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妤顿时有些着急:“阿娘!难道你想哥哥也一直就待在这里吗?跟爹爹一样,等娶了妻,就去城里给人做工,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林致母亲顿时一震,面色显然犹豫起来,她有些为难道:“京都那样远,我们又无亲无故的……”
黎晚打断了她:“怎么会是无亲无故?”她温柔笑道:“我就是你们的亲人,我的亲人自然也是你们的亲人。”
林致母亲一愣。
黎晚接着说道:“婶婶,你若是只是担心在京都站不下脚跟,那尽管放心。我的家里在京都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贵族,但我父亲也是个五品官,家中也小有家业,让你们在京都安置下来是不成问题的。”黎晚顿了顿,说道:“你只要考虑愿不愿意就好了。”
林妤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第93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林致的母亲因为林致和林妤的未来, 很是意动,但还是表示要等林致的父亲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
黎晚吃完饭,就去了林致的房门外。
林致原本的房间让给她了,他现在就住在后面的杂物房里, 杂物房里的杂物都被清出去了,但是空间有限,摆张床就没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黎晚来到林致的房门外, 敲了敲门。
里面不出声。
黎晚隔着门说:“小致,我有话要跟你说,让我进去好吗?”
里面还是不出声。
黎晚说:“小致,你不开门, 我就得一直站着,我的腿还没好,不能久站……”
话还没说完, 门就猛然从里头打开, 林致背着光站在门口, 手抓着门把手,一张俊俏的脸蛋上一双黑眼睛定定地盯了她一眼, 然后扭头进去。
黎晚扶着门栏, 慢慢跨过门槛走进去, 林致已经在床上坐下了,还是不看她, 别着脸, 脸朝着墙。
黎晚慢慢地走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了。
“小致。”
她叫他一声。
林致突然红了眼:“你别叫我。反正你日思夜想的要回京都,等你回了京都,我们反正也再也见不着面,现在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黎晚轻声道:“那你和我一起回京都不就好了吗?”
林致愣住,然后猛地转过脸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盈盈笑着的黎晚。
黎晚说道:“我方才已经跟婶婶说过了,我想把你们一家人都带到京都去,阿妤很愿意,婶婶也是愿意的,但还要问你还有叔叔愿不愿意。”她顿了顿,柔声问:“小致,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去京都。”
林致发红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脸上还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黎晚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后抓过他的手,轻轻握了一握:“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家人一样,我也舍不得和你们分开。”
林致脸热了热,努力不去注意自己被黎晚握住的手,只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向往的问道:“京都是什么样的?”
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父亲一起去最近的城里,那是一座小城,也令从小就在这小山村里长大的他眼花缭乱。
黎晚笑着道:“京都很大,很繁华,有最好的绫罗丝绸,也有最好的学堂,最好的老师。”
她顿了顿,看着林致,嘴角的笑意加深:“还有最好看的姑娘。”她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的小致生的好看又聪明,到了京都,一定会有很多女子爱慕。”
林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羞恼地瞪了黎晚一眼,小麦色的俊脸上都透出红来。
……
因着信使漏掉了黎晚的信,等到第二批才送出去。
黎晚的信送到京都。
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
四月初的一个清晨。
信被信使亲自送到黎府。
信封上有署名黎晚。
一封信将黎家弄了个人仰马翻。
黎母痛哭了一场,把反复看了数遍的信塞回信封里,红着眼塞到黎家长兄手里,颤着声道:“去,快去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宫里。”
黎家长兄红着眼睛重重一点头,拿着信出去。
不到片刻,这封信就被送往宫里。
曹钰接到这封信,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小钱子从乾正宫一路跑过来,差点喘不过来气,走到曹钰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出一脑门的汗。
曹钰皱眉,压低了声音训斥:“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钱子红着眼眶,抖着手把信封往他手里塞,着急让他看:“晚、晚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曹钰心里猛地一跳,正要训斥,余光瞥到手里信封上那两个字,顿时手都一抖。
曹钰心里发慌,嗓子发抖:“哪里来的?”
小钱子终于缓过气来:“黎家、是黎家的人送进来的。”
刚才还训斥了小钱子的曹钰,手脚发软的往龙椅那边方向走去。
殿下的大臣们只看到曹钰递了一封信上去。
皇帝只看到信封,脸色就大变,猛地从龙椅上起身。
殿下正高谈阔论的大臣们顿时都噤了声,看了看上头的皇帝,又面面相觑。
猜测着出了什么大事,竟会让速来端庄沉稳的皇帝这样失态。
皇帝看了信,一言不发便从龙椅上站起来往下走,在下台阶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被曹钰扶住,他甩开曹钰扶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曹公公!曹公公!”
大臣们连忙叫住曹钰,问出了什么事。
曹钰这会儿也心神大乱呢,更担心皇帝,哪能顾得上他们,摆了摆手,匆匆跟着皇帝去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个和皇帝一同遭遇刺杀,坠崖落水至今半年,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几乎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的黎晚,居然来信了,信从千里之外的燕城来。
……
收到信的皇帝几乎疯了,一刻都等不及,丢下百官冲回了乾正宫。
“阿晚还活着……朕就知道,曹钰,朕就知道,阿晚一定还活着!”皇帝手里紧紧攥着信,声音发颤,说到后来,嘴角越扬越高,眼睛却越来越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凤眼通红:“曹钰……阿晚她还活着……曹钰,朕是不是在做梦?”
曹钰心都揪起来,也涌出泪来,忙擦了,笑道:“主子,不是做梦,是真的,这信是今早到的黎家,黎夫人看完,立刻就送到宫里来了。主子,晚姑娘还活着,真是天大的喜事。”
皇帝突然转身攥住他的手臂:“快,曹钰,快叫他们去准备,朕要亲自去接她!朕要亲自去接朕的阿晚……阿晚她腿上有伤,你吩咐下去,马车上多铺几层毯子,铺的厚些…….去、去把赵太医叫来!叫他随朕同行,阿晚她伤了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治……还有糕点,让御膳房准备板栗糕,那是阿晚最喜欢吃的……”
皇帝红着眼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这半年来,皇帝越来越沉默,一日比一日话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好像只凭一口气吊着,现在却神情亢奋,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曹钰瞧着,眼眶发酸发胀,嘴角却高高的扬起来,
乾正宫的宫人们听说黎晚还活着,也是一阵欢天喜地。
这半年的日子,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死寂了半年的乾正宫终于重新活了起来。
消息传到翠珠那儿的时候,翠珠正在绣花。
她还住在西殿,哪儿都没去,上头也没给她指派别的差事,她偶尔去帮别的宫人干干活,除此外,每日就守在西殿等着黎晚回来,她和皇上一样,坚定的认为黎晚肯定没死,
宫人传来信的时候,她被针头狠狠地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传信的宫人:“真的?”
宫人道:“当然是真的了!说是晚姑娘人就在燕城,信刚送过来,是晚姑娘亲手写的信,皇上要亲自去接呢!宫里头现在都乱成一团了,怕你不知道,小钱子特地让我过来给你报个信,你也快准备准备,你是晚姑娘身边的人,皇上肯定要带上你的!”
翠珠眼泪一下涌出来,她一边用袖子去擦,一边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主子那样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因为一封信。
乾正宫一大早便是兵荒马乱。
百官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已经带着数百人一路出了城门。
马车行进速度太慢,若是按照正常速度,等到了燕城,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皇帝等不及,他下了马车,骑上疾风,带着一队轻骑一路狂奔。
一路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大腿内侧都磨破了。
侍卫中途都在驿站换了马,皇帝一直骑着疾风。
原本最快十天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了七天。
后面的马车队足足落后了三四天的路程。
皇帝风尘仆仆的赶到燕城。
他这一路来的太快,信都没来得及传到燕城来,燕城城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亲自诚惶诚恐的去城门口迎接。
见到皇帝时,燕城城主吓了一大跳。
一年前,他才见过皇帝,那时的皇帝是何等的风采,可面前的皇帝,面色苍白,双颊消瘦,一袭黑色骑装,风尘仆仆,连嘴唇都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了,哪里还像是那个端坐在龙椅上贵不可言的少年皇帝,只有一双凤眼亮的惊人。
皇帝到燕城时,已经是下午。
他实在不想就这样去见黎晚,这才进了城主府,再照到镜子,他几乎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他梳洗干净,再照镜子,才勉强好看些。
城主府备了晚膳,等到城主亲自去请皇帝时,皇帝已经带着一队轻骑出了城门。
这一队轻骑出现在镇上的时候,简直太惹人注目了。
这小镇哪里来过那么威风的一行人。
个个着骑装,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刀,冷峻肃杀。
为首那个黑衣少年更是俊美不似凡人。
侍卫很快就领着人过来。
是个稚嫩少年,他是黎晚暂居的村子的村民,是在镇上的店铺里做学徒的,他被带到皇帝面前,乡下人,连官兵都极少见过,更不用说面对这一队皇帝亲卫,被那肃杀的气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结结巴巴的给人指路。
平时要费上小半日的路程,这一队轻骑却是两刻就到了。
乡下少年第一次骑马,心惊胆战,一下地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