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就如同他此刻暗含见不得人想法的涌动内心。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陶湘伏在男人膝头,她的心依旧跳得飞快,不过情绪是缓过来了。
见顾同志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她心神放松地将脸顺势靠在对方硬块分明的腹上,偷偷揶揄了声:“小气鬼。”
托平日里加强训练锻炼的福,三四十岁的男人依旧身体强壮健硕,敏锐感受到了陶湘呼出的热气通过薄薄衬衣接触到皮肤。
女人呵气如兰,男人小腹一紧。
察觉到脸下突如其来的异况,陶湘愣了愣,忙抬头想离开,却再次被顾景恩摁头重重按下。
“唔……”陶湘沉浸在窘迫中,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男人没有给她机会。
“湘湘真是不听话,它可禁不起你逗……”顾景恩浑身透着侵略气息,声音暗哑听得人脸红不已:“你挑起来的火,得你负责灭。”
在陶湘的印象里,顾同志还是曾经那个清隽寒冽的青年,哪见过这般欲重的情形。
像十年都未曾泄/过似的。
她这样想着,便也这样问了。
然而顾景恩揉捏着陶湘脸上的嫩肉,并没有回答,只反问道:“你呢?”
陶湘不好意思说自己十年里憋着一口气一心努力发展事业,她艰难地伸出两只手佯装掰数着:“那我经历的可多了,一个,两个……”
一只手都没数完,男人捏脸的力道陡然加大,她还来不及呼痛,身下忽然一空,顾同志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正当陶湘以为顾景恩是生气了,准备开口解释挽留时,才发现男人其实是去关小房间的门。
转身回来的顾同志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陶湘后知后觉,这男人怕是要对她来真的……
有两人嬉笑打闹的幼稚行为在前,之后小隔间里发生任何动静都没再引起关注。
那些碎细腻甜的吟呻、求索度无的低吼与木床摇晃时的吱嘎作响声一起,逸散在这个秋日暖阳的慵懒午后,没掀起半点波澜。
风吹过,雷霆雨露暂歇,有幼蜓悄然立于荷尖之上,放眼皆是汪洋。
藏在被子里的陶湘疲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坚持说着:“我没有……”
多么可怜的小模样,陶湘是不是第一次,狠狠疼爱占有过她的男人比谁都清楚。
倚靠在床头的顾景恩满脸餍足,他掖了掖女人颈边的被角,温和道:“我知道。”
陶湘迷迷糊糊地仍坚持不肯睡去,继续得寸进尺:“不要了……”
顾景恩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好,都听你的。”
“呜……”得到保证的陶湘这才满足地往被窝深处缩去,任凭自己香甜地陷入梦乡。
至于该如何面对得知发生此事的陶家人,那就等醒过来以后再说吧,这一刻陶湘只想睡觉,而顾景恩只想守着她。
两人发生关系的事几乎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大家都是过来人,打眼一看就知道个七七八八。
陶家婶婶又羞又气,抓着陶湘打了好几下,只是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主要怪自己没能看住女儿和头一回上门的军官,早知道就不能放他们在一个屋子。
陶湘思想前卫,对于偷尝禁果这件事并不在意,唯一感觉对不起的就是陶光荣与宋草了,毕竟是在人家房间里成的事,还把他们借她盖的新被褥弄脏得一塌糊涂,都怪顾景恩。
但在顾同志主动把那些脏被都洗得干干净净之后,她就连这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也消弭不见了。
自家女儿失了身,最着急的要数陶家婶婶。
她一直想给亲闺女找个上门女婿,本还想着磨一磨顾景恩,现在却眼看就要难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对当上门女婿的试议,顾景恩竟然一口答应了。
“你说什么?!”陶家婶婶瞪着眼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顾景恩对此只有一句话:“湘湘在哪,我就在哪,如果她想留在家里,那我也会陪她一起。”
印证顾同志话的,是他上交给陶家婶婶厚厚一叠的军官粮票本与副食品票册作为自己的口粮,那可比陶湘的烈士子女津贴补助丰厚的多,养活他们一家人也是绰绰有余轻而易举的事。
陶湘固然钱多能去换票,但也没有直接可用的票证来得实在,比起平白花出去无数倍的钱,陶家婶婶简直乐开了花。
“那你跟我们湘湘都这样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陶家婶婶已然将男人当成了准女婿。
顾景恩微微一笑:“自然是越快越好。”
就在双方一拍即合,开始商量结婚细节的时候,没想到在陶湘那里却出了岔子。
“结婚?为什么要结婚,太快了吧……”陶湘想也没想就摇头,面上的抗拒显然可见。
陶家婶婶恨铁不成钢:“怎么就太快了,你这傻孩子!”
“太快不是理由,我们十年前就相识相爱。”顾景恩闻言抿紧了唇,他蹲在陶湘身前:“湘湘,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渴求一个答案的男人,陶湘沉默了一会儿移开目光:“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
十年前,陶湘曾幻想过自己与顾同志婚后在旮沓屯的日子,可十年后,她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想过了。
尽管陶湘现在依旧愿意跟顾景恩好,愿意同他亲密,做尽情人间所有能做的事,却不再想着嫁给他。
到底为什么,陶湘不知道,只能用一句没有准备好来搪塞男人,搪塞自己。
由于陶湘的不配合,婚事的进展搁了浅,顾景恩向陶家婶婶请求带陶湘回北方散散心。
但在他们临行前,一个乡下的农村老妇堵上了陶家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按现在的进度,基本上5万字以内就可以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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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下一本还能见到崽崽们~~
第七十七章
来者摸约五六十岁的样子, 面容黝黑粗糙,微佝偻着背脊,身上的衣服也不大干净, 打着不少补丁,可看上去浑浊的眼里却闪着精光。
那老妇操着一口大嗓门, 站在陶家门口直直叫嚷起来:“亲家!俺来看你们来了!”
她的脚边还放着一个脏污不堪的小麻袋,里头似装着十几个圆鼓轮登粮食式样的东西, 就那么堆在地上。
家属楼里的民户们听到声音, 有不少都探出脑袋来看热闹。
陶家婶婶面上泛红,略觉得难堪, 忙让老妇余春梅进门:“快进来说话。”
正值早上□□点的光景,陶光荣夫妇俩一个去上班,一个去买菜都不在家,陶家叔叔仍旧卧病在床,只有晚起的陶湘坐在饭桌边吃着早粥, 顾景恩则在她身旁帮忙剥鸡蛋。
如今男人已经完完全全打入陶家内部,跟着陶湘一起住在小房间里, 像是真正的夫妻那般。
看见脸生的陶湘与顾景恩, 余春梅有些讶异:“呦,这是……”
“是我女儿和女婿, 刚打外地回来……”陶家婶婶简单回答道。
“就是那个听说去香港的?”余春梅显然对于陶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她眼珠子一转,对桌边的两人露出了笑,“吃鸡蛋呢?看着就有大出息样, 这些年在香港那边赚了不少吧?”
顾景恩心神都在陶湘身上,根本未曾理会。
陶湘倒是看了老妇一眼,她以为是宋草的母亲,便礼貌地浅浅回了个笑。
余春梅见陶湘态度和煦,一下子得了劲,想凑过去说话,她一走动,身上一股味儿就出来了,熏得人皱眉。
陶家婶婶拦她在门口:“这大老远的,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说到正事,余春梅嘿嘿一笑:“大家都是亲眷,总要走动走动。喏,这不你们女儿总算让俺教会种地了,这就是兰种的薯瓜,俺寻思着让你们也尝尝味儿,就摘了些……”
她边说着,边将手里的麻布袋直往陶家婶婶手里硬塞。
听到这里陶湘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妇竟就是陶兰的婆婆,十年未见,陶兰也嫁了人。
只不过送东西明显不是余春梅的目的,她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你们兰看着像好了,其实啊疯病还在,前两天又在家里干仗,把……都砸坏了。”
老妇说着土话,陶湘听不太懂,但主要意思还是明白的,陶兰疯了,把婆家东西都打坏了。
这是回来以后第一次听到关于陶兰的事,陶湘不免怔了怔。
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手,捏着半块鸡蛋块送到眼门前,她回过神来嗷呜一口吃掉。
陶家婶婶跟余春梅又交谈了几句,面色变得不太好看:“那这回又要多少钱?”
余春梅看了眼陶湘与顾景恩,伸手比了个数。
陶家婶婶挑眉:“八块?”
“八十。”余春梅搓着手,笑容讨好。
“八十?!”陶家婶婶震惊地语调都变了,“不就砸你几个碗,摔你几片瓦,怎么就要那么贵呢!”
余春梅不慌不张解释道:“她把家里墙都捅破半堵,屋顶也给掀了,请泥瓦匠修修怎么不要钱?还有从邻居家借来打稻米的敝篓耧车,哪样不得赔给人家……俺儿也被砸破了头,伤药费还没算在里头哩!”
反正怎么说她都有理,翻来覆去就想要钱。
陶家婶婶觉得太贵,陶光荣两个月工资都没八十,这余春梅真是敢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陶湘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道:“以赔据为准,总不能你说多少就多少吧?你先回去,该修的修该赔的赔,到时候打张明细过来,让泥瓦匠和你邻居签字画押,该给的钱我们自然一分都不会少。”
陶湘的话合情合理条理清晰,余春梅却面露难色:“家里穷,俺们哪有钱赔给人家……”
她说着说着竟还哭了起来,越讲越大声:“怎么着也是你们家女儿干的事,要不是娶了这么个疯媳妇,俺家哪能三天两头不得安生……”
余春梅的声音大得离谱,引得别人在陶家门外探头探脑。
陶家婶婶爱面子,怕给楼里其他的人看热闹,屈服道:“八十太多了,只能给你四十,陶兰嫁到你家就是你家的人了,咱俩一人得出一半,你爱要不要吧!”
哪怕是四十,那也是赚大了。
余春梅装腔作势了一会儿,很快拿着钱喜笑颜开地离开。
她走后,陶家婶婶骂骂咧咧把那只麻袋打开,里头是一些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看着倒挺新鲜。
见状,陶家婶婶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就当花四十买了十几只高价红薯:“湘湘,下午给你煮番薯吃。”
四十块钱与地瓜,陶湘都不在意,她唯独好奇陶兰的事:“看这婆婆经常上门来要钱?”
陶家婶婶闻言手里掏红薯的动作一停,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下来:“唉,可不……”
陶兰疯了,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后。
那时她已是孤家寡人,保卫所管了一阵,看她不见好就又送去了精神院。
几年以后听说她从精神病院里头逃跑了,因为寒心的缘故,陶家叔婶当时只是听过就罢,没有再理会。
但谁也没想到,一年前突然一户乡下人家找来陶家,说讨了陶兰当儿媳妇,又打听到他们是陶兰的父母,就过来拜访。
说是上门,其实就是来要钱的,因为陶兰的疯病,使得那户人家赔偿被打伤的邻居不少钱。
“那时候我跟你爸去瞧过一眼,陶兰整个人疯疯癫癫,其实有户人家能接手照顾她挺好……”
到底是养了许多年,哪怕陶兰曾做下过无尽错事,但看在对方境况如此可怜凄惨的份上,陶家叔婶还是替她赔了那笔钱,以至于一直倒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