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狂魔之后,差点弑杀成性。
他也是跟着姬慎景吃了十多年斋饭的人,见不得太多血腥。
故此,姬慎景让他看押大凉族人时,红缨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手中的大红伞寸步不离身,隔着牢房几丈之远,低喝道:“妖女!我家主子如今已经清醒!你休想再接近我家主子半步!”
白衣女子眸露愤恨。
眼看着大梁就要毁在她手里,偏生半路出现一个倪裳!
她怎么差点忘了,当年姐姐也是为了狗皇帝放弃了复仇大业,可后来还不是被皇帝逼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母子二人一个个都那么蠢?!”女子在地牢内咆哮,声线回荡不绝。
红缨觉得自己并不是百毒不侵的男子,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吩咐下面人关好牢房后立刻就离开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妖女狡猾多端,但凡她有任何异动,就直接杀了,这是大殿下的命令!”
红缨一手抱紧了自己,很快离开了牢房。
***
几日后,倪裳已经能够下榻。
姬慎景这几天无心朝政,一门心思陪妻儿,他去问过太医,询问孩子是男是女,但旋即又纳闷,即便是女孩儿,他也喜欢得紧,为什么想提前孩子性别?
太医的回答当然是不可知。
姬慎景为此松了口气,他其实很想期待半年后的结果。
若是个女孩儿,就宠上天,便是天上的星星也摘下来给她。
若是个男孩儿,那就亲自教养,教他骑马涉猎舞剑。
一想到半年后,他就能抱着一个活生生的小娃娃,姬慎景又开始慌张失措。
皇帝过来看他,见他神情紧绷,不免失笑,“老大啊,多生几个孩子,你就能习惯了。”
姬慎景拧眉紧蹙。
倪裳至今还不肯跟他说话,他还有机会多生几个么?
他自己倒是极想的。
接下来几日,宫里的工匠开始修建孩子的卧房,奶娘已备了两位,皇后被贬为庶民后,皇太后亲自着手教习嬷嬷的事。
数十年了,皇家总算是能迎接第一个孩子,管它是男是女,必然是老姬家的至宝。
因着倪裳胎相不稳,这几日一直住在宫里,并没有回都督府。
皇帝暗暗搓搓的暗示了姬慎景多次有关皇位的事。
姬慎景眼下无心应对,每天恨不能盯着倪裳的肚子看,只恨还得等上大半年。
大庆三十七年冬,皇帝昭告天下,退位让贤,大皇子姬慎景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元澈,寓意清明澄澈之意。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早,倪裳的胎相已经彻底稳了,这一日满园的梅花开的灿灿灼灼,拾叶给她撑着油纸伞,在她耳侧道:“皇后娘娘,皇上又躲在月门偷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姬慎景:虐妻一时爽,一直虐妻一直爽。
倪裳:我现在只担心孩子正不正常。
小包子:我基因太强大,我也很担心自己不正常,QAQ~
第78章
“娘娘, 咱们还是让皇上进来吧。”拾叶终究还是抵抗不了姬慎景的一副俊美皮囊。
哪有帝王每日偷偷摸摸躲在月门外,眼巴巴的守着的?
倪裳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果然就见姬慎景人模狗样的站在月门处, 他如今墨发及肩了,虽然梳了发髻, 但仍有几缕垂下,有种纨绔风流的美。
倪裳不信姬慎景真的彻底没事了。
他一定还有事瞒着她。
但这人为了她腹中孩子, 一定在竭力假装一切安好的模样。
她太了解正常的姬慎景了, 总想撑起一切,对天下苍生如此, 又何况是对她呢。
倪裳与男人对视,月门处的姬慎景站直了身子,一袭帝王常服,外面套着银狐裘的大氅,身段高大颀长。
倪裳随即转过身, 不去看他,吩咐道:“今日命妇要入宫给本宫请安,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拾叶努了努嘴, 外面那个北风吹,皇上没有撑伞, 墨发上已经落了一层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独孤又无助,好不萧索可怜。
拾叶一步一回头,不明白这样好的皇上, 娘娘怎忍心视而不见。
新帝登基后,整个后宫如废弃一般,皇后一人独得盛宠,即便如此,皇后却还是对皇上冷若冰霜呢……
拾叶心里愤愤不平,她打小跟在倪裳身边,对她忠心不二,入了内殿,她又忍不住劝说,“娘娘,您几时原谅皇上?”
倪裳斜睨了她一眼,“你若心疼,不如出去陪他站着。”
拾叶:“……”
她惧寒,内殿烧了地龙,她半点不想出去呢。
命妇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倪裳来时,众人脸色各异。
倪裳曾经是长信侯府的嫡女,也曾在京城贵圈待过十六年,各大高门大户的雅集酒馈,她基本都去了,故此今日到场之人,皆是熟面孔。
宋颜温和的看着女儿,再反观今日在场某些女眷的脸色,宋颜只觉得大快人心,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如今女儿贵为一国之后,她当年所受的一切屈辱,仿佛在这一刻统统得到了报复。
她们欺她、辱她,恨不能看着她去死。
现在她的女儿高高在上,受天下所有女子的跪拜。
倪裳被拾叶搀扶着坐在上首,她腹中怀中皇长子,太皇太后与太上皇皆十分重视,帝王更是不必说了。
毫不夸张的说,倪裳眼下喘口气,太医院都要抖三抖。
倪裳落座,众命妇行礼,倪裳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胜利者的嚣张,反而从容淡然,她让所有人起身,给老太君、宋家老太太,以及宋颜单独备了软垫,另外长信侯府的老夫人也有份。
到底是亲手养大自己的祖母,倪裳不会忘恩负义。
相比这几位女眷的欣慰,侯夫人与宋夫人二人就正襟危坐了。
尤其是侯夫人。
她真真是恨不能吞一颗后悔药下去,倘若她当初没有对倪裳苛待,她现在也是皇后的养母,那是何等的尊贵!
从众贵妇的角度看去,倪裳今日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外面披着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单单是那双绣鞋也以宝石点缀,她年纪不大,看上去十来岁的光景,却是雍容华贵,美艳无双,叫人不敢逼视。
宋夫人此刻深刻理解什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待众贵妇寒暄了片刻,谁也不敢叨扰了皇后,皆纷纷告退,宋夫人单独留下了,噗通跪在了倪裳跟前,“娘娘啊,救救司年吧,他好歹也是你的表哥,当初你二人退婚,皆是我一人所
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退婚啊。”
倪裳对仇恨这种事看开了。
与其直接杀了曾经欺过她的人,倒不如让他们都战战兢兢活着,然后亲眼看着自己如何母仪天下。闲着没事就捉到跟前吓唬吓唬。
不过,宋司年无错,他也是个奇才,穆温烟蹙了蹙眉,以她对姬慎景的了解,估计是这家伙故意针对宋司年,再逼着自己搭理他。
“本宫乏了,宋夫人请回吧。”倪裳淡淡道了一句,怀中抱着汤婆子,打算去见见被她冷落了数日的新帝。
拾叶如今是一等大宫女,面对曾经“仇家”,她嚣张的不行,“宋夫人请吧,娘娘都发话了,你听不懂么?若是扰了娘娘歇息,皇上必定饶不了宋家!
虽然宋颜也是宋家女,但拾叶知道,那位伯夫人眼下比谁都无情无义呢。
宋夫人身子打颤,当真不敢激怒了倪裳,好在还有一个宋老太太在世,想来倪裳看在她外祖母的份上,会重新考虑这桩事。
***
新帝正伏案批阅奏,他正常时一心为了天下苍生,除去早已动了凡心之外,还和当初是个和尚时一模一样。
探子第一时间将皇后正往御书房来的消息禀报给了他。
新帝立刻坐的端正了,只恨御书房没有摆镜子,不然他可能会照一照,整理一下仪态。
姬慎景虽然暂时清醒了,但还记得疯狂之时所做的一切,其中就包括,他是如何将倪裳绑在榻上,使劲折腾她的那阵子……
每每回想,他既是亢奋,但也愧疚。
眼下倪裳怀了他的孩子,而算着日子,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姬慎景更是半点不敢招惹了她。
将宋司年关押,也是为了引她与自己说说话。
她果然来了。
是为了宋司年而来。
思及此,姬慎景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吃醋。
宫人通报时,姬慎景亲自上前相迎,新帝肃重的脸笑出一抹如四月暖阳般的温和,扶住了倪裳的腰。
他趁机丈量了一下,即便是穿着冬装,倪裳的腰还是太细了,他很担心看了一眼,这怀疑她腹中能不能揣下他的孩子。
倪裳无视了他的咸猪手,她太了解这人,以至于看穿他的一切动作。
“你、你感觉如何?它有没有闹你?”姬慎景其实很想问问,他的崽怎么样了,但以防倪裳以为,他只关心孩子,故此男人堪堪止了话。
倪裳嗔了他一眼,“说吧,设计引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姬慎景:“……”
他做的这样明显么?
倪裳被男人扶到了软塌上坐着,她留意了一下姬慎景,内室烧了地龙,新帝身上只着帝王常服,她看见了脖颈上一处红痕,类似于鞭痕。
倪裳没问出口,她就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若是他的疯魔之症真的那般容易就好,一灯大师又怎会守了了他十多年。
倪裳没揭穿男人,她也想他了,贪恋他的气息与温度,有孕的女子对自己的夫君更是依赖,她主动靠在姬慎景怀里,说:“宋司年是可用之人,你虽已登基,但朝中顽固势力根深蒂固,不如重新建立自己的势力,我与他虽有过婚约,但从未心悦过他,你大可不必赶尽杀绝。再者,宋家没人了,对权衡朝中局势没有好处。”
倪裳的话,姬慎景皆懂。
她之所以说出来,就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姬慎景点头,他抱的更紧了,想得寸进尺。
没法子,她就在自己身边,内室的温热引出阵阵楚楚女儿香,他贪恋的紧。
感觉到异样,倪裳推他,“孩子不顾了?”
姬慎景也没真想做什么,孩子差点因他夭折腹中,他已经惭愧不已了。
帝王嗓音暗哑,抓着了许久不见的五指姑娘,附耳道:“裳儿,你就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