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煤矿地图,更是因为受了超潮气,黄色纸张边儿都烂的丝丝的。
这两样东西,夏晓茹都没看上,但是,她却想起来昨儿晚上做的那个梦,说是跟着叶鱼能循着宝贝,既然这金镯子是宝贝,那么跟金镯子放在一起的其他东西,八成也是宝贝了。
就算是烂的,她也不嫌弃。
想到这里,夏晓茹笑了笑,温柔,“叶鱼,咱们待的这地方,可是地主家里,你忘记了地主家的那个老地主,是啥下场了??咱们要是拿了地主家的东西——那指不定会被拖出去--”
老地主病死了以后,这家就绝了后,成为红星生产大队第一家绝后的人。
夏晓茹拿着眼睛睨着叶鱼,可是,半天都没能等到想象中的害怕。
反而听到叶鱼说,“晓茹姐,地主家是啥下场,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是地主,我们家几代都是贫下中农,根红苗正。”
“咋没有关系了??”夏晓茹气结,眼瞅着叶鱼油盐不进,只能又换了法子,劝,“话不是这样说的,你是知道的,地主家的东西不能碰,不然可会连累家里的人,大姨夫大姨,还有表哥他们,万一——”
顿了顿,觊着叶鱼的神色,又继续,“不如这样,你也知道我有一个小私库,那个位置,没有别人知道,不如--不如这东西先交给我保管着?”
叶鱼垂了垂眼皮子,说来说去,她早该知道的,夏晓茹要的是木头箱子里面所有的东西,而不是仅仅一个金镯子就能满足她。
只是,夏晓茹却忘记了,这里面的东西,是她找到的。
叶鱼倏然抬头,清澈的瞳孔里面倒影着夏晓茹的贪婪,她唇角突然掀起一抹笑,清澈而美好,“晓茹姐,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这木头箱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吧??”
她这般直截了当的样子,让夏晓茹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的反驳,“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为你好,才帮你想办法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想我——”
说道最后,她的语气里面带着哭腔,好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叶鱼要真的只有十岁,就被夏晓茹给骗了去。
可惜,她不是——
“晓茹姐,你真好!”叶鱼捧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感激的看向夏晓茹。
夏晓茹正要得意的,下一秒,却听到叶鱼说:
“既然晓茹姐不是这个想法,那我就把东西带走了!”
叶鱼合起箱子,转身就要离开的。
“别——”
夏晓茹下意识的伸出手,拽着了鱼的胳膊。
叶顺势停了下来,她看着夏晓茹,不由得纳闷道:
“晓茹姐,你不是不要吗?”
夏晓茹扭曲着一张脸,咬牙切齿:
“我要!”
叶鱼啊了一声,“晓茹姐,既然你要,你早说呀,绕这么大的个弯子,我差点以为你真的不想要了啊!原来你和大人们一样啊,最爱说假话了!”
“晓茹姐,你就是个谎话精!”
叶鱼每说一个字,夏晓茹的脸色就黑了一分,到了最后,黑成了锅底的模样。
夏晓茹,“!!!”
她从来不知道,叶鱼竟然如此讨厌!
欣赏够了夏晓茹的表情,叶鱼这才笑眯眯地把木头箱子打开,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金镯子最值钱了,我听我妈说,一点点就可以换好多好多的大肉包子呢!”顿了顿,她警惕的看着夏晓茹,“晓茹姐,你可不许和我抢着金镯子啊!”
“那破石头和烂纸都归你了!”
说完这话,叶鱼毫不犹豫的把玉锦鲤和煤矿地图给推了过去。
和金光闪闪的金镯子比起来,那灰扑扑的玉锦鲤和煤矿地图着实有些不起眼。
不!
应该说,这两件东西比起来金镯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夏晓茹的心思,已经全部被金镯子给占据了,她脑袋里面飞快的计算。
如果说,能拿到木头箱子里面所有的东西是最好的了,如果拿不到所有的,那么就在里面挑选一个价值最高的宝贝。
梦里都说了,叶鱼是能找到宝贝的。
能被她看重的东西,肯定是宝贝中的宝贝。
夏晓茹立马做了决定,轻声劝说,“叶鱼,这金镯子是好,但是却不能拿出去,要了也没用,说不准还会牵连到家里人,到时候就麻烦了。可是这玉锦鲤和黄纸却是有两样的,在怎么说,两样东西也比一样东西划算!!”
她说完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叶鱼的神色。
叶鱼小脸绷的紧紧的,有些犹豫,她看了看金镯子,又看了看玉锦鲤和黄纸,一脸担心,“晓茹姐,这金镯子拿到手,真的会有麻烦啊?”
夏晓茹一听,就知道叶鱼上钩了,她不遗余力的抹黑,“是啊!你瞅瞅咱们大队谁敢穿金戴银的,那可是资本主义的做派,这金镯子拿到手里,就是个祸害!”顿了顿,她眼眶红了红,低声,“我是你姐姐,自然要帮着你的,而不是害了你!”
“晓茹姐,你对我真好,我也要对你好!”
叶鱼把金手镯推了过去,有些不舍:
“这金镯子就给你了——”
夏晓茹拿到金镯子,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金子可真好看啊!
把金镯子给了夏晓茹,叶鱼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跺了跺冻的冰冷的脚,小声,“晓茹姐,我要去找我哥了!!”顿了顿,又特意说道,“晓伟哥说,让你在老宅子这边给他堆个大雪人,他晚点过来要看雪人儿。”
她这话一说,夏晓茹脸色一黑。
叶鱼的哥哥多,而且各个都疼她,每次出个门,恨不得把她给揣在怀里,连路都不用走。
至于堆雪人,虽然是个乐趣,但是实在是冷的很,搁在往常,这种雪人都是鱼几个哥哥堆好了,喊她出来玩的。
要不是她再三忽悠,叶鱼根本不可能出来的。
在对比着她的哥哥,夏晓茹眼里就闪过一丝阴霾。
只是,叶鱼这会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三个哥哥,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她刚抱着木头箱子出了老宅子的大门,就瞧着在路口站着的哥哥们。
人到了跟前儿。
叶鱼突然忐忑了起来,隔了两世在见面的哥哥,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哥哥吗?
可是,这些忐忑在他们飞奔过来,一切都消失了,那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血缘关系,让叶鱼不由自主的去亲近他们。
叶鱼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大哥,二哥,三哥呢?”
她的声音又甜有软,一双眼睛如同湖水般清澈,就那样殷切的,期盼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样的叶鱼,让叶惊蛰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放松下来。
“小三不舒服,在家里待着,我和你二哥刚从山上下来!”叶惊蛰从篮子里面掏出了一小把发黄的毛毛根,递给了叶鱼,语气惋惜,“你昨儿的不是说,想吃毛毛根甜甜嘴吗?我和你二哥去山上找了找,可惜雪太大了,只找到了一小把!”
叶惊蛰今年十六,是叶家二房的老大,他眉眼清正,个子也高,唯独就是瘦了一些,跟竹竿一样。
叶鱼瞧着那冻的通红的大手里面,攥着的一把毛毛根,她眼眶突然湿润了,声音也涩涩的:“大哥,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你们还真去啊!”
毛毛根长在土下面,平时都不好挖,更别说这大雪的天气,想要从土里面挖到毛毛根,那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可是!
就是这般的难。
她的哥哥们仍然做到了。
叶惊蛰摸了摸叶鱼的脸,笑的温暖:
“只要妹妹想要的东西,哥哥一定给你弄来!”
叶鱼心里涨的满满的,她咬着毛毛根,只觉得平时那只是微甜的毛毛根,此时似乎甜的不像话。
一直甜到了心坎里。
不管是上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哥哥们,永远都是这样,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叶惊蛰把手里的毛毛根递了出去,腾出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把自己的大棉袄子给脱了下来,罩在了叶鱼身上,教育,“不是说了,今儿的下雪,就不要出门了,怎么出门还穿这么少出来?”
其实叶鱼穿的不少,只是在哥哥的眼里,是比较少的。
叶鱼甜甜的笑着,避开了叶惊蛰的棉袄,“大哥,我不冷,你快穿上!”
鱼才不怕冷呢!
她只是不适应有了人的身体。
“还说不冷!”叶惊蛰皱着眉头,捏了捏鱼的手感受温度,“都冻的冰凉!”
说完这话,他就把叶鱼的手,揣在了自己的怀里捂着,“天冷,呆在家里暖和,下次别出门了!”
叶鱼是叶家唯一的女娃,打小就被养的娇气。
天热了苦夏,天冷了怕冷。
那真真是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
受丁点罪,叶惊蛰他们都心疼。
叶鱼由着叶惊蛰给她搓手,心里莫名的温暖了起来,“都听大哥的!”她顿了顿,捧着木头箱子,“大哥,二哥,这是我挖的宝贝!”
这烂木头箱子,卖相着实有些差。
实在是不像是个宝贝。
叶惊蛰和叶朝阳又不忍扫了叶鱼的兴,夸,“嗯!我家想想可真厉害啊!”
想想是叶鱼的小名,是在一家人想了又想中,殷切期盼中到来的宝贝小闺女。
这也是他们对叶鱼的无条件信任。
哪怕叶鱼找了个烂树叶子说宝贝,他们也一样会夸赞。
和宝贝无关。
和说的人有关。
叶鱼捧着小脸,笑的明媚而灿烂,“哥,你们真好!”
不远处的夏晓茹瞧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发堵,都是亲哥,凭啥差别这么大啊!
她哥哥不说来接她,不欺负她都是好的。
夏晓茹前脚才想起来自家哥哥,后脚她哥夏晓伟就冲了过来,一把拽着夏晓茹的衣领子,撒泼,“这军棉衣,我都没舍得穿,你凭啥穿??”
夏晓茹到底还小,被这么一拽,整个人都滚了到了雪地里面,怀里的金手镯也跟着咕噜噜的掉了出来。
夏晓茹瞧着这一幕,冷都顾不上了,气的心口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