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停碎碎念,把昏迷的白芸从破碎的阵法中抱出来,一边朝外面喊:“喂喂喂,神侍长,你迷路了吗?”
……高手画风咔嚓一下忽然就碎了。
俞桃看到白芸没事终于松懈了下来,紧绷了半天的弦一下松下,没忍住就鼻子一酸,啪嗒掉了颗眼泪。
身后人轻轻叹气,抬起手,指节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
俞桃身子一顿,转过身来,朦胧视线不出意外地对上少年浅金色温柔的眸子。
那句话是他教她练剑时说的。
虽然有他在身边,她总是没法做到心念归一。
她尽量忍住眼泪,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结果一开口还没说话就猛地抽噎了一下,眼泪顿时落得更凶了。
“……”
郁离无奈,女孩眼泪越落越多,擦都擦不掉,抽抽噎噎的。
他索性握紧手腕一拉,将她拉进怀里,手轻轻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别哭了。”
“刚刚没什么反应,怎么这会儿人被宗主救下来之后,反而哭起来了?”
少年的怀抱很温暖,心跳声沉稳。
俞桃觉得丢人,脸埋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角,声音断断续续,闷闷地传出来。
“我、我也不想的,可是控制不住。”
“……笨蛋。”
白术这边刚把昏迷的白芸交给神色紧张的寇漪,寇漪没有多言,连忙带着白芸回了神殿,似乎是找医修去了。
白术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还好人没事,不然他这罪责可大了,寇漪肯定得往死里追杀他,俞桃肯定也得难过伤心好一阵。
他转过头来看向两人,看见少年抱着俞桃时,额角顿时抽了抽,眉头一紧,险些就提起剑上去砍了。
冷静,不要冲动。
冲动是魔鬼。
白术左手用力握住自己按在剑上的右手。
他们是小情侣,还是热恋期,安慰自己哭泣的小女朋友抱抱什么的很正常,也很合情合理的,对吧?
对……个鬼啊!
白术一把抽出剑,在少年面前几公分处停下。
他咬牙切齿挤出来几句话:“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把你那臭手放开,搂哪呢!”
郁离:……?
俞桃这会儿也冷静了不少,从他怀里抬起脸,吸了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你误会了,他是我男朋友。”
白术当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看郁离不顺眼。
就像如果让他知道俞桃的父亲是谁,他肯定会狠狠揍他一顿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得到了他姐姐的芳心,还有了孩子,却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过,让俞桃自己一个人长大。
这混蛋最好是已经死了,要不然就算下魔域他都给过去给他逮回来往死里揍。
“就算你们是那种关系,这旁边还有旁人在呢,对旁人影响多不好啊!”
主要是对他承受能力是种极大的考验。
再让两人抱下去,他手里的剑就真的收不住了。
“抱歉……”
俞桃脸有点红,推开郁离乖乖站好。
她抬起眼看向白术,问:“您就是我外婆说的白术宗主吧?我外婆她没事……”
俞桃的话忽然卡在了喉间,神情变得怪异起来,目光紧紧地注视着白术的脸,目光灼灼。
被女孩这么奇怪的视线盯着,白术不自在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俞桃皱了皱眉,眼神也变得有些茫然。
她不确信地开口:“……父亲?”
白术:?
?????
郁离神情也有些怔愣,看向俞桃。
白术眼珠子都快惊得瞪出来了,指着自己,吞了吞口水:“啊?你叫我?”
“你是不是哭迷糊了,找错爹了……”
俞桃手抵着脑袋缓了会儿。
她在很小的时候,看着别人家父母双全的孩童,曾向阿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的父亲是谁?
阿娘神色有些黯然,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去书房,和她一起画下了一幅肖像画。
而那副画上的人就是白术的样子。
她那时还问阿娘:他去哪了?
阿娘笑笑,说:他去了日落尽头的海,再也不会回来了。
俞桃便气呼呼地在画像上画上小乌龟,心想他出去玩居然不带她们,太自私了!
后来长大后的俞桃就理解了阿娘当时的话,再也不会回来的意思,不过就是已经去世的委婉说法。
所以她也从未抱有找他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而且似乎对她的存在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俞桃犹豫了一下,将这些情况转述给白术:“我觉得阿娘应该不会骗我吧,可是我又听外婆说……你是阿娘捡来的弟弟。”
她头疼的扶着脑袋:“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白术整个人都傻了,脑袋当场宕机。
先是忽然知道白渔在去世前留下了个女儿俞桃,这已经让人很震惊了,结果还没等他疯狂思索明白到底是哪个混蛋时,俞桃转头管他叫了声父亲。
……混蛋竟是他自己???
第69章
空气安静, 几人都没有说话。
白术低头扶着额,白渔应当是不会说谎的。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么,亦或是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是喜欢白渔不假, 但是他并未表明过心意, 和她在一起过,因为白渔从来只拿他当弟弟,从未逾矩。
白术仔细回想, 最后与白渔的记忆, 停留在她真正离开瑶池的那天。
那天离开瑶池之时, 白渔头一次那么轻快, 双手背在身后, 轻巧地踢着路上小石子。
说自己今后的打算, 已经想好了要和一个人谈一场恋爱,结个婚, 往后平平淡淡的度过这几十年。
而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黯然神伤, 只能强颜欢笑祝福她。
记忆就停留在这里,白渔说往后不要再跟着她了, 便彻底离开了瑶池,此后的记忆里他们也再未相见过。
他这碌碌几十年活得平淡无趣,唯一的波折也许就是有一次他在一次秘境中险些丧命。
侥幸被救回来后在宗内昏迷不醒了几年, 伤到了神识,忘记了在秘境中的情况, 也忘了自己去秘境的原因。
白术回想得头痛欲裂。
……他是不是还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见他神情痛苦,俞桃轻声问:“你没事吧?”
白术抬起眼, 望着她笑笑,“没事。”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要再想想, 眼下还是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吧。”
俞桃点点头,这时候确实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白术轻轻叹气。
他与白渔的初遇,是在一次任务时受伤,刚巧被离开瑶池寻找毁掉灵之戒办法的她路过救了下来。
彼时已经是无常宗宗主的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捂着伤口可怜巴巴地叫姐姐赖上了她。
白渔心善总是不忍心对他说重话,便由着他当她的小跟班。
这一赖就是几十年,他跟着她一起寻找毁掉灵之戒的办法,一起研究封印阵法。
“原来她那么多年的研究,是为了这里。”
白术看着邪气四溢的黑池,轻轻呵了一口气。
他只知她四处寻找上古秘法,却不知最后的原因竟是如此。
若不是那支掉在半空中的簪子,他根本想不到这万丈悬崖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俞桃将白芸所说的向他转述了一遍,白术轻嗯了声,“我明白了。”
“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白渔研究的阵法失败了,因为阵法太过复杂,需要的灵力太过庞大,无法支持运转。
白芸知道后,根据她的研究,补充完整了阵法,但却是需要献祭这样残酷的办法,以自己的生命融入阵眼。
而他这些年其实也根据白渔留下的阵法补全了新的阵法,用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法子,若是灵力不够持续,便用无穷无尽的灵石填上便是。
俞桃听说了这办法,有些迟疑:“……这样真的可以吗?”
白术摆摆手,非常豪横:“放心吧,灵石这玩意我多的是。”
花灵石就能解决掉灵之戒的问题,这是最划算的了。
白术借着白芸留下的阵法布置了起来,跑来跑去,语气温柔对着俞桃:“这里环境不好,你先出去待会,等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