中,全被他说中了。
“你,”不知惊讶他说中,抑或是惊讶他的聪明。
“婶子,我不会拖累我阿姐和张高哥的,”赵言板着脸试图变得严肃认真,“阿姐疼我,我也心疼她,我曾经跟阿姐提过可以把我留下来,但是阿姐不同意,我这会找婶子聊天,是想告诉你,我是还小,但我懂事,我不会拖累他们俩,张高哥和阿姐他们俩很合适,阿姐能为我付出,我也能为她付出,这份心意无论是现在还是往后,我可以起誓不会变。”
“如果婶子能同意他们俩的婚事,我跟着进你们家的门,我吃我们赵家的饭,不会来占你们的便宜,我和阿姐都已经商量好了。”
赵言将心中的两个想法想告诉他,其一,他不占他们张家的一粒米便宜;其二,只要他阿姐进张家的门,他绝不会拖后腿,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谁对他好他记着。
虽说赵言盼望她能同意婚事,但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是认真而真诚。
而他愿意说出来的缘故,便是刘氏能过来,说明她内心松动了。他能做的,便是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为阿姐谋一个好出处。
他往上加了把火。斩去她所有的犹豫。
刘氏看着面前的小娃,心里头翻江倒海。
她记得柱子说过,眼前的男娃才五岁吧。
赵言留给她时间思考,“婶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觉得怎么样?”
刘氏一脸复杂,这一段对话全程被他牵着鼻子走,偏偏他的每一句话说到她的心坎上,堵住她所有的想法。
“石头,吃饭了。”赵梨花喊他,目光不经意往院中一扫,发现刘氏离开了,她抿了抿唇。
“阿姐,我知道了。”赵言露出笑容。
张高把晒在外头的柴火都搬了进去,方才帮着赵梨花烧火,他才从厨房出来。
鬼使神差的,赵梨花留他吃饭。
“不用不用,梨花,我可以回家吃。”他无措地拒绝,一方面他胃口大,怕浪费他们姐弟俩的粮食,另一方面,是因着害羞。
赵梨花盛好红薯饭放他面前,“你吃吧,”
她很大方给他盛了满满的一大碗。
赵言吃的是小碗,瞥了两眼对面的憨大个子。
“不,不用,我吃不了那么多。”
张高手足无措地拒绝,说着就想扒拉两口到赵言的碗里,他也不敢扒拉到赵梨花那。
赵言端着碗闪开了,“张高哥,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张高尴尬地端起碗,“那,”
“你自个吃吧,我做了三人份。”
赵梨花粗估摸着他的饭量,确实做了三人份。
“谢,谢谢梨花。”张高红着大黑脸,抬头看她。
而刘氏,早就被憨大个子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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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娘,吃饭了。”
王春香正好瞧见刘氏回来,喊了她一声。
刘氏觑了她一眼,“叫上山子他们一块。”
分家与不分家,似乎变化不大,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大花和二花站在旁边吃。
张老头开动,其他人随之端起碗,他不经意问了句,“柱子呢?”
刘氏心不在焉,不想提那‘没心没肺’的儿子,“晚点就回来了。”
一时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和扒拉吃饭的声音。
吃到一半,刘氏到底还是念叨着儿子,她拿个空碗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在旁边。
王春香眼珠子跟着她的动作转动,欲言欲止。
张高趁着天黑前回到家。他在赵家不敢多吃,走了一段路早就饿了。
王春香恰好出来倒泔水,“二弟,娘给你留了饭。”
“诶,”
刘氏给他留了足量的饭菜,他端起碗扒拉了两口,一脸满足。
王春香偷偷瞥他好几眼,不经意提醒他,“二弟,你明日的粮食要不要先拿过来,我早间做饭早,你起来就能吃了。”
张高抹干净嘴,一时未察觉她的意思,不过想到他亲娘的吩咐,“多谢大嫂,我待会就把粮食拎过来。”
王春香臭了一下午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给粮食就行。
若是以往,张高只怕随意挖几碗粮食给王春香,且大有盈余,如今考虑到梨花,手哆哆嗦嗦倒回一点,王春香接到米袋时还是满意的,打开粮食袋口后,朝里头探一眼,喉咙一哽。
吊着眼皮问他,“二弟,你吃这么少?”
张高憨憨一笑,“大嫂,有多少做多少吧,平时差不多的量就行。”
王春香脸都臭了,扯着袋子转身进屋。
张高朝里头喊了一句,“大嫂,我明儿会多砍些柴火来。”煮饭烧水费柴。
王春香回屋揪着张山,叨叨了几句张高小气只给那么点粮食,骂他一分家不认人了,谁稀罕那不值钱的柴火?!
不宽不窄的屋内,油灯微晃,刘氏咬断线条,利索地甩开裤腿。
张老头忽然出声,“怎么样了?”
刘氏动作一滞,若无其事地挽起另一条裤腿,仔细眯着眼睛摩挲到需要缝补的地方,半晌没出声。
实在是一日接收的信息超过她的承受范围。
缝来缝去,半天也没重新串上针线,她没心思弄干脆停下,叹气,“他爹,我今天见了赵家那个小孩。”
张老头安静听她讲。
刘氏憋了一日,有了倾述欲望,将赵言说的话重复了七七八八。
“他真这么跟你说的?这娃娃这么聪慧?”张老头怀疑。他家柱子和山子五岁的时候,只会掏鸟蛋摸鱼,只会吵着要吃的。
“那我能骗你?”又乖巧又聪明,刘氏下句话没说出来。
“那柱子瞧上的姑娘怎么样?”张老头简单问她。
刘氏收拾好小篮子,嘴唇动了动,忽然垂着头不再言语。
张老头披着衣服下床去灭油灯,继续道,“听着你说的,那男娃子不是问题,若是赵姑娘是个勤快的,人品好的,替柱子相下来。”
屋内暗下来,刘氏咕哝了一句,“家里家外收拾得还行,是个勤快的,长得也漂亮。”
张老头抹黑回到床边,“再问问柱子的意见,老大家娶媳妇时,那也是老大家自己相中的,你当初对老大家的看法还没这个好。”
张老头说法是有源头的,当初张山看中了王春香,刘氏也偷摸摸私底下问人品去了,人勤奋是勤奋,但爱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瞧着大儿子中意,她只能下聘娶回来。这么些年下来,她没闹出什么大事,但嘴巴也没歇着就是了,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独独这方面,刘氏尤其瞧不上。
张老头和刘氏面对儿子婚事,要求不高,女方只要能踏踏实实与他们儿子过日子,头脑是个清醒的,不是搅家精,能给他们多生几个胖乎乎的孙子就行。
“明儿再说吧,”刘氏摸黑躺下,如今最急的不是他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当朝的婚姻制度之一,若不遵循,便是不孝,张高自然要寻求两老的意见。
天色一早,张高找到刘氏与她商量,神色躲闪中略有期盼,吞吞吐吐,“娘,你昨日也见着梨花了,你觉得怎么样?”
刘氏晾晒着衣服,搬着木盆往旁边一移,她半晌不出声,急得张高张了几次嘴。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松动了,“明儿我让你杨婶子去探探风。”
杨婶子是他们村的媒人,做成许多桩亲事。
张高反应过来,豁然欣喜,“诶,”
他忽然兴奋地手脚不知如何摆放,大手在裤腿上擦了擦,露出一口白牙,“娘,我去跟梨花说一下。”
说着,他拔腿就跑。也不去想他娘因着什么忽然就答应了。
“诶?柱子!”刘氏一转身,人早已跑出院子了。
“娘,我很快回来的!”张高的声音越来越远。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刘氏一股气憋在喉咙处。
赵家
“阿姐,我去挖蚯蚓了!”赵言端着小泥罐,旁边的小伙伴在催他。
赵梨花一边擦着手从灶房出来,塞给他一片菜干,又给铁柱塞了一片,“早些回来,别走太远。”
“我知道了,阿姐。”赵言嚼着无味道的菜干迷糊不清地道。
铁柱蹦蹦跳跳跑在前面,“石头你快点!”
“来了来了,”赵言一点不急。
前方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秋日清晨的风有些冷,走了一段,迎面而来一个穿着灰布衫,背着书篓子,扎着啾啾的小男娃,年纪约摸有十来岁。
铁柱忽然一停,好奇地看了那男娃一眼。
经过身旁时,赵言免不住好奇瞧了他一眼,村里的孩童他大部分认识,不说叫出来名字,好歹能认出他是哪家的娃。
结果那比他高了一截的男娃同时看过来,朝他冷哼了一声。
赵言一头雾水,转过身直盯着他的背影。瞪他干甚?他认识吗?
等人过去了,铁柱又跑回来,揪着赵言的衣摆道,“石头,你认识他吗?”
赵言回过身摇头,他还纳闷呢,“我不认识,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他是那个谁,安哥哥,就是在镇上读书的那个安哥哥啊。”忽然想到什么,铁柱摸了摸自个耳朵。
“我一不听话的时候,娘就喜欢揪着我的耳朵让我多向安哥哥学,可疼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