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行那等只会在背后使诡计的小子,还差得远呢。
对于温续文的夸赞,许舒妤面色平静,她只是来告诉温续文当初的事情,免得他误会,让许士政忧心。
说完正事,两人之间陷入平静,他们虽是夫妻,却只是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没什么话题要说。
温续文见有些尴尬,率先开口道:“娘子,要不要进来坐坐?”
许舒妤瞥了房内一眼,这本是她的房间,道:“不必了,相公想必还要看书,舒妤便不打扰了。”
等许舒妤转身离开,温续文松了口气,他是真不擅长和女孩子交流,何况许舒妤还小,每次面对她,温续文总有一种负罪感。
总感觉下一秒警察就会赶到,说他拐骗未成年少女。
次日,温续文早早醒来,头发用发带束起,换上书生衣衫,里面还穿有一层锦衣,现如今还有些冷,温续文可不会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他现在的衣物都是许府准备的,算是坐实了凤凰男的称号。
更衣后去正堂用饭,在许府待得时间长了,温续文知道只要许士政在,他们用膳时就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若是他不在,嗯,温续文想起上次李氏和许舒静说得忘了用膳的事情,默默地想,许士政还是在比较好。
早膳后,许士政温和道:“续文,老夫已经和你的诸位先生说过了,你耽误的学业可私下寻他们补习。”
这就是有关系的好处。
温续文拱手,“小婿多谢岳父。”
等许士政离开,温续文再依次和李氏三人告辞,然后离开许府,前往郑县县学。
温续文去年的岁考评为头等,成为增生后,他顺势成为甲班的学生,里面的人皆是岁考中评为头等和二等的生员,而且皆是增生和廪生。
县学的先生大多都是举人,他们参加多次会试不中后,便来到郑县,担任县学的先生。
丰朝有规定,连续三次以上落榜的举人,朝廷会安排他们进县学或者府学教导学子。
他们都是科考的老油条,最懂得如何考试,由他们教导学子,再合适不过。
每个学堂都有数名老师,会教他们《四书》,《五经》,还有策问,今天的第一堂课便是策问课。
策问课的先生姓梁,头发花白,已到知天命的年纪,他总是幽默地说在座的诸位或许是老夫教的最后一届生员。
温续文走进学堂,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众人看到他,面色各异,有羡慕,有不耻,也有漠不关心。
他的课本都放在书桌上,还有往日的课业也在,看来古人还是比较纯良的,没有做出撕毁书籍的事情。
想来也正常,读书人爱书如命,做出此等事,必定会为人所唾弃。
没一会儿,梁先生到了,开始上课。
策问是乡试和会试的必考科目之一,其内容以经义,时事为主,和论文答辩有点相似。
这种题型的存在便是筛选掉那些只会死读书,不通俗务的读书人。
温续文已经认命地接受自己要再上一次高三的事实,所幸原主把基础打得很牢,他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下去就可以。
下课后,温续文跟着梁先生离开,梁先生递给他几份试卷,道:“这是前几日的课业,你回去将其完成,三日后交给老夫。”
“是,先生,”温续文拱手行礼,恭敬道。
尊师重道,这是考察一个人品行最直观的判断,温续文可不敢马虎。
梁先生和大多数老师都一样,喜欢上进的学生,他对温续文的感官就很好,温声道:“你一向令老夫放心,莫要被俗事左右,该是你的总会属于你。”
梁先生突然给他灌鸡汤,温续文便知道当初原主因为落选监生,情绪波动太大,被这位先生察觉了。
温续文恭声道:“先生教训得是,学生谨记。”
接下来还有一堂课,梁先生不便多留他,便让他离开。
温续文离开梁先生的房间,别扭地扭扭脖子,这种事俯首作揖的礼节,还是有些不习惯啊。
一天下来,温续文算是知道县学的学业有多繁重了,除了用膳时间,几乎一直在上课,而且每位先生还留有课业,哪怕是下学回家,都要忙许久才能写完。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两年多,温续文就感觉头昏脑胀,好痛苦啊。
本来温续文还在高兴,他能听懂先生讲的内容,可看到这一大堆作业,因为许士政打招呼,他比别人的作业多了数倍,他就更加头疼了。
原来有关系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
这就相当于,你父母认识你的各科老师,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那感觉不要太酸爽。
温续文曾经有个同学,他妈妈就是本学校的老师,他几乎每次上课都会被老师特别关照,弄得他数次想要转学。
温续文现在就有同感,抱着一堆作业回来,他整个人都蔫了不少。
直到去用晚膳,想到要见许士政,他才勉强打起精神。
用完膳,许士政果真问起今日在县学的情况。
温续文内心悲愤,表面却欢喜道:“各位先生都很关照小婿,已将前几日的课业留下,让续文写完交于先生们。”
许士政摸摸胡须,道:“老夫知你好学上进,只是你身体刚刚痊愈,莫要太过劳累,需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是,小婿明白。”
温续文欲哭无泪,他也不想太劳累,可作业太多了,他有什么办法。
抱怨归抱怨,可该做的课业还是要做的,那是他以后的路,现在的一切都是对将来负责。
温续文回到房间,开始奋笔疾书,挑灯夜读,一直忙到巳时末才放下笔。
此时他已经将今日的课业完成,先生额外布置的也完成一半。
说实话,温续文现在的心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很高兴,甚至有种想要大吼一声的念头。
天可怜见,他当了这么多年学生,第一次体会到当学霸的感觉,那种一看到题,就知道如何做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怪不得先生们只给他三日时间,想来是对他的情况很了解。
长长地呼出口气,温续文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在睡觉前,在心里说了句“我爱读书”。
第5章
按部就班去了县学数日,温续文总算习惯了县学的学习强度,有个学霸的大脑,让他轻松不少。
明日是十五,县学放假,不用上课,温续文将书籍整理好,便离开学堂。
刚出门,就碰上周立行和他那几个朋友。
在县学,周立行的穿着和温续文一样,皆着书生衣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有点骚包,道:“明日休沐,我等打算外出游玩,温兄不如一起?”
话音一落,温续文还未回答,他的头号狗腿,就是那个赵姓生员开口嘲讽道:“周兄未免太看得起他,周兄大度愿意请我等游玩,我等却是不愿让周兄破费,每人都要拿出十两银子充作玩乐之资,他一个土包子哪里拿得出来。”
“唉,赵兄此言差矣,人家现在是县令姑爷,回家和娘子撒撒娇,多少银子会没有?”
“哈哈~”
温续文冷眼看他们一唱一和,道:“多谢周兄好意,先生留了许多课业,在下实在没有时间,难道诸位没有课业?”
“哦也对,先生说在下有望参加两年后的乡试,让在下莫要松懈,诸位不用参加乡试,自然不会有课业......抱歉,在下失言了。”
温续文装模作样地表达了歉意,便抬脚离开。
和他们一起去游玩,好给周立行再次下手的机会吗?他又不傻。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人怎么仿佛变了个样子?”
“就是,他之前看着高傲,可对周兄的巴结我们都看在眼里,可现在......”
“或许是觉得巴上了县令,便不把周兄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表示赞同,他们围在周立行身边,可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若是能和县令搭上关系,谁还会理他,不过这种话不能明说。
周立行铁青着脸,他好面子,刚才温续文的话无异是将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他怎么能不生气。
本以为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现在看来,这颗棋子越发地脱离控制了。
看来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温续文离开县学,眼神泛冷,周立行还真是阴魂不散,跟苍蝇一般。
不过,那姓赵的倒是没说错,他确实没银子,囊中羞涩的感觉真不好,看来要把赚钱提上日程了。
回到玉清院,温续文先将课业放下,拿起他写好的小说手稿,打算去找许舒静。
温续文一开始觉得以他现代的知识,在古代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发财,后来他了解过才知道,丰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落后。
最起码他能想到的很多点子人家已经有了,而涉及专业性的东西他又不会,比如玻璃之类的。
想来想去,他能做的也就是写小说了,他本身是老书虫,再加上有原主的文采,写小说还是没有压力的。
他打算和许舒静合作开书局,许舒静出银子,他出力。
离开房间,温续文脚步一顿,想到礼教问题,他单独去找许舒静到底不太好。
转身去敲许舒妤的房门,下一刻,房门被打开一个角度,开门的是秀儿。
温续文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况,也无意偷窥,问道:“秀儿,娘子可在?”
“在......小姐,姑爷来了。”
许舒妤这才露面,“相公有何事?”
“我有事寻小妹商量,只是身份不便,还请娘子帮忙。”
许舒妤并未详细询问,让秀儿去请许舒静,她则打开门让温续文进来,道:“请相公稍等片刻。”
许舒妤房间的摆设和温续文那儿差不多,他本来就怀疑他的房间原本可能是许舒妤的闺房,现在一看,恐怕确实是如此。
只是那房间他已经住了多日,再说换回来多少有些矫情,既然许舒妤不说,温续文便只当不知。
许舒妤为温续文倒了盏茶,便坐下继续绣她的手帕,她方才在房间就是在做这事。
在这个年代,女子不能经常出门,也只能做些琐事打发时间。
房间内很安静,虽然无人说话,却不觉得尴尬,温续文低头检查手稿,和许舒妤两不打扰。
许舒静到时,直接推门走进来,问道:“听说你有事找我?”
温续文将手稿收回怀里,挑眉,“小妹连姐夫都不喊了?”
许舒静冷哼两声,到底没有说出“你也配”这三个字,平心而论,这段时间温续文的表现,还算可以,许舒静又不是火药桶,不可能总炸。
温续文只是打趣一句,没有深究,还是正事要紧,说道:“我想和小妹做笔生意。”
“生意?和我?”许舒静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没毛病吧?
见她反应这么大,温续文有些疑惑,“小妹手底下不是有许多店铺吗?”
许舒静不雅地翻个白眼,“我是有店铺,可又不是我自己打理,自有那些掌柜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