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琪站起来,兴许真的是她成名太早,老天想让她经历一下人生崎岖吧?
听他唱完,樊琪拿出一张五块的纸币,放在他面前的吉他盒里,转身往地铁站去,在地铁站口的报纸档,买了今天的几份报纸。
站在地铁车厢里,樊琪展开一份晚报,看今天的财经新闻,她听边上有人念:“艳星樊琪拿着两万块,点名要长兴王牌经纪人服务。”
“胸大无脑啊!刚有点红,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你睇呀,她还说不稀罕港城的豪门。真以为她这种靠卖弄风骚的也能进豪门?”
樊琪把报纸放下来,侧头看边上两位在看的报纸,一看报纸名称她也买了,她找出这份报纸,正要翻到娱乐版面,听见边上人叫:“樊琪?”
“是樊琪呀!”
车厢里有人认出她来,这下好多人往她这里看过来,包括边上读报纸的两位乘客,樊琪点头浅笑:“不好意思,让我先看看这篇花边新闻,了解一下情况。”
新闻里说她拿着两万块钱去到知名股票经纪行长兴,要求王牌经纪人给她提供服务,还当场放言她不稀罕港城的任何豪门。
她今天跟长兴股票经纪说的两句话,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上了港城的主流报纸?
樊琪看完抬头,边上的一个乘客问她:“你真的拿两万块要求王牌经纪人给你服务?”
这?那个穿香奈儿的股票经纪,心量狭窄实在是她平生仅见。
樊琪摇头:“我给你们来一段即兴表演吧!”
听见这话,有人说:“好啊!”
“我粤语讲得很差,你们多多包涵。”
樊琪从按门铃开始表演,她一人分饰两角,把那个股票经纪不屑的表情演绎地惟妙惟肖,到最后自己说不会嫁豪门,让她用洁厕灵洗洗她的嘴巴,表演完,她耸肩:“前因后果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王牌经纪人,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会被写成这样的文章,并且曲解到这种地步?”
“如果是真的,那跟你没关系啦!是她没有礼貌。”
“对啊!这个股票经纪为什么态度这么差?还找来狗仔?”
“长兴在这份报纸上有股评专栏的,跟这份报纸关系很好的啦。”
“我说吗?再没有脑子的人,也不可能这样吧?”这位乘客问,“你真的不想嫁豪门吗?”
“豪门是想嫁就嫁的?豪门的门是跟地铁车门似的,随便进?”樊琪反问他。
“对啊,豪门哪有那么好进的?”
有人叫:“啊!我错过站啦!”
樊琪也惊觉:“我也要下车了,麻烦让一下。”
樊琪挤出地铁,听后面有个声音:“樊小姐。”
她转头见一位穿着职业装,拎着公文包的女士:“您是?”
“我们是邻居?”这位女士指了指前面那栋高楼,“我是永新电台股讯专栏的工作人员。”
她从包里拿出了名片,原来是这档栏目的主持人何秀敏:“刚才地铁上你的表演很精彩,能采访你一下吗?”
“可以啊!”
“我们去边上的茶餐厅。”
樊琪跟着这位去边上的茶餐厅,要了一杯丝袜奶茶,一个黄油菠萝包,这位何小姐要了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她拿出了录音机,放了樊琪在地铁上的即兴表演,没有现场的表情,还有嘈杂的声音:“樊小姐在地铁上的说法很精彩,刚才录了下来,可以用在节目中吗?”
这一段她并未添油加醋,樊琪点头:“当然。”
“看到你的表演,我已经理解了。我们节目也收到过不少投资者的投诉,说各大股票经纪行态度差,对小散户几乎没有服务。”
樊琪点头:“其实,我能理解他们喜欢接一定资金量的大客户的策略。毕竟二八原则吗?20%的客户,可以贡献80%的利润。但是,他们职员这样的言行,给我感觉很糟糕。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把这些话去头掐尾地给了狗仔,真的非常恶劣。”
“了解。”何秀敏喝了一口咖啡,“樊小姐想要做股票?”
“我从内地过来就有关注股票,只是之前果腹都难,这次有了一点片酬,也想学着钱生钱,就想找一家靠谱的经纪行。”樊琪看上去很诚恳。
“你知道长兴是业内非常有名的股票经纪行吗?”何秀敏问。
“不知道,我对这个行业并不了解,想要去咨询一下,就到了交易所所在大楼那里去找股票经纪行。也是我方向错了,我以为做股票就要找到经纪行,找股票经纪,后来才知道我们这种小散,实际上只要去场外柜台,委托交易就好了。”
“确实如此。”
“我今天走下来发现小散和大客户之间的信息差真的好大,从股票经纪行来说把大把的资源放在重要客户上无可厚非,但是从我的角度而言,如果能够做好小散这块的服务,关注散户面临的问题,去解决普遍性的问题,谁提供的辅助数据更多,也能获得更多的佣金……”
樊琪和这位何秀敏讨论起小散面临普遍性问题,何秀敏很惊讶:“樊小姐,你说你刚刚开始了解股票?”
樊琪想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展现炒股的能力,这些总要有理由的,她说:“之前一直有看报纸,了解股市的信息。”
“单单看报纸,能说出这么多,你的悟性真的好高。”何秀敏按掉了录音机站起来说,“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
“是我应该谢谢您,不过这个采访播出的话,我想预备股民樊琪的称呼会更适合我,您说呢?”
“有道理。”何秀敏笑着说,“不过,这段访问能不能播出,我还要请示我的上司。你先别谢我。”
“但是你已经是帮我忙了,我依然感激。”
她拿出纸笔:“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樊琪写下了自家的电话号码:“晚上在家,白天未必能联系到。”
“OK。”
樊琪跟这位何小姐道别,她们说是邻居,但是这栋楼东南西北各有电梯口,樊琪从西侧的路口走,贺小姐则是南面的电梯口。
回到家里,樊琪洗了个澡,她拿出今天在交易所收集的介绍彩页,把里面的信息整理在笔记本上,无论是短线还是中线,都是对市场的理解,不过是策略不同而已,沉下心来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樊琪接电话,对过传来经纪人的声音:“不是端盘子去了吗?怎么去股票经纪行了?樊琪,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不会以为股票经纪人跟我们这种经纪人一样好说话吧?王牌股票经纪人,是那些富豪的座上宾。你那点钱,够他们点一瓶酒吗?”
“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不是你联系了一家服装品牌吗?今天WO找我,说要找你拍广告?”
“你应该推了其他人给他们吧?人家不要?”樊琪带着调侃的意味问。
对方被说中气急败坏:“你不会以为攀上冯公子,就能一步登天吧?”
樊琪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年纪没大已经痴呆了?报纸上不是刚刚出花边新闻,说我对豪门没兴趣。废话少说,广告到底要不要接?”
这个经纪人一个人带了十来个四百块的艺人,带最底层的艺人,也没多少佣金可以拿,就每个月的三四千的薪水,反正也就吃不饱饿不死的水平。好不容易樊琪开始走红,他还巴望以后能做樊琪的专职经纪人,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进了多少水,居然把汪少阳给得罪了,以后还有出路?接一个广告,他也会有佣金,之前他想推其他艺人出去,对方没同意,指明要樊琪,那也只能找她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明天十点半,合利大厦门口碰面。”
“好。”樊琪挂断了经纪人的电话。
第7章
◎无事献殷勤◎
樊琪挂了电话,继续做自己的功课,顺带看综合新闻和财经新闻,晚上大约十点左右,电话铃声又响了,樊琪接电话:“喂!”
“樊小姐。”
“何小姐。”樊琪听出来是何秀敏。
“想知道长兴的那位股票经纪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樊琪问。
“长兴老板许辖的女儿,许妙儿。”
“这样啊?”
“我对你的采访,被电台用在了今天八点的一档直播节目里了。”
“我没有收音机,所以不知道呢!”樊琪跟何秀敏说。
“没关系,你明天早上七点下楼,我们在楼下碰面,我给你听节目录音?有惊喜哦!”
“是吗?难道不能现在说吗?我觉得我要睡不着了。”可能是这位何小姐很好相处,樊琪不知不觉跟她说话就像老朋友一样。
“明天七点,我在底楼中庭等你。”
好吧!人家要卖关子,她还能怎么样?
樊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了资料进屋睡觉,这么小的一间屋子,要是放在昨天以前,她一个人住都嫌弃,没想到昨晚居然躺下了两个人。
今天跑来跑去,樊琪倒床就睡,一觉睡醒伸手想要抓手机,睁开眼,发现是这么个逼仄的小房间,她伸手拿起枕头边的一只老式的上海牌手表,上头显示的是五点半,还早,不想起来,也睡不着了,她靠在床头,看了一眼边上的一个枕头。
她也会有朝一日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居然规矩到没有下手。
想起手,她抬起手,不对!怎么叫没下手?
经过了整整一天,樊琪终于后知后觉,想起前天夜里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抓过东西,伸出手试着抓了抓,一时间尴尬得想撞墙……
樊琪在尴尬中消耗了半个多小时,起床刷牙洗脸,用吐司夹了荷包蛋,权当三明治配了一杯牛奶,吃了早饭。
她搭电梯下楼,进入中庭花园,里面的树木之间拉起了绳索,才这个点,上头已经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犹如万国旗。
港城素来房子紧张,家家户户连个阳台都没有,晒衣服就是一件头疼的事,他们家用烘干机,也有人家是见缝插针找地方晒。
“樊小姐。”
听见叫声,樊琪转头迎过去:“何小姐。”
何秀敏按开了录音机,放起了卡带,这是一期对当下股市现状的探讨节目,不过节目主持人不是何秀敏,而是一位男士,还邀请了几位股票经纪人嘉宾。
一开始,就放了樊琪在地铁上的录音。
然后主持人开启了这个话题:是谁给股票经纪行这样的勇气,可以肆意嘲讽前来咨询的客户。
“如果这位樊小姐没有夸大其实的话,那么长兴这种态度在我看来已经不仅是傲慢,而且很粗俗。不管人家从事什么行业,就算真是砵兰街的北姑到你们那里开账户,难道她就不是你们的客户?”在这位嘉宾的开场之后,这期节目做成了对股票经纪行服务的声讨。
樊琪听见这话,脸都绿了,原主的记忆里砵兰街就是港城的红灯区,这是什么话?
本来中小股民也对这些股票经纪行有很多的抱怨,樊琪去长兴咨询一下,明明是股票经纪行傲慢无礼,他们却还找了狗仔来登报,污蔑人家。
“这位樊小姐说话条理非常清晰,她投两万也好,两千也好,这个客户我都愿意接。远超,帮我联系一下樊小姐,我愿意做她的股票经纪人。”里面的一位嘉宾说。
“廖先生依然如此侠义。好的,我会请秀敏帮忙联系。”
樊琪听完节目抬头,听何秀敏说:“廖继庆先生是本港有名的股票经纪人,耀华经纪行的老板,他做即日鲜很有名的。他跟长兴的许辖是死对头。”
“即日鲜?”
“即日鲜就是当日买卖。”
这不就是超短吗?樊琪笑:“是这样啊?”
何秀敏笑着说:“廖先生说你可以去他们经纪行找他。他们的办公室在长兴隔壁。”
“我知道,我昨天也去问过,他们的柜台也是紧挨着长兴。我今天下午就过去,上午还有一些事。”樊琪抑制不住笑,“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期节目实际上是一个引子,我们要直击的是拿着高额佣金,态度傲慢的经纪行。我帮你联系,看廖先生什么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