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被说了一顿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过了几分钟突然有好了,两人这么生气,那些说秦巍要跟陈知青结婚的话肯定是假的。
想到这钱婆子忍不住了,收拾收拾东西要回娘家,昨天刚去完,但是没说定想看的日子,这回赶紧把日子定下来要紧。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能错过,这么想着,钱婆子拿着东西就走,路上碰到人说起话来,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重点是两件事,陈知青和大队长三儿子没关系,她侄女要和大队长家的三儿子相看了。
于是在秦巍和秦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村里多半人都知道秦巍要跟人相看了。说起秦巍,这几天说他的人不少,原因就在昏了几天这人竟然比以前机灵多了不说,还带着全队人建了个加工厂,跟变了个人似的。
本来大家都在想,这么好的小伙子不知道便宜了谁,看秦婆子的态度以为订好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要相看,还是名声不大好的钱婆子她娘家侄女。
“早知道我跟二嫂说一声,也不用便宜别人了,我娘家侄女年龄正好。”秦三婶说着撇撇嘴,“就她脚快。”
“可别了,你侄女过来巍子能看中?”
“陈知青长得倒是好,还不是一样不同意,你说我现在跟二嫂说一声怎么样?既然看不上陈知青,娶谁不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
……
年前陈嘉榕在这,段明明为了避嫌经常在外面,现在人走了习惯没变,在外面和人一起纳鞋底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就顾不得了,拿着手里的鞋垫就往家里跑。
“嘉宁,嘉宁,出大事了。”
“怎么了?”嘉宁正在屋里绣荷包,本来她也想跟着去纳鞋垫,奈何那个需要力气,她这点劲戳不动,听到段明明的动静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放下东西就出来了。
“我听说秦巍要跟人相看,你俩怎么回事?”段明明刚开始听到外面人说的以后一点都不信,但是大家都说半个村子都知道了肯定不是假的,连忙过来问。
“没怎么呀,”嘉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是个相看而已,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快擦擦汗。”段明明着急跑回来的,现在头上都是汗。
“你怎么不着急?”段明明快被她这不紧不慢的语气气死了,“想看完就结婚,那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嘉宁不明白。
“我的小祖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段明明觉得自己现在就跟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似的,着急的不行,“秦巍真跟人结婚了,你跟谁结婚去?”
“我又不跟他结婚。”嘉宁突然知道段明明误会什么了。
“不结婚?”段明明还没来得及惊讶,有人在她之前把话问出来了。
第44章
嘉宁跟段明明说的时候没有感觉, 被秦巍疑问突然有些心虚,但是接着理直气壮起来, 她又没说错话, 为什么要害怕?想到这也不低头了, 直起腰看向院墙那边:“对。”
“呵, ”秦巍看了她一眼, “聘礼都收了, 不结婚你还想嫁谁?”
“谁说的……”嘉宁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镯子的事, 顿时不敢说话了。
“不说话了?”
“嗯。”
秦巍想说什么,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知道两老回来了,继续说肯定不行,只是也不愿意这样轻轻松松饶了她,最后留下一句话:“下回再找你算账。”
段明明从秦巍说话就躲到一边去了, 这会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最后秦巍走了才说话:“嘉宁, 怎么回事?你不喜欢秦巍?”
“我,”嘉宁也不知道现在的感觉, 说喜欢也不确定,说不喜欢, 但是刚刚听见段明明的话, 心里有一点点泛酸,“我也不知道。”
“唉,你看看这事弄的。”段明明不用她说, 看她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刚刚秦巍的脸色,明显是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嘉宁,你要不去道个歉?相看有可能是外面人乱说的,实际上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万一刚刚秦巍是来找你解释的呢?”段明明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你说这事早不说晚不说,干嘛现在说,这下好了,被人碰了个正着。
“我再想想。”嘉宁沉默了一会说,她要好好想一下,自己对秦巍是不是喜欢。
“别想了,喜欢就说,不喜欢就不管,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你说晚了秦巍真死心了和别人结婚,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段明明噼里啪啦说了一顿,这回记得小声了。
“这么着急吗?”嘉宁以为从相看到结婚要好久,但是段明明大的意思好像不用。
“着不着急谁知道?我是怕你万一晚了,明天人家就来相看了。”段明明是真着急,“要不我帮你跟秦婶子问问这事是真是假?”
“不用,”嘉宁摇头,“不用问。”
“你呀你,”段明明急的半死还没什么用,说了半天没劝出一点用,恨不得把嘉宁脑袋劈开看看她在想什么。
嘉宁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吃完饭,直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听到隔壁秦婆子说出门,才鼓起勇气去叫人。
“秦巍。”嘉宁声音不大,就算知道隔壁家里只有秦巍一个人也不敢大声喊。
“嗯?”秦巍就等着她过来呢,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明天上午之前不过来就别怪他不客气,没想到这回小没良心的还挺机灵,早早就过来叫人了。
“我有事……”嘉宁纠结的抓着衣服,不管怎么说都觉得难以启齿。
“什么事?”这回秦巍不惯着她。
“你过来,”嘉宁急的脸红,“过来再说。”
“白天听见你的话正难受呢,现在不想过去。”秦巍故意说,“有什么事过来说吧,反正不远。”
“我……”嘉宁看看他,又看看院子里,想直接说出来又怕被段明明听见,急的快哭了,最后咬咬牙,跳下石头往门外走,两个院子走小道近,嘉宁出门直接拐了进去,只是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抓住。
“想跟我说什么?我看这更好。”秦巍说着,手没打算松开。
“想说……”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秦巍也在看她,飞快的低下头,小声道,“我喜欢你。”
“喜欢谁?”秦巍问。
“喜欢……秦巍。”嘉宁声音更小了,恨不得地上裂个缝她好钻进去。
“不是小秦子?”秦巍不打算放过她,嘉宁一贯胆小,这回说完,下回想让她说这种话可就难了。
“都,都喜欢。”嘉宁说完头更低了,“你,你别问了。”
“好,我不问。”秦巍努力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打算,轻咳一声问道,“什么时候结婚?你还欠我一个新娘呢,害我被他们嘲笑了好久,现在不知道京城会不会编个小曲笑话我,堂堂侯爷,新娘跑了不说,自己也当个缩头乌龟跑了。”
嘉宁不知道这些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只以为自己来了秦巍真的被人嘲笑了,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我看下个月就不错,你觉得呢?”秦巍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回家,只是不行,只是……
“巍子?”秦三婶确定自己没看错,小道上那个身影,确实是自己侄子,只是怎么在和人说话?“你在那干啥呢?过来,婶子有事跟你说。”
两句话把秦巍想继续说的话压住了,知道对方是个大嘴巴子,秦巍不敢让她发现。
“巍子,干嘛呢?”喊了一声没见人过去,秦三婶有些不高兴,让她说小辈就该有个小辈的样子,这回侄子要是听她的话,上回的事她就不计较了。
秦巍根本没理会她,低声让嘉宁先回去:“明天去找你。”
来了人嘉宁反倒松了口气,听见秦巍的话没当回事,他一说完立马回去。
秦巍刚刚着急,所以两人待的地方离拐角处近,加上天黑,秦三婶隐约看见有人走,但是没看清是谁,问秦巍也不说,心里有气,还是想着来的目的才没继续说话。
“巍子,我咋听说你要跟钱家侄女相看?听三婶的,可不能跟他家拉扯,婶子娘家有个侄女,小时候还跟你玩过呢,现在大了,那天还问我巍子哥干啥去了呢,你不在家我就没回。这回你回来了,要不我让她来,你俩见见面?”
“你听错了。”秦巍拍拍一角,头也不太的回了句。
“啥?”秦三婶没听懂他说的什么。
“我说你听错了,没相看。三婶赶紧回家吧,你那两个孙子等着你呢,别家的事少管。”
“这孩子咋说话呢?我是你三婶。”
“你儿子什么时候还我钱?现在大哥二哥都在家,要不我喊着一块去讨债?”秦巍听到她声音就烦,刚刚本来能多讨点好处,再不济最近嘉宁在绣荷包,现在别说荷包了,连块布都没有。
“这孩子说话咋这么难听,我好歹是个长辈,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说的是实话。”平时秦巍可能会顾及她长辈的身份客气点,但是今天对方把他媳妇吓跑了,管她长辈不长辈的,媳妇比谁都重要。
“她三婶不在家看孩子,来这干什么?”吃完饭秦婆子去外面转了圈,刚过完年大家闲着没事唠唠,过两天开工就没空了,只是到了外面听别人说儿子要跟人相看,解释了一遍以后连忙回家问问儿子怎么回事,只是这还没进家,就听见两人的动静,儿子说话好不好听秦婆子不管,不管怎么回事,她得向着儿子。老三家的什么人她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不占理。
“娘。”看秦婆子回来了,秦巍打了声招呼,看都不看秦三婶一眼,直接进屋,态度明了,再唠叨就还钱。
秦三婶可不管这个,她急着把娘家侄女往老二家塞呢,别看现在二婆娘把钱抓的紧紧的,到时候侄女嫁过来,这钱早晚是她的。
心里做着美梦,秦三婶脸上笑出了花:“二嫂,巍子这么好的孩子,可不能说给钱婆子她侄女,你看钱婆子那个样就知道她侄女是啥人,娶过来肯定闹得家里不安生,要我说,翠儿倒不错,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把她接过来。”
“谁?”秦三婶跟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秦婆子除了前两句后面都没听清。
“翠儿,我二哥的小闺女,小时候还来玩过,二嫂你不记得了?”秦三婶笑着说,秦婆子觉得给她头上戴朵花她能直接去当媒人。
“可别。”听清是谁之后秦婆子打了个哆嗦,她怎么不记得,当时年轻,三家还没分家。大嫂年龄最大娘家孩子都不小了,过来的时候都跟大人似的,一个个懂事的不行。她自己娘家孩子虽然小,但是几个嫂子交代过,来了之后都乖乖坐着。
只有老三家的娘家一锅来,跟蝗虫似的,看见什么都拿着吃,大桌上上贡的东西也乱动。来了两回以后老太太也烦了,每年都问老三家的她娘家孩子来不来,要是她回答来,立马把家里东西都收起来。偏偏老三家的还以为老太太多喜欢她娘家孩子,回回朝自己和大嫂炫耀。
想起以前的事,秦婆子一口拒绝秦三婶的打算:“巍子有对象了,用不着他婶子操心,到时候结婚再喊你,旁的事他婶子不用管。”
“有对象了?谁呀,二嫂,别跟我说是陈知青,大家都说了,巍子不稀罕陈知青,你可别自己满意就往巍子身上加,这结婚以后不满意受罪的还是你这个做婆婆的,再说了,陈知青要啥没啥,做饭都做不明白,你可别觉得听话就是好的。”
“是谁我也不知道,到结婚再说,我来的时候听见你家有孩子哭,赶紧回家看看吧。”秦婆子心里冷笑,不会做饭不是还有她在吗,也比什么翠儿花儿好,那是会做饭吗,那是趁没人在厨房偷吃。
分家前一年收麦子,翠儿来家里,老太太做了一锅菜,觉得几个儿子孙子累,切了拳头大的一块肉,和菜花炖了一锅,儿媳妇不能碰,快好的时候让翠儿看着火,她去屋里拿菜盆,老太太小脚走的慢,等她拿完盆刷干净再回来的时候,锅里连个肉丁都没了,看火的人吃的打饱嗝。
第45章
以前的事秦婆子都不想说, 听见妯娌的话一口拒绝:“他婶子整天盯着别家看,不如管好自己。”
“二嫂这话说的有点过了, 亲戚邻里的, 我这是帮忙, 又不是挑事, 二嫂至于吗?”
秦婆子心想不是挑事也差不多了。
……
院子里的事秦巍没管, 他回屋打算结婚的事情, 要没良心的说法说变就变, 这回他要是不趁火打……不对,是趁热打铁,什么时候娶上媳妇就说不定了,何况娘家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大舅子。
至于钱的事,秦巍突然觉得等结婚以后再赚也一样,想通以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将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拿出来。大队里分钱的方法是按工分, 这段时间每天给他算的工分都抵得上两三个人的, 虽然累,但是一想到早点把嘉宁娶回家就觉得值了。
加上他的伙食补贴, 这部分钱他都没用。至于结婚要准备的东西,三大件加喜被是大头, 三大件里的自行车家里有, 手表他用不到就算了,缝纫机……好像也用不到?小件嘉宁做的比缝纫机做的还好,大的秦巍舍不得她动手, 这样一算好像确实用不到。
秦巍抓了把头发,缝纫机不买,录音机不买,那买什么?
“干嘛呢在这抓头发?我问你,你三婶怎么想起给你说亲来了,还是她侄女,以前除了占便宜恨不得离咱家八百里远,她那侄女可是要嫁城里的非农业的,今天怎么跟吃了迷魂药似的。”秦婆子打发了秦三婶,进屋看见儿子正想什么事呢,顺口问了出来。
“我哪知道,一个个跟有病似的。”提起她秦巍就烦,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关心起他的婚事来了。
“管她们怎么说,只要我不点头,谁也别想进这个门,老三我跟你说,你要是在外面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放心吧,这一个祖宗我还没倒腾明白呢,乱来什么?”秦巍抓着头发回了句,“结婚也太难了。”现在他反倒怀念起上辈子了,一切交给管家来就好,现在买什么都要自己来。
“难不难的就这一回,”秦婆子没好气地回了句,接着反应过来刚刚儿子说了什么,惊讶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你说神马??结婚?”
“嗯,我要娶嘉宁。”秦巍点头。
“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和你爹商量商量?”
“这有什么可说的,万一没定下来你们又该难受了。”
“呸呸呸,怎么说话呢,”秦婆子拍了他一下,“多大人了还每个正形。”
“多大在你面前都一样。”秦巍在家的时候十分放松,说话不用打官腔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过两个月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
“确定是儿媳妇不是祖宗?”秦婆子笑话他,“这还没结婚这就这么供着,结了婚还不知道怎么样。”
“她年龄小,娘你多担待,有什么不对跟我说,我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