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 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车队慢慢驶来,那个坐不住的人,不正是大哥吗?
三年了, 一点没变。
曾湖庭老远就看到等候的小四,等马车开近,他跳下来:“外面这么热,怎么不回去等?”
“在家等就两步路还算什么等?”小四横一眼,“还怕我打扰你跟月姐吗?”
“不打扰。”他无奈回复,“我是担心你。”
祁月明抱着曾峤下车,刚才的小男孩眼前一亮:“这是妹妹吗?好可爱!”他一直就想要妹妹,舅舅家的妹妹也是妹妹啊。
“他啊,都魔怔了。”
小四笑道,“回去,路上说。”
三年没见 许多人都发生了变化。定亲成家,安稳度日。街面上多了许多穿的起绫罗绸缎的人,自信大方,朝气蓬勃。
“如今那些海外货价格也降了,稍有钱的人家都愿意买一家。而且 那个什么什么香水热销的很,就是我闻不惯那味道 ,冲。”
“我还带了改良后的香水,淡香型,应该你能闻的惯。”他在海关司也不是光收税啊,有一部分货品他跟兴旺商行老板联合,自己打碎了敲烂了重新研发,改良成更适合自己人喜爱的类型。
赚到银子后,肥皂生意也就图个招牌。曾经他说要让所有人用得起肥皂,已经逐渐实现。
不仅如此,许多东西的价格也是飞入寻常百姓家。小四一边说一边笑:“现在大家都知道京城才是流行的中心,什么东西打着京城旗号卖都能翻倍呢!”
“而且,幸亏院子买的早,”她说:“现在那价格差不多涨了两倍。”要是换成现在的价,怎么都买不起。
她感叹完变化,又问曾湖庭在海州,虽然写了信,还是比不上当场说明。
曾湖庭一贯的报喜不报忧,捡了有趣的事情说来,在他描述里,没有艰难险阻,只有一路繁花,听的小四心向往之。
“真想去看看啊!”她叹息。
他们先回曾宅,刚到一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大声朗诵:“葡萄美酒夜光杯,欲引琵琶马上催。”
“瞧瞧,上好的葡萄酒,紫红色,冰镇,琉璃杯,清澈透明,要是喝下去啊,那滋味叫一个美!”
“倒上,倒上!”
酒液倾斜,满饮此杯,孟从文满足的叹慰,这口感,绝了!
“还有吗?我眼红那群老头子去!”刚喝完,孟从文迫不及待。
曾丰年白他一眼,“就这么一瓶!一旦开封要尽快喝完不然滋味变得快!你说说你,我还打算留着等湖庭回来一起喝,手这么快!”
孟从文讪讪,正要说点什么。
“那正巧了,父亲我又带回来几瓶。”
曾湖庭先接话,“先生,这次不醉不归!”
他带了一整箱的葡萄酒,就是为了送给孟先生。孟先生好酒,还好面子,能够在朋友面前出风头,比他自己喝还高兴。
小四去后院收拾行李和酒席,曾丰年和孟从文详细询问海关司的事情,没办法,他只能又把刚说过的话说上一遍。
“这次调职,怕是又要升职了。”曾丰年思考朝中有哪些空缺,孟从文语出惊人,“怕是贾尚书要退了,湖庭会接任户部。”
才二十多岁的尚书?你敢想我不敢想啊!曾丰年擦汗,“往年的惯例都是先任左侍郎,等到贾大人彻底退下才能让你接任吧!”
“还好,不论在哪里都是为朝廷办事。”官职大小对他来说都一样。
三人小声嘀嘀咕咕猜测可能调任的地点。不一会儿小四准备齐全过来喊人。
在花厅摆了一张大桌子,满满登登坐的都是人,有老有少,有过去也有将来。
“干杯!”
众人满饮一杯,曾丰年环视四周,他再也想像不了,当年不过是做出一个出门逛逛的决定,收获如此巨大。
如今他有儿有女有孙,不对付的挚友还在身边,妻子临去前担心他孤独终老,现在他终于能放心的说一句,他过得很好。
酒足饭饱后,喝醉的人被带回去休息。曾湖庭刚刚还闭着眼睛,突然睁开。
“没醉啊!”祁月明好笑,“自己回房间。”
“没醉才要装,真醉酒不用装啊,我怕父亲灌酒的心思上来,非把我弄醉不可。”
他解开外衫,换了家常衣服,伸手一带,祁月明跟着滚到塌上。
“休息。我一回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事,下午养精蓄锐,迎接访客。”
“嗯,我也得看看脂粉阁的生意怎么样。”祁月明闭着眼睛,同样小憩。
曾湖庭在闲适的午后想,想要的伸手可得,最爱的人都在身边,他这么穿越一趟,也不算白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花!应该有番外,或者没有,主要看思路。
也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和意见啊,我会努力改进的。
这一本是我有尽力日更的一本,除了搬家断过。对我这种咕咕精简直是历史的突破!因为我第一本就是断更断着断着就凉了...
一想到大家六点准时打开APP,而我没有更新,呜呜呜,绝对不行!
下一本,我们在晋江有个约会,不见不散!
第123章
曾海庭如今九岁。
村里的小伙伴都在到处玩耍时, 他就只能待在屋子里学着写大字,一天不写够十张不许停。小孩子总是有叛逆心,他表面上写的很认真, 其实一天写够两天的份儿,这样第二天就能出去玩。
村里的小孩子野惯了, 上山下河无所不去。小伙伴们走到一座草房子面前,总会小心翼翼的拜一拜,问他们为什么,小伙伴告诉他, 那里曾经住过状元。
这个词汇远的就像戏台上的传说,曾海庭听了也跟着似模似样的跟着拜,然后在撒欢上山去玩。
这样的好日子不长, 很快他的小秘密就被发现, 他娘恨的结结实实打了他一顿,一边打一边说,
你为什么不能争气一点,为什么不能像外院的一样。曾海庭反问谁是外院的,陈氏手下一顿, 迎接他的是更疾风暴雨的巴掌。
曾海庭只能乖乖的去上学堂。
上学堂之后更讨厌了,所有人都会先仔细端详他一番, 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曾海庭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去问了最受欢迎的汤先生,缠了汤先生半月之后,汤先生才无奈回答:“我今天说了这话, 出了这个院子是不认的,明白吗?”
曾海庭拼命点头,“我会保守秘密的, 我藏的私房钱我娘都不知道。”
汤先生:.......那你现在不是说出来了?
他叹口气,“你原先有个哥哥.....”
“等等,我还有哥哥?除了源庭哥之外的,亲哥?”曾海庭强调一遍。
“当然是亲哥。”汤先生白他一眼,“不要打断我说话好不好?”
“您说您说,我保证您说什么都不插嘴。”曾海庭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真的不插嘴。
汤先生一口气说完:“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就被过继出去所以你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他读书一路上进最后考上状元并且在学堂上了七八年学所有人看见你们两人时都会忍不住比较我的话说完了。”
曾海庭不明觉厉的鼓掌,“好!说得好!”
“臭小子,当先生是天桥卖艺的吗!”汤先生一巴掌呼过去,“话听清楚没有!”
“完全听到了!”曾海庭不断点头。
汤先生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同样没有两个相似的人。别人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拿来当成枷锁困住自己。”陈氏对曾海庭每日耳提面命要上进要好学连他都有所耳闻,但是曾海庭完全就不是个科举的料子。
在重压之下,他用嬉皮笑脸来掩盖真性情。
“这么有哲理的话,莫不是先生自己想出来的?”曾海庭笑着说。
“臭小子,先生难道就不能说点实话?”汤先生生气,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曾海庭如今十五岁,他不喜欢读书却不得不读书,中了童生,准备去府城靠秀才。恰好听说他远嫁的姐姐回来了,陈氏就想让女儿去走走关系。
曾妍儿自从合离之后,一心经营商铺,借着海关司的便利,她的商品总是最新的,所以生意做的不错,如果她愿意伸手,带着去交际,无疑能够帮上一把。
陈氏的算盘打的不错,但被曾妍儿心平气和的拒绝了。
“娘,我这么做叫吃里扒外。”曾妍儿安静的解释,她这么一说犹如捅了马蜂窝,陈氏一下子就炸了:“谁是里谁是外?你说这话都不怕诛心吗?”
“我就是怕诛心才说的。我开铺子的本钱,进货的人脉,都是从哪来的?爹和娘没有花过一分钱出过一点力。平时你们拿着东西我就算了,只当我孝敬你的,我自己拿银子填补上。现在让我带着弟弟交际?我要是做了不叫吃里扒外叫什么?”她很是平静的解释,“我要是用自己能力做的,我二话不说带着弟弟去,现在让我做?我没那个脸。”
陈氏语塞,脸色憋的通红:“他就算过继出去,也还是曾家的人!用用他的东西又怎么了?”
“您要是这么觉得,当初那个算命的老头又是怎么回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那么过分的吧?”曾妍儿看她不听劝,直接就把话说透了。
陈氏铩羽而归,换成曾宣荣出动,同样被一句“二百五十两”堵了回去。曾妍儿一点面子没给他们留。
曾海庭听了个大概,开始好奇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海庭二十岁,他煎熬着终于考中秀才,自觉有了交代,拿着几十两银子打着游学的旗号就跑去京城,听说书画大家正好在京城,他还怕去晚书画大家已经走了。
但是等他跑到京城去,书画大家被拜访的人烦不胜烦,关门谢客。他吃个闭门羹,正在大师门口徘徊,跟一群大师的拥簇者眼巴巴的守着。突然驶来一辆马车,车上的青年下车后,调整身上的大氅,朱红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竟是说不出的合适。青年随意看了他们一眼,说了句什么。那一眼,威势扑面而来,让曾海庭打个冷战。
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伙计,挨个挨个给他们送姜汤,一口热汤下肚,寒气不翼而飞。曾海庭一边喝一边问:“他是谁?什么能进去?”
“他是谁你都不知道?”热情群众看他一眼,“外地来的?”
“嗯,我刚从呈州来的。”曾海庭点头。
“羡慕啊。”搭话的青年说,“诺,刚才的次辅大人也是呈州出身,他对老乡格外关照,你要是报上文牒,能够换到半月的住宿和衣食。”
“什么次辅?”曾海庭对朝廷的官位不太明白。
“内阁知道吗?首辅知道吗?”青年连问两句,曾海庭连着摇头。
“这么跟你说吧,首辅是一品大员,次辅就是仅次于它的,懂吗?”青年摇头卖弄。其实次辅的官衔仅有五品,但任次辅的官员往往还有兼职,所以不能用品级来衡量。
“哇!”曾海庭不明觉厉,“我以为能做到一品大官,怎么也该是个白胡子老头吧?这么年轻?”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啊!
青年被曾海庭崇拜的模样盯着,不由自主挺身:“当然,要不是曾大人年纪尚轻,早就坐上首辅位置。不过嘛,现在也快了....”他说了一通话,曾海庭什么都没听懂,反正高大上就完事。
他看着那位大人跟他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孔,心想不会吧不会吧,真有这么巧?
没过多久,那位大人又从里出来,紧接着一个好消息传来,书画大师受邀请,即将去新建立的皇家学院教学。只要通过考核,都能入学就读。
皇家学院跟国子监不同,国子监学的还是正统科目,而皇家学院说的都是杂学,也就是书画词句等等,都是有一定基础才能入学,最低要求秀才。曾海庭万分庆幸自己刚考中秀才。
能入学喽!
他在皇家学院学了三月,人生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时刻。在家里,娘时时刻刻督促,只要他一分神就是苦口婆心的念叨。而现在,他可要自由自在做任何想做的事,身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他们讨论艾绿和水绿的细微区别,用矿石还是草木调制的颜色最好看。
三月期过,到了月度考核,曾海庭正准备去偷偷找师长打听他考的怎么样。就听说师长有客来访。
他悄悄绕到假山背后,偷听着师长之间的对话。
“那孩子我是说曾海庭成绩如何?”陌生的男声率先揭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