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捧起他的脸, 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隐约可见他清俊的轮廓,那高挺的鼻梁在昏暗中印出一道优美的剪影。
外面风很大, 屋子里却暖融融的,有冷风调皮地从草帘子底下钻进去, 却也只吹到窗台就消失了。
他的呼吸很轻浅, 喷在她的脸上却炙热,他在笑, 却一言不发。
姜芸捏了捏他的鼻子,嗔道:“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袁野:“一点, 依然记不得自己本来是谁, 家在哪里。”
说完他还有点紧张,担心她生气,又凑上去亲吻她,“你会生气吗?”
姜芸低笑,“气什么?气你这么优秀却记不得自己是谁吗?还是气你失忆了却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袁野:“我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
姜芸:“那是自然, 谁吃了我的……”她差点就把自己的灵泉说出来, 及时打住,“你吃了我的饭, 就是我的人了。”
袁野:“我想永远都做你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要丢开我。”
他语调里带着似深浓又似无意的怅然,就好像在开玩笑,让姜芸感觉到他的依赖和宠溺。
她躺在他怀里,觉得非常放松又安全,就好像外界所有的风刀霜剑都不会伤害到她,让她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撒娇使性子。她小声道:“只要你不变心,我永远不会丢开你。”
她还默默地加了个期限:一辈子。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穿越情况,让她奇怪的是,她穿越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
她明明记得自己穿过好几个世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记得这里的前世以及上一个现代当大农场主的些许经历,其他的竟然都没有具体影像了。
到底是自己的记忆会被定期清除,还是自己已经到了总体生命的尽头?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像普通人一样去生活去爱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条命,再也不会有来世。
对于她来说,这一世有了袁野这样的爱人,以后哪怕再穿越,她觉得自己也不会再去爱别人了。
所以,这一世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爱吧。
她抬头凑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想要对他再亲密一点,来表示自己对他的思念和爱意,不等她继续,他热烈的吻已经压下来。
良久,他喘息着抱着她坐起来,侧耳听了听,小声道:“下雪了。”
“真的吗?”姜芸立刻爬去窗口,掀起厚土布窗帘推开外面的草帘子往外看看,外面果然黑中透白。
风却小了很多,雪片打下来发出唦唦的细微声,在黑夜里犹如情人的呢喃那样动听。
她的心情顿时又好起来,之前那点因为穿越带来的怅然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雀跃得很,“明天一早我们可以去打雪仗了。”
因为冷,袁野又把她裹回被窝去,听她小声的说以后的事儿,打雪仗、做黄米年糕、做鸡蛋卷煎,还可能会杀猪分肉……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充满了平凡人生的烟火气,让他觉得自己果真还是一个人的。
一个深爱她的人,一个能体会到凡人至纯至真之乐的人。
既然她不肯睡,他突然就兴起了想干点啥的心思。
姜芸:“好晚了,你开夜车多累啊,快睡吧。”
袁野:“我好像就不怕累呢。”
最后他到底放过她了,总想着凡人结婚的时候都要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燃一对儿臂粗的红蜡烛,烛光里看美人,美人便更是绝色。
他有些激动,恨不得赶紧过年,或者要不要早点结婚?
等到过年,会不会太久?
他从她身上抬起头来,低声问:“你说冬至月结婚好,还是腊月好?”
姜芸:“嗯……来年……”
“还是现在吧!”他又低下头。
姜芸赶紧求饶:“我觉得冬至月挺好。”
他笑着放过她,将她卷进怀里,“我带了一车东西回来,明天或者后天去给岳父岳母送聘礼。”
姜芸:“可我不会从姜家出嫁啊。”
袁野:“我喜欢给,我要感谢他们生下你,把你养得这样好。”
姜芸看他是真的不困,她睡了一觉一时间也睡不着,就窝在他怀里跟他聊天。前阵子他刚参加完大比武,一点悬念没有,格斗第一名、野外生存第一名、枪械第一名、团体赛依然是第一名。
姜芸: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整个团队荣誉的男人啊!
她一边玩他修长的手指一边夸他,“你可真棒,全团的荣誉,咱村的骄傲!”
袁野:“之后我被编入省军区临时空降参加了三大军区的联合军演,突袭了他们的指挥部以后,军演就结束,我就提前回来了。”
姜芸:“…………”
不是,你、你这样犯规吧,你这么高调这样好吗?
她弱弱地问:“他们会不会对你打击报复啊?”
袁野伏在她肩上笑起来,胸腔发出低沉的震动声,“当然不会。因为咱们省军区司令说了,我要是能力挽狂澜,就会给我很多很多奖励。要啥给啥。”
在他从大比武现场被直升飞机直接带走的时候,本省军区的战况惨烈,看样子是要输的。省军区指挥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把他调过去碰碰运气,万一扭转战局呢,就算不能扭转那也可以试试他的潜力,给他提供战场磨练一下。
虽然他没有违规操作,但是他的体能超出常人太多,记忆力更好思维更敏捷,力气更大耐力更强速度更快,这些都让他在战场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带人突袭对方指挥中心,也就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如果不是司令员说要啥给啥,他估计自己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完成任务。因为司令员的慷慨,简直就跟给他打了鸡血一样,运气好到极点。
他跟李明卫和吕团说过的,他要娶媳妇,人家结婚有的,他媳妇也要有!
姜芸原本还很开心,听他说了这个又突然心疼起来,这个傻野人,他就不知道累不知道危险吗?这要是受伤或者怎么的,那她得多心疼啊?
他只跟她说赢了,得了多少奖励,却不说经过怎么艰难激烈,不说他受了多少罪,多苦多累多疼。
她心疼,就抱住他,“袁野,以后不要这样了,你不需要给我任何聘礼,你只需要把你自己给我就够了。”
袁野立刻委屈起来,“刚才我给你,你不要。”
姜芸:“!!!”
睡觉!
因为夜里下雪,所以大家睡得格外香,以往六点出头就醒,今日一觉睡到七点多。
小哥俩打着哈欠醒过来,就看到躺在姜芸身后的袁野。
“啊,袁野叔叔回来啦!”他们俩就想钻姜芸的被窝。
袁野指了指外面:“下雪了。”
小哥俩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扑到窗户上去看,钻进厚窗帘里,推开草帘子就看到了外面一片纯白的世界。
白茫茫银装素裹的一座庭园,远处墙壁、屋顶都是白雪皑皑,上面还有有鸟的爪印,特别可爱。
“哇哦~~”小哥俩激动地赶紧穿衣服,“打雪仗咯!”
姜芸也醒了,起来穿衣准备做饭,她对袁野说:“你多睡一会儿。”
袁野却跟着起来,“我去扫雪。”
院子里的甬路和门前路上的雪要扫过,否则化了会深入泥土很泥泞。
一出屋门,就被一股清冽又清新的空气扑面吹来,一下子就清爽无比。
姜芸跺跺脚,“这还没到冬至月呢,就下了这么一大场雪,来年要大丰收啦。”
瑞雪兆丰年,老农民们总是喜欢冬天下几场大雪的。
袁野回屋去开衣柜,问她:“你的棉大衣呢?快穿上。”
姜芸笑起来:“那不是结婚穿的吗?”
袁野:“这是外面套的大衣,没关系,快穿上。”
让我看看!
姜芸就把那件单独放的棉大衣拿出来,真的好红啊,红艳艳的,比小红帽还红呢吧。
袁野帮她裹上,还把帽子也戴上,“好啦,这下暖和了。”
她日常就一件棉袄,没有大衣,天冷了出门冻得直哆嗦,他可不想她被冻坏。
他给姜芸把大衣穿好,牵着她的手,“扫雪去了。”
姜芸:“我还要做饭呢?穿着这个?”
袁野:“你去外面玩雪,我扫雪,然后我做饭。”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牵着她的手就跑出去。
小哥俩已经和铁头柱子粮囤儿几个会合,正在街上展开混合大战,就连听说袁野回来特意来打个招呼的宋占杰、宋占国几个都被他们无差别攻击。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小海和小河俩双手叉腰,挡在自家墙外的路上,对着宋占杰几个亮明身份。
宋占杰瞅着袁野的吉普车停在外面呢,他笑道:“今儿我们就来个黑吃黑!”他呜呜啊啊地冲过去,一把就将小哥俩给捞起来,让他俩脚离地,带着他们赚了几圈。
结果这里的雪还没扫呢,小哥俩又真情实感地猛挣扎,铁头几个还抢着营救,一群人就哎哎呀呀地摔成一团,滚进没扫过的雪堆里。
正好袁野牵着姜芸的手出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她忍不住笑起来,“快来看啊,这里有好几个雪人呢!”
她跑到一边松松地捏了雪球就丢他们。
宋占杰立刻反手丢了一个,砸在她头顶上,把红色的帽子染上了一层白色。
小哥俩不乐意了,“啊啊啊,我们和你拼了!”
于是大混战开始了。
也没人扫雪了,大人孩子全都加入了战团。
旁边的袁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柯达相机来,对着姜芸他们就是一顿猛按快门,咔嚓咔嚓,把这些开心快乐的时光就记录了下来。
打雪仗还是很累的,大人孩子一身汗。
姜芸怕他们感冒,赶紧吆喝着回家拿手巾擦汗,在屋里暖和暖和再出门。
袁野又帮她做饭,小哥俩则去北边接福爷爷。
宋占杰等人打了个招呼就去小牧场忙活了,下了一场大雪,牧场的屋顶、地上都需要清理积雪,还得检查鸡棚等有没有压坏。另外,他们还要去看看存放白菜的屋子里,白菜有没有冻坏,还有埋的萝卜等,反而工作还是很多的。
姜芸看屋里桌上放着一些腊肉、腊鸡鸭等,还有好多鱼干,知道是袁野带回来的。
她就一提提直接挂在房间北边的木棍上,加上自己之前攒的,竟然也挂了一大条呢。
早上就熬红薯小米粥,再热上昨晚蒸的二合面馒头,蒸一盘腊鸭子,炖一小盆白菜鸡蛋,另外再把自己秋天晒的茄子干、扁豆干拿出来用水泡上,晌午的时候可以用腊肉焖茄子豆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