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松开她奶奶的手,掰开她爷爷的手,“爷爷,不要玩了,我有大事要和奶奶说。”
楚修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外面来了一位形迹可疑的女子。那人不是贼,是你奶奶的妹妹。”
小孩惊讶,“妹妹?奶奶还有妹妹?!”
快吃午饭了,楚扬从他院里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不禁问林寒,“娘的妹妹不是都回凤翔县了吗?”
小孩转向林寒,“凤翔县是哪儿?”
林寒:“这事回头再和你说。大宝来的正好,去看看她来干什么。倘若走投无路,就给她几贯钱。假如不是,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楚扬点头,“如果都不是呢?”
林寒:“你看着办。免得我看到她只想把她一脚踹飞。”
楚扬闻言忍不住笑了,“行,孩儿这就去看看。”
楚娃娃不禁看了看她奶奶,又看看她大叔,最后视线停在她爷爷身上,“奶奶不用去吗?”
楚修远:“你奶奶要去,我还拦着你做什么?”
小孩想想她爷爷说的好有道理,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奶奶不去,出来做什么?”
林寒:“让别人出面,我和你爷爷在门后听听她找我什么事。”怕小孩问起来没完,不等楚娃娃开口,“不想知道我妹妹为何不在京师?”
小孩非常想知道,不禁使劲点一下头。
林寒拉着小孩回屋,楚修远跟小孩说早年间的事,从他克父克母克妻,乃天煞孤星开始说起。
楚娃娃第一次听说她爷爷奶奶的事,随着楚修远越说越多,小孩的眼睛睁的越来越大,直到惊得合不拢嘴,她大叔才从外面回来。
然而,看到楚扬,楚娃娃却已无暇顾及门外的女人,拽着楚修远的胳膊让他继续。
楚修远笑着说:“我和你奶奶的事,你爹跟我一样清楚,想听随时可以去问他。”
小孩摇头,“不要问爹爹。”
楚修远顺嘴问:“为什么?”
小孩认真说:“我和爹爹吵架了,不想跟他说话。”实则是不敢,怕楚沐揍她。
林寒和楚修远不知真相,又想到小孩回去没一炷香,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楚修远便笑着问:“是你跟他吵,还是他和你吵?”
小孩仔细想想,“爹爹不懂事,和我吵架。”
楚扬想笑,“你爹抢你的玩具?”
小孩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不承认不如爷爷厉害,还不准我说。”说起这事,小孩忽然想起东市碰到的事,“爷爷奶奶,为啥要骗我说塞北侯比爷爷厉害?”
小孩藏不住话,楚修远料到小孩会问楚沐或孙娉婷,但没想到这么快。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小孩问起来,楚修远就直言道:“坊间百姓没见过我,认为我身高丈二,脑袋如盆,手如蒲扇,乍一听说我乃大将军,定会纷纷围上来盯着我打量,到那时咱们就没法买东西了。”
小孩本想说她爷爷才不是巨人,一想到她以前误以为皇帝陛下跟个巨人似的,顿时把话咽回去,“我可以原谅爷爷奶奶,但你俩以后不准再骗我。”
林寒心说,怎么可能。嘴上说:“这事以后再说,先问问你大叔,我那个妹妹来做什么。”
楚娃娃点头,“对,先把坏人撵走。”随即就问楚扬,“大叔,那人是来找奶奶要钱的吗?”
楚扬方才出去时曾让人去找何安支十贯钱。闻言楚扬就说:“我没等她提钱,就把钱给她了。”看向林寒,“然后才问她有什么事。大概看到我态度不好,她也没敢废话,直接说她娘病重,希望死前能见您一面。”
楚娃娃好生奇怪,“都要死了,干啥还要见奶奶?”
楚扬笑了,“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楚娃娃点头,“埋在泥土里啊。爹爹带我添坟的时候说过。”说着,猛地转向楚修远和林寒,拔高声音,“我不要爷爷奶奶死!”
楚修远被她吓一跳,反应过来就说:“你爷爷奶奶不会死。”不待小孩开口,又说:“你先别说话,听你大叔说完再说。”随即示意楚扬继续。
楚扬面向林寒,“我虽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不信像您娘那种自私一辈子的人到老能大彻大悟。我估计她是想用死逼您做一些事,比如帮衬一下您妹妹。”
林寒想想她那个便宜娘早年干的事,虽然不多,但一件比一件恶心人,“她能干出来。林雨走了?”
楚扬摇头,“她说您爹也想见您。”说着,不禁轻笑一声。
楚娃娃见状,又想开口,随即想起他爷爷说的话,“大叔别笑,快点说。”
楚扬敛起笑容,道:“她说他们早年不懂事,如今老了,知道自己以前大错特错,希望娘能原谅他们。最好还是娘亲自到凤翔县亲口说原谅他们。”
楚娃娃惊得“啊”一声,再也忍不住,“凭什么让奶奶去凤翔县?他们求原谅,不应该来找奶奶吗?”
第158章 脸大如盆
林寒丝毫没把林雨的话放在心上,笑着说:“因为他们脸大如盆,这辈子都没学会尊重人。”
楚娃娃:“那奶奶不要去。”
林寒“嗯”一声,就问楚扬,“还在外面?”
楚扬点头,问林寒,“我让她回去?”
楚娃娃突然起身,“我去!”
林寒吓一跳,不禁问:“你去干什么?”
小孩理所当然地说:“让她以后不要来找奶奶啊。”
林寒想说你别去,随即想想有楚扬跟着不会出什么事,便对小孩说:“让何安再给她拿二十两黄金。”
小孩的秀眉微蹙,满脸写着不乐意,“干啥还给她钱?”
楚修远了解林寒,替林寒说:“给你奶奶她爹娘的埋葬费,毕竟生养你奶奶一场。”
小孩一听要埋进地里,勉为其难,“好吧。”跑出去就喊何安。
楚扬下意识看他爹娘,楚修远微微点头,楚扬大步跟上去。
林寒就听到小孩很大声说:“大叔,你不要去,我自个去。”顿时忍不住笑了。
楚修远朝外看去,没看到小孩,想来是在账房那边,“要不要出去看看?”
林寒:“躲在门后?”
楚修远点头。
林寒起身随他到主院,看到小孩抱着黄金跑出去,立即跟上去躲在墙边听小孩说:“你爹娘太坏,我奶奶不想见他们。可是,可是他们又养过我奶奶,所以奶奶给你二十金,你娘十金,你爹十金,以后不要来了。”
楚修远从门缝里看到小孩把钱递过去。
林雨的声音太小,楚修远和林寒没能听清她说什么,只听到小孩又说,“我是爷爷奶奶的孙女,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以替他们做主。”随即挥挥小手,“你走吧。再不走我就生气了。我生气你就要把钱还给我。”指着林雨手里的钱,“我不想给你的,是我奶奶非要我给。”不待林雨开口,“我奶奶就是太好心,你才会找来。以后再来,我定不会再告诉奶奶。”
林寒闻言有点意外,“娃娃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楚修远:“整天跟楚白白那小子打嘴仗,说不出来才不正常。”估摸着她和楚扬快回来了,楚修远拉起林寒,边往里走边说,“我现在就担心改天咱们出去,她三五个月不见你我,能哭的肝肠寸断。”
楚沐的儿子太能闹腾,孙娉婷每天被孩子哭的脑壳疼,没精力管女儿,楚娃娃得空就往这边跑,林寒闲着没事干,能给她讲故事,又能陪她踢毽子,偶尔还会给她做些好吃的,比丞相夫人对她孙女还尽心,以致于在小孩心中林寒就是她亲奶奶,楚修远就是她祖父。
祖父祖母同时消失,林寒代入自己也受不了,不禁说:“有可能。那怎么办?她又不是宝宝,有同学有朋友,还有大宝和二宝陪着他。”
楚修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过两天去找娉婷问问?”
过了两天,林寒也没去问孙娉婷。可她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又不能不让孩子过来,腊月二十九,不论是在廷尉衙门的楚扬,还是在太常身边打杂的楚玉都放假了,哥几个领着楚娃娃去东西市,府里空下来,林寒和楚修远干脆去隔壁。
楚修远在楚沐书房里找到他,同他说他们节后可能得出去几个月。
然而,没等楚修远说完,楚沐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楚修远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楚沐:“笑您真能忍。”
楚修远:“你知道?”
楚沐:“陛下念叨过,但我以为至少得等到太子大婚。没想到太子还未订婚,大宝宝那小子未及弱冠你们就忍不住往外跑。先前是不是打算五月份出去?后来因为什么没去?”
楚修远没想过能瞒住楚沐,闻言倒也不是很意外,“你怎么会认为是五月份?”
楚沐:“五月份你就把你的事推给我了。难道不是?”
楚修远:“五月份出去没几天就热了,哪有在自己家舒服。”
楚沐张嘴想问什么,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他婶婶教楚白白管家,“八月初?”
楚修远笑笑没回答。
楚沐知道自个猜对了,也懒得问后来怎么又没去,估计是被他不知道的事耽搁了,索性直接问,“明年什么时候?”
楚修远:“看天。”
楚沐不懂了,“既然还不能确定,那您这么早告诉我做什么?”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指望我到时候拦住楚白白那小子吧?叔父,您饶了我吧。您儿子的狗脾气,就是陛下也拦不住。”
楚修远:“有陛下在,楚白白不敢犯浑。我要和你说的是小楚白白。”
与此同时,堂屋内的林寒也同孙娉婷说起小楚白白。
孙娉婷听到“小楚白白”四个字忍不住笑了,“婶婶说的是娃娃吗?她是越来越调皮。小嘴巴拉巴拉的,有时我和侯爷两人也说不过她。”
林寒点头,半真半假道:“你叔父说我嫁给他多年,只出去过一次,还是带兵打仗。就想趁着三个孩子还没到成亲的年龄,他还不甚老,带我出去转转。”
孙娉婷:“挺好。什么时候出发?您来找我是不是不放心大宝宝,希望我们盯着他?”
林寒:“有大宝和二宝看着他,大宝宝不需要你和楚沐出面。”
孙娉婷想问,那是什么事。忽然想到林寒从进来就跟她聊她的两个孩子,恍然大悟,“您是担心娃娃?她真有可能跟我们大闹。”
林寒点头,“我们也是担心这点。说起来这事也怪我和你叔,就不该见天领她出去,惯的她见着我们比跟你和楚沐还亲。”
孙娉婷忙说:“婶婶万万不要这么说。要不是你们,她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开心。再说了,要不是您和叔父教她习武,我和侯爷就算拿钱请人,也没人愿意收个女徒弟。”
林寒笑了,“你不怪我们把娃娃教的跟假小子似的?”
孙娉婷实话实话,“我是觉得女孩没有习武的必要。后来听娃娃说起那个陆家姑娘的事,就是跟侯爷定过亲的那位,觉得女孩子还是会点拳脚功夫好。像她丈夫好赌,她不想离婚,这时就可以把人绑起来,或打的他站不稳,他就不敢了。哪像现在只能自怨自艾。”
林寒教楚娃娃习武真没想那么多,但她也没解释,而是说:“你改天给娃娃提个醒,免得我们突然出去她受不了。”
孙娉婷微微摇头。
林寒不禁皱眉,她什么意思,不乐意。
孙娉婷见她误会,忙说,“婶婶应该也知道,娃娃还小,说的太隐晦,娃娃听不懂,说的太直白,她一定会闹。”
林寒下意识问:“那怎么办?”
楚白白知道怎么办。
说起来还是因为楚娃娃。
今天他们哥仨领着大侄女坐上马车,楚娃娃就忍不住抱怨,她爹都没陪她出来过,每天就知道忙。
楚修远最近有多闲,楚扬一直看在眼里——到宫里点个卯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