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石山被她这么怼回去，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边上的艾石严看不下去了，“嫂子，这本来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插嘴。”
“那你就别说话。”
被一句话堵回去的艾石严咬了咬牙，“他毕竟是我哥，我总得说两句，嫂子你现在有些过分了，你们好歹是夫妻，签合同这种事情怎么也要让大哥知道，况且你转到哪些钱也是夫妻共有财产，大哥他有权利知道。”
“哟，在这和我谈夫妻共有财产了，你和你大哥说每个月工资分你家一半的时候，怎么不说夫妻共有财产，需要经过我同意？”
白芳珍结婚前性格在附近村子就出了名的泼辣，后来结婚了又生了孩子后，性格收敛了很多。艾石严是第一次对上发火的白芳珍，又被她把事情嚷嚷了出来，不少村民都从家里跑出来看戏。他一直在村里维护着自己的好名声，这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嫂子，大哥可是说你同意的，怎么你一直不同意这事？”艾石严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转脸看向艾石山，然后用略带委屈的口气开口道：“大哥，真的是这样吗？”
艾石山闷着头不说话，好半天才开口：“芳珍，你不为家里想想你也要为栩栩想想，她要上高中了，你不能乱花钱。”
白芳珍这会已经干完了所有的活，站在院子正中央叉着腰，“我闺女上学的钱就不用你惦记了，我生的我自己养。”
艾石严被他的口气激怒正准备开口，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狠敲了两下。
“都够了！”来人正是艾老爷子，拿着烟杆的手还在门上，瞪了一眼兄弟俩这才走进院子，把大门一关，阻隔了外面看热闹的人。
把三个人叫到了堂屋，老爷子自己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的三个人看。
“在外面吵架不嫌丢人？啊！”说着用烟杆把老大老二各抽了一下。
烟杆子抽人特别疼，兄弟俩捂着胳膊没敢出声。
忍着疼艾石山忍不住开口解释，“爸，是芳珍她突然签了一个什么合同，也不和我商量。”
“这事我知道，你当时不在家她和我商量了我就让她签了。”艾老爷子虽然知道卖青团配方的事情，但是也是在签过合同后才知道的，现在这么说完全是替白芳珍说话。
白芳珍感激地看了一眼老爷子。
“嫂子，你要是早说出来，我哥他也不会误会。”艾石严出声还想把责任推给白芳珍，“你们是夫妻要有商有量的，我哥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合同，夫妻做到这个程度也不太对了吧。”
白芳珍点点头，“我也觉得两口子做成这样不好，他工资我做不了主，我赚的钱他也做不了主，不如就分开过算了。”
“什么？！”一屋子的男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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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栩栩不知道艾石山今天回来，放学到家之后，白芳珍如常的给她准备好晚饭，等晚上看书的时候，又叮嘱她早点睡，一切都很平静。等到她爬床准备睡觉的时候，白芳珍才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这个合同签好了，你收好，等你成年了妈就把受益人换成你的。”
艾栩栩趴在老妈的肩头，摇摇头，“妈这个你留着，我不要，我以后要开一家甜品店当甜品师，妈妈就负责帮我宣传出去，我只想做甜品，所以其他的就得拜托妈妈来做了。”
白芳珍没想到闺女会这么依赖自己，这些年她在家里女儿不亲自己，丈夫更偏爱老二家的孩子，她从未觉得自己被需要过。现在听到了闺女的这句话，空了那么多年的心脏突然被装满了，下午那些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满足感。
她没有把下午的事情告诉艾栩栩，她觉得要再过段时间，于是压下了满腔的话，只摸了摸闺女的头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艾栩栩拉住了要走了白芳珍，她总觉得今天老妈怪怪的。
“没什么。”白芳珍怕她不信，“今天签了合同，感慨着觉得你都赚钱了，妈也得努努力。”
艾栩栩仔细看了她的脸庞，然后笑了起来，“那妈妈要加油哦！”
见白芳珍离开，艾栩栩躺在床上没有闭眼，直觉告诉她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签合同的事是喜事，白芳珍不可能会带着点忧伤。
难道是父母要离婚了？
她一直都想让父母离婚，从她的记忆里，艾石山对原主就谈不上多好，这男人更爱的是二叔家的孩子，而不是她，小时候带玩具最好的都是给艾程，她只能拿剩下的那个，连艾语都排在她前面。
以前为了得到父亲更多的爱，原主会无条件的选择父亲给她安排好的路，读中职，在学校的时候只要艾程艾语说什么她都会去做，潜意识里已经被艾石山同化，这是她的弟弟妹妹要让着他们。
脚上落下残疾她没怪过这对兄妹，又被骗去给认识了那个渣男，她事后还跟他们道谢，谢他们让她找到了真爱，真是个傻姑娘。而这个自以为找到真爱的傻姑娘，转手就被送给了男主，一桩桩一件件，原主后来落得的下场都和艾家兄妹有关，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艾石山的偏爱。
艾栩栩自己是孤儿，她能体会到原主对父爱的渴望，只是原主忽略了那么多爱她的人，一条道走到黑。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想起来原主在省里读中职的事情，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沈肖然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这辈子她不会再去省里念书，还先遇到了沈肖然，一切应该都不一样了。
第26章
艾石山已经很久没回来, 她没问，白芳珍也没说, 娘俩达成了很好的默契。
父母的事，艾栩栩不打算再关注了，他们都是成年人，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他们的事, 况且她相信白芳珍会处理好。
青团没多久就开始投入了生产, 赵老板在食品这行做了些年头了，虽然第一次涉及生鲜食品的加工，但也做的有模有样的。她们被邀请过去参观了几次, 不过艾栩栩太忙之后都是白芳珍和那边在交涉着, 她也没多问。最近下课回家她发现堂屋的桌子上放了几本财会的书籍，翻了看下里面笔记详细, 显然白芳珍是下了功夫的。
艾栩栩笑着把书合上放了回去，她不是怕白芳珍笨她是怕自己母亲不敢去做, 凡是开头难，她老妈已经自己迈出了这一步，显然是她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为母则强。
白芳珍把饭菜端了了过来, 看到艾栩栩发现自己在看书，不好意的笑了起来，“我去赵老板那看了几次帐，实在搞不懂，虽然知道你赵叔人还算厚道, 但想着以后总能用到就先学学。”
她前不久去厂里拿分红，赵老板的会计把总账都拿给她看了，让她确认分红的数目，她什么都看不懂感觉自己被骗了都不知道，从那天回来她就去了新华书店买了书回来。总归以后能用到，最差也能给闺女的甜品店算账，学一波不亏。
艾栩栩扑过去在老妈脸上亲了一口，“妈妈肯定一学就会，我妈最聪明了！”
听了一堆彩虹屁的白芳珍笑骂了她几句，吃饭的时候才开始说正事，“这个月的月考也考完了，周末我们去山上摘杨梅吧，你李婶承包了个果园，我和她说好了，到时候叫上你肖阿姨一家，大家都放松放松。”
正好昨个李姐让她带孩子去家里摘杨梅，快中考了也让孩子休息下脑子，她觉得有道理，又想着把肖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带上，肖家一直帮他们那么多，虽然别人不要什么回报，白芳珍总觉得过意不去。加上托赵老板的福，她拿到了第一笔分红虽然不是很多但赵老板保证这个月钱只多不少。
“你赵叔真有路子，青团已经在县里的百货商场卖起来了，我那天去瞧了下，买的人真不少咧。”白芳珍去拿钱的那天，李钱峰送她回来的时候，特意带她去百货商场转了下，不得不说县里的商场就是比他们镇上的要气派，买青团的人更是多。
“赵老板人直爽，应该是混的很开，以后咱家有这条路子，别的东西也能找他一起做。”艾栩栩给白芳珍分析着，“青团只能卖个季节，等过段时间再看看有别的可以做的么。”
白芳珍点头，觉得闺女说的很在理，赵恒立这边她逢年过节都得过去走动。
说话间，家里的大门被敲响，艾栩栩跑出去开门，发现是林磊，正好不用她去跑一趟了。
“石头你来的正巧，我妈说这周末带我们一起去摘杨梅，你有时间吗？”往日林磊除了学习很少出门走动，个子一点都没长，艾栩栩很替他忧愁，正好借这个机会多让他动动。
林磊摇了摇头，一脸歉意，“我妈昨天腰扭到了，不能下地，我爸这两天活也多，我得下地去干活。”
“石婶子没什么事吧？”也没听林磊说，估计她不问这小子也不会多说。
“没什么，就是腰不能太用力，需要躺着休息。”说着林磊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是你前几天跟我爸定做的模具，已经好了，他让我送来。”
艾栩栩两眼放光，结果八个小碗状的模具，笑得合不拢嘴，“林叔手艺真好，当然你画图也好，做的真棒！”这几个模具是用来做蛋挞的，现在这个地方她买不到什么蛋糕模具，只能一点点口述让林磊画，最后由林叔来做。不过要要中考了，她就只做了这几个简单的蛋挞壳，准备解解馋。
“多少钱？”
“不要钱，我爸说谢谢你们家一直的帮助”不得不说借着艾栩栩的光，林磊才能去补课，林家没什么能拿出手的，给钱也不要的情况下，做些模具还真的是不费什么使。所以林家一家子逢人就说白芳珍和艾栩栩的好话，都快把她们夸上天了。
见艾栩栩执意要给，林磊扭头就跑，根本不愿意收钱。
艾栩栩哭笑不得的看着人跑走，无奈地拿着几个小模具进了屋。
“是石头？怎么不让他进来坐坐？”白芳珍正在收拾桌子，见只有她一人进来问了句。
“他来给我送模具，送完就跑了。”艾栩栩把手里的蛋挞模具放到桌子上，顺便把林磊不去的消息告诉白芳珍，“到时候只能多摘些杨梅，给他送点过去。”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里就这么几口人，地里的活也要顾着，石婶子腰扭了总不能家里所有的活都给男人做，林磊是得去帮忙。到时候从山上下来，她拿着杨梅去瞧瞧情况。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第二天白芳珍先和肖家那边确认了时间，肖家夫妇有事，肖玲华正好开车载他们去。之后她便开始准备食材，计划等摘完杨梅在家里请他们吃个饭，答谢下这些日子对她们家的帮助。
艾栩栩对摘杨梅的事情十分上心，她最喜欢吃杨梅，以前每到杨梅上市的时候院长就会买来给她吃，吃不完的还会泡杨梅酒，院长做果酒的手艺十分了的，艾栩栩还学了一阵子，已经能达到□□分像了。
周六的时候，白芳珍买好了肉菜已经在厨房里提前忙活上，把老母鸡汤吊着，猪肉也提前洗净腌好。
吃过午饭艾栩栩照旧去老爷子那写作业看书，老爷子对她态度一直没什么变化，让她有些怀疑父母是不是真的要离婚了，还是说老爷子也不知道，她决定先不问以免刺激到老人家。
写完试卷，艾栩栩在院子里伸了个拦腰，老爷子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微微长着的嘴，仔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她轻声站了起来，翻出了蛋挞模具就进了厨房。
老爷子是被香醒的，走到了厨房门口鼻翼还在动，“你在做什么？”
蛋挞正好刚出炉，一个个金灿灿的在烤盘里，十分诱人。
“爷爷，这个叫蛋挞，您试试好吃吗？”艾栩栩隔着手套拿了一个蛋挞脱模，然后拿给了爷爷，“有些烫，您吃的时候小心些。”
老爷子点头，送到了嘴里，外层酥脆内心绵软，蛋香味和奶香味混合的十分和谐。
“不错不错。”老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打算配着一起吃。最近他被艾栩栩念叨多了，知道年纪大不能吃那么多甜食，偶尔吃了他就会泡一杯浓茶。
爷孙两人坐在院子里悠闲的吃着下午茶，艾老爷子一大杯浓茶下肚，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看着艾栩栩在一旁吃的满脸幸福，忍不住自己也笑开了。甜点能给人带来快乐，他希望他的孙女能一直这么开心无忧。想起了家里那俩小子，艾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刚准备开口，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院子的门没关，来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看到艾老爷子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握住刚站起来的老爷子的手。
“艾老爷子，我可找到您了！”来人国字脸，神情十分激动。
“你是谁啊？”
那人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上来，“我之前和您通过电话，我是川和国际的许汉民。”
老爷子扫了眼名片，根本没接，“我之前在电话里都说清楚了，我不同意，你请回吧。”
许汉民被拒绝，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合同来，“老爷子，食谱在您手上也没什么用，不如卖给我们。”
听到这，艾栩栩才明白这个人要做什么，一脸震惊的看向爷爷。
“你要嫌一万块太少，我们可以再加，我们经理也很诚心想要，三万块都可以商量。”说着把合同翻到了后面，“金额这里我们直接空下了，只要您填个数字不太离谱，我今天都能做主把合同订了。”
许汉民在的公司最近正准备进军内地市场，研发部门在民间搜集了各种甜点食谱，费了很多力气才打听到在这个乡下有个老手艺人，做的点心很出名。想着花点钱把食谱买回来，没想到啃了块硬骨头，多番联系都不愿卖掉，现在已经彻底不接电话了，没办法许汉民才来到了乡下。
要知道现在万元户都是少数，他不相信，在那么多钱面前，老爷子一点都不心动。
“老爷子，您想想食谱在您手上最多就很少的能吃到那些传统点心，要是给我们公司推广出去，肯定有更多的人能吃到记忆种的味道，多好的事。”
“你别和我谈什么情怀，你们一家外国公司不就想赚中国人的钱吗？再说了，我那些点心食谱都是老糕点了，你们外国人哪里懂什么情怀！”艾老爷子根本没被他的话蒙骗，说完就要把人赶走。
“老爷子话不是这样说的，您那些点心能传承下去才行，据我所知您家里没有继续再做那些点心，您把食谱留手上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卖给我们……老爷子……”
艾老爷子懒得再跟他废话，把人往院子外一推，直接关了门。
得亏他这些年经常锻炼，身体素质不错，大小伙没什么招架能力就被推到了门外。
艾栩栩站在院子中间，有些犹豫的开口，“爷爷，那本食谱……”
老爷子冲她摇头，又看了一眼大门，示意她进屋再说。
“爷爷，那本食谱我一会回去就给您拿过来。”知道有人出那么高的价格买，艾栩栩觉得自己不能留在手里，只想赶紧还回来。
“不用，给你了就是你的，我才不屑卖给这些人用情怀赚钱。”老爷子坐在凳子撇嘴，“一个洋鬼子跟我谈什么情怀，他们也配！”艾老爷子经历过战乱自然对外国公司有偏见，“你也别多想，知道食谱在你那的就我们两个人，我不说你不说他们也不会去烦你，你好好考试，这些爷爷来处理。”
艾栩栩点头。
被这么一搅合老爷子也没有继续晒太阳的心思，艾栩栩收拾了书包打包了些蛋挞回去，准备第二天带到山上去吃。
回到家后，她从柜子里翻出了之前爷爷给的食谱。以前她没在意过这本书册，她一直做着西式点心，对中式的糕点认知不多，现在才认真的开始翻阅，每一页都记载了一个点心的配方，很多点心她连名字都没有见过，还真的是一本宝藏。
她把书册合上，放回了柜子里。这里面都是爷爷和太爷爷的心血，不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既然老爷子不愿意卖，她以后也不会让这些配方成为赚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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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肖玲华就把车开到了村子门口，打听倒了艾栩栩家的住处，直接停到了院子门口。
汽车的声音吸引来了很多早起的村民，围在车子附近七嘴八舌说着话。车里的肖玲华毫不在意，摇下车窗对着刚出门的娘俩挥手。
“你们怎么来了？我还准备去找你们呢。”白芳珍领了一个包，带着艾栩栩正好出门。
“都和你说了，我开车过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