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寡妇：发家致富养萌宝 　　作者: 胖刺猬 　　简介: 　　一朝穿越，美食博主姜梨成了北山村穷得响叮当的小寡妇。 　　看着善良单纯的婆婆，胆小懦弱的女儿，以及大龄未嫁的小姑子，她立志要发家致富。 　　没人要的酸果子，变成了美味的果酱果脯。 　　难吃的野菜野草，成了味道独特的开胃小菜。 　　就连无人问津的小鱼虾米和螺蛳，也成了抢手的小吃…… 　　火锅烧烤走起来，奶茶酸辣粉来一波，猪排烤肠了解一下，凉粉钵仔糕见过没？ 　　正当她收钱收到手软的时候，那死在战场上的丈夫居然成了高官，还牵着大腹便便的郡主出现在眼前。 　　“娘子，请你听我说……” 　　“大门在左边，谢谢！” 　　姜梨笑得格外真诚。 　　“姜梨，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让你做妾是给你面子。” 　　渣夫怒了。 　　那素来高冷的小王爷幽幽冒了出来：“你面子好大哦，我家阿梨连王妃之位都不稀罕，你算老几？” 第1章 这也太穷了吧 　　姜梨看了看家徒四壁的茅草房，微微叹了口气。 　　她又没做缺德事，为什么会在车祸身亡后，魂穿到如此寒酸落魄的地方呢？ 　　她实在是太累了，全身都没力气。原主重病三日，又没吃多少东西，以至于这副饥肠辘辘的身子，就连从床上坐起来都觉得费劲。 　　“阿娘，你现在怎么样了？头还疼吗？”六岁的杜云彩摸了摸姜梨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嗯，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姜梨对上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心中更觉无语。 　　在现代，她身为尊贵的黄金单身狗，连新娘都没当过，现在却无端端多了个六岁的女儿，成了便宜娘亲，还真是醉了。 　　“阿娘，奶奶刚刚去了大奶奶家借粮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杜云彩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姜梨面前。 　　咕噜咕噜喝掉甘甜的凉水，姜梨又回味地咂了咂嘴。这没有污染过的纯天然井水就是甜呀，比现代的纯净水和矿泉水好喝爆了。 　　“你姑姑呢？她又去了哪里？”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姜梨又想到了那个大龄未嫁的小姑子杜秀红。 　　“李大娘家正在春种，让姑姑去帮着搭把手，说回头给她一斤粗面。”提到粗面时，杜云彩笑得眉眼弯弯。 　　姜梨又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古代劳动力还真是不值钱呀，辛辛苦苦干那么久的农活，只能换一斤粗面。” 　　“阿娘，你先歇着吧，我要去后山割猪草了。”杜云彩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六岁的女娃割猪草？那画面姜梨不敢想象！ 　　毕竟在现代，大多数六岁的女娃还在闹棒棒糖和芭比娃娃，摔跤后会哇哇大哭，放学后会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看电视。 　　因为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姜梨直接掀开单薄陈旧的破被子，下床离开了房间。 　　她穿越的这户人家姓杜，公公早年因病去世，婆婆陈氏是个善良勤快的农村妇女。而她的便宜丈夫杜秀青，四年前被抓壮丁上了战场，不幸身亡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大龄未嫁的小姑子杜秀红。这杜秀红长得俊，手脚麻利，脾气直爽，是个妥妥的好姑娘。 　　早年间，有好些村里人或邻村人上门提亲，都被直接劝退了。因为杜秀红放话了，谁要是想娶她，必须养上她的娘亲、寡嫂和侄女。 　　这娶一个，得养四个，换谁也不乐意。所以拖来拖去，同龄姐妹的娃娃都可以打酱油了，杜秀红还云英未嫁。 　　出了房间，姜梨慢悠悠地来到了简陋的院子，坐在了一块木墩子上。 　　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头的她，头一回知道了“穷”字是怎么写的。 　　这户人家家徒四壁就算了，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连身上穿的衣裳，也是新补丁盖旧补丁，妥妥地诠释了什么叫寒酸潦倒。 　　她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手背干瘪无肉，手心起了几个被磨平的老茧，根本就不是一个二十四岁女人该有的手。 　　不过她才坐了一会儿，便彻底坐不住了，因为猪圈里的猪兴许是饿了，这会儿开始嗷嗷大叫起来。 　　她缓缓走过去，隔着矮矮的土墙，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头白白胖胖的猪。 　　而这头饿得发慌的猪，见主人过来了，嗷叫了两声后，又发疯似的撞击着不算结实的木门。 　　“哐哐哐”，木门晃了几下后，土墙也跟着颤了几下，抖下了数缕灰尘。 　　担心这不靠谱的土墙会撞塌，猪会冲出来，姜梨捡起墙边的棍子，重重敲了两下木门，呲牙咧嘴地吼了两声。 　　可能是姜梨的吼声太凶了，也可能是被棍子震慑住了，这头猪低低嚎了一下，便懒洋洋地卧在地上，没有再吭声了。 　　扔掉棍子，姜梨又打开破旧不堪的院门，往屋外走去。 　　这个不大的村庄叫北山村，依山又傍水，风景甚是好。虽然距离大兴镇不过才四五里路，但因为耕地稀少且贫瘠，所以村民的生活并不怎么好。 　　而原主家本来是有两亩薄地的，只是前年原主的公公重病在床，家里为了给他治病，不得不把那两亩薄地给卖了。 　　但煎熬了大半年，久病缠身的公公还是带着不舍，悲凉地撒手人寰了。唯一的男人死了，家里便剩下了四个女人。 　　杜云彩先前说的大奶奶，则是原主公公的大嫂，住在村里的另一头，和原主家关系不怎么好。 　　想也知道，家里是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要不然原主的婆婆陈氏也不可能会过去那边借粮食。 　　说曹操曹操到，姜梨心里才刚想到婆婆郭氏，便见愁眉苦脸的她，两手空空地赶了过来。 　　“阿梨，你怎么起来了？”陈氏见姜梨站在门口，立刻关切地问道。 　　但姜梨却盯着她红通通的眼睛问道：“娘，你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大伯母又刁难你了？” 　　“没有的事，刚刚回来的时候，路上有虫子迷了眼睛。”陈氏不自然地笑了笑，掩饰着心里的惆怅。 　　担心姜梨难过，陈氏又补充说道：“你大伯母说了，你大哥大嫂手头上没有积蓄，为了供金宝去学堂，她们差不多把所有口粮都卖了，所以不能借粮食给我们。” 　　见姜梨沉默不语，她又立马说道：“我这就去村口铺子赊点吃的回来，等我手头上的绣活完工卖掉后，我再把钱还回去。” 　　见她匆匆离开，姜梨并没有阻拦。因为家里的米缸已经空空如也，她们一家总不可能喝水饱。粮食，必须要借。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姜梨，看着不远处的巍峨青山发了下呆，又继续回屋坐着。 　　挨饿已久的人，最好能不动就别动，毕竟多走几步路，也是需要耗能量的。 　　不多时，杜云彩背着一箩筐猪草回来了。她放下镰刀，而后将背上的箩筐取下来，把猪草倒进猪圈里。 　　饿了很久的猪，兴奋地嗷叫了两下，而后哼哧哼哧地开吃。光听那声音，便知道它现在有多么愉悦。 第2章 连鸡蛋也吃不起 　　陈氏是和杜秀红一块回来的，杜秀红手中端着一碗粗面粉。陈氏则拿着小半袋糙米，以及两个不大的鸡蛋。 　　进屋后，陈氏立马去厨房生火烧水。杜秀红洗干净手，边和姜梨聊天，边把拿回来的粗面倒进盆子里。 　　“嫂子，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脚麻利的杜秀红将小半碗清水倒入盆里，利索地揉起了面。 　　“我感觉好多了，应该没事了。”姜梨如实回道。 　　事实上，原主是因为高烧不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抵抗力特别差，才一命呜呼了。 　　现在烧已经退了，除了全身乏力肚子饿之外，她的确没有任何不适。 　　杜秀红见姜梨的状态比先前好了点，跟着又道：“李大娘说了，下午我再帮着她干半天活，她回头还送我一斤粗面。你现在身子骨才刚刚好，就在家好生歇着吧。” 　　“嗯，辛苦你了。”姜梨只能这般回话。 　　毕竟她现在连走路都轻飘飘，没有多大力气。加上除了屋后的菜地需要照料，以及洗衣服打猪草外，也没什么活可干。 　　“云彩，去帮我择几片白菜叶子，我一会儿煮个面片汤。”揉着面的杜秀红，又冲双手托腮坐在一旁的杜云彩说道。 　　“好。”杜云彩麻溜地起身，风风火火地出了院子。 　　也就三两分钟吧，她便握着七八片嫩嫩的白菜叶子回来了。 　　不用杜秀红吩咐，杜云彩便往洗菜盆中舀了两瓢水，快速将白菜叶子给洗干净。 　　接着，她又把白菜叶子剁碎，用豁了口的海碗装起来，拿去厨房里备用。 　　等杜秀红将粗面揉成团后，厨房里的水也正好烧开了。陈氏见姜梨跟着走进来，立马让她出去歇着，别让烟给呛着了。 　　“娘，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去歇着吧。”姜梨坐在灶前，将烧了一半的柴火塞进灶膛。 　　一来，她在现代是个美食博主，平时没少干烧火做饭的活。二来，她如今还保留着原主的记忆，所以干起这活来一点也不费劲。 　　“行，反正我那荷包还有一朵花没有绣完，我先去弄弄吧。”陈氏也没再坚持，将双手往裤腿上擦了擦，便匆匆回了屋。 　　因为家里没有耕地，她们女人家又挣不了钱，陈氏和原主经常靠绣荷包和纳鞋底，以维持家用。 　　而力气不小的杜秀红，有时会帮人家干活换点米粮回来。再不然，她就去山上砍柴火，挣上几个铜板。 　　杜秀红虽然云英未嫁，但干起家务活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手。 　　她先端来装猪油的瓦罐子，用筷子挑了一小坨白花花的猪油，拿去锅中的开水煮化。 　　接着，她左手握着面团，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揪起一小团面，用力一捻，这一小团面便成了薄薄的面片，并落入开水中。 　　由于这种粗面的粘合性不好，擀制的面条不好成型，容易断裂，所以大家一般都拿来做面疙瘩或者面片汤。 　　杜秀红的动作十分麻利，一揪一捻一放，锅中很快就出现了不少小小的面片。 　　待这些面片差不多熟透的时候，再把剁碎的青菜叶子倒下去，用锅铲搅拌两下，煮上个十几秒，再放少许盐巴，便可以出锅了。 　　杜云彩站在灶膛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热气腾腾的面片汤，并无意识地吞咽了两下。 　　姜梨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因为这面片汤少油少盐，清汤寡水。搁现代的话，估计没几个人吃得下这玩意。 　　然而，饿得饥肠辘辘的她，现在根本就没得选。家里米缸空空，能吃上这么一碗面片汤，已属不易了。 　　待杜秀红把面片汤分别盛在四个碗后，杜云彩便迫不及待地端起份量最少的那一碗，准备拿去堂屋。 　　杜秀红慌忙制止道：“云彩等等，你奶奶今天弄了两个鸡蛋回来，我煎个荷包蛋给你。” 　　“好。”听到有鸡蛋吃，杜云彩立刻漾起了幸福的浅笑。 　　毕竟上一回吃鸡蛋，还是上个月呢。天天吃青菜叶子，她都快忘了鸡蛋是什么味了。 　　灶膛里烧剩的柴火，已经被弄熄了，并移至旁边的灶膛，但锅底下还有红通通的炭火渣子。 　　依旧和先前一样，杜秀红用筷子挑了一小坨猪油出来，搁到了炒锅中央。 　　伴随着“滋滋”的声音，那一小坨白花花的猪油很快就熔化了。与此同时，空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姜梨用力吸了吸鼻子，表情有些陶醉。饿得能吃上一只大肥鸡的她，现在闻着喷香的猪油味，感觉唾液腺开始疯狂地工作了。 　　小小年纪的杜云彩，亦是贪婪地嗅着空中的香气，吞咽的动作越发明显了。 　　但杜秀红的表情依旧如常，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闻不到这诱人的香气一般。 　　很快，两个嫩嫩的荷包蛋便煎好了。杜秀红先把其中一个荷包蛋放入杜云彩的碗中，接着又把另外一个荷包蛋放在姜梨面前的碗里。 　　“嫂子，你才大病初愈，得补一下身子。娘说把手头的绣件卖了之后，便买些红糖和鸡蛋，让你好好调养一下。” 　　闻言，姜梨心中特别不是滋味。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心酸和难过。 　　在这个时代，穷人家只能靠吃红糖和鸡蛋补身子。对于这种家庭，吃鸡蛋也是一种奢侈。 　　而原本已经端着碗离开的杜云彩，听到这话后，又立刻折返回来。 　　“娘，我今天不想吃鸡蛋，你帮我吃了吧。”她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真的不想吃一样。 　　“不，我是大人，身体远比你健康，这鸡蛋你自个儿吃了吧。”姜梨见她要把鸡蛋拨到自己碗中，立刻制止道。 　　接着，她看了看面前碗中的荷包蛋，又对杜秀红说道：“这鸡蛋我也不吃了，给咱们娘吃吧。” 　　“嫂子，这鸡蛋还是你吃了吧，娘是绝对不会吃的。”杜秀红见她这般，立刻回道。 　　“不了，我年轻力壮，不需要补身体。”姜梨的语气十分坚定。 　　“但你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必须补补才行。你要是想让娘安心，就把它给吃了吧。”杜秀红同样不甘示弱。 　　杜云彩见阿娘和姑姑互相推让，干脆喊道：“这里有两个鸡蛋，我们又正好有四个人，要不一人吃半个吧？” 　　听话懂事的她知道，向来疼爱她的姑姑，每次有好吃的都会无条件给她。现下有好吃的，她也想让姑姑尝个味。 　　“好。”姜梨听罢，果断把两个荷包蛋挑回锅里，分别用锅铲将它们一分为二。 　　“嫂子，我就不要了，你……”杜秀红见姜梨往每个碗里放了半个煎鸡蛋，还是不同意。 　　但姜梨动作十分快，根本不容她拒绝。端起两碗不是特别满的面片汤，便率先往堂屋走去。 第3章 日子真不好过 　　果真和杜秀红说的一样，陈氏见自己碗中多了半个荷包蛋，立刻用筷子拨往姜梨的碗里。 　　“阿梨，你前几日生了重病，得好好补补。”陈氏特别心疼儿媳妇的不容易，又怎么舍得吃鸡蛋呢？ 　　“娘，我们是一家人，就别讲究这些了。今天天有点凉，你还是快趁热吃了吧。”姜梨直接把那半个鸡蛋夹回陈氏的碗中。 　　见杜秀红同样不愿意吃那半个鸡蛋，姜梨又放下了碗筷，语气真挚地说：“秀红，也就半个鸡蛋而已，你别再推三阻四了。” 　　“我们是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放心吧，眼前的苦难是暂时的，我们家终有出头之日。” 　　虽然对于姜梨口中的“出头之日”，陈氏和杜秀红从来都没奢望过。但见她在身体孱弱的情况下，还这般无私为她人考虑，皆十分感动。 　　陈氏心中暗想，回头自己一定要多整些绣件，尽可能更好地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杜秀红心里亦有了打算，她下午还要去李大娘家帮忙干活，以换取粗面。而明天一大早，她得去山里多砍些柴，好挣上几个铜板。 　　对了，改天再跟村里的猎户请教一下，学学如何设陷阱，看看能不能诱捕野兔野鸡之类的。 　　此时此刻的姜梨，表情镇定地夹起那半个鸡蛋，轻轻咬了一口。 　　妈耶，这鸡蛋怎么这么好吃？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格外让人感动，真香呀！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想，并非是因为鸡蛋的质量好，也并非是因为杜秀红的厨艺棒，纯粹是因为原主太久没吃过鸡蛋了。 　　想到陈氏和杜秀红吃饭前反复强调她身体孱弱，得好好补补，姜梨又更觉心酸。 　　身体素质如此差，完全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致，根本就不是吃三五个鸡蛋便能补回来的。 　　不行，她得快速改变家里的现状。她要让家人们过上天天能吃蛋，甚至天天能吃肉的好日子。 　　这一顿饭，一家四口吃得有滋有味。吃完饭后，杜秀红又利索地收拾桌子，并洗好碗筷。 　　吃完饭的陈氏同样没有闲着，她坐在院子里，快速地穿针引线，在一个巴掌大的荷包上绣花。 　　“嫂子，反正家里现在没什么活计，你快躺床上歇着吧。”洗完碗筷的杜秀红见姜梨静静坐在木墩子上，又喊了一句。 　　姜梨现在的确有些困乏，所以也没有说虚伪的客套话。她慢慢走向猪圈旁边的茅房，在一个小木桶上解决了小便问题。 　　古人无化肥，庄稼和蔬菜的肥料，便是用水稀释的尿液，以及发酵好的粪便。 　　而这个不小的茅房里头，除了这个用来装尿液的小木桶外，还有一个简易旱厕。 　　前头是一堆干净的草木灰，中间是两块厚重结实的泥砖。这两块泥砖的高度约30厘米，间距也差不多。 　　有便意的时候，两只脚分别踩在泥砖上，便可以轻松解决排泄问题。 　　这茅房的墙上还挂着一个小篮子，上边有十几片巴掌大的树叶，是用来充当纸巾，清洁污秽的。 　　解决完排泄问题后，拿起一块靠在墙边、形似船桨的小板子，把泥砖前边的草木灰往后一扒拉，将刚生产出来的粪便掩盖，并扒拉至后边，才算彻底完事。 　　这草木灰可以有效阻绝粪便与空气的接触，所以茅房里的臭味并不是很浓郁，不会让人觉得特别恶心。 　　同时，草木灰也是一种天然催化剂，可以更好地将粪便发酵为“熟肥”。 　　姜梨之所以懂这些，完全是因为她以前去某个山村做美食直播时，在一户穷人家亲眼见过并使用过。 　　唯二的差别是，那户人家的茅房里有灯泡，还有纸巾。而在这个时代，若是半夜突然来了便意，只能点着油灯进行。 　　回到破旧狭小的房间，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姜梨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霉味。 　　盖在身上的被子，不仅单薄、僵硬，还很陈旧，也不知道已经使用了多少年。 　　而躺着的草席底下，虽然铺了厚厚一层干稻草，但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是以，姜梨特别怀念现代社会里，那柔软温暖的蚕丝被，以及能让人一觉好梦的乳胶床垫。 　　当然，眼下姜梨最烦恼的，还是家里的伙食问题。别说吃好了，光是连吃饱，也是一个特大困难。 　　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家人们吃顿饱饭。人活一世，如果连吃顿饱饭也是奢望，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北山村有山有水，现在又值初春，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食物，让家人吃上饱饭。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姜梨缩在不舒服的被窝里，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陈氏依然在忙着绣荷包，杜秀红则去了李大娘家帮忙。而杜云彩，则去了村头找小伙伴玩。 　　…… 　　姜梨睡醒之后，才发现外边的天色已然变暗。这也意味着，她从午饭后便一觉睡到了傍晚，至少已经睡了两个时辰。折合成现代时间单位，也就是四个小时。 　　兴许是因为这具大病初愈的身体得到了休息，也兴许是因为中午吃了顿饱饭，姜梨现在觉得身体完全没有大碍了。 　　没有了头晕目眩，也没有了恶心呕吐感，就连走路也有力气了。她目前的状态，完全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而一打开房门，姜梨便闻到了一阵特别浓郁开胃的酸味。看来，家里今晚要吃酸菜了。 　　果真，姜梨来到院子后，便见陈氏蹲在墙角，从一个褐色的坛子里取出了两颗黄澄澄的酸菜。 　　“阿梨，你李大娘心好，特意给了我们一盘子糙米，我已经熬着粥了，再过一会儿就熟了。”陈氏见姜梨从屋里出来，立刻仰头一笑。 　　她向来如此容易满足，一点也不贪心。只要日子稍微好过些，便会安然地笑对生活。 　　“娘，秀红和云彩呢？”姜梨看了看院子，发现没有二人的踪影，又随口问道。 　　“秀红去了挑水，云彩还在三妞家玩。”陈氏一边说着，一边把坛子封好。 　　这个时代吃水不方便，只有镇上的大户人家，才会在家里挖水井。像她们北山村，村头村尾各有一口井，大家要吃水的话，都会去那里挑水。 　　当然，部分人家嫌麻烦，有时候懒得去井里打水，会直接挑着桶去村子旁的小河里取用。 　　“娘，那我就叫云彩回家吧。”想着她们家在村尾，三妞家在村头，姜梨又往外走去。 第4章 不怀好意的男人 　　才刚出门没多久，姜梨便遇见了欢欣雀跃的杜云彩。小丫头看上去心情不错，就连走路都蹦蹦跳跳。 　　“云彩，你今天遇着了什么事，怎地这么开心？”姜梨见杜云彩唇角微微上翘，不由得问道。 　　“三妞她爹去山上砍柴时，抓回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我们刚刚给它喂菜叶子，它吃得可快了。”杜云彩提到这事，又十分激动。 　　“那只小兔子全身雪白，十分可爱。我还摸了它的耳朵，毛茸茸的，特别舒服。” 　　对于这种软萌的小动物，大多数小孩子都没有抵抗力，杜云彩也不例外。 　　不过下一刻，她又立刻低呼一声：“糟糕，我光顾着逗小兔子，忘了打猪草。” 　　在村里，大多数女孩子从懂事起，便要学着做力所能及的家务。一来帮家里减轻负担，二来可以练就本事，方便将来嫁人。 　　没错，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现实。很多人家娶媳妇，不看重对方的美貌，甚至也不挑剔脾气。 　　那些长得不丑，身体没问题，可以正常生养，干活也给力的姑娘，一到了年龄，便成了村里村外的抢手货。 　　有些当娘亲或者当奶奶的，甚至还会时不时对年轻的丫头来几句教诲：“你要认真点干活，将来才好找婆家。要是你嫁人后也这么懒散，肯定会被婆婆骂。” 　　见杜云彩一想到猪草的事，便陡然加快了脚步，姜梨又是一笑。 　　“没事，我去打猪草，你在家玩吧。”作为一个现代人，姜梨怎么可能让六岁的小丫头去干这样的活呢？ 　　背着小箩筐，拿上镰刀，姜梨便往长着猪草的野地走去。 　　她们家就住在村尾，这里临近大山，打猪草十分方便，也就四五分钟路程吧，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开门见山。 　　来到目的地之后，姜梨先卸下背上的箩筐，放置在身旁。然后叉开腿，猫弯下腰，准备割猪草。 　　虽然这里的野草长得特别茂盛，不用花费什么成本，距离村里也不远，但因为这个时代的猪不好长，至少得养上一年才能出栏，所以村里大多数人宁可养会下蛋的鸡。 　　毕竟养鸡虽然要喂谷物和菜叶子，但几个月后便能下蛋，相对来说回本快。而养猪花费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人耗不起。 　　姜梨又想到现代社会的饲料猪，据说从猪仔到出栏，也就三四个月时间。那些速成猪纯粹是强行催大的，并非是自然长大。 　　她左手抓着把将近一米高的青草，右手握着镰刀，在距离地面15厘米高的根茎处用力地一割，这把青草便到手了。 　　姜梨本人是头一回干这活，一开始不甚利索。但有赖于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加上动作反射，所以越干越顺手。 　　不过才一会儿，箩筐便装满了青草。姜梨轻松地背上箩筐，又往家里走去。 　　但还没到家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拦住了她的去路，笑得特别不怀好意。 　　“呦，弟妹，打猪草呀。”来人是原主丈夫的堂哥杜吉祥。 　　他这个名字没有起错，还真的挺吉祥。四年前，官府按户头征兵，他和原主的丈夫杜秀青，以及村里的不少男丁，被迫离开家乡上了战场。 　　一年之间，这些上战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却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并在镇上当起了衙役。 　　这年头的衙役，相当于半个铁饭碗。只要不犯大错，不惹怒上司，便可以安安稳稳地挣轻松钱。 　　是以，杜吉祥当上衙役的三年里，家里不仅盖上了新房子，他的弟弟杜福瑞，还有他的儿子杜金宝，都去了镇上的青城书院上学。 　　姜梨知道杜吉祥不是什么好人，便准备从他身旁绕过去。但对方却长臂一伸，再度拦住了她。 　　“弟妹，听说你前两日病得特别厉害，哥哥我心里着急得很，老早就想去看你了，但又一直没时间。” 　　“嘿嘿，没想到我才刚过来这边，便撞见了你，我们可真有缘分哪。”杜吉祥盯着姜梨那小巧干净的瓜子脸，心里痒痒的。 　　这脸蛋儿虽然不是特别白嫩，但胜在精致，怎么看怎么顺眼。想到自家婆娘那张带着斑点的大饼脸，他又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弟妹，我今天在镇上买了好些吃食，准备带给你补身子。要不你先去林子里等我，我回家把东西拿过来，再过去那边找你？” 　　也不知道那个短命的堂弟，怎么能娶上这么个温柔可人的俏媳妇？杜吉祥的眼神越来越迷离，恨不得一口把姜梨给吃掉。 　　自始至终，姜梨都没有接话。因为她很清楚，这种男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缠。她现在只想走人，不想在此逗留。 　　虽然这里是村尾，不怎么多人走动，但她知道人言可畏，口水能淹死人，所以她特别担心别人会看到她和杜吉祥独处。 　　“弟妹，哥哥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都不搭理一下人家？”姜梨越是不待见自己，杜吉祥越发觉得心中的火苗更加旺盛。 　　人家？ 　　听到杜吉祥恶心的话，再看到他那含情脉脉的话，姜梨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大哥，请你自重。”她后退两步，秀眉紧蹙，语气有些不耐烦。 　　但杜吉祥却厚颜无耻地说道：“弟妹，瞧你这话说的。秀青死在了战场上，留下你们孤儿寡母，我看着甚是心疼。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抚慰一下你而已。” 　　“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哥哥我又不是外人，你无需这般防着我。你整整四年独守空房，一定很孤独落寞吧，我……” 　　不待他把话说完，姜梨便低低吼了一句：“你TMD是吃错药了，还是发春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用力推开杜吉祥，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步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杜吉祥猥琐地吞了吞口水。见惯了姜梨低眉顺眼、诚惶诚恐的样子，陡然见她如此泼辣地发飙，还真是有趣呀。 　　不错，这性子够活泼，他喜欢。 第5章 进山谋食 　　姜梨回到家，刚走到猪圈门口，原本躺在地上的小肥猪立刻原地嗷嗷叫了两下，然后才起身来到猪槽前，急不可耐地哼叫起来。 　　啧啧，谁说猪很蠢的？ 　　看看她家的猪，饿了会撞门，提醒别人快点投食。看到主人带着口粮过来，又高兴地摇着尾巴。 　　把猪草一股脑倒进去猪圈里，看它愉快地吃了两口草，姜梨这才往堂屋走去。 　　糙米粥已经熬好了，酸菜也已经炒熟了，大家可以开饭了。 　　因为陈氏煮糙米粥时下了些面粉浆，所以粥水有些粘稠，看起来容易饱腹。让人食指大动。 　　但被切成碎丁的酸菜，看上去却不怎么好吃。毕竟像酸菜和咸菜，一定要多放油来煮，吃起来才送饭。若是用五花肉慢慢煸炒，味道会更佳。 　　而这一盘酸菜，上边几乎没有油花，除了几截葱和几粒蒜末外，啥都没有。 　　杜秀红一边利索地给大家盛粥，一边说道：“娘，明儿早上你去洗衣裳吧，我想早点进山，多砍些柴火。” 　　“哎，好。”陈氏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砍柴不是轻松活，但一家人都得吃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的腿脚不方便上山，姜梨的身子骨又没好透，只能辛苦杜秀红了。 　　姜梨听到这，立刻说道：“秀红，明天我跟你一道进山吧。” 　　杜秀红立马拒绝道：“嫂子，砍柴是力气活，你现在吃不消，就在家歇着吧。” 　　“不，我没想去砍柴。现在正是野菜生长的季节，我想去挖些野菜回来。”姜梨补充说道。 　　毕竟家里不能天天吃米粮，大多数时候只能指望屋后的两畦菜地。但就算那些菜长得再快，也供不应求呀。 　　得知姜梨只是想去挖野菜，杜秀红笑了笑，然后就着酸菜碎，小口喝着糙米粥，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这个勤快朴实又善良的小姑子，姜梨真的心生敬佩。为了这个家，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儿女之情，一直心甘情愿地吃着苦头。 　　即便自己过得不好，她还全心全意记挂着嫂嫂和侄女，生怕她们会受累挨饿。 　　就连有人上门提亲，她也不关心对方的年龄和相貌，只在意人家肯不肯帮着照料她的娘家人。 　　这么好的小姑子，别说打灯笼，就算开远光灯也找不到呀！姜梨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让家人们过上好日子。 　　为了节省柴火，家里人一般三天才洗一次热水澡。所以吃了晚饭后，姜梨和杜云彩洗了脸和屁股，又洗了洗脚，便早早上了床。 　　村里人习惯了早早上床休息，一来煤油和蜡烛贵，不能随便浪费。二来就算不睡觉，一家人坐在屋里也没事干。 　　除非酷暑时，大家才会坐在院子里纳凉，借着明亮的月光唠家常、扯扯别人家的闲话。 　　因为下午睡了很久，所以姜梨躺在不平整的席子上，睡意全无，清醒得很。 　　“阿娘，我睡了。”杜云彩一边含糊地嘀咕着，一边转了个身。 　　兴许她白天玩得太尽兴了，所以很疲乏，不过才一会儿功夫，便发出了平稳绵长的鼾声。 　　姜梨睁着眼睛发了一下呆，实在是没劲，干脆也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早上，天还没有亮，村里的大公鸡们便接二连三地打鸣报晓，一个叫得比一个大声。 　　姜梨实在睡不着，所以小心翼翼地起身下了床。杜云彩这会儿睡得正香，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鼾声特别有节奏。 　　穿好外衣后，她又放轻动作打开房门，唯恐惊扰了正在甜睡的孩子。出来院子后，她才发现陈氏和杜秀红早已经醒来了。 　　端着水瓢，她先用柔软的柳枝慢悠悠地清洁完牙齿，然后才漱口洗脸。 　　这个时代，大多数穷苦人家会用柔软的嫩杨柳枝刷牙。剥开柳枝外皮，便能见到柔软的纤维，可用其摩擦掉牙齿表面的牙垢，也可像嚼口香糖一样，将纤维含在口中各处咀嚼。 　　有些手头稍微宽裕的人家，会在柳枝上洒点儿青盐，清洁效果更佳。还有些有钱人，则使用猪鬃做的木柄牙刷，或者用柔软的细布清洁牙齿。 　　现在连温饱问题都没解决的姜梨，哪里还有空想什么“刷牙自由”，她只想快快进山，看看有什么收获。 　　姑嫂二人吃了碗昨晚剩下的糙米粥，便准备出发了。进山也没什么好带的，姜梨只背了个箩筐，还有柄小巧的锄头。 　　杜秀红更是轻装上阵，只用绳子在腰侧绑着块木鞘，上边别着把锋利的斧头。 　　反正山上有的是结实的藤蔓，随便扯上几根，就能把柴火捆得稳稳当当。再选根粗细合适的树干做扁担，便能把柴火挑回家。 　　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二人出了门，便径自朝山上走去。此时此刻，前方有五六个模糊的人影，那是村里的樵夫或者樵妇。 　　没有其他挣钱的路子，部分村民只能上山砍柴谋生。这虽然是苦命活，但总好过坐在家里饿肚子。 　　天渐渐放亮，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姜梨抬头看了看明朗的天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6章 诱人的蜂巢 　　这里的山峰绵延不绝，一座连一座，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砍柴是门技术活，太粗的费劲，太细的不经烧。有些品种的树，表层会分泌有害物质，烧不得。有些品种的树，容易让人皮肤发痒，同样也不行。 　　由于大山外沿都是参天大树，以及一些矮小的灌木，所以她们必须深入山腹中。 　　尽管太阳已经出来了，但山林中还有片片氤氲的白雾。加上清晨的空气比较凉，丛林中还有露水，所以姜梨觉得有些凉飕飕。 　　这些上山砍柴的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把砍断的树堆在一起，并在上边放上藤条或者麻绳，其他人便知道这些是有主之物，绝对不会碰。 　　而且，村民们特别淳朴，不会出现争地盘的现象，也不会在背后使绊子。就连杜秀红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也不用担心谁会起歹心，对她行不轨之事。 　　就在她来到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里，刚取下斧头准备开干的时候，便发现姜梨蹲在一堆腐木旁边，快速地扒拉着一小丛木耳。 　　“嫂子，这木耳又不好吃，你弄来做什么？”她见姜梨把木耳采下来，并放在箩筐里，立马问道。 　　“木耳不好吃，是因为烹饪的方法不对。你若是拿来炒肉，或者包饺子，再或者用醋凉拌，那味道叫一个绝。” 　　姜梨说着，又看了看前边两根腐朽得特别厉害的枯木。那里长着的木耳又多又大，目测加起来有个三四斤。 　　“嫂子，咱们家就四口人，吃不完这么多，够了吧？”杜秀红见姜梨不停地采摘，似乎要把所有木耳都采完，慌忙说道。 　　姜梨回答道：“秀红，这新鲜木耳不宜直接拿来做菜，要晾晒成干木耳，重新泡发煮熟后才能吃。反正干木耳可以保存很久，我们多弄一些回去也无妨。” 　　“为什么不能直接拿来做菜？这直接做菜，跟晒干泡发后使用，有什么差别呢？”杜秀红有些不解。 　　“我这也是听人家说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因为不想露出破绽，所以姜梨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 　　其实，这新鲜的木耳含有一种叫做“卟啉”的光感物质，会引起日光性皮炎，让皮肤出现瘙痒红肿等现象。把木耳暴晒处理，再泡发换两次水后，可以大大去除这种有害物质。 　　见姜梨执意要把这些木耳弄走，杜秀红也没有再说什么，又抡起斧头砍起了柴。 　　把周围的木耳都采完后，箩筐已经装了个半满。看着这些褐色的新鲜木耳，姜梨心情大好。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看到你之后，我连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而现在，姜梨看到这些多木耳，脑海里已经闪现出了七八个菜谱。即便木耳不能充饥，至少也能慰藉一下嘴巴。 　　想着那寡淡无味的青菜叶子，还有越吃越饿的酸菜碎，她心里就有些发怵。就算吃不上肉和蛋，她怎么也得吃上点别的，不能让肚子太受罪。 　　原主平日里常和婆婆陈氏一起干绣活，挣几个小钱，鲜少来山上砍柴，但有时候会过来附近挖野菜摘野果。所以靠着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姜梨对这一带还是有点儿印象。 　　她拿着一根长棍子，径自往密林中走去。虽然这个时候，林中没有多少蛇虫，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边走边用棍子敲打草丛。 　　这里因为背阳，空气湿度相对来说比较大，所以草丛里有好些木耳和蘑菇。 　　但在前一段时间，家里连着喝了三天少油少盐的蘑菇汤。因此看到多的蘑菇，姜梨并没有多大兴趣。 　　至于木耳，刚刚采的已经够多了，她也不是特别稀罕。现在，她需要去附近转转，证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左绕右绕后，姜梨距离杜秀红已经有老长一段距离，根本看不着她的影子，只能听不到微弱的“笃笃”砍树声。 　　和她想的一样，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山壁上，传来了阵阵让人烦躁的“嗡嗡”声。 　　上次原主行经附近的时候，便撞见了成群结队回巢的蜜蜂。因为蜜蜂蜇人很疼，所以当地人见着蜜蜂后，基本上有多远躲多远，甚至还会绕道而行。 　　姜梨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拨开草丛，发现山壁有一个半米深的凹槽。而这凹槽里，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淡黄色蜂巢。 　　密密麻麻的蜜蜂们，或围绕、或停驻在蜂巢上，看上去热闹非凡，甚是忙碌。 　　离得越近，那“嗡嗡”声更为清晰嘈杂。这声音对鼓膜有很大的压迫性，所以姜梨也跟着心跳加速起来。 　　这淡黄色的蜂巢看上去十分诱人，虽然看着也就脸盆大小，但因为它的厚度很大，约莫有八九层，所以目测总重至少有十五六斤。 　　而那规则的六边体蜂房里，时不时有蜜蜂爬进爬出。光是肉眼所见，这个蜂巢里至少有两三百头蜜蜂。 　　轻轻将草丛拨回去，掩盖好这个凹槽，姜梨飞快地折返回去，把这一好消息告诉杜秀红。 　　“什么？你想把马蜂的巢给端了？”听完姜梨的话后，杜秀红吓了一大跳。 　　“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马蜂疯起来，能把人给蜇死。难道你忘了，村里的王大爷去年上山找药材，一张脸被马蜂蜇得又红又肿，跟个猪头似的？” 　　姜梨马上解释道：“我刚刚说的，不是马蜂是蜜蜂。它相对来说比较温顺，而且身上的针也没毒。我告诉你，这蜂巢是好东西，能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 　　“我不信。”杜秀红摇头。 　　“骗你是小狗，这蜂巢弄下来之后，可以分离成蜂蜜和蜂蜡。蜂蜜是好东西，比糖水还甜呢。”姜梨苦口婆心地说道。 　　杜秀红依旧摇头：“怎么可能？这马蜂的老巢怎么可能是甜的，你是想笑死我吗？” 　　“这样吧，只要你帮着把那蜂巢给弄出来，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我要是骗你，我就是一头猪。”姜梨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7章 准备工作就绪 　　最终，在姜梨的强烈要求下，杜秀红不得不把用藤条把那几根刚砍下来的树干捆绑好，扛在肩膀上，和姜梨回家带什么装备。 　　心情急切的姜梨，此刻归心似箭。和那个蜂巢对比起来，背上箩筐里装着的新鲜木耳，就是妥妥的便宜货。 　　要不是因为家里穷得叮当响，实在没啥好吃的，她压根就不稀罕它们。 　　杜秀红的力气果然不小，即便肩膀上扛着六七根三指粗的树干，也走得不慢。 　　姜梨下了山，稍稍喘了两口气，杜秀红便不急不缓地跟了上来。 　　“嫂子，你怎么走那么急，你不累吗？” 　　“不累！蜂巢都没弄到手，我又怎么可能会累呢？” 　　就算累又如何？哪怕走不动了，她爬也要爬回去，咳咳…… 　　等二人回到家的时候，陈氏的表情格外惊诧：“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特意进山一趟，只为了弄这么点东西？” 　　“娘，我需要一只干净的水桶，还有一把菜刀。”姜梨把背上的箩筐卸下来，说完这句话，便风驰电掣地冲进了房间。 　　陈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姜璃要菜刀和木桶做什么，所以忙询问杜秀红这是怎么回事。 　　“嫂子说要把马蜂的老巢给端回来，还说那老巢比糖水还甜。我本来还想多砍些柴，却被她拉回来了。”杜秀红说到这，语气有些无奈。 　　虽然再度进山不是很辛苦，但特别浪费时间，她宁可多砍些柴。 　　下一刻，母女二人见着姜梨的举动后，皆惊得合不拢嘴，因为姜梨居然把家里唯一一床蚊帐给剪烂了。 　　给剪烂了。 　　剪烂了。 　　烂了。 　　了。 　　“阿梨，你这是要做什么？”陈氏看着被剪成几块的蚊帐，心疼得不得了。 　　等天气一暖和，蚊子就会变多。她们大人皮糙肉厚，倒还无所谓。可云彩还小，要是没了这床蚊帐，她晚上铁定睡不安稳。 　　“我准备做个简单的防护罩，防止弄蜂巢的时候，遭到蜜蜂的袭击。”姜梨说着，又把挂在墙上的斗笠给取下来。 　　这玩意挺好弄的，戴上斗笠，并沿着斗笠的边缘，把剪下来的蚊帐固定起来，就可以将人罩得严严实实。 　　“阿梨，那马蜂蜇人可疼了，咱们没必要去冒这个险。”陈氏想到人在前边跑，马蜂在后边追的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 　　“娘，你就信我一回吧。我现在连鸡蛋也不想吃了，我只想吃肉，大口大口地吃肉。” 　　姜梨在现代吃香的喝辣的，穿越到这里后，吃了少油少盐的面片汤和糙米汤，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就这伙食标准，体重要是能长到90斤，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吃肉？她怎么还把马蜂巢和肉扯上了关系？”杜秀红小声嘀咕道。 　　姜梨听罢，又立刻纠正道：“秀红，我和你说了，那是蜜蜂巢，不是马蜂巢。它们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不能混为一谈。” 　　说完，她又让杜云彩去厨房把火折子取过来，她等下要带去山上。 　　尽管杜秀红和陈氏不理解，但还是由着姜梨去折腾，没有再反对。 　　毕竟姜梨这么年轻便当了寡妇，完全有机会改嫁她人，可她却选择继续留在杜家，把杜云彩给养大。冲这一点，母女二人永远都感激姜梨。 　　即便她们家没男丁，但等杜云彩长大后，大可以让她招人入赘，不至于让她们杜家绝后。 　　虽然大房那边有两个儿子，可陈氏和杜秀红一直都没有产生过从那边过继的想法。那边的人，她们招惹不起！ 　　拿上两顶斗笠和两大块蚊帐布，再带上装着菜刀的木桶，姑嫂二人再度出门，大步向山上走去。 　　换做平时，姜梨早就累了。可现在情况特殊，累，是不存在的。 　　“嫂子，你怎么知道那蜂巢里的蜜比糖甜？”杜秀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如果说我是做梦梦的，你相信吗？”姜梨故作镇定地回道。 　　毕竟她一没看书，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事。二没见过什么奇人，若说这事是听别人讲的，完全没有说服力。 　　她总不可能以后每捣鼓出什么新玩意出来，都说是听别人讲的吧？万一家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直追问她这事是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那就糟糕了。 　　“梦？嫂子，你竟然因为一个梦，让我特意跑一趟？还因为这个梦，把家里唯一的一床蚊帐给剪烂了？”杜秀红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家嫂子。 　　“日头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姜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轻而易举地把话题给岔开了。 　　等来到目的地之后，姜梨先去附近捡了几根干燥的松枝，用新鲜的藤条捆绑起来。 　　接着，她又把捆绑好的松枝固定在一根棍子的末端。 　　“嫂子，这马蜂看着怪吓人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杜秀红虽然力气大、胆子大，但不代表她喜欢自讨苦吃。 　　这蜂巢上的马蜂乌泱泱一大片，看起来特别可怕。若是被它们包围并叮上几十针，即便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秀红，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马蜂，这是蜜蜂，它是能带来甜蜜的蜂种，懂吗？”姜梨不知道纠正了多少回，奈何杜秀红一直左耳进右耳出。 　　先拢来一小团枯草，用火折子将它点燃，接着把松枝移过去，将其点燃。 　　等松枝火把熊熊燃烧，上下烧得黑乎乎的时候，姜梨又立刻用松散的土壤把火苗给扑熄。 　　立时，一大股浓浓的灰白色烟雾，从没有了火苗的松枝里飘了出来，并冉冉上升。 　　猝不及防，离得特别近的杜秀红被呛到了：“嫂子，这烟太浓了，我眼睛被辣到了。” 　　“嗯，辣眼睛就对了。”姜梨握着棍子的另一端，眯着眼睛向前移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松枝团，将其放在蜂巢下端。 　　很快，便有无数蜜蜂从蜂巢里冲了出来，腾地离开了这里，往不远处飞去。 　　“嫂子，你这一招真不错。”杜秀红见蜜蜂们争先恐后地逃跑，立刻冲姜梨竖起了大拇指。 第8章 太给力了 　　姜梨抿嘴一笑，先拿起放在地上的斗笠，戴在头上，并把宽大的蚊帐布围在斗笠边沿，将自己的上半身给笼罩住。 　　可惜了，她现在没有扣子，也没有别针，只是简单地用细绳子穿进去，把开口给卡住，所以缝隙还是很大，不能更好地起防护作用。 　　两眼通红的杜秀红见状，也有样学样，戴上斗笠围上蚊帐布，把自己的脸和上半身给罩住。 　　至于她们的双手，也已经用旧衣服给缠好了，没有一丝皮肤暴露在外边。 　　松树枝不愧是制造烟雾的好工具，灰白色的浓雾，继续袅袅升腾着，不曾停歇，看起来仙气飘飘。 　　大约过了八九分钟，眼看着蜜蜂们陆陆续续飞出去，山壁凹槽里的“嗡嗡”声变得越发微弱，姜梨知道时机差不多到了。 　　她当机立断地走过去，把那根棍子移开。那棍子末端捆绑的松枝，白雾已渐渐变淡了。 　　而那蜂巢里，还有一些蜜蜂停留在蜂巢表面，或者六方形的蜂房中，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烟熏火燎的影响。 　　趁现在威胁不是特别大，姜梨又走近这山壁的凹槽，停在蜂巢侧前方。 　　和先前商量的一样，杜秀红用菜刀把那多达八九层的蜂巢，一一给切断。姜梨则扶着桶，把切下来的蜂巢装进去。 　　二人一过去，部分蜜蜂便窜得老高，在在周围飞来飞去，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 　　虽然蜂巢上还有数十只蜜蜂不肯走，一直在蜂巢周围盘旋，但二人还是硬着头皮把它们赶走。 　　仗着脑袋和脖子没有暴露，双手也被裹得结结实实。姑嫂二人加快了速度，合力把那蜂巢给弄下来。 　　眼看山壁还剩厚厚一层金黄色的蜂巢块，姜梨马上叫停，说剩下的蜂巢不要了。 　　“嫂子，为什么呀？反正现在也没有危险，倒不如顺道把它给弄走，别浪费了。”来都来了，杜秀红恨不得把这蜂巢弄得干干净净。 　　“这个蜂巢建在山壁上，底下有泥土和沙砾，下边肯定很脏，处理起来要费些心思。再一个，我们若是把整个蜂巢都给端了，蜂群未必会继续在这里筑巢。”姜梨这般解释。 　　杜秀红恍然大悟，把菜刀放进桶里，便提着这一桶蜂巢往外走。担心蜜蜂会追过来，二人一口气走了百来米才敢停下来。 　　考虑到可能会在路上遇到人，所以二人又把缠在手上的旧衣服给取下来，把桶口盖得严严实实。 　　而那两大块蚊帐布，姜梨也快速收好。毕竟这山上肯定还有其它蜂巢，下次还用得着。 　　走了一小段路，担心杜秀红会疲惫，姜梨提出让自己提桶，却被拒绝了。 　　“嫂子，我本来就做惯了粗活，提这么点儿东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反倒是你，前几天病得奄奄一息，现在又在山上跑来跑去，着实辛苦了。” 　　“哈哈，只要有吃的，我就不辛苦。”姜梨说的是心里话，她目前最大的困扰，就是吃不好吃不饱。 　　姑嫂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很快就下山回到了家里。幸好她们住在村尾，所以并没有在家门口附近遇到人。 　　进门后，姜梨立刻关上院门，并插上门栓，她现在迫不及待要把这蜂巢里的蜂蜜给滤出来。 　　因为这蜂巢并不是特别坚硬，所以过滤程序也很简单，没有任何难度。 　　杜云彩好奇地蹲在一旁，盯着这些蜂巢。这东西她以前也见过，但由于怕被蜜蜂蜇，所以次次都是绕道走。 　　姜梨直接掰了一小块蜂巢给她，让她尝尝味道。但看着这块黏糊糊的蜂巢，杜云彩并不敢尝试，毕竟它可是蜜蜂的巢穴，想想就有些害怕呀。 　　“云彩，这东西是甜的，你快尝尝。”杜云彩莞尔一笑，并将蜂巢拿到她的嘴边。 　　淡淡的甜香气息，立刻充斥到鼻腔，杜云彩立马张开了嘴巴，咬了一小口。 　　这蜂巢的口感怪怪的，咬起来咔咔咔，有种闷脆闷脆的感觉。但味道甜丝丝的，以至于杜云彩立马就乐了。 　　由于家里太穷，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能实现糖果自由。虽然有时候陈氏会买上两颗糖，给她解解馋，但量实在是太少了，那味道根本就记不住。 　　而如今，家里有这么多糖块，她可以一次吃个够，根本就不用担心。况且这玩意并不少见，大不了叫阿娘和姑姑以后多弄点。 　　陈氏按照姜梨说的那样，快速回房间翻出个干净的瓦罐子，还找了一小块粗糙的布料出来。 　　这时候的姜梨和杜秀红，已经洗净并擦干了手，她们首先将蜂巢上的蜜蜂给挑出来，并用小刀把表层的花粉给刮掉，再把蜂巢给挤压和捏碎。 　　在这个过程中，杜秀红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就在她捏碎蜂巢的过程中，差点被躲在里边的一只小蜜蜂给蜇到。 　　这蜂巢虽然是一个整体，但每层的颜色和质地都有着细微的差异。就好像表面的蜂巢层，颜色相对来说比较淡，捏起来也比较容易碎。 　　而蜂巢的最里边那层，颜色比较深，呈金黄色，部分蜂房甚至还变成了褐色。由于蜂蜡较厚，也不容易轻松捏碎，需要多用些力。 　　很快，这一桶蜂巢便被捏成流动粘稠的浆体。接着，姜梨和陈氏坐在另一个干净无水的大桶两侧，各自抓住那块粗布料的两个角。 　　杜秀红则用碗把流动的浆体倒入布料中间，准备过滤。由于这布料不像现代的滤网和纱布一样，可以轻松把液体过滤出去，需要微微用手抓一下。所以姜梨控制着力度，协助蜂蜜滤出去。 　　就这样，粘稠的淡黄色蜂蜜，哗啦啦落入了干净的水桶中。而那些无法从布料中过滤出去的蜂渣，则被姜梨放在了另外一个盆子里。 　　不过才一会儿，这些浆体便被过滤成了甜丝丝的蜂蜜，以及暗黄色的蜂渣。而三人的手都变得粘乎乎，衣服上也沾染着不少蜂蜜。 　　“娘，把这些蜂蜜倒进干净无水的瓦罐或坛子里，放在阴凉通风处，只要密封得当，可以保存特别久。”姜梨又提醒了一句。 　　“好好好，我知道了。”陈氏根本就想不到，这在野外不算罕见的蜜蜂巢穴，竟然可以吃，而且味道还如此香甜。 　　这装蜂蜜的瓦罐子不小，容量为十斤左右，是五六年前买来装粗面的。 　　那时候杜秀青还没有上战场，长期在镇上做工，家里的生活不算拮据，所以经常八斤十斤地买粗面。 　　只可惜四年前官府抓壮丁，杜秀青被迫上了战场，并不幸身亡，家里的日子越来越潦倒，甚至发展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那买八斤十斤米面的日子，彻底一去不复返了。所以，这个瓦罐子便被陈氏收了起来，没有再用过。 　　而现在，这个罐子装上了满满当当的蜂蜜，估计有个八九斤吧。笑容满面的陈氏把罐子抱回房间，放在床底下。 　　杜秀红洗干净手后，又看向那一盆子里暗黄色的蜜渣，询问姜梨怎么处理。 第9章 变聪明了 　　“这些蜂渣还有用，我们可以拿来提炼蜂蜡。”在现代，姜梨便见过不少做蜂蜡的视频，所以对这些操作很深刻。 　　今天取回来的蜂巢大约有十五六斤，而刚刚过滤出来的蜂蜜有八九斤左右，相当于有一半是蜂渣。 　　这些蜂渣呈暗黄色，里头混合着蜂蜡、蜂蜜、花粉，以及其它杂质。姜梨准备把蜂蜡炼制出来，留作它用。 　　把这些蜂渣倒入大锅里，再加入六七斤的水，生火将它煮至沸腾并融化。 　　接着，和先前过滤蜂蜜一样，用布料把这些厚重的蜂渣水过滤一遍，水渣分离。 　　由于技术和用具太粗糙，所以要把过滤完的渣重新拿回锅里煮一遍，进行二次过滤。 　　最后弄出来的蜡渣，可以晒干后拿回山上燃烧，或者拌上蜂蜜，用以诱蜂。而滤出来的水则放在院子里，让它自然冷却。 　　几个小时后，这水桶的表面已经变硬了，成为了暗黄色的固体。杜秀红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它从桶里取出来。 　　这蜂蜡大约有三斤重，颜色淡淡的，特别好看。虽然表层干净又光滑，但底下的颜色稍微比较深，肉眼还可见少许杂质。 　　而桶里剩下的蜂蜡水中，有花粉、茧衣，还有其它杂质，已经没有食用和药用价值，可以倒去山林里诱蜂。 　　姜梨把这块蜂蜡分割成小块，装进一个窄口的坛子里。蜂蜡的药用价值不低，可以内服外敷。最重要的是，还可以拿来做唇膏和润肤膏。 　　在这个时代，只有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太太，或者妓院里的女子才会用胭脂水粉和润肤膏。穷人在这一块，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也没有想法。 　　“对了，阿梨，你之前叫我把那些木耳拿去晾晒，又是为何？”陈氏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姜梨耐心地解释：“娘，那木耳直接吃容易皮肤痒，需要晒干泡发后才能煮着吃。还有，木耳晒干后可以储存很久，现在正值春天，山上又多得是，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多囤积一些，以后随时都可以吃。” 　　陈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呀！她先前才说过，一下子弄这么多木耳回来，吃又吃不完，纯属浪费。没想到，这木耳还可以晒干后保存。 　　“云彩，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蜂蜜，你要是想吃糖的话，回头有机会我做些好吃的糖块给你。”见杜云彩津津有味地喝着蜂蜜水，姜梨这般说道。 　　“做糖？阿娘，你为什么会知道做糖？怎么做，拿什么做？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你怎么知道这蜂巢能吃？”家里突然得了这甜丝丝又不要钱的蜂蜜，杜云彩觉得自家阿娘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就前几天生病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后，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变聪明了不少，突然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姜梨只能这样忽悠。 　　毕竟就算家人再好，她也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要是大家知道这具躯体的灵魂来自其它时空，并非原来那个姜梨，那就歇菜了。 　　陈氏是个传统朴实的女人，听姜梨这么说，当即觉得是菩萨显灵了。肯定是菩萨知道她们一家过得太苦了，才悄悄指点了姜梨。 　　想了想，她接着又劝诫姜梨，一定要对菩萨永怀敬意。另外，绝对不能把这个秘密告知它人。 　　既然陈氏把这事扯到了菩萨身上，那姜梨正好也不用绞尽脑汁去解释了。 　　她马上附和陈氏的意思，断定是因为她们家一辈子没干坏事，所以才好人有好报。 　　不过，既然刚刚提到了木耳，姜梨又迅速联想到了一件事。 　　“娘，其实不止是木耳，就连蘑菇也能晒成可以储存很久干蘑菇。新鲜的蘑菇滑嫩爽口，晒干的蘑菇香味更加浓郁，不管是拿来蒸煮、熬汤或者包包子，都很不错。” 　　“蘑菇也能晒成干？”陈氏好奇地问道。 　　“没错，我们家平日里采摘回来的蘑菇，吃起来很寡淡，吃个两顿就吃不下了。如果做成干蘑菇，即便菜地欠收，我们也不愁没有菜吃。”姜梨说着说着，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好点子。 　　“不仅仅是木耳蘑菇，就连竹林里的笋子，我们也可以做菜，并加工成风味独特的酸笋和笋干。” 　　杜秀红听到这，立马打断她的话：“嫂子，竹林里的笋子是可以吃，但味道不怎么好。而且，若是吃多了的话，喉咙会发痒，肠胃也不舒服。” 　　姜梨立刻摆了摆手：“味道不好，是因为没有下足料。你只放指甲盖那么少猪油，不难吃才怪。我告诉你。若是切丝过水，加上油盐酱醋和芝麻油凉拌下，绝对会好吃得不得了。用五花肉或者腊肉慢慢煸炒，连吃三顿也不会腻。” 　　“至于你说喉咙痒，那是因为烹饪方法不对。在烹饪之前，先在水里煮一段时间，再在凉水里浸泡一下，就不会发苦发涩了。” 　　陈氏和杜秀红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原来笋子要这样处理才好吃呀，她们懂了。 　　但杜云彩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阿娘，你什么时候吃的五花肉和腊肉？” 　　“咳咳……我没吃过，我刚刚说的是做菜的法子，并不是说我吃过。”姜梨立刻解释。 　　杜云彩叹了口气，接着又嘀咕道：“看你刚刚说的那么精彩，我还以为你吃过呢。” 　　“放心吧，我们家今天是吃不上肉，并不代表以后也吃不上。你等着哈，过几天我们家就能吃上肉了。”姜梨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杜秀红见她这么激动，又无奈地笑了笑：“嫂子，我们家今天不止吃不上肉，就连饭也吃不上了。家里没有米和面粉了，今天的晚饭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姜梨听她这么一说，才跟着想起这回事。是呀，还说什么明天后天和以后，她们家现在就连一粒米也找不出来。 　　陈氏愁容满面地叹道：“秀红，我本以为你大伯家还有粮食，结果我昨天过去时，你大伯母说为了供福瑞和金宝上学，家里把粮食给卖完了。” 　　杜秀红却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那堂哥在镇上做衙役，大伯又去了打长工，家里还有四亩良田和几畦菜地，怎么可能会没钱供那两个废物上学呢？” 　　“秀红，你小点声，万一这话被人听到了，你大伯母又该过来闹腾了。”陈氏听到杜秀红称杜福瑞和杜金宝是废物，面色立刻一变。 　　然而，杜秀红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说道：“娘，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又没有夸大其实，你怕什么？全村人都知道的，他们叔侄二人本来就是没用的废物。” 　　“当然，他们家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地里的活干不完，就眼巴巴叫我们去帮忙。但我们有事请他们帮下忙，他们却从来不应承 。这种亲戚，有等于无。” 　　陈氏闻言，没有再接话，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 第10章 挣钱的法子 　　最终，陈氏还是厚着脸皮去村口的杂货铺里，赊了两斤地瓜回来。 　　铺子的老板娘因为知道她有一手好绣活，所以见她再次过来赊东西，倒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陈氏家里没有男人，又没有耕地，日子并不好过，只要她后边及时把赊的账补上来就行了。 　　晚饭是地瓜汤，把地瓜去皮洗净切成小块，加上一瓢水，熬煮个两刻钟就行了。 　　虽然地瓜吃起来有点甜，但熬出来的汤水味道清淡，所以大家又加了几勺蜂蜜，味道立刻升级了。 　　想着镇里距离北山村不过才四五里，交通也还算便利，加上家里又穷得这样，姜梨表示想弄些东西去镇上卖。 　　“卖什么？”陈氏和杜秀红异口同声地问。 　　“卖蜂蜜果酱茶！这是无本买卖，做起来也轻松。而且我敢笃定，大兴镇没有这玩意。”姜梨不假思索地答道。 　　“果酱？怎么弄？”杜秀红是真的穷怕了，所以听到姜梨有法子，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山上不是有很多浆果吗？我们明天便去采摘些回来，和蜂蜜熬煮成果酱。酸溜溜的浆果，加上甜丝丝的蜂蜜，味道新鲜可口，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姜梨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嫂子我听你的。只要能挣钱，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杜秀红笑嘻嘻地说。 　　陈氏虽然勤俭节约，吃苦耐劳，但她也知道忍饥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因此也立刻同意了姜梨的建议。不管能不能成功，总归要试一下才行。 　　吃完地瓜汤后，大家便轮流洗澡，计划明天早点进山，争取多摘些浆果回来。 　　说到洗澡，这每个人分下来，也只有大半桶水而已。而且，除了去地里浇地的一只旧桶外，家里统共只有两个桶。 　　这去井里挑水的，是它们。装着衣服去河里洗的，是它们。甚至今天拎去山上装蜂巢，以及过滤蜂蜜的，也是它们。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家里除了杜云彩外，其他三人只有两套当季换洗衣服。她们的行头，一套穿在身上，一套在则晾在院子的竹竿上。 　　姜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大大改变家里的现状。这悲催的日子，她不想过了。 　　兴许是稍稍适应了硬邦邦的床榻，也兴许是白天在山里跑了两趟，累了乏了，所以姜梨今晚很快就睡着了。 　　…… 　　一夜无梦。 　　和昨天早上一样，天还没有亮透，村里的大公鸡们又开始争先恐后地打鸣报晓了。 　　由于昨晚很早就睡了，所以即便现在天没有亮，姜梨也不觉得困倦。 　　精神抖擞的她刚下床，杜云彩便麻溜地坐了起来，准备跟着她起身。 　　“阿娘，不是说今天要去山上摘浆果吗？你怎么不叫我起床？”杜云彩张口就来这么一句。 　　“我以为你很困，所以没舍得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见便宜女儿这么乖巧，姜梨心里美滋滋。 　　不需要忍受十月怀胎的苦楚，也不需要含辛茹苦带熊孩子，陡然得了个这么听话的宝贝，她真的是赚大了。 　　“阿娘，你对我真好，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呀。”杜云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有爱的环境，所以特别乐观。 　　然而姜梨却摇了摇头：“不，这种虚无的幸福没有多大意义，我不是特别喜欢。我要努力挣钱，让你可以吃好穿好。等后边有条件了，我还要让你住上新房子。” 　　“真的吗？我好期待呀。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像三妞一样，可以经常吃肉。”杜云说到三妞，眼眸中又闪烁着满满的羡慕。 　　三妞姑父家是卖猪肉的，家里有点儿底子，有时候会送些猪肉给她们家。是以，三妞家是整个村子里，最经常吃猪肉的人家。 　　简单洗漱后，一家四口喝了些昨晚剩下的地瓜汤，便担着桶上山，准备多采一些浆果。 第11章 采摘野莓果 　　北山村附近是一大片山林，因着前段时间下了几天雨的缘故，所以山上的草木长得郁郁葱葱。 　　四人才刚上山，便见草丛里、腐木里长着一簇簇嫩嫩的蘑菇和木耳。 　　“阿娘，你不是说这蘑菇和木耳晒干后可以保存很久吗？这里有这么多，我们要不要采一些回去？”杜云彩看到那些菌菇，立马兴奋地问道。 　　“不了，这东西随处可见，一点也不稀罕，我们后边再来采摘也不迟。”姜梨摇了摇头。 　　“哦。”杜云彩见她这么说，立刻闭上了嘴。 　　兴许是因为蜂蜜的事，杜云彩现在对姜梨的话无条件信服，潜意识里觉得她说什么都对。 　　姜梨要采摘的那种浆果，叫做野莓果，属于多年生灌木。最常见的两个品种，果实呈红色和金黄色。 　　野莓果的果实很酸，汁液粘稠，营养价值丰富。但因为口感不怎么好，所以几乎没人吃。 　　绕过眼前的这片山林，拐到和另一座山相连的低洼处，便有一大片肆意生长的野莓果。 　　来到目的地后，看到那或红或黄的小果实，姜梨脸上露出了笑容。 　　见杜云彩准备动手，她又立马说道：“云彩，这野莓果上有很多刺，你就在一边玩吧。” 　　“阿娘，没事，我会小心的。”杜云彩打小就会帮着干家务，摘浆果对于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由于这些浆果特别脆弱，稍微用力一碰，里头的汁液就会爆出来。因此，她们特意在小篮子上垫了一层布。不管是采摘还是放置，动作都要轻柔。 　　姜梨摘了两颗黄色的野莓果，顺手放入了口中。那酸溜溜的滋味，立刻让她口水增多。 　　不错，这味道真好！若是和蜂蜜一起熬成蜂蜜果酱，肯定会更好喝。 　　陈氏和杜秀红来到这里之后，因为知道这玩意加工好了可以拿去卖钱，所以一刻也不耽搁，便风风火火地采摘起来。 　　她们左手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子，右手则马不停歇地采摘着野莓果。不一会儿，篮子上便多了不少红色或黄色的小果子。 　　“唔……这黄色的野莓果比较酸，还是红色的比较好吃。”姜梨一边采摘，一边嘀咕道。 　　不过才采摘了一会儿，她的右手便沾染了许多汁液，变得黏糊糊。 　　这植株上长着很多小刺，虽然那小刺扎在手上不会特别痛，但伤口一多，整个巴掌便会变得火辣辣。 　　大家采摘的时候，一来要防止把野莓果捏烂，二来也要防止被那小刺给扎伤，所以采摘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 　　摘了大半篮子的野莓果后，大家再小心翼翼地将她们倒入早已经洗干净的桶里。 　　考虑到野莓果容易破裂，汁液容易流失，姜梨并不准备清洗后再拿去加工。反正这些是纯天然的好东西，没有受到污染，可以放心食用。 　　这片野莓果灌木丛看起来特别大，果实也不少，但因为它的果实就跟大拇指的指甲盖一样小，所以大家忙碌了很久，不过才采摘了两三斤。 　　一开始还斗志满满的杜云彩，很快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阿娘，这野莓果数量有限，等把它们采摘完之后，我们岂不是没有了发财的点子？”杜云彩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陈氏听罢，也联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又下意识看向姜梨。 　　姜梨见到她们的表情后，立刻笑了：“看来你们的记性不怎么好呀！我不久前才和你们说了，这山上的蘑菇木耳，可以加工成干货，留着自己吃，或者拿去出售。” 　　“这靠蜂蜜果酱挣钱，并不是长远之计。不过是因为我们家现在没有钱，我需要以最快速度让大家吃上饱饭而已。” 　　“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有很多很多可以挣钱的点子。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久以后，我们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别说吃鸡蛋了，就算天天吃肉，也不是梦想。”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过上那样的日子，但见姜梨说得这么认真，大家都信了。 　　尤其是杜云彩，眼里更是闪烁着璨璨光芒，对姜梨崇拜得不得了。 　　这一片灌木丛里的野莓果被采摘完后，大家又马上转移阵地，去别的地方采摘。 　　临近中午，两只木桶才被装了个七分满。大家稍作歇息后，这才下山回家。 　　挑担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杜秀红身上。虽然姜梨准备挑上一程，让杜秀红歇歇，却被对方给拒绝了。 　　想着杜秀红力气不小，自己这副身板的确是有些弱，姜梨便没有再坚持。 　　虽然沿途遇到了好些村民，但因为姜梨特意用布盖住了野莓果，并在上边放了好些干净的蘑菇，所以大家并没有发现异常。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回到家，刚把放在桶上边的蘑菇给弄下来，都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院门便被人敲响了。 　　“谁呀？”听到敲门声后，陈氏立刻问了句。 　　“弟妹，是我。”说话的是杜贵才的妻子李氏，也就是杜秀红的伯母。 　　闻言，杜秀红想也不想，便把那两只桶给拎进了房间，省得李氏又问东问西。 　　“大嫂，你怎么过来了？”陈氏打开房门，含笑看着来人。 　　李氏虽然也是个庄稼人，但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差，所以身材有点丰润，一张大饼脸更是像发酵过的馒头一样圆。 　　“弟妹，你怎么这么迟才开门？该不会是躲在屋里弄什么好吃的吧？”李氏说着，又故意瞟了瞟堂屋和厨房。 　　“大嫂，你可真爱开玩笑。我家若是真的有什么好吃的，昨两天又怎么可能会去你家借粮食呢？”陈氏听到这话，心里特别不舒服。 　　自家是什么情况，李氏会不知道吗？唉，就连她自己也忘了，有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更别提好吃的了。 　　李氏笑了笑，跟着又把视线投向猪圈旁边的小柴房，那里码着大半扇墙的干柴。 　　“弟妹，是这样的，你大哥他们最近有点忙，所以没空上山砍柴。我家的柴火已经烧完了，所以想过来你这儿借一捆。” 　　陈氏听到这话，眼神微愠。李氏口中的“借”，并非真的借。 　　以前且不说，光是去年，她家便从这儿借了七八回柴火，但一次也没有还过。 　　毫无疑问，如果她这回把柴火“借”走了，也不会还回来的。 　　“弟妹？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和我说着话也能走神？”李氏笑眯眯地看着陈氏，仿佛妯娌二人关系很亲密一样。 第12章 厚颜无耻 　　陈氏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要不然，李氏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了。 　　在以往，不管是“借”柴火的事，或者帮忙去地里干活，只要李氏和杜贵才开口了，陈氏都不好意思回绝。 　　是以，她这会儿脸色难看，却不懂得该说些什么，好让李氏歇了念头。 　　就在这时候，姜梨慢悠悠从里屋走了出来，无奈地冲李氏叹了口气。 　　“伯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柴火不能借给你。我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我们正准备把这些柴火给卖了，好换些粮食。” 　　这意思已经够直白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能听懂。但是，她李氏并不是正常人。 　　“可是，你们家有这么多柴火，多一捆不多，少一捆不少，就算借一捆给我也无妨呀。”厚颜无耻的她继续开口。 　　姜梨突然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险些被遗忘的事一般。 　　“伯母，你不提借柴的事还好。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你以前在我家借过多次柴火，但是一次也没还，你看是不是……” 　　旧事被提起，李氏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自然。不过很快，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是吗？但我记得你大伯砍柴的时候，好像已经还给了你们。” 　　“哎，反正你大伯他们最近不得空，我家又等着用柴火，你们就先借一捆给我吧，我回头再还给你们。” 　　姜梨见她这般恬不知耻，居然还妄想着再顺一捆柴火，于是又幽幽地说了三个字：“一文钱。” 　　“什么一文钱？姜梨，你该不会是要我付钱吧？”李氏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姜梨的表情依然很淡定，一点也不急躁：“伯母，我家目前最值钱的，就是这半垛子柴火了。没饭吃的我们，还指望着靠它们换些粮食呢。” 　　“你刚刚也说了，我大伯他们不得空，最近都没空砍柴。正好我们要卖柴火，你家又急需柴火，我们正好可以互相给个方便。” 　　李氏还是那句话：“这柴火我不会白拿的，等你大伯有空山上砍柴，我们再还给你家。” 　　“不好意思，你去别人家借吧。”姜梨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站在后边的杜秀红，听到这话后，只觉得大快人心，哪哪都舒服。 　　以往她和李氏顶嘴时，陈氏总会劝她别把事儿闹大。还说什么亲戚一场，没必要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伤了和气。 　　现在听到姜梨的话，她又想到了以往那些经历，那些憋屈得不能再憋屈的经历。 　　比如去年李氏家要收庄稼，让她过去帮下忙，她当时头疼流鼻涕，是真的去不了。 　　结果呢，李氏站在她们家门口，叉着腰破口大骂，张口闭口就说她们老二家不是好东西，没把亲人放在眼里，连区区一点小忙也不肯帮。 　　到后来，陈氏不得不向李氏道歉，并无偿帮李氏收庄稼。结果呢，陈氏辛苦了两天，却连一句谢谢也没捞着。 　　李氏没想到，姜梨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当即火冒三丈：“姜梨，你这是什么话？你为什么不肯借柴火给我？” 　　“伯母，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家现在是一粒米也没有了，就指望着靠这些柴火换粮食呢。”尽管对方的眼神有些暴戾，但姜梨的表情依旧恬静，并没有动怒。 　　“你可以去摸摸我家的灶台，看是凉的还是热的。要不然，我给你几捆柴，你换些粮食给我？” 　　李氏想，这一家人的确是没有粮食了，担心她们会缠着自己，也担心她们会让自己还柴火，所以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杜云彩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姜梨：“阿娘，你真厉害，我还是头一回见大奶奶无话可说呢。” 　　姜梨却认真地盯着陈氏：“娘，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越是逆来顺受，人家越不把你当回事。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拒绝别人，明白吗？” 　　“好，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尽量慢慢改。”陈氏的回答虽然不是特别干脆，但也算有点长进。 　　而杜秀红又含笑看着姜梨：“嫂子，我怎么觉着你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有些新鲜，我开始摸不准你的心思了。” 　　姜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废话，我前几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就连喘气都乏力。高烧不退的那一刻，我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了。我不想占人家便宜，但我也不想吃亏，继续当冤大头。” 　　陈氏听到这话，羞愧之色浮在了脸上：“阿梨，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窝囊，一直任人压榨和欺负了。以后她要是再想占我们家的便宜，我绝不答应。” 　　姜梨也知道，陈氏做惯了包子，一下子是调整不过来的，所以也不着急。 　　“行了，娘，我们先把野莓果上的叶子和杂质挑出来，一会儿熬制蜂蜜果酱。明天一大早，我们再拿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这，陈氏心中的消极情绪立刻一扫而空，整个人又变得干劲满满。 　　这野莓果上有好些翠绿的小叶子，虽然没有什么坏处，但会影响果酱的颜值，所以姜梨叮嘱大家不能偷懒。 　　花了好些功夫，大家才把桶里的野莓果收拾干净。而桶底下垫着的布料，早已经浸满了野莓果的汁液，黏滑黏滑，十分恶心。 　　反正桶和布料是干净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姜梨像洗澡后拧毛巾一样，把那些汁液给挤到锅里，一滴也不浪费。 　　接着，便是生火熬果酱了。由于这一环节特别重要，所以姜梨亲自拿着锅铲守在灶台前，不敢假手他人。 第13章 前往大兴镇 　　只要存放得当，蜂蜜能保存很久，果酱亦不例外。 　　上好的果酱不含一滴水，在熬修的过程会慢慢粘稠固化。为了把汁液里的水分蒸发，又不让果酱变焦变糊，必须全程小火熬煮。 　　红色的野莓果和黄色的野莓果被混合在一起，颜色看起来十分新鲜。 　　这些野莓果脆弱多汁，因此只要稍稍用锅铲压几下，便会挤压变形，看不出原样。 　　“阿娘，你不是说要往里头加蜂蜜，味道才更加香甜吗？”见姜梨专注地熬果酱，杜云彩又好奇地问道。 　　姜梨立刻解释道：“蜂蜜不能加热，不然味道会变酸，就连营养价值也大打折扣。等果酱里的水分蒸发掉，并变凉之后，再加入蜂蜜搅拌。” 　　杜云彩点了点头，跟着又道：“阿娘，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对了，这蜂蜜果酱弄出来之后，真的能卖个好价钱吗？” 　　“能不能卖好价钱，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能让你吃上猪肉。”姜梨对上她那晶晶亮的眸子，笑得格外温柔。 　　这时候的杜秀红，已经挑着布满野莓果汁液的水桶，拿去河里漂洗，顺道去井里打水回家。 　　而陈氏同样没闲着，她忙里抽空，飞快地绣着荷包。明日恰逢镇上赶集，她得在今晚之前把这个荷包绣好。 　　一个荷包能卖五文钱，她已经绣好了三个荷包，加上这个的话，便能卖二十文钱。 　　粗面和糙米都是三文钱一斤，扣除来回坐牛车的钱，正好还能买上三四斤粗面。 　　不对，她前两天去村里的杂货铺赊了两个鸡蛋和半盘子粗面，还得还钱给人家呢。 　　唉，挣钱本来就不容易，钱又如此不经花，她们穷人可真难呀。 　　果酱已经熬好了，姜梨直接把锅从灶上移下来，方便快速冷却。 　　她们今日摘了差不多二十来斤野莓果，但熬煮到最后，只剩下大约十斤果酱。 　　“娘，果酱已经熬好了，家里又没有坛子和罐子，你能不能去借个罐子回来？”姜梨考虑到果酱的存放问题，又开口说道。 　　但想着装过酒和咸菜的坛子，特别容易导致变质，这些果酱必须装在新坛子里，姜梨又改口了。 　　“娘，要不你还是去杂货铺赊个新坛子回来吧？这果酱一时半会也用不完，不能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得好好储存才行。” 　　不过陈氏听到这话，却有些犹豫了。若是赊粮食和鸡蛋，倒也没什么，毕竟它们都能吃，怎么也不会浪费。 　　但在连饭也吃不饱的情况里，去赊账买坛子，貌似有些不太理智。而且，这能装十斤的坛子，要十二个铜板呢，杂货铺的人未必肯赊给她。 　　“这样吧，李大娘家前两年大丰收，家里有好几个装米粮的瓦罐子，我去跟她借吧。若是我们明日能卖出价钱，到时候再买坛子也不迟呀。”陈氏这般说道。 　　“也行，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明两天便能把果酱卖完。”姜梨对此并没有意见。 　　果酱放凉后，姜梨立刻弄了两勺，放在装满凉水的大海碗里。再加入少许蜂蜜，用勺子将它们搅拌开来。很快，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蜂蜜果酱茶便做好了。 　　几人立刻围上来，依次喝了几口，赞不绝口地夸了起来。 　　“好喝！阿娘的手艺太棒了，我太喜欢喝了。”杜云彩一股脑喝了五六口，表情十分陶醉。 　　“嫂子，我现在是百分百信服你了。这蜂蜜果酱茶酸甜可口，怎么喝也不会腻。我打赌，一定有很多人喜欢。”杜秀红根本就想不到，无人问津的野莓果，竟然会变得如此美味。 　　陈氏这时候又考虑到了一个问题：“阿梨，你准备怎么卖这蜂蜜果酱茶呀？是冲泡好之后，再拿去街上摆摊售卖吗？” 　　姜梨神秘一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不多时，陈氏带着杜云彩去了李大娘家，开口向她借两口干净的坛子。 　　李大娘性格豪爽，直接把坛子取了出来，并说自己家目前不急着用，随便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坛子很干净，所以不需要清洗，只用干净无水的布简单擦一遍即可。 　　等果酱彻底凉透后，姜梨便按照一层果酱一层蜂蜜的顺序，把果酱装进了这两个坛子里。 　　晚饭是蘑菇青菜汤，虽然寡淡无味，但最起码能充充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家人早早便入睡了。 　　…… 　　天亮了，不用姜梨催促，杜云彩便起来了。 　　考虑到坐牛车得花一文钱，四人来回加起来便是八文钱，陈氏准备让杜秀红在家带杜云彩。 　　但见杜云彩的表情有些失望，姜梨立马表示，今日可以带她去镇上转转。 　　“嫂子，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家连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怎么去镇上呀？”杜秀红拧着眉问道。 　　姜梨却又直接看向陈氏：“娘，你先去杂货铺里借四个铜板做路费吧。就说我们绣了七八个荷包，一会儿准备拿去镇上卖。” 　　“好吧。”陈氏的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赊粮食赊鸡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借钱。唉，着实有些难为情呀！ 　　约莫半刻钟，陈氏拿着四文钱回来了。得亏她的绣活功夫好，所以杂货铺的老板才肯借钱。 　　这坛子搬运起来不方便，所以姜梨先在两个箩筐底部垫上一层稻草，再把坛子放上去。 　　接着，又在坛子上铺一层稻草，起固定作用。为了掩人耳目，她还在箩筐的最上边放了些鲜活的青菜。 　　如此一来，别人见了也只会以为她们是去镇上卖菜，不会有其他想法。 　　由于大兴镇距离北山村才三四里，交通十分方便，所以在圩日那天，只要站在村口外边的大路，便能轻松搭乘上牛车。 　　四人运气不错，还没来到路边，一辆载着两个妇女的牛车便悠悠走了过来。 　　而路边站着的，除了几个村民外，还有准备去镇上买东西的李氏和朱翠英。 　　“伯母，嫂子准备去赶集呀。”见着对方后，姜梨不仅没有避让，反而主动打起了招呼。 　　“嗯，我们摘了些菜，准备送去给你哥他们。”李氏说到这，又下意识昂起了头。 　　她的丈夫杜贵才在镇上做长工，大儿子杜吉祥是镇上的衙役，二儿子杜福瑞和孙子杜金宝又在镇上的青城书院读书。 　　因为每日来回不方便，所以杜贵才在镇上租了个小房子，隔几日才回一趟花山村。 　　觉得自家男丁很有出息，因此李氏也认为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特别看不起村里人，尤其是陈氏一家四口。 第14章 百味轩 　　不过，牛车到来之后，见陈氏四人匆忙坐了上去，李氏和朱翠英并没有跟着上车。 　　她们打心里认为，就算她们的穿着谈不上光鲜亮丽，也不至于丢人现眼。和衣裳打着大量补丁的陈氏几人坐在一起，实在是太掉价了。 　　“伯母，堂嫂，你们不上来吗？”杜秀红明知道对方是嫌弃她们太寒酸，所以才不一起坐牛车，还故意这样说。 　　“不了，我们还要等人呢，你们先去吧。”朱翠英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容，冲几人摆了摆手。 　　待所有人坐好后，坐在车架前边的车夫才扬起鞭子，在牛身上抽打了两下，驾车前往大兴镇。 　　随着牛车的前行，落在后边的北山村渐渐变远。很快，它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而姜梨的心，也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三四里路，光靠两条腿走路的话，多少有点儿费劲。虽然牛车前进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但大家还是很快抵达了镇上。 　　不得不说，镇和村的差别就是大，看着那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亢奋起来。 　　这镇上的圩日，是五天一次，因此附近不少村庄的村民们，都会赶在这一日出来做买卖，挣几个小钱。 　　加上村里的杂货铺除了寻常的糖盐酱醋，以及一些日用品外，没多少货品出售，所以手头稍微宽松的人，会在圩日出来赶集。 　　“阿梨，我们这蜂蜜果酱是怎么个卖法？”憋了很久的陈氏忍不住问道。 　　毕竟这蜂蜜果酱太粘稠了，必须用水冲泡才可以喝。她们现在又没有带上水和碗，一会儿该怎么卖呢？ 　　杜秀红虽然没有吭声，但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姜梨。很显然，她也猜不透姜梨的心思。 　　“别急，我这就去找一条最便捷的路子，快速把它们给卖了。”姜梨说完，便凭着印象，向镇上最大的酒楼百味轩走去。 　　但四人才刚站在百味轩门口，便遭到了店小二的驱逐。 　　“去去去，我们这里不买菜，你们别挡在这儿，碍我们的生意。”店小二见杜秀红和姜梨背着两箩筐青菜，表情特别不耐烦。 　　“你好，请问你们的掌柜在吗？我想请他喝茶。”姜梨无视对方眼中的轻蔑，不卑不亢地问道。 　　“你想请我们掌柜喝茶？哈哈哈，你脑子是被门板夹了吧？我们掌柜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配吗？”店小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神情更为倨傲。 　　姜梨的表情依然很镇定，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羞辱而变得尴尬或不安。 　　“小二哥，我是跟你说认真的。我大老远过来，就是想请你们掌柜喝茶。既然你们掌柜不在，那权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这话，面色不变的姜梨冲陈氏和杜秀红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请云来酒楼的掌柜喝茶吧。” 　　云来酒楼是镇上第二大的酒楼，也是百味轩的死对头。但因为姜梨几人的穿着简朴得不能再简朴，所以店小二依然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待她们离开后，店小二又冲帮忙打杂的女工说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刚那几个人太搞笑了，居然要请掌柜的喝茶。” 　　“被我拒绝后，那个女人甚至还说要去云来酒楼，请那里的掌柜喝茶。哈哈，这什么人来的，也太搞笑了吧。” 　　恰逢掌柜从后厨出来，听到他的话后，眉头微蹙：“刚刚来的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请我喝茶？” 　　“不知道！但她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到了边。”店小二说到这，眉梢又挂着一丝鄙夷。 　　他们百味轩可是镇上最有名的酒楼，那些人穷人，怎么好意思走进来呢？ 　　但掌柜得知对方要去云来酒楼，又立马命小二去把人追回来。毕竟云来酒楼是百味轩的死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忌讳。 　　虽然不情愿，但店小二还是听从了掌柜的吩咐，风驰电掣地跑了出去，准备把人追回来。 　　事实上，姜梨几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并没有走远。在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店小二后，表情依然如同先前一样平静。 　　“有事？”姜梨问。 　　“我们掌柜让你们回去。”店小二见姜梨看到自己后，一点也3不惊讶，心里有些诧异。 　　“好。”姜梨听罢，倒也没有拿捏，又用眼神示意大家回去。 　　等她们回到百味轩时，掌柜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姜梨没有半分胆怯，直接走了过去，站在对方的面前。 　　“卢掌柜好，贸然过来打扰你，实属冒昧。事情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些味道特别的茶水，我想来镇上支个茶摊，又不知道有没有卖点。” 　　“听说你平日里喜欢喝茶水，所以我想让你品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若有不足之处，我再想法子改进改进。” 　　说着，姜梨小心翼翼地卸下箩筐，把盖在上边的青菜和稻草拨开，露出了那个坛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坛子后，卢掌柜觉得姜梨这个人有点儿内容，没准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店小二按照姜梨说的，取来一个海碗，以及一把干净无水的勺子，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想看看她搞什么名堂。 　　于是，在卢掌柜好奇的目光中，姜梨淡定地从坛子里舀出一勺红通通的蜂蜜果酱，盛入了碗中。接着，又加入大半碗温水，并轻轻地搅拌了七八下。 　　“卢掌柜，我这不是正儿八经的茶水，而是开胃解腻的果茶，就连老人孕妇和小孩都可以放心地饮用，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卢掌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茶水，闻言立刻抿了一小口，看看有什么独特之处。 　　下一刻，他的眼眸陡然发亮…… 第15章 卖了个好价钱 　　卢掌柜发现，这茶水喝起来酸甜可口，味道独特，完全有别于酸梅汤。 　　“卢掌柜，这果茶若是冰镇一下，味道会更加好。”姜梨一看到对方的表情，便知道他很满意，所以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觉得味道不错，但卢掌柜却不忘问道：“小嫂子，你这果茶的味道有点儿奇怪，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一下配方？” 　　话音刚落，姜梨便立刻接话：“肯定不方便啊！这手艺是我爷爷流传下来的，属于我们家的独门秘方，怎么能随便外传？” 　　当然，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来意说出来，而是认真地感谢卢掌柜的认可，并准备送一些果茶给对方。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蜂蜜可以食用，也不知道蜂蜜果酱的制作方法，但保险起见，姜梨还是拿祖传秘方当幌子。 　　反正就算他人知晓这果酱是用果子制成的，没有了蜂蜜，没有制作配方，也复制不了这味道。 　　“卢掌柜，我原本还有些忐忑，不确定这果茶捣鼓出来之后，有没有卖点。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好顾虑了，谢谢你的认可。” 　　姜梨说完，便把坛子放回箩筐，并重新用稻草和青菜掩盖好，准备离开这里。 　　陈氏见状，心里难免有些着急。她们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和百味轩的人做买卖吗？ 　　现在卢掌柜对这蜂蜜果酱茶很满意，她们应该趁热打铁，和对方做生意才对呀。 　　不过，虽然心情很急切，但见到姜梨淡定的表情后，她到底没有开口。 　　“慢着，几位请留步。” 　　果真，见姜梨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愿，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卢掌柜沉不住气了。 　　考虑到来酒楼吃饭的人中，有一些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不方便喝酒，卢掌柜相信果茶推出去之后，肯定很受欢迎。 　　由于对方是个普通的农妇，一看就很缺钱。卢掌柜猜想，对方应该会眼巴巴地和自己商议，看看能不能把这果茶卖给自己。 　　所以，他便等着对方先开口，这样自己就能掌握主动权。但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这想法，竟然闷声不吭地走了。 　　姜梨老早便料到了卢掌柜的反应，所以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回头问道：“卢掌柜，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对你这果茶很感兴趣，想问问你能不能卖给我。”卢掌柜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姜梨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大约过了十几秒，她才点头答应了卢掌柜的请求：“行吧，既然你有意向，我也乐意和你做这笔买卖。毕竟我们家不住在镇上，想要支个摊，并不是什么容易事。” 　　“加上现在又是农忙，我们特意抽时间出来，的确有些不方便。你若是能买下这些果茶，再好不过了。” 　　卢掌柜跟着又问：“你们这儿一共有多少，怎么个卖法？” 　　姜梨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标价位，而是耐心地解释道：“卢掌柜，一斤果酱大约可以冲泡三十多碗果茶。这果酱是采用新鲜多汁的浆果，经过六道工序，发酵九天而成。” 　　“只要坛子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不沾上生水和其他杂质，里边的果酱至少可以存放半年。” 　　“而且，这果酱除了可以用来冲泡果茶，还可以用来做包子馅和点心馅。除了好喝之外，它还可以刮油解腻，开胃生津，甚至能够通便排毒。” 　　“说吧，多少钱？”卢掌柜之所以要把果酱买下来，并非是准备拿去卖钱，而是想让那些不适宜喝酒的食客，在别人推杯换盏的时候，也能举杯喝点儿东西。 　　“五十文一斤。”姜梨平静地答道。 　　但陈氏、杜秀红和杜云彩的表情却有些错愕，这个价钱，是认真的吗？ 　　卢掌柜也被这个价钱吓到了，当即反问道：“外边的肥肉也不过百十文一斤，你这果酱开价这么高，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姜梨摇头：“卢掌柜，猪肉随处可见，只要有钱就不愁买不到。但这果酱却是稀罕物，特别难得。果期一过之后，就算你开再高的价钱，我也变不出来。” 　　“加上它的酿造时间长，需要耗费不少人力和时间，我这个价格并不算离谱。如果你对这个价格不满意，我也不勉强。”说完，姜梨便故伎重施，准备走人。 　　卢掌柜并不缺钱，加上这果酱的味道确实很独特，所以他最终还是开口了：“五十文就五十文，这些果酱我全要了。” 　　闻言，陈氏紧闭着双唇，担心自己在激动之下，会高兴地笑出声。 　　这里有十一斤果酱，五十文一斤便是五百五十文钱。绣一个荷包才能得五文钱，想要挣这么多铜板，该绣多少个荷包呀？ 　　原本姜梨还想让卢掌柜把这两个坛子腾出来，但考虑到做人不能太小气，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五百个铜板被红绳结结实实地串成了五串，方便携带和清点。剩下的五十个铜板，则被姜梨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姜梨还不忘提醒卢掌柜，这果酱只能用温水和凉水冲泡，千万不能用开水冲，要不然味道会大打折扣。 　　临走的时候，姜梨又说了两句：“卢掌柜，我感觉跟你合作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家里还有些好东西，等下回有空时再带过来给你看看吧。” 　　“好，没问题。”卢掌柜见姜梨全程不卑不亢，也一改之前对她的印象，断定她不是个普通的农妇。 　　离开百味轩后，陈氏三人还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这些寻常可见的山野之物能变成这么多铜板。 　　“我跟你们说过的，这只是开始而已。放心吧，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姜梨见她们的状态有些迷迷糊糊，不禁一笑。 　　说着，她又摸了摸杜云彩的脑袋：“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我要让你天天都能吃上肉和蛋。我们现在就去买些猪肉，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吧。” 　　陈氏这时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阿梨，我得先去趟绣坊，把荷包交上去。你们先去集市吧，我一会儿去那里找你们。” 　　姜梨点了点头，又特意提醒道：“娘，你把这荷包交上去之后，别再买布料和丝线了。绣活太费时间，还伤眼睛，又挣不了多少钱。我有很多挣钱的路子，我们家以后不指望靠绣荷包和纳鞋底挣钱了。” 　　“哎，这个我晓得，我又不是傻子，你就放心吧。”陈氏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16章 花钱买买买 　　“阿娘，我想吃冰糖葫芦。”见着街上的冰糖葫芦后，杜云彩立刻移不开眼。 　　“好，安排。”姜梨大方地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铜板，让杜云彩自己去买。 　　接过铜板的杜云彩，欢欣雀跃地朝小贩跑去，并买了根红通通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一共有四颗，杜云彩虽然很馋，却没有先吃，而是把它递到了姜梨面前。 　　“阿娘，你先吃。”她抬起头，脸上漾着甜甜的笑容。 　　姜梨没有客气，直接咬下一个冰糖葫芦。这孩子虽然打小就缺衣少食，但得了好吃的，却优先让他人先吃，性子真不错呀。 　　“姑姑，你也尝尝。”杜云彩含笑看着姜梨吃完后，又把冰糖葫芦递到了杜秀红面前。 　　姜梨想着自己一家人的衣服都很破旧，上面打了不少补丁，所以准备去成衣店买几套衣服。 　　但她才刚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便遭到了杜秀红和杜云彩的反对。 　　“阿娘，若是大奶奶她们看到我们穿上了新衣服，肯定知道我们家挣了钱。到时候，她们绝对会过来问三问四。”杜云彩利索地说道。 　　姜梨听罢，才想起了财不外露的道理！ 　　没错，她们家穷了那么久，李氏和杜贵才也习惯了。若是她们突然有钱了，对方肯定会找上门来。 　　为了生活不被打扰，也为了挣钱计划不受影响，她们家的确要低调点，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嫂子，我们还是先去买些米和面吧。不怕你笑话，我前些天饿得头昏眼花，就连蹲茅厕都发抖。如今有钱了，我最想的就是饱吃一顿。”杜秀红目前只对吃的感兴趣。 　　姜梨立刻发话：“行，我们马上去买粮买肉，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天天都吃饱、吃好。” 　　来到一家粮店，姜梨并没有听从杜秀红的建议，买那些糙米和粗面。她直接要了五斤大米，还有五斤细面。 　　反正她们家欠李大娘家两个坛子，这会儿正好买两个坛子，并把粮食装在里头。 　　“嫂子，大米要五文一斤，太奢侈了。我觉得，还是糙米划算点。”杜秀红认为，能够吃糙米和粗面，就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不想浪费。 　　但姜梨却低声说道：“算了吧，我们现在又不缺铜板，没必要省这个钱。我们吃好点，才更加有力气挣大钱。” 　　想了想，姜梨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杜秀红立刻闭上了嘴。 　　买好粮食后，三人便前往猪肉摊，准备买些猪肉回去，做些好吃的解解馋。 　　因为村里王婶的女婿，也就是三妞的姑父在镇上卖猪肉，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们家“发财”了，所以姜梨刻意选择在别的摊位买肉。 　　“两斤肥肉。”杜秀红来到肉摊前，豪迈地喊道。 　　这个时代的肥肉和瘦肉价格不同，所以除了不好分割的五花肉后，肥瘦肉是分开售卖。 　　这肥肉的价格是十文一斤，比瘦肉贵两文。毕竟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是用猪油做菜。所以肥肉的需求比瘦肉大，价格也贵些。 　　“再把这块瘦肉也称上。”姜梨指了指面前一大块没有筋膜、卖相特别好的瘦肉说道。 　　“嫂子，两斤肥肉就够了，别再浪费钱了。”杜秀红立刻提醒道。 　　这白花花的肥肉熬出猪油后，便会变成褐色的猪油渣，又香又脆，特别好吃。 　　两斤肥肉并不少，把猪油炼制出来之后，还能剩下不少猪油渣，完全够吃很久了。 　　但姜梨不仅没有理会她，反而看向角落里的一块筒骨。那块筒骨被刮得干干净净，上面几乎没有什么肉。 　　“老板，这大棒骨多少钱一斤？”姜梨透过这筒骨，已经看到了鲜美的骨头汤。 　　老板是个爽快人，直接回道：“两文钱一斤，看你们买了这么多，就算你们一文钱吧。” 　　“好，谢谢老板，我要两根。”因为这时代没有冰箱，肉类不好保存，所以她也不敢多买。 　　“好嘞，一共是四十三文钱。”老板快速给肥肉、瘦肉和大棒骨称重，并算好价钱，然后用芭蕉叶把它们包起来。 　　将猪肉和筒骨放进箩筐后，姜梨不忘用稻草把它们盖好。财不能外露，肉也是一样，得小心点才好。 　　卖完荷包的陈氏，很快就赶过来了。 　　寻思着家里的盐巴、酱油和醋也不多了，她又去近处的铺子买了一些。 　　虽然北山村里就有杂货铺，但相对于镇上来说，价格还是贵了一些。反正来都来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虽然时间还早，但这里也没什么好逛的，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做饭吧。”姜梨此刻惦记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和骨头汤，一刻也不想多呆。 　　和来时一样，她们四人又坐着牛车，慢悠悠地回到了北山村。 　　这一次，她们的运气不错，并没有遇到村里人，所以心情也格外放松。 　　姜梨、杜秀红和杜云彩先行回家，陈氏则去了杂货店。她要把前两天在这里赊的账，还有今早借的车费，通通还回去。 　　考虑到家里没有多少灯油，加上为了彰显自己是靠绣活挣钱，陈氏特意称了二两灯油，说她又接了一些绣活，准备晚上开夜工。 　　等她回到家之后，看到桌上放着的东西，又彻底惊呆了。 　　一坛子白米，一坛子细面，一大块肥肉、一大块瘦肉，还有两根大棒骨。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呀？ 　　姜梨喝了碗凉水后，便开始分工了：“娘，你现在去生火做饭。秀红，你把这块瘦肉一分为二，一半剁成肉沫，一半切成大大的薄片。至于云彩，你去地里掐一小把葱，再摘两棵青菜回来吧。” 第17章 改善下伙食 　　因为家里还有一些黄豆，所以姜梨准备煮个香喷喷的黄豆筒骨汤。她先用水浸泡着黄豆，然后才开始处理筒骨。 　　这两根筒骨很大，上边的肉虽然已经被刮掉了，但还是有些许肉沫在上头。 　　得亏她在集市时，便让卖猪肉的老板剁成了小块，所以现在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剁。 　　把筒骨洗了两遍后，她又让陈氏一会儿把烧好的热水倒入装筒骨的盆子里，用热水过一遍。 　　“阿梨，为什么要这样做？”陈氏不解。 　　“娘，这样可以去除骨头上的血水，让汤水变得清澈。同时，还可以去除腥臊之气，让汤水的味道更鲜美。”姜梨耐心地解释道。 　　陈氏随即点了点头：“还有这个说法呀！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猪骨头这样处理，味道会变得鲜美？” 　　毕竟她们家穷得响叮当，很久很久没有闻过猪肉和骨头汤的味道了。 　　“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上次生病后，脑袋里多了很多想法，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姜梨只能这样解释。 　　陈氏恍然大悟，而后又让姜梨低调点，万万不可让人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 　　毕竟在这个时代，最是信奉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若是别人知道姜梨这么特殊，保不定会把她当成异类。 　　“娘，我去杂货铺里买些香料，今天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姜梨说完，便带着杜云彩一道出了门。 　　北山村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姜梨她们家住在村尾，所以要过去村头的杂货铺，还得费上些功夫。 　　不可避免地，她们经过了杜贵才家，见李氏正坐在门口嗑瓜子，二人又默契地打了个招呼。 　　“伯母（大奶奶）好。” 　　“阿梨，你们这是去哪里？”李氏将口中的瓜子壳吐掉，懒洋洋地问道。 　　她男人在镇上做工，大儿子又在镇上做衙役，每个月能得不少月钱。是以，她家的生活水平在北山村可以称得上很优渥。 　　姜梨听罢，立马回道：“家里没盐了，我准备去杂货铺里赊点盐巴。伯母，你们做好饭了吗？” 　　“没呢，我和秀英才刚刚从镇上回来，准备歇口气再做饭。”李氏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粒瓜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姜梨浅浅一笑，而后轻轻推了推杜云彩的胳膊。 　　“云彩，要不你先陪大奶奶聊聊，我自己去买盐巴好了？” 　　“好。”杜云彩很快就反应过来姜梨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径自向李氏走去。 　　果真，李氏见她走过来，立马把手中的瓜子塞回口袋里，然后伸了下懒腰，再度开口了。 　　“哎呦，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准备做饭了，下午还得去田里拔草呢。” 　　说完，李氏便迅速进了院子，并“啪”地关上了院门，全然不欢迎杜云彩进去。 　　“走吧。”姜梨见李氏的反应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嘴角噙着丝淡淡的笑意。 　　走了几十米后，姜梨这才说道：“云彩，以后有空的话，你可以隔三差五去她家里转悠，并在她面前喊饿，知道吗？” 　　“为什么？”杜云彩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么说吧，如果你不想别人向你借钱，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先开口向她借钱，把她给吓跑。”姜梨知道李氏的为人，所以才想到了这么个点子。 　　毕竟李氏这种人最是喜欢占别人便宜，即便自己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她也会时不时过来晃晃。 　　所以为了防止李氏过去干扰她们的生活，姜梨觉得很有必要卖惨称穷，让对方看到自己都怕，再也不敢主动上门。 　　村里的杂货铺虽然很小，但里头售卖的东西品种却不少。大到瓦罐坛子，小到芝麻绿豆，这里都有售卖。 　　姜梨买了些干辣椒，还有一小包香粉，便带着杜云彩回家。 　　这所谓的香粉，有点儿像孜然粉，味道特别浓香。不管是吃菜喝汤，还是吃面喝粥，只要放一点下去，都能让人食欲大涨。 　　是以，姜梨寻思着下次去到镇上，一定要多买些香料，好好地存放着。 　　等她们回到家里，陈氏正用滚烫的水淋在筒骨上，给它们过水。 　　杜秀红已经把一半瘦肉切成了大大的薄片，正准备把剩下的瘦肉和一小块肥肉剁成肉沫。 　　把买回来的干辣椒放在干净的捣臼上，然后用捣杆将它们捣碎成粉。 　　接着，把切好的肉片拨散开来，放入姜丝、葱段，并倒入少许白酒和酱油。 　　然后把适量的辣椒粉、香粉、盐巴和芝麻加进去，用手不停地搅拌，务必让每一块肉片都能上味。 　　按照正常的方法，最好让这些肉片腌制上一段时间，让味道渗透到瘦肉的肌理中，吃起来才更加带劲。 　　可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灿烂了，姜梨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所以没有继续腌制，而是把它们摊放在竹簸箕里，拿到太阳底下暴晒。 　　自然风干出来的肉干，口感比直接在烈日下暴晒更加好，但太久没有吃过猪肉干的姜梨，已经不想等下去了。 　　杜秀红把剩下的瘦肉剁成了肉沫，又询问姜梨怎么处理。 　　“再加一小把葱花和面粉进去，搅拌均匀后，直接弄炸丸子。”姜梨说着，又把过好水的筒骨和黄豆放入锅中，准备煲个靓汤。 　　虽然炸猪肉丸子最好用木薯粉或者番薯粉，可她们家现在除了才刚买回来的细面，什么粉都没有，只能暂时将就一下。 　　姜梨给肉沫调味的时候，杜秀红又继续切肥肉，准备将它们炼成猪油。 　　这两斤肥猪肉可以炼制不少猪油，冷却后装入猪油坛子里，至少可以储存两个月不坏。 　　“阿梨，这么多猪肉，全部拿来炸肉丸子呀？”看着这一盘子诱人的肉沫，陈氏的眉头微蹙。 　　虽然家里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穷，但还是应该节约点才好。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必要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娘，你就放心吧，我们家的苦日子已经到头了。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我们家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姜梨并不觉得现在的行为很奢侈，天知道，她前几天要么吃寡淡无味的青菜汤，要么吃无油无盐的面疙瘩，再不然就是地瓜汤。 　　长期没吃肉的她，现在已经馋到没朋友了。要不是因为条件有限，她铁定要弄些更好吃的东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 　　再说了，这大山里的财富不可估量，只要有手有脚，不担心挣不到大钱。 　　“嫂子，你这两天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杜秀红现在格外高兴，就算让她包揽所有的活也不介意。 　　要不是姜梨的好点子，她们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吃肉喝汤了。而且，她隐隐觉得，姜梨接下来绝对会挣更多钱。 　　“行，那我去歇歇。这两天一直在想着怎么挣钱，我的脑袋瓜的确有些疼。”姜梨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反正杜秀红这么能干，自己就算不帮忙，也完全没有问题。加上今天天气热，厨房又小又闷，呆在那里太受罪了。 　　从厨房出来后，姜梨又立刻去检查摊晒着的木耳，看看晒得怎么样了。 　　因为院子的地上都是石头和泥土，不像现代的水泥地平整干净，木耳不能直接晒在上头，所以陈氏先用布料铺在地上，再把木耳晒在上边。 　　晾晒的时候，陈氏有些心疼。这些布料她连穿都不舍得穿，先是拿来过滤蜂蜜，现在又拿来垫地晒东西。 　　新鲜木耳含有不少水分，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需要晾晒四五天才能彻底晒干。 　　没有晒干的木耳容易霉变，保存不了多久。所以晒干后的木耳放上一段时间后，需要拿出来晒一晒，防止回潮变质。 第18章 别乱花钱 　　这些木耳虽然没有完全晾干，但已经晒了两天半，其实也可以食用。 　　所以姜梨挑了些比较小和比较干的木耳，先用清水浸泡着，准备一会儿做个凉拌黑木耳。 　　而不久前刚晒下去的猪肉薄片，表层已经开始变色了。杜云彩时不时就过去看看，防止有老鼠或者飞鸟偷吃。 　　两斤肥猪肉被炼成了油，盛放在一个干净无水的大盘子里，只等冷却后便放入猪油坛子里。 　　而这些肥猪肉被榨完油后，全都变成了金黄色或褐色的猪肉渣，闻上去焦香扑鼻。 　　杜云彩伸手拈了两块猪油渣，咔嚓咔嚓地吃着，脸上浮现着一丝陶醉。 　　“阿娘，我现在觉得好幸福呀。真希望这不是梦，我以后天天都能吃上这么美味的猪油渣。” 　　“吃个肉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你岂不是做梦都在笑？”姜梨说完，又爱怜地摸了摸杜云彩的脑袋。 　　姜梨现在是真心把杜云彩当作自己的女儿，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既然穿越到了原主身上，她一定会替原主好好照顾家人。 　　虽然口中说着浪费，但向来沉稳的陈氏，见着一小盘子的猪油渣，还是忍不住下手了。她一边吃，还一边嚷着真香。 　　接着，便是炸猪肉丸子了。 　　这一斤多瘦肉和少许肥肉剁成的肉沫，在姜梨眼里，其实算不得什么。 　　但对于一年吃不上几回肉的其他三人来说，这盘色泽鲜艳的肉沫，妥妥是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 　　平日里吃上两片肉，便是奢侈了。这肉量多多的炸丸子吃在嘴上，味道一定特别美妙。 　　杜秀红炸猪肉丸子的时候，姜梨则忙着把泡发的木耳洗净切成小块。因为这木耳晒得不是特别干，所以很容易泡发。 　　可惜没有小米辣，姜梨只能把干辣椒和蒜瓣一起剁碎，留着备用。接着，她又把青菜洗干净切好，准备做个青菜炒肉丝。 　　这青菜前段时间吃得够多了，她并不是特别想吃。但大家平时里吃不上荤，一会儿骤然吃这么多肉，也不知道肠胃会不会腻，所以得备些青菜。 　　不多时，厨房那边飘来了浓郁的肉香。幸好她们家周围没有多少邻居，要不然这诱人的香气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姑姑，这猪肉丸子可好香呀。”杜云彩守在灶台边，认真地看着。 　　杜秀红虽然很少做这么“隆重”的肉菜，但动作还是挺熟练的。那揉成团的肉沫被搓成了杨梅大小的丸子，一一放入油锅里。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陈氏其实并不是特别想吃油炸的猪肉丸子，觉得蒸出来也是一个样。 　　但杜秀红却轻飘飘说了一句：“这肉是嫂子想办法弄来的，她让我油炸，我便油炸。” 　　陈氏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你嫂子也真是的，今日又是买大米细面，又是买猪肉骨头，花的钱都够我们以往吃上好几个月了。” 　　“不行，我得和你嫂子说上两句，让她别这么乱花钱。毕竟我们是穷苦人家，还是得把钱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而且，要是接下来我们家挣不到钱，那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杜秀红又忍不住说道：“娘，我劝你别这样。你自己也知道，我们家穷惯了，一直都过着穷酸潦倒的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挣了些钱，嫂子不过是想改善一下伙食，你就别说她乱花钱了。” 　　“再说了，刚刚那炼完油的猪油渣，你可没少吃。对于我们家来说，今天是个特别重要的好日子，你千万别对我嫂子说那些小气话。” 　　“行了，我都听你的，不会再说她败家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穷了那么久，突然轻轻松松挣了五百五十文钱。我感觉太像做梦了，根本不像真的一样。”陈氏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一直没有吭声的杜云彩开腔了：“奶奶，我阿娘说了，她还有很多挣钱的法子。我们家呀，以后每天都能吃上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这时候，肉丸子也炸好了。因为加了面粉的缘故，所以原本杨梅大小的肉丸子，现在已经膨胀至李子一样大，颜色也变得金黄金黄。光是这颜色和香味，就已经足够诱人了。 　　“别吃这么快，这肉丸子才刚出锅，得晾凉些才能入口，要不然你明早起来肯定会喉咙痛。”见杜云彩欲伸手，杜秀红立刻阻止道。 　　“好吧。”杜云彩吐了吐舌头，把手缩了回去。 　　这炸猪肉丸子剩下来的热油，被装在一个海碗里，可以拿来炒菜。 　　姜梨把青菜和肉丝端进去，让杜秀红用大火炝炒一下，还特意叮嘱她别不舍得放油。 　　这时候的黄豆筒骨汤，也差不多熬好了。刚打开锅盖，一阵浓郁的鲜香便扑鼻而来。 　　虽然家里的灶台是多眼灶，但只有一口炒锅，和一口煮饭熬粥的锅，以及一个烧洗澡水的大锅。 　　现在汤已经煮好了，姜梨必须把汤倒出来，好腾出锅来做饭，不可谓不麻烦。 　　“娘，要不咱们明日再去趟镇上，置办些锅碗瓢盆。这只有一个锅，着实不方便呀。还有呀，我们家的碗都有豁口，就没一个好碗。”姜梨看了看那几个破旧的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呀，我们家总共就两个桶。我们又是拿它们挑水，又是拿它们洗菜，还要拿来洗澡，太不卫生了，我们得再买一对水桶。” 　　“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我们这会儿是挣了钱，但一定要小心点，别让旁人知道。”陈氏很谨慎，害怕村里人知道她们家“发财”了。 　　但姜梨却不这样认为：“娘，这偌大的北山村里，除了伯母和堂嫂她们，谁有那个功夫盯着我们家？这锅碗瓢盆和水桶是必需品，我们买了又怎么样，你怕什么？” 第19章 美味佳肴 　　把大米煮上后，姜梨便开始做凉拌木耳了。这凉拌木耳其实特别简单，可以说是没难度。 　　杜秀红以前吃过木耳，并不觉得木耳有什么好吃的。听姜梨说凉拌后的木耳开胃爽脆，她也立刻进来厨房，想看看姜梨怎么操作。 　　水开后，放入洗净切好的木耳，煮两到三分钟，即可捞出来沥干水。 　　接着，往里头加入少量油、盐、醋、白糖、酱油和辣椒粉，抓拌均匀即可。 　　本来应该用新鲜的红辣椒切段，再加上一些洋葱丝和胡萝卜丝，以及少量香油与辣椒油，味道会更加美味。但因为条件限制，只能凑合着。 　　“就这样？”杜秀红本来还以为，这做法有多么复杂，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我告诉你，只要你喜欢，万物皆可凉拌。”姜梨说着，又试了下味道。 　　不得不说，香油和辣椒油是凉拌汁的精华所在，缺了这两样东西，凉拌菜的味道也大打折扣了。 　　“唔……嫂子，这木耳酸酸脆脆的，味道真是特别，我感觉我能吃上半盘。嫂子，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弄。”杜秀红吃了一块，立刻赞不绝口地夸赞起来。 　　“不是我吹牛，只要凉汁的味道好，不管是凉拌肉菜还是荤菜，都特别开胃。尤其是……”姜梨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立刻愣住了。 　　“我X@&％#，我怎么能把它给忘了呢？我这什么脑子，家门口就有一堆金山银山，我都不知道去捡，我是不是吃shi吃多了。” 　　杜秀红还是头一回见姜梨这么激动，又是骂脏话，又是说自己吃shi，所以表情有些错愕。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她的眼神充满怯意，被姜梨兴奋的状态给吓到了。 　　“秀红，我们就算不去山上，也能在附近挣大钱。一会儿吃了饭之后，我们就去捡钱。”姜梨现在特别亢奋，恨不得立刻去干大事。 　　“捡钱？哪里捡？”杜秀红听说家附近有钱捡，立刻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我先卖个关子，等吃完饭再说吧。”姜梨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整个人神采奕奕。 　　“嫂子，你别卖关子了，你快告诉我吧。”姜梨越是不说，杜秀红就越心急。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挣钱更重要了。只要能多挣些钱，她就算吃再多苦头也不怕。 　　“不说不说我不说，我就要急死你。”姜梨见着杜秀红两眼放光的模样，又故意刺激她。 　　杜秀红的语气近乎乞求：“嫂子，你再这样的话，我铁定连中午饭都吃不下。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哪里可以捡钱吧。” 　　“我们家附近的那一大片竹林，可以给我们带来不小的收益。一会儿吃了饭之后，我们便去那里干活。”姜梨见她真的急了，便没有再卖关子。 　　“嫂子，你想砍竹子卖？可那竹子不经烧，卖不了多少钱呀。”杜秀红瞬间反应过来，原来姜梨是想去砍竹子。 　　“不是竹子，是竹笋。”姜梨纠正道。 　　“竹笋？那竹笋不仅涩，而且卡喉咙，连猪都不吃。”杜秀红以前吃过两次竹笋，结果难吃不说，喉咙还发痒。 　　“等我处理好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饭还要过一会儿才好，我们先出去喝点汤吧。”姜梨打开锅盖，见大米还没那么快熟，又端着凉拌木耳往外走去。 　　桌上的黄豆筒骨汤已经不烫了，但因为姜梨和杜秀红刚刚在厨房忙活，所以杜云彩虽然有些馋，却没有提前开动。 　　陈氏现在虽然不用绣荷包了，可她一刻也闲不下来，刚刚又背着箩筐去打了大半筐的猪草。 　　“娘，先喝碗汤吧。”姜梨见陈氏背着猪草回来，立马唤道。 　　“好，我马上就好了。”陈氏一边说着，一边卸下箩筐，把里头的猪草倒入猪圈。 　　今天的饭菜特别丰富，就连以前过年，也没这么丰盛过。 　　有炸猪肉丸子、肉丝炒青菜、凉拌木耳和黄豆筒骨汤，以及一锅白花花的大米饭。 　　四人围坐在简陋的桌子旁，有说有笑地享用着美食，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该说不说，这有肉有汤有白米饭的生活，还真是惬意呀。杜秀红的力气大，胃口自然不小，所以喝了一碗汤后，又干了满满一碗大米饭。 　　“秀红，你最好悠着点，别吃撑了。反正我们家以后不缺粮食，管够管饱。”见杜秀红狼吞虎咽，姜梨不忘叮嘱。 　　毕竟她们家以前长期处于吃不饱的状态，若是突然吃撑了，胃肠肯定会不舒服。 　　而且，家里以前的饭菜缺油少盐，清淡得不能再清淡了。陡然吃这么多肉，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不了。 　　但这时候的陈氏，突然又问道：“阿梨，你们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呀？” 　　“没细算，大概一百三十文吧。”姜梨抿了口喷香的黄豆筒骨汤，满足地叹了口气。 　　“什么？这么多吗？唉，你们下次可不能再乱花了。虽然家里不像以前那样拮据，但还是该省着花才行。”陈氏得知她们买东西花了这么多钱，感觉割肉一般疼。 　　不待姜梨开口，杜秀红便抢先说话：“娘，我们家穷了那么久，今天突然挣了这么多钱，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吧。再说了，知道了这挣钱法子，我们以后还愁挣不到钱吗？” 　　说完，她又朝陈氏使了个眼色，劝她别再提钱的事了。今天，陈氏至少提了五六次姜梨乱花钱的事，别说姜梨了，就连她也觉得烦。 　　“娘，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今天，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姜梨并没有向陈氏保证不乱花钱，而是霸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考虑到陈氏的担忧，姜梨又回到卧房，把铜板全拿出来。 　　“娘，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这钱就一分为二吧。一半给你保管，一半拿来做生活费和置办日用品。” 　　“阿梨，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乱花钱，吃吃喝喝方面，只要过得去就行了。”生怕姜梨不高兴，陈氏慌忙解释。 第20章 掰笋子 　　然而，让陈氏想不到的是，姜梨竟然不同意她的说法：“娘，我不想凑合着过日子。这没钱有没钱的过法，既然有钱了，我不想将就着过。” 　　“还有，这钱不是省下来的，而是挣出来的。与其惦记着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来花，还不如想想怎么样挣更多的钱。” 　　杜秀红也是这个意思，跟着说道：“娘，你看看，我们家不过努力了一把，便轻轻松松挣到了五百五十文钱。要是绣荷包的话，你得绣多久呀？” 　　陈氏再度无话可说，但也没有听姜梨的话，把那些铜板收起来，而是让姜梨自己保管。 　　“奶奶，你还是快些吃饭吧。这肉多多的炸丸子，吃起来就是香。”杜云彩利索地给陈氏夹了两个肉丸子，笑得眉眼弯弯。 　　陈氏见大家都在飞快地吃着菜，这一盘炸猪肉丸子很快就少了一大半，心里又开始犯疼了。 　　她想让大家别吃这么多，留些到晚上或明天吃，又不敢再开口。 　　眼看肉菜消失的速度如此快，陈氏马上抛开了所有想法，也跟着加入其中。吃肉喝汤嚼米饭，怎一个香字了得？ 　　吃完饭后，负责收拾碗筷的杜秀红，又笑嘻嘻地去灶膛里扒了一些草木灰出来。 　　“嫂子，我们家已经很久没用草木灰洗碗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除了激动，还是激动呀。” 　　在这个时代，洗碗是特别简单的事。要么使用晒干后去皮去籽的丝瓜络，要么使用干稻草做成的小团子，在碗里卷一圈，用水一冲就完事。 　　遇上哪家办红白喜事，席上有八大碗，里头的菜油水多多，客人的饭碗也自然油汪汪。 　　洗碗的时候，并非随便卷一圈就能洗净，得先用草木灰在碗里扒拉一圈，把里头的油渍给刮干净。 　　现在，需要用草木灰洗碗的杜秀红，自然乐得哼起了小调，恨不得天天都能吃上大鱼大肉。 　　休息了一会儿后，姜梨和杜秀红便背上箩筐，准备往外走。 　　“阿娘，姑姑，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杜云彩见她们要出门，立刻跟了上去。 　　“我们要去竹林里弄些笋子，很快就会回来，你就留在家里玩吧。”姜梨解释道。 　　“笋子？也能卖钱吗？我也去！”杜云彩反应极快，知道姜梨不可能做没意义的事，所以立马打起了精神。 　　陈氏见状，也跟着说道：“等等我，我也去吧，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虽然笋子特别难吃，但姜梨既然能把蜜蜂的老巢变成甜甜的蜂蜜，陈氏猜测她肯定有法子把笋子也弄出花样来。 　　“行吧，那你先把簸箕里晒着的肉片收进房间。”姜梨不忘提醒道。 　　一来院中有小鸟飞来飞去，以及一些胆大的老鼠在悄悄走动。二来若是他人见到她们院子里晒着肉片，肯定会有想法。 　　杜秀红还以为姜梨会前往山脚下的大竹林，没想到，姜梨却看也不看，拐进了一片细竹林里。 　　同样是竹林，前者高大磅礴，粗若拳头，有些老竹子甚至比碗口还大。不仅仅可以砍来做竿子晾晒衣服，也可以拿来做竹簸箕和箩筐等，以及劈细晒干做火引子。 　　而后者却小多了，基本就两个指节粗。它们萌发的笋子更是小，基本都是壳，没有什么肉。 　　“嫂子，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笋子肉都没有，有什么好吃的？”杜秀红将信将疑地问道。 　　“这叫白头笋，可以拿来清炒、凉拌、腌泡或做笋干。它肉质鲜嫩，口感一绝，好吃得不得了。刚刚那片竹林叫雷竹笋，我们后边可以弄些来做笋干和酸笋。” 　　“这些白头笋直接掰断就行了，那些雷公笋得用锄头挖。我准备先加工一批白头笋，看看卢掌柜那边要不要。” 　　姜梨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箩筐，而后弯下腰，将脚下的小竹笋给掰断。 　　这小竹笋特别嫩，几乎不用花什么力气，便能轻轻松松掰断。 　　这片细竹林里，长着不计其数的小竹笋，一眼过去，根本就望不到边。 　　有些小竹笋形单影只地生长着，有些则三五成群地簇在一起，还有些“笋窝”里，长着八九根嫩笋。 　　“这笋只能要嫩的，太高的不要哈。”担心大家见着笋就掰，姜梨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杜云彩知道这玩意能卖钱，干得格外起劲。不过才三两分钟，便掰了至少三四十根嫩笋。 　　“云彩，你的战斗力也未免太彪悍了，连我都快比不上你呢。”杜秀红见小妮子这么卖力，又夸了一句。 　　“嗯，我要多弄些笋子，这样就能多卖些钱。只要能多挣钱多吃肉，我便不怕累。”杜云彩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心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陈氏现在认准了姜梨的主意能挣大钱，所以风驰电掣地掰起了笋子，一刻也不停歇。 　　姜梨回头看时，才发现陈氏脚下已经多了一小堆竹笋。见她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姜梨又默默送了她一个称号：夺笋达人。 　　金钱是最好的兴奋剂，不过才一会儿，两个箩筐便装满了。然而这茂密的竹林里，还有不少尖尖的小笋子。 　　见陈氏准备继续开干，姜梨立马喊住了她：“娘，够了，不用掰了，我们还得回家剥笋呢。反正这里有一大片竹林，我们根本就掰不完。有需要的话，我们后边来也不迟。” 　　听姜梨这么说，陈氏才依依不舍地住手，没有再继续掰笋。这些不要钱的好东西，她是越看越欢喜。 　　一脸喜意的杜秀红弯下腰，轻松地把满满一箩筐小竹笋背起来。同样掰笋成瘾的她，准备一有空便过来，不浪费这免费的好东西。 　　姜梨准备把另外一箩筐竹笋背起来，却被陈氏给制住了。 　　“阿梨，你最近经常用脑子，一定很累。这些粗活就由我来干吧，你空手回家就好了。” 　　“好。”姜梨想着自己这副小身板有点孱弱，于是也没再坚持。 　　接下来，她们只要吃饱吃好，营养跟上去了，身体素质也自然会变强。 第21章 如此勤快 　　回到家以后，杜秀红和陈氏立刻把箩筐里的竹笋倒出来。 　　姜梨先把放在屋中的猪肉片取出来，继续晾晒，而后才拿来小刀和盆子。 　　先用小刀在竹笋的笋尖上横着划一刀，然后揪着末端的笋壳往下一扯一揪，便能将整根竹笋上的壳剥掉。 　　三人分工合作，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两箩筐的竹笋给剥好壳，得到了满满一大盆子的嫩笋。 　　先将这些嫩笋洗干净，再放入锅中用水煮一刻钟。如此一来，竹笋中的苦涩味便会去除得干干净净。 　　因为数量不算少，所以姜梨取了一大半煮熟了的笋拿去烈日下暴晒。 　　担心不能尽快晒透，她还特意把稍微比较粗肥的笋撕成两半。天气好的话，大约五六天便能晾晒成漂亮的笋干。 　　剩下的嫩笋，全都浸泡在水中。只要勤快些换水，泡个三四天也不会变质。 　　她准备明天上午再去趟镇上的百味轩，给卢掌柜做道凉拌笋丝和笋丁炒肉。 　　她的目的很简单，春日里的竹笋多如牛毛，根本就收不完。若是教会了卢掌柜菜谱，让卢掌柜把菜推出去，那样自己就可以把大量竹笋卖出去。 　　那些竹笋不需要任何本钱，得来全不费工夫。一天下来，最多能得到百八十斤。 　　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有劲，姜梨觉得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那薄薄的猪肉片已经变硬变干了，姜梨于是把它们收起来，隔水蒸了大约三十分钟。 　　时间一到，锅盖刚打开，浓浓的香味便扑鼻而来。看到那颜色变深的肉片后，杜秀红立刻取了一片，并吹了十几下。 　　待它变凉后，杜秀红立刻顺着猪肉干的纹理，将它撕成细条，并放入口中。 　　“唔……嫂子，这猪肉干的味道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往杜云彩口中塞了一条。 　　而陈氏得知这猪肉干是特意做来当零嘴，又觉得特别浪费。毕竟周边人的零嘴要么是花生瓜子，要么是饴糖蜜饯，这拿猪肉当零食，还是头一回见呢。 　　但心疼归心疼，陈氏还是照吃不误。不得不说，这猪肉被加工成这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香中带辣，嚼劲十足，越吃越想吃。 　　因为午饭太丰富了，大家吃得十分满足。所以大家晚上随便吃了些东西，洗完澡后便美滋滋地回房上床。 　　关于洗澡这回事，陈氏本来坚持三天洗一次，这样可以省下柴火，也省却了烧火的功夫。 　　但姜梨觉得出了一身臭汗，只是洗脸洗脚洗屁股，身上依然黏黏腻腻，根本就睡不舒服。她坚持烧热水洗澡，不想亏待自己。 　　她不仅自己洗，也让杜云彩洗，说全身收拾得利爽点，睡觉才踏实。 　　杜秀红见状，也有样学样。反正柴是山上砍的，水是井里挑的，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 　　因为锅中还剩下一大锅热水，陈氏即便想沿袭以往的生活习惯，也不得不妥协。毕竟这些热水要是不用的话，也是白白浪费。 　　“云彩，明日我去镇上买两套新衣服给你，好不好？”姜梨见到萌萌哒的杜云彩，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立刻母爱泛滥。 　　“可是，奶奶说如果穿衣服的话，别人就知道我们家有钱。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麻烦。”杜云彩立马回道。 　　“唉，不管她了！我们不偷不骗不抢，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为什么不能用在自己身上？就算别人知道我们有钱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我们的钱抢走？”姜梨现在只想提高生活质量，让家人们过得好一点。 　　“两套太多了，我要一套就好了。”杜云彩想了想，懂事地说道。 　　姜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跟着又道：“不行，得买两套。我们云彩长得这么可爱，又这么听话，不能老是穿打补丁的衣服。我要努力挣钱，让你每天吃好穿好，不用再跟着我们干活。” 　　听到这，杜云彩抿嘴一笑，眼中漾着璨璨光芒。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幸福呀，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 　　清晨，姜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陈氏和杜秀红并不在家里。 　　她只以为二人去了挑水或者打猪草，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等她把早饭做好之后，陈氏二人还没有回来，她才觉得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毕竟穿越到这里，她还是头一回见陈氏二人早晨不在家。 　　不过很快，杜云彩就发现了问题…“阿娘，家里的箩筐不见了，奶奶和姑姑应该去掰竹笋了。昨日她们说这竹笋要是真的能卖钱，以后可以天天去。” 　　姜梨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婆婆和小姑子这么勤快，天才刚蒙蒙亮就去了搞事业。 　　“云彩，你把门反锁好，我这就去林子里找你奶奶她们。”知道了二人去了哪里，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歇在家里。 　　不过她才刚走到一半，便撞上了准备回家的陈氏和杜秀红。 　　“娘，秀红，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掰笋子，害我好找。”姜梨迎上去，并准备帮陈氏背箩筐，却被她给拒绝了。 　　“阿梨，一会儿你和秀红去镇上，我就留在家里剥笋吧。山上那么多笋子，老了多浪费呀。”陈氏笑吟吟地说。 　　“好！但是呢，你们也没有必要这么辛苦。毕竟这挣钱的事是急不来的，不靠这一朝一夕。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得有计划有规律地挣钱。”姜梨不得不劝道。 　　看着这满满两大箩筐的笋子，姜梨便知道陈氏和杜秀红肯定很早就出门了。 　　说实在的，她并不是特别赞成这种靠牺牲生活质量，来挣快钱的方式。 　　吃了早饭后，姜梨便把泡在水里的笋子捞出来，并微微沥干水，放在垫了布料的箩筐里。 　　本来这些小竹笋就特别娇嫩，周围环境一热，便容易发酵变软，直至腐烂变质。但北山村距离镇上不远，也就三四公里，所以闷一会儿也不碍事。 　　为了避免被村里人发现端倪，姑嫂二人并没有直接沿着大道向村口走去，而是走小道绕了一小段路，直接来到路边等车。 第22章 再次前往百味轩 　　“嫂子，一会儿我们要买什么？”知道赚钱不是什么难事，杜秀红现在也热衷于买买买。 　　“先买一对水桶吧，然后再买几个罐子坛子，方便我们腌制和存放东西。为了方便，我们还可以多买些米粮和油盐酱醋，不至于哪天没口粮了，又特意出来买。”姜梨不假思索地说。 　　“还有，虽然现在天气热了，我们不用买大棉被，但是我们得买蚊帐。另外，我们的枕头已经变得硬邦邦，躺上去一点也不舒服，这个也必须安排上。” 　　“衣服也是一样，若是天天洗澡的话，我们这两套衣服根本就不够替换。再怎么样，每人也得多两套换洗衣裳才行。” 　　“虽然说买这买那，加起来要花不少钱。但我们挣钱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既然以后还能挣上钱，我们何不提前改善下生活质量？” 　　姜梨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杜秀红最后只蹦出了两句话：“嫂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我感觉，我们家以后肯定能挣更多的钱。” 　　听罢，姜梨笑着点了点头：“嗯，你的感觉不是错觉，我们家的日子绝对会越来越好。我现在的目标是全家人身体健康，每天能睡个安心觉，不用担心明天吃什么。等以后有能力了，我们便起个新房子，住得更舒服些。” 　　杜秀红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好，嫂子，我也会努力的。以后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尽量做得最好。我要做你的好帮手，让你的计划实施得更加顺利。” 　　姜梨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她刚刚还有话没说完。杜秀红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 　　在之前，并非没人向杜秀红提亲。但她不在乎对方的年纪和相貌，只要求对方能帮着养她的娘亲，嫂子和侄女。 　　这个条件一出，所有人都被吓跑了。毕竟在农村里，自家能吃上饱饭，便已经很不错了。这做丈夫和做婆婆的，又如何能够允许娶进门的女人拿家里的钱去贴补娘家呢？ 　　所以姜梨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要多赚些钱，一部分存起来做家用，一部分留给杜秀红做嫁妆。 　　杜秀红为了孤母和寡嫂，做到了这个份上，实属难得，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姜梨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村里人，杜秀红的选择是正确的，自己并没有辜负杜秀红的付出。 　　因为今天不是圩日，所以路口上暂时没有牛车经过。姑嫂二人等了至少一刻钟，才等到了一辆牛车。 　　上了牛车之后，二人十分默契，闭口不谈她们的挣钱大计，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村里人的八卦。 　　既然要扯八卦，那当然少不了她们的大伯一家。虽然村里还有几户人家的家境也不错，但最狂最拽的要属杜贵才一家了。 　　杜贵才的二儿子杜福瑞今年才十岁，而他的孙子，也就是杜吉祥的儿子杜金宝，已经八岁了。叔侄二人仅仅相差两岁，看起来像是兄弟一般。 　　尽管这叔侄二人的智商一般，是不折不扣的懒虫，平日里只喜欢装X吹牛耍威风。但杜贵才和李氏却觉得他们两个是文曲星下凡，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 　　所以，村里谁家办红白大事，这叔侄二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和村里这些乡巴佬坐在一起，是对方的荣幸。 　　但说好不提钱，结果杜秀红又提到了这个话题：“嫂子，我觉得你应该把部分钱藏起来，别让娘知道。她性子软，特别容易被人忽悠，一点也不靠谱。” 　　“这不太好吧？”姜梨说是这样说，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尽管陈氏这人很好，没有一点坏心思，但她最大的弱点是不懂得拒绝别人。不管是李氏来家里“借”柴火，或者请她去田里干活，陈氏都几乎拒绝不了。 　　现在李氏不知道她们家有钱有粮，所以一切太平。哪天李氏要是知道她们家变有钱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陈氏那软性子，恐怕李氏的态度稍微强硬一点，她便会乖乖把粮钱交出去。 　　“嫂子，她是真的看不住钱，以前省吃俭用存下几个铜板，伯母过来说没钱交金宝的束脩，她便老老实实把钱掏出来。” 　　“我真是搞不懂她，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却舍得把钱送给别人。往后家里的钱，最好别让她沾。”杜秀红又强调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摊上这么个懦弱的软包子，姜梨也没办法。既然婆婆不强势，那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必须给力点。 　　来到镇上，付了两文钱的车马费后，姑嫂二人便直接往百味轩走去。 　　记得她们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那店小二盛气凌人，见她们穿得破破烂烂，直接用鼻孔看她们。 　　但这一次，店小二一看到她们过来，便立马热情地招呼她们喝茶，说卢掌柜刚出去外边办事，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姜梨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想着百味轩是镇上最好的酒楼，自己的穿着如此土，若是堂而皇之坐在大堂中，肯定会拉低酒楼的逼格，所以又主动表示去后院等卢掌柜。 　　百味轩的厨房很大，大厨加上杂工，一共有五个人。这时候还早，酒楼里并没有客人，所以他们正在洗洗涮涮和备菜。 　　为了防止箩筐里的嫩笋会闷出不新鲜的怪味，姜梨又让杂工取来一个桶，往里头倒入半桶水，将嫩笋泡在里头。 　　而杂工和大厨知道那美味的果酱茶是她弄出来的，这会儿见到如此多小竹笋，又有些好奇，想知道姜梨准备怎么处理她们。 　　等了好一会儿，卢掌柜才匆匆从外边回来。见着这些小竹笋后，他直接皱起了眉头。 　　“杜家小嫂子，你弄这么多竹笋做什么？这玩意难吃得很，就算白送出去，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喜欢。” 第23章 凉拌笋丝 　　姜梨早就料到了卢掌柜会这么说，所以又淡淡一笑：“卢掌柜，等我把菜做好之后，你再评论吧。”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巧手如何把这难吃的竹笋变成美味佳肴。”因为果酱茶很受欢迎的缘故，所以卢掌柜今天的态度特别好。 　　姜梨并没有叫大厨和杂工离开，似乎不怕他们偷师，直接从水桶里捞出一大把竹笋，便径自走到了案板边。 　　她先把其中一半竹笋手撕成细细的长条，放在盘中备用。接着把剩下的竹笋切成小段，同样装盘待用。 　　然后，她又把新鲜的辣椒、大蒜、生姜、葱叶快速处理好，或切成丝，或切成丁，或切成沫。 　　两名大厨不知道姜梨怎么烹煮，所以凑得特别近，想认真看清楚点。 　　只见姜梨让人烧开水，将细笋条放在里边烫煮个十几秒，然后捞出来过一遍凉水。滤干水后，将它们放在一个大碗里。 　　接着，把切成段的新鲜辣椒和干辣椒、蒜末倒入一个小碗。然后热锅烧了少许油，并趁热将油淋在上面。 　　这热油一浇在辣椒段和蒜末上，立刻激发出了浓郁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同时，姜梨快速用勺子搅拌辣椒段和蒜末，让热油彻底烫熟它们，将它们的香味发挥到了极致。 　　最后将碗中的蒜末和辣椒段，连同热油倒入装着细笋条的大碗中。再加入适量的酱油、香醋，少许白糖、盐、葱花，以及几滴芝麻油，快速搅拌均匀，便大功告成了。 　　凉拌竹笋已经做好了，姜梨接着又继续做笋丁炒腊肉丁。 　　这些笋丁被切得很短，跟指甲盖差不多，所以姜梨又取来一截肥瘦相间的腊肉，将它们也切成同等大小的肉丁。 　　先放少许油，把姜片和拍扁的蒜瓣，以及少数花椒和干辣椒段放入锅中，用小火慢慢爆香。 　　待姜片微微发卷，蒜瓣发黄，花椒和干辣椒段变黑的时候，将它们全部捞出来，只留下油。 　　接着倒入腊肉丁，快速翻炒，将里头的大部分肥油析出来。等腊肉丁差不多变色的时候，便倒入笋丁，翻炒十余下。 　　出锅之前加入少许盐和酱油，翻拌均匀，这道鲜香的笋丁炒腊肉丁便做好了。 　　为了把腊肉的香和竹笋的鲜突出来，烹煮过程一直用大火，所以竹笋的颜色依然很亮，看上去十分新鲜，光是视觉效果就已经够吸引人了。 　　“卢掌柜，你先试试这道笋丁炒腊肉丁。”姜梨含笑看着对方，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有自信。 　　卢掌柜用小勺子舀了少许，感觉菜变得不再滚烫，可以入口的时候，才张口咀嚼起来。 　　“不错，这竹笋够嫩够鲜，和腊肉一起炒，吃起来很香，特别下饭。”卢掌柜说完，又夹了一根凉拌笋丝，想看看味道如何。 　　菜一入口，都还没来得及咀嚼，卢掌柜便已经爱上了这个味道。 　　麻、辣、鲜、香、酸、脆，各种感觉混合在一起，直接打开了味蕾，让人胃口大开。 　　“我这凉拌汁的配方，不仅可以拿来凉拌竹笋，还可以用来凉拌青瓜，萝卜条，甚至豆腐。”姜梨又补充说了一句。 　　两名大厨听到卢掌柜的评价后，将信将疑地试了一下两道菜的味道，而后朝姜梨竖起了大拇指。 　　姜梨见众人皆很满意，所以便没有再说话，而是笑盈盈地看着卢掌柜，等他先开口提出合作的事。 　　果然，卢掌柜知道姜梨有两把刷子，也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和她讨论起了配方的事。 　　照理说，姜梨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农妇，而两位大厨刚刚又已经把这两道菜配方记住了。即便卢掌柜直接使用配方，一个铜板都不付，姜梨也奈何不了。 　　但他潜意识觉得，姜梨应该还会带来其他惊喜，所以他希望能愉快地合作下去。 　　毕竟一个酒楼的生意好不好，靠的不仅仅是菜肴的美味程度，价格的贵贱以及服务态度的好坏，还包括了菜品的推陈出新。 　　要是一个酒楼永远只有几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那么注定酒楼无法做大做强。他们必须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推出新菜式，才能更好地留住老顾客，吸引新顾客。 　　就好像这竹笋，压根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不管是田间还是山上，都十分常见。 　　但大家也知道这竹笋苦涩难吃，根本无法当作菜肴。即便家里再穷的人，也不会拿它们果腹。 　　然而，姜梨仅仅使用这么简单的烹饪方式，再配上这么普通常见的佐料配菜，便能把竹笋做的这么美味。 　　毫不夸张地，她这是化腐朽为神奇呀！ 　　聪明的姜梨没有开价，而是说道：“卢掌柜，这凉拌汁的配方很简单，也没有多神秘，你看着给点就行了。” 　　姜梨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食谱配方是怎么个价格，所以没有贸然开口。 　　万一价格开高了，她唯恐对方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但如果价格喊低了，她又担心自己吃亏，也不方便接下来的计划。 　　“这样吧，十两银子怎么样？”卢掌柜微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这么个数字。 　　姜梨缓缓点头：“我没有意见，我这个人并不是特别在意短暂买卖的收益。毕竟和卢掌柜你打交道，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我希望咱们今后的其它合作也能这么顺利。” 　　“若是卢掌柜愿意的话，那么我接下来研发的菜谱都可以优先拿过来这边，我就不考虑和云来酒楼的合作事宜了。” 　　虽然姜梨连那云来酒楼的大门是向东还是向西都分不清楚，但她还是刻意在这个时候提了一句。 　　她的意思很简单，便是告诉卢掌柜，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唯一选择。 　　果真，卢掌柜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 　　他正好抱着和对方长期合作的心思，没想到对方也有此意。如此一来，事情正中他的下怀。 　　“大妹子，我这个人没有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吃新鲜菜式。以后你若是有什么新鲜玩意，都可以拿过来这边给我瞧瞧。” 　　姜梨见目的已达到，便认真地表态：“好，既然卢掌柜你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扭扭捏捏了。今后你若是需要的话，我的所有新食谱都会卖给你，不会再外传给他人。” 　　说到这，她不忘提到一个事：“卢掌柜，我家就在山脚下，那里有成片的竹林。你若是需要新鲜竹笋，我可以便宜提供给你。” 　　“还有，刚刚忘了提醒你们，这新鲜的竹笋不宜直接烹饪食用。先用水煮一遍，将里边的苦涩之味去除，口感和味道才更佳。” 第24章 姑嫂同心 　　卢掌柜这个时候迫不及待要把新菜式推出去，所以痛快地答应了姜梨，表示可以以五文两斤的价格，向她购买嫩笋。 　　“卢掌柜，这嫩笋有嫩笋的吃法，笋干又有笋干的吃法，等我家中的竹笋晒干后，我再教你几道菜。”姜梨又联想到了这一点。 　　“好的，没问题，你看着办好了。”卢掌柜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凉拌笋丝。 　　听得酒楼大堂里传来了小二招待客人的吆喝声，姜梨又贴心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卢掌柜，要不你现在把这两道菜端出去，让客人们试试味道如何。若是有不好的地方，可以提前改进改进。” 　　“好，你的提议非常好，我也想看看别人对这新菜式是否满意。”卢掌柜听罢，立刻亲手端着两盘菜，匆匆向外边走去。 　　菜已经做好了，价格也谈拢了，对自己厨艺特别自信的姜梨，自然不需要出去外面凑热闹，只是安逸地坐在厨房里。 　　片刻之后，卢掌柜捧着两个空盘子冲了进来：“那些人看到是竹笋后，都很排斥，觉得这玩意吃不得。” 　　“但尝了两口后，他们都觉得味道不错。这会儿，有两桌客人点了凉拌笋丝和笋丁炒烤肉丁，想提前吃吃我们百味轩的招牌菜。” 　　两名大厨听到这，完全不用吩咐，便直接操作起来。本来这两道菜的做法就不难，加上厨师的记忆力都比普通人强，所以不一会儿，他们便完美地复刻了两道菜出来。 　　不能说味道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姜梨真的很佩服这两位大厨的手艺，着实不是吹的。 　　银子到手后，姜梨便和卢掌柜告别了，准备去集市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好买的。 　　当然，这钱也并非只有十两。毕竟姜梨和杜秀红今天带了不少竹笋过来，所以卢掌柜大概算了个重量，额外给了些菜钱。 　　姜梨把这十两银子放在荷包里，并打了个死结，然后才将荷包塞在怀里，防止它不慎遗失。 　　至于剩下的铜板，则放在另一个荷包里，由杜秀红保管。 　　本来杜秀红不想管钱，坚决要姜梨自己拿着。但姜梨想让她也体验一下手中有钱的滋味，所以不由分说塞给了她。 　　毕竟大头现在在姜梨手上，她再怎么也得拿个零头给杜秀红吧。 　　“嫂子，这十两银子的事，我们两个自己知道就行了。你得把钱藏好，千万别告诉娘。”下意识地，杜秀红又提到了这回事。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是觉得自家老娘不靠谱，相对来说还是姜梨更加信得过。 　　“秀红，你这是典型的胳膊往外拐呀。要是娘知道你这样防着她，她肯定会不高兴的。”姜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杜秀红的神色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心酸。 　　“没关系，她不高兴就不高兴，反正我又不怕她。她那性格我受不了，自己拼命地省吃俭用，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来花。” 　　“但那边的人一开口，她便毫不犹豫地把钱交出去。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人家吃肉吃蛋穿新衣服，她自己连白米饭都吃不上，还那么穷大方。” 　　“而这两天，我们家好不容易有钱了，才刚刚过上舒爽日子，她又在我耳边念叨了几遍。一会儿说你乱花钱不会持家，一会儿又忧心忡忡，担心以后挣不上钱。” 　　姜梨其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也觉得陈氏有点匪夷所思，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毕竟她们家和杜贵才家早已经分家了，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责任问题，她们这边没有那个义务出钱出力。 　　若真要提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或者什么相亲相爱一家亲，那也应该是他们那边帮扶自己这边才对呀。 　　古人从来就没有穷弟弟掏心掏肺帮富哥哥的道理，但在陈氏这边却刚好颠倒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陈氏。突然，杜秀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我现在才知道娘为什么老是在自家吃不饱的情况下，辛辛苦苦倒贴他们那边。” 　　“为什么？”姜梨也有些好奇。 　　杜秀红嗤笑一声：“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娘怕哪天死了之后，没有人给她烧纸，所以才这般讨好那边的人。毕竟伯母可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香火旺得很。” 　　听她这么一说，姜梨彻底恍然大悟。怪不得陈氏会那样做，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呀。 　　那天李氏过来“借”柴火的时候，陈氏心里其实不是很乐意，但她到底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 　　可以这么说，那天要是姜梨不开口回绝的话，恐怕陈氏便乖乖把柴火“借”给了对方。 　　姜梨认真地点了点头：“秀红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两个的确得存点私房钱，不能让娘掌大钱。要是那边知道我们有钱了，肯定会上门闹。到时候经不住对方的纠缠，娘绝对会乖乖把钱掏给她们。” 　　姑嫂二人现在可以说是一条心，二人的目标完全一致，所以感情也变得更加亲密了，不是亲姐妹胜过亲姐妹。 　　“走吧，趁娘今天没有跟过来，我们去买几套新衣裳吧。毕竟咱现在多多少少也有点钱，买两套衣裳换洗也不算过分吧。”姜梨见不远处有家成衣店，又提出了建议。 　　杜秀红当即表示同意：“行，我们先去买衣裳，然后再去买一对水桶，接着去买些油盐酱醋和米面吧。那忍饥挨饿的日子，我是不想过了。” 第25章 花钱的感觉真爽 　　进入成衣店后，她和杜秀红各自挑选了两套衣服。她们两人的眼光一致，挑选的衣服料子舒服，花色简单，价格也不贵。 　　虽然成衣店里有各种款式的漂亮衣裳，但她们压根就没去留意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直接选中了灰白色。 　　这灰白色的衣服看起来特别低调，一点也不显眼。就算穿出去的话，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 　　她们现在只追求舒服干净，并非是穿给别人看的，所以才刻意选择了这个颜色。 　　接着，姜梨又给杜云彩选了两件好看不张扬的裙子。一件粉色，一件鹅黄色，看起来十分可爱。 　　“嫂子，云彩看到这新衣裳后，一定会很高兴的。”杜秀红摸了摸衣裙的料子，笑着说道。 　　“嗯，肯定会的。毕竟她现在穿的衣服很陈旧，上边有很多补丁。她还那么小，肯定很喜欢洗衣裳。”姜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杜云彩看到这裙子之后，会笑得有多么灿烂。 　　想了想，她接着又开口了：“秀红，你给我们娘也挑上两件吧。虽然她老是说她的衣服还能穿，但那布料已经老化了，洗衣服时稍微用力搓两下就会坏掉。” 　　“好。”杜秀红点头，而后随意挑了两件素色衣裳。 　　这统共加起来，一共是八套衣裳。但因为手头宽松了，不像之前那么拮据，所以姜梨付钱的时候特别爽快，丝毫没有皱眉头。 　　就这么会功夫，两百多个铜板便没有了。姑嫂二人叫店家弄了块破布，把衣裳包好，这才塞去箩筐里。 　　考虑到一会儿要买对水桶和两个坛子，杜秀红直接让姜梨背着轻飘飘的箩筐，不舍得让她背重物。 　　“秀红，你有没有心仪的男子？若是有的话，你可以成亲嫁人。毕竟我们家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穷，已经没有负担了，你可以安心地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姜梨想到杜秀红今年已经二十了，又提到了这事。 　　“不不不，嫂子，我现在只想多挣些钱。至于成亲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想法。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不想去一个陌生家庭生活。”杜秀红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姜梨继续说道：“可是，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再不嫁的话，就成老姑娘了。” 　　杜秀红爽朗一笑：“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笑话我，我现在只想吃好穿好，舒舒坦坦过自己的生活。这不成亲又不违背律例，我怕什么？” 　　好吧，既然杜秀红都这么说了，姜梨也没有再坚持，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是勉强不得的。 　　来到集市，二人选了一对木桶，然后又挑了两个大坛子，并将它们分别放入木桶中。 　　上回她们借了李大娘家两个小坛子，用来装蜂蜜果酱，结果小坛子留在了卢掌柜那里。而当天她们回家时，虽然立刻买了两个小坛子，但又装着大米和白面。 　　这一次，她们正好把大坛子给买上，再将装在那两个小坛子的粮食倒过来这边，把小坛子腾出来，还给李大娘。 　　虽然李大娘说了不急着用，可以不用那么快还回去，但姜梨没有欠人钱财和东西的习惯，所以还是早还早好。 　　既然坛子买上了，那自然得买些米面，正好可以一并装着回去。尽管大兴镇距离北山村并不是特别远，也就三四公里的路程，但特意坐牛车来一趟，还是有点麻烦。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反正这天气凉爽，米面不容易变质，她们正好可以囤上一些，这样就不用愁没有口粮了。 　　来都来了，二人自然还买了些糖盐酱醋，这些东西也能放很久，不用担心会变坏。 　　出来后，姑嫂二人又去了猪肉摊，买了两斤肥肉一斤瘦肉。肥肉拿来炼油，瘦肉则拿来做菜。 　　“嫂子，再买根骨头吧，我想喝汤。”杜秀红看到案板上的筒骨，用忍不住说道。 　　“好。”姜梨正准备叫老板称两根筒骨，却见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猪肺。 　　这个猪肺大约四斤重，颜色呈淡粉色，表面光滑，没有出血点和肿块，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在现代时，姜梨便喜欢喝猪肺汤，但好的猪肺特别难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存环境污染太重，还是吃多了饲料和生长剂，市面上很多猪肺的颜色很，有些甚至还有黑斑。 　　而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家禽都是纯天然生长，可以说是绝对的绿色食品。 　　“老板，这猪肺怎么卖？”姜梨故作平静地问道。 　　“你想要的话，直接拿去吧。”老板见姜梨买东西这么爽快，于是大方地说道。 　　毕竟这猪肺虽然很大，但是煮出来一点也不好吃，腥味特别重，几乎没什么人买。除非那种特别穷，又买不上肉的人，才会买来解解馋。 　　像他们这些卖猪肉的小贩，一般能卖就卖，卖不了的话就拿去喂狗。 　　“好，谢谢老板。”姜梨一看到这猪肺，便已经想好了菜谱。 　　“嫂子，我们不是买了肉吗，你还要这猪肺做什么？”杜秀红见状，不解地问。 　　姜梨笑而不语，然后盯着老板用芭蕉叶把猪肉和猪肺包起来。 　　“嫂子，不买筒骨了吗？”见姜梨没有开口，杜秀红又问了一句。 　　“喝腻了，过两天再喝吧。”姜梨不想当着猪肉老板的面说猪肺汤比筒骨汤美味，所以这般说道。 　　离开猪肉摊后，姜梨又走向附近的一家杂货店，买了些干辣椒、八角、花椒、草果、桂皮、孜然等等。只可惜，这里并没有胡椒。 　　“秀红，你有什么要买的？”回程之前，姜梨特意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东西要买，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虽然肩上挑着的两个木桶满满当当，但杜秀红却大气也不喘一下。 　　因为今天不是圩日，所以没有多少牛车，姑嫂二人等了将近两刻钟，才等到了一辆牛车。 　　然而，那辆牛车并不是全程顺路，半路上要驶向另一个方向。姜梨表示愿意付双倍价钱，对方欣然应允。 　　二人把木桶放在板车上，然后并排坐在后方，一路有说有笑，气氛特别融洽。 第26章 果然如此 　　和出发的时候一样，二人回到村口后，并没有直接沿着村头的大道回村尾，而是选择了绕小道。 　　她们两个都很怕麻烦，不敢轻易露富。宁可累一点，也不想遇到村里人，尤其是李氏和杜秀英。 　　但走着走着，姜梨突然发现了一个特别严峻的问题。 　　“看我这猪脑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出门之前一直记挂着，要买两床蚊帐，结果去到集市后，又彻底忘了这回事。” 　　杜秀红一听，立马吐了吐舌头。没错，她来的时候还提到了这回事，结果转身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算了，等过几天去镇上时再买吧。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忘了呢，没想到你也不记得这事。”姜梨见杜秀红也是一脸懵的状态，不由得笑了。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后，杜秀红不忘提醒姜梨：“嫂子，一会回家之后，你千万别把银子的事告诉娘。这钱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万万不可让她知晓。” 　　“知道了，你都给我讲了好几遍了，我不会告诉她的。”姜梨见杜秀红一脸紧张样，又不由得笑了。 　　二人回到家里时，才发现陈氏正在院子里剥笋，地上多了一大堆笋壳。 　　“阿梨，秀红，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陈氏一看到水桶、大坛子、米面和肉后，特别吃惊。 　　在看到姜梨卸下箩筐，从里头掏出一个大布包，将里头的衣裳取出来之后，陈氏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们……你们怎么买这么多衣裳？”果真，陈氏见到那么多衣裳后，整个人更加震惊了。 　　“娘，我们的衣裳都穿了好几年了。你看看，我这腋下前几天才缝好，现在又开缝了。”杜秀红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胳膊抬起来，露出了衣服上的破洞。 　　“可是，你们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呀？”一辈子穷惯了的陈氏，见两个年轻人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又开始心疼起来。 　　一听到这话，杜秀红的心里又不舒服了。本来家里就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她又反反复复提到浪费的事。 　　所以想也不想，杜秀红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 　　“娘，你能不能别老是这样打击我们的积极性？不就是买几件衣裳嘛，我们又没有大手大脚乱花钱。” 　　“若说我们家的日子还像以前那样，穷得揭不开锅，吃了三顿没下顿，那我肯定什么也不敢买。” 　　“可是我们家如今多多少少有一点钱，买两套换洗衣裳也不算过分吧？难不成明明手头上有钱，我们还得像以前那么寒酸，吃不上饱饭，天天穿烂衣裳？” 　　听了杜秀红的话后，陈氏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得微微叹了口气。 　　杜秀红见到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接着又说：“娘，如果你不想要新衣裳，那也没关系。等下回去镇上的时候，我们便把这两件衣服给退掉。” 　　姜梨见杜秀红有点像吃了火药一样，立马瞪了她一眼，然后拉住了陈氏的手。 　　“娘，你别听她的。其他东西可以不买，但是饭得吃，衣服也得穿，你就收下吧，别想那么多。” 　　“再说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这山上有很多好东西，只要有想法，不愁挣不到钱，我们家真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氏忙不迭点头：“哎，我知道了。” 　　摸了摸新衣裳，她又立刻回到原位，继续剥小竹笋。 　　但想到姜梨和杜秀红今天去镇上的目的，她又连忙问道：“对了，你们去到百味轩的时候，那卢掌柜怎么说？他要不要买我们家的竹笋？” 　　“要的，他会以五文钱两斤的价格，向我们买处理好的竹笋。不过那边的需求量有限，也要不了多少，我准备趁现在天气好，多晒些笋干，留着后边再卖。”姜梨这般回道。 　　“哦，好的。”陈氏听到这，立刻放宽了心。毕竟这竹笋在山上随处可见，收获起来完全没有难度。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花钱，妥妥的无本买卖。 　　杜云彩今天格外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两件新衣裳如此好看，她穿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不能随便弄脏弄破。 　　现在还没有到中午，大概也就十点半左右吧。所以姜梨和杜秀红商量了一番后，便背着箩筐出了门，准备多弄些竹笋回来。 　　一出门后，姜梨便温和地说了杜秀红两句，说她不应该对陈氏说那样重的话。毕竟陈氏只是节俭惯了，见她们花了这么多钱，反应激烈也是正常的。 　　杜秀红叹道：“哎呀，嫂子，我那些话也没有说错呀。现在的情况和之前明显不一样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呢？反正只要她说一次，我便顶她一次，顶到她无话可说为好。” 　　见杜秀红说了这么多话，姜梨又忍不住笑了。这小姑子性格耿直起来，连自己娘亲也放过，实在是太可爱了。 　　来到山上后，二人便紧锣密鼓地掰着小竹笋，动作干脆利落，办事效率十分高。 　　“嫂子你说，要是大伯母和堂嫂知道我们现在有法子挣钱，她们会怎么想？”杜秀红又问。 　　“我管她们怎么想，反正我不占她们的便宜，她们也别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想到李氏和朱翠英的德行，姜梨便觉得十分恶心。 　　“我猜，到时候她们肯定会过来跟我们拉关系，让我们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带着她们一块挣钱。”杜秀红对于李氏，还是很了解的。 　　“挣钱全凭本事，就她们那好吃懒做的性子，即便有挣钱的路子，她们也把握不住。”姜梨漫不经心地说。 　　倒不是说她看不起李氏婆媳，对她们有什么偏见，实在是她们太懒了，老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 　　前几天李氏还一直嚷嚷，说她们家忙不过来，干不完田里的活，要陈氏帮下忙。 　　杜秀红直接回怼了一句：“你家的活干不完，知道找我们去帮忙。那你家的饭吃不完，怎么不叫上我们呢？” 　　当时李氏气得说不出话，只好气鼓鼓地离开了。 第27章 还不死心？ 　　古人云：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正当姑嫂二人背着满满两箩筐小竹笋回到家里时，发现李氏赫然在院子里。 　　“伯母，你怎么过来了？”杜秀红下意识问道。 　　倒不是说她对李氏有意见，实在是李氏每次过来，都没有好事。 　　“秀红，瞧你话说的，我是你亲伯母，难道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吗？”李氏的语气十分随和，脸上还挂着笑容，仿佛和杜秀红的关系很亲昵一样。 　　原本正在剥笋的陈氏，局促不安地现在一旁，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这竹笋又不好吃，还卡喉咙，你们家弄来做什么？” 　　李氏见陈氏脚边有满满一大桶剥好的竹笋，而姜梨和杜秀红又背着两箩筐刚掰回来的竹笋，表情有点诧异。 　　“再说，真要吃的话，弄一点点也够了，你们为什么搞这么多？” 　　杜秀红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重复说了一遍：“伯母，你还没说你过来有什么事呢？” 　　李氏又再度绽出了笑容：“哦，对了，我都差点忘了这茬事。是这样的，你堂哥前些天把隔壁王婶家的那块空地给买下了，我准备开垦来种菜。” 　　“但是，家里现在只有我和你堂嫂在。我想叫你们过去搭把手，帮我们翻下地。那地也不大，大概两天就能翻好。” 　　明白对方的来意后，姜梨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伯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我娘最近接了几个绣活，抽不出时间去帮你的忙。要不这样吧，你还是去村里问问，看看谁有空过去。” 　　这李氏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竟然好意思叫她们过去帮忙，真以为她们一家人愚蠢，喜欢当免费的劳动力呀。 　　见姜梨拒绝了，李氏跟着又道：“既然两天不行，那就一天吧。现在天气好，我想快些开垦出来，种上几畦菜。” 　　“半天也不行，我们家目前就靠砍柴和做绣活挣钱，如果耽搁了活，我们家喝西北风饱呀？”姜梨笑问。 　　李氏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家人到底是怎么了？以往只要她开口了，就算再不乐意，她们也会勉为其难地过去帮忙。 　　可现在倒好，一个两个都不肯帮下忙，可真够小气的。 　　想了想，李氏接着又道：“弟妹，阿梨，秀红，我之所以叫你们过去帮忙，无非也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 　　“毕竟我们虽然已经分家了，但也是实打实的一家人啊。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几个男人都在镇上，我又怎么可能会过来找你们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仿佛李氏叫她们过去无偿帮忙，还是给她们面子一样。 　　“伯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现在穷得揭不开锅，就指望着做绣活买口粮。要是我们过去你家翻地，那谁帮我们做绣活，我们怎么买粮食？”姜梨的话铿锵有力，十分有道理。 　　见姜梨和杜秀红的表情十分严肃，陈氏却低垂着头不说话，李氏又把目光对准她：“弟妹，这事你怎么看？我的腰扭到了，翠英的手腕前两天又磕着了，真要有办法，我们也不可能过来找你。” 　　陈氏皱眉，表情有点犹豫。虽然杜秀红之前便叮嘱过她，不要再犯傻，去给李氏帮忙。 　　可李氏这么低声下去地请求，而且腰又扭到了。她如果不去的话，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娘，我和嫂子又是掰竹笋，又是剥笋壳，手指疼得厉害。家里这些竹笋，还指望着你呢。”担心陈氏会答应帮李氏翻地，杜秀红又迅速说道。 　　“秀红，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堂嫂，忍着伤痛去翻地？”李氏有些不耐烦了。 　　姜梨不卑不亢地回道：“伯母，这种地之事并不急于一时，既然你和堂嫂受伤了，那就过几天再种也不迟啊。但是……我家还等着做绣活挣钱呢，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饿肚子？” 　　李氏心中的无名之火熊熊燃起，不就是翻下地嘛，又不是叫她们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为什么这么不情愿呢？ 　　“行行行，既然你们不肯帮我，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后你们家要是有什么事找我们帮忙，可别怪我们不近人情。” 　　撂完这话后，李氏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仿佛姜梨一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将院门关上，并拴好门闩，杜秀红才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陈氏。 　　“娘，已经跟你讲过好多次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把人家当亲人，人家却把你当傻子。” 　　“这有什么好事，人家从来都想不到我们。只有在需要柴火，或者需要帮忙的时候，她才会过来和你套近乎。” 　　陈氏苍白地解释：“秀红，我这不是没有答应吗？” 　　杜秀红心知肚明，又道：“没有答应？要是我和嫂子再晚一点回来，你铁定同意了。拒绝别人有那么难吗？你直接开口说没时间，不就成了？” 　　虽然知道杜秀红又不高兴，但善良无脑的陈氏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话：“可是……你伯母的腰扭到了，你堂嫂的手腕也伤到了，她们这个时候应该干不了重活。” 　　这一句话，又彻底激怒了杜秀红：“娘，你在同情别人的时候，还是先睁眼看看自己吧？要不是因为嫂子有主意，我们家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买个盐巴还得赊账呢。” 　　“是不是过了两天好日子，你便忘了我们家以前吃的苦？我们靠自己挣的辛苦钱，买点肉吃、买两件衣裳穿，你还心疼得不得了，觉得我们不懂事。” 　　“你自己去帮人家干活，别说请吃饭了，人家连一口凉水都不给你，你也毫无怨言。我就懂了，你到底图个啥？” 　　杜秀红的话，又让陈氏伤心了。她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吭声，而是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剥着小竹笋。 　　姜梨心里也在微微叹气，不知道陈氏是淳朴还是愚蠢，李氏压根就没把她当亲人看，她还想着多帮帮人家。 第28章 处理猪肺 　　看家里的水缸空了，杜秀红又闷声不吭地挑着新水桶出了门。 　　姜梨先把那个猪肺的表面洗干净，然后取一个不是特别粗的竹节插入猪肺的食管里，往里头灌水。 　　随着水流的注入，这猪肺很快就鼓了起来，体积差不多膨胀至一倍。 　　接着，姜梨快速把竹节拔掉，并用绳子把食管口绑好，不让里头的水流出来。 　　因为猪肺里头有很多血，想要吃起来不腥，必须清理干净。所以姜梨又把猪肺放在装满水的木盆里，准备用水浸泡一段时间。 　　接着，她又取了大半碗黄豆，用冷水浸泡着，准备拿来煲猪肺汤。 　　因为早上大家吃得很饱，这会儿并不饿，所以午饭可以推迟些时间再吃。 　　这两天，姜梨叮嘱杜秀红和陈氏做菜时多放些油，菜才好吃，因此油罐里的猪油被挖了一个大洞。 　　现在，她又要把那买回来的两斤肥猪肉洗干净，切薄切小，拿来熬猪油。 　　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芝麻油和菜籽油，但价格不便宜，寻常人家根本就吃不起，几乎所有人家都用猪油来烹饪。 　　当然，在放猪油时，很多人都特别节省，只要让菜沾点儿油星就行了。 　　吃惯了花生油的姜梨，一开始还觉得猪油有点腻。但吃着吃着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阿娘，我回来了。”正当姜梨在厨房熬煮猪油时，去找小伙伴玩的杜云彩走了进来。 　　见到她身上那破破烂烂的旧衣裳时，姜梨的表情有些惊讶：“云彩，你今天早上不是穿着我给你买的新衣裳吗？怎么突然又换上了这破衣服？” 　　杜云彩的表情有些无奈，她把脑袋凑过来，并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想穿着新衣裳出门，但是奶奶说了，如果我穿上了新衣裳，别人肯定知道我们家有钱了，到时候又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姜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照陈氏的意思，她们一家是不是得永远装穷，新衣服也只能在家里穿？ 　　下一刻，杜秀红的声音又从后边冒了出来：“云彩还你现在去把新衣裳给换了吧，不用理你奶奶。回头我就把你的旧衣裳给扔了，看看她该怎么办。” 　　杜秀红之所以火气这么大，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陈氏刚刚又在低声嚷嚷，说吃白米饭太浪费了，要不买些糙米掺进去，这样可以省些钱。 　　杜云彩本来就想穿着新衣裳出门，现在有杜秀红撑腰，自然马上回房间把身上的破衣裳给换了。 　　“云彩，你这是……”陈氏见杜云彩又穿上那身粉色的裙子，眉头一皱。 　　“咱们家穷，你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出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指不定别人又对我们家说三说四。”陈氏还是那句话。 　　“娘，去年我们家穷得快吃不上饭，你还放下手头上的绣活，去帮伯母家播种，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去杂货铺赊粮食。那时候，别人也对我们家说三道四，你怎么不担心呢？”杜秀红哪壶不开提哪壶，再度让陈氏无话可说。 　　这些话，也只能由杜秀红说，姜梨自然不好提起。毕竟婆婆再好不是妈，有些话，女儿说得，儿媳妇说不得。 　　猪油炼好后，姜梨又把泡在水里的猪肺捞出来，解开绑在食管上的绳子，将里头的血水给放掉。 　　经过浸泡之后，猪肺的颜色稍微变淡了，但还没有洗干净，必须继续清洗。 　　她先取来一把盐，在整个猪肺外边抹一遍，然后慢慢揉搓拍打。拍打个四五分钟后，再把猪肺清洗两遍。 　　接着，她又把猪肺切成小块，放在盆子里，加水清洗一遍。 　　杜秀红本以为弄了这么久，这猪肺已经洗干净了，可以马上烹煮。谁知道，姜梨又叫她取半碗面粉出来。 　　“阿梨，你这是做什么？”正在剥竹笋的陈氏，见姜梨竟然把面粉倒入猪肺里，然后反复揉搓，又开始皱眉了。 　　“洗猪肺。”姜梨耐心地揉搓着猪肺，回道。 　　“什么，你拿面粉来洗猪肺？这面粉本来就不便宜，你竟然拿来洗猪肺？”陈氏无法理解。 　　本来这猪肺就是没人吃的臭下水，姜梨竟然还要拿面粉去清洗，这……这像话吗？ 　　果真是钱多了就爱乱花，之前家里连吃饱饭都是问题，现在居然拿白花花的细面来洗猪肺，当真是奢侈无度呀。 　　随着不停的揉搓，这附在猪肺里的面粉，慢慢变得粘稠、湿润起来。而姜梨的双手，也变得滑溜溜了。 　　让杜秀红往木盆里倒两瓢子清水，姜梨耐心地把猪肺上的面粉给洗掉。 　　等面粉彻底洗掉后，这猪肺的颜色也出来了。先前没有清洗的猪肺呈粉色，现在已经变成了白色，已经可以烹煮了。 　　因为这猪肺差不多有三四斤，全部拿来做汤也不适合，所以姜梨准备一菜两吃，一半拿来做汤，一半拿来卤煮。 　　先前泡下去的黄豆，这时候已经膨胀了。捞出来和猪肺放在一起，加上姜片、花椒、和一小勺白酒，便可以开煮了。 　　至于卤煮，也没有什么难度。先是往锅里加适量猪油，倒入白糖，用小火煮成糖色。 　　然后加入姜块、大蒜、八角、花椒、桂皮、香叶、草果，还有干辣椒段，小火炒出香味后，再加入猪肺翻炒。 　　猪肺入锅后，很快就变色。炒个十几二十下，再加入酱油和适量清水，盖上锅盖，慢慢地焖煮。 　　这猪肺太大了，足足有三四斤，她们一家绝对能吃撑，所以姜梨又盯着那块瘦肉发起了呆。 　　虽然天气不算热，这猪肉常温下不会变质，但姜梨还是不想留着明天煮。 　　不过吃了猪肺汤和卤猪肺后，她觉得大家今天应该不会再想吃肉了。但炸肉丸子和猪肉干都吃过了，她又不想继续做。 　　唉，她该怎么处理这块肉呢？ 　　思考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有了主意，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块瘦肉了。 第29章 新的打算 　　“肉松？什么东西？”听到姜梨的打算后，杜秀红有点懵了。 　　“你待会就知道了。”姜梨一边说着，一边把这块瘦肉洗净，切成小长条。 　　接着，生火烧水，往里头放入两根葱，两个八角，五六块姜片，十几粒花椒，以及一小勺酒。 　　再把瘦肉条放入水中煮一会儿，直到它们被煮至变色熟透才捞起来。 　　待这些瘦肉条微微晾干后，用布袋装起来，再用擀面杖不停地捶打，让它们变形并变成粗丝状。 　　这个时候的肉丝，因为饱含水分，所以会黏在一起，看起来有点难看。 　　姜梨耐心地将它们撕成更小的丝状物，并刻意拨散开来，让水分更好地挥发。 　　感觉差不多了，她才往锅里放少许油，并慢慢翻炒着肉丝。为了避免肉丝变焦，全程必须使用小火。 　　而为了增加香味，她还特意加入了细碎的葱花。待差不多干透的时候，再加入适量的盐巴、白糖、酱油和少许芝麻。 　　等锅里的肉丝彻底干透，颜色变至金黄时，姜梨便把它们铲起来，并放入小石臼。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研磨机、粉碎机和辅食机什么的，所以她只能用这个最原始的方法，把肉丝弄成肉松。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脱干了水的肉丝，并不容易捣成肉松。即便姜梨花费了大力气，这些肉丝还是没有彻底变成肉松。 　　但幸好尝了一下，感觉味道不错，所以姜梨也没有太失望。毕竟条件所限，只能将就着吧。 　　这不正宗的肉松做好后，立刻引起了杜云彩的注意。她用手捏着一些，塞入了口中，立刻发出了惊艳的叫声。 　　“阿娘，这东西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干巴巴的肉丝里，掺杂着芝麻和葱花，味道格外香，让人吃了还想吃。 　　“这加工好的肉松，可以存放很长时间，不管是直接吃，还是拌粥，甚至是摊饼子，味道都不错。”姜梨见杜云彩如此捧场，甚是欣慰。 　　在这个时候，猪肉加工来加工去，也就那么几种烹饪的法子，没有什么新意。杜云彩本来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自然特别感兴趣。 　　杜秀红闻言，也立刻尝了一把，跟着竖起了大拇指：“嫂子，不得不说，瘦肉加工成这样，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能干，简直比酒楼的大厨还厉害。” 　　这一回，陈氏不敢吱声了。她知道，如果她再说姜梨浪费钱，杜秀红肯定又会说她。 　　不多时，炒锅里的卤猪肺飘出了浓浓的香味，而小锅里的猪肺黄豆汤，也差不多熟了。 　　看到这小锅，姜梨又开始懊恼起自己没记性。这个锅是用来煮饭的，只要熬着汤，就不能做饭了。 　　她之前明明说过，等去镇上的时候，便再买一口小锅。这样一来，就可以一边煮饭、一边熬汤了，大大提高了效率，缩短了时间。 　　结果去到镇上的时候，她们只记得买水桶、坛子和衣裳，根本就不记得这么一回事。 　　不行，她下回一定要记得买口锅。要不然只能等汤熬好后，把汤盛出来，才有东西煮饭。对了，蚊帐也不能少。 　　她们家就在山脚下不远，天气一热的话，屋里屋外便有不少蚊虫，蚊帐一定得提前安排上。 　　因为现在有些饿了，所以杜秀红不想再久等，觉得没必要再做饭，大家随便喝两碗汤就饱了。 　　姜梨想了想，这锅汤的确不少，大家应该也能喝饱，所以便没有再做饭，大不了傍晚早些做饭。 　　但是，她又考虑到了一个问题，大米变成熟饭，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若是哪天赶时间，多少会有些来不及。 　　而这个时代，大家吃面条都是现做现煮，同样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做的量也不能太多，以免造成浪费。 　　因此她寻思着，等有空了就自己做些面条和粉条出来。彻底晾干的话，也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如此一来，哪天没空煮饭，或者不想吃饭，就可以煮个鸡蛋面条什么的，轻轻松松就能填饱肚子。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这吃个饭也能走神，我还真是服了你。”杜秀红见姜梨捧着饭碗，却没有夹菜，也没有盛汤，不禁笑着问道。 　　“秀红，我在想着，等我们哪天闲下来了，挑个大晴天，做五六斤面条晒干，这样吃起来就方便了。”姜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晒面条？怎么晒？能晒干吗？”杜秀红从来没有听过面条可以晒干。 　　“只要把面条弄细一点，就可以晒干了。有干面条的话，以后我们没空煮饭了，便可以轻松填饱肚子。”姜梨再道。 　　杜秀红立刻点头：“行，等过段时间再说吧。眼下山上竹笋多，蘑菇和木耳也不少，我们正好可以多弄一些干货。这些都是不要钱的好东西，我们不能浪费了。” 　　“嗯，你说得很对。我们快吃饭吧，吃了饭之后再进趟山。”姜梨说着，又夹了一块卤猪肺，放入了口中。 　　这卤熟的猪肺吃起来完全没有腥臊之气，香香的，软软的。味道稍微有些偏咸，用来下饭再合适不过了。 　　而黄豆猪肺汤的味道，却十分清甜，没有过多的佐料，反而突出了食物的鲜美。姜梨一口气便干掉了一大碗，感觉十分满足。 　　陈氏今天的胃口也不小，扑哧扑哧地干了一碗汤后，又添了小半碗。 　　她只知道猪肺臭烘烘，几乎不会有人吃，没想到经过姜梨的手一加工，竟然变得这般可口。 　　吃了饭之后，陈氏继续留在家里剥笋壳，姜梨和杜秀红则拿上箩筐，准备去山上采蘑菇和木耳。 　　这两样也是好东西，晒干之后可以放很久，所以姑嫂二人觉得有必要趁天气好多弄一些。不管是拿来自己吃，或者卖给卢掌柜，都挺不错的。 　　“秀红，这山上有不少的竹笋和蘑菇，光靠我们家自己折腾，根本就弄不完。要不我们花些钱请两个帮手，一块帮我们干活吧。”姜梨忙活了几天，感觉有点儿累。 　　但话音刚落，却遭到了陈氏的反对。 　　“不行，若是我们请人帮忙的话，其他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家有挣钱的路子，到时候铁定会有样学样。” 　　“再一个，这些山货也就这个季节才多，再过上十天八天，便慢慢没了。我们没必要为了几天的舒服，让别人知道我们家在干嘛。” 　　“还有，我们自己弄回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万一请别人帮忙，别人随便弄些不好的东西给我们，或者往里头下毒什么的，那我们可就遭殃了。” 第30章 请帮手 　　不得不说，陈氏的话有点儿道理，虽然大多数村民心地善良淳朴，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嫉妒心强，见不得别人好。 　　不过，姜梨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了两个合适的人选。 　　“娘，秀红，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我觉得李大娘挺靠谱的。她为人爽快，手脚麻利，若是请她过来帮忙，我们便能多弄些货。” 　　毕竟李大娘挺热心的，在她们家没饭吃的时候，李大娘特意让杜秀红过去帮忙种地，并给了她们家两斤粮食。 　　而且，她们前几天需要坛子的时候，李大娘也痛快地借给了她们，并让她们迟些日子再还。 　　“对，娘，我觉得李大娘特别信得过，有她帮忙的话，你也不用那么累了。要不，我们每天给她些工钱，让她过来帮忙干活？”杜秀红也同样没意见。 　　“反正李大娘家的地已经种下去了，现在她也没事干，闲在家里也是闲着。倒不如让她过来帮忙，她可以挣几个小钱，我们也可以趁机多存一些货。” 　　陈氏见姜梨和杜秀红都这么说了，加上考虑到她们三个现在是真的忙不过来，于是也答应了此事。 　　杜秀红听罢，立刻风风火火地出门叫人，准备从今天起就让李大娘过来帮忙。 　　不多时，杜秀红带着李大娘来了，一道过来的，还有李大娘的儿媳妇杏花。 　　“秀红，阿梨，你们家弄这么多笋子干嘛？”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的小竹笋和笋壳后，李大娘惊呆了。 　　“大娘，杏花嫂，实不相瞒，我们家最近有些挣钱的路子。但因为怕别人知道，所以一直不敢声张。” 　　姜梨虽然知道李大娘的人品信得过，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有家酒楼需要大量笋子，让我们帮忙送货。考虑到你们两个在家闲着没事干，所以我们才想让你们跟着挣点小钱。安全起见，这事你们要绝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卖笋子？这笋子能卖钱？”李大娘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姜梨点头：“是的，但这竹笋需要特殊的烹饪方法，要不然会特别难吃。我们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酒楼的老板，对方见我们人品不错，所以才叫我们送货。” 　　虽然李大娘婆媳都是好人，但姜梨还是有所保留，没能实话实说。 　　“眼下我们需要新鲜的笋子、蘑菇和木耳，你如果愿意跟着我们干，我们可以给你们按日开工钱，报酬当天就结算。” 　　“你的意思是，你们需要我们帮忙弄笋子等东西？就这么简单吗？不不不，你们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们可以帮两天忙，工钱就不要了。”李大娘听后，这般说道。 　　冲这态度，姜梨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李大娘的人品，是真的很不错。 　　“不，大娘，我们不止这两天需要人帮忙，等这个春季过后，我们应该还要弄其他东西。左右你们都是在家闲着，不如过来这边挣点儿工钱，怎么样？”姜梨再道。 　　“按照目前来看，你们上午下午过来帮忙，我一天可以给你们每人开二十文钱，两个人加起来便是四十文钱。” 　　听到这个数字后，李大娘再度被吓住了：“二十文钱？这么多吗？这钱都够买两斤肥肉了。” 　　对于她们来说，这二十文钱特别大。如果真按照姜梨说的那些，采摘笋子和蘑菇便能挣这么多钱，她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大娘，这工钱也不是天天都能挣上的。碰上雨天，我们就不去了。再或者碰上附近没有山货，我们也得缓上两天。” 　　姜梨对李大娘特别满意，有这么正直善良的人帮忙，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对方会外传，更不用提防她们搞什么小九九。 　　杏花想了想，无视自家婆婆的错愕，立马点头答应了姜梨。 　　“行，我们听你们的，毕竟天天绣荷包纳鞋底也挣不了几个钱，我多少有些厌烦了。不过得事先说好，如果你们本身就没多少挣头，你们没必要给我们那么多工钱。” 　　姜梨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所以立马说道：“行吧，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吧。大娘，你和我娘留在家里剥笋子。杏花嫂，你现在就跟着我和秀红去掰笋子吧。” 　　背上箩筐，姜梨又来到了昨天掰笋子的地方，准备开干。 　　不得不说，竹笋的生长速度就是快。不过才隔了一天，昨天那些小小个的竹笋，今天便高了不少，可以立刻采摘了。 　　掰笋子没有什么诀窍，把要求告诉杏花后，姜梨和杜秀红便马上散开来，风风火火地掰起了笋子。 　　杏花也是个干活的好手，一开始掰笋子的动作不是特别快。但过了半刻钟，便成功晋升为了“夺笋达人”。一眼望过去，还以为她是个掰笋专业户呢。 　　三人动作麻利，很快便各自收获了一箩筐的竹笋。 　　“行，我们回去吧，这么多笋子，光是壳剥掉便不容易。”虽然林子里还有好些笋子，但姜梨并不贪心。 　　但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虽然天气不错，但笋干的晾晒也是个特别大的问题。 　　毕竟院子里的地是真正的土地，并不是水泥地，不能直接晾晒东西。要想晾晒笋干木耳干之类的，得多弄着竹簸箕和粗麻布才行。 　　所以，她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杜秀红，准备明日去镇上的时候，多买些竹簸箕和厚布回来。 　　“嫂子，可是我们今天就等着要呢。这么多的笋子，总不能全都用水泡一个晚上吧？” 　　杜秀红想到这满满三箩筐竹笋，加上陈氏先前弄回来的竹笋，全部剥壳处理后，至少有七八十斤净笋肉，又有些头疼了。 　　毕竟百味轩的需求量不是特别大，就算那边要上二三十斤竹笋，剩下的也必须晾晒成笋干。 　　姜梨想了想，最终皱眉说道：“那我们一会儿就去邻里家问问，先借几把簸箕回来，明日再去镇上买上一些。毕竟现在等车不方便，一来一回加起来还得花上大半个时辰，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 第31章 人多力量大 　　等姜梨她们回到家的时候，陈氏和李大娘已经差不多把那些小竹笋给剥好了。 　　不得不说，李大娘的手脚就是麻利，干起活来特别利索。姜梨知道，自己是真的找对了人。 　　把这些刚掰回来的竹笋倒在地上，杏花便帮着把它们的笋壳也剥掉。杜秀红又挑着水桶，去村里的大水井打水，顺道问问谁家有竹簸箕。 　　姜梨则负责生火烧水，把那些剥好的竹笋给清洗干净，准备煮一下。部分继续泡在水里，部分则准备晾晒做笋干。 　　杜云彩早就被姜梨给喊走了，去了王婶子家玩。不过才六岁的小丫头，这时候正是该玩耍的年纪，姜梨希望她有个快乐的童年。 　　多了两个帮手，陈氏的话也多了不少，脸上一直挂着愉快的笑容。天色才刚暗下来，这些竹笋便已经处理好了。 　　姜梨在她们离开之前，便点好了今天的工钱。不多不少，每个人正好是二十文钱。 　　“阿梨，可我们今天才干了半天活，这……”拿着这钱，李大娘的表情有些不解。 　　姜梨知道她是老实人，所以忙解释：“大娘，今天是你们第一天过来帮忙，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等后边收益多了，我们再考虑给你们加工钱。” 　　“阿梨，明日我们要做什么？也是掰笋子吗？要不我明日把我家的箩筐也带过来？杏花主动问道。 　　“也行，那就一并带过来吧。不过我们明日不去掰笋子，而是去山上摘蘑菇和木耳。”姜梨想了想，这般说道。 　　“行，那我们明日早点过来，谢谢你们了。”李大娘和杏花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当然，临走之前她们还不忘保证：“阿梨，你就放心吧，这事我们会绝对保密的，不会告诉任何人。” 　　幸好姜梨提前煮上了饭，所以把院子里的笋壳扒散开来后，便准备吃晚饭了。 　　村里人生火，一般用的是晒干的野草或者树叶。而干透后的笋壳，生火效果也不错。将它们晒干后收拢起来，用来生火也算是物尽其用。 　　因为中午的猪肺黄豆汤和卤猪肺还剩下不少，所以姜梨没有另外炒菜，而是在园子里掐了几片嫩叶子，切碎后放入猪肺汤中。 　　“唔唔唔……这卤猪肺拌饭的味道真不错。”杜云彩吃了半碗饭后，又喝了一碗汤。 　　“是吧，等以后有机会了，我给你做更多好吃的。”姜梨见她吃得这么香，心里十分欣慰。 　　杜秀红亦是如此，这几天家里有了挣钱的活计，吃得好穿得好，还存下了一些钱，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陈氏却不忘问道：“云彩，你今天穿着新衣裳出去，有没有人问你衣裳是哪来的？” 　　“没有，大家只是夸了我的新衣裳好看。”杜云彩说完，又低头看了看漂亮的新衣裳。 　　自从穿上了新衣裳之后，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步伐轻快了不少。 　　“哦，那就好。”陈氏一听没人询问，这才安心。 　　“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村里人不会那么闲，刻意打听我们家在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伯母和堂嫂那么不弄什么幺蛾子，根本就没人搭理我们。”杜秀红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所以这般说道。 　　“这……我这也是怕别人知道我们家有钱，羡慕嫉妒我们家，并胡乱嚼舌根子。再说了，我也怕别人知道我们手头宽裕，跟我们借钱。”陈氏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 　　但姜梨听后，却淡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礼尚往来才是最正确的相处方式。你以往遇到困难时，谁肯借钱给你，你以后便可以放心借钱给她。” 　　“反之，那些从来不肯帮你忙，在你遇到麻烦时选择袖手旁观的人，即便说得天花乱坠，你也没必要搭理。” 　　陈氏听罢，老实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吃了饭之后，大家坐在屋里聊了一会儿便洗澡睡觉。 　　这每天洗一回澡，并穿上干净的衣服睡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尽管陈氏之前反复强调旧衣服还能穿，但此刻还是爱不释手地摸着柔软舒服的料子，面容十分享受。 　　“娘，你怎么不穿旧衣裳？”见她很喜欢这新衣裳，杜秀红又故意问道。 　　“这买都买回来了，我总不能一直收在箱子里吧。”陈氏苍白地解释。 　　“呵呵。”杜秀红笑而不语。 　　虽然这是她亲娘，虽然她亲娘勤快善良，但还是有不少毛病。 　　比如特别心软，不懂得拒绝别人，总是吃大亏。比如骨子里带着自卑，总觉得自己现在没儿子了，儿媳妇之前又没生出孙子，矮李氏一大截。 　　…… 　　一夜无梦，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大家，都睡得特别香，睁眼便是天亮。 　　姜梨醒来的时候，陈氏已经熬煮好了一大锅稀饭，并炒了一碟子酸菜。 　　在姜梨和杜秀红的叮嘱下，她现在做饭煮粥舍得多放米，炒菜也舍得多放油和盐，所以即便是简单的酸菜就稀饭，大家也吃得十分满足。 　　她们才刚吃完稀饭，李大娘和杏花便背着两个箩筐过来了。而且，她们竟然还带了十来个鸡蛋。 　　“昨天回到家里想了想，我们觉得只干半天活便拿了一天的工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知道你们家没养鸡，所以我们便拿了些鸡蛋过来。”杏花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鸡蛋放进了厨房。 　　“好吧，你们的好意我们接受了。我还是那句话，过去你们帮过我们家不少，我们都铭记在心。往后我们家吃肉，你们家也有肉吃，再不济，我们也会让你们喝上肉汤的。” 　　姜梨是个感恩的人，她也知道李大娘婆媳二人心地淳朴善良，所以准备拉她们一把。 　　再一个，挣钱是件细水长流的事，她也不可能一下就暴富。她们家三人精力有限，她不想为了多挣钱，让大家日日那么疲惫。多两个可靠的人帮忙，能缓解不少压力。 　　“娘，我和秀红今日带着云彩去镇上，你就带着大娘她们去摘蘑菇和木耳吧。”姜梨考虑到大家去干活了，家里只剩下杜云彩一人，所以决定把她也带走。 　　虽然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生几个孩子，有些人养不起还会扔到大路边。人贩子这玩意，根本就不存在，但姜梨还是不放心一个小丫头留在家里。 　　陈氏三人很快就背着箩筐进山了，一刻也不耽搁。姜梨今日去镇上，除了带上嫩竹笋，还要带上已经晒干的木耳。 　　知道要去镇上，所以杜云彩特别高兴，见姜梨慢吞吞，还催促了好几回呢。 第32章 果然大受欢迎 　　走小道来到路口，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老牛车。上车之后，姜梨和杜秀红又掐着手指算了一下，一会儿要买什么东西。 　　煮饭的小锅是必须的，蚊帐也得安排上。考虑到两套换洗衣裳太少了，姜梨又提议待会儿再给每人买上两套衣裳。 　　对此，杜秀红自然没意见。毕竟家里本来就一贫如洗，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以说是白捡的。最重要的是，她们如今压根就不缺钱，以后还能挣更多钱。 　　来到镇上，姜梨并没有直接去百味轩，而是询问杜秀红和杜云彩，昨天的黄豆猪肺汤和卤猪肺好不好吃。 　　“好吃呀，我觉得比猪肉还好吃。”杜云彩认真地说道。 　　杜秀红见姜梨径自往集市方向走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 　　果真，姜梨真的花了四文钱，买了两个漂亮的大猪肺。 　　“阿娘，我们今天还喝猪肺汤吗？你一下子买这么多，我们肯定吃不完。”杜云彩只以为姜梨今天又要煮猪肺，所以好心提醒了一句。 　　“云彩，我买这猪肺，等下有急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姜梨说完，又温和地一笑。 　　来到百味轩后，卢掌柜正好在这里，给嫩竹笋称重算钱后，姜梨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卢掌柜，我今天买了两个猪肺，一会儿做锅猪肺汤给你喝。我还带了些干木耳，一会儿做个凉拌黑木耳，配方和凉拌竹笋差不多。” 　　“猪肺？”看到这两个丑兮兮的猪肺，卢掌柜、大厨，还有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 　　考虑到猪肺太便宜，这两道菜可以做到轻松暴利。所以姜梨让卢掌柜把杂工和店小二都支走，只留下他和两名大厨。 　　这猪肺只有家里特别穷的人才会买来烹煮，味道一点也不好，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但考虑到姜梨能把苦涩卡喉咙的竹笋做成美味，他们这一回没有再说出不好听的话，只等着姜梨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因为姜梨昨日已经操作了一遍，所以杜秀红便撸起袖子，帮着姜梨一块处理。 　　这两个猪肺看着是多，但杜秀红猜测姜梨是想多做些，不仅让百味轩的人试下味道，还准备让前来用饭的客人尝尝鲜。 　　洗猪肺是花了不少时间，但不洗干净的话，味道会不如意，所以这个流程不能敷衍。 　　两位大厨看得特别认真，见她们费了这么久，最后竟然把粉色的猪肺洗成了白色。 　　和昨天的操作差不多，姜梨顺顺利利地把黄豆猪肺汤和卤猪肺做好了。但因为这里的香料品种很丰富，所以卤猪肺的味道更加浓香。 　　至于那一大盘凉拌黑木耳，因为加了胡萝卜丝和黄瓜丝，以及花生米和香菜的缘故，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同样很诱人。 　　不用打招呼，卢掌柜和两位大厨立刻拿筷子尝了尝那香喷喷的卤猪肺。 　　一口下去，他们全都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平平无奇的猪肺被加工后，竟然这般可口。 　　接着，他们又试了试木耳。不错，酸脆可口，吃起来有些许辣味，用来下酒也合适。 　　再喝了小半碗黄豆猪肺汤，他们已经找不着词汇来形容了。卤猪肺吃起来是香的，猪肺汤是鲜甜的，而凉拌黑木耳，又酸酸脆脆的。 　　“卢掌柜，你们觉得这猪肺的味道如何，满不满意？”姜梨笑吟吟地问道。 　　“说吧，你准备卖多少钱？”卢掌柜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而两位大厨也很会来事，早就把剩下的黄豆猪肺汤、卤猪肺和凉拌木耳搬到了酒楼门口，让路过的行人帮忙试下味道。 　　除了极个别口味清淡的人吃不惯卤猪肺，其他人都对这三道菜特别满意。表示价格合适的话，可以过来消费。 　　“你开多少，便是多少。”姜梨还是像上次一样。 　　毕竟这些菜谱，她手头上还有不少的。加上这里是镇上，所以她也不指望能卖个大价钱。 　　杜秀红听罢，立刻带着杜云彩出去外边玩。毕竟她嘴巴是很严，但杜云彩还小不懂事，兴许会说漏嘴。 　　“一起二十两银子，怎么样？”其实卢掌柜也知道，这猪肺特别便宜，一旦把这菜式推出去，铁定能挣不少。 　　所以，这菜谱物超所值。但这里毕竟是镇上，二十两银子也不是轻轻松松便能挣得的，所以他只能给出这个价格。 　　“可以，我没意见。”姜梨淡淡地点了点头。 　　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都已经够她们家盖个新房子了。即便光是维持有肉有菜的生活，也至少能支撑三五年。 　　“笋干还在晾晒，天气好的话，大概还要等三四天，到时候我免费送几个菜谱给你吧。”姜梨是感恩的人，所以又主动提起这事。 　　倒不是说她嫌钱多，或觉得挣钱容易，实在是因为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靠山。现在和卢掌柜交好，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可以让家人过得更好，即便光是卖菜谱，也足够大家衣食无忧了。 　　但她更清楚，一旦没有了挣钱的动力，全家处于躺平状态，绝对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家庭矛盾。 　　况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家人们习惯了不用动手就有吃有喝的生活，那就离废人不远了。 　　她准备后边做些小买卖，让家人们有一技傍身，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卢掌柜听到姜梨的话后，自是喜不胜收。不仅仅是因为她说无偿提供，更重要的是又有新菜谱。 　　不断推陈出新，是酒楼的生存之道。只要有给力的新菜式，酒楼的生意便会经久不衰 第33章 大竹笋 　　收好钱，姜梨强装镇定地离开了厨房。 　　虽然这是第二回 得“巨款”，但她还是十分激动。有了这钱，她便可以做很多事。 　　此时此刻，杜秀红正带着杜云彩在酒楼大堂晃悠。见姜梨笑着走出来，便知道肯定卖了个好价钱。 　　因为杜云彩已经懂事了，所以姜梨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两个指头。 　　“阿娘，我们现在可以去买东西了吗？”杜云彩知道姜梨今天要买很多东西，所以神情雀跃。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云彩，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上，一会儿我多买些小零嘴，让你吃个够。”姜梨说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回，姑嫂二人的记性都很好，并没有忘记要买的东西。 　　首先去买的是小饭锅、菜刀，还有一些碗筷盘碟，以及十多把竹簸箕。 　　接着，她们又买了两床质量不错的蚊帐，并给每人买了两套新衣裳。 　　毕竟她们现在只有两套换洗衣裳，遇上外边晒着的衣裳没干透，只能继续穿。 　　由于前几天吃了猪肉，所以姜梨今日不打算再买猪肉和骨头。她痛快地买了一只大肥鸡，准备一半做鸡汤，一半炒辣子鸡。 　　“太好了，我们吃了猪又吃鸡，我感觉现在的日子太幸福了。”杜云彩笑得十分开心。 　　“嗯，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安排，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宝贝。”白得了一个女儿，姜梨觉得自己赚大了。 　　等准备回家的时候，姜梨才发现她们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估计能把大半个牛车给装上。 　　考虑到现在不缺钱，所以姜梨直接以十二文的价格，包了辆牛车。包车就是爽，以至于她有种大老板的感觉。 　　回到村口的时候，姜梨同样没敢从村头回家，毕竟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大摇大摆走过去，绝对会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幸好她们挑的小道没有人家居住，所以一路走过去，都没有遇到人。 　　院门一开，见不仅仅是姜梨和杜秀红手中拎满了东西，就连杜云彩也两手不空，小脸蛋涨红，陈氏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这……阿梨秀红，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呀？” 　　“娘，你别管花了多少钱，我们这买的东西，通通是用得着的，没有一样是无用的。”杜秀红干脆利落地回道。 　　姜梨则把铁锅、菜刀、碗筷盆碟等取出来，自顾自地说了几句。 　　“我们家的碗，全都豁了口，上次云彩吃饭时，嘴唇被划伤了。菜刀上也有几个小口子，把手也松了。” 　　“没钱的时候，我们必须克服这些困难。但现在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用几个好碗好盘不过分吧。” 　　陈氏却指着那几件新衣裳，质问道：“那这些新衣服呢？不是前几天才买了衣裳吗？为什么还要买呢？” 　　“我们只有两套换洗衣裳，我觉得不方便。要是哪天衣服干不了，也不至于没得替换。”姜梨轻飘飘地回道。 　　陈氏见她这么说，又不甘示弱地回道：“我看你就是能挣钱了，所以才这么财大气粗，恨不得把所有钱花完才痛快。” 　　正在处理蘑菇的李大娘听罢，立刻过来打圆场：“秀红她娘，我觉得多两套衣裳也是应该的，毕竟换洗方便。像这些菜刀铁锅蚊帐之类的，也是必须要买的。” 　　“反正你们家现在有钱了，完全没必要像之前那样，样样都紧着用。我刚刚也看到了你家的菜刀，啧啧，一点也不好使。” 　　既然旁人都这么说了，那陈氏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闭上了嘴巴。 　　杜秀红见到她那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因为李大娘和杏花在，所以她也没有开口。 　　这些采回来的蘑菇都被削掉了一小截蘑菇腿，并被摊晒在厚实的麻布上。至于木耳，也是如此。 　　把新买回来的竹簸箕用热水简单洗一下，干透之后，再把昨天煮好的嫩竹笋晒在上头。 　　由于份量太多了，所以晒得有些密，估计没那么快干透。姜梨觉得，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得多买些粗麻布才行。 　　把这些蘑菇和木耳处理好之后，大家又一道前往山脚，准备去弄一些竹笋。 　　然而这一回要弄的，可不是之前的那种小竹笋，而是比手臂还大的大竹笋。 　　姜梨准备把这些大竹笋加工成酸笋，毕竟存放得当的话，好酸笋可以放上个几年。只要弄上两坛子，一年都有得吃。 　　酸笋是很好的配菜，不仅可以用来做酸笋鸭、酸笋鱼，酸笋鸡杂等等，还可以切碎做馅料，包饺子、包包子、烙饼子等。 　　挖大竹笋需要技巧，必须控制下锄头的方位和力度，先把竹笋周边的土壤整松，才能更好地确保竹笋能完整挖出来。 　　姜梨简单向大家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找到一个弯弯的小笋尖，准备给大家做个标准的示范。 　　只可惜，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姜梨一锄头下去，直接把那个笋尖给劈断了。 　　“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了，所以不小心手误了。”姜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不用做示范了。”李大娘哈哈大笑，而后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事实证明，姜梨的挖笋技术最烂，所以其他人挖笋的时候，她直接拿着一把小刀，把厚厚的笋壳给剥掉，并把笋肉放在箩筐里。 　　大家挖笋的技术越来越好，姜梨根本追不上，所以地上很快就出现了几小堆的竹笋。 　　“嫂子，这竹笋要腌制多久才能成为酸笋？”杜秀红见竹笋的数量不少，于是也过来帮忙。 　　“一个多月就可以了，但是保存得好，可以放几年。”姜梨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把笋壳剥掉。 　　“哦，那还挺快的。我们这边几乎没人吃竹笋，所以更加不知道酸笋为何物了。我们可以多做些，到时候拿去卖钱。”杜秀红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激动。 　　姜梨含笑点头：“嗯，这大竹笋除了就可以做酸笋，还可以做笋片炒肉，以及笋块煲鸡。有条件的话，我们是可以多弄些。” 第34章 腌制酸笋 　　一个时辰不到，大家便收获了满满三箩筐的竹笋，被剥了壳的那种。 　　兴许是因为收了工钱的缘故，所以李大娘和杏花干起活来十分卖力，根本就不偷懒。 　　回到家里之后，杜秀红又挑着桶去井里担水，其它人则处理这些竹笋。 　　因为做酸笋是有条件的，为了口感和味道，需要新鲜的嫩笋。所#以大家必#####须把那些稍微老点的部分给切掉，并把块头比较大的竹笋一分为二。### 　　杜秀红的动作很快，两个来回就把装水的大缸给装满了，并另外囤了两桶水。 　　姜梨这时候又皱起了眉头，家里最近用水特别厉害，所以杜秀红有时一天要挑三回水。 　　她们家现在只有一个水缸，着实不便，怎么也得再买口水缸才行。要不然，这每次用水一多，就得临时挑水。 　　酸笋的腌制方法很简单，将竹笋在热水里氽煮一会儿，然后放入无水无油的盆子里放凉。 　　待竹笋放凉后，把它们放入干净无水的坛子里，并加入满满的凉盐水，盖上盖子即可。这凉盐水的浓度不能过高，防止腌制出来的酸笋味道差。 　　一个月后，酸笋便腌制成功，可以开坛试味。只要不沾上生水，并盖好盖子，可以保存几年。直至笋肉变成了黑褐色，其口感依然脆爽。 　　和昨天一样，姜梨在李大娘和杏花离开之前，便当场结算了工钱。 　　李大娘二人是铁定了心要跟着姜梨她们干，所以今天收钱的动作很干脆，没有说半句客套之词。反正她们那么勤快，请她们并不亏。 　　等外人一离开，阿梨又去了茅房，憋了很久的陈氏终于开口了：“秀红，我不是嫌弃你们花钱，我只是觉得……” 　　但她话才刚说到一半，杜秀红便直接打断了：“娘，那你告诉我，有哪些东西是不该买的？你现在有功夫叫我们省钱，以前怎么不多多努力挣钱，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呢？” 　　“怎么？是因为我们家穷了一辈子，所以你觉得我们不配花钱，就算挣到了很多钱，也必须像以前那样缩手缩脚，对吗？” 　　“我是你亲生女儿，你说得再难听，我心里也不会真正记恨，但嫂子不一样。哥哥在战场上死了，她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没有离开的心思。” 　　“说句不好听的，这挣钱的法子和渠道，都是嫂子一个人想出来的，我们母女二人顶多就是个卖死力的。就算她花再多钱，我们也没有资格干涉，你明白吗？” 　　“你别老是想着，现在我们花钱多，以后就没钱用了。有嫂子在，我们家绝对会越来越富裕的，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杜秀红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直把陈氏说得一愣一愣。虽然杜秀红的话没有错，但她还是觉得不太踏实，总觉得姜梨很“败家”，不会过日子。 　　姜梨出来后，便见家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从杜秀红的表情中，她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所以想也不想，她便从房间取出几串铜板和一些零散的铜板，放在了桌上。 　　“阿梨，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氏见状，慌忙问道。 　　“娘，这是我们家这些天里挣的钱，以后由你保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姜梨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不满。 　　“没事，这钱由你保管就好了。我上了年纪，不适合保管这么多钱。”陈氏立刻拒绝道。 　　虽然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但她也知道，杜秀红说得没有错，她们家能挣这些钱，全赖姜梨的好点子，她又怎么好意思要呢？ 　　“那也就把它们放在你床底下的那个旧坛子吧。”无视陈氏的拒绝，姜梨直接拿着钱进了陈氏的房间。 　　事实上，就这么一点钱，姜梨压根就看不上。她明白陈氏只是穷怕了，担心以后家里没钱，所以才反复唠叨。 　　既然如此，那她就拿点钱给陈氏，让她心里有点底，不至于太担忧。 　　“不用了，阿梨，这钱不能由我保管，你自己……”陈氏还想再说什么，姜梨又开口了。 　　“娘，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挣的每一笔钱，扣除成本和李大娘她们的工钱后，我都会一部分给你保管，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姜梨的语气很好，但陈氏却觉得她发火了，又连忙解释：“真不用了，你这个傻孩子，娘不是想要钱，娘只是……” 　　“给你的这一部分钱，我们一个子儿也不会动，你自己存着就好。但是我不希望接下来我们买什么东西，你都会反复批判指责。”姜梨补充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拿着扫帚打扫院子。 　　“秀红，你嫂子是不是生气了？”陈氏犹豫了一下，又压低声音问杜秀红。 　　“既然嫂子说把这些钱给你保管，你就收着吧。但是，那些乱花钱的话就别再说了。”杜秀红说完，便去厨房生火做饭。 　　原本她们在镇上买了一只大肥鸡，准备今晚炖个鸡汤，再炒个辣子鸡。但因为听到陈氏又提她们乱花钱的事，所以她们没心情做好吃的，准备煮个白粥了事。 　　…… 　　第二天，陈氏早早便起了床，去外边割猪草。 　　因为姜梨和杜秀红之前便说过，杜云彩还小，没必要让她那么累，所以姑嫂二人这些天都是轮着去割猪草。 　　兴许是不好意思的缘故，陈氏今天赶早就把这活给干完了。接着又担着旧水桶，去河边挑水，准备把屋外的菜地给浇一遍。 　　若是阴天或雨天还好，她们不用辛辛苦苦挑水浇菜。但天放大晴的时候，至少每两天浇一回地。 　　但今天，陈氏是才刚刚来到菜地，见到凌乱的菜地，立刻大声唾骂起来。 　　“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偷我们家的菜。你偷两颗三颗还不打紧，居然把我半畦大白菜给偷光了。你个黑心肝的，就不怕肠穿肚烂吗？” 　　她的骂声立刻引来了姜梨和杜秀红的菜，见到乱糟糟的菜畦，二人也很愤怒。 　　这偷菜的人不仅仅偷了半畦大白菜，还拔了不少葱蒜，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第25章 证据确凿 　　一气之下，陈氏更是坐在地上，难过地啜泣起来。 　　虽说她们家现在不缺钱了，别说青菜了，就算吃大鱼大肉也不是问题。 　　但这两畦菜地是她们全家的心血，大家每天悉心照料着，所以这些菜长势特别好。 　　昨天傍晚这些菜还好好的，结果今天一早便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估计对方是半夜过来偷的菜。 　　“娘，算了，这些菜已经被偷了，你就算再难过也没用。”见陈氏这么伤心，杜秀红连忙安慰。 　　“秀红，那些人怎么这么贪心，怎么好意思把我们的半畦大白菜都给偷走了？她们要是想吃菜，自己不会种吗？”陈氏越想越伤心，所以哭得越厉害了。 　　“实在想吃的话，就算开口向我要几颗，也完全不是问题呀，她们怎么能偷这么多呢？” 　　恰巧李大娘和杏花过来了，听完陈氏的哭诉后，二人默契地相看一眼。 　　“大娘，杏花嫂，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姜梨察觉到二人的反应有问题，所以连忙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确定事情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所以不好说这事。”李大娘的表情有些不安。 　　“大娘，你知道什么就直说吧，别卖关子了。我倒想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偷了我们家这么多菜。”杜秀红立马说过去，激动地问道。 　　但李大娘和杏花却有些为难，没有开口把她们知道的事说出来。 　　姜梨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怀疑对象，所以随即问道：“大娘，该不会是我伯母和堂嫂偷了我们家的菜吧？” 　　“没……我们没证据，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们。但是，她们今天喂猪的时候，篮子里装着好些不是很老的白菜帮子。” 　　杏花见姜梨如此着急，所以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菜地，一年四季都会种些时令蔬菜。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像嫩嫩的茄子叶和辣椒叶、或者南瓜叶，大家也会摘下做菜。 　　至于白菜帮子，只要不是特别老，大家都会拿来做菜，或者腌酸菜帮子，绝对不会浪费。 　　而李氏家虽然有一块大菜地，但因为她和朱翠英不是勤快的人，种菜的本事也差，所以种出来的菜不是特别理想。 　　她们家有新鲜的菜吃，就算很了不起了，又如何会有多余的白菜帮子来喂猪呢？ 　　听到这，杜秀红和姜梨怒气冲冲地往李氏家中走去，就算是亲伯母又如何？对方敢偷她们的菜，她们就要让对方知道她们不是好惹的。 　　然而，见他们要去找李氏的麻烦，陈氏又立刻开口了。 　　“阿梨，秀红，这事就这样算了吧。你伯母她们肯定是因为没有菜吃，才不得不为之。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因为这事而翻脸。” 　　但杜秀红却厉声质问：“娘，你搞清楚点，她们不是拔了我们家四五棵菜，而是把我们整整半畦大白菜都弄走了，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 　　“秀红，再怎么样她也是你亲伯母，我们没必要和她闹僵。这菜没了，我还可以后边再种。”陈氏又补充说了一句。 　　“你后边再种？难道你就不怕，等你把菜种好后，她们又继续再偷？”杜秀红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必须找李氏和朱翠英讨一个说法。 　　“这偷菜也不是这么个偷法呀，，这整整半畦大白菜，够我们家吃小半个月了，她们弄这么多回去，她吃得完吗？” 　　陈氏还想再说什么，杜秀红已经拉着姜梨气愤地离开了，就连李大娘和杏花也不例外。 　　担心事情会闹大，所以陈氏立刻跟了过去，阻止杜秀红生事。 　　这时候的李氏和朱翠英，正在屋里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冷不防院门被人敲响了。 　　“给我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杜秀红用力拍门，大声吼道。 　　李氏和朱翠英相看一眼，神色有些紧张，但李氏很快又恢复了镇静。 　　“别怕，只要我们死不承认，她们就奈何不了我们。” 　　院门被打开后，杜秀红完全不用多问，便已经确定了偷菜的是李氏和朱翠英。因为在院墙的一角上，码着整整齐齐一小堆水灵灵的大白菜。 　　“伯母，堂嫂，你们两个还真行呀。正常人偷菜只偷一两颗，你们倒好，竟然把我家半畦菜都偷走了。”杜秀红冷眼看着这对婆媳，恨不得把她们生吞活剥了。 　　“秀红，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谁偷你家的菜了？你看清楚点，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菜。”李氏凶巴巴地吼了回去。 　　“你家的菜？你家的菜长什么样，你们心里没点数吗？你家的菜又老又丑，有这么水灵灵吗？”姜梨上前，冷声问道。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家不会种菜？那过去这么多年来，我们地里长的是什么，我们碗里吃的又是什么？”朱翠英不甘示弱地说。 　　姜梨对上她的眼睛，条理清晰地说道：“呵呵，全村人都知道你家的菜地长什么样。凭你们两人的种菜水平，能做得出这么好看的菜吗？就算你种得出这么好看的菜，你会一次性拔这么多菜囤在家里吗？” 　　“这菜是我家地里种出来的，我想什么时候拔就什么时候拔，想拔多少就拔多少，要你管吗？”朱翠英说不过姜梨，开始耍泼了。 　　“我本来准备吃了早饭后，便送这些菜过去给我男人和我儿子他们，不行吗？” 　　陈氏见她们吵得这么厉害，立刻出言相劝，让她们别吵了。 　　但下一刻，村长也过来了。 　　担心姜梨和杜秀红会吃亏，也担心李氏婆媳会耍无赖，所以机智的杏花刚刚特意去把村长请过来。 　　村里人最是喜欢看热闹，所以听说李氏偷了自己妯娌家半畦菜后，全都跟了过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姜梨见这么多人过来了，也更加有底气了，所以又冲李氏和朱翠英微微一笑。 　　“伯母，堂嫂，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这大白菜是从你们地里长出来的，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趟你地里？” 　　“毕竟刚拔完菜的地里，会有很明显的痕迹，我们过去一看，便能知晓这菜是不是从你地里拔出来的。” 第36章 太让人失望了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行得直站着端，没偷就是没偷。”朱翠英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缘故，脸立刻变得涨红起来。 　　其实，村民们的眼睛都很好使，没有瞎。 　　一看到那水水灵灵的大白菜，便知道姜梨没有诬陷李氏和朱翠英。 　　毕竟她们婆媳二人种的菜就像歪瓜裂枣一般，根本就没有卖相。但眼前这些大白菜特别漂亮水灵，绝对不是她们能种出来的。 　　“伯母。堂嫂，若是你心里没鬼的话，你就带我们过去你们家菜地里看看吧。只要看到大量拔菜的痕迹，我们便承认你们没有偷菜，是我们在诬陷你们。”姜梨见二人不吭声，又继续说道。 　　然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李氏的厚颜无耻。 　　眼见越来越多人过来看热闹，她居然噗通坐在地上，开始拍起了自己的大腿。 　　“哎呦喂，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诬陷我们偷你们家的菜。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我们家这么有钱，有必要偷你们家的菜吗？” 　　“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大清早的故意过来找茬。还当着乡里乡亲的面，往我们的身上泼脏水。我们家有的是钱，犯得着偷这么便宜的大白菜吗？” 　　杜秀红听到这话后，立马说道：“你偷菜的事，和你家有没有钱没有一文钱关系。毕竟我家今早少了半畦大白菜，你家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菜，谁都会起疑。” 　　“你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就立刻带着我们去你家菜地里比划一下，让大家看看你们刚刚是在哪块地里拔的菜。” 　　这菜本来就是偷的，所以李氏和朱翠英根本没有拿不出证据。婆媳二人说又说不过，只好边哭边骂，指责姜梨和杜秀红欺负她们。 　　杜秀红冷笑一声：“我们欺负你们？你说出这句搞笑的话，是想笑死大家吗？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事。” 　　“就在数天前，你先后两次去我家，叫我们全家人帮你们翻地，我们不答应，说家里没有米粮了，要做绣活挣钱，当时你的脸色就不好看。” 　　“当时你还说什么来着？你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过去帮一下忙又怎么样。我们要忙着做绣活挣钱买粮食，坚决不同意，你最后愤怒地离开了。” 　　李氏听她提到这事，立刻不耐烦地回话：“就算我那天发火了，那又怎么样，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杜秀红的声音还算平和，不像她那么尖锐：“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也有间接关系。毕竟那么多年来，我们年年都要帮你们家翻地，你们早已经习惯了我们的无偿帮助。” 　　“但今年，我们家不像往年那么好说话了，没有去帮你们家干活。想也知道，你肯定对我们怀恨在心。” 　　朱翠英见大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们，又愤恨地说道：“杜秀红，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大家就会相信你的话。有本事你先别得意，等我男人回来再说。” 　　这话一出，杜秀红和姜梨都笑了。 　　“怎么？你们没有法子证明这菜是从你们地里拔出来的，就想用这种方法来压迫我们呀？”姜梨故意大声问道。 　　“也对，我公公死得早，我男人又在战场上死了，现在家里没男人了，只剩下我们娘儿几个，是很好欺负。” 　　“实在不行的话，大家可以去你们地里瞧一瞧，看看你们往日种的菜都长什么样子，你们种得出这么漂亮的大白菜吗？” 　　村长干咳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姜梨别再说下去，并看向李氏。 　　“吉祥他娘，这样吧，你们现在把这些菜还给秀红她们，并认真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但李氏怎么肯这样做呢？她一直咬定自己家没偷菜，还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陈氏现在很尴尬，害怕把事情闹大，所以也站了出来：“算了算了，这事就此算了吧，往后大家别再提。阿梨秀红，你们现在跟我回家。” 　　杜秀红不甘心地说：“娘，我们家的菜……” 　　“算了，我回去就重新播种就好了，你们快跟我走吧，别再提这事了。”陈氏现在很害怕，所以一手拽着姜梨，一手拽着杜秀红，准备离开这里。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朱翠英见状，立刻松了一口气，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 　　但李氏却给脸不要脸，明明陈氏已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居然还好意思反咬一口。 　　“弟妹，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地离开？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女儿和儿媳妇诬陷了我，你心虚了吧？” 　　陈氏皱眉解释道：“嫂子，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不和你追究了，但我希望你下次别再偷我们家的菜了。” 　　“什么追究不追究？我又没偷你家的菜，你能把我给怎么着？”李氏知道陈氏的性子软，又开始叫嚣起来。 　　“你自己看看，你女儿和你儿媳妇都做了什么好事？大清早的，叫了乌泱泱一帮人过来我家，看我们的笑话。” 　　“这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家真的偷了你家的大白菜呢。我不管，你得让她们给我和翠英赔礼道歉，要不然这事我跟你没完。” 　　杜秀红本来就一肚子气，见她这么嚣张，所以又挣脱陈氏的束缚，指着李氏的脑门破口大骂起来。 　　“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我要给你们面子，不想让你们难堪，所以才想息事宁人。你倒好，居然还敢叫我们赔礼道歉，你脸可真大呀！” 　　陈氏见杜秀红不听话，又慌忙拉住了她的胳膊：“秀红，听话，跟我回家，别再闹了。” 　　正在气头上的杜秀红直接将她推开，并失望地摇了摇头：“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自己儿子死了，又没孙子，担心死后没人摔盆烧纸，才让我们忍气吞声。” 　　“你明明就受委屈了，却还要因为这么个荒诞没意义的理由，卑微地向她们低头。你就不怕她越来越张狂，越来越过分吗？” 　　话音刚落，陈氏扬起手，朝杜秀红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第37章 烂泥扶不上墙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陈氏竟然会在这时候打了杜秀红一巴掌。 　　姜梨也被吓到了，不明白陈氏为什么会动手。见杜秀红的眼眸含泪，她立马上前搀住了其胳膊。 　　“娘，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你不心酸吗？你以为你这样做，人家就会把你一家人看吗？”杜秀红边笑边哭，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秀红，我们先回去吧。”其实，陈氏的心里十分疼爱杜秀红，并不想动手。 　　只是杜秀红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巴，她才会一时失控。 　　李氏看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甚至还鼓起了掌：“哈哈哈，狗咬狗一嘴毛，笑死人了。” 　　村长见她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说风凉话，于是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少说两句。 　　“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打人的又不是我，你干嘛一直冲我摇头？”李氏明知故问，幸灾乐祸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过。 　　见杜秀红一家离开了，村民们也慢慢散了，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李氏和朱翠英刚刚把杜秀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待大家离开后，立刻关上了院门。 　　“娘，我就说嘛，我婶子为什么对我们家那么大方，还老是无偿帮忙干活，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呀。”朱翠英笑得格外得意。 　　谁让姜梨那个不争气的只生了个赔钱货闺女，而她轻轻松松便生了个聪明的儿子，哼！ 　　李氏轻蔑一笑：“这个婆娘打的一手好算盘，她以为她这样讨好我，我就会让我的儿孙给她养老送终吗？呵呵，她做梦。” 　　但朱翠英心神一动，又问道：“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我婶子这么害怕死了之后没人摔盆送终，那我们正好可以拿这事来大做文章。” 　　“往后呀，我们可以和她打个商量，让她帮我们干活，以后等她百年之后，我们再让金宝给她送终。当然，这话也是骗骗她而已，当不得真的。” 　　李氏闻言，笑得格外奸诈：“翠英，你说得特别对。回头我就和陈氏聊聊，如果她往后积极点帮我们家干活，我可以考虑让我的宝贝孙子给她送终。” 　　“反正她家香火断了，除了我们家，她们还能靠谁？没错，我们画个好看的大饼，不愁她不会上当。” 　　…… 　　再说杜秀红回到家后，便面色铁青地看着陈氏，一言不发。姜梨亦默默地坐在旁边，想看看陈氏会怎么说， 　　李氏和朱翠英偷了她们家的菜，陈氏不仅不追究对方的责任，反而阻止杜秀红维护自己家的利益。甚至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唉，也不知道村里人现在怎么看她们一家！她们堂堂正正做人，日常不偷不抢，别人都没有看不起她们，陈氏倒好，居然自己看不起自己。 　　经过今天这事后，不用想也知道，李氏和朱翠英不仅不会反省，反而会越来越猖狂。 　　“秀红，你别生气，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和你伯母她们撕破脸，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陈氏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姜梨听不下去了，所以反问道：“娘，我想问一下，就算我们家不和她们撕破脸，我们家又能得什么好处？” 　　“你今天当着村里人的面，态度这么卑微，还打了秀红，分明是告诉全村人，我们一家很好欺负。” 　　陈氏立马辩解道：“阿梨，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我们家没男人，若是往后家里出点什么事，还是得找你伯父伯母帮忙。我不希望我们两家关系变僵，你明白吗？” 　　姜梨冷冷一笑，神情十分失望：“帮忙？她们能帮什么忙？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过去对她们家那么好，她们是怎么回报你的？” 　　“别忘了，你以前帮她们翻地，辛辛苦苦忙活了那么久，换不来一句谢谢，甚至换不来一杯凉水。” 　　“你越是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她们，她们越不把你当一回事。我们家现在又不穷，和邻居关系也不差，哪天真要出了什么事，完全可以找他人，何必指望那一家子呢？” 　　姜梨的话铿锵有力，所以无力辩驳的陈氏，又呜呜哭了起来。 　　杜秀红见她这副模样，更为不耐烦，所以直接走到院子里，和李大娘一块剥竹笋。 　　“好孩子，你也别生气，你娘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那样，你别恨她。”李大娘低声劝道。 　　“放心吧，我现在只想挣更多的钱，我没那个功夫恨她。”杜秀红已经冷静下来了，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姜梨也从屋里出来，和她们一道干活。至于陈氏，依然在委屈地哭个不停。 　　杜云彩虽然没有哭，但眼眶发红。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让她有些害怕。她不明白，自己奶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把这些竹笋处理好之后，大家便背着箩筐上山。见陈氏哭个没完没了，姜梨干脆把杜云彩也带上。 　　然而走在路上，李大娘却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梨和杜秀红：“有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娘，你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听着呢。”姜梨一看李大娘的表情，便知道她有重要事和自己说。 　　“阿梨，你娘这个人性子软，特别容易被人忽悠，她就是典型的吃亏命。你和秀红挣的那些钱，最好别让她保管，省得她哪天心一软，又把这些钱给拿出去。” 　　李大娘是过来人，之前便见过陈氏去帮李氏翻地种菜，还听李氏和朱翠英聊起过陈氏是个大傻子，自家连白米饭都吃不上，还要“借”钱给她们。 　　姜梨听到这，立刻心头一暖。 　　毕竟李大娘和陈氏认识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不可谓不浅。她肯和自己说这些话，绝对是发自内心，希望自己一家过得好。 　　所以，她感激地看了看李大娘：“大娘，你放心吧，这事秀红和我商量过了，我们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第38章 没有意义的道歉 　　采了满满几箩筐木耳和蘑菇后，几人才折返回家，准备把它们稍作整理并拿去晾晒。 　　等她们回到家的时候，陈氏已经缓过来了，正在院子里卖力地劈着柴。 　　见大家回来了，她立马放下斧头，帮着处理这些山货。她的状态看上去十分正常，仿佛先前并没有闹过矛盾一般。 　　既然她都这样了，杜秀红自然也没有向她甩脸色，只是面无表情地干着活。 　　因为早上的事，今天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说有笑，所以很怪异。 　　但是，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今天的办事效率特别高，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 　　快到饭点的时候，李大娘和杏花卸下围裙，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陈氏又默默地去了厨房，她已经煮好饭了，这时候只要炒两个鸡蛋，再炒一碟咸菜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同样很沉闷，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就连向来像麻雀一样多嘴的杜云彩，今天也破例地闭口不吭声。 　　“秀红，对不起，今天是娘冲动了。”憋了很久的陈氏，最终还是道歉了。 　　杜秀红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却在簌簌直下，怎么也止不住。 　　陈氏叹了口气，跟着说道：“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说话可得分场合和时间呀！我承认，我之所以对她们家那么好，就是因为……” 　　然而不待她说完，杜秀红便把话打断了，神色清冷？ 　　“娘，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话你只能骗骗自己，骗不了别人。你觉得伯父一家真的肯让金宝给你送终吗？不，你想多了！” 　　陈氏见她这样说，立马解释道：“秀红，只要我们家以诚相待，对她们好，她们感受到我们的心意后，不可能不理我们家的。” 　　杜秀红不想吵架，可实在是忍不住：“不可能不理？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搭理你？这个年代，白纸黑字都不可靠，更何况是口头之约了。” 　　“再说了，哪天你真的突然死了，他们一家不准杜金宝给你摔盆，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是直接从棺材里爬出来吓唬他们，还是附身到神婆身上，控诉他们骗你？” 　　“别傻了，在你活着的时候，人家尚且不把你当一回事，更何况是你死了之后呢？你想太多了，人家绝对不会鸟你的。” 　　虽然杜秀红的话有些难听，但也是事实，一点也没说错。 　　然而陈氏却像是理解能力有问题一般，觉得杜秀红太绝对了，固执地认为那边人不会这么无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你还要继续对她们一家好？”杜秀红很快又抓住了一个重点。 　　陈氏不得不说道：“秀红，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亲大伯。都是一家人，你别老是把他们一家想的那么坏。” 　　“得嘞，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爱干嘛就干嘛，我不拦着你。既然你自己上赶着去讨好别人，我也没话说了。”杜秀红说完，便放下碗筷，准备去割猪草。 　　“姑姑，我跟你一道去。”杜云彩本来想去玩，但见姜梨一直在朝她使眼色，所以立马跟在了杜秀红屁股后面。 　　对于陈氏，姜梨其实也没有特别亲昵，不过是因为对方特别疼惜她，又勤快善良，所以才会当作一家人看待。 　　然而陈氏今天早上的骚操作太炫了，以至于姜梨觉得很有必要防着这个傻白甜圣母婆婆，要不然哪天她把全家人卖了，那就糟糕了。 　　不过，虽然那几百个铜板都放在陈氏房间的旧坛子里，但更多的银子被姜梨装在一起，藏在了房间里的某堆破烂里头。不认真细看的话，根本就找不着。 　　陈氏见姜梨不想搭理自己，所以叹了口气后，又默默地在院子里干活。 　　临近傍晚，知道杜秀红心里不舒服，陈氏还一反平常地挑着水桶，准备去井里打水。 　　平日里，这活向来是杜秀红干。但陈氏因为今天的事而心虚，所以才这般卖力。 　　来到井边，陈氏竟然遇见了同样过来担水的朱翠英。 　　“婶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该不会是秀红还在和你置气吧？”朱翠英明知故问，还特意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 　　“不过，再怎么样你也是她亲娘？你生她养她，别说打一巴掌了，就算打十巴掌，她也没资格朝你甩脸色。” 　　陈氏不想再提这事，所以闷声不吭地打着水。其实她心里挺后悔的，她不应该那样对杜秀红。 　　“婶子，你怎么还不给秀红找个男人？她年纪不小了，和她同岁的那谁谁，儿子都四岁了。”朱翠英又提到了这事。 　　说着说着，她又四下张望，然后特意压低了声音：“婶子，秀红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才不敢嫁人吧？” 　　心情本来就不好的陈氏，见朱翠英这么说，立刻纠正道：“你别瞎胡说，我家秀红没毛病，她只是放心不下我和阿梨母女，所以才拖到现在。” 　　“婶子，我也就随口一问，你这么激动干嘛？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往年都愿意过来帮我家翻地，今年是怎么回事呀？”朱翠英说着说着，又扯到了这回事。 　　陈氏有些不耐烦了：“翠英，我之前便说过了，我家那时候没米粮了，我们才昼夜赶工地做绣活，哪里还有时间帮你家翻地？” 　　“再说了，村里有那么多女人闲在家里，你们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大可以出一斤粗面，请人帮你们干活。” 　　朱翠英讪讪一笑，没有再接话。 　　开玩笑，她们家又不是暴发户，怎么可能花费粮食请人帮忙呢？ 　　“我打好了，先回去了。”将井水装满两只新水桶后，陈氏便熟练地用扁担挑着，快速往家里走去。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后，朱翠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口中嘀咕道：“哼，不肯帮忙就明说，找什么借口？上一次是没空，那下一次该有空了吧？” 　　家里现在没有男人在，只有她和婆婆李氏在家。这大部分的活儿，实际上都是她干的。她有些累了，希望陈氏能像以前那样，不求回报地帮忙。 第39章 厚颜无耻的婆媳 　　晚上，杜秀红并没有和陈氏睡一个房间，而是抱着枕头跑到姜梨房间，和她们母女挤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陈氏的黑眼圈格外明显，看来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天才刚刚亮，勤快的李大娘和杏花又过来了。今日，她们还是像昨天一样挖笋，以及采蘑菇和木耳。 　　考虑到时间太早了，所以姜梨和杜秀红不准备这么早去镇上，所以也跟着她们去了挖笋。 　　不过在出门之前，姜梨特意抓了一些晒好的笋干放进了盆子，并加了两瓢清水，将它们先行浸泡。 　　这大竹笋的个头不小，有些能多达两斤重，可以拿来炒肉，也可以腌酸笋，还可以做笋干。 　　山脚下竹林够大，里头有不少矮小的嫩笋。这松软的土壤上，还有些才刚刚冒出来的笋尖。 　　这些竹笋还没长大，若是现在挖出来，着实有些浪费，等过两天再挖也不迟。 　　虽然她们连着挖了两三天的竹笋，但这玩意儿根本挖不完。夸张点说吧，它们在春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妥妥的好东西。 　　幸好当地人没有挖笋的习惯，只把竹子砍来做竹制品，或者做引火木，所以几乎没有人过来这一带。 　　等挖了满满几箩筐竹笋后，大家才背着它们往家里走去。姜梨特意让李大娘帮忙去杂货铺买了几个坛子，用来腌制酸笋。 　　为什么要让李大娘帮忙呢？这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杂货铺在村头，她要是买几个坛子走回来，铁定全村人都会知道。 　　毕竟在村民们的眼里，她们家实在是太穷了，连饭都吃不起，还买什么坛子呢？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不想让大家关注她们家的生活，姜梨才让李大娘帮忙，佯装是她们自己家买的。 　　反正李大娘家里有田地，养了猪还养了鸡，家境本来就比其他人富有，买几个坛子也不算稀奇。 　　回到家之后，把竹笋都倒在院子里，姜梨这才把泡在水里的笋干捞起来，并用一个海碗装起来放在箩筐里，准备出发去镇上。 　　这一次，她和杜秀红并没有带上杜云彩。姑嫂二人也没有绕小道，直接沿着大道往村口走去。 　　在路上，她们又不可避免地遇到了李氏和朱翠英。因为杜贵才和杜吉祥等人住在镇上，所以婆媳二人时常会过去那边。 　　姜梨和杜秀红面无表情地上了牛车，仿佛没看到李氏一般，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而厚颜无耻的李氏和朱翠英，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直和牛车上的其他妇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心情特别好。 　　“秀红，你怎么一直用这么阴狠的眼神盯着我？瞧瞧你这表情，可真是遭人厌，怪不得你娘会动手打你。”李氏呵呵一笑，故意这般说道。 　　当时她找不到证据证明那些大白菜是自家种的，以为会就此丢尽脸面，谁知道陈氏竟然会来那么一出。是以，她一点也不害臊，仿佛自己是被冤枉的一样。 　　“伯母，我家的大白菜好吃吗？”杜秀红幽幽问了一句。 　　“真是奇了怪了，你家地里本来就没种大白菜，一夜之间却收获了那么多。你应该给大家指点一下，告诉大家你用的是什么法子，大白菜才长得那么快那么好。” 　　朱翠英见她这般嚣张，立刻沉不住气了：“杜秀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是说你家不知羞耻，偷我家的菜。你们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当呢？”杜秀红鄙夷地瞪了她们一眼。 　　李氏更是勃然大怒：“好你个杜秀红！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告诉你娘，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省得你满嘴喷粪，什么胡话也敢说。” 　　朱翠英跟着附和道：“就是，如果你家的大白菜是我们偷的，为什么你娘那天一句话也不说呢？你分明就是诬陷我们，想破坏我们的形象。” 　　“形象？你们家还有什么形象？你们的脸呀，比案板还厚，刀子都扎不透呢。”杜秀红现在懒得伪装了，直接把对二人的反感说了出来。 　　坐在牛车上的另外三个妇人见状，象征性地劝了几句，便没有再吱声。虽然她们伪装得很好，但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秀红，别说了，你昨天做了那么久的绣活，好好休息一下吧。”姜梨现在听到李氏和朱翠英的声音，就觉得脑瓜子疼，所以只好劝杜秀红别再和她们吵。 　　杜秀红本来也不想理会李氏二人，实在是她们主动挑衅，才反讽了两句。 　　来到镇上后，姜梨和杜秀红下了车，便匆匆离开了，把李氏和朱翠英远远甩在身后。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婆媳还真是臭味相投呀！也不知道等杜福瑞和杜金宝长大后，是不是也找这样的媳妇。”杜秀红现在回想到李氏和朱翠英，就觉得十分恶心。 　　姜梨见她气得不轻，所以又劝道：“就那种垃圾破玩意，和她们吵架我都嫌浪费口水。我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去理会她们。” 　　杜秀红点头：“嗯，嫂子我都听你的。我们要多挣一些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 　　二人来到百味轩的时候，卢掌柜正好在大堂里和小二唠嗑。见到姜梨后，他立马起身，笑得格外高兴。 　　“卢掌柜，我们这次过来的时候，特意带了笋干和新鲜的笋片。趁现在有空，我给你们做三道菜吧。”姜梨一边说着，一边把箩筐卸下。 　　她今天要做的是笋片炒瘦肉，笋干卤五花肉，还有剁椒笋干。 　　杜秀红听姜梨大致讲了一下要准备的东西，便利索地忙活起来，让姜梨一边歇着先。 　　托姜梨的福，她们家这段时间以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别提有多潇洒。 　　对姜梨心存感激的她，现在只想多帮点忙，要不然总觉得自己没用，花起钱来也不是特别踏实。 第40章 又有了新点子 　　杜秀红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姜梨的食材和配料都准备好了。 　　准备工作就绪，姜梨这才穿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做菜。 　　虽然明明就是自己天天都要见面的亲嫂子，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杜秀红却觉得现在的姜梨有点陌生，优秀得不像话。 　　是以，她搬来一个小板凳，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姜梨忙活。 　　虽然上回过来的时候，姜梨便说了这次笋干的菜谱免费不收钱，但她的态度依然很认真，并没有半分敷衍。 　　笋片炒瘦肉是最简单，也是最快熟的，所以她留到最后面再处理。而现在，她第一个要做的便是笋干卤五花肉了。 　　泡发后的笋干捏上去有点发软，弹性十足，被切成了大小适宜的小块。 　　先用小火炒糖色，然后把五花肉块放入锅中上色，并把它们的部分油脂煎出来，然后才加入桂皮、香叶、花椒、葱和姜片。 　　翻炒一会儿后，再加入清水、酱油和笋干块，先用大火烧开，然后才转小火慢慢焖煮。 　　这过程不能太快，必须用小火，这样才能把五花肉和笋干炖烂，并让笋干的清香和五花肉的香味融合在一起。 　　接着，姜梨再做了个剁椒笋干丁。这菜如果一下吃多了，会比较容易口渴，因为它不是主菜，而是配菜，用来配粥或者面条，那叫一个绝。 　　开小火，用油爆香蒜瓣，再加入笋干丁。片刻之后，再加入小半碗水，盖上盖子煮一会儿先。 　　毕竟这笋干虽然泡发了，但还是有点韧韧的，不容易熟。要先用水煮一下，不然容易牙酸腮帮子疼。 　　等那小半碗水差不多煮干后，再加入大红色的剁椒，快速翻炒片刻。最好加上适量的调料，便可以出锅了。 　　“真香！”两名大厨站在姜梨身后，闻到那浓郁的香气后，皆忍不住叹道。 　　“杜家小嫂子，这笋干丁里是不是加了什么，怎么用猪油爆炒之后，味道这么香呢？”其中一人问道。 　　“我什么也没加，这可是原汁原味的笋干。毕竟竹笋就像蘑菇一样，晒干前和晒干后的味道有点儿差异，晒干后的香味明显更浓郁。”姜梨这般解释。 　　最后一道菜是新鲜笋片炒瘦肉，荤素搭配在一起，味道清爽可口。不过，在烹煮时前滴几点白醋，味道会更好。 　　因为这道菜没有什么难度，所以姜梨很快就做好了。做这些菜的时候，她没有做任何保留，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 　　三道菜做好后，姜梨卸下围裙，而后看向卢掌柜：“那天吃的凉拌笋是另外一种味道，你们试试这口味，看看怎么样。” 　　卢掌柜和两名大厨立刻拿着筷子，认真地品菜。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竹笋，竟然会变成这么多花样。 　　“不错，这笋干卤五花肉特别好吃，吃起来特别香，我喜欢。”卢掌柜这个人口味比较重，不太喜欢吃清淡的。 　　“是呀，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竹笋看起来普普通通，竟然这么美味。”大厨比较偏爱笋片炒肉，清爽可口，口感特别好。 　　姜梨见大家都这么认可，所以跟着又道：“事实上，新鲜的竹笋切块后，拿来煲鸡汤也是特别好的选择。汤汁甘甜美味，趁热喝会更加鲜。” 　　见两名大厨很感兴趣，姜梨也没有藏私，直接把竹笋的处理方法说了出来。 　　卢掌柜现在看向姜梨的眼神更加亲切了，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厨艺竟然如此了得。 　　这些天来，不管果酱茶、凉拌笋丝、猪肺汤、木耳炒肉，都十分的受欢迎。他们百味轩最近也多了一批回头客，生意比之前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可想而知，若是他们接下来源源不断有新菜谱，生意只会越来越红火，越来越蒸蒸日上。 　　所以想了想，卢掌柜又和姜梨讨论起了合作的事。如果姜梨以后没有新菜谱也没关系，但如果有了新菜谱，一定不能给其他酒楼。 　　“卢掌柜，你就放心吧，我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现在既然和你们合作了，肯定不会有其它心思。”对于卢掌柜的人品，姜梨还是很满意的。 　　做买卖就是为了挣钱，可和一个靠得住的人长期打交道，远远比和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合作，更为踏实得多。 　　姜梨这个人很怕麻烦，也不想和那些不熟的人有太多牵绊，所以暂时还没有其他打算。一个百味轩，便已经够了。 　　虽然卢掌柜说要表示一下，但姜梨还是谢绝了这一次的酬金，说好了不收钱就不收钱。 　　卢掌柜见她为人这么爽快，于是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表示姜梨以后有什么山货，都可以拿过来他这边，就算他们百味轩用不了，他也可以帮忙出售。 　　姜梨和杜秀红高高兴兴地过来百味轩，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并前往集市那边，准备逛一圈。 　　前几次来镇上的时候，二人把要买的日用品都买上了，所以这会儿似乎也没什么要买的。 　　“秀红，我们还是买些细面，有空的时候做点干面条出来吧。这样随时都可以吃上，不用特意擀面。”姜梨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杜秀红笑了笑，果断地点头：“行吧，我都听你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家户户吃面条都是现擀的。这干面条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呢。” 　　听到这，姜梨又道：“我告诉你啊，除了有干面条之外，还可以用米浆做河粉和米粉呢。不过它们的制作工序较繁琐，有点麻烦而已。” 　　说着说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事：“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个好东西。把红薯洗净碾碎后，再用纱布将残渣过滤出来，那粉浆水沉淀后可得到红薯粉。” 　　“这红薯粉可以用作勾芡的淀粉，也可以拿来做红薯苕皮，以及红薯粉条。可惜我们现在有些忙，要不然我可以捣鼓一些出来，让你们尝尝鲜。” 　　杜秀红听罢，立马睁大了眼睛：“嫂子，红薯真的能做那么多东西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41章 惹人生厌 　　在杜秀红的印象中，红薯就是拿来充饥的，没什么新鲜吃法。 　　家里没有米粮时，把红薯整个煮熟后，吃上一两个便饱了。再或者把红薯洗净切块后，加入半瓢子水煮成红薯汤。 　　这红薯特别耐饱，但是也容易胃里反酸烧心。连续吃上三四天，别说小孩子了，就连大人也会觉得肠胃不适。 　　所以家里吃红薯的时候，一定的吃些绿叶菜，这样胃肠才不会不舒服。 　　现在听姜梨这么一说，杜秀红觉得很奇怪，这红薯怎么还可以做这么多花样呢？ 　　因此，杜秀红好奇地问这问那，想多多了解一下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姜梨都耐心地一一解释。 　　但说着说着，姜梨再度激动起来：“我的天，我竟然把这玩意给忘了，瞧瞧我这猪脑子，整天都记的什么？” 　　见姜梨这么激动，杜秀红立刻反应过来，她肯定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才会这样。 　　“秀红，我刚刚才想起来，这红薯还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用途。靠着它，我们家以后可以在家里挣钱了。”姜梨眉飞色舞地说道。 　　“什么用途？嫂子，你快说来听听。”听说以后还可以在家挣钱，杜秀红也跟着激动起来。 　　激动的姜梨便娓娓道来：“这红薯和麦芽可以加工成一种麦芽糖，也就是香甜的红薯饴糖。这红薯饴糖的制作方法简单，成品可以存放很久，我们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去卖。” 　　“而且，制造红薯饴糖不需要看天气，只要在家便可轻松制作，对于我们家来说特别方便。等春季过后，山上没有那么多山货，我们可以便可以开工了。” 　　“除了红薯外，糯米和玉米也是一样的，都可以和麦芽做成糯米饴糖和玉米饴糖。它们的制作方法差不多，但味道有所区别。” 　　杜秀红听姜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越听越糊涂了。一开始说做干面条，结果说着说着又扯到了红薯粉条。而现在，居然还冒出了饴糖的做法。 　　照姜梨这样说下去，她们家以后岂不是什么都会做，岂不是有许多挣钱的技术？ 　　“算了算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买些细面，做点干面条放着吧。”激动了好一会儿的姜梨，很快便冷静下来。 　　见她前后的反差如此大，杜秀红不禁扑哧一笑，笑话她刚刚激动过头了。 　　姜梨的确是有些激动，毕竟那些东西她是实打实的清楚，却一直都忘了。冷不防突然冒了出来，自然十分欣喜。 　　这细面和粗面的差别，就在于面粉的粗糙程度。这粗面只碾磨过一次，里头还有些粗糙的麦子皮和其他杂质。而细面则碾磨过两次，相对来说比较细腻。 　　在以前没钱的时候，杜家能吃上粗面就阿弥陀佛了。现在不差钱了，自然得吃细面。 　　“秀红，你想吃猪肉还是鸡肉？”出了杂货铺，姜梨又问。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说实话，这天天吃肉和蛋，我对肉类已经没有很强烈的渴求。”杜秀红摇头回道。 　　真不是她爱炫耀显摆，实在是因为家里最近的伙食好得有点不像话，所以她随便吃什么都不打紧。 　　姜梨思索了一下，觉得家里最近天天吃肉吃鸡，的确是有些腻，所以很快又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菜谱。 　　“我估计娘和云彩也是一样，天天吃那么多肉，早就吃腻了。要不，我们回去的时候买条鱼儿回去，做个剁椒鱼头和酸菜鱼？” 　　杜秀红听到吃鱼，立刻点了点头：“行吧，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姜梨却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你想得倒美，以为这样夸一下我，你就不用干活吗？想也别想，回去你得给我打下手，我可不想吃亏。” 　　杜秀红笑得十分开心，干脆回道：“嫂子，回去之后你负责动口，我负责动手，这样行了吧？到时候你就站在旁边发号施令，什么都由我来干好了。” 　　“行，我求之不得，正好可以当个监工，落得一身轻松。”姜梨也笑得格外愉悦。 　　姑嫂二人有说有笑，又买了好些东西，这才准备坐牛车回家。 　　“等等，云彩说想吃冰糖葫芦，我买两根带回去吧。”杜秀红想到杜云彩先前说的话，立马往卖冰糖葫芦的摊贩跑去。 　　红通通的冰糖葫芦看着格外喜庆，杜秀红付钱后，便小心翼翼将它们放在背后的箩筐里。 　　在她们花山村，大家来镇上赶集时，基本都会背上大箩筐。 　　一来可以把东西放在里头，轻松地解放双手。二来不管是赶路或者坐车都特别方便，不用担心会和其他人买的东西混淆。 　　好巧不巧，姑嫂二人来到等候牛车的地方时，竟然又遇见李氏和朱翠英，以及杜福瑞和杜金宝。 　　杜福瑞是李氏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岁，而杜金宝是李氏的孙子，今年八岁。 　　这叔侄二人的年纪相仿，身高也看着差不多。走在外头，别人还以为这是两兄弟呢。 　　“秀红姐，阿梨嫂，你们也来赶集呀。”杜福瑞见着她们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虽然他有些好吃懒做，还有点儿蠢笨，不是块读书的料子，但还是很讲礼貌的。 　　但下一刻，李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你长了嘴巴，就你多话。” 　　“嗷……娘，能不能别打我头？”杜福瑞脑袋往旁边一歪，试图躲开她的袭击。 　　真是够无语的，姜梨不想理会李氏这种泼妇，所以刻意坐在牛车的另一边，看都不看她一眼。 　　牛车很大，至少可以坐八个人。所以姜梨姑嫂二人，加上李氏家四位，以及村里的三个妇人，便凑成了一车。 　　因为有讨厌的人在，所以姜梨和杜秀红全程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然而，坐在她们旁边的杜金宝看了杜秀红的箩筐一眼，竟然兴奋地冲杜福瑞叫嚷了起来。 　　“叔，你快看，她们箩筐里有两串红通通的冰糖葫芦。” 第42章 拒绝道德绑架 　　听到杜金宝的话后，杜秀红立刻警惕地把箩筐往前移，和他拉开了距离。 　　杜金宝见到杜秀红的动作后，立刻撇了撇嘴，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氏。 　　“金宝，你要是想吃冰糖葫芦，就跟你秀红姑姑开口呀。你是她侄子，她不会不给你的。”李氏故意大声嚷嚷。 　　姜梨看她那表情，便知道她是想对杜秀红进行道德绑架。毕竟车上还坐着村里的三个妇人，都坐在旁边看着呢。 　　而且，杜金宝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孩子，这小孩子馋零嘴也是正常的，若是杜秀红就此拒绝了，多少有些不好看。 　　然而，杜秀红老早就看李氏一家不惯了，又怎么可能会上她的当呢？ 　　所以，她这个时候压根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直接开口拒绝道：“金宝，这冰糖葫芦是云彩特意要我买的，我答应了她，所以不能食言给你。” 　　然而，小小年纪的杜金宝却完整地遗传了李氏的贪婪无耻，居然好意思说道：“这不是有两串嘛，你给我一串，不正好还剩下一串给云彩吗？” 　　“不好意思，这两串都是云彩的。你要吃的话，可以叫你奶奶买。”杜秀红才不管杜金宝多少岁，不给就是不给。 　　而杜金宝见杜秀红竟然三番两次拒绝自己，所以又不耐烦地看向李氏：“奶奶，她不肯给我，怎么办？” 　　朱翠英佯装斥责道：“金宝，你怎么能这么馋呢？就算你是小孩子，就算她是你姑姑，你也不能开口讨东西呀，真是丢人。” 　　“娘，我不管，我就要吃冰糖葫芦。你要是不买给我的话，我今天晚上就不吃饭，饿死我自己得了。”杜金宝的眼神十分委屈，不知道人见了，还以为是谁欺负了他呢。 　　李氏眼中的厌恶快速一闪而过，而后又说了好些假惺惺的话。 　　“你这死孩子，你要是想吃冰糖葫芦，怎么在镇上的时候不说呢？现在牛车已经走了这么远，总不能让牛车停下来，倒回去给你买吧？算了吧，下次你要想吃的话，一定要记得提前开口叫我们买，知不知道？” 　　那三名妇人静静地坐在牛车上，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隐忍着笑意，看李氏瞎叨叨。 　　“奶奶，娘亲，我不管，你们再不买冰糖葫芦给我，我就哭给你们看。”杜金宝向来被娇宠惯了，所以这时候又开始耍少爷脾气。 　　这一回。朱翠英直接扬手，在杜金宝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并冲他吼了两句，叫他马上闭嘴，别这么丢脸。 　　李氏看了看杜秀红，又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这可怎么办好呢？牛车已经走了这么远，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变出冰糖葫芦给你呢？” 　　姜梨实在是看不下去李氏的虚伪嘴脸，于是又适时开口了。 　　“秀红，既然金宝这么想吃冰糖葫芦，要不咱们就转一串给他吧，让云彩少吃一串得了。” 　　杜秀红本来还想说“做梦”，但对上姜梨的眼神后，瞬间知道她肯定还有其它打算，于是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行吧，嫂子我听你的。” 　　李氏见她们终于妥协了，立马看向杜金宝：“金宝，还不谢谢你秀红姑姑，快和你叔一块分着吃吧。” 　　说完，她便准备伸手去拿冰糖葫芦，笑得十分灿烂。 　　“伯母，这冰糖葫芦是一文钱一串，是你给钱，还是堂嫂给钱？”杜秀红突然开口了。 　　“给钱？什么意思？”李氏有些不解。 　　“给钱就是给铜板的意思啊！怎么，你该不会是要我们白送给你吧？”姜梨脸上的惊诧表情看起来十分真实。 　　“怎么可能？我们家的钱又不是刮风刮来的，做绣活不容易，辛辛苦苦才能挣几个铜板，我怎么舍得白送给你呢？” 　　李氏…… 　　朱翠英…… 　　亏得她们刚刚还以为，姜梨是因为良心发现，所以才准备把冰糖葫芦白送给杜金宝。 　　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好意思开口要钱，这明明就是卖，不是送。 　　杜秀红不甘示弱地说：“是呀，挣钱本来就不易，谁会傻乎乎地把自己用血汗钱买的东西白送给别人呢？” 　　朱翠英不爱听这，话因此又故意加大了音量：“秀红，你也真是的，既然你不打算送冰糖葫芦给金宝，为什么又故意把它们露出来，让金宝瞧见了呢？” 　　“你瞧瞧，你这干的是人事吗？本来我们金宝没事的，就是因为你们的故意炫耀，他才这么不听话。 　　姜梨理直气壮地回怼：“我们故意炫耀？伯母，你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啊，这两串冰糖葫芦我本来就放在了箩筐里，又没有故意露出来。是金宝自己把脑袋凑过来，才瞧见了，又关我们什么事？” 　　“你……”李氏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姜梨说的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奶奶，我要吃冰糖葫芦，我要马上就吃。”杜金宝又开始闹腾起来，根本就不听劝。 　　“秀红，要不你扯一个给金宝解解馋吧。”李氏见杜金宝馋相太可怜了，所以又一脸期待地看着杜秀红。 　　让他看她想不到的是，不待杜秀红开口，杜金宝又开始嚷嚷起来。 　　“不行，一个太少了，我根本就不够吃。我就要一串，满满的一大串。” 　　冲着杜金宝这态度，别说一个冰糖葫芦了，就算是一根干净的竹签，她也不舍得白送。 　　然而，不管是李氏还是朱翠英，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虽说一个铜板并不多，对于他们家完全就是小意思。但李氏这个懒惰抠门的人，又什么舍得花钱，何况还是花在杜秀红它们他们呢？ 　　“秀红，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呢分得这么清呢？我们金宝还小，你就…… 　　无视李氏的眼神，姜梨幽幽开口了：“伯母，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你能不能借点粮食给我吗？” 　　结果果真和她想的一样，李氏和朱翠英听到姜梨想借粮后，默契地选择性耳聋。 第43章 她的建议 　　杜金宝还想再嚷嚷，结果被李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再也不敢吭声了。 　　于是，整辆牛车又再度恢复了安静，气氛变得沉闷而诡异起来。 　　回到北山村的村口，李氏立刻愤愤然地下了车，并对着空气一顿破口大骂，仿佛那无辜的空气得罪了她一样。 　　朱翠英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她的表情特别不好看。很显然，她对姜梨和杜秀红刚刚的表现特别不满，却又不好继续发作。 　　而那三个一道坐车回村的妇人，听到李氏她们的骂声后，全都没有接话或者劝慰，而是静静地聆听着。 　　这村里的中年妇女们，就没有几个是不八卦的。今天这事有点意思，回头她们铁定要添油加醋告诉给其他人，让大家知道李氏婆媳二人有多么的搞笑和无耻。 　　姜梨和杜秀红坐在最后面，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李氏的举动就像是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而她们本身，也不会因为李氏的指桑骂槐和夹层带棍，便直接对号入座，并和她辩论一番。 　　等回到家里后，杜秀红立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李大娘和杏花。 　　“这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你伯母那么贪心一个人，说出这种丢脸的话也算正常。”李大娘直接回道。 　　杏花跟着点头：“没错，真不是我们故意贬低她们，实在是她们干的事太不像话了。不过区区一个铜板而已，居然也不舍得花，活该让她孙子馋嘴。” 　　姜梨不想再讨论李氏和朱翠英那两朵大奇葩，所以忙着把刚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好。 　　今天她们没有买猪肉，也没有买鸡，而是买了一条大鱼，准备做成剁椒鱼头以及酸菜鱼。 　　杀鱼的技术，姜梨不是特别熟练，还得要杜秀红亲自出马才行。 　　虽然这一次她们买了很多东西，但是收拾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刻意避着李大娘婆媳。 　　毕竟李大娘对她们家这么好，性格又淳朴善良，根本不是多嘴之人，绝对不会把她们家最近有钱的事情外传。 　　兴许是知道杜秀红和姜梨不高兴了，所以这一回，陈氏并没有瞎叨叨，指责她们乱花钱了。 　　杜云彩最高兴了，如今的她轻轻松松就实现了冰糖葫芦自由，而且一买就是两串，怎能不开心呢？ 　　见姜梨她们买了五六斤细面，杏花又问了一句，说做面太麻烦，不如吃饭利索，她们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面。 　　姜梨已经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所以见她问起，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这些细面全部做成面条，然后晒干存放？你确定一下做那么多面条不会坏吗？万一它们变酸或者腐烂，岂不是很浪费？” 　　杏花只知道，吃面条要新鲜擀制，因为它放久了就会起坨变酸，变成面疙瘩团。这什么干面条，她从来就没听过。 　　“行，反正明天我和秀红又不用去镇上，那上午我们去山上弄点山货，回来之后再做面条吧。我保证这面条做出来之后，你们肯定不会失望的。”姜梨一脸认真地说道。 　　身为一个怕麻烦的现代人，姜梨吃面条要么吃挂面，要么吃波纹面，再不就是吃宽面，从来就没有过亲手揉面团擀面条的经历。 　　那些省却不了的麻烦，只能就这样受着，但是明知道可以给生活便利，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呢？ 　　中午，由于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所以李大娘和杏花早早就回家吃饭了。姜梨花了好些功夫，才做了道剁椒鱼头和酸菜鱼，让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 　　在他们家，以前也曾经吃过大鱼，不过要么是直接切成小块水煮，要么是用小火慢慢煎熟，像今天这种吃法，还是头一回呢。 　　这鱼肉特别嫩滑美味，这酸溜溜的鱼汤也格外开胃可口，让人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这几天她们收获了不少竹笋、木耳和香菇。要么制成干货，要么制成酸笋，可以说是收获不少。 　　所以，这小小的院子里已经摆满了簸箕和粗布，上边全部是晒着的干货。 　　大家饭没吃完，猪圈里的那头小肥猪又开始嗷嗷大叫起来，闹着要进食？ 　　听到它那狂躁的叫声之后，姜梨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秀红，要不咱们还是把这头猪给卖了，省得每天都要割猪草。不仅辛苦，还浪费时间。” 　　对此，杜秀红也没有意见，毕竟这猪长得特别慢，每天都要去割两三回猪草，的确不划算。 　　“是呀，我也觉得没必要继续养这头猪，与其浪费时间去割猪草，还不如把时间省下来干点别的事。反正我们无论做什么。也比养猪挣钱。” 　　“再说了 ，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要把猪圈里的猪粪给清理掉，也实在是件麻烦事？毕竟我们家现在又没有种地，这些猪粪要来也没用。卖了的话，院子里也不至于臭烘烘。” 　　陈氏想了想，她们说的没有错，这头猪的确没有养下去的必要了。以前她们家穷得响叮当，所以才还指望着把这头猪卖了拿去换点钱。 　　可现在，她们手头上有这么多能挣钱的活计，若是还要花那么多心思去料理这头猪，的确有点不划算。 　　“行，那就卖了吧，等过两天有空了，我便把屠夫找来，看看这头猪能卖多少钱。” 　　就这样，大家三言两语便作出了卖猪的决定。但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让她们无话可说。 　　由于天气特别好，所以她们晾晒的干货已经收获了一大批。姜梨特意用干净的大坛子把它们收起来，准备过两天送过去百味轩。 　　这时代没有冰箱，也没有真空包装技术，所以将干货放在密闭的坛子里，也是一种很好的保存方法。 　　这段时间，家里陆陆续续买了好些坛子和罐子，以及簸箕，可以说是花了不少钱。而那三四百个铜板，依然放在了陈氏房间的旧罐子里。 　　其实杜秀红并不是很赞同这一点，但姜梨觉得，如果陈氏手头上有些钱，自然就会有安全感，不会像之前那样质疑她们乱花钱。 第44章 葱油拌面 　　第二天，陈氏主动把屠夫请到家里，让他看看猪圈里的那头小肥猪，准备把它给卖了。 　　一般普通的成年猪，能长到两百多斤，最重的能长到三百多斤，而这头猪目测才一百二三十多斤。 　　“这猪还能长，你们这个时候卖不合算，要不过几个月再卖吧？”好心的屠夫问道。 　　“不用了，养猪太麻烦，我们准备后边买些小鸡崽回来养，还是养鸡卖蛋比较划算。”陈氏这般说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屠夫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约定明日凌晨过来买猪。 　　换作以前，陈氏无论如何也不舍得这么快把还在生长期的猪给卖掉。但仔细算了一下，养猪还比不过卖山货，于是便果断答应了此事。 　　天刚亮，姜梨几人便早早去了山上捡山货。随着天气渐渐变暖，木耳的产量也少了，而蘑菇也是如此。 　　至于林子里的竹笋，虽然长势非常快，两天不见便能窜得老高，但估计再过个五六天，也没有多少了。 　　姜梨也和李大娘婆媳说好了，后边如果没事干，会不定时放假停工，等有活干了再通知她们。 　　李大娘早就明白了，这本来就不是长久活，能干一天是一天，所以并没有因此变失落。 　　所有人一块动手，还没到中午便把这些东西给处理好了。姜梨又把之前买的细面粉拿出来，准备趁天气好做些面条，晒成干面条。 　　几人分工合作，揉面、擀面、切面，所以一点也不混乱。 　　由于这切好的面还有些粗，所以姜梨往里头洒了少许面粉，而后轻轻拉扯着这一大把整齐的面条，让它们变得更加纤细。 　　这五六斤细面粉被做成面条后，便被团成了扁扁的一小块一小块，平放在簸箕上晾晒。 　　而她们家院子里，现在已经铺满了粗布，上面都晒着木耳、蘑菇和笋干。木耳因为很薄，所以日头大的时候，晾晒个一两天便能干透。 　　家里现在还有昨天吃剩的半盘子酸菜鱼，再就是地里的青菜，所以姜梨和杜秀红不准备做饭，商量着吃面条得了。 　　“等等，咱们今天不吃汤面，我给你们做个葱油拌面。”姜梨看着这些刚做好的面条，突然说道。 　　“葱油拌面？什么玩意？”杜秀红听都没听过。 　　“你先去生火烧水吧，我去地里拔几根葱。”姜梨说完，便步履轻快地出了院子。 　　来到屋后的菜地，姜梨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们家的菜地不多，有且只有两畦。所以平时都小心伺候着，争取让青菜长得又壮又好。 　　而现在，半畦地里空荡荡，已经被陈氏翻过来了，并撒上了菜种。 　　再想到好吃懒做贪得无厌的李氏一家，她的眼神又变得无比坚定。以后她们若是还敢这般欺负人，她绝对会让她们好看。 　　把葱洗干净，并将葱叶切成长段，葱头则用刀背拍扁，装在碗里备用。姜梨先往锅里下面条，把它们煮熟。 　　然后在凉水里过一下，并将水沥干，防止粘连成团起坨坨。 　　接着，便是炸葱油了。先往干净无水的锅中放入适量的猪油，然后放入拍扁的葱头，用小火将它爆一会儿。 　　待葱头微微变成黄色后，才下葱叶段，继续用小火慢慢炸，把它们的香味都爆出来。 　　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闻起来十分诱人，就连陈氏也被吸引过来了。 　　待葱叶渐渐变黄发黑，姜梨立刻把它和葱头捞出来，只留下香喷喷的葱油，并往里头加入盐巴、酱油，和一小把细碎的葱花。 　　滋啦一声，原本就滚烫的葱油再度沸腾翻滚起来，姜梨将它们拌匀后，便铲起来淋在面条上。 　　这热乎乎的葱油淋在白花花的面条上，除了有点香、颜色变黄之外，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姜梨用筷子将葱油和面条拌匀，务必让所有面条都能沾上葱油，这才分装给大家。 　　“阿娘，这面条真香！”杜云彩捧着大半碗葱油拌面，夸张地闻了一下。 　　“那肯定啦，我用小火把香葱的香味都爆出来，这油能不香吗？”姜梨得意地回道。 　　不得不说，这用热葱油拌出来的面条，实在是美味可口，远远比普通的汤面好吃得多了。 　　“云彩，等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做个臊子面，肉多多的面条，吃起来会更香。”姜梨见她吃得飞快，又笑着说道。 　　吃完饭，考虑到大家这几天也累了，所以姜梨特意去了趟李大娘家，把上午的工钱给发了，并说今天下午大家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进山。 　　接着，她在村里晃悠了一圈，和其他年轻的小妇人聊了一会儿，便回家给晾晒着的蘑菇和笋干翻了个身。 　　至于杜秀红，难得今天有空，也去找自己的好姐妹聊聊天谈谈心，放松放松心情。 　　反正闲来无事，姜梨也不知道干什么，所以直接回了房间，准备睡个美滋滋的午觉。 　　陈氏先去外边割了满满一箩筐的猪草，又给菜地浇了水，便没事做了。 　　所以她干脆带上布料和针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寻思着和人边纳鞋底边聊天。 　　这会儿庄稼已经种上了，大多数人家都闲下来了，村头的大榕树下，白日里都围坐着好些未婚或已婚的妇人。 　　然而，陈氏还没到村头的大榕树下，便撞见了同样刚出门的李氏。 　　“嫂子。”陈氏冲李氏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哎，弟妹，你走那么快干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好找你有事呢，干脆你来我家坐坐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李氏看起来有点热情，和以前大不一样。 　　“嫂子，我已经和人约好了，这会儿没空。”陈氏对上李氏的笑脸，有点想回避，并不想招惹她。 　　“弟妹，反正你天天都闲在家，和别人有约又如何？哎，明天过去也是一样的，你先过来我家吧，我有事和你商量。” 　　李氏说完，便不容拒绝地搀着陈氏胳膊，拉着她往自己家走去。 第45章 缝制新衣裳 　　来到李氏家中后，陈氏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神情十分紧张。 　　“嫂子，你就直说吧，你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李氏听后，却笑眯眯地回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如假包换的一家人，难道没事我就不能请你过来我家坐坐？”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倒还没什么，但是从李氏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诡异。 　　所以陈氏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觉得李氏找她过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真下一刻，李氏又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哥的小儿子准备娶媳妇了，我琢磨着送她一套新衣服做贺礼。可是你也知道的，我的绣活不怎么好，所以想请你帮下忙。” 　　陈氏听到这，终于明白了李氏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原来真的是有事求她呀。 　　考虑到家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陈氏又有些纠结，因此脸色很为难，并没有果断答应李氏。 　　“弟妹，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找你帮忙。若是我和翠英的绣活好，我也不可能特意找你。”李氏说着说着，又握住了陈氏的手。 　　“我哥的小儿子要成亲了，而我这个做姑母的，怎么也得给未来侄媳妇见面礼才行，你就帮帮我吧。” 　　“这布料我已经买回来了，你一会就带回家，帮我把新衣裳给改制出来吧。大概还有十天多，我那小侄子便要成亲，你最好加快点速度，我得赶在那天送礼呢。” 　　陈氏想到家里那些活，再想到杜秀红三番两次的指责，所以又红着脸拒绝了此事。 　　“嫂子，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没法子啊。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干，我忙得脚不沾地，又怎么有空帮你赶制新服呢？” 　　“反正这会儿已经闲下来了，要不你去问问村里其他人，让她们帮着你把衣服赶制出来。” 　　李氏见她不同意帮忙，所以脸色立刻一沉，然后不高兴地说道：“弟妹，我这也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让你帮这个忙。再说了，你家又没有田地，每天有什么好忙的呢？” 　　“再说了，缝制一整件衣服，看着是麻烦。但是你家阿梨和秀红的手头功夫也不差啊。你若是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让她们一块帮忙。速度快的话，估计四五天便能把新衣服给赶出来。” 　　李氏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特别自然，仿佛这事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嫂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没空。”陈氏说完这话后，便准备离开。 　　但李氏竟然找上了陈氏，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所以，她当即说出了那些让陈氏害怕的话。 　　“弟妹，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连这么一点小忙也不肯帮呢？再说了，你家现在没有了男人，哪天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还不得指望我家男人帮忙兜着。” 　　“你自己算算，我家可是有四个男人。如果你有心，肯把我当成真正的自家人，那往后你家遇到了任何麻烦，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再说句不好听的，等你百年之后，还不得指望我家的后辈摔盆烧纸。所以你现在帮我的忙，也就间接等于帮你自己的忙，明白吗？” 　　“我那未来侄媳妇身形苗条，看起来就跟阿梨差不多，你回去便比照着阿梨的身材做套新衣裳吧。” 　　李氏知道，这事是陈氏的死穴，只要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不管如何，陈氏最终还是会妥协。 　　结果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陈氏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最终还是把那块布料和针线带走了。 　　“弟妹，你动作得利索点，别太拖拖拉拉了，最好在五六天之内赶出来哈。”在陈氏走之前，李氏特意叮嘱了一句。 　　回到家的陈氏，看着这块崭新的布料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默地开始忙活起来。 　　…… 　　很久没有和姐妹们聊天的杜秀红，今天格外高兴。 　　虽然她最近十分忙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但是因为挣了不少钱，没有了精神压力，所以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倒比以前好看了不少。 　　傍晚时分，高高兴兴的她牵着杜云彩回到了家，发现陈氏竟然在缝制新衣裳。 　　“娘，无端端的你怎么做起了新衣裳？我们前几日不是买了很多新衣裳吗，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呢？”杜秀红皱眉问道。 　　她现在的思想开明了不少，看得特别通透，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陈氏的表情有些尴尬，她是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嘴唇翕动了一下，便又默默地闭上了。 　　“阿娘，你这个大懒虫，都快天黑了，你居然还在睡懒觉？”杜云彩进去房间，见姜梨还在呼呼大睡，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姜梨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真是醉了，她午后便开始睡觉，结果一觉醒来便是傍晚。 　　想了想，她又光明正大地撒了个谎：“云彩，我下午并没有闲着，是在想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结果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会睡着。” 　　杜云彩又笑眯眯地说：“阿娘，奶奶正在缝制一件粉色的新衣裳，姑姑说奶奶心疼你喜欢你，所以要特地做衣裳给你。” 　　“真的吗？”听到这，姜梨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 　　虽然陈氏有时候是拎不清，但她对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好，每次都不舍得让自己干太重的话。 　　在这个思想保守的封建时代，大多数农村婆婆都恨不得自己的儿媳妇像头牛一样能干，陈氏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陈氏既没有给自己的女儿做新衣裳，也没有给孙女做新衣裳，偏偏第一个记挂儿媳妇。可想而知，她心里还是特别看重自己的。 　　是以，先前对陈氏的那么一点点怨恼，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随风而去。 　　她高兴地走了出去，并感激地看着陈氏：“娘，谢谢你做新衣裳给我，你辛苦了。不过咱们家有钱了，你以后不需要亲力亲为做这种事。” 第46章 果然有问题 　　然而，陈氏的表情却有些微妙，紧张之中夹杂着愧疚，以及不安。 　　“娘，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察觉到陈氏的脸色不对劲，姜梨又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陈氏虽然这样说，但脸色看起来却更为古怪。 　　杜秀红看了看她的眼神，跟着说道：“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没……没有的事。”陈氏现在可以预料，如果杜秀红知道她帮李氏做衣裳，会有多愤怒。 　　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后，杜秀红看了看这块崭新的布料，又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娘，不对，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去镇上，这块布料是哪儿来的？” 　　见陈氏眼神闪烁，明显有鬼，却又说不出话，杜秀红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娘，恐怕我刚刚猜错了。这衣裳不是做给嫂子的，而是做给别人的，对不对？” 　　陈氏知道瞒不过她，所以干脆承认了此事：“没错，这衣服的确不是做给阿梨的。但等我这几天忙完后，我会补做一件给她。” 　　“你别再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它了，你就实话实说吧，这衣服是做给谁的？你别告诉我，这衣服是帮我那好堂嫂朱翠英做的。” 　　因为生气，杜秀红的脸都红了，就连声音也变得尖锐。 　　“不是她。”陈氏快速答道。 　　确认不是朱翠英后，杜秀红立刻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帮那边的人做事，她就没意见。 　　但是……但是她的心情还没来得及平复，陈氏的话又险些把她气到吐血。 　　“这衣裳是你伯母叫我帮忙做的，她小侄子过几天要成亲，她要送给她未来侄媳妇的见面礼。” 　　“什么？她买来布料，你帮她缝制衣裳，然后她再拿去送人？你是不是傻呀？” 　　得知真相的杜秀红气不打一处来，眼泪都快要被气出来了。 　　而姜梨的脸色也不好看，没想到她们反复念叨，劝陈氏别再听候李氏她们的差遣，陈氏却把她们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娘，我们家最近忙得很，根本就闲不下来，你哪里还有时间帮她缝制衣裳啊？该不会是要我们另外花钱请人帮忙干活吧？” 　　“再说了，我们既没吃她的，也没穿她的，根本就不曾亏欠她，你为什么要那么傻，还帮她干活呢？” 　　陈氏支支吾吾地解释：“你伯母和堂嫂的绣活功夫差，加上时间赶，所以她才求我帮忙救下急。” 　　“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要在几天之内把这件新衣裳给赶制出来，那谁来帮我们干活？”杜秀红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咄咄逼人，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可以白天干家里的活，晚上花些时间把这衣服赶出来。”陈氏的声音细若蚊蚋。 　　杜秀红嗤笑一声：“晚上花时间赶出来？那我问问你，不花家里的钱，你自己有闲钱买灯油吗？” 　　“你这样好心帮她做衣裳，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人家前几天还把你家的半畦菜给偷光了。” 　　姜梨全程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杜秀红给陈氏上政治课。 　　只可惜，杜秀红的说教对于陈氏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陈氏依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行，你没胆子拒绝她，我这就替你回了她。”杜秀红说完，便一把抓住这块漂亮的料子，准备还给李氏。 　　“秀红，我已经答应了你伯母，这事就这样算了吧。”陈氏见她要把料子送回去，有些急了。 　　“算了？她偷你的菜，你算了。她逼你做新衣裳，你也算了。哪天她把你给打了卖了，你是不是也算了？”杜秀红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眼中全是失望。 　　陈氏不得不解释：“秀红你误会了，你伯母并没有逼我，这一切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的。” 　　“你爹和你大伯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她现在有麻烦了，我就算帮帮她也没什么。” 　　她的这些借口，落在杜秀红耳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你帮帮她？以前她帮过你吗？是不是现在日子稍微好过了点，你就忘记了以前的事？别忘了，我们全家饿得饥肠辘辘，嫂子高烧也没饭吃的时候，她连一粒米也不肯借给你。” 　　“我就这么说吧，你今天要是敢帮那个泼妇做新衣裳，那就别认我这个女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要坚持帮她？” 　　陈氏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双手捂住脸，突兀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听上去十分凄惨，在这个即将变黑的傍晚里，显得极其苍凉，让人于心不忍。 　　姜梨瞟了陈氏一眼，而后默默进了厨房。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是完全没有食欲，但杜云彩还小，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杜秀红气极，听到陈氏的哭声后，更是狂躁地摔了凳子。 　　不怪她这么愤怒，实在是陈氏的所作所为让她心痛。她就不信了，陈氏会不知道李氏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你这么担心没人给你摔盆烧纸，回头我就给你找个上门女婿，再给你生几个孙子。” 　　在厨房忙活的姜梨听到这话后，心底无比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杜秀红别生气。 　　原主的公爹死了，丈夫又死在战场上，偏偏又生了个女儿，这家里没有个男人，陈氏才会如此惶恐。 　　恐怕这么长时间以来，陈氏一直活在自卑之中，总觉得抬不起头。是以，才会那样讨好李氏，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杜秀红拿上那块料子和针线盒，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往村头方向走去。陈氏想追，最后又停下了脚步…… 　　静谧的北山村村头，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惊动了大半个村子的人。 　　“杜秀红，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杜秀红把那块料子送回来，李氏的脸色立刻大变。 　　“什么意思？我娘她不伺候你了，不想帮你做白工，这料子你自己处理吧。”杜秀红不卑不亢地回道。 　　“可是……你娘答应了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李氏是真的生气了。 第47章 大吵一顿 　　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过来，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你告诉我，我娘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凉水了，你为什么要她帮你做新衣裳？”杜秀红的声音越来越嘹亮。 　　“你娘家侄儿成亲，这衣裳该由你亲手做，你为什么要逼迫我娘帮忙？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老是惦记着别人帮你干活，害不害臊啊你？” 　　“什么害臊不害臊，我又没拿刀架在你娘脖子上，更没有苦苦哀求她，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答应帮我做衣裳的的，这事能怪我吗？”李氏理直气壮地说。 　　杜秀红同样不甘示弱：“这嘴巴长在你身上，你自然可以随便七扯八扯。现在，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使唤我娘帮你干活，就别怪我不客气。” 　　村民们很快就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氏，想看看她怎么回答。 　　李氏本来就是个脸皮厚的，又怎么会因为杜秀红的指责而尴尬呢？因此，她的声音也同样变得越来越响亮。 　　“有本事把你娘叫出来呀，让她当面对质一下，看看到底是我逼迫她，还是她自己点头答应的。” 　　“杜秀红，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怪不得一把年纪了也没人要。我可是你长辈，你还敢叉着腰昂着头吼我，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杜秀红今天既然敢这样喊话，就意味着她不害怕把事情闹大，更不害怕彻底和李氏一家撕破脸。 　　“我像什么样子？你在说我之前，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你个不知羞耻的偷菜贼，偷了我家的菜还那么凶。” 　　“对了，过去这么多年来，我家帮你翻地数次，还帮你收庄稼，你连一句谢谢也没说过，你好不好意思？” 　　“再一个，你每年要来我家借几回柴火。借了那么多次，就从来没见你还过，你不觉得害臊吗？” 　　而李氏又怎么可能会当着众多村民的面，承认这些事呢？她目露凶光地瞪着杜秀红，开始发飙了。 　　“谁说我借你家柴火后没有还？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回事？我家又不缺钱，还会贪你那么一丁点柴火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到我家日子过得这么好，所以羡慕嫉妒恨，才会这么卖力地诋毁我。” 　　说着说着，她又一脸无奈地看着周边的村民们。 　　“各位，本来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直白，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了，若是我不把实话说出来，恐怕大家会对我产生更大的误会。” 　　“事情这样的，前些天秀红来我家要粮食，但是因为我家刚好把粮食给卖了，用那钱供福瑞和金宝去书院读书，所以就没有应允她。” 　　“结果没想到，就因为这么小一件事，她就对我怀恨在心，觉得我很小气，不肯帮忙。但她怎么不想想，她们家只要吃饭就行了，可我们家还要供两个人读书呢，哪里有闲粮白送给她？” 　　杜秀红没料到李氏颠倒黑白的能力这么强，愣是把死的说成了活的，黑的说成了白的。 　　因此，她又不得不解释：“你别这么搞笑好不好？我那是跟你借粮食，并非是白要。再说了，之前你说家里有急事要用钱，我娘二话不说便借了你十个铜板，那钱你怎么不还回来？” 　　朱翠英也加入了战局，站在李氏旁边，一道大声骂杜秀红。 　　“杜秀红，这话说出来会有人信吗？我家有两个大男人出去挣钱，手头上又不缺铜板，我们会跟你娘借钱吗？” 　　“再一个，就你家那吃了上顿不接下顿的寒酸样，哪里还会有闲钱借给我们呢？麻烦你下次编故事编好一点，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事实也是如此，在外人看来，李氏一家的日子过得甚是风光，完全不愁吃穿。但杜秀红家却穷酸潦倒，压根不像有闲钱的样子。 　　“伯母，你们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可真恶心。也就我娘眼瞎，才会把你当成一家人看待。啧啧，我真替她可悲呀！” 　　“过去的那些事，我也不想再提了，因为提一次我便火一次。从今往后，就算天塌下来，我们家也不会去找你家帮忙。但是，我也希望你以后别踏进我家半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杜秀红说完这话，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李氏还想揪着她大骂一顿，却多少有些顾忌。 　　李大娘和杏花也在一边围观，她们心里十分气恼，但因为这是别人家的家事，所以也不好意思冒出来帮忙。她们只好悄悄追上杜秀红，好言安慰了一顿。 　　“秀红，你娘不懂事，实在是辛苦你和阿梨了。”李大娘心疼地看着杜秀红，却又帮不了什么。 　　“我会紧紧盯着我娘，不准她再犯傻。她要是真敢继续帮那一家子，我肯定不会原谅她的。”杜秀红的语气十分坚决。 　　“等后边家里有钱了，我便随便找个无父无母的男人成亲。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随我姓，也算全了我娘的心思。” 　　杏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想那么多，反正你们家现在有挣钱的活计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过若是遇到了麻烦，你一定要过来找我们，千万别憋着。” 　　杜秀红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放心吧，真要遇到了问题，我第一个便去找你们。至于那一家子，别说求他们帮忙了，就算他们主动贴过来，我也不敢招惹。” 　　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陈氏依然木讷地坐在院子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秀红，事情怎么样了？”姜梨虽然见她空着手回来，但还是问了句。 　　“已经解决了，不过我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她说这新衣裳不是她逼迫和乞求我们娘帮忙的，而是我们娘上赶着去揽活干。” 　　“她还说她没偷我们家的菜，那是我们家在诬陷抹黑她。她甚至不承认借过娘十多个铜板，说我在编故事。” 　　说着说着，杜秀红又哭了。 第48章 杀猪菜 　　听杜秀红这么说，陈氏的面色有些变化，不像刚刚那样木讷。 　　实际上，李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一清二楚。 　　饶是如此，她却总爱自欺欺人。甚至还老是标榜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是以，她不觉得帮下李氏有什么问题，更不觉得是吃亏。 　　就算李氏当着村民的面撒谎骗人，她最多也就难过一下，甚至不准备为自己辩解。 　　“奶奶，大奶奶老是欺负你，你怎么还要帮她？”一直没有开口的杜云彩，也忍不住吭声了。 　　“她们一家都是坏人，借我们的东西不还，偷我们家的菜，还在大家面前骂我们家，你怎么都不生气呢？” 　　看，连一个六岁小孩都心里有数，知道是非对错。陈氏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糊涂，真是让人失望呀！ 　　这一夜，一家人都没睡好。 　　凌晨的时候，屠夫过来称猪了。尽管因为先前的事不愉快，但杜秀红还是和陈氏联手，帮着配合屠夫给猪捆绑并称重。 　　这头小肥猪看上去虽然个头一般，但也有一百多斤，按生猪价，是五文一斤。所以，统共也就卖了五百文钱。 　　虽然割好的猪肉价格是十文，但猪里头有大量不值钱的内脏和排泄物，所以生猪价才这么便宜。 　　按照习俗，杀猪之后要请亲朋和邻居过来吃顿杀猪菜，让大家沾光吃些荤腥。 　　所以陈氏又买了些猪肉和猪血，准备中午整顿饭，请大家吃饭。 　　考虑到家里晾晒着不少木耳蘑菇和笋干，还有昨天做的面条，杜秀红和姜梨天不亮便把这些东西弄到了李大娘家。 　　李大娘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利索地帮忙把这些东西晾晒在自家院子里，并叮嘱家人不准别人进家里，也不能把这事告知他人。 　　吃杀猪菜是大事，至少要请个五六桌人。这事也谈不上吃不吃亏，毕竟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了猪，你家杀猪请吃饭，他家杀猪也请吃饭，纯粹是礼尚往来罢了。 　　由于今日要请客，所以大家继续停工一天，也正好趁机放松一下。 　　考虑到一会儿有很多人过来，姜梨把家里的绝大部分米粮都藏起来，甚至把满满一罐猪油也藏到了床底下。 　　不怪她这么小心谨慎，实在是人多口杂，她怕不小心“露富”后，会惹来大麻烦。 　　在农村就是这样，如果你家庭贫困，或许部分人会笑话你，但更多人会对你抱有同情心。 　　但如果你太富有了，绝对会拉来一大波仇恨，各种难听的话都会接二连三冒出来。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姜梨害怕别人跟她们家借钱，或者借粮食。 　　把猪肉洗净切好之后，陈氏便煮了满满一大锅的糙米饭，接着又去地里拔菜。 　　一会儿，她要煮锅猪血汤，还有猪肉炒大白菜，猪肉炖萝卜，以及肥猪肉炒酸菜。 　　这些菜放在现代，根本算不得什么，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待客。但在物资匮乏的古代，这些菜拿来待客，算相当丰富了。 　　毕竟寻常人根本不舍得经常买肉，有时候买上半斤肉，也要吃上个两三天。 　　往往遇上亲戚或邻居家杀猪，不少人去吃杀猪菜之前，都会提前饿上一顿甚至两顿，这样才能吃得更多。 　　这属于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也没有谁笑话谁。 　　李大娘和杏花早早就过来了，都不用陈氏开始，便自己找活干。一个帮着洗菜，一个帮着切萝卜片。 　　接着，亲戚们陆陆续续都过来了。毕竟村子就那么大，陈氏家卖猪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山村。 　　这吃杀猪菜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需要主家自己去通知，亲朋好友听到消息后，自己过来即可。 　　姜梨本以为昨晚吵了一架后，李氏不会有脸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她和朱翠英早早便过来了。 　　身为至亲的她们，照理说应该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但她们却和旁人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高兴地讨论着什么。 　　“她们婆媳两人还真是不害臊，别人是客，自然该坐着。她们倒好，居然也不过来帮忙。”杏花看不下去了，所以小声嘀咕了一句。 　　“得了吧，我可不敢指望她们过来帮忙。就她们那德性，绝对会边炒菜边偷吃。”这一点，杜秀红相当肯定。 　　杏花接着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她们两个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昨天和秀红吵得那么凶，今天却像没事人一样过来。不知道的人见了，根本就猜不出这事。” 　　杜秀红嗤笑一声：“今天是好日子，我且不和她们闹，省得让村里人看笑话。要是他日她们敢踏进来一步，看我不骂死她们。” 　　不多时，村里王婶子也带着几个孙女过来了。杜云彩平日里玩得最好的伙伴，就是她的孙女三丫。 　　“云彩，你这条裙子真漂亮。”三丫见着杜云彩身上鹅黄色的裙子后，眼中流露出了羡慕。 　　“嗯，这是我娘买给我的。”杜云彩看了看漂亮的小裙子，笑得眉眼弯弯。 　　三丫又艳羡地嘀咕了一句：“我也想穿新裙子，但估计没机会了。毕竟我娘说了，我是家里最小的，大姐穿不着的给二姐，二姐穿不着了才轮得到我。” 　　善良的杜云彩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语两句，说回头便悄悄把衣服借给她，让她晚上穿着睡觉。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原本心情低落的三丫，听到杜云彩的话后，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没有大人的算计和妒忌，也没有所谓的炫耀和张扬。她们喜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彼此交心。 　　然而，李氏看到杜云彩身上的新衣服后，又故意大声地喊话，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呦，云彩儿，你身上的新裙子可真漂亮，快过来让我瞧一瞧。” 　　杜云彩虽然不喜欢她，但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过去。 　　“啧啧，这料子真不错，花色也好看，一定得花不少钱吧。” 第49章 贪得无厌 　　旁边的朱翠英也跟着说道：“这料子我见过，我娘家侄女也有一件，价格不便宜哩。” 　　所以李氏又看向在干活的陈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弟妹，你前些天不是还称穷，向我借粮食吗？怎么，你家没钱买米粮，反倒有钱买新衣裳呀？” 　　陈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色涨红，局促不安，一看就让人生气。 　　姜梨是个聪明的，瞬间便想好了该怎么有力地回击她。 　　“伯母，我们家前些天靠帮人做绣活和衣裳，挣回了两块料子。那绣坊的管事说我们的功夫不错，说以后我们的绣活都全收了。” 　　“知道秀红昨天为什么不同意我娘帮你缝制衣裳吗？因为我们缝制一件衣裳，能挣十几个铜板。若是料子好的衣裳，至少得挣二十多个铜板呢。” 　　“我家没种地，现在特别缺钱，所以每天都卯足了劲干活，帮人赶制衣裳。等下回我们手头不紧了，得空了，我亲自免费帮你缝上一件。” 　　姜梨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只要耳朵不聋、脑子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 　　我家很穷，只能靠做绣活为生，没有了其他活路。你一个有手有脚的女人，居然想要我家免费帮你做衣裳，你怎么那么好意思呢？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理儿。所以李氏吃了个瘪，彻底没话可说了。 　　朱翠英见婆婆说不上话，只好讪讪一笑：“我瞧着这衣裳不错，还以为你家有什么挣钱的路子呢。” 　　“有什么挣钱的路子？我们一家苦命人，也只能靠做绣活挣点儿小钱了。不像堂嫂你，每天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用操心。”姜梨又故意捧了一句。 　　“等金宝考取功名，成为人上人后，你们便彻底享清福了，真让人羡慕呀。” 　　果真，这话说到了李氏和朱翠英的心坎上，二人笑得格外舒心，也不再故意生事了。 　　由于人多，所以做饭有点儿麻烦，得耗费不少时间。因此姜梨又让李大娘把自家的锅带过来，在院中垒个简易的小灶，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但和邻居们聊着天的李氏，这时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重拍了下大腿。 　　“瞧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吉祥和福瑞他们今晚要回来，我得回去把碗带过来，给他们装上一碗杀猪菜。” 　　说完，她便扭着腰肢，小跑着回家带碗。 　　杜秀红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一变，显然被气得不轻。 　　眼下这么多人等着吃菜，也不知道准备的饭菜够不够多。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居然还准备回家拿碗，来个吃不了兜着走，她怎么这么不害臊呢？ 　　姜梨留意到她的脸色后，立刻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在这个时候动怒。 　　“算了，不过就一盘菜而已，吃不穷我们。再说了，我们家估计以后都不会养猪了，这应该是最后一回，没有下次了。” 　　“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别在这个时候闹出点什么事来，让朋友和邻居看笑话。总而言之，今天是个大日子，你犯不着为了那种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事实上，卖猪在农村是大事，吃杀猪菜意味着丰收和喜悦，这一天算是个吉利的好日子，的确不应该动怒。 　　所以，心情无比愤怒的杜秀红，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决定不跟李氏一般见识。她是厚颜无耻的疯子，自己没必要也跟着她发疯。 　　片刻之后，李氏美滋滋地拿着一个海碗，从外边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海碗后，即便姜梨一家没有反应，邻居和朋友们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因为这个海碗实在是太大了，目测至少可以装个三四斤饭菜。就她这样打包，至少得把半桌菜给带走。 　　杜秀红又想发飙，却再度被姜梨给治住了：“秀红，你先别冲动，先由她高兴高兴吧。一会儿我有办法让大家对她生厌，让她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而老实人陈氏，一如既往地保持木讷，看到那个夸张的大海碗后，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 　　厨房里的几口锅和院子里的那个大锅，全都生起了火，准备炒菜了。 　　猪油一下锅，院里院外立刻弥漫着浓浓的香味，许久没有吃过肉菜的大家，又开始活络地讨论起来。 　　有两个妇女甚至还低声说着，知道今天要吃杀猪菜，她们早上特意没吃饭，准备一会儿多吃点。 　　李氏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反正她是陈氏的大嫂，算是真正的自家人。一会儿装一盆子菜回去，也不算过分吧。 　　除了李大娘和杏花外，也有几个妇人上前帮忙。有人帮着把刚刚借回来的碗筷洗干净，有人帮着去各家借桌子和凳子，还有人帮着看火。 　　李氏和朱翠英依然嗑着瓜子聊着天，看上去悠然自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们还偷偷往口袋里塞了几把瓜子。 　　等了许久，饭菜终于做好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十分热闹。 　　李大娘几人把菜分好，然后一一端上桌。姜梨则趁着灶膛还热乎，将锅洗干净，并往里头添了些水，方便一会儿洗碗。 　　这时候，李氏拿着那个夸张的海碗，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并打开了刚盖上的锅盖。 　　“阿梨，我不是说要装盘菜给你伯和堂哥吗？你怎么把菜都分完了，不给我留菜？”见几个锅里空荡荡，李氏有些不高兴了。 　　“哎呀，我先前特意叮嘱过她们几个，还以为她们提前帮你把菜留出来了呢。”姜梨懊恼不已地说。 　　“可是，菜都已经上桌了，这可怎么办呢？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等下次我家杀猪的时候，我再提前留半盆子菜给你？” 　　然而，贪得无厌的李氏又怎么有耐心等到下次呢？想了想，她不再理会姜梨，果断拿着海碗走了出去。 　　这会儿，大家都还没有动筷呢，正等着陈氏倒酒，博个好兆头。谁知道李氏风风火火地从厨房出来，并来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 第50章 我是自家人 　　“杜家大嫂子，你想做什么？”一名妇人见李氏端着个大海碗走过来，表情有些疑惑。 　　李氏拿起勺子，飞快地把面前一盘菜扒拉出三分之一，装进了自己带过来的大海碗里。 　　“我男人和吉祥他们今晚要回来，我让阿梨给我留点菜，结果她们几个都忘记了。”李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委屈。 　　接着，李氏又把勺子伸向另外一盘菜，准备继续扒拉打包。 　　桌上的其他人急了，连忙出言制止：“统共就四个菜一个汤，你这样扒拉，那我们吃什么呀？” 　　“害，别桌都坐了十多个大人，你们这桌有好几个娃娃，吃不了那么多。我得从你们这边匀点出来，要不然我男人他们吃什么？”李氏振振有词地说道。 　　见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其中一个妇人不乐意了。 　　“我说杜家大嫂，这吃杀猪菜本来就图个热闹，你家男人想吃就让他过来吃呗，你没必要装这么多回去吧？” 　　另一人跟着说道：“就是，我可从来没听过谁去人家家里吃杀猪菜，还要额外端一盘子回家。” 　　然而，听到这话的李氏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去人家家里吃饭，我自然不好意思额外端着走，可这又不是别人家，这可是我男人的亲弟弟家。” 　　说完，她又拿起勺子，准备对第三盘菜下手。 　　那妇人见李氏如此贪得无厌，又扯着嗓子大喊：“杜家二嫂子，你快过来瞧瞧，我们这桌该怎么吃？” 　　这妇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整个院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在这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氏听到有人喊她，立马小跑着走了过去，见李氏在凶神恶煞地抢菜，表情有些不自然。 　　“嫂子，要不等大家吃完之后，你再……” 　　“等什么等？难道你想让我拣别人吃剩的吗？你们也是的，区区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我都说了让你们给我留菜，你们偏偏不听。”李氏见陈氏居然阻止她，面色又一沉。 　　陈氏见李氏那大海碗里已经装满了菜，却还准备把另外一满盘菜也端走，又忍不住开劝：“嫂子，你把菜拿走了一半，那其他人吃什么？” 　　李氏仿佛抓住了陈氏的错处一般，又揪着这话不放：“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其他人吃什么？这吃杀猪菜，本来图的就是个热闹和喜庆，你家为什么这么抠门，不多做几盆子菜出来呢？” 　　“你自己瞧瞧，这院子里有六桌客，你总共做了这么些菜，哪里够吃呀？你要不想请客，那就别请呀，请了就得管够管饱。” 　　“我是你亲大嫂，又不是外人，不过是想装一点点菜回去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难道我装这么点菜回去，就能吃穷你？” 　　李氏的话声音嘹亮，铿锵有力，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老实人陈氏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听到这话，愤怒的杜秀红想走过去，当面质问李氏一番，为什么她的脸皮会这么厚。但姜梨却拉住了她，并冲她摇了摇头。 　　有些话如果由她们自己说出去，并不怎么好听，搞得好像她们家斤斤计较一般。但若是从他人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果然，先前开口的那个妇人又说话了：“我说杜家大嫂，这家家户户吃杀猪菜，不都是摆个五六桌，上四菜一汤吗？我瞧着二嫂子她们备的菜不算少，只要你不带走，绝对够我们吃。” 　　“大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太容易，吃杀猪菜也是为了讨热闹。要是我们每个人都学你一样，吃了不算，还得装上两大碗回家，那恐怕半头猪也不够我们分的。” 　　这话说得实在太漂亮了，既维护了陈氏一家，又指责了李氏的不地道。其他人听到这，也纷纷附和，劝李氏别这么搞。 　　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李氏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言辞也越发咄咄逼人。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自家兄弟杀了猪，我这做嫂子的端两碗杀猪菜回家很过分？” 　　大家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这话。这大家都还没吃饭，她便急不可耐地装了满满两大碗菜回家，简直丢脸到家了。 　　李大娘和杏花坐的那一桌，都是和陈氏关系比较好的。见事情越闹越大，李大娘也站了出来。 　　“行了行了，你们别再吵了！不就两碗菜嘛，有什么好争的？翠英，你过来我们这，端两碗菜回去吧。” 　　听到这话，朱翠英立马美滋滋地过去，端起那一桌的两碗菜便往外走。 　　而李氏见自己“胜利”了，得意地瞟了那个妇人一眼，然后才端着两碗菜离开了。 　　待这对婆媳离开后，杏花轻咳了两声，而后故意大声嚷嚷。 　　“娘，你怎么能让翠英把我们的菜端走，那我们这桌不够吃怎么办？再说了，她们就算要留菜给家人，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李大娘语重心长地说道：“哎呀，少吃一点也饿不着我们，你就别跟她们较劲了。万一她们闹腾起来，大家都不会高兴的。我们吃点亏也不打紧，就这样算了吧。” 　　杏花继续喊话：“算什么算？大家都是过来做客吃饭的，凭什么要让着她？再说了，这装菜回家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家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可大家帮着择菜洗碗的时候，她却跷着二郎腿磕瓜子，什么活也不肯帮着做。那个时候，她怎么不说她是自家人呢？” 　　“也就二婶和阿梨的面皮薄，才不好意思顶回去。要是她招惹了我，我保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前几天她们偷了二婶家半畦菜，还好意思在那里狡辩，真不知道她们的脸皮是怎么长的。” 　　本来北山村就不是很大，邻里乡亲的人品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个数。这李氏爱贪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以说是众所周知。 　　原本因为李氏的所作所为没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加上她大儿子杜吉祥在镇上做衙役，所以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懒得去多说什么。 　　可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都玩得这么开心，她却死活要装那么多菜回家，还指责自己的妯娌办事不妥，分明就是当众耍横。 　　一时之间，大家对她的怨言越来越深，对陈氏一家也更为同情了。 第51章 恶心的奇葩 　　李氏和朱翠英把菜带回家之后，很快又折返回来。 　　她们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自顾自地拿起筷子，疯狂地大快朵颐，仿佛吃慢了便会少一块肉似的。 　　这样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可耻又可笑。偏偏二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神情自若，没有任何尴尬。 　　等吃完饭之后，大家闲聊了几句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和先前一样，不待陈氏等人开口，李大娘和杏花便主动帮着收拾桌子洗碗筷。 　　还有几个妇人也自觉地留下来帮着打扫卫生，并帮忙把桌子凳子还回去。 　　然而，李氏和朱翠英吃饱喝足后，便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仿佛去饭馆用饭一样潇洒。 　　“杜家大嫂子，你可是正宗的自家人，怎么不帮着干点活呢？”有妇人故意问道。 　　“实在是不凑巧，我得趁今日天气好，去地里翻土种菜。反正有你们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李氏笑吟吟地回道。 　　那妇人跟着又问：“可你家地里荒了那么久都没打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吧？” 　　“你说对了，我还真就差这么一时半会。行了，我得去干活了，没空陪你们闲聊。”说完，李氏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片刻之后，那妇人又小声咒骂起来：“吃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干活的时候却溜得比谁都利索，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算了吧，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犯不着为这种人置气。再说了，就算她留在这里干活，估计也是敷衍了事。”另一名妇人这般回道。 　　这话一点也没说错，李氏这人向来能偷懒就偷懒，村里大多数人家做红白事，她都不怎么愿意主动搭把手，直接带嘴去就行了。 　　若是有人多唠叨几句，劝她一道帮忙，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她的确是会干活。但是，她洗的碗上还有菜叶子，擦的桌子上还有油渍，就连扫地也扫不干净。 　　说着说着，她们又向陈氏喊话，说她性子软，太好欺负了，所以李氏才会这么嚣张。她们还劝李氏要强硬起来，不要惯着李氏。 　　陈氏口头上应着，但心里怎么想的，却无人知晓。 　　杜秀红对陈氏还是有些芥蒂，不仅仅是因为陈氏打了她一巴掌，还因为陈氏的软弱可欺。 　　不过，就算再生气又能怎么样？陈氏到底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她总不能和陈氏断绝关系吧。 　　这几位妇人离开时，姜梨特意给她们捎了点瓜子，以示感谢。要是没有她们的帮忙，恐怕自家还得再忙上小半个时辰呢。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杜秀红又把院门给关上，然后才把藏在房间的米、面和猪油拿出来。 　　毕竟这些大米细面不便宜，她们不想让大家知道她们家伙食这么好。 　　这头猪卖了五百文，扣除了今日杂七杂八的花销，大概还剩四百三十文。 　　席上的青菜萝卜是自家种的，不用花钱。糙米虽然看着多，但实际上也没花多少钱。那花钱最多的地方，当属猪肉了。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周边不少人也养猪了，今日大家过来这吃饭，他日别人家卖猪，自家也要去别人家吃饭，所以也不算亏。 　　那卖猪的钱，陈氏是要交给姜梨保管，但姜梨却拒绝了。 　　毕竟她花自己挣的钱，陈氏都心疼得不得了。若是她花家里的钱厉害了，估计陈氏会急连饭都吃不下。 　　这麻烦，她不接！ 　　陈氏见姜梨不肯收钱，于是把铜板放在房间床底下那个旧罐子，并叮嘱姜梨缺钱的话可以去那里拿。 　　在家呆了一会儿后，姜梨便去了趟李大娘家。现在是大白天，村里各处都能撞见人，所以暂时晒在李大娘家院子里的那些东西，还不方便搬回来。 　　杏花是个勤快的，虽然今天不用去干活，但她还是闲不住，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 　　女人在一起，无非就是聊孩子和八卦，所以不可避免地，二人又提到了奇葩的李氏一家。 　　“阿梨，你们千万不能让她家知道你们在偷偷挣钱。要不然，她们肯定会像疯狗一样缠着你。”杏花好心提醒了一句。 　　“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是云彩奶奶犯傻，被她给忽悠了。”说到陈氏，姜梨又叹了口气。 　　陈氏勤快、真诚、善良、节俭，对她和杜云彩特别好，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没有什么坏毛病。 　　但陈氏这个人总是不听劝，李氏一开口叫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即便有难处，她也要想办法去克服。 　　如果陈氏是对别人这么好，姜梨不会有任何意见。但对象是李氏，她就不乐意了。 　　水滴石会穿，铁杵能磨成针，寒冰能被融化。唯独李氏这种人，哪怕你付出再大的热情，也永远捂不热。 　　而且，你对她越好，她越是把你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继而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姜梨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想法，等后边多存些钱，时机成熟了，她便去镇上买个房子。她要彻底远离奇葩，过逍遥舒服的生活。 　　毕竟住在农村，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住在镇上就不一样了，院门一关，自家过自己的便行了，也不需要跟左邻右舍亲密往来。 　　而且，到时候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用担心别人知晓。甚至她们吃好的、穿好的也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躲躲藏藏。 　　这么一想，买房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只要想到不久以后可以开展新生活，她便觉得人生又充满了阳光。 　　二人聊了许久，说了很多交心话。眼见天色不早了，姜梨便告别了杏花，准备回家做晚饭。 　　哪知道刚行至拐弯处，笑得一脸猥琐的杜吉祥却迎面拦住了她。 　　“弟妹，好久不见，你身形似乎圆润了一些，比以前好看多了。” 第52章 你就从了我吧 　　听到杜吉祥的话后，姜梨只觉得耳朵都被污染了。 　　这杜吉祥长得五大三粗，虽然不算丑，但也和好看沾不上边。 　　如果单独看他的长相，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每次见着姜梨的时候，眼神总会闪烁着猥琐的光芒，以至于他的形象变得十分龌龊。 　　“堂哥，我要回家做饭了，麻烦让让。”虽然路被挡上了，但姜梨的神情依然很平静。 　　“弟妹，你这手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快给哥瞧瞧，哥帮你吹吹。”杜吉祥见姜梨的手背上有一条明显的红道道，立马伸出了手。 　　姜梨赶在他的咸猪手伸过来之前，快速后退了两步，并客气地重复了一遍：“堂哥，你挡着道了，麻烦让让。” 　　杜吉祥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粗糙的铜簪子，在姜梨跟前晃了晃。 　　“弟妹，我堂弟死了这么久，你又还这么年轻，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一定很寂寞吧。想到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哥就心疼得不得了。” 　　“看你整天打扮得这么素净，我特意给你买了根好看的簪子。瞧瞧，这上边还有一朵梨花，正好衬你的名字。” 　　姜梨淡笑一声，问道：“堂哥，你就不怕堂嫂知道你送我东西后，会挠你脸吗？你家那母老虎，我可惹不起。” 　　杜吉祥一听姜梨这话，明白有戏了，所以笑得更加猥琐。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只要你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每次见着你那么辛苦地做事，我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替你受苦。” 　　“你放心吧，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的。以后有我一口饭，必然也有你一口，我会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着。” 　　姜梨忍住心里的厌恶，又睁大美丽的眼睛，疑惑地问道：“跟你？怎么个跟法？你是准备把堂嫂给休了，娶我进门吗？” 　　杜吉祥支支吾吾地回道：“额……这个嘛……这是不现实的，毕竟金宝那么大了，我不可能把她休了。再说，你是我弟妹，我要是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肯定会被别人的唾沫淹死。” 　　恍然大悟的姜梨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和我偷qing，做一对有实无名的地下夫妻，对吗？” 　　虽然姜梨只是口头上提到偷qing二字，但杜吉祥却仿佛吃了春yao一样，整个人变得口干舌燥起来，脑海中开始臆想着旖旎的画面。 　　“弟妹，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就成全下我吧。只要你成了我的女人，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这种事太丢人了，是要浸猪笼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还是找别人吧。”姜梨摇了摇头，不同意此事。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和杜吉祥撕破脸，并把事情抖出去，是有顾忌的。 　　好歹杜吉祥在镇上做衙役，大小也是个捧铁饭碗的，在村里也算混得有头有脸。 　　如果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她广而告之，说杜吉祥打她的主意，要对她行不轨之事，估计也不能把杜吉祥给怎么着。 　　加上李氏这个泼妇的嘴巴功夫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到时候肯定会颠倒事情的真相。想也知道，她不仅会为杜吉祥洗白，反而会说是自己守寡太寂寞，想勾搭她的宝贝儿子。 　　是以，姜梨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杜吉祥的真面目给撕开，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的人，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而杜吉祥见姜梨有些犹豫，又心痒不已：“弟妹，你就从了我吧。你知不知道，我这几个晚上睡觉都梦见了你，想你想得睡不着，都快疯了。” 　　“弟妹，在没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叫你阿梨？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以后不住镇上，天天都回村里。” 　　姜梨对上杜吉祥那幅自以为深情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恶心，隔夜饭都快要出来了。 　　“堂哥，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还是别离我那么近，省得大家误会我们有什么。”姜梨说完，便准备离开。 　　好不容易见着了姜梨，杜吉祥又怎么舍得让她离开呢？他长臂一伸，再度拦住了她的去路。 　　“什么误会不误会？我们悄悄的，别让人知道，不就没事了？你是我堂弟的女人，我堂弟死了，我这个做哥哥就应该好好照顾呵护你。” 　　“你不要害臊，眼睛一闭，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就从了我吧。” 　　说完，他的咸猪手便欲朝姜梨的脸上摸去，恨不得好好享受一番。 　　附近虽然有好几户人家，但因为天色已经黑了，这边又是巷子拐弯处，所以几乎无人过来。 　　如果人高马大的杜吉祥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她还真的没办法挣扎，绝对会吃亏。 　　但要是她大声呐喊呼救，惊动了周围人的话，也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一来李氏和朱翠英这对婆媳，会帮着杜吉祥狡辩，甚至诬陷她。二来这时代很保守，女人一旦被侵犯被调戏了，不仅不会得到别人的同情，反而会惹来别人的白眼和嫌弃。 　　所以，为了自己的声誉，姜梨这时候自然得小心筹谋，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一点点损害。 　　“这事太突然了，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目前还云里雾里。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吧。”姜梨忽悠了两句，杜吉祥便乖乖地让开了。 　　杜吉祥回到家的时候，杜贵才已经带着杜福瑞和杜金宝回来了，而李氏正忙着把中午拿回来的杀猪菜热一热。 　　“孩他爹，你回来了。”一见他回来，朱翠英立马从屋里走出来，笑得肥肉乱颤。 　　“嗯。”看到朱翠英的烧饼脸、大肥腰和短胖腿，杜吉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翠英，你怎么越来越胖了？再这样下去，你该胖成一个水桶了。” 　　朱翠英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脯、腰部和下腹的赘肉鼓鼓囊囊，正好形成了三层，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肥。 　　“没事，村里的老人们说了，肥人福厚，我这身材是妥妥的旺夫相。” 　　鼻子有点痒的她，竟然又当着杜吉祥的面，用右手小指来回抠挖、旋转。好不容易，她才抠出一小团黄色的鼻屎，然后熟练地用拇指指甲把她弹掉。 　　看到这一幕，杜吉祥心中的嫌恶更甚，只觉得朱翠英一无是处，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第53章 又有歪主意 　　然而，朱翠英根本没发现自家男人的异常，还在得意地说：“孩他爹，我和娘中午特意端了四大碗杀猪菜回来，够我们全家美美地吃上两顿。我跟你说，里头可多肉呢。” 　　“二婶不舍得我们拿那么多菜走，却又无可奈何，根本就拦不住我们。不过话说回来，她家那头猪虽然养了不是很久，但应该卖了不少钱吧。” 　　而李氏才想到这回事，所以跟着激动起来：“没错，今天都忘了问她，到底卖了多少钱。我们家最近花钱的地方多，看看她能不能借点给我们。” 　　朱翠英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压低声音说道：“娘，你若是想问二婶子借钱，最好躲着点杜秀红。她这两天见着我，就像见着仇人一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如果她知道我们惦记她家的钱，肯定会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那样的话，村里人肯定会说我们家没安好心。” 　　而杜金宝听到二人的谈话后，也跟着两眼发亮：“奶奶，娘，是不是二奶奶家卖猪挣了很多钱？那么多钱，她们家花得完吗？” 　　李氏立马示意他别大声说话：“嘘，你小点声说，别让人听到了。等回头我去问你二奶奶要了钱，就给你和你叔买糖吃。” 　　往日里，李氏和朱翠英没少说陈氏一家的坏话，各种嫌弃和看不顺眼。 　　婆子二人还经常说陈氏家没男丁，是妥妥的绝户，以后那边的房子和菜地都是她们家的。 　　所以，杜金宝很久以前便知道，陈氏没儿子没孙子，那边的东西最终都会落在他们家。 　　因此，得知陈氏卖了猪之后，杜金宝潜意识觉得，那些钱自己家也该有份。 　　而听到自家婆娘和儿媳妇的谈话后，作为一家之主的杜贵才没有吭声。很显然，他也认可了她们的想法。 　　但突然间，朱翠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娘，那件新衣裳怎么处理？二婶不肯帮我们缝制，我们该怎么办？” 　　“对哦，我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呢？”李氏经朱翠英提醒，才想起这么个重要事。 　　她狠狠拍了拍大腿，而后开始咒骂起来：“那一家子也真是够小气的，她们仨一块动手的话，帮我缝制件衣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怎么就不肯帮这个忙呢？” 　　想了想，她又看向朱翠英：“这样吧，你这两天辛苦一下，帮我把那新衣裳给赶出来。毕竟她们那边不肯帮忙，这活只能由你干了。” 　　“至于洗衣做饭什么的，这几天都不用你干，你只管把衣裳做出来就好了。再怎么样，我这个做姑姑的，也得赶在你表弟成亲时送点心意过去。” 　　朱翠英听到李氏的话后，表情有些错愕：“娘，不行呀！我的绣活功夫差，我干不成这活。” 　　“你干不成？那谁干呀？你该不会指望我来干这活吧？我老眼昏花，手指头也不利索了，我要是干得好的话，我还用得着要你吗？”李氏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哼，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是让你做件新衣裳而已，你也不愿意，居然敢指望我这个老太婆动手。” 　　见李氏不痛快，朱翠英慌忙解释：“娘，真不是我懒不想干，实在是我的手艺拿不出去呀。你那料子这么好，万一被我给糟蹋了，岂不是很可惜？” 　　李氏琢磨了一下，朱翠英这话的确有道理。这块好料子花了不少钱呢，若是做出来不好看，那就白瞎了那么多钱。 　　“行了，我明日上午出去外边瞧瞧，看看谁有空，帮着我把这衣裳给做出来。”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 　　姜梨回到家后，并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杜秀红和陈氏。 　　因着中午还剩下一些杀猪菜，所以晚上不用另外做饭，直接吃剩菜剩饭即可，也算省事了不少。 　　少了一头小肥猪，家里也不需要打猪草了，日后又少了一样活干。 　　陈氏有心向杜秀红示好，所以一个劲的没话找话，希望能缓和一下关系。 　　然而她问两句，杜秀红才答一句，以至于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没趣，干脆闭上了嘴。 　　天彻底黑透，李大娘一家才悄无声息地把那些东西给搬回来。姜梨特别感激她们，要不是因为她们的帮忙，自己家最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晚上，杜秀红依然和姜梨杜云彩一块睡，姜梨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所以也没有劝她。 　　至于陈氏，像个犯了错的人一样，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杜秀红。 　　本来前两天打了杜秀红一巴掌，杜秀红心里就有些膈应。在看到她要帮李氏缝制衣裳后，杜秀红对她更失望了。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应该答应李氏。现在全家人都对她有怨言，都不怎么主动搭理她了。 第54章 说不完的坏话 　　一夜无梦。 　　早早起来后，才刚洗漱完毕，李大娘和杏花便过来了。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姜梨四人便背着箩筐，拿上工具上山了。 　　差不多两天没去山上，那里一定新长了不少蘑菇和木耳。而林间应该也萌发了不少竹笋，正等待着她们的采撷。 　　休息了两天的她们，现在干起活来格外有劲，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考虑到时间还早，所以她们干脆直接在山上把笋壳给剥了，省得回家之后还要清理院子。 　　截至今天，她们一共弄了百余斤干蘑菇和干木耳，笋干的数量更多。而酸笋同样腌制了不少，足足有十几坛子。 　　反正这酸笋的味道不错，保质期也长，多做一点也无妨，以后可以随时卖去百味轩。 　　姜梨看了看长势特别快的竹子，以及郁郁葱葱的山林，突然开口了。 　　“这两天越来越热了，我估摸着，再收获个三四天，这些山货的品质和数量都会大打折扣。到时候我们就不过来这边了，直接在家里做饴糖和别的，再拿去镇上卖。” 　　听到这，杏花有些惊诧：“饴糖？阿梨，你怎么这么厉害，连饴糖也会做？” 　　“嗯，我这也是听人说的。我其实也不清楚能不能做成功，到时候先弄一小部分试试。”姜梨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确定那些法子行不行得通。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看人家做那些美食都挺简单的，只要食材到位，似乎没有什么难度。 　　…… 　　再说陈氏因为要带杜云彩的缘故，所以没有跟着上山，而是在家里干家务。 　　她先是去河边挑了几桶水，给屋后的两畦菜地给浇上水。 　　那半畦前几天才撒上种子的菜地，已然萌出了点点嫩绿，看着就让人高兴。 　　接着，她又提着一桶衣裳前往河边，准备把它们给洗了。 　　以前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换洗衣裳，加上为了节省柴火，都是三天洗一次澡。 　　现在每人有四套换洗衣裳，天天都要洗澡，所以也要每日过来洗衣裳。 　　不过，她们家没有种地，衣服不怎么脏和臭，所以简单搓洗一下就可以了。 　　来到河边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七八个妇人在浆洗衣裳，大家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看起来有点神秘兮兮。 　　陈氏来到一块洗衣石旁边，径自蹲了下去。她先用水把衣服泡湿，然后右手持棒槌，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捶打起来。 　　而大家见她过来了，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又继续小声嘀咕起来，接着聊刚刚的话题。 　　“哼，她倒是个精明的，居然好意思叫我帮她缝制衣裳，也不知道她怎么开得出口。” 　　“是呀，她脸皮厚过案板，菜刀都割不破。我绣个荷包还能挣五个铜板呢，她居然叫我无偿帮她做衣裳。” 　　“她还以为这是弯腰捡个东西这么简单，说辛苦我一下。啊呸，我又不是吃多了撑着没事干，怎么会帮忙白干活呢？” 　　“……” 　　“这要是拿去绣坊，叫绣娘帮着做，怎么也得要二三十文的工钱，她还妄想我们帮帮她，她脸可真够大。” 　　虽然这些妇人没有点名，但陈氏一下就听出来了，她们这会儿讨论的对象，正是她的嫂子李氏。 　　而她也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听出来了，李氏一大早就拿着料子去找人帮忙，但却被人给拒绝了。 　　想想也是，这做衣裳不是纳鞋底这么简单，谁肯花大功夫帮她无偿干活呀！ 　　“她倒是懒惰成性，还打得一手好算盘，婆媳二人自己不动手，动动嘴皮子就指望着人帮忙。呵呵，她人长得那么丑，想得倒是美。” 　　“哎呀，你别这样说人家！兴许人家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干不来这活，才心急火燎找人帮忙。你们看看她自己做的衣裳，一只袖子大，一只袖子小，简直能笑死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婆媳二人前世肯定也是一家人，吃着同一锅饭，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合得来。” 　　“我看她们家金宝也长歪了，估计长大之后也不是个好种。兴许到时候，他也娶个半斤对八两的媳妇回来。” 　　这些人越聊越激动，越聊越高兴，以至于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明明说的是李氏，但陈氏却觉得脸颊和耳朵火辣辣，仿佛这些人的议论对象是她。 　　其中一名妇人见陈氏一直都不吭声，又特意问道：“对了，杜家二嫂子，我听说你大嫂昨天去你家吃杀猪菜时，强行抢走别桌的菜，这事是不是真的？” 　　“也就你脾气好，才这样惯着她。换作是我，铁定当场叉腰，狠狠地骂她一顿。又不是饿了十天八天，至于这么疯狂吗？” 　　陈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讪讪一笑，希望这个话题一笔带过才好。 　　然而，其他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又跟着扒拉出了其他事。 　　“对了，之前她偷了你家的菜，你怎么就那样放过她？这偷个三两颗菜就算了，她倒好，直接把你半畦大白菜给端走了，你也不生气。” 　　“还有呀，我老早就想说了，你们对她家太好了，好到有点离谱。这一年两季农忙，你们都跟着去田里帮忙干活，她却连请你们吃顿饭都不舍得，你们又何必呢？” 　　陈氏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好快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李氏这个时候居然提着一桶衣服过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阴翳，心情明显不太好，估计是因为大家都不肯帮忙的缘故吧。 　　根本不需要人提醒，见着李氏的身影后，原本还热闹不已的河畔，瞬间就变得无比安静。 　　“弟妹，你也在呀，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晚才洗衣裳。”原本板着张脸的李氏，见到陈氏也在这里之后，立刻露出了笑脸。 　　一看到那灿烂又亲昵的笑容，陈氏心底随即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她知道，李氏应该又有事情找她。 　　而其他妇人虽然没有开口，但表情都有些微妙。她们同样不傻，也看出了李氏的不怀好意。 第55章 借点钱给我 　　果然，李氏走到陈氏身边后，都没有拐弯抹角做铺垫，便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弟妹，我刚刚走了一圈，问了好些人，但大家都不得空，没法子帮我缝制衣裳。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你了。” 　　她这语气有些搞笑，根本就不是在征询陈氏的意见，而是直接下通知。 　　陈氏一怔，跟着解释道：“嫂子，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空，这次帮不了你。” 　　“怎么会没空呢？你现在不是闲着吗？这样吧，除了洗衣服外，你家还有什么活，待会我过去帮你干。”李氏自以为大度地说。 　　陈氏有些为难：“嫂子，我真的……” 　　李氏直接打断她的话：“弟妹，别人是外人，她们不肯帮忙，我也不好说什么。但你可是我的亲妯娌，你不帮我，谁帮我呀？” 　　想着杜秀红这几天都在生闷气，晚上也不和她睡同一个房间了。陈氏知道，如果她答应了李氏，肯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而那些正在洗衣服的妇人，洗衣裳的动作全都默契地放慢了，也放轻了。 　　喜欢听八卦的她们也很想知道，李氏这般胡搅蛮缠，陈氏这个软包子，到底会不会答应她。 　　幸好，陈氏这一次的态度很坚决，并没有答应李氏：“嫂子，我是真的没空，你自己想办法，看看谁有空吧。” 　　“当然，你若实在没想法，花点儿钱去镇上绣坊，请绣娘帮你缝制也行呀。” 　　说完，陈氏便把刚洗好的衣服拧干水，并放入了桶中。 　　接着，她连招呼也没打，便匆匆离开了，根本不再搭理李氏。 　　李氏完全没想到，陈氏这次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说不帮就不帮。 　　那七八个妇人强忍着笑意，眼神在无声地交流着，都在鄙夷李氏的厚颜无耻。 　　心里特别不爽的李氏越想越不得劲，当即三下五除二，飞快地把衣服洗好，然后疾步离开了河畔。 　　陈氏回到家，刚把衣服给晒上，正准备打扫一下卫生，反锁着的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弟妹，我有事找你，你快开下门。”没想到，敲门的人竟然是李氏。 　　这…… 　　这李氏不是在河边洗衣服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陈氏不解。 　　而李氏见陈氏不开门，又继续“咚咚咚”地敲起了门，大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架势。 　　陈氏正在发愁，她们家院子里晒着木耳香菇笋干和面条。若是李氏这个时候进来，肯定会发现什么。 　　不过，好在李氏顾忌杜秀红和姜梨，担心她们会干预这事，所以很快又改口了。 　　“弟妹，这样吧，我先去前边小巷子等你，你快点过来。”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确认李氏离开了，陈氏才做贼心虚地打开院门，而后重新关上门，并鬼鬼祟祟地跟过去。 　　“嫂子，你还有什么事？我说了，我没有空，不可能帮你干活。”陈氏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嗯，这事你说过，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是过来找你干活的。我现在说的是另外一回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李氏这般说道。 　　“什么事？” 　　听李氏说她不是过来找自己帮忙干活的，陈氏又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很多时候李氏找她帮忙什么的，即便她不乐意，只要李氏继续软磨硬泡，她还是会答应。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要是李氏再提这事，她便继续拒绝。但没想到，李氏找她是因为其他的事。 　　“唉，这事说起来有点儿难为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氏故弄玄虚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 　　“什么事？”陈氏硬着头皮问道。 　　李氏的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奈：“你也知道的，我们家福瑞和金宝都去了读书。而你大哥他们又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家里最近有些拮据。” 　　“虽然你大哥在镇上做工，吉祥也在衙门当衙役，看着是有点能耐。但我们家花钱的地方多，现在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想着你家昨天才卖了一头猪，应该卖了不少钱，所以想问你借点钱度日。你放心吧，等后边有钱了，我立马就还给你，绝不拖欠。” 　　陈氏听到“借钱”二字，整个人便心跳加速起来，就连呼吸也不自在了。 　　而李氏担心她不肯借钱，跟着又道：“这男娃不好养，花钱的地方就是多。不像你们家云彩，有口饭吃就行了。” 　　“你是福瑞的亲婶子，是金宝的二奶奶，等将来他们两个有出息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好。看在他们两个的份上，你多少借一点吧。” 　　陈氏犹豫了一会，最终才蹦出了一句话：“嫂子，我家现在是秀红管钱，你要是想借钱，可以去问问她，我真的做不了主。” 　　没办法，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李氏，又不能点头答应，只好把杜秀红给拉出来当挡箭牌。 　　反正杜秀红性格泼辣，什么都敢说，李氏应该不敢找她开这个口。 　　李氏听到这话，十分讶异：“秀红管钱？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能让孩子管钱呢？那你应该知道钱放在什么地方吧？你先弄点出来，我后边再还给你。” 第56章 还是妥协了 　　陈氏很清楚，李氏嘴巴上说借，但实际上却是有借无还。 　　就像很久以前，她借了十多个铜板给李氏，李氏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没有提过什么时候还。 　　再或者这些年来，李氏每年总会借个五六次柴火，但一次都没还。 　　前些天杜秀红和姜梨提起借柴火的事，李氏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们早就还了。 　　“弟妹，你倒是说个话呀，借还是不借？我可是你亲大嫂，关系和旁人自然不一样，你帮我也就是帮你自己。”李氏振振有词地说。 　　“钱不在我这。”陈氏还是这句话。 　　“你傻呀？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吗？你家统共就那么大，那钱还能藏到哪里去？”李氏不耐烦地说。 　　“我是真的没钱了，才过来找你借一点儿。我跟你保证，等月底金宝他爷爷和他爹发了钱后，我就把钱还给你。” 　　陈氏不肯松口：“嫂子，这没钱有没钱的过法，你自己另外想想办法吧。关于钱的事我做不了主，是真的答应不了你。” 　　“阿梨和秀红马上就回来了，我得去干活了，没什么事就这样吧。”说完，陈氏便准备走人。 　　李氏见她油盐不进，于是也懒得装了：“弟妹，我可是打听好了，你们家那头猪卖了几百文呢。想不到你这么抠门，一分钱也不肯借给我。” 　　“行吧，既然你不肯借钱给我，我也不勉强你了。但是……但是如果你们家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可千万别过来找我们帮忙。” 　　撂完这句话后，李氏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陈氏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而后默然地回家干家务了。 　　然而，她才刚回到家，李氏竟然去而复返，重新找上门来。 　　“嫂子，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那钱由秀红收着，我是真的做不了主。”担心屋里的杜云彩听见，陈氏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而李氏竟然理直气壮地说：“我侄子再过几天便要成亲了，而那衣裳还没做呢。你是我妯娌，我只能找你帮忙。”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帮我把那衣裳给赶出来，要么借我二十个铜板，我好把料子拿去镇上叫人做。” 　　“关于那块料子，完全就是冲着你买的，我本以为你会帮忙，所以才花钱买了它。我要是知道你不肯帮我，铁定会直接买现成的衣裳。” 　　这脑回路，实在是清奇呀！敢情李氏做不成衣裳，都是陈氏害的。 　　陈氏面对着李氏的无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弟妹，我不管了，你要是不肯帮我，我便一直候在你家门口，看看是你怕我还是我怕你。反正我把话放出去了，你要么帮我做衣裳，要么把做衣裳的工钱给我。” 　　李氏这语气有点搞笑，仿佛这衣裳就注定了是陈氏的活一样，陈氏无论如何也要帮忙解决。 　　“你家卖猪得了几百文钱，难道你连区区二十文也不肯借给我吗？弟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最终，在李氏的软磨硬泡下，陈氏还是妥协了。 　　因为她知道，李氏这人说到做到，只要自己不肯帮忙，她绝对会纠缠到底。 　　再一个，反正之前姜梨给了她几百文钱，让她代为保管，而昨天卖猪后还剩四百多文。这加起来，可是大几百文呢。 　　她床底下的那个旧罐子里，现在装得满满当当。就算拿二十文出来，姜梨和杜秀红应该也不会知道。 　　“行，我这就去拿钱。”陈氏担心杜秀红她们回来，所以想快点把李氏给打发了。 　　李氏见陈氏同意给钱，一点也不意外。她早就摸准了陈氏的性子，只要自己多纠缠一下，陈氏绝对会点头。 　　而陈氏刚转身回屋，见李氏跟在自己身后，立马低声说道：“嫂子，你别进来，云彩还在里头呢。要是秀红知道的话，她肯定会骂死我的。” 　　“行行行，不跟就不跟，你快点去吧。”李氏本来还想瞧瞧陈氏家的钱藏在哪里，听陈氏这么说，便立刻停下了脚步。 　　没事，反正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这一次有本事说服陈氏掏钱，下一次亦会如此，她一点也不担心。 　　就这样，陈氏背着正在嗑瓜子的杜云彩，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从自己房间里取了二十多个铜板出来，把李氏给送走了。 　　…… 　　总体来说，姜梨四人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小的。她们各自背着满满一箩筐的山货，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姜梨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会买一些小麦、糯米或番薯，尝试着做一下饴糖。 　　尽管她手头上还有一些钱，如果靠卖菜谱的话，还能挣上更多，但是她想找点事给家里人干，不想让家人躺平。 　　毕竟穷了小半辈子的陈氏和杜秀红，如果接下来不需要劳作便能衣食无忧，那么心态自然会发生变化，未来的路也肯定会走歪。 　　因此，姜梨需要找点能挣钱又不累的活，让家人的生活水平保持稳定。 　　几人回到家的时候，陈氏正在用柴刀剁柴。自从家里开始靠卖山货挣钱，杜秀红便没有再去山上砍柴，而是直接花钱向村里的樵夫买。 　　对外，杜秀红还特意谎称最近接了几个绣活，觉着做绣活比砍柴轻松。 　　这会儿，院子里已经多了一大堆已经剁好的柴火。姜梨放下箩筐后，便帮着把柴火给搬去柴房里，码得整整齐齐。 　　杜秀红几人默契地把木耳和蘑菇上的杂质和木屑清除掉，再拿去晾晒。 　　姜梨则生火烧水，准备氽煮这些大竹笋。这竹笋的产量越来越少了，估摸着接下来几天，只能再做个五六坛酸笋了。 第57章 糖醋排骨 　　吃了午饭后，李大娘和杏花继续去山上忙活。而姜梨和杜秀红则带上已经晒干的干货出门，准备送过去给百味轩。 　　现在是下午，又不逢圩日，所以特别难等牛车。也幸好村里人没事不会出去外边晃悠，所以她们在路口基本没遇到熟人。 　　“嫂子，我们每回去镇上都要等牛车，要是我们家自己有牛车，那该多好啊。”等得有些烦躁的杜秀红嘀咕道。 　　“得了吧，养牛是件麻烦事，天天都要带它出去吃草，还得清理大量牛屎，这活我可干不来。”姜梨这般说道。 　　“再说了，若是我们家有牛的话，指不定村里的人农耕或者出门，都得跟我们借牛。这不借吧，显得很生分。若是借给了这个，又得借给那个，换谁也不乐意。” 　　杜秀红点头：“没错，也是这么个理。其他人且不说，光是金宝一家子就不太好对付。没准我们家有了牛车后，她们回回去镇上都得蹭我们的车。” 　　这些话没毛病，很符合李氏一家的风格。她们家向来有亏不吃，有便宜就得捡，压根不管别人乐不乐意。 　　反正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姜梨是李氏，她绝对做不出这么多奇葩的事情出来。这李氏的作风，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辆牛车。姑嫂二人这才露出了笑脸，而后坐在了硬邦邦的板车上。 　　一路畅聊，牛车很快就抵达了镇上。付了钱后，二人便急急前往百味轩。 　　卢掌柜见她们背着满满两箩筐的干货，笑得是合不拢嘴，忙让小二搭把手。 　　毕竟他们开酒楼的，就指望着招牌菜和新菜式揽客。而这些干货和菜式在别家店没有，百味轩最近挣了不少。 　　称重、算账、收钱，这流程进行得很顺利，和卢掌柜打招呼告别后，姜梨二人便前往集市。 　　姜梨上午的时候便说了，那些蘑菇木耳什么的，马上就要过季了。她接下来准备在家里加工饴糖，把它当成新的主业。 　　这加工饴糖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所以姜梨今日要买很多东西，到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还没到集市，姜梨便见有人在路边摆摊卖番薯。看上去，那些番薯的质量不错，所以她便准备挑选一些。 　　这番薯有不少品种，常见的有红薯、黄心薯、白薯和紫薯等。 　　而最适合制作饴糖的，要数红薯或者黄心薯了。它们的含糖量比较高，做出来的饴糖味道香甜，让人回味无穷。 　　考虑到还要买其他东西，所以姜梨直接把买了十斤红薯。这时代的红薯产量高，多人种植，所以价格很便宜，不过才一文钱一斤。 　　红薯非常贱养，不需要怎么打理，便能蹭蹭蹭地长。它好吃又耐饿，除了容易烧心反酸外，没有其他毛病。 　　买好红薯后，二人便前往不远处的杂货店，准备再买些小麦。 　　因为在制作饴糖时，红薯、糯米和玉米的作用一致，可以相互替代，所以只需要其中一样便行了。 　　姜梨准备这次试试红薯和小麦搭配，下次再尝试糯米和小麦的组合，看看有什么差别。 　　除了几斤小麦，姜梨又买了两斤细面，准备做肉沫千层饼吃。毕竟家里现在有条件了，在吃食方面的选择也多了，完全不需要瞻前顾后。 　　来到猪肉摊后，姜梨先挑了两块新鲜漂亮的瘦肉，再挑了两根排骨。 　　至于肥肉，未来大半个月都不用买了。昨天卖猪时，她们特意留下了几大块肥肉，全部炼成了猪油。 　　“秀红，我们还有什么要买的。”回家之前，姜梨不忘询问了一遍。 　　毕竟她们先前好几次来镇上，都忘了某些要买的东西，直到回家后才后知后觉。所以现在，她们每次回家前都要细想一下。 　　“嗯……好像也没什么要买的。”杜秀红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要买什么。 　　“行，那我们这就回家吧。”上午进山，现在又在镇上晃了半圈，姜梨着实有些累。 　　和来的时候一样，回家的时候也没有马上见着牛车。等了大约两刻钟，才见着一辆慢吞吞行驶的牛车。 　　由于没有其他人坐车，所以驾车的车夫要她们额外加两文钱，才肯送她们回北山村。 　　等她们回到家的时候，李大娘和杏花正在利索地处理竹笋，陈氏爷则在厨房生火烧水。 　　兴许是因为给了李氏二十文钱，心里发虚的缘故，今天的陈氏明显比以往多话，有点儿无事献殷勤的样子。但杜秀红和姜梨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单纯是想缓和关系。 　　黄昏将至，李大娘和杏花领了当天的工钱便回家了，而姜梨等人也开始准备晚饭了。 　　三人分工合作，陈氏负责和面，杜秀红负责剁肉沫，姜梨则忙着处理买回来的排骨。 　　她今天准备做个糖醋排骨，让大家换换口味。在现代，这糖醋排骨又叫酸甜排骨，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做法。 　　姜梨的烹饪方法很简单，说句夸张的话，就连不笨的小学生也能学会。 　　用少许油将姜片和大蒜爆一下，然后把已经剁成了小块的排骨下锅，煎至排骨里的油渗出来，排骨的颜色由鲜红变成暗红。 　　接着往锅中加入适量白醋、米酒、酱油和白糖，并快速翻炒几下。再加入一盘水，以刚刚没过排骨为宜。 　　因为没有料酒，所以姜梨不得不用减量的米酒代替，好去除腥味。 　　待锅中的水被大火煮开后，便把灶膛里的部分木柴给移走，保持小火状态。 　　用小火焖煮出来的排骨，口感比较好，也更为入味，吃起来就连骨头也是香的。 　　最后，等锅中的水差不多煮完时，立刻添柴转为大火。来个大火收汁，并洒上一把白芝麻，这道糖醋排骨便做好了。 第58章 再起贪心 　　这道糖醋排骨色香味俱全，一出锅便被杜云彩给盯上了。 　　“阿娘，你真棒，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杜云彩光是闻到这排骨的香气，便断定它一定十分美味。 　　杜秀红听到声音后，也立刻走过来瞧瞧。见这排骨的颜色变成了深红色，上边还有一粒粒白芝麻，竟犹如大厨的作品一般。 　　“嫂子，以前我们家连吃顿饱饭都成问题，想不到现在可以吃上这么好的菜。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手艺就算去酒楼里当个大厨，也是绰绰有余。” 　　听到她的夸赞后，姜梨莞尔一笑：“得了吧，我这个人的耐心有限，也就只能在家里做上几回，真要像酒楼的大厨一样，日复一日地做大餐，我可受不了。” 　　糖醋排骨已经做好了，陈氏这会儿也把千层饼给擀好了。 　　这做法也是姜梨教的，首先把猪肉剁成细碎的肉沫，往里头加入酱油、食盐和少量白糖，抓拌均匀。 　　接着，往里头放少量葱花和蒜蓉，先不用搅拌，放在最上边就行了。再把烧开的烫油淋在葱花和蒜蓉上，将其香味激出来。 　　最后，用筷子快速把葱花蒜蓉和肉沫搅拌均匀。这样做出来的肉馅，一个字，香！ 　　而面团被揉好之后，先擀成大大的薄饼，再把刚刚弄好的肉馅铺上去。接着动作轻柔地把面皮向内卷起来，再小心地擀成薄饼。 　　这样弄出来的饼子，肉香味十足，油而不腻。这一层层的饼皮，把部分油腻的猪油给吸走了，所以口感特别好，堪称完美。 　　就在姜梨烙饼的功夫，杜云彩已经吃了好几块糖醋排骨，美滋滋地哼着小调。 　　因为最近的伙食太好了，杜云彩现在胖了一小圈，看起来倒是可爱了不少，整个人萌萌的。 　　等把饼子烙好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不过这对于她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反正家里现在不缺钱，就算天黑了也没关系，点灯就对了。 　　这期间，姜梨又把今天买的麦子取出来。用水洗干净后，再往桶里倒入清水，准备浸泡一个晚上。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家便洗澡睡觉。不然干坐着也没事干，还不如早些休息。 　　眼见杜秀红还要和自己睡，姜梨又低声劝她跟陈氏和好，别再搞得这么不愉快。 　　但杜秀红怎么也不肯去，陈氏的态度越是小心翼翼，她就越觉得不舒服。 　　…… 　　一觉到天明。 　　醒来后的姜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昨晚泡下的麦子。 　　经过一夜的浸泡，这些麦子全都变得鼓鼓胀胀，有些甚至还开了口，冒出了小小的白点。 　　把这些麦子捞起来之后，再放入一个湿润的破木桶里，并盖上一层布，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 　　制作饴糖，需要新鲜的麦芽。天气冷的话，大概要等个八九天。天气暖和的话，可能只需要五六天，这麦芽便能长到适合的长度。 　　只需要把它们放在底部不积水的木桶里，早晚各浇一次水，它们便像水发豆芽一样，蹭蹭蹭地涨。 　　对于姜梨现在做的事情，陈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好奇地问东问西。因为姜梨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只要等着看就行了。 　　吃了顿简单的早饭后，几人继续进山。 　　原本杜秀红还想着，她们可以再去山上薅点不要钱的蜂巢，拿来榨取蜂蜜，并做些果茶什么的。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在山上的确见到了不少蜂巢。但是，那些蜂巢要么长在峭壁上，要么长在大树高处，根本就不容易获得。 　　以至于她还时不时嘀咕，那些蜜蜂为什么要找那么高的地方筑巢，就不能找个矮点的地方搭窝吗？ 　　还是和之前一样，大家继续重复着摘蘑菇木耳、挖竹笋的工作，虽然繁琐，但也算充实。 　　不过，李大娘今天又提到了一件事情，觉得有点奇怪。 　　“秀红，听说你伯母昨天上午拿着那块料子去了镇上，说是找镇上的绣娘帮忙做衣服。奇了怪了，就他那抠门的德性，怎么舍得花那个钱呢？” 　　杜秀红想了想，跟着回道：“她那侄子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按照习俗，这做亲姑姑的应当在侄子成亲当天，亲自给侄媳妇送上一套新衣裳。她就算再抠门，也必须花这个钱呀。” 　　李大娘点头：“也是，谁让她们婆媳二人的手艺那么差呢，连件衣裳也做不好。不过话说回来，村里手艺好、又有空的人并不少，如果她肯给点报酬，绝对会有人帮着干。” 　　杏花冷哼一声：“她想得可美哩，一个子儿也不出，便指望别人帮忙。还当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但我也相信，她肯定知道大家是故意不帮忙的。” 　　杜秀红又想到了以往李氏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又道：“算了，我不想提那个女人了，一提到她的名字，我就觉得恶心，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时候的李氏已经从她娘亲手中得了二十文钱，要是知道这事的话，她肯定会被活活气哭。 　　而此时此刻的李氏，正在笑眯眯地和陈氏聊天。昨天得了那二十文钱后，她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开口要少了，早知道应该多要点才对。 　　不过，为了不引起陈氏的反感和排斥，李氏今天并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意思表明，而是尝试着和陈氏多套套近乎，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不得不说，陈氏就是个心大没脑的，她根本就没有瞧出李氏的意图，还以为对方真的只是找自己聊天，所以全程都心情不错，对李氏没有任何防备。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氏又准备匆匆回家，表示下次有机会再聊。 　　毕竟她知道，杜秀红不待见李氏，若是她和姜梨知道自己现在又和李氏一块玩，肯定会不高兴的。 　　不过临走之前，陈氏又特意强调了一件事。 　　“对了，嫂子，那二十文钱的事，你千万别告诉秀红。那些钱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是她知道我把钱借给了你，又该说我了。” 　　李氏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呢？” 　　心中却想：什么借不借，这钱过了我的手，你觉得我还会还给你吗？ 第59章 制作红薯饴糖 　　时间一晃而过，六天过去了。 　　因为山上蘑菇和木耳的产量越来越少了，竹笋也不再鲜嫩，所以姜梨宣布，她们接下来将不去弄这些山货了。 　　而那木桶里的麦子已经长出了白嫩细小的麦芽，姜梨可以开展新的工作了。 　　考虑到做饴糖很麻烦，不可能只靠她们三个人，还得叫上李大娘和杏花帮忙，产量才跟得上去。所以姜梨又把她们也叫过来，一道学习如何制作红薯饴糖。 　　首先，把这些红薯洗净切成小块，并在铁锅里隔水煮熟，接着把它们放凉。 　　这期间，可以把桶里那些麦芽给取出来，用菜刀切碎，留着备用。 　　等这些红薯不再滚烫，变得微微温热，再用勺子或手把它们给压扁、揉碎成泥。再把切碎的麦芽全部撒进去，和红薯泥搅拌均匀，并加入少许温水。 　　温热的红薯泥和新鲜的麦芽混合在一起后，在合适的温度下会慢慢发酵，继而发生化学反应，产生出甜甜的糖浆。 　　这一过程的进行，大概需要好几个小时。考虑到现在还是大早上，所以姜梨表示可以等下午再操作。 　　到了下午，那桶中加入的温水已经变成了透明的淡黄色。而那红薯和麦芽的混合物，则散发着一股浓郁诱人的甜香。 　　找来一块干净的白布，便开始过滤了。这表层的浆水无渣，可以直接通过滤布。 　　但那红薯泥和麦芽碎却无法通过，这就需要用手隔着滤布各种抓、揉、挤，把里头的糖浆给挤出来。 　　挤出来的糖浆黄澄澄，颜色看上去有点不可描述，就像放了几天的陈尿一样。 　　至于那些红薯渣和麦芽碎，姜梨并没有直接倒掉，而是把它们装起来，让李大娘一会儿带回家喂猪。这可是好东西，不能白白浪费了。 　　这些糖浆虽然很浑浊，味道甜丝丝的，但里头还有大量水分。 　　因此，必须拿去锅里熬煮，把里头的水分给蒸发掉才行。 　　这熬煮的过程有些漫长，为了防止粘锅糊底，需要时不时用铲子翻拌。 　　等到锅中糖浆越来越粘稠，颜色变暗，并开始冒一个个大气泡时，便意味着糖浆中的含水量不多，差不多可以成功了。 　　这期间，必须控制好火候，不能用太大的火熬煮，免得做出来的红薯饴糖有焦糊味。 　　等糖浆煮好之后，立刻倒入事先撒了一层熟糯米粉的大锅里，用工具来回搅拌，让它变凉。 　　这红薯糖浆热乎乎的时候，特别容易搅拌。但一旦冷却下来，搅拌起来会有些阻力，所以速度得快点。 　　慢慢的，这具有流动性的红薯糖浆渐渐变成了固态，甚至差不多可以成团，便需要力度更大的操作了。 　　在现代，人们做饴糖的时候，会在干净的墙壁上插一根铁棍子，然后把差不多微微成团的固态糖浆甩到那棍子上，来回拉扯数十下。 　　受条件限制，姜梨等人现在只能使用双手，来回拉扯捶揉这糖浆，好让它快些成型。 　　原本黄褐色的红薯糖浆，经过不断的拉扯搓揉，颜色竟然渐渐变淡，里边还出现一个个小孔。 　　到最后，这一块糖浆变得越来越粘稠，最后竟然变成了糖块。而它的颜色，但最后也变成了奶白色。 　　关于这个原理，姜梨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她知道，这麦芽糖浆在空中不断拉扯后，就会成为奶白色。 　　“若是往这饴糖里加入花生碎或葡萄干，味道会更加好。唉，可惜时间太仓促了，我也忘了准备花生碎。”姜梨看着这么大一块饴糖，有些遗憾。 　　杜秀红立马劝道…“没事，下回做之前我会提醒你的。哎，我还以为这饴糖有多难做，没想到步骤这么简单。看来我们可以把这个当做长久的生计，好好地干下去。” 　　对此，姜梨并没有意见：“嗯，这个可以。反正它的制作成本低，产出率高，利润空间又大。我们后边可以加大生产规模，并多做几个口味出来。” 　　这变成了奶白色的糖块，质地还是很柔软。考虑到它彻底冷却之后不好切割，姜梨趁着还有点温度，便把它们切成大小相近的小块。 　　“唔……这红薯饴糖可真甜啊，咬起来有些弹牙，一点也不硬，我感觉我能一下子吃三四块。”杏花对这个味道特别满意，所以连着吃了两块。 　　但吃着吃着，他又问道：“对了，你说这玉米和糯米也可以跟麦芽一块做成饴糖，它们的味道有什么差别呢？做法也是一样吗？” 　　姜梨想了想才答道：“这三者的味道大同小异，但糯米的吃起来会比较黏。至于做法，都差不多吧，都需要发酵几个小时才行。” 第60章 我要吃糖 　　饴糖很贵，六七文钱一包，一包大概也就三四两的样子吧。 　　所以，陈氏她们平日里都不舍得买，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买上一包，过过嘴瘾。 　　这麦子不贵也不便宜，但红薯只卖一文一斤，买得多还可以讲价，可以说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 　　然而，这普普通通的麦子和红薯竟然能变成饴糖，这就有点绝了。 　　杜云彩没想到，她轻轻松松便实现了饴糖自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香甜可口的饴糖了。 　　姜梨见大家都喜欢吃这饴糖，所以又道：“这浸泡过的麦子，要至少等五六天，才能收获麦芽。既然这操作方法没问题，那我明天再去买些材料来吧。” 　　说着，她又看了李大娘和杏花一眼：“接下来我们就不进山了，直接在家里做饴糖得了。反正这活儿也不算累，我们能做多少是多少，工钱依然和之前一样。” 　　对此，李大娘和杏花自然没有意见。本来她们就靠在家种点儿地，再绣绣荷包挣钱，手头并不宽裕。现在有了这么个轻松挣钱的活计，肯定求之不得。 　　而且她们也知道，姜梨花钱请她们过来干活，还是有钱挣的，绝对不会亏本，所以也不像之前那样，觉得自己挣大便宜了。 　　因为今天不算干活，姜梨只是叫李大娘和杏花过来看看流程。所以饴糖做好后，二人便准备离开。 　　“等等，大娘，你们把这包糖也带回去吧。”姜梨用盘子装了一大盘红薯饴糖，并用干净的布给盖上，才递到李大娘面前。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大娘客气地说。 　　“没事，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就别这么见外了，快收着吧。”姜梨笑了笑，而后把盘子塞到了李大娘的手中。 　　“行，那我就谢谢你了。哎，来你这干活，我不仅能得钱，还能得这么多好处，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李大娘端着盘子，爽朗一笑。 　　惦记着家里的活，所以婆媳二人并没有继续逗留，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然而即将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她们却见着了正在路边玩耍的杜福瑞和杜金宝。 　　也就是这么巧，那盖在盘子上的布竟然滑落下来，盘中的红薯饴糖就这么暴露出来。 　　“饴糖？李奶奶，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糖？”看到这漂亮的饴糖后，杜金宝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嗯。”李大娘把布捡起来，用力抖了抖灰尘，而后重新盖在盘子上。 　　“李奶奶，我叔很想吃糖，你给他一块呗。”见李大娘要走，杜金宝瞄了眼杜福瑞，突然开口说道。 　　“我……”杜福瑞本来还想解释，但又闭上了嘴。 　　好吧，他的确很想吃？ 　　“想吃糖呀？叫你家里去买呀。”对于杜金宝这个熊孩子，李大娘是半分也不喜欢。 　　“你就给我们一块吧，奶奶~~”杜金宝不死心地跟了过去，并刻意拉长了声音。 　　李大娘是何等人也？她本来就不喜欢杜金宝，又怎么会看得惯他撒娇呢？ 　　“别叫我奶奶，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孙子。”李大娘冷漠地撂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杏花则冲杜金宝嗤笑一声，并把自己的嘴巴张开，将含在里头的饴糖露出来。 　　“唔……这糖怎么就那么甜呢？又香又甜，简直好吃死了，我家的小崽子一定很喜欢。” 　　李氏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嗑瓜子，却见杜金宝用力打开院门，横冲直撞地跑过来。 　　“奶奶，我要吃饴糖。李奶奶她们家买了好多饴糖，却一块也不肯给我。”杜金宝说着说着，竟然哇地哭了起来。 　　“没事，咱不哭，奶奶过两天去镇上买点给你吃。”李氏见乖孙孙哭了，立马安慰。 　　“不要，我不要过两天，我就要现在吃。”杜金宝馋虫上来了，哪里还肯等？ 　　“哎呦，家里又没有饴糖，村里杂货铺也没得卖，我去哪里变给你呀？”李氏用脏乎乎的袖子给杜金宝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 　　“你若实在想吃甜的，奶奶现在就给你冲碗白糖水，怎么样？那白糖水甜丝丝的，可好喝了。” 　　这白糖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在这个年代，大家平日都不舍得随便吃。即便是冲水喝，也只舍得放少许，只要有淡淡的调味即可。 　　有时候孩子生病了，家里人一说冲白糖水喝，那病立马就能好一半。 　　但杜金宝却使劲地摇头：“不，这白糖水和饴糖吃起来不是一个味，我不要白糖水，我要吃饴糖。” 　　“可家里离镇上那么远，奶奶总不能因为一包饴糖，特意来回坐牛车吧？这一来一回可是两个铜板呢，咱们不能浪费。”虽然心疼孙子，可李氏也心疼自己的铜板。 　　“呜呜呜，我不管，我就要吃饴糖。”杜金宝豁出去了，闹不到就不罢休。 　　李氏见他这么不听话，又顺势提了一句：“金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都这么大了还闹糖吃？你看看你叔，人家多听话呀。” 　　杜金宝看了站在旁边的杜福瑞一眼，突然锤了李氏一拳：“你也知道他是我叔，他还比我大两岁哩，能一样吗？” 　　说完，他居然又冲杜福瑞喊话：“叔，你也快哭呀，只要我们一起闹腾，奶奶就拿我们没办法。” 　　杜福瑞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虽然他也想吃糖，可他觉得这么闹人有点儿丢脸。 　　李氏听罢，直接扬手在杜金宝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怎么能养出你这样不听话的玩意儿？” 　　虽然只是轻轻打了一巴掌，不痛也不痒，但杜金宝却仿佛被点了哭穴一般，越哭越厉害。 　　朱翠英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哭得这么伤心，立马急切地问话。 　　“哎呦，我的宝，我的心肝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娘，我阿奶打我，呜呜呜，她打得我好疼呀。”杜金宝见撑腰的回来了，哭得更稀里哗啦。 　　“你这死孩子，我都没使大力气打呢，有这么痛吗？”李氏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金宝，你快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朱翠英见儿子哭得这般伤心，那叫一个心疼。 　　“娘，我想吃糖。隔壁李奶奶买了好多饴糖，但她却不肯给我。我叫奶奶买点糖给我吃，她不但不买，还用力地打我。”杜金宝说到这，又委屈地哭了。 　　朱翠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又看向李氏：“娘，咱们金宝还是个孩子呢，嘴馋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李氏慌忙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都没用劲，就在他小屁墩上拍了一下，他便哭得哗啦啦。” 　　“这村里的杂货铺没得饴糖卖，我总不能为了一包饴糖，特意花两个子儿、花那么多时间去镇上吧？” 　　朱翠英想了想，而后对杜金宝说道：“算了，娘现在就去趟你李奶奶家，问她要块饴糖，给你过过嘴瘾吧。” 　　旁边的杜福瑞听罢，立马开口：“嫂子，我也想吃。” 　　“行行行，都有，我这就过去。”朱翠英大方地应道，而后往外走。 第61章 你怎么那么抠门呢 　　敲开院门后，朱翠英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杏花微微一笑，而后淡定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饴糖是我们花钱买的，所以……” 　　“杏花，不就两块糖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闹腾得这么厉害，我是真的拿他没辙了。”朱翠英说到这，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不不，对于你们来说，两块糖是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完全不一样。毕竟我家靠种地和卖绣品挣辛苦钱，你公爹和你男人却在外边挣大钱，我可比不上你家。”杏花大声回道。 　　“杏花，要不是孩子闹腾，我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向你开口。这样吧，你今日借我两块糖，等我下次买了再还给你。”朱翠英想到儿子那么可怜，又继续说道。 　　然而，杏花知道朱翠英口中的“借”是什么意思，又直接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哎呀，也就村里没得卖，这儿又离镇上远，要不我早就去外边买了，犯不着跟你开口。 ”朱翠英想不到，这杏花竟然如此抠门，连区区两块糖也不肯给她。 　　杏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大方地说道：“行，既然你家金宝这么想吃糖，那我也不好再拒绝你。” 　　朱翠英听罢，立马露出了笑容。但没想到，杏花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笑容僵住了。 　　“这红薯饴糖是六七文钱一包，一包也就十来颗。这么一算，相当于一文钱两颗。你想要几颗，我按原价卖。” 　　朱翠英本以为是“借”，但没想到对方说的却是卖，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 　　“杏花，不就是两块糖嘛，邻里乡亲的，有必要算得这么清吗？” 　　要让她花钱去铺子里买糖，她很乐意。可要让她花钱跟邻居买，她是一百个不肯。 　　而杏花老早就知道朱翠英会是这样的说辞，所以跟着又道：“翠英，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有点儿好笑呀。我家的铜板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又不是刮大风刮来的。” 　　“我自己花辛苦钱买的饴糖，又怎么可能白白送给你呢？这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我又穷得响叮当，怎么可能打肿脸充胖子呢？” 　　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但朱翠英却觉得非常刺耳，难听极了。 　　“我说杏花，孩子嘴馋问你讨两块饴糖怎么了，你有必要东掰西扯讲这么多道理吗？你怎么就这么抠门呢，送我两颗糖会死吗？” 　　杏花露齿一笑：“来来来，你不抠门，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家晃一圈，看看能送点什么东西给我。” 　　“你自己儿子想吃糖，那就去买呀，犯得着跟我啰嗦这么久吗？我又不是大傻子，怎么可能把花钱买的东西白送给你。我就一句话，一文钱两颗，你要不要？” 　　朱翠英果断拒绝了：“不要。”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杏花家，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娘，糖呢？”杜金宝见她两手空空地回来，立马问道。 　　“我问了，她不肯白给我，要我花钱买才行。啧啧，一文钱两颗糖，她怎么不去抢呀？” 　　李氏听朱翠英这么说，也跟着生起了气：“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破玩意呀，给两块饴糖又怎么啦？又不是要她家的金山银山，犯得着这么抠吗？”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服，原本坐得好好的李氏，立马蹭地站起来。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几颗饴糖嘛。金宝福瑞，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镇上买糖。” 　　“等我把糖买回来之后，你们两个就站在她家门口，大大方方地吃给她们看。我要让她瞧瞧，我家不缺钱，我家又不是吃不起，她们气不着我们。” 　　…… 　　许久许久之后，李氏才骂骂咧咧地回来。 　　“那该死的牛车车夫，竟然多收了我一个铜板。说他和我不顺道，不加钱就不载我回来。” 　　“那卖饴糖的货郎，也是黑心肝的狗东西。本来才六文七文一包的饴糖，竟然卖到了九文钱，还说过段时间可能还会涨价。” 　　“这些个黑心肝的，就知道挣我们的苦命钱，就几块破饴糖，也卖这么贵，他怎么不去抢呢？” 　　杜金宝和杜福瑞见李氏把饴糖买回来了，立马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样闹回来的饴糖，味道就是好，比以往吃的饴糖香多了，甜多了。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那老太婆家门口吃，让她们瞧瞧咱们家也有糖。就算她不给，咱们也吃得起。”李氏跟着又道。 　　于是，杜金宝和杜福瑞两只手各拿着一块饴糖，欢脱地跑了出去。 　　然而片刻之后，杜金宝竟然哭着回来，脸上全是泪痕。 　　“金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抢你糖？你告诉我是谁，我这就去揍他一顿。”朱翠英见杜金宝连鼻涕都哭出来了，心疼得要命。 　　“呜呜呜呜……柱子在发糖，他把糖给了别人，却不肯给我。”杜金宝哭得好不悲惨。 　　两条澄清透明的鼻涕，渐渐滑下来，很快就流到了嘴巴上。又咸又黏，还滑溜溜的，恶心死了。 　　“什么意思？”朱翠英刚刚没听清。 　　杜金宝扬手用袖子狠狠擦掉鼻涕，气鼓鼓地说：“柱子把他家的饴糖送人了，每个人都有，就我和我叔没有。” 　　跟在后边的杜福瑞补充说道：“柱子发糖后，那六七个人还故意站在我们面前，吃得津津有味，想气死我们。” 　　虽然他们手上也有甜津津的糖，可自己家花钱买的，和别人送的，意义终究是不一样，吃起来的感觉是有差别的。 第62章 兴师问罪 　　本来就喜欢胡乱猜测的朱翠英，听完杜金宝和杜福瑞的话后，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杏花，竟然怂恿自己的儿子孤立我儿子。给所有小孩子都发糖，偏不给我儿子发糖，是存心要气我吗？”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今天就要找她说道说道，看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愤怒的朱翠英，像头被人惹火的豹子一般，倏地冲了出去。 　　她来到杏花家，“砰砰砰”地捶打着院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朱翠英，你这是发疯了吗？为什么这么用力敲我家的大门？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家的院门给砸坏了，你得赔钱买新的？”杏花打开院门，大声吼道。 　　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所以住在附近的左邻右舍，也纷纷从家里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便是人性！ 　　农村人大多是淳朴的，没有什么害人的坏心思。但她们特别喜欢听八卦，甚至还会私底下研究讨论。 　　“杏花，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搞哪样？我先前过来问人家借两颗饴糖，你死活不肯借，非得要一文钱两颗卖给我。” 　　“而现在，柱子把饴糖送给所有小孩子，偏偏落下我家金宝他们，你这是几个意思？” 　　朱翠英的声音极其亮堂，语气很委屈，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被欺负了呢。 　　杏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加大了音量：“所以你这么用力捶我家的大门，是过来质问我，为什么我家柱子给别人糖，却不给你儿子，对吗？” 　　“你这个人也真是搞笑啊，那是小孩子的零嘴，他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不给，又不是我这个大人教的，你犯得着用这样犀利的语气质问我吗？” 　　“因为我儿子不肯给你儿子糖吃，你便像个泼妇一样在我面前耍横。好歹你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却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你还是天真无邪的三岁小孩呀？” 　　朱翠英不耐烦地吼道：“你别啰里八嗦说一大堆没用的废话，我现在就问你，你儿子区别对待我儿子，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家金宝今年才八岁，正是长心智的年纪，你家柱子这样对他，分明是想让他有阴影。我不管，你必须让柱子跟我家金宝赔礼道歉。” 　　听到这，杏花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其他邻居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我说朱翠英，因为我儿子没有给你儿子糖吃，所以你便要我儿子给他赔礼道歉，是这个意思吗？” 　　“怪事年年有，但你家特别多。请问你还能再搞笑一点吗？这糖是我自家的，我儿子愿意给谁，我都由他去。他又没欠你家的，你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地要他赔礼道歉？” 　　这时候的杜金宝，又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两条澄清透亮的鼻涕挂在嘴巴上，看起来滑稽死了。 　　他用右手食指指着柱子，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眼中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杏花冲柱子招了招手：“柱子，你过来告诉娘，你为什么给所有人分糖，唯独不分给金宝和福瑞？” 　　柱子摇头：“娘，只是因为三丫给我吃过糕点，大牛给我吃过糍粑，虎子给我吃过咸菜包子，阿力给我吃过白菜饺子，我才把饴糖送给他们。” 　　“金宝和福瑞从来都没有给我送过东西，上次一起玩的时候，金宝还朝我身上吐口水，骂我是狗屎。” 　　杏花点了点头，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又刻意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其他人给过你吃的，所以你便把饴糖给他们。金宝和福瑞从来没有给过你东西，所以你便不肯给他们？” 　　柱子认真地回答：“对！金宝都骂我是狗屎了，我不想给他。而且你看，他自己手上都还握着一块饴糖，又不是没得吃，我为什么要分给他呢？” 　　杏花笑得十分开心，又看向面带尴尬的朱翠英：“都说礼尚往来，有往才有来。这小孩子最是单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不给我吃的，我同样不给你，这不很正常吗？” 　　“还有啊，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你回去得好好管管你家金宝，让他别再随便骂人了。有时候我们做大人的不吭声，并不是我们不知道，也不是我们怕事，我们只是单纯不想计较而已。” 　　“再一个，你得教下孩子怎么做人。往日你家金宝没少吃别人家的东西，这会儿他手里拿着两块糖，却故意在别人面前嚼，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同样都是孩子，我家柱子得了好东西时，知道分给别人吃。你家儿子却故意在别人跟前炫耀，这种行为是很不礼貌的。” 　　朱翠英很想说点什么，来重重反驳杏花的话。可是她想来想去，却是理亏词穷，实在搜刮不出什么词语。 　　末了，她突然伸手揪住杜金宝的耳朵，并破口大骂了几句。 　　“你个死馋鬼，怎么就这么馋呢？别人不给你就不给呗，你为什么眼巴巴惦记呢？咱们家又不是没有，以后你要是再敢犯馋，看我不打死你。” 　　“嗷嗷……嗷呜……娘，我耳朵疼，你快松手。你再用力揪，我耳朵就要被揪下来了，呜呜呜……”杜金宝痛得呲牙咧嘴，又开始大哭起来，那鼻涕流得更欢了。 　　这出没意思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见朱翠英离开了，左邻右舍才嘻嘻哈哈地打趣了几句。 　　杏花则冲柱子竖起了大拇指：“儿子，你真懂事，为娘很欣慰。” 　　柱子一板一眼地答道：“娘，你跟我说过的，谁对我好，我便该对谁好。三丫她们给过我吃的，所以我便把饴糖分给了她们。” 　　杏花点了点头，并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以后谁欺负了你，你就狠狠地欺负回去，别老老实实受着，听明白了吗？” 第63章 她要报复回去 　　这个小插曲，杏花并没有放在眼里。 　　但是朱翠英却不一样了，她越想越气，最后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李氏。 　　这坏人一般都坏一窝，朱翠英人品不行，李氏更不是好东西。 　　她越发觉得，杏花这是在故意针对她们家，所以才纵容柱子这般孤立金宝和福瑞。 　　她儿子和孙子有东西吃的时候，从来都不分给别人，她也不觉得有问题。 　　但现在，别人有吃的不肯给她儿子和孙子，她却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别人是在针对她们。 　　“这个杏花平时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心地这么黑，居然好意思对付两个小孩子。”李氏恨恨地说。 　　“等着吧，回头我也让别人家的孩子不跟她家柱子玩，让她尝尝这滋味，看看好不好受。” 　　久未吭声的杜福瑞，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娘，其实柱子并没有让别人不跟我们玩，他只是没有把饴糖分给我们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再生气了。”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李氏却大声反问：“这还不是大事？他家柱子今天这样做，分明是在告诉其他人，他不喜欢你们，不想和你们做朋友。” 　　“到时候，就连其他人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再分给你们。说不定他们几个还会约好不和你玩，让你做个没伴的闲人。” 　　朱翠英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娘，索性我们去买些好吃的回来，分发给周围的孩子们，独独不给他家柱子，让他得瑟去。” 　　杜金宝立马破涕而笑，雀跃地拍起了手：“好呀好呀，我们的东西给别人吃，就不给柱子，然后我们再叫其他人不要跟柱子玩。” 　　李氏却有些犹豫：“翠英，我们没必要为了气杏花，故意花钱折腾吧。算了算了，小孩子这样也是正常的，我们就别再理会了。” 　　朱翠英态度坚决，不肯就此罢休：“那怎么行？柱子今天搞了这么一出，我总不能让福瑞和金宝白白受气吧？反正我们家比她有钱，买点东西也不心疼，怕什么？” 　　说干就干，朱翠英立刻拿上铜板，前往村里的杂货铺。这口恶气不出，她晚上肯定得失眠。 　　买了一大纸包的瓜子，朱翠英便大声吆喝，招呼着分给了外边的小孩子们。 　　小孩子们很现实，虽然平日里有点恼火金宝的刁蛮任性和不讲理，但还是抵挡不住瓜子的诱惑。 　　“别抢，都有哈，管够。”朱翠英的大嗓门格外响亮，听上去挺喜庆的。 　　于是，每个小孩子都得了两把香喷喷的葵花籽儿，笑得那个开心。然而，柱子除外。 　　柱子见朱翠英故意不给自己瓜子吃，倒也不恼怒。他匆匆回到家里，把外边的事告知给了杏花和李大娘。 　　“杏花，那朱翠英是不是吃屎吃多了，怎地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事？”李大娘皱眉，表示不理解。 　　呵呵直笑的杏花根本捂不住嘴，回道：“鬼知道，这事你得去问问她。说真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有意思的人。” 　　“嘿嘿，想气我？她还欠点火候呢，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还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柱子跟着说道：“娘，你别担心，我不会馋嘴的。那瓜子我早就吃腻了，不稀罕，她气不着我。” 　　李大娘想到那一家都是奇葩，不由得再度摇头：“这一窝都是歪瓜裂枣，真是够烦人。” 　　柱子喝了两口水，又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准备再和小伙伴们玩。 　　他一出去后，王婶的孙女三丫立刻伸出了手，给了他半把瓜子。其他人也是如此，都大方地分了点瓜子给他。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洋洋得意的金宝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呃？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呢？ 　　他以为没分到瓜子的柱子会哭哭啼啼，他以为小伙伴们会自己吃自己的，他以为小伙伴们会讨好他，他还以为…… 　　“哇”地一声，八岁的杜金宝又哭着跑回了家。 　　“娘，柱子没哭也没生气，大家还均了些瓜子给他，而且……而且大家都不搭理我。” 　　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的朱翠英，刚刚才缓过来，又被这事给气到了。 　　“什么？那群不识好歹的破玩意吃了我们家的东西，不仅不搭理你，反而把瓜子均给柱子？” 　　“对，他们吃得可开心了。”杜金宝好委屈，好难过。 　　朱翠英再度坐不住了：“岂有此理！这一个个的真不是个东西，果真是欠收拾。金宝别哭，我这就给你出气。” 第64章 再借点钱呗 　　怒火中烧的朱翠英，像头愤怒的豹子一样，杀到了那群孩童面前。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吃瓜子，你们居然不和我家金宝玩？” 　　见柱子手里握着一把瓜子，朱翠英更是走了过去，粗鲁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扬。 　　“啪啦”几声，下一刻，柱子手中的瓜子便落在了地上。 　　“谁让你吃我家瓜子了？你这个馋鬼，我给你了吗？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朱翠英没好气地质问。 　　“大娘，这瓜子是我们给柱子哥的。”三丫见朱翠英动怒，小声解释道。 　　“闭嘴吧你！我给你们几个瓜子吃，你们要是不稀罕，就别接啊。我这前脚刚走，你们后脚便把我给的瓜子送人，你们什么意思？” 　　朱翠英心想，这些小孩子这么不识好歹，肯定是大人教的。 　　“大娘，可你也没说不能给柱子哥呀！” 虎子跟着回道。 　　朱翠英还想再说什么，见两个邻居朝这边走过来，这才作罢。 　　她又转身瞪向委屈巴巴的杜金宝：“一点儿小事也能觉得这么厉害，你丢不丢脸？” 　　站在自家墙边的杏花和李大娘，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朱翠英果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自己心里不痛快，竟然气急败坏找几个孩子撒气。 　　当然，她们是不会出去指责朱翠英的，毕竟朱翠英现在就跟条没脑子的疯狗一样，彻底丧失了理智。 　　这疯狗在门口狂吠，你总不可能也跑出去，也冲着她狂吠吧。 　　柱子回来的时候不仅没有半分伤心，反而笑得嬉皮笑脸。 　　“娘，金宝他娘今天很好笑，大家都说她是疯婆子。” 　　杏花忙道：“这话你们可别当着她的面、或金宝和福瑞的面说，要不然她肯定会过来撕烂你的嘴。” 　　虽然事实上，这朱翠英就是个疯子，但还是没必要去主动招惹。 　　…… 　　因为不用上山，也不用处理那些山货，加上家里没有田地，只有屋后两畦菜地，所以姜梨和杜秀红又闲下来了。 　　忙忙碌碌过了那么多天，陡然闲在家里没事干，她们都有些不习惯。 　　姜梨特意去了趟李大娘家，要了个底部漏水的桶，还有个不用的烂箩筐，准备用来发麦芽。 　　除此之外，她还去相熟的左邻右舍那儿，要了几个没用的竹篮和粪箕之类的。 　　这发麦芽不能使用完好无损的容器，最好是用透水性好的竹制品。这样早晚浇水后，麦子既能够得到水的滋润，又不会烂芽发腐。 　　她又在镇上买了些麦子，还有糯米和玉米，准备几天后开干，进行小规模的饴糖生产。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大概需要六天才能收获麦芽。为了保证日后每天都有足够的新鲜麦芽，姜梨特意每天都发一些麦子，并依照时间先后做好标记。 　　如果一来，它们的生长周期不一，生长高度也就不一样了，以后每天都能收获一批麦芽。 　　姜梨做这些事的时候，陈氏一直在默默帮忙。她知道，这些都是能挣钱的活计，所以格外卖力。 　　心中亦在想：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媳妇，实在是她们老杜家的福气呀！ 　　这期间，李氏又数次悄悄和陈氏套近乎，二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 　　因为知道杜秀红对李氏有偏见，所以陈氏一直没敢告诉她，李氏最近来找她的事。 　　朱翠英自从上次耍泼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和李大娘与杏花有说有笑。 　　李大娘本来不想搭理这一家子，可想着到底是左邻右舍，加上李氏和她的娘家又在同一个村，因此也不好过于生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那样子了，这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瞅着感情基础培养得不错，李氏觉得时机成熟了，又找上了陈氏。 　　“什么？你还要借钱？嫂子，你前几天向我借的那二十文钱都没还呢。”陈氏听到李氏要借钱，立刻脸色一变。 　　李氏却一脸惆怅地说：“哎呀，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我侄儿明日便要成亲，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这一辈子统共就成那么一次亲，身为亲姑姑的我，得给他包个大红包才不丢脸。” 　　陈氏想了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嫂子，大哥在镇上做工，吉祥又是衙役，照理说你们家不应该连做客的礼金都拿不出呀。” 　　“弟妹，你又不是不知道，福瑞和金宝要上学，他们四个老少爷们目前在镇上租住了房子，这哪哪都要钱，生活不容易呀。” 　　“再说了，我一把年纪才生下福瑞，他也就大金宝两岁。虽然翠英不说，但我也知道她老早就看不惯这个小叔子。” 　　“更何况你家现在花钱的地方少，云彩又不是男娃，不需要上学。你家中也没有待娶妻的儿子，你基本没什么负担……” 　　李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得陈氏头昏脑涨，整个人都迷迷糊糊。 　　最后，她还是问道：“大嫂，你要借多少钱？” 　　“不多，就五十文。”李氏知道有戏，所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还不多呀？五十文呢，我得绣多少个荷包才能挣到这么多钱！”李氏的狮子大开口，吓了陈氏一大跳。 　　“哎呦，你又不是没钱，怎么就不肯借给我呢？你家卖猪得了好几百文，借我五十文也不过分吧？”李氏说着，还挎上了陈氏的胳膊。 　　“咱们可是亲妯娌，你连这么个小忙也不肯帮吗？我向你借这钱，不是拿去肆意挥霍，而是凑我侄儿成亲的礼金，是拿去办正事哩。” 　　“这成亲是大事，你不肯全下我的面子吗？话说回来，将来若是你家秀红成亲了，我也会给她一个厚厚的红包。” 　　陈氏本来就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想着李氏是拿这钱办正事，再想着自己那罐子里还有不少铜板，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见事情果真如同自己想的那样，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李氏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她就知道，陈氏耳根子软，注定永远吃大亏。 第65章 回娘家 　　因为姜梨有的是钱，加上也没想到陈氏会那么蠢，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又把钱“借”给了李氏。 　　她这会儿正在检查麦芽的生长情况，有些已经长得比手指还长，有些才两个指节高，还有些才刚刚冒出尖芽。 　　“秀红，这些麦芽长得不错，我们明日便可以正式开工了。”姜梨的心情不错。 　　“太好了，闲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开工了，我现在迫不及待要干活。”杜秀红也格外高兴。 　　毕竟没有什么事比挣钱更重要，她现在只对钱感兴趣。 　　二人正聊着，陈氏却一脸惆怅地走了过来：“秀红，你舅舅今天早上摔了一跤，据说腿骨断了。你舅妈托人传话给我，我得去一趟。” 　　陈氏的哥哥家在镇上的另外一个村，距离她们家有点远，而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不好不坏，只能算一般。 　　反正姜梨自从穿越到这里，并没有见过那边的亲戚，也没听陈氏和杜秀红提起过。 　　“哦，那你就去呗。”很显然，杜秀红并不打算去。 　　“你们不去吗？”陈氏反问。 　　“嗯，我们得干活挣钱呢，你带着云彩去就行了。”对于那边的亲戚，杜秀红没有太强烈的感觉。 　　在农村，很多亲戚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联系。他们有些浓浓的血缘关系，但就是亲不来，除了红白大事和过年去吃饭聚个面，平日里鲜少来往。 　　陈氏和她哥哥就是这样的关系，大家各自过各自的，平日里不会相互照拂，也不会在没事的时候特意串门走亲，只能算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平稳普通的关系。 　　“那我买什么去？”陈氏又试探地问道。 　　“买些点心和鸡蛋去吧。”杜秀红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是当地去看望病人的标配，只是看量多量少而已。 　　陈氏小声嘟囔道：“我想再给你舅舅二十文钱，他现在老了干不了活，你表嫂总是刁难他，他的日子不好过。” 　　“嗯，你看着办吧。”杜秀红还是没意见。毕竟舅舅以前很疼她和哥哥，所以她觉得给点钱没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手头不拮据，不差这么一点钱。 　　“对了，你再带包饴糖去吧，反正家里还有那么多。”杜秀红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陈氏应毕，便步履欢快地去了里屋，准备打包饴糖。 　　杜云彩得知要去做客，还要在那边住一晚，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毕竟农村的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村里，偶尔才去镇上，几乎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 　　所以每次要去别的村做客时，这些长期“坐牢”的孩子都会十分雀跃，就跟过年一样。 　　不过在陈氏出门之前，姜梨没忘提醒她。 　　“娘，待会儿去到舅舅家，你千万不能把我们家最近的事说出去。要是大家知道我们家有了挣钱的生计，那就麻烦了。” 　　“嗯，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陈氏也清楚这事被爆出去的后果，自然不敢乱说。 　　姜梨又看向杜云彩：“云彩，去到舅公家之后，你也不能把我们家做买卖的事告诉他们，更不能告诉他们我们家天天吃肉，明白吗？”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姑姑和我说过，如果别人知道我们家有钱了，就会向我们家要钱。”杜云彩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祖孙二人兴高采烈地出门了，家里只剩下姜梨和杜秀红。 　　一老一小不在家，她们中午干脆不做饭，直接下了两碗鸡蛋面，便就着酸菜吃了一顿。 　　“嫂子，我们现在的日子太滋润了，舒服得像做梦一样。”杜秀红情不自禁说道。 　　以前她一天到晚忙碌，既要砍柴又要做绣活，却吃不上一顿饱饭，着实狼狈呀。 　　然而现在，她们家轻轻松松便能挣到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简直美得像神仙。 　　杜秀红跟着又说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我们得趁年轻多挣些钱，以备不时之需。这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太幸福了，我都怕重新回到过去。” 　　这话一点也没说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因为有钱，她们家很快就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就连原本节俭到极致的陈氏，现在也不吭声了，该吃吃就吃吃，该喝喝就喝喝。 　　但如果她们家立刻回归原来的生活，跟以前那样吃不饱穿不好，时刻惦记下顿吃什么，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那日子还真没法过下去。 　　姜梨的表情很淡定：“嗯，我们是该存些钱为以后做打算。虽然如今的日子很安逸，没有烦恼，但我们也需要有居安思危的觉悟。” 　　说是这么说，但姜梨另有打算。 　　如果靠卖菜谱和其他东西，她可以轻轻松松挣更多的钱，但她打心里不想这样做。 　　她担心家人们的思想会因为太过于舒服、没有压力而被摧毁，到时候日子越过越不得劲。 　　所以，她要让家人们有危机感和使命感，要让她们动起来，让她们的劳动转化成价值。 　　当然，这一点她是不会让杜秀红知道的。毕竟如果杜秀红知道还有其它后路，心态肯定会发生变化，她不想改变大家的心境。 　　…… 　　坐在牛车上，陈氏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以往她去镇上卖绣件的时候，觉得花一个铜板都像割肉一样疼。 　　而去哥哥家做客的时候，还要精打细算一番，看看该花多少钱，千万不能买多了东西。 　　现在不缺钱了，她可以买这买那，连眼也不眨一下。她甚至可以掏些铜板给哥哥，想想就觉得有面子。 　　这小日子过得真不错，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呀！ 第66章 糯米饴糖 　　第二天上午，李大娘和杏花吃完了早饭，才过来姜梨家。 　　而姜梨和杜秀红早早就忙活起来，这会儿正忙得热火朝天。 　　凌晨的时候，姜梨特意用水提前浸泡糯米，等天亮之后，便可以捞出来上锅。 　　这糯米不能直接放在锅里水煮，必须隔水蒸，要不然出来效果。 　　姜梨提前把十几根小指粗细的短枝条固定成一个网架，搭在已经放好水的锅中，然后垫上一块结实的白布。 　　这白布被摊开后，往上边放上沥干水的糯米，将其铺均匀。再盖上锅盖，便可以蒸饭了。 　　由于这糯米提前在水里浸泡了两个多时辰，所以吸收了不少水分，直接蒸出来之后，米饭饱满完整不粘连，颗粒分明。 　　这蒸煮的时间要根据糯米的厚薄程度来决定，火候大的话，大概二三十分钟就行了。 　　姜梨蒸饭的时候，李大娘正忙着把麦芽切成碎末，一会儿备用。 　　杜秀红则忙着发麦子，并做好记号。 　　由于麦芽要长好，大概需要六天左右，所以她们每天都要发一批麦子，好确保六天后有得用。 　　如此一来，厨房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容器，比如烂箩筐、旧水桶、竹粪箕，还有变了形的菜篮子。 　　这些东西已经坏掉了，在日常中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但拿来发麦芽刚刚好。 　　很快，大半锅糯米便蒸好了。 　　不过这糯米热乎乎，滚烫得吓人，还不能使用。得放凉一会儿，才能和麦芽搅拌均匀和发酵。 　　为了让大家快些上手，姜梨在这个环节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口述操作步骤，让李大娘和杏花自己来。 　　二人是头一回干这活。所以有些生疏。不过在姜梨的指导下，还是很快就熟练地掌握了操作手法。 　　待这糯米放凉之后，微微接近于人体的温度，才把切碎的麦芽碎末倒进去，揉搓、搅拌，使其混合在一起。 　　接下来的步骤，便和制作红薯饴糖一模一样了，没有多大难度。 　　因为这糯米和麦芽要发酵几个时辰，才能析出糖浆，所以干完这些活后，李大娘又忙着回家挑水浇地，而杏花则回去做绣活。 　　不过姜梨事先便和她们打好招呼，由于目前尚处于摸索阶段，所以工作强度还算小，活儿不是特别多。 　　不过等所有人都熟练之后，她们的产量也会相应提高，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闲了。 　　中午，李大娘和杏花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所以又连忙回来，继续做糯米饴糖。 　　二人在姜梨的指导下，许久之后才整出了大约两斤糯米饴糖。 　　虽然时间长了点，卖相也不是特别精致，但总算成功了。 　　“行，我看大家表现得不错，就继续干个三四天，等彻底上手之后，再慢慢增加产量。” 　　姜梨对李大娘婆媳很满意，她们积极上进又勤快，而且心胸坦荡没有心机，相处起来特别融洽。 　　和这种人一块做事，可以说是赚大了，因此姜梨决定后边慢慢给她们涨工资。 第67章 去百味轩送货 　　忙活了一天，李大娘和杏花特意帮着打扫好卫生后，才拿着工钱回家。 　　这种工资日结的模式，特别能提高积极性，可以把人的烦恼快速一扫而空。 　　加上姜梨也不喜欢拖着记着，所以每天收工的时候都会直接结算工钱。 　　不过，就在姜梨和杜秀红正把晒干的香菇和笋干打包起来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杜秀红只以为是李大娘和杏花还有事，所以痛快地开了门。 　　但见到来人是李氏后，她立刻拉下了脸：“伯母，有事吗？” 　　“秀红，我侄子今天成亲，给了我一些红糖粑粑，我便送些过来给你们。”李氏笑得十分灿烂，看上去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不用了，我们家不爱吃这玩意。”无功不受禄，杜秀红才不会要这个吝啬鬼的东西。 　　鬼知道她如果收了李氏的东西，李氏后边还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向她家提出什么要求。 　　“你就拿着吧，沾沾喜气也好。”李氏见杜秀红不肯要，硬是把装着红糖粑粑的海碗塞到了她手里。 　　“咦，你娘呢？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在家？”李氏说着，探头看了看里边。 　　“我舅舅摔断腿了，我娘带着云彩过去了，估计要在那里住两三天。”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氏今天的态度很好，所以杜秀红的语气还算不错。 　　“这碗不用急着还给我，你们慢慢吃哈。”说完这话，李氏便步履欢快地离开了。 　　关上院门，姑嫂二人盯着这碗好看的红糖粑粑，竟不敢入口。 　　这碗红糖粑粑的量不少，沉甸甸的，之前的有一斤半左右。 　　“嫂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无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对我们家这么好？”杜秀红不解。 　　别说主动送东西过来了，只要李氏不占她们家便宜，杜秀红都要念阿弥陀佛了。 　　而今天，这个向来只进不出的李氏，居然笑眯眯地送了碗红糖粑粑过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觉得这里头应该有问题。”姜梨这般认为。 　　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李氏这个人抠门到极致，就算你东西坏掉霉掉，也不会白白送东西给别人。 　　“嫂子，她该不会在里头下毒，想毒死我们吧？”杜秀红想了想，又道。 　　姜梨摇头：“不，那倒不至于。毕竟她大儿子在衙门当衙役呢，她不可能知法犯法，故意害人，但是……” 　　“但是她可能在里头下了泻药，或者吐了口水，再不然弄了鼻涕什么的。” 　　听姜梨提到鼻涕，杜秀红立刻想到了杜金宝鼻子上挂着的那两坨鼻涕，瞬间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算了，不吃了，想想就恶心。”杜秀红直接将这碗红糖粑粑放在桌上，不敢去品尝。 　　若是李氏知道这对姑嫂不领她的情，压根就没尝一口，铁定会气得老血都吐出来。 　　毕竟以她的性格和习惯，是不会主动送东西给别人的。而她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的道理，所以才这么大方。 　　毕竟陈氏前些天借了二十文给她，昨天又借了五十文，这加起来可是七十文呢。 　　这钱进了她的口袋，就没有再出来的道理，她是绝对不会还的。 　　不仅如此，她还要想办法再弄一些钱回来才行。反正陈氏家卖猪得了好几百文呢，分些给她也不会影响生活。 　　吃了晚饭后，杜秀红看到那碗没有动过的红糖粑粑，笑得有点滑稽。 　　“嫂子，这红糖粑粑看着挺好吃的。我多么希望她是良心发现才对我们这么好，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算了，你要想吃的话，我们明天去镇上买些红糖回来，自己做上两斤来尝尝。”姜梨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李氏会良心发现。 　　“唉，早知道我们不要的，就什么事也没有。摊上这样的都亲戚，时刻都不得安心。”杜秀红叹道。 　　第二天早上，姜梨和杏花背着晒干的竹笋和蘑菇前往镇上，留杜秀红和李大娘在家里做饴糖。 　　毕竟从村里到镇上，要经过一段无人烟的地方，车夫又是男的，年轻的独身女子不宜一个人出行。 　　虽然李大娘和杏花不是外人，人品也没问题，但姜梨她们也不可能自己出门，留李大娘婆媳在家里呆着。 　　就算她们对李大娘婆媳很放心，不担心二人偷东西或干点别的。恐怕在主人不在家的情况，李大娘二人呆在那里也会不自在的。 　　杏花心情不错，所以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姜梨也挺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邻家嫂子，所以一路闲聊之下，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镇上。 　　“阿梨，我们这是去哪里？”杏花见姜梨往镇上最繁华的大街走去，连忙问道。 　　“去百味轩送货。”姜梨如实答道。 　　“什么？百味轩？原来我们弄的这些东西都送去给百味轩呀！”得知要去镇上最大的酒楼，杏花惊得合不拢嘴。 　　姜梨见她这么激动啊，不由得一笑。 　　来到百味轩后，姜梨径自往里边走。小二见了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干自己的活。 　　而姜梨并没有停步，而是继续往里走，来到了酒楼后院的厨房里。 　　很显然，姜梨对百味轩特别熟，而百味轩的人也没把她当外人看。 　　卢掌柜这会儿正在和大厨讨论最近的菜品和客流，见姜梨过来了，立马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小嫂子，你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呀。” 　　“嗯，家里还有重要的活计等着干，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干活呢。”姜梨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不是说你家没有种地吗？能有什么活干？”卢掌柜顺口问了句。 　　姜梨笑了笑，然后从箩筐里取出了一个不大的纸包，将里头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纸包里有两种饴糖，都是奶白色，一种比较大块，一种比较小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谢谢，不用了，你带回去给你女儿吃吧。”卢掌柜只以为姜梨要请他吃糖，所以连忙摆手。 　　但姜梨却又淡笑道：“尝尝吧，这饴糖是我亲手做的，不是从外面买的。” 第68章 不想藏着掖着 　　“什么？你说这饴糖是你亲手做的？”卢掌柜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我研究了很久才搞明白饴糖的制作方法。昨天才刚做出来一批，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所以想叫你帮忙尝一下。”姜梨故意这么说。 　　原本对这饴糖不感兴趣的卢掌柜，得知它是姜梨自己做出来的，立马拿起一块，并放入了口中。 　　“这块头比较大的是红薯饴糖，小块的是糯米饴糖，你看看它们有什么区别，哪种口味更加好。”姜梨接着又道。 　　卢掌柜把两种饴糖都尝了一下，而后指着小块的饴糖说道：“我觉得这种吃起来的嚼劲比较大，相对来说好吃一点。” 　　“哈，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一文钱一斤的红薯，和五文钱一斤的糯米，终究是有差别的。”姜梨冲杏花笑道。 　　这糯米和麦芽做出来的饴糖，不仅口感更有嚼劲，而且香味也更加浓郁，明显比红薯为原料做的饴糖好吃。 　　而那两位大厨得知姜梨连饴糖也会做，也立马过来试味，并对它赞不绝口。 　　“算了，我觉得糯米做出来的饴糖自己吃就行了，做生意还得用便宜的红薯，那样利润才更大。”杏花想了想，这般说道。 　　姜梨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我们做饴糖就是为了挣钱。最好还是在保证食材质量的情况下下，最大限度地压缩成本才行。” 　　事实上，玉米粒或者玉米糁子也可以和麦芽做成饴糖，不过发酵时间稍微久一点。 　　因此，姜梨决定接下来就用红薯或者玉米粒，和麦芽加工成饴糖。 　　卢掌柜跟着又道：“对了，这饴糖你准备卖去哪里？我认识一个商人，他专门大量售卖各种各样的点心和糖果。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 　　“好，那就有劳了。既然你有路子，也省得我自己去那些杂货铺和点心铺询问了。”姜梨利索地答应了。 　　她今天之所以把这饴糖带过来，目的就是引起卢掌柜的注意，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帮自己的忙。 　　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开口，他便主动说起这事。如此一来，自己也就不需要费心去寻找销售渠道了。 　　为了避嫌，在账房给姜梨结算货款的时候，杏花没有跟过去，而是特意行至别处。 　　她是个正常人，也很喜欢钱。但她更清楚，自己没有那个能耐，也不能想太多。 　　虽然不管是加工笋干、还是制作饴糖的法子，她都格外熟悉。但这法子是姜梨的，她并没想过自己出来单干。 　　本来她们只能在家种种地干干绣活，挣那么点小钱，过着省吃俭用的日子。 　　可现在姜梨愿意聘请她和李大娘过来干活，也算是给她家指明了一条路子，大大改善了她家的生活，所以她心存感激，不敢有其它心思。 　　从百味轩出来后，姜梨又跟杏花去了趟集市，买了斤瘦肉，又买了些红糖和糯米粉，还有大量的玉米糁子、红薯和麦子。 　　“阿梨，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些东西看着是多，但顶多也就两天的量。我们每天都要生产大量饴糖，总不可能隔两天又过来背一次材料回去吧？”杏花这般说道。 　　她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是因为肩上的箩筐太重，背得吃力，而是考虑到长远的发展。 　　然而姜梨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你就放心吧，这事我已经想好了。等再过两三天，我们的手法越发熟练，大家的配合程度更默契的时候，我们再加大产量。” 　　“我一会儿还要再买些箩筐和竹篮，用来发麦芽。嗯……后天我会过来和这粮店的老板商量下，看看能不能优惠点卖给我，并给我来个送货到家。” 　　“为什么要等到后天？今天不行吗？我们来都来了，干嘛不顺道着把这事给办妥呢？”杏花不理解。 　　“明天你就知道了。”姜梨神秘地笑了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 　　姜梨和杏花回到家里之后，杜秀红看到红糖和糯米粉后，激动地叫了起来。 　　“嫂子，你昨天说要给我做红糖粑粑，我以为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你是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昨晚一直念叨着红糖粑粑，我怕今天不给你解解馋，你又会继续念叨。”姜梨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 　　不过，她接下来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想看看杜秀红怎么看这事。 　　“什么？你说不准备继续藏着掖着，打算光明正大地做饴糖？”杜秀红大惊。 　　“那不行，村里多的是不怀好意的人。若是见我们有做买卖的门路，铁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说不定还会暗中使绊子。” 　　“其他人且不说，光是我们大伯一家子，便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们知晓了这事，肯定会不停地蹦跶生事，给我们制造麻烦。” 　　“到时候，恐怕她们不只会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钱，还会觊觎制作饴糖的技术呢。” 　　杜秀红说得没错，一旦村里人知晓她们家有能挣钱的门路，思想上肯定会不平衡。她太了解人心了，很多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家好，巴不得人家落魄才爽利。 　　但姜梨跟着又分析起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虽然我们家在村尾，周围也没有多少人家。但这饴糖制作时会散发香味，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的话，铁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再一个，一辈子那么漫长，总不可能因为顾忌他人，我们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必须藏着掖着吧？” 　　“我是这样想的，纸包不住火，我们要是长期去镇上买粮食，长期烟囱冒烟、屋里飘香味，村里人绝对会知道我们有问题。与其被别人发现，不如主动告知。” 　　李大娘一把年纪了，生活阅历比大家都丰富，所以听了姜梨的话后，她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我觉得阿梨这么做是对的。村里向来多嚼舌根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同样一件事，这主动告知和被人发现并揭穿，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反正这钱是光明正大挣来的，干干净净，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第69章 我们是来帮忙的 　　就这样，姜梨和杜秀红用买来的糙纸包了十几二十份饴糖，准备送给相熟的亲戚和邻居。 　　当然，这份量不是特别大，每份也就十几块而已，目的仅仅是把她们家会制糖的事公出去，并让大家尝个鲜。 　　李氏作为亲伯母，自然不能落下，杜秀红亲自把饴糖送过去，顺带着把那个装红糖粑粑的碗还回去。 　　“什么？你们家会制饴糖？”得知这饴糖不是杜秀红买的，而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李氏两眼绽出精光。 　　“嗯，对，我和我嫂子研究了很久，才做成功。”杜秀红点头说道。 　　“哎呦喂，你们可真能干呀，竟然连饴糖也会做，简直比男子还强。”李氏说完，还亲昵地拍了下杜秀红的肩膀。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喏，这是你家的碗。”杜秀红不想和她多说，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李氏打开纸包，捏起一块饴糖看了看，发现这糖块的颜色跟杂货铺里卖的一样。 　　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哎呀，真特么的好吃！又香又甜又有嚼劲，味道真不错！ 　　她立刻把这事告诉给朱翠英，并让她也尝尝这饴糖。 　　果然，朱翠英吃了块饴糖后，也对它赞不绝口，甚至觉得这糖比在镇上杂货铺卖的还要好吃。 　　“娘，如果秀红和姜梨知道了怎么做饴糖，那以后我们家岂不是有吃不完的饴糖了？”朱翠英激动地问。 　　“你这猪脑子，整天就知道吃，难道你想不到别的东西吗？”李氏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又嫌弃地瞪了一眼。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翠英不解。 　　李氏又嫌弃地瞪了瞪她：“说你傻，你还真的傻。你算一下，我们前两日去镇上买的饴糖，数量不多，也就十几块而已，估计半斤都不到吧，就花了九文钱。” 　　“既然她们知道了怎么做饴糖，完全可以做好后拿去外头卖呀。这有点儿手艺活，肯定不能浪费呀。” 　　朱翠英见她这么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娘，你该不会是想……” 　　李氏点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最后，婆媳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 　　把饴糖分发给亲戚和相熟的邻居后，姜梨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既然她们主动把这事公开了，那么接下来就不用再藏藏掖掖了。 　　等明天去镇上的时候，她们可以直接买一车的原材料回来，省得以后肩扛手提。 　　反正卢掌柜能帮她们联系上买家，不愁没销售渠道。反正李大娘和杏花每天都会过来上工，这活儿也不会太累。 　　没有了心理压力的姜梨，今天做什么都顺顺畅畅。她把切成小块的饴糖一一晾好，等彻底凉透之后再装起来。 　　因为卢掌柜说过，他那朋友本身就有几家铺子，规模还不小，所以姜梨便没有用纸包成小份。 　　她在大箩筐底部垫上薄薄一层干净的稻草，稻草上边铺一块结实的粗布，再把饴糖放在里头。 　　就在这时候，外边又传来了敲门声。 　　离得最近的杏花以为是陈氏带着杜云彩回来了，所以自然而然地过去开门。 　　然而门一打开，她才发现站在外头的是李氏和朱翠英。 　　“杏花，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原本笑得十分灿烂的李氏，见不只是杏花，就连李大娘也在院子里，立马问道。 　　“阿梨和秀红研究出了怎么做饴糖，准备做好后拿去卖，所以叫我们过来帮忙。”因为姜梨老早就这么交待过，所以杏花并没有隐瞒。 　　李氏又看了看正在忙活的李大娘，再看到院中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铺了层灰色的粗布，上边是雪白色的饴糖，一颗、两颗、三颗……无数颗。 　　“伯母，有事吗？”虽然早就料到李氏会过来，但姜梨还是故意问道。 　　李氏立刻把姜梨拉到了一边，焦灼地问道：“阿梨，你们是不是傻？你们怎么能把杏花她们叫过来帮忙呢？你就不怕她们把这技术学了去，然后自己偷偷干吗？” 　　姜梨含笑摇头：“伯母，你就放心吧，李大娘和杏花对我们家特别好，绝对信得过。在我们家没饭吃的时候，是她们慷慨解囊，替我们解决了问题。” 　　说着，她又问：“对了，那饴糖你们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李氏立马回道：“那饴糖挺好吃的，我吃着比人家卖的还香甜呢。阿梨，你们可真能干，这手艺活好得没话说。” 　　真不是她拍马屁，刻意讨好姜梨，实在是这饴糖的味道真的好。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也不担心做出来以后卖不出去。”姜梨听罢，笑得更加开心了。 　　紧接着，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瞧我这记性！伯母，我都忘了问你，你过来有什么事吗？我娘还没回来呢，你要找她的话，估计要等到今天傍晚或明天。” 　　李氏连忙拉住姜梨的手腕，亲昵地拍了两下：“阿梨，我不是过来找你娘的，我是过来找你和秀红的。” 　　“找我和秀红？伯母，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姜梨明知故问。 　　李氏跟着说道：“我原本过来是想告诉你，这饴糖的味道不错，想建议你们做好后拿去镇上卖，挣些钱作家用，没想到你们已经做上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和你堂嫂就过来帮忙搭把手吧。反正我们两个整天在家闲着没事做，不如这边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毕竟以前农忙的时候，你和你娘没少过去帮我家的忙。现在你们家有活干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怎么也得做点什么才行。” 　　果然，李氏的说辞和姜梨先前想的，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明明是想过来偷师学艺的，还打着过来帮忙还人情的旗号，果真是李氏的作风啊。即便是占便宜，也要弄个理直气壮的借口。 　　“伯母，真不用麻烦你。我们已经和李大娘和杏花嫂商量好了，以后她们每天都会过来这边帮忙，我们这边不需要人手了。”姜梨实话实说。 第70章 她恼羞成怒了 　　李氏听罢，瞟了李大娘和杏花一眼，跟着又开口了。 　　“孩子，你怎么那么傻呢？她们就算再热心，也是实打实的外人，根本就靠不住。我可以跟你保证，等她们学会制作饴糖的手艺后，便会自己干。” 　　“但我和你堂嫂不一样，我们和你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家人。就算要帮忙，也应该找我们自己人，才绝对信得过呀！” 　　听到“绝对信得过”这五个字，姜梨很想笑，但又生生忍住了。 　　李氏这么幽默，不去说相声还真浪费了人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说出这句笑话的时候，表情竟然如此平静。 　　“阿梨，我在跟你说话呢。我们和你才是亲人，你找外人帮忙还不如找我们。”李氏又继续坚持。 　　“伯母，但我们已经和李大娘定下来了，从今天过后，她们便会过来这边干活。这活儿重，你和堂嫂是干不来的。” 　　而此时此刻的朱翠英，见李大娘在反复拉扯一团黄褐色的黏糊状物体，动作娴熟利索，明显不是新手，脑海中又想到了什么。 　　柱子……对，柱子那天拿着一包饴糖，大方地分给了周边的小孩。 　　当时，朱翠英也以为这饴糖是李大娘或者杏花买的。现在想想，这饴糖又不便宜，她们就算再慷慨，也不可能花钱买糖给别人吃吧？ 　　如此正好可以说明，那天柱子手中的饴糖，不是花钱买的，而是直接从这里拿的。 　　所以，朱翠英看了杏花一眼，又问姜梨：“阿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饴糖？” 　　姜梨不傻，先前便听杏花说过柱子发糖的事，所以猜到了朱翠英想说什么。 　　于是，她淡淡说道：“我们几天前便开始研究，不过之前做的不好看，算是失败品，直到今天才勉强算是成功。” 　　“哦，几天前就开始做了呀？”朱翠英这语气听上去有点儿深意，明显不对头。 　　“没错，本来想拿点过去给你们尝尝，但因为味道不怎么好，所以算了。”姜梨滴水不漏地回答。 　　下一刻，朱翠英便怒目相向杏花：“好你个杏花，从我家阿梨这拿了饴糖回去，大方地分给那些孩子吃，偏偏不给我家金宝。你自己说说，你做出这事不觉得丢脸吗？” 　　我家阿梨？ 　　这四个字，啧啧，该怎么说呢？简直要笑掉姜梨和杜秀红的大牙了。 　　杏花故作无奈地说：“哎，翠英，你怎么又提到了那件事？我事后问了柱子，他说是因为金宝欺负人，还爱吐口水，所以才不想给金宝吃。” 　　“我已经说了他，他说他会改的，以后不会那样了。这小孩子家家的，多少是有些任性。” 　　朱翠英又问：“那你当时怎么说那饴糖是自己买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这里拿的。你还真是小气，都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特意跑去镇上买。” 　　李氏见朱翠英在这时候提起那件事，又立马朝她使眼色，示意她闭嘴，毕竟她们今天过来这里是要办正事的。那些没有意义的小事，不提也罢。 　　“阿梨，我刚刚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反正我和你堂嫂现在闲着也是没事做，你就让我们过来这边帮忙吧……” 　　杜秀红直接打断了李氏的话：“伯母，为了确保技术不外传，所以我们不准备要别人帮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眯着眼睛问道。 　　“意思是说，我们这手艺是准备拿来挣钱的，不能泄露出去。”杜秀红的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 　　“你的言外之意是说，你信得过杏花，信不过我们？”朱翠英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杜秀红笑了笑，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朱翠英见她这副模样，跟着又问道：“你让杏花她们过来帮忙，就不怕她们把方子泄露出去？”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才不会干偷师的事。”杏花不甘示弱地回道。 　　朱翠英还想再说什么，姜梨却开口了：“伯母，堂嫂，你们先冷静一下，别激动。正是因为你们是自家人，所以我们才叫杏花嫂她们过来帮忙。” 　　“毕竟牙齿和石头都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是堂亲。这使唤亲人和使唤外人不一样，我不想因为这事而影响我们之间的亲情，所以才特意找的外人。” 　　而李大娘和杏花也知道，姜梨说她们是外人，不过是为了搪塞李氏婆媳，所以心里没有半点不舒服。 　　然而，姜梨到底还是低估了李氏厚颜无耻的程度。 　　因为她竟然说道：“阿梨，既然你刚刚也说了，你和我们是自家人，那自家人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呀？” 　　“眼下你们有了挣钱的活计，是不是也该带带我们？大家有钱一起挣，才能彰显出情分，对吧？” 　　这话一出，姜梨和杜秀红立刻变得沉默。脸是好东西，李氏为什么就不要呢？ 　　“阿梨，秀红，这事你怎么看？我就明说吧，我希望你把做饴糖的技术教给我们，让我也挣点钱。” 　　“毕竟我们家还要供福瑞和金宝读书呢，样样都得花钱。他们两个以后若是飞黄腾达、当上了官儿，以后绝对不会短了你们的好处。” 　　“再说了，你们家没男丁，以后有什么还不是得仰仗我们家。我们家的日子好过了，你们家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 　　李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仿佛姜梨和杜秀红不教她做饴糖，就是逆天行事、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一样。 　　“伯母，不好意思，这一点我做不到。”姜梨其实可以直接说NO，不用这么委婉的。 　　但她是个讲礼貌的孩子，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便霸气放话。 　　或许是没有了耐性，再或许是姜梨宁可要李大娘也不要她们，李氏彻底憋不住了。 　　“不肯是吧？行，那以后你家遇到了任何事，都别过来找我们。你们这门绝户，就慢慢等着落败吧。几十年后，我让我孙子的儿子不给你们烧纸。” 第71章 得防着那种人 　　怒气冲冲的李氏和朱翠英，见姜梨和杜秀红铁定了心不同意她们加入，最终还愤而离开了。 　　“阿梨、秀红，我感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肯定还会再来的。”李大娘不无惆怅地说。 　　姜梨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别说来一次两次，就算她们来十次八次，我也不会妥协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把制作饴糖的工艺教给她们呢？” 　　杜秀红跟着说道：“就是，我们这手艺本来就是为了谋生，若是无保留教给了她们，恐怕我们后面连汤都没得喝。” 　　“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欠她们的，她们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无偿把技术教给她呢？真是好笑，既然还敢在我面前扯什么一家人。我没用扫把把她们给轰走，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杏花思索了一会儿，又忧心忡忡地说：“秀红，她们那么贪婪无耻，我猜她们在你和阿梨这边得不了逞，后边肯定会找你们娘。” 　　“你娘的耳根子软，向来好忽悠，你们得劝劝她才行，让她千万不能把这手艺给了朱翠英她们。” 　　对于这一点，杜秀红很有自信，她拍了拍胸膛，语气非常肯定。 　　“放心吧，我娘绝对不会告诉她们的。因为上次的事，我娘把我惹毛了，后边连看我的眼神都小心翼翼，又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技术告诉她们呢？” 　　“总而言之，不管她们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我们都不会让她们把这工艺给学了去。她们家以前轻轻松松占我们家的便宜，是我们家好说话。现在，不管她们是威逼还是利诱，我们都不会低头的。” 　　而李大娘想到李氏离开前讲的最后一句话，又跟着笑了起来。 　　“这老太婆竟然还扯到了烧纸的事，看来她有了儿子和孙子，就以为死后也可以享清福。天天张口闭口就儿子孙子，真以为没了儿子孙子的人，就活不下去了。” 　　关于这个问题，姜梨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可是个妥妥的现代人，思想本来就跟绝大多数古人不一样。 　　在她看来，儿孙孝顺才是王道。不管是儿是女，只要肯孝顺长辈，才是真的好。 　　要不然，等长辈死了之后，晚辈们就算烧再多的纸钱和纸元宝也是徒劳。那些纸钱，她收得到，用得着吗？ 　　再一个，虽说男人才是家中的顶梁柱，但是只要有能力，女子也可以把家撑起来。 　　看看她们家，是没有一个男人，可过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还不是没有饿死？ 　　几人一边说着李氏家的坏话，一边继续干活，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临近傍晚的时候，陈氏终于带着杜云彩回来了。 　　一进门，杜云彩便打开其中一个包袱，激动地喊话。 　　“阿娘、姑姑，舅公和舅婆给了我们很多东西，你们快看看。” 　　“都有什么东西？”杜秀红很久没有去自家舅舅那边，所以也想知道他们都回了什么礼物。 　　“是桂花糕、米粉饼子，还有酸菜烙饼。”杜云彩十分激动。 　　虽然现在家里不缺钱，经常吃大鱼大肉，就连各种零嘴也是不断。但小孩子还是觉得别人家的东西好吃，所以见杜云彩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嗨。 　　“哦，那还真不错。”杜秀红看了看这些东西加起来的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那舅舅一家，以前人是挺好的。可自从表哥成亲之后，却变生分了。两家除非遇上红白大事、或逢年过节，基本不再来往。 　　尤其是买杜秀红的哥哥杜秀青在战场身亡后，两家的联系更加稀疏了。 　　那表嫂总担心她们家去打秋风，每每她们去到那边的时候，对方总会对她们冷嘲热讽。 　　当然，杜秀红也心知肚明，对方这次回了这么多东西给她们，无非也是因为陈氏包了红包的缘故。 　　“对了，娘，舅舅的腿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杜秀红又问道。 　　回了趟娘家的陈氏，看上去心情不错，整个人红光满面，特别有精神。 　　“还行吧，不算特别严重，只是暂时不能走路而已。毕竟年纪也上来了，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好生将养些时间应该就没事。” 　　“哦，没事就好。”杜秀红的得知舅舅不是特别严重，也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她又联想到李氏和朱翠英过来的事，所以不忘叮嘱了两句。 　　“娘，伯母和堂嫂刚刚过来了，叫我们把做饴糖的技术告诉她们，但是我们没有答应，所以她们气呼呼地离开了。” 　　“这事你千万要记住，不管她们对你说了些什么，哪怕磨破了嘴皮，你也不能心软。万一你把这做饴糖的技术告诉了他们，那我们以后就挣不来钱了。” 　　听了杜秀红的话，陈氏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绝对不会告诉李氏他们。 　　但这时候，杏花突然又开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一家就算要不到做糖的方子，应该也会厚着脸皮跟你们要钱。毕竟你们要是做买卖了，在她们眼里就是香饽饽。” 　　“而且，说不定她们还会故意在村里人面前搬弄是非，说些无中生有的坏话，败坏你们的声誉。” 　　对于这一点，姜梨也十分赞同。 　　“没错，要是她们开口跟我们借钱，我们一定要痛快地拒绝，绝对不能让她们有可乘之机。” 　　“当然，如果她们故意搞破坏，或者四处散播谣言，败坏我们家的名声，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她真要和我们家翻脸，那我们就把事情闹大，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毕竟杜吉祥在镇上做衙役，而杜福瑞和杜金宝又在书院里上学？如果这种丑事传出去，对他们绝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而对于姜梨一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顾虑。反正她们家自己挣钱过日子，既没有正式工作，也不用读书上学。 　　更何况，村里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不可能不知道李氏一家的为人。 　　所以，李氏和朱翠英即便再怎么闹腾，姜梨也不怕。 第72章 当众为难 　　李氏和朱翠英回去之后，的确很不爽，二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 　　“娘，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们家现在有挣钱的活计了，必须得带上我们。”朱翠英这般说道。 　　李氏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她们要是不肯的话，我就天天去她们那闹，把她们吵得鸡犬不宁。“ 　　“她们还真是够自私的，有了挣钱的活路，居然想悄悄发大财，把我们晾到一边。哼，我要是不从她们身上捞点油水，我就不姓李了。” 　　朱翠英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阴险地奸笑一声：“娘，若是她们不肯把那做饴糖的技术教给我们，我们可以用两个好方法对付她们。” 　　“什么方法？”李氏得知她有方法对付杜秀红一家，立刻两眼发亮，想知道是什么好点子。 　　“首先，我们可以在村里鼓吹她们家现在特别有钱，怂恿那些穷人去她们家借钱，把她们闹得天翻地覆，一刻也不得安宁。” 　　“其次，我们还可以到处说她们的坏话。就说她们一直都普普通通，突然就得了这厉害的做糖技术，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她们是用身子换来的。” 　　不得不说，朱翠英这两个方法的确是很给力。不论是哪一条，杀伤力都特别强。 　　毕竟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大家都向她们借钱的话，她们家却一个子儿也不借，肯定会遭到他人的抱怨。 　　如果杜秀红一家借了，她们可以继续劝那些人，对杜秀红家狮子大开口，务必把她们家榨得一干二净。 　　李氏不由得夸赞起了朱翠英的聪明机智：“翠英，你这点子特别好。若是她们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按你刚刚说的做，让她没好日子过。反正我们家挣不了钱，她们也休想挣钱。” 　　“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们家现在可是有两个寡妇。到时候我们往她们身上泼点脏水，她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绝对会被村民们的唾沫给淹死。” 　　李氏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氏和姜梨落魄倒霉的画面。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自己讨不了好，别人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她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想方设法地毁掉。 　　…… 　　吃饭时，杜秀红又特意询问了一下陈氏，她回到娘家的时候，有没有把家里的动态告知给那些亲戚。 　　“没有，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只是告诉他们，说我们家最近做了一些绣活，加上砍柴和卖菜，所以手头才比之前宽裕。”陈氏立马回道。 　　杜秀红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娘，你现在终于变聪明了，接下来你要继续发扬下去，千万不能把我们家的秘密告诉给外人。” 　　“嗯，这个我知道的。我一定会保守秘密，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家有那么多挣钱的门路。”陈氏再度应道。 　　总而言之，今天家里的气氛还是挺祥和的，至少不像前几天那么僵硬。 　　…… 　　第二天一早，陈氏便提着衣服去河边清洗。 　　妇人们知道她这两天回了趟娘家，于是又随口问候起了她哥的情况。 　　在农村就是这样，哪家有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没有守住口，被一两个人知道了，就等于全村人也知道。 　　有几个妇人和陈氏关系不错，吃了她家做出来的饴糖，都觉得味道很好，于是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聊了起来，说以后去她家买饴糖，她一定要卖便宜一点。 　　陈氏不是小气的人，加上姜梨之前也交代过她，所以利索地点了点头，说要是村里人买她家的饴糖，都可以打个折。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李氏提着桶脏衣服，步履欢快地过来了。 　　“弟妹，我听秀红说你哥的脚摔断了，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李氏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还行，大夫给他敷了药，说过段时间骨头便能长好，没有什么大碍。”陈氏如实回道。 　　李氏跟着说道：“哦，那就好。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上了年纪的人，走路和做事都得悠着点，要不然摔着了骨头，得吃大罪。” 　　说着说着，李氏话题一转，又扯到了做饴糖的事。 　　“弟妹，你家做出来的饴糖，可真好吃呀，完全不比镇上卖的差。你们的手艺真不错，完全可以去摆摊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做饴糖要请工人，怎么就不请我和翠英呢？毕竟我们可是实打实的一家人，你们居然还特意请杏花她们，真是不把我们当自家人呀！” 　　说到这的时候，李氏的语气又有些责备和不甘，仿佛陈氏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一样。 　　而陈氏见李氏果真如姜梨所说的那样，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到了做饴糖的事，不禁面色一沉。 　　本来出门之前，姜梨叮嘱她的时候，她还觉得姜梨想多了，认为李氏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 　　没想到，这事真被姜梨说中了，李氏就是故意让她下不了台，让自己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拒绝此事。 　　因此，陈氏不慌不乱地把姜梨教的话都说了出来。 　　“嫂子，关于请杏花她们过来帮忙的事，完全是阿梨和秀红的主意，并非是我的意思。” 　　“她们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这过去欠的人情，是要还回去的。在以前，我们家没粮食吃，杏花家接济了我们好几回。” 　　“就连过年的时候，我们家穷得买不起肉，杏花还特意挖了小半碗猪油给我们。她们家帮了我们太多太多了，我们理所当然要报答一下才行。” 　　“这不，阿离还特意跟我说，村里人在过去或多或少帮过我们家。往后大家来买我们家的饴糖，都得打个折，不能挣大家的钱。” 　　这些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抓不到错处，以至于李氏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 　　而那几个和陈氏关系好的妇人，也知道李氏在为难陈氏，因此也帮着搭腔。说杏花的确对她们家不错，这欠的人情是该好好还还。 第73章 实施大计划 　　李氏对陈氏的态度特别不满，所以顿了顿，她接着又开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弟妹，你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连饴糖也会做？” 　　“我寻思着，不管是阿梨还是秀红，以前对于做饴糖的技术，完全是一窍不通。难不成她们认识了什么能人，才突然变得这么能干？” 　　陈氏在来河边洗衣服之前，姜梨便和她说了很多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其中就包括这一点。 　　所以她不急不慌地回答：“怎么可能？我们家又没有人脉，能去哪里学技术？就是阿梨和秀红在家认真琢磨了三四天，才把饴糖给做出来。” 　　李氏又笑眯眯地问：“是吗？我还以为她们是认识了什么厉害的人，才轻而易举把饴糖给做出来。不如你跟我们说说，她们说怎么想出来的。这大家都长着脑袋，怎么别人想不出来，就她们两个能想出来呢？” 　　陈氏有些不高兴了，李氏张口闭口就说姜梨和杜秀红认识什么能力，明显是在误导他人，让大家误会姜梨二人通过什么手段学来的手艺。 　　因此，她又大声回道：“嫂子，这读书人也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为什么有人能高中状元，有人连童生也考不上呢？” 　　“很多东西，不仅仅要看运势，还要看能力。我家阿梨和秀红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选的不提，就说说我家的菜地吧。” 　　“同样是萝卜白菜重重，我家的白菜就是长得比别人家的好，我家的萝卜也长得比别人家的大。只要多用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一局，陈氏完胜，李氏什么话也蹦不出了。 　　想着李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些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话，陈氏心中有了计较。 　　所以，就在李氏提着桶衣裳离开后，陈氏也匆匆跟了过去。 　　“嫂子，我家最近的开支很大，先前卖猪的钱快用完了，你什么时候把那七十文还给我？” 　　李氏见陈氏找她还钱，当即说道：“弟妹，你放心吧，等你大哥或者吉祥发了月钱后，我便把钱还给你。” 　　“再说了，那钱只是快用完了，又没彻底用完。你先撑几天吧，我有钱了就还给你哈。” 　　还钱？想得美！她凭本事借来的钱，为什么要还呢？ 　　陈氏讪讪看了她一眼：“嫂子，那钱是我背着阿梨和秀红偷偷借给你的，你一定要快些还给我。要不然，她们肯定会骂死我的。” 　　“放心吧，我不会耍赖的。”李氏虽然这样说，但心底已经把陈氏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卖猪得了那么多钱，大家又都是一家人，她借这么点钱给自己又怎么了，真是小气。 　　想着那饴糖的好滋味，李氏又问道：“弟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家现在有发财的路子了，能不能带上我们？” 　　“嫂子，真不是我不答应，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你能不能别这样？”陈氏虽然不机灵，可也知道不能把挣钱的路子说出去。 　　李氏就是不死心：“什么强人所难？我家福瑞和金宝得读书，处处都要花钱，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呢？哼，你是不是盼着自家挣大钱，我家继续落魄，你才满意？” 　　“我这么和你说吧，你要是不把做饴糖的手艺教给我们，就是不把我们当家人看。咱们一块挣钱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把手艺藏着？” 　　陈氏不想继续和李氏啰嗦，所以不耐烦地说道：“嫂子，这事由阿梨和秀红说了算，你有什么打算直接找她们商量好了，别找我。” 　　“还有，我借了七十文给你，你最好快点还给我。至于你之前借的那十文钱，我可以算了。” 　　说完这话，陈氏便匆匆离开了，不再搭理李氏。 　　而李氏见她就这么走了，火气也跟着上来了。 　　“嘿，这个臭婆娘，居然长脾气了。不仅不把做饴糖的手艺教给我，还敢叫我还钱？等着吧，看我还个空气给你。” 　　回到家以后，陈氏立刻把李氏和她的对话告诉姜梨和杜秀红。 　　“嫂子，你还真没说错，伯母果真厚着脸皮去找娘要方子，她怎地这么无耻呢？”杜秀红恨恨地说。 　　姜梨见她气鼓鼓，连忙劝道：“算了，咱们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别生气哈。” 　　…… 　　不甘心的李氏和朱翠英商量了一下，决定做点什么。既然陈氏一家这么讲情面，那就别怪她们不客气。 　　每个村里总有那么三五个女人，好吃懒做，事儿多多，喜欢胡乱编排别人的是非。她们的嘴巴就是大喇叭，一旦谁家有点什么事，便大肆张扬，广而告之。 　　李氏从家里拿了些糙米和粗面，悄悄找到了村里的田家婆娘，委托她帮下忙。 　　田家婆娘将东西接过去后，立马附和着李氏的话，说起了陈氏一家的不是。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她们家突然之间就有了手艺，怎么想怎么奇怪。真不是我说她们怎么样，她们绝对有蹊跷。” 　　“你那弟妹就是个命硬的，先前克死了自己的男人，当上了寡妇。后来又克死了自己的儿子，让儿媳妇也跟着当上了寡妇。她们家阴气重，邪门得很。” 　　“本来她们家没男丁了，就该仰仗你们家。你们家变好了，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她不肯帮助你家，那我就帮你使使劲。” 　　李氏见田家婆娘答应了她，立刻笑出了声：“大妹子，你就放心吧，事成之后，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田家婆娘又亲昵地撞了一下她的胳膊：“都是自家姐妹，你跟我客气什么，说什么好处不好处？放心吧，你且回家等我的好消息。我很快就会让陈氏一家像臭老鼠一样，臭不可挡，去到那里都被人嫌弃。” 　　见田家婆娘的语气这般笃定，李氏的心也彻底定下来了。 　　她就不信了，等村里人都朝陈氏她们吐口水的时候，她们还能那么嚣张。 第74章 谣言四起 　　大清早的，田家婆娘便在村里各处忙活起来。 　　“我跟你说吧，这事儿千真万确，珍珠都没有那么真。” 　　“真的，那个谁谁亲眼见到了，很高大威武一个男的。” 　　“你别不信，人家就有那个本事，要不然怎么会懂做饴糖的手艺呢？” 　　“这事我只跟你说过，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要不然传开之后，她那家子就收不了场了。” 　　“是吧，大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怎么就她家有出息了呢缘故？” 　　“……” 　　忙了大半个时辰，田家婆娘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 　　她特意找到一些碎嘴的女人，开始编排起了陈氏和姜梨的坏话。说她们两个女的耐不了寂寞，不肯守妇道，在外头偷人。 　　她摸准了那些八婆的心理，还特意交待她们别说出去。结果不过才一会儿，那些人便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李大娘和杏花心急火燎地闯到了姜梨家中，紧张不已地说了她们刚刚听到的事。 　　“阿梨，我刚刚听人说你和你娘不守妇道，在外头偷男人呢！” 　　姜梨听到这，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淡淡地说了个“哦”。 　　“阿梨，你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呢？那些人把话说得特别难听，简直把你说得比青楼里的妓女还不堪。”杏花见她这么淡定，更加急了。 　　姜梨淡笑一声，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无所谓，造谣又不用成本，张口就可以来。那些人既然喜欢编故事，那就由她们去呗，反正又不是真的？” 　　杏花还是很着急：“可是，我们知道不是真的，别人未必相信呀。人言可畏，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好好解释一下才行。要不然再传下去，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杜秀红虽然也很气愤，但因为姜梨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所以她这时候并没有变得狂躁。 　　“杏花嫂，李大娘，这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家越是在这个时候解释，别人反而会觉得我们心虚。我嫂子说得对，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这谣言很快就会散了。” 　　杏花接着又嘀咕道：“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要不是因为我们很了解你们的为人，铁定也以为你们偷人了。” 　　姜梨得知这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李氏的手笔。毕竟偌大一个北山村里，除了李氏外，她们家并没有和哪家有仇有怨。 　　而李氏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姜梨也很清楚。无非就是因为她们家不同意把做饴糖的方子告诉李氏，李氏心里不平衡，才故意这样搞她们。 　　因为家住在村尾，陈氏这时候又在屋后锄地，所以根本不知道这谣言。 　　回到家的时候，见不管是姜梨和杜秀红，还是李大娘和杏花，表情都有些微妙，陈氏有些诧异了。 　　李大娘当即绘声绘色地把自己听到的东西说出来，陈氏听后，立刻变得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要这样说我们？不行，我要出去和大家解释一下，我和阿梨不是那种人。”陈氏担心大家会误会，所以准备去村头找人解释一番。 　　姜梨见她像无头苍蝇一样着急，立马大声说道：“娘，现在全村人都在说我们，你准备找谁解释去？是挨家挨户解释，还是叫全村人集中起来，听你发表演讲？” 　　“别人说得越厉害，我们越是别当一回事。抓贼要看到赃物，偷情要见到奸夫，她们找不出证据，就是诬陷诽谤，你理她们做什么？” 　　“娘，你就等着吧，你按兵不动，不要做任何反应。你那亲爱的嫂子铁定会沉不住气，主动找到找上门。” 　　“别问我怎么知道她会这样，因为她就是要把你逼到绝境，就是要让你难堪。如果你慌了乱了，那么她的计划就得逞了。” 　　听姜梨说了那么多，陈氏才渐渐冷静下来，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 　　也对，她又没做亏心事，她慌什么呢？ 　　不过，她接着又提到了一件事：“阿梨，秀红，如果大家觉得我们辱没了村里的名声，要把我们赶走，拿我们怎么办？” 　　姜梨听到这个问题后，反而释然一笑：“呵呵，如果大家真的这么做，那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搬离这里，彻底和那些人断绝关系，永远不再有牵扯。” 　　“在村里做事，本来就不是很方便。要是这里真的容不下我们，我们大可以去别处买个房子，踏踏实实地住下，继续做我们的买卖。反正离开这里，对我们没有多大的损失，还可以让我们耳根子清静。” 　　而杜秀红想到那些看起来亲热友好的邻里乡亲，在说起她家的坏话时，竟然如此积极踊跃，心里也产生了一个念头。 　　没错，去哪里挣钱不是挣钱，离开这里或许还是件好事呢。要是搬走了，她们家以后就可以远离李氏的骚扰和荼害。 　　…… 　　而此时此刻的李氏，听到左邻右舍都在说陈氏和姜梨的坏话时，心里十分高兴。 　　但为了不露出破绽，她这个做嫂子的自然不能跟着讨论。她假惺惺地说了几句陈氏二人的好话，表示不相信陈氏是那样的人。 　　本来村长几乎不管谁家的八卦闲事，听村里人传得越来越厉害，就连五岁小孩也知道陈氏和姜梨不检点，便开始慎重地看待起了这个问题。 　　陈氏的丈夫和儿子死了，她和儿媳妇都成了寡妇。虽然她们的为人看着是不错，可谁也说不准她们私底下是不是另一副嘴脸。 　　因此，村长让他的婆娘去趟陈氏家中，问问这事是什么个情况。 　　村长婆娘和陈氏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只能说平平淡淡。 　　她来到陈氏家里之后，才发现她们和李大娘婆媳正在心平气和地做饴糖，而杜云彩则坐在一边安逸地嗑着瓜子。 　　本以为她们家焦头烂额，为此事烦得团团转，不想她们却像是不知道这个恶心的谣言一样，一个比一个平静。 　　姜梨知道村长婆娘过来的目的，所以又淡笑一声，反问道：“婶子，你觉得我和我娘是那种水性杨花不检点的女人吗？” 第75章 谁是造谣者 　　村长婆娘虽然和姜梨一家往来不密切，但对于她们的人品也是知道的。 　　不过呢，因为议论她们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说得有板有眼，就像真的一样，村长婆娘也有些不确定。 　　“姜梨，并非是我不相信你们的人品，只是大家说得越来越厉害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影响我们北山村的风气。” 　　听她这么说，姜梨跟着问道：“婶子，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们什么都没干，怎么影响得了北山村的风气？” 　　村长婆娘讪讪回道：“可是，这事传来传去，别的村说不定会笑话我们北……” 　　姜梨冷笑一声：“笑话什么？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如果觉得这事传播下去的危害很大，不妨让那些长舌妇住口。” 　　“我们家虽然没有男人，但不代表我们是软面团，任由别人搓圆捏扁。别人恶意造谣，已经对我们家造成了伤害。你们不仅不帮着调查真相，却反而过来指责我们，这就是你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吗？” 　　陈氏更是气得满脸涨红，说话也不利索：“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们家会做饴糖，所以才故意编排我们。” 　　“我可以发誓，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我愿意遭受天打雷霆，永世不得超生。” 　　杜秀红则没那么好说话，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指责村里那些长舌妇不安好心，故意坏她们家的名声。 　　村长婆娘的表示有些尴尬：“这事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大家都那样子说了，我这也是没法子了。” 　　“除非你们能够找到证据，证明你们是清白的。要不然，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堵不住大家的嘴呀。” 　　姜梨直接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婶子，你搞错了。你应该让大家找到我们偷男人的证据，证明我们的确不贞，再来定我们的罪。” 　　“既然大家传得有板有眼，好像真的一样，那就让她们拿出证据来。只要把我们偷情的时间、地点和奸夫都通通翻出来，才有资格在我们面前开口。” 　　“再一个，我们就算真的有那个想法，铁定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声张。我就奇了怪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会人尽皆知呢？” 　　村长婆娘一直以为姜梨斯文安静，没想到她的口才如此好，自己这个惯会吵架扯皮的，居然说不过她了。 　　姜梨见她沉默不语，顺势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婶子，大家都听说守寡的我，还有我那守寡的婆婆悄悄偷人了。这凡事都有个头，你不妨把大家聚集在一起，问问她们，这事一开始是听谁说的。” 　　“只要大家肯老老实实开口，告知你这事是谁传出来的，那就好办了。毕竟农村妇女就喜欢说人是非，甚至来个添油加醋。但凡找到带头造谣的那个人，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了。” 　　虽然姜梨很确定，这事就是李氏传出去的，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她才没把李氏的名字说出来。 　　村长婆娘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立马匆匆地离开了，准备去查查谁是带头造谣的那个人。 　　…… 　　不得不说，村长婆娘的办事效率就是快，一个时辰不到，就查明了田家婆娘是造谣者。 　　大家伙造谣的时候很积极，一个比一个勤快。但想查明真相的时候，同样特别认真。 　　田家婆娘从在外边玩的孩子口中得知此事后，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飞快地绕小路跑到了李氏家中。 　　“金宝他娘，这事该怎么办？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带头造谣的那个人，估计村长马上就要找我了。你说说吧，我到时候该怎么办？” 　　李氏也没想到，那些长舌妇的嘴巴这么不严实，竟然这么快就把田家婆娘给供出来。 　　见李氏没有吭声，田家婆娘跟着又道：“金宝他娘，我以后还要在村里过下去呢。一会儿若是村长找上门来，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李氏紧张不已，想让对方别把自己给招出去，却又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等了好一会儿，见李氏还是没有反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田家婆娘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她直接转身离去，并大声放话：“金宝他娘，你还是先想好说辞吧。说不定过一会儿，村长和大家会过来找你对质。” 　　“还有啊，你还要提前准备一下，你妯娌到时候肯定也会上门讨说法，质问你为什么要害她们。” 　　果然，见田家婆娘要离开，李氏最终还是不得不开口了。 　　“大妹子，你等等，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事有点儿严重，如果大家知道是我教唆你造谣，那我和老二家的关系肯定会破裂。” 　　“其实早在和你聊了之后，我便已经后悔了。只是你的动作太快，我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已经知错了，我不该因为一时愤恨，故意造谣编排她们。” 　　田家婆娘见李氏终于急了，心里暗自发笑，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金宝他娘，那你告诉我，一会儿村长找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应付他？我总不能承认这事是我自己做的吧？” 　　一直没有吭声的朱翠英也开口了：“婶子，这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娘才行。如果大家知道我娘这样对待她的妯娌和侄媳妇，肯定会鄙视我们的。” 　　田家婆娘咧嘴一笑：“你们怕别人鄙视，难道我就不怕吗？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朱翠英咬牙说道：“这样吧，只要你能把这事扛下来，我们就给你五十文钱。” 　　“五十文？你也太搞笑了吧，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难道我的名声就值五十文？”田家婆娘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五十文还不多吗？这差不多能买五斤猪肉了，你居然还嫌少？”李氏本来还觉得朱翠英开价开高了，没想到田家婆娘居然还嫌少。 第76章 收钱办事 　　田家婆娘吃准了李氏和朱翠英不敢让事情败露，所以铁定了心要多捞点。 　　“不好意思，这个价钱我不接受。造谣本来就是可耻的，我不想让大家的唾沫把我给淹死。” 　　“既然你们觉得这事不重要，这名声值不了多少钱，那我一会就实话实说，这事你们自己慢慢解决吧。” 　　撂完这句话后，田家婆娘便急急转身，并往院门方向走去。 　　“大妹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着急？”李氏果然慌得追了过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这要供两个人读书，我们手头上根本就没有闲钱。这五十文钱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你我认识多年，你能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帮我们这一回？我保证，只要你这一次帮我们渡过难关，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然而，田家婆娘助人为乐的前提，并非是看在情分上，而是看在金钱上，她又怎么有功夫听李氏说些没营养的事呢？ 　　“一口价，两百文。只要你们给我两百文，这事就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你们做不到，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李氏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两百文？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啊？你就是让我们砸锅卖铁，我们也凑不到两百文呀！” 　　田家婆娘呵呵一笑：“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毕竟我的脸皮总不可能只值两百文吧？你可以自己掂量掂量，若是你妯娌知道你在背后造她家的谣，她会怎么看你，你们两家以后该怎么相处。” 　　李氏看了看朱翠英，见她也一筹莫展，显然也和自己一样，彻底没有了主见。 　　这钱若是给了田家婆娘吧，那么她们家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将会过得非常拮据。 　　可若是不给她，她必然会把这事的真相给传出去。那么，杜秀红一家以后绝对会和她们彻底断绝关系，她们家想要捞油水，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大妹子，少点吧，两百文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拿不出来呀，一百五十文怎么样？”李氏放低身段，可怜地说道。 　　“行了，既然你们这么没诚意，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后果你们自负吧。”朱家婆娘向来好吃懒做，家里穷得不得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挣钱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妥协。她笃定，李氏绝对会答应她的要求。 　　果不其然，担心这事传出去之后，她们将无法再继续做人，李氏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田家婆娘的要求。 　　不过，她表示现在家里没那么多钱，只能先给一部分，剩下的钱等后面有钱了再给。 　　“怎么可能？你家两个大男人在外面挣钱，怎么可能会连区区两百文都挣不到呢？时间不等人，我不和你们废话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打开院门，田家婆娘扭着肥腰，快速地往外迈腿。 　　“回来，给你就是了。”李氏纵然把钱看得特别重，也不可能真的让这事给爆出去。 　　闻言，田家婆娘又再度咧嘴一笑：“看看你们，是不是去集市买菜时，讨价还价成了习惯，所以才会连这种事都要跟我砍价？” 　　“早知道最后还是得这个价格，你们还不如一开始便答应了我，省得浪费了大家的口水和时间。” 　　“你放心吧，收了你的钱，我就会替你办事。这事我会死死地扛住，保证不会让人怀疑到你身上。” 　　李氏没有搭话，而是不情不愿地进了里屋，从里头取了两串用红绳绑好的铜钱。 　　一串铜钱是一百文，两百文便是两串。这两百文听着是挺多的，但这么串起来，似乎不怎么多。 　　“哟哟哟，刚刚你还说家里没这么多钱。没想到就两口茶功夫，你们便把钱给变出来了。早知道你们这么有钱，我开价时应该开高点才行。” 　　反正价格已经谈拢了，田家婆娘也懒得装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把钱递给对方后，李氏便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走人，别再在这里逗留，省得他人怀疑她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得了钱的田家婆娘，嬉皮笑脸的逗了李氏两句，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果真，她才刚回到家里没多久，村长、村长婆娘，还有几个比较多管闲事的妇女，便浩浩荡荡地上门了。 　　而陈氏一家四口，也急急跟在后头，明显是想过来兴师问罪。 　　毕竟村长是个大男人，所以这种事情不好自己开口。于是，大多数话都是由村长的婆娘代说。 　　而陈氏见着田家婆娘后，便欲上前撕烂她的嘴。不过，那几个妇女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把她给拦住了。 　　“你这个搬弄是非的毒妇，居然敢到处造谣，说我和阿梨偷人了？你这般睁眼说瞎话，你的良心不痛吗？我倒想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你才要这样害我们？” 　　村长的婆娘则让田家婆娘给陈氏和姜梨认错道歉，还她们一个清白。 　　而田家婆娘死活不承认这事，她说自己不是故意诬陷陈氏和姜梨的。不过是因为看到姜梨某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一个男的说了好些话，因此才会误会她。 　　至于陈氏，过去那么久以来，一直穿打着补丁的旧衣裳，而最近这段时间，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新的，一件比一件好看。 　　而不管是姜梨还是婆婆陈氏，精神状态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就连面色也红润了很多。 　　姜梨听到这，又大声问话：“婶子，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和我娘现在穿得上新衣服，你就断定我们和别的男人有私情？” 　　田家婆娘没有否认这事：“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谁让之前连饭都吃不上的你们，现在变得这么有钱了。而且，你们家做饴糖的手艺出现得很蹊跷，我并不认为你们有那个能耐。” 　　“再一个，我只把我的猜测说给了四五个人听，哪知道她们会添油加醋到处传播。这样说起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第77章 买房？ 　　田家婆娘现在不是不承认她没造谣，她一直在强调，她只是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几个人。 　　真正造谣的，是那几个把她的猜测当成事实、并四处传播的人。若是要怪，只能怪那几个人的嘴巴不严实。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随便胡编乱造，却不用负任何责任喽？”姜梨反问道。 　　田家婆娘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胡编乱造，我刚刚说了，我说你们偷情只是猜测而已，鬼知道那些人会到处乱传呀。你们要是想追究责任，找她们几个好了。” 　　说完，她一口气说出了五六个人的名字，让村长去找她们算账。 　　看着她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眼眶发红的陈氏忍不住质问道：“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可以胡乱猜测呢？” 　　“要是别人也胡编乱造，到处说你的坏话，把你说得特别不堪，你会怎么想？就因为你的几句话，我和我儿媳妇的名声差点被毁，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但田家婆娘听到陈氏的指责后，却淡淡一笑：“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你们要说我坏话也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怕。” 　　对于这种常年好吃懒做、人品差到极点的她来说，偷鸡摸狗的事做得多，泼皮耍赖的事也干得不少，又不是没被人说过，她怕什么？ 　　再一个，她长得又肥又丑，连自家男人看着都没兴趣。若真的有人肯跟她偷情，只能证明那个人是瞎子。 　　陈氏气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梨给制住了。 　　“田大娘，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们家和你平时甚少碰面，几乎不怎么打交道。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说我家坏话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教唆你说我们家坏话？” 　　听姜梨这么问，田家婆娘立马不耐烦地答道：“能有谁教唆我呀？纯粹是因为你们家最近的穿着打扮比以前好多了，而且还知道做饴糖，我才胡思乱想。” 　　“行了行了，这事权当我不对，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我跟你们保证，我以后不会乱嚼舌根了。” 　　既然收了李氏的钱，田家婆娘自然不会出卖她，至少现在不能。 　　而姜梨见田家婆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知道自己拿她没辙。 　　再看她那样子，显然是不打算把李氏给供出来了，姜梨也打算就此罢休。 　　虽然不知道李氏是怎么说服田家婆娘的，但姜梨也知道，李氏肯定费了大功夫。 　　就这样，在村长和姜梨一家去田家兴师问罪后，关于陈氏婆媳和男人偷情的谣言，很快就停了。 　　那些卖力造谣传谣的妇人，这时候又在热络地讨论着田家婆娘，指责她嘴巴碎，喜欢胡说八道。 　　至于始作俑者李氏，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番操作下来，陈氏和姜梨并没有因此倒霉，她自己不仅吓得不轻，还亏了两百文钱。 　　“娘，想想那两百文钱，我就觉得不甘心呀。早知道村长要查这事，我们就不应该找田家婆娘造谣的。”朱翠英现在是越想越后悔。 　　虽然她们家不是穷得响叮当，但两百文不是小数目，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唉，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再懊恼也没用，你往后就别再提这事了。”李氏现在何止是后悔，还有些担忧。 　　要是杜贵才知道她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亏了整整两百文钱，铁定会骂死她的。 　　可是，纵然不舍得，她也不敢不答应田家婆娘。要是真相爆出来之后，大家知道她故意害自己的妯娌，她就没脸继续待在北山村了。 　　“不行，咱们得想办法把那二百文钱挣回来。要不然，我就算睡觉也不踏实。没错，这事就得这么办。”李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激动了。 　　“娘，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朱翠英见李氏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连忙问道。 　　“对，我有一个好主意，一个能让我们快速把那两百文挣回来的主意。”李氏说到这，语气十分坚定。 　　…… 　　这事对姜梨本人的影响并不是特别大，她内心强大，根本就不把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 　　陈氏也只是愤怒和难过一会，在李大娘的劝说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杜秀红则在思索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大家明白李氏的险恶，看清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气归气，活还是要干的。反正卢掌柜已经帮她们联系到了买家，她们根本就不愁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 　　“秀红，如果我说我想去镇上买房子，你会怎么想？”姜梨突然说道。 　　“买房？”这事对于杜秀红来说有点遥远。 　　毕竟买个普通的房子，也要大几十两银子。若是房子大点好点，价格能上百两呢。 　　姜梨点头：“对，反正我们家在这里又没有田地，反正我们也不需要和其他人打交道，在镇上住远比在村里住方便得多。” 　　虽然买房要花很多钱，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但姜梨这么一说，杜秀红的心里开始痒了。 　　“可是，买个房子要花好多钱呢。我们手头上就那么些钱，根本就不够。” 　　“秀红，钱不是问题。你只要告诉我，你同不同意搬去镇上住就行了。”姜梨想着，搬去人生地不熟的镇上住，绝对会更加方便她们的事业，妥妥的利大于弊。 　　杜秀红对于姜梨的意见很支持，跟着回道：“肯定同意呀！如果去镇上住的话，我们买什么东西都方便。再一个，我担心村里人会因为妒忌而做出什么事来，住在这里到底还是不安心。” 　　然而，杜秀红话音刚落，陈氏的声音便从她身后响了起来。 　　“去镇上买房？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做梦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丁点儿钱，连翻修房子的银子也不够，怎么买房？” 　　“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也没钱。有梦想是好的，万一它哪天就突然实现了呢？”姜梨笑得十分自信。 第78章 媒婆上门说亲 　　第二天一大早，隔壁村的孙媒婆突然找上门来，说给杜秀红说一门好亲事。 　　“真的吗？是什么人家？”听到有人过来给杜秀红说媒，陈氏十分高兴。 　　“那户人家姓沈，家里有八九亩良田，去年才起的新房子，家底不算薄。家里有头牛，养了七八头猪，还有个规模不小的养鸡场吏” 　　孙媒婆生怕陈氏不答应，便噼里啪啦地说起了那户人家的家境情况。 　　听到对方的家境这么好，陈氏脸上的笑容便一直没有消失过。 　　早在以前，也有人过来给杜秀红提亲，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个吧。 　　但那时候家里太穷了，杜秀红担心自己的娘亲、寡嫂和侄女生活艰辛，所以向所有前来说亲的人提了个苛刻的要求，那就是对方必须隔三差五帮扶一下她的娘家人。 　　通俗点来说，就是买一送三。娶了她，还要顺带着出钱养她的娘家人。 　　所以，虽然很多人看中了杜秀红的勤快善良，却被这个荒谬的要求给劝退了。 　　而现在，家里有了挣钱的法子，也不需要杜秀红成亲之后帮扶了，所以陈氏琢磨着，是该快些让杜秀红成家了。 　　杜秀红对于成亲这事，并不热衷，但也没反对，所以没有发表意见。 　　但姜梨见媒婆把男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一个劲地夸他家有钱，压根不提其他，又皱起了眉头。 　　“孙媒婆，你不需要一个劲地描述男方家多么有钱，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男方的个人情况。” 　　“比如他今年贵庚，个头长相如何，脾气性格是好是坏，身体有没有隐疾。还有，他家人是什么个情况，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家里平时是谁管事。” 　　“我还想知道，在这之前，对方有没有成过亲，有没有孩子。另外，他家里好不好相处，对未来的儿媳妇有什么要求。” 　　“如果你想把这门亲事说成，最好说得详细一点，这样我们才能考虑要不要答应你。我们农家人虽然规矩不多，但最起码也要把男方家的每个家庭成员摸清楚。” 　　姜梨连草稿都没打，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陈氏这才打了个激灵。 　　没错，她刚刚听到孙媒婆说男方很有钱，就立刻激动得迷糊了，都忘了问其他情况。 　　原本笑眯眯的孙媒婆，听完姜梨的话后，先是笑容一僵，不过很快又缓过来，神色恢复如常。 　　“哎呀，那沈家老三今年二十六了，正是会疼人的年纪。他虽然个头不是很高，但性格老实不欺负人。” 　　“他爹是个勤快人，除了喝酒之外，没有其他爱好。他娘亲是个精明能干的，睿智有主见，做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而他的哥哥嫂嫂也特别好相处，一家人住在一起，热闹和气，以后你家姑娘嫁过去，肯定会生活得很愉快。” 　　“至于成亲的问题，我也不瞒你。沈家老三在之前娶过一回亲，但那个媳妇太懒了，天天不想干活。婆婆不过说她几句，她便板着张脸。” 　　说着说着，孙媒婆又把话题转移：“真不是我夸张，沈家的家境好得没话说。很多人家都想和他结亲，却被他们家给拒绝了。这不，听说你们家秀红姑娘勤快听话，他们便托我过来说亲。” 　　陈氏听到这，又下意识看了看杜秀红，想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然而，杜秀红却没有主见地看了看姜梨，想听听她的意见。 　　姜梨光是听孙媒婆这么一说，脑海中便已经浮现出了那家人生活的场景。 　　“孙媒婆，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门亲事我们不能答应。害你白跑了一趟，辛苦了。” 　　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孙媒婆的眼睛睁得大大，而后质问姜梨：“不是吧，你这个做嫂子的居然不希望小姑子能嫁给有钱人？她若是嫁得好了，你们也能沾光呀。” 　　“沾光，沾什么光？对方老实温吞、个子不高、大我小姑子八岁，还成过一次亲，算什么好男人？” 　　“他爹是个酒鬼，他娘性格强势，三兄弟尚未分家，一大家子还住在一起。看上去是家大业大，可那些活谁干？” 　　“他的上一个媳妇因为不肯天天干活，就被嫌弃，家婆指责她还不准顶嘴。我瞧着，人家只是想找个只会干活、不会顶嘴的黄花大闺女。思来想去，我家小姑子不适合嫁去那样的家庭。” 　　姜梨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后，陈氏和杜秀红也立刻表示不同意这门亲事。 　　陈氏更是直言不讳地指责孙媒婆不安好心，为了挣媒金昧着良心说话，想把她家闺女弄去火坑。 　　原本还笑容可掬的孙媒婆，见杜家人态度这般抗拒，立刻当场翻脸。 　　“我说，你家姑娘是什么个情况，你们心里没点数吗？她都已经二十了，你以为她还是十八娇娇一朵花吗？” 　　“再看看你们家，一个男人都没有，以后真有什么事，还不是得劳烦未来姑爷。你们家这么穷，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就这破条件，你们有什么资格挑？” 　　“说句不好听的，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家，算你们烧高香了。哼，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们长什么样。” 　　本来姜梨还以为能当上媒婆的，脾气都不会太差，至少能做到左右逢源，装模作样。 　　哪知道这个媒婆如此有个性，当场就翻脸，连装也懒得装。可想而知，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铁定还经过了加工和美化。 　　陈氏听得恼火，直接把孙媒婆往外推：“你走，我闺女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嫁去那样的家庭。你给我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孙媒婆嗤之以鼻地瞪了陈氏几人一眼，恨恨地说：“哼，又浪费了我半天时间。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过来了。” 　　见她一副倒霉的样子，杜秀红更加生气了：“滚犊子吧你，谁请你过来了？我们还没嫌你踩脏我家的地板呢，你居然还好意思甩脸色。” 　　她真的快要被气死了，这该死的媒婆，竟然怂恿她嫁去那种家庭！ 第79章 死性不改 　　下午，李氏突然找到了陈氏。 　　“弟妹，真不是我说你。那沈家老三那么优秀，你怎么不替秀红答应这门亲事呢？” 　　陈氏一听她这话，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嫂子，关于孙媒婆过来提亲的事，我们家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李氏面色一僵，而后才说道：“先前孙媒婆离开的时候，正好在路上撞见我，和我说了两句，所以我才知道个大概。” 　　“是吗？”陈氏有些不相信。 　　“真的，要不是她告诉我的，我怎么知道这事？”李氏苍白地解释道。 　　陈氏这才说道：“孙媒婆说的那个男人，不仅年纪比秀红大，而且性格老实，容易被人欺负。还离过一次亲，并非初婚。” 　　“而且，那男人的爹是酒鬼，娘亲太强势。虽然家里多少有些钱，可活计也多，秀红如果嫁过去那边，肯定会被她们当牛当马差使。” 　　李氏却刻意忽略这些话，直接说道：“弟妹，秀红都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挑呢？” 　　“这年纪一大，男人随随便便都能娶到婆娘，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这二十岁的老闺女，去到哪里也不会受欢迎的。” 　　“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会儿还在挑三拣四，说不定别人也在嫌东嫌西呢。这能够顺利嫁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怎么好意思嫌弃对方不好呢？” 　　说完，她还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陈氏拒绝孙媒婆的要求，是损失特别大的事。 　　但是，陈氏早已被姜梨说服了，根本不会被李氏的话给忽悠。 　　“阿梨说了，这男女婚嫁之事，宁缺勿滥。总不可能为了嫁人，而随意将就吧。这要是嫁过去，我家秀红肯定会吃苦头的，我才不舍得她去受罪。” 　　李氏却不死心地说：“再等等吧，我们秀红这么善良勤快，不愁找不到好人家。说不定等到哪天，这缘分就来了。” 　　“还等什么呀？你看看村里那些和秀红同龄的女子，全都成亲生子了。我这个做嫂子的劝你一句，最好趁秀红现在年纪不大，快些给她找户人家吧。再这么拖下去，她就真成老姑娘了。” 　　陈氏还是那个意思：“不行，找不到好的儿郎，我宁可秀红一直留在家里做老姑娘。” 　　李氏见她这般坚持，知道说再多也没用，所以只能善罢甘休。 　　“对了，大嫂，你知不知道田家婆娘先前为什么要造谣抹黑我们？”陈氏突然问道。 　　冷不防听到这个问题，李氏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又缓过来。 　　“我和她又不是很熟，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为了让陈氏相信那事和自己没关系，李氏跟着又道：“弟妹，兴许是你家最近太高调了，穿得好吃得好，加上又会做饴糖，她才会胡思乱想，觉得你们有什么……奇遇。” 　　如果不是姜梨和杜秀红耐心和她分析过，陈氏铁定以为李氏没有问题。 　　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看李氏也有些紧张，陈氏才没继续往深说。 　　“行了，嫂子，没什么事就这样吧。我手头上还有大把事干，没功夫聊天，我们还是下次再聊吧。” 　　而李氏顺势说道：“弟妹，既然你们那么忙，要不就让我和翠英过去帮忙吧。” 　　但陈氏却仿佛没听到这话一般，就这么看了她一眼，便快速离开了。 　　“切，她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在跟她说话呢，她居然装聋扮哑不理我。哼，我就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李氏说完，又冲着陈氏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陈氏并没有把这事告知姜梨和杜秀红，毕竟家里现在这么忙，她不想让她们分心。 　　再说了，李氏是个不省心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都闹腾得厉害。类似今天的事，还真算不得大事。 　　下午，陈氏守在家中，和李大娘杏花一道制作饴糖，姜梨则和杜秀红前往镇上送货。 　　因为早已经告知了村里人，她们家现在学会了制作饴糖，所以姜梨和杜秀红外出的时候，不需要再像先前那样绕道走了。 　　她们各自背着满满一箩筐的饴糖，光明正大地从村尾走到村头，来到了北山村路口等车。 　　“嫂子，这堂堂正正做人的感觉真好。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别人知道我们家在做什么了。”杜秀红如释重负地说道。 　　刚刚背着东西，昂首挺胸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感觉特别美妙。 　　她们家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努力挣钱，还需要怕别人笑话吗？ 　　姜梨突然说道：“嗯，这会儿去了镇上，我们可以问问卢掌柜，看看哪里有带大院子的宅子出租。我们可以先搬去镇上，等后边有钱了再买个房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去镇上租房子？”本来杜秀红还以为，要辛辛苦苦存上几年，等银子够了才考虑买房子的事。 　　没想到，姜梨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离开北山村的主意。而且，她的语气很平静，这个计划明显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对呀，反正制作饴糖不挑时间和环境，去哪儿都一样。我们可以请几辆牛车，把我们的家当都搬去镇上，继续开展我们的事业。” 　　感觉北山村乌烟瘴气，所以姜梨想换个地方生存，不愿意委曲求全。 　　虽说陈氏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思想根深蒂固，但姜梨会尽量说服她，让她离开北山村。 第80章 前往集市 　　来到镇上，姑嫂二人直接往百味轩走去，找到了卢掌柜。 　　卢掌柜见她们今日过来只带着饴糖过来，又开起了玩笑，说姜梨现在有了新的挣钱路子，都不送菜过来了。 　　明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姜梨还是耐心地解释起来。 　　“卢掌柜，初春已过，现在山上不多蘑菇和木耳，就连竹笋也差不多过季了。你等等吧，再过些时候，我便捣鼓些新的吃食给你。”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卢掌柜说着，便带着二人前去寻找自己的熟人邵老板。 　　这邵老板主要做点心、蜜饯和糖果买卖，他在附近几个镇上都有铺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估计得有个七八间铺子吧。 　　卢掌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邵老板见姜梨二人带过来的饴糖很不错，不管是色泽、形状甚至口感和香味都属于上乘，于是痛快地要了她们的货。 　　而姜梨又取出一个小纸包，并露出里头的东西，让邵老板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这是三枚桂圆大小的饴糖，看起来有点区别，并非一模一样。 　　“邵老板，这是我们自己弄出来的新口味，有芝麻花生饴糖、果脯饴糖，还有姜末饴糖。” 　　见还有新口味，邵老板立刻接过来，准备试一试。 　　“唔……不错，这加了芝麻花生碎的饴糖，吃起来就是香。” 　　“而这加了果脯颗粒的饴糖，吃起来酸酸甜甜，口感更加丰富。” 　　“至于这加了姜末的饴糖，唔……刚入口的时候有些辛辣，味道怪怪的。但吃着吃着，居然还挺好吃的，越吃越精神，可以提神醒脑。” 　　听到邵老板的评价，姜梨便知道他很满意，所以很快便和他达成了合作协议，并商量好了价格。 　　而杜秀红，全程都像个迷妹一样，崇拜地看着姜梨。 　　这三种口味的饴糖，都是姜梨发明出来的。在来之前，她便已经猜到了结局，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等离开之后，姜梨立刻郑重地向卢掌柜道谢。要不是因为他帮忙牵桥搭线，恐怕她们姑嫂二人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不用谢，打铁还得自身硬。是你们东西做得好，我才敢帮忙。要不然，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想着天气渐渐变暖，很快就会有人在河边游泳，姜梨又想到了一个更加绝妙的好点子。 　　“行了，卢掌柜，等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想想，看看有什么新菜式。” 　　“新菜式？”卢掌柜一听，更加大感兴趣了。“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菜来的？” 　　“不行，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你且等着，我后天便带着东西过来。”说完，姜梨便和杜秀红快速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姜梨后天会带什么东西过来，但卢掌柜相信绝对是好东西。 　　来都来了，肯定得买菜，所以她们又默契地往集市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她们刚来到集市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出现在她们面前…… 第81章 桂花糕 　　“弟妹，秀红，你们要去哪儿呀？” 　　说话的正是姜梨那便宜已故丈夫的堂哥，也就是李氏的大儿子杜吉祥。 　　杜吉祥是镇上的衙役之一，这会儿正在巡街，没想到竟然遇见了姜梨二人。 　　不得不说，穿上制服后的他，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威风的架势，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有点儿人模狗样。 　　“随便逛逛。”姜梨淡淡回道。 　　这杜吉祥见到她的时候，眼神放着精光，如同狼见着兔子一般。 　　他老早就看腻了自家婆娘那一身肥肉，和丑陋的大饼脸。对上姜梨这苗条的身段，这俊俏的小脸蛋，他只觉得赏心悦目。 　　“秀红，看你最近好像瘦了，是不是太累了？来，哥给你几个铜板，你去街尾买几块桂花糕垫垫肚子。” 　　他在看到姜梨和杜秀红后，已然忘了她们家现在自食其力，已经学会了做饴糖，还以为她们家还是吃不饱饭的状态。 　　但事实上，别说给几个铜板了，就算给几十个铜板，杜秀红也不稀罕。 　　“堂哥，不用了，挣钱不易，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杜秀红婉拒了他的好意。 　　开玩笑，就算她再笨，也不可能不知道杜吉祥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她支走，好和她嫂子说话呗。 　　“不用客气，你是我妹妹，我请你吃点儿东西也是应该的。”杜吉祥说完，又不由分说地把几个铜板塞到了杜秀红手中。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和姜梨说上几句话，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独处一会儿也好。 　　杜秀红想把钱还回去，但杜吉祥却死活不肯收，说这是他的一点点小心意。 　　掂了掂手中的几个铜板，杜秀红又冲姜梨一笑：“嫂子，既然堂哥这么好心，那我们就去买桂花糕吃吧。” 　　“好呀，堂哥，实在是谢谢你了。”姜梨冲杜吉祥点了点头，便拉着杜秀红往街尾方向走去。 　　但杜吉祥却拉住了两人的胳膊，制止了她们一块离开。 　　“哎哎哎，秀红，这儿距离街尾有点距离，你嫂子背着东西跑不动，你自个儿去买就行了，别麻烦你嫂子了。” 　　姜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堂哥，没事的，我这些东西一点儿也不重，不碍事的，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吧。” 　　“是呀，碰巧我们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肚子正饿呢。嫂子，我们快些走吧。”杜秀红说完，便笑吟吟地甩开了杜吉祥的手。 　　因为杜秀红在，所以杜吉祥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梨离开。 　　“嫂子，杜吉祥眼神不对劲，你以后见着他最好躲着点。” 　　走了十几米后，杜秀红便压低声音叮嘱姜梨防着点杜吉祥。 　　本来姜梨不想让杜秀红知道那事，但既然今天遇到了，她便把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杜秀红。 　　“什么？他敢拦你，不准你走，还想对你动手动脚？”杜秀红听到后，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去找杜吉祥算账。 　　姜梨冷哼一声：“对，他还说如果我跟了他，我以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他还真以为我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能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杜秀红说完，便要拉着姜梨回去。 　　但姜梨却拒绝了：“不行，口说无凭，这事他是不会承认的。说不定到时候他回答反咬一口，诬赖我们居心叵测。” 　　毕竟在这个时代，在衙门当衙役，就相当于现代的编制公务员，是个香饽饽，说的话也有点儿份量。 　　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多，若是她们告诉他人，说杜吉祥欲对她不轨，肯定会很多人说三道四的。 　　就像前两天一样，村民们仅仅因为一句谣言，便捕风捉影，把她和陈氏偷男人的事说得有板有眼，跟真的一样。 　　即便明知道是事实，也会有很多人觉得是她主动勾引的杜吉祥，她再怎么解释也无法证明清白。 　　杜秀红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有了想法。 　　“嫂子，那我们现在就去买桂花糕，带些回去给我们好伯母和堂嫂吃吧。让她们知道，堂哥钱多得没处花，特意请我们吃东西呢。” 　　姜梨会意，也同意好好地敲打一下朱翠英，让她看着点她男人。 　　买了桂花糕，折返回集市时，杜吉祥已经不在了。二人又买了些猪肉和其他，然后坐着牛车回家。 　　等回到北山村后，姑嫂二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李氏家。 　　李氏见到二人后，立刻鄙视地扔了两个大白眼，连装也懒得装。 　　毕竟杜秀红和姜梨不像陈氏那么好说话，她的所有招数在她们面前都行不通，一文钱也捞不到。 　　“伯母，吃桂花糕。”杜秀红从箩筐里掏出一包桂花糕，递给了李氏。 　　李氏向来是个唯利是图的，本来还不想给她们好脸色看，见着这么多的桂花糕后，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哎呦，我正好很久没吃桂花糕了。今天就托你们的福，吃两块吧。”虽然口中说着两块，但李氏却一下子拿了五六块桂花糕。 　　“伯母，这些都是给你的。”姜梨见她只拿了五六块，又示意她全部拿走。 　　“都是给我的？这怎么好意思？”这一包桂花糕，少说也有半斤吧，看着并不少。 　　李氏第一时间产生了怀疑，觉得姜梨和杜秀红说不定在里头吐了口水，所以表情有些犹豫。 　　不过仅仅考虑了一会儿，她便果断打消了怀疑。毕竟杜秀红她们家现在开始做饴糖卖了，肯定能挣不少钱。 　　再说了，杜秀红她们有时候看着是挺凶的，但应该也没有那个胆子害人，她怕什么！ 　　“哎呀，让你们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李氏笑得格外真诚，就差和姜梨杜秀红握手言欢，促膝长谈了。 　　姜梨连忙解释：“不不不，伯母你误会了，这桂花糕不是我们买的，你不用谢我们。” 　　“不是你们？那是谁买的？”李氏讶然。 　　她就说嘛，这么多的桂花糕，她们怎么会那么大方，全都送给自己？ 　　下一刻，姜梨和杜秀红异口同声地回道：“伯母，这桂花糕是用堂哥的钱买的。” 第82章 李氏乐坏了 　　“什么？这买桂花糕的钱是我家吉祥出的？”李李氏听到姜梨和杜秀红的话后，十分惊讶。 　　“对呀，我们今日去镇上的时候，正巧碰见堂哥在街上巡逻，他特意给了我们几个铜板，让我们去买桂花糕吃。”杜秀红嬉皮笑脸地说。 　　“当时我们一直说不要，但堂哥见我们拒绝，好像有些生气。迫不得已，我们只好听他的话，去买了些桂花糕回来。” 　　原本还有些高兴的李氏，得知这钱是她大儿子出的后，脸色立变，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为什么突然给你们钱？”李氏不解。 　　毕竟她儿子的为人如何，她还是知道的。即便手头上也有点钱，杜吉祥也不可能这么大方。 　　所以她猜测，那钱绝对是杜秀红和姜梨厚着脸皮骗过来的。 　　但杜秀红却摇头：“不知道，我们当时也纳闷呢！当时我们一直说不要，但堂哥坚持要我们把钱收下。所以我猜，或许堂哥升官了，再不就是捡到了大钱。” 　　听杜秀红这么一说，刚刚才变脸的李氏又立刻露出了笑容。 　　毕竟杜吉祥以前上过战场，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没准他还真的升官了呢。 　　这样一想，李氏心里舒服多了，也不再记恨姜梨和杜秀红吃杜吉祥花钱买的桂花糕了。 　　“伯母，要是我堂哥真的升官了，你回头得好好地请我们吃一顿才行。”杜秀红不忘补充说道。 　　“不行，必须得吃两顿。”李氏笑吟吟地说完，又立刻扭身往屋里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翠英。 　　朱翠英听到这事后，反应十分激烈：“娘，你说金宝他爹发达了？” 　　李氏肯定地说：“应该是，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大方，主动请杜秀红和姜梨那两个贱人吃东西。” 　　朱翠英喜极而泣：“谢天谢地，谢谢菩萨保佑，我们家现在可算是熬出来了。” 　　但紧接着，她又提出了疑惑：“可是，我前两天和金宝他爹聊天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过这事啊！” 　　李氏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哎呀，可能事出突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吧。总而言之，这对于我们家来说是大事，一会儿我们得给祖宗烧两柱香。” 　　…… 　　而姜梨和杜秀红回到家后，并没有对陈氏隐瞒这事。 　　陈氏听后十分愤怒，便准备过去质问一下陈氏，并让她看好自己的儿子。 　　杜秀红见陈氏这么激动，立马拽住她的胳膊，制止她出门。 　　“娘，你别紧张。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事，并不是要你去找他们家算账，而是想跟你提个醒啊。万一将来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你千万不要怀疑嫂子。” 　　“毕竟村里不少人喜欢胡说八道，把没有影的事说得有板有眼。我就怕到时候别人那么一说，你也对我嫂子疑神疑鬼，觉得她对不起我哥。” 　　听完杜秀红的劝告后，陈氏又立马握住了姜梨的手，眼神十分坚定。 　　“阿梨，你放心吧，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误会你，我也会相信你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别人说破了天，我也不会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知道了吉祥有那样肮脏的心思，那你往后得小心点，尽量避免和他单独接触。” 　　杜吉祥也算是陈氏看着长大的，虽然性格顽劣了点，贪婪了点，但到底也没有什么坏心。 　　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打起了姜梨的主意，这不是好的征兆啊。毕竟男人一旦发起狂来，就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氏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觉得自己如果这样贸然找到李氏，把这件事告诉她，她肯定不会相信的。 　　说不定李氏还会觉得自己儿子性格高洁，是姜梨这个孤独寂寞的寡妇主动勾引他呢。 　　“阿梨，秀红，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陈氏想到杜吉祥对姜梨有觊觎之心，立刻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梨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慌乱：“娘，没事的，他也就是有那个心而已，根本就还没有那个胆。我会小心避着他的，不会让自己被他祸害了。” 第83章 没有升官 　　第二天傍晚，杜贵才、杜吉祥，杜福瑞和杜吉祥都回来了。 　　他们几个因为要干活、要上学的缘故，不得不在镇上租房住，大约七八天才回北山村一次。 　　一见到杜吉祥后，李氏立马拉住他的手，激动地问道：“吉祥，你是不是升官发财了？” 　　“升官发财？怎么可能？就这么个小破地方，估计只有熬到老，我才有可能升职。”杜吉祥一脸严肃地说。 　　“不是升官？难道你捡钱了？”李氏又不甘心地问。 　　她本来还以为杜吉祥是有什么奇遇，走了大运，没想到既没升官也没发财，害她激动了两天，没想到不过是个误会而已。 　　“捡钱？去哪里捡？我在镇上当了那么久的衙役，连一个铜板也没捡过。”杜吉祥又道。 　　杜吉祥话音刚落，李氏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没有升官发财，也没有捡到大钱，那你为什么会有闲钱请杜秀红和姜梨红吃桂花糕呢？” 　　听到“桂花糕”三个字，杜吉祥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虽然他手头上不是特别穷，但对于那几个白白浪费的铜板，还是很懊恼。 　　他那天之所以给杜秀红钱，不过是想把她支走，自己好和姜梨独处罢了。哪知道，钱拿出去了，他却没机会和姜梨说两句话。 　　所以他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自作聪明，白白浪费几个铜板。 　　见李氏、杜贵才，还有朱翠英都盯着自己，杜吉祥不得不快速编造借口。 　　“是这样的，之前因为大白菜的事，她们一家对我们家颇有怨言，两家的关系明显疏远了不少。” 　　“我算来算去，想着如果我们两家的关系变淡了，对我们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想缓和一下气氛。” 　　“毕竟以前我们两家关系好的时候，不管是田里的活还是其他活，只要你们开口了，他们几乎都会帮忙。可现在关系变淡之后，她们更加有理由不帮我们做事。这样发展下去，累的只有你们呀。” 　　不得不说，杜吉祥的口才还是有两下子。那几个铜板之所以白白浪费出去，明明是因为他自己心思不纯的原因。 　　可现在，他居然把这事扣在了李氏身上。说得好像他讨好杜秀红，是为了给李氏减负一样。 　　而李氏和朱翠英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杜吉祥这么做是为了她们好。 　　但李氏又道：“吉祥呀，就算你想要和她们缓和关系，也没必要花钱，毕竟她们不配。不过幸好，那包桂花糕她们没怎么吃，都给了我，所以我们也没有大亏。” 　　“什么？她们没吃那桂花糕，都给了你？”杜吉祥抓到了重点。 　　“对呀，那纸包里的桂花糕满满当当。就算吃，估计她们也只吃了一两块吧。”李氏暗想，还好她们两个识相，知道把桂花糕还回来。 　　杜吉祥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睛在深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孩子他爹，你在想什么？”朱翠英见自家男人说着话也能走神，连忙问道。 　　杜吉祥快速回道：“啊……没事，我就是在想，我们家里那几块地说大不大，但说小也太小，如果婶子她们愿意帮忙，那该多好呀。” 　　如果有人稍微认真点观察，便会发现杜吉祥眼神闪烁，似乎有些焦灼和不安。 　　之前给杜秀红钱的时候，他便听杜秀红说自己很饿，很想吃桂花糕。 　　然而事实上，她们的确是买了桂花糕，自己却没怎么吃，反而给了李氏。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李氏之所以会认为他升官发财或捡到了钱，应该也是姜梨和杜秀红故意诱导所为。 　　因此想来想去，他觉得或许是姜梨把自己调戏她的事告诉了杜秀红，所以二人才不肯分开，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 　　“行了行了，饭菜差不多好了，你们几个好好学习一下，我再炒个菜便可以开饭了。” 　　看到自家男人、儿子和孙子都回来了，李氏特别高兴，所以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厨房。 第84章 真糟心呀 　　好几天没见了，所以朱翠英对着杜吉祥格外殷勤，又是斟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然而朱翠英越是热情，杜吉祥却越想疏远她。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喜欢对着一个身形肥大、脸若圆饼的丑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只是单纯长得又丑又胖，那还没什么。偏偏她好吃懒做，小毛病一箩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她的优点。 　　是以，杜吉祥以自己娶了这种女人为妻而感到羞耻，觉得对方压根就配不上自己。 　　“行了行了，你快去厨房帮忙干活吧？我又不是客人，你没必要一直招呼我。”杜吉祥见朱翠英还要靠过来，又不耐烦地说道。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好几天没见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吗？”朱翠英见杜吉祥没有回应，难免有些失望。 　　“你就算发病，也得看时间啊！现在还没天黑呢，孩子还在旁边，你凑这么近做什么？”杜吉祥说着，又立刻起身进了厨房。 　　吃了闭门羹的朱翠英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杜吉祥只是累了，所以才不想对着自己。 　　等吃了饭洗了脚之后，杜吉祥才刚刚躺在床上，朱翠英便猴急地爬了上来，并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我太累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你还是快些睡吧。”杜吉祥一边说，一边直接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朱翠英给拽下来。 　　但朱翠英还是有些不死心：“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就算再累，你也不会这样子呀！难道是因为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有想法？”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就是累了，明白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天天都闲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干呀。”很明显，杜吉祥现在已经对朱翠英产生了怨气。 　　但听了杜吉祥的话，朱翠英又有些不爽了。 　　“什么叫我天天闲在家里？这洗衣做饭不是活吗？难道我不动手，饭菜便能自己做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做衙役并不轻松，压力太大了，你能不能体谅下我，让我睡个安心觉？”杜吉祥现在对着朱翠英，是一点欲望也没有。 　　朱翠英因为这句话，嗓音变得更大了：“体谅？我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犯得着这样吗？咱们五六天才见一次面，你能不能体谅下我。” 　　原本杜吉祥只是有些不喜欢朱翠英而已，冲着朱翠英刚刚那句话，他又升起了几丝嫌恶和恶心。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姜梨那么有女人味，就是娇嫩的花骨朵儿一样，而朱翠英却像个壮汉似的，哪哪都不好呢？ 　　“真是够烦人的！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去和金宝睡。”撂下这句话后，杜吉祥便直接起身，快速离开了房间。 　　“你……”见杜吉祥头也不回地离开，朱翠英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杜吉祥变了，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唉，这种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真糟心呀！ 第85章 你真丑 　　因为第二天不需要去衙门做事，所以杜吉祥睡到大中午才起来。 　　当他伸着懒腰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撞上目光幽怨的朱翠英。 　　这眼神充满了委屈，若是换作娇滴滴的小美人，杜吉祥铁定会好好地怜香惜玉一番。 　　但……这委屈巴巴看着他的，可是壮硕如熊，脸若圆盘的朱翠英呀！ 　　昨晚杜吉祥过去杜金宝房间之后，朱翠英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也悄悄摸了过去。 　　以至于杜吉祥一气之下，直接甩脸回房间，并反锁上了房门，不让朱翠英回房。 　　因为这事太丢人了，担心会让公婆笑话所以朱翠英不敢声张。迫于无奈，她只好和杜金宝在他的小床上睡了一晚。 　　“朱翠英，你能不能别冲我挤眉弄眼？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不知分寸。”杜吉祥一脸嫌弃地说道。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朱翠英不明白，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排斥她。 　　“你也好意思提以前啊？以前你身形婀娜，该怎样就是怎样。可现在，你看看你这腰，都快比你的肩膀还宽了。” 　　杜吉祥实话实说后，还用鄙夷地眼神瞅了一眼朱翠英的身材。 　　“所以，你这是嫌弃我喽？”朱翠英多少有些听明白了。 　　杜吉祥点头：“有些话我真的不好对你说，省得你说我嫌弃你、想法太肤浅。但是不说的话，我心里又憋得难受。” 　　“你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快撑爆了，你就不能少吃多动，别长那么多膘吗？放眼整个北山村，你若是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你每天顶着一身的肥肉，出去外面各处转悠，不觉得尴尬吗？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嘲笑你像头猪吗？” 　　“我要是像你这么肥，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你能不能反省一下，做个正常人？” 　　杜吉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把朱翠英说得一愣一愣。 　　她根本就想不到，杜吉祥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显然是对她讨厌到了极致。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算喝白开水都一样能长膘，身上的肥肉蹭蹭蹭地增多，怎么也掉不下去。 　　“孩子他爹，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瘦下去的。但是，你能不能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憋了好一会，朱翠英才冒出这么两句话。 　　“你都胖成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不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你？难道你就没想过，村里的那些少女少妇们，会用什么眼神看你？”杜吉祥冷哼一声，别提有多么轻蔑。 　　他现在越来越瞧不起朱翠英这个丑婆娘了，要不是顾及她给自己生了个儿子，早就把她给休了。 　　就这姿色和身材，带出去纯粹是丢人现眼。他都不好意思告诉自己的同僚，这么个丑女人是他的结发妻子。 　　知道杜吉祥嫌弃自己，朱翠英除了自卑之外，更多的是不安。所以她又谄媚地笑了笑，试图讨好杜吉祥，让他别这么生气。 　　然而她这么一笑，杜吉祥又惦记起了堂弟媳妇姜梨那精致的瓜子脸、明亮的大眼睛，以及柳枝一样婀娜的纤腰。 　　“笑什么笑？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很丑，比哭还难看吗？”厌恶地瞪了朱翠英一眼，杜吉祥直接出门了。 第86章 救命啊 　　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杜吉祥管不住自己的双腿，竟然鬼使神差地往姜梨家走去。 　　这时候的陈氏正在家里做饭，杜秀红去了井里挑水，而姜梨则提着一桶衣服往河边走去。 　　“弟妹，去洗衣服呀！”杜吉祥飞快地冲上前，跟姜梨打了个招呼。 　　“嗯。”姜梨闷闷地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杜吉祥四下打量一圈，见周围没有人来往，所以又压低声音开口了。 　　“弟妹，上回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我没那个想法，你还是另找他人吧。”姜梨果断地回道。 　　“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杜吉祥不死心地问。 　　“很简单，我是一个洁身自爱的人，我不会做对不起我男人的事情，我也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姜梨言简意赅地回道。 　　杜吉祥又走近了两步：“弟妹，我跟你说过的，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告诉别人，别人永远不会知道我们之间有秘密。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守寡？” 　　“对，这等卑鄙无耻恶心龌龊的事，我姜梨干不来，你别费心了。”说完，姜梨便准备离开。 　　好不容易才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杜吉祥又怎么能这么简单地放姜梨离开呢？ 　　所以，他一把抓住姜梨的胳膊，并把脑袋凑了过去，准备一亲芳泽。 　　下一刻，姜梨的嗓音变得十分尖锐：“来人啊，救命啊！” 　　姜梨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把杜吉祥吓得不轻，所以他又下意识要去捂姜梨的嘴。 　　然而，姜梨看着身形苗条、小小一个娇弱女子，但力气却不小，竟然直接阻止了杜吉祥的动作。 　　她的神情一点也不慌乱，反而继续大声嚎叫：“要出人命了，大家快来啊，救命……” 　　果然，片刻之后周围便传来了热心村民的回应：“怎么回事？别慌，我们这就过来。” 　　听到周围有人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杜吉祥立刻松开姜梨，然后像被恶鬼追杀，一般疯狂地逃窜。 　　“阿梨，怎么了？你刚刚为什么喊救命？”村民赶来后，见到了站在草丛附近的姜梨，连忙问道。 　　“哦，现在没事了。我正准备去洗衣服，刚刚路过这边的时候，竟然撞见了一条脚趾头粗的大蛇，差点把我给吓死。”姜梨这般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草丛很浓密，里边会躲着蛇鼠青蛙之类的。你下次经过的时候尽量远离草丛，就不会有危险了。”村民见没事了，又叮嘱了一句。 　　“好的，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下次会注意的。”姜梨说完，便提着衣服往河边走去。 　　…… 　　杜吉祥犹如差点被人发现的小偷一样，心惊肉跳地跑了好远，才敢停下来。 　　没想到姜梨那个贱人居然故意喊救命，害他差点被人发现。要不是他刚刚跑得快，铁定会被人看到脸。 　　虽然很愤恨姜梨的无情，可想到自己差点就能亲上那张嫣红的小嘴儿，杜吉祥又有些不甘心。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收了姜梨，要不然他誓不为人。 第87章 菜又被偷了 　　杜秀红和陈氏卯足了劲似的，勤快地做着饴糖，李大娘和杏花也不例外。 　　因为卢掌柜联系的那个友人，在其他地方也有铺子，可以吃下不少量。 　　反正这活儿不用风吹日晒，不用辛苦劳作，不用看天吃饭，更不用看人脸色，她们全都很喜欢。 　　而姜梨和杜秀红二人商量之后，决定给李大娘婆媳加工资，每日给她们三十文钱。如此算下来，她们婆媳加起来每个月就能得到二两银子的工钱了。 　　“阿梨，这……这会不会太多了？”听到自己的工钱加了之后，李大娘有些惊诧。 　　别说她了，就算以前全家人一块没日没夜地努力，也挣不到二两银子。 　　而现在，她和杏花来这边打打工，从上午干到傍晚，便可以准备收工回家。就连中午，她们也可以回家吃饭，休息片刻之后再回来。 　　杏花也是这个意思：“没错，你们愿意让我和我娘过来这边干活，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你们真的不用给那么多。” 　　陈氏见她们这么客气，于是佯装生气：“瞧瞧你们这话说的，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说这些场面话？这是你们该得的，你们就别再推辞了。” 　　“总而言之，我们以后一块努力，一块挣钱，一块过好日子就对了。” 　　李大娘见她们这么坚持，明白她们是来真的，所以也没有再客套了。 　　“行吧，既然你们这么看重我们，我们要是再客气，就显得虚伪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后你们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认真地回道：“放心吧，真要遇到了困难，我第一个找你们。” 　　事实上，陈氏冷静地想了很多，她才发现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左邻右舍都靠不住。 　　甚至于她们家在遇到流言蜚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说得比一个人起劲，典型的落井下石。 　　然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杏花一家都在支持着她们。在她们家没饭吃的时候，李大娘更是大方地给了她们粮食。 　　虽然说是借，却从来没有催促过她们还。这份恩情，陈氏心里记得我非常清楚。 　　等李大娘和杏花离开后，姜梨便去屋后拔点儿青菜，准备一会儿做饭。 　　哪知道，等她来到菜地之后，才发现菜地里空荡荡，除了刚长出没多久的菜苗，什么都没了，就连葱蒜也不例外。 　　姜梨立刻回到家中，大声喊道：“娘，秀红，你们快过来看看，我们家的菜地被人给清光了。” 　　清光了…… 　　听到这三个字，陈氏倏地站起来，急急往外跑。 　　等她来到屋后边，看到那一畦半菜地变得空荡荡，只剩下小半畦的秧苗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们家的菜都拔光呢？她们家的菜地空了，她们家接下来又吃什么呢？ 　　“真特么的无语，我就没见过谁这么不要脸，这偷东西还偷上瘾了，真不是一般的恶心。”杜秀红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往外走去。 　　姜梨知道她要去找李氏和朱翠英算账，立马跟了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回李氏偷了半畦大白菜，在陈氏的阻拦下，她们就此作罢，没有计较。 　　没想到，她们居然好意思偷第二次，简直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陈氏这一次也不想忍下去了，因为李氏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李氏只偷一点点，那还没什么，可她却把所有菜都偷光了。 　　杜云彩听说李氏和朱翠英又偷了她们家的菜，连忙询问陈氏，对方为什么要偷东西。 　　陈氏没有回答杜云彩，她慌忙锁上门，然后心急火燎地往村口方向跑去。 　　虽然很生气，但她也怕杜秀红和姜梨会大打出手，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李氏她们愿意把菜还回来，并道歉认错，那她可以不计较这次和上次的事，大家以后还是亲戚。 　　等杜秀红来到李氏家里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房门紧闭，而屋子里隐隐传来杜金宝和杜福瑞的说话声。 　　“开门，姓李的，姓朱的，你们快把门给我打开。”杜秀红扯着嗓子大喊。 　　李大娘和杏花才刚回到家没多久，听得隔壁传来杜秀红的声音，立马出门走过来。 　　“秀红，你这是怎么了？”杏花见杜秀红愤怒地捶着李氏家的门，连忙问道。 　　“这一家土匪把我们家的菜都给扒光了。除了刚长出来的秧苗，我们家的菜地现在连一根葱也找不着。”杜秀红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李氏和朱翠英那么过分，她已经忍无可忍了。这一次，别说陈氏求情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和李氏婆媳开撕。 　　“什么？你家的菜地被清光了？”杏花有点不敢相信。 　　“对，里头什么都没了。要是那些秧苗再大一点、壮一点，说不定她们也不会放过。”杜秀红义愤填膺地回道。 　　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嘹亮了，加上现在又是傍晚，外出的人都归家了，所以很多邻居闻讯赶过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杜秀红不停地捶打着李氏家的大门，但对方却当做没听到一样。姜梨干脆借来一把斧头，开始当众劈门。 　　果然，听到外边传来劈门声后，李氏终于慌了。 　　“杜秀红，姜梨，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怒气冲冲地吼道。 　　“做什么？我们要做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才对，为什么明知故问呢？”姜梨冷声说道。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李氏说完，便准备夺下杜秀红手中的斧头。 　　然而，李氏的身板虽然比杜秀红大，但力气却比她小，这抢来抢去，愣是连斧头柄也摸不着。 　　“杜秀红，你是不是疯了？我告诉你，我这扇院门金贵着呢，你要是弄坏了，得照价赔偿。”李氏叉着腰怒吼。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偷，最好立刻把我家的菜拿回来。要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以后没脸再见人。”杜秀红的嗓门特别大，直接盖了过去。 　　“你说谁是小偷？麻烦你放尊重点，无凭无据的，你别血口喷人。”李氏高昂着头，凶神恶煞地回道。 　　看她这淡定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她和杜秀红家的菜地被偷没有关系。 　　然而，北山村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统共就那么些人家。 　　附近几户人家的品行，杜秀红心里还是有数的。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偷别人的菜。 　　想来想去，整个村里只有好吃懒做的李氏和朱翠英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她们上回已经偷过一次菜。这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她们绝对是惯犯。 　　“我到底有没有血口喷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若偷一颗两颗还没关系，可你竟然把我家所有菜都偷完了，你良心过意得去吗？你就不怕哪天被雷劈死吗？” 第88章 借钱不认账 　　李氏还想再说什么，姜梨却一把将她推开，而后快速冲向里头，四处寻找起来。 　　果然，她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两箩筐的新鲜青菜。兴许是刚摘下来不久，那些菜看上去水灵灵的，都还带着泥土。 　　“伯母，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家里菜地里长的菜。你家那菜地，我们都看过了，绝对长不出这么好的菜。”姜梨直言不讳地说道。 　　明明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了，但李氏还是死不承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你家才种得出这么好的菜吗？你最好别没事找事，你要是把我给惹火了，我直接叫我家吉祥把你们家弄去吃牢饭。” 　　“这菜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和你们家没有一文钱关系。麻烦你们动脑子想一想，我家有的是钱，为什么要偷你家的菜呢？” 　　然而，李氏话音刚落，有些邻居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因为李氏家的菜长什么样子的大家都很清楚。而院子里的这些菜水灵灵，完全不像她家的手笔。 　　再说了，正常人拔菜做饭的时候，最多只会拔个三五棵，然而李氏院子里却有着满满两大箩筐的菜。 　　现在可不是冬天，这些新鲜叶菜最多放上两天，便会慢慢枯萎腐烂。不管是拿来吃还是拿去卖，价值都会大打折扣。 　　姜梨不耐烦地回道：“你家有没有钱，其实也和我们没关系。毕竟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沾你们家的光，你就别来说事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家种的菜明明那么丑，为什么这里的菜却这么漂亮？你不觉得你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但朱翠英却冷眼看着姜梨：“解释什么？你们要是能拿出证据，证明这些菜是我们家拿的，那我们无话可说。可现在单凭你两张嘴，你们就算说得在天花乱坠，也不能代表什么。” 　　看到李氏和朱翠英的这副嘴脸，陈氏的心里特别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明明是偷菜贼，是有过错的那一方，反而这般凶悍呢？ 　　见李氏一脸嚣张，陈氏犹豫了一下，而后才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嫂子，关于青菜的事，我们暂且放在一边吧？我们现在就来聊聊那七十文钱的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才把那七十文钱还给我？” 　　“什么？娘，你什么时候借了七十文给她？为什么我和秀红不知道这事？”听陈氏提到七十文钱，姜梨有些迷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待陈氏开口，李氏便气势嚣张地问道：“七十文钱？什么意思？我借你钱了吗？” 　　“你搞清楚点，我男人在镇上做工，我儿子又在衙门做衙役，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穷，比你们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就算要借钱，也是你们借了我的钱。就你们那穷酸样，怎么可能有钱借给我呢？” 　　陈氏涨红着脸回道：“那天我们家卖了猪，吃了杀猪菜，你第二天便向我借钱，你都忘了吗？” 　　“一开始，你跟我借了二十文钱，说家里有急用。后来又借了五十文，说你弟弟的儿子要成亲，你这个做姑姑的得给个大红包才行。” 　　“嫂子，你跟我保证过的，等你们家有钱了，你便还给我，绝对不拖欠的。这些话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怎么能不认呢？” 　　李氏听到这些话后，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不屑地讥讽一笑。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陈氏才是理亏的那一方。 　　“你这话怎么这么好笑？我家又不缺钱，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向你借钱呢？再说了，七十文又不是小数目，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借给我呢？” 　　看了看陈氏，再看了看李氏，姜梨和杜秀红只觉得胸腔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又酸又胀又痛，闷得厉害，难受得紧。 　　想不到，陈氏竟然背着她们借了这么多钱给李氏。而且，这钱还是在卖猪后的第二天借的，陈氏竟然一直瞒着她们。 　　要不是因为李氏再度偷了她们家的菜，恐怕陈氏会一直瞒着，不会把这事告诉她们。 　　因为愤怒和生气，陈氏的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明明李氏先前说得那么好听，那么信誓旦旦，怎么现在却变卦了，来个死不承认呢？ 　　“嫂子，我那时候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把钱借给你。我要是知道你会来个死不认账，我绝对不会那么傻乎乎。” 　　李氏皱眉，理直气壮地说道：“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别张嘴就来。说吧，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借了钱给我？你有欠条吗？” 　　欠条？陈氏那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打欠条的事，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呢？ 　　“嫂子，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赖账是要遭报应的。你要是耍赖，我也拿你没办法。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我。”陈氏的声音开始哑了。 　　李氏傲慢地瞪了她一眼：“啊呸，你这些话猪狗不通。你一来拿不出欠条，二来又找不到人证，你怎么能够证明你说的话是对的？” 　　“瞧瞧你说的这些话，无凭无据，张嘴就来，就跟唱小曲似的。如果我说你借了我一百文钱，我又拿不出证据证明此事，但我一定要你现在还给我，你还不还？” 　　别说没有欠条没有人证，即便有十足的证据证明陈氏借了钱给她，她也不会还的。她就这么赖着，陈氏能拿他怎么着？ 　　这个时候的姜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陈氏。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情不得。 　　明明她和杜秀红耳提面命，一直交代陈氏不要心软，不要上李氏的当。可她非不听，还偷偷借钱给人家。 　　现在好了，七十文钱就这么白白搭出去，十有八九是收不回来了，她们还被李氏给反将了一军。 　　“怎么回事？你们围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外出回来的杜贵才和杜吉祥见这么多人围在周边，立马吓了一大跳。 第89章 断绝关系吧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见杜贵才父子二人回来了，立马意有所指地解释起来。 　　“说来这事也是巧呀，你弟妹家的菜被人拔光了，一颗都不剩。恰巧你家又多了满满两箩筐的菜，你侄女和侄媳妇正在闹腾，说这菜长得不像你们家的，要你婆娘给个说法呢。” 　　“是呀，你弟妹还说她们家卖了猪之后，借了七十文钱给你婆娘，要你婆娘现在还钱。但是你婆娘不承认借钱的事，正和她们吵呢。” 　　听到这，杜贵才立马冲了进去，然后站在杜秀红和李氏中间。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吵的，你们就不怕被别人笑话吗？听我的，你们立刻闭嘴，什么也别再说了。咱们家自己关起门来，有事慢慢商量。” 　　姜梨特别看不惯他这副嘴脸，因此毫不拐弯抹角地说道：“伯父，伯母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在冤枉她，可她又无法证明这菜是从你们地里长出来的，你让我们说什么？” 　　“上回偷菜的事就那么算了，并非是我们害怕，也并非是我们无能。纯粹是因为我娘顾及亲情，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不了了之。” 　　“但这一次，我们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若是伯母和大嫂不能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姜梨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之间竟让杜贵才词穷，无言以对。 　　而李氏依然发挥着她泼妇的潜质，左手叉腰，右手伸手指着姜梨的脑门，破口大骂起来。 　　“姜梨，这个信口雌黄的狗东西，你想要什么说法？你也不撒泡尿瞧一下，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个克死丈夫的扫把星，你有什么资格对着我说这些话？”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对我不敬，再敢当着大家的面跟我放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保证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秀红担心姜梨听了心里会难受，所以挺着小小的身板，挡在了姜梨的面前，怒视着她。 　　“你说话怎么这么臭，是吃了屎吗？众所周知，我哥是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你凭什么说他是我嫂子克死的？” 　　“再说了，这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为什么要故意扯在一起，转移话题呢？现在且不说那七十文钱的事，你就谈谈这两箩筐菜是怎么回事吧。”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李氏听到杜秀红的指责后，竟然说出了更加荒诞的话。 　　“杜秀红，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臭丫头，谁让你这么没教养的？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嫌东嫌西，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顺眼，你以为你是香饽饽啊？” 　　“你可别忘了，你爹和你哥都死了，将来你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都得依仗我们家。你现在把话说得这么绝，就不怕以后出了事情没人帮你们担着吗？” 　　这话除了炫耀的成分，更多的是威胁。她特意拿陈氏一家没男丁的事大做文章，好让她们妥协。 　　老早就看她们不顺眼的姜梨，犹豫了一会儿，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杜秀红。 　　因为先前便讨论过这事，所以杜秀红撞上姜梨的眼神后，立马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行，伯母，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家如果再赖着你们，便是我们的不是了。为了不让人觉得我们占你们家的便宜，从现在开始，我们家愿意和你们家划清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杜秀红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她这话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她这是要和她的亲伯父杜贵才绝交呀。 　　在农村，除非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才会相互绝交，再不往来。没想到，杜秀红现在却提出这个要求，不可谓不震撼人心呀！ 　　而这事陈氏也是始料未及的，她张开了嘴巴，双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平心而论，她一点也不想和杜贵才家断绝关系。毕竟就算再怎么样，打断骨头还是连着筋，她们两家身上的血缘是怎么也无法磨灭的。 　　但是发生今天这事后，陈氏觉得杜贵才一家是永远也捂不热的石头。就算她对他们家再好，他们家也不会领情的。 　　她真的不敢指望能沾杜贵才一家的光，也不介意李氏和朱翠英占占她们家的便宜。 　　但这一家人如此不尊重她们，各种欺压，各种看不起。欠债还不承认，分明是把她们当猴子来耍，这一点她也受不了了。 　　而杜贵才和杜吉祥听到杜秀红的话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秀红，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爹和你哥都死了，我们就是你们唯一的亲人了。你们家要是跟我们绝交了，那以后谁来罩着你们？”杜吉祥不悦地说道。 　　姜梨听到这话，心里暗自冷笑。 　　还罩着她们？杜吉祥说出这句话来，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这一家人不欺负她们，就算阿弥陀佛了，她们又怎么还敢指望对方会罩着自己呢？ 　　当然，作为一个嫁过来的媳妇，姜梨是外姓人，是没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但杜秀红却不一样。 　　杜秀红环顾四周，一点也不慌乱：“我现在头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一会儿我便让村长给我们两家立个字据，从今天开始，我们两家彻底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第90章 坚决不同意 　　见杜秀红说话的表情如此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李氏这时候有些担心害怕了。 　　当然，她担心害怕的是如果两家的关系彻底断绝之后，那么他便不能理所当然地去找陈氏帮忙干活了，也更加不好去她家打秋风捞油水了。 　　不过慌乱归慌乱，但李氏的架势却一点也没有变弱。 　　“秀红，你想清楚了吗？你就不担心和我们断绝关系之后，他日清明和中元节时，都没人给你们家烧纸？” 　　杜秀红只觉得李氏的话十分滑稽：“你怎么这么搞笑，难道你还以为我稀罕和你做亲戚？” 　　“你别把我们当傻子看，我们以前只是懒得计较而已，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由你们折腾。现在我们不想当傻子了，你若是再欺负我们，我们绝不轻饶。” 　　“至于烧纸的事，还是算了吧。就你这张嘴，说得再好听我也不敢相信。活着的时候，你尚且对我们家这么过分。在我们死后，鬼知道你会不会在我们坟前吐痰拉屎。” 　　“活着的时候，我们都没享受到你们家的一丁点好处，又怎么敢指望死了之后，还能收到你们家烧过去的金元宝呢？” 　　杜秀红的话说得十分诙谐，逗得左邻右舍哈哈大笑起来。 　　杜贵才的脸色却变得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好你个杜秀红，你是不是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瞎扑棱了？瞧瞧你说话的语气，像什么样子。” 　　“既然你爹死了，你哥也死了，家里现在无人能管你，那么就由我这个做亲伯父的好好管教管教你吧。省得你走出去之后，丢了我们老杜家的脸。” 　　他这是无话可说了，所以才准备拿杜秀红不孝不敬的事来做文章，好让村里的那些老古板们指责杜秀红一家无礼。 　　然而，姜梨却挡在了杜秀红面前，义正言辞地说：“伯父，这关于孝不孝顺、礼不礼貌的事，我们还是后面再说吧。毕竟秀红有我娘和我这个做嫂子的管教，不需要你老人家操心。” 　　“你要是有空的话，还是多管管你家婆娘吧。瞧瞧你家那一亩三分地，明明上头的菜长得那么糟糕，要数量没数量，要质量没质量，你婆娘却有本事变出这么水灵灵的菜来，还真是少见多怪呀。” 　　“很多时候，不是说你说话的速度快，说话的声音大，就代表你有道理。大家都不是瞎子，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你们就别这么搞笑了。” 　　“既然你们一家总是露出一副我们家占你们便宜的样子，那么我们今天索性把这事给解决了吧。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过各的。” 　　说完，姜梨又把目光投向陈氏，想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对上姜梨和杜秀红那充满希冀的目光，陈氏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明明女儿和儿媳妇已经叮嘱过她，李氏就是个骗人的破玩意，她还不相信，还是被李氏给忽悠了。 　　现在好了，钱被骗了，菜被偷了，李氏这个始作俑者还那么理直气壮地叉着腰，指责她们一家。 　　若是再不断绝关系，她觉得自己死了之后，也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丈夫和儿子。 　　因此，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此事。有好心的邻居见状，立马去请村长过来，共同见证一下杜家老大和老二家绝亲。 　　村长本来已经上了年纪，这会儿正在家里午睡，听说杜贵才要和自己的弟妹一家断绝关系，他立马匆匆赶过来。 　　“贵才，这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你们为什么要断亲呢？”村长不解。 　　李氏立马像三岁小孩告状一样，气鼓鼓地向村长汇报情况。 　　“村长，并非是我们家要和她们断亲，而是她们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哩。大家都在听着呢，这是她们那边的意思。” 　　村长立刻看向陈氏和杜秀红，想看看她们怎么说。 　　陈氏立马回道：“村长，她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我们家的意思。因为我们不想再像过去一样，像个傻子似的被人们蒙骗和欺负。” 　　“我们已经忍了很久了，再也忍不下去了。若是断绝关系的话，往后我们两家便再也不相互往来，各自过各自的，不会再有任何纠葛。” 　　其实，陈氏已经想清楚了，她们家现在越来越有钱了，往后只可能是杜贵才一家仰仗她们，绝对不可能是她们指望得到对方的帮助。 　　而且李氏之前张口闭口就说，等金宝和福瑞有了出息之后，就照拂照拂她们家。事实上，不管是金宝还是福瑞，都特别看不起她们，平日里没少欺负云彩。 　　再一个，如果今日当着全村人的面，他们两家就此断绝关系。那么，李氏不管用什么理由和借口，过来向她家借钱，或者寻找其他帮助，她都可以理所当然地拒绝，不需要再那么为难了。 　　而杜贵才和李氏也明显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都不同意断绝关系。 　　“不行，我弟弟死了，我侄子又不在了，若是我们和她们就此断绝关系的话，旁人铁定会欺负她们的。就算有再大的矛盾，都不可能改变我们是一家人的事实，我不同意断亲。” 　　姜梨本来作为嫁过来的媳妇，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外姓人，不应该站在前头，应该由陈氏和杜秀红来解决这事的。 　　但她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彻底解决和杜贵才一家的关系，因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就此断绝关系的话，旁人会欺负我们？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你们家不欺负我们，整个北山村便没人欺负我们。” 　　“每年农忙季节，你们都会雄赳赳地过来命令我们干活。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你便一直唧唧歪歪地唠个不停，还搬出大家都是一家人来说事。” 　　“过去那么久以来，你们家一年至少跟我们家借个五六回柴火，但是一次也没还过。我都不知道你们的脸皮怎么这么厚，简直比剁骨头的案板还要结实。” 　　“还有，已经有人告诉了我们，上回造谣我和我娘偷汉子的事，是你们家收买了田家婆娘，她才会信口开河，胡乱编排。” 　　“打知道我们家会做饴糖之后，你们便常常过来我家，明里暗里敲打我们，要我们把做饴糖的技术教给你们。在被我们拒绝后，你们还威胁我们，说我们家是绝户，以后注定没好日子过。” 　　“我这些话是真是假，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扪心自问一下，这么多年来，你们家得了我们家多少便宜，又给过我们家什么好处？” 第91章 不会让他们占便宜 　　姜梨的话铿锵有力，就连村长也忍不住站在了她们这边。 　　“是啊，贵才，既然你们两家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磨合的地步，要不你们就写封断亲书，当众断绝关系吧。往后你们各自过自己的，省得有那么大的矛盾和怨气。” 　　这古人断绝关系，并非只是口头上说了就行，而是要有双方签名、证人签名才生效。 　　一旦断绝关系之后，那么不管是遇到家里老人的赡养问题，还是土地分割问题，以及其他纠纷，都不需要看人情，只需要按法例办事即可。 　　换句话来说，如果两家人没有断亲，那么其中一个家庭出现了变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另外一家人必须出手帮忙，要不然绝对会被他人的唾沫给淹死，人品为人诟病。 　　但是，如果两家人彻底断亲了，其中一个家庭出现了意外，另一个家庭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不管是亲戚还是左邻右舍，都没有资格对其进行道德绑架和批判。 　　换句话来说，有些人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断亲，要么是因为有血海深仇，要么是因为有利益纠葛，不然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而现在，陈氏她们和杜贵才一家并没有血海深仇，却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断绝关系，纯粹是因为不想再被他们压榨。 　　杜吉祥一直都没有吭声，而是在细细地思索着其中的利弊。 　　身为李氏的儿子，他自然知道院子里那满满两箩筐的青菜，是李氏和朱翠英去陈氏家的地里偷来的。 　　毕竟李氏也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了，只是因为以前偷得少，才没被人发觉。或者说被人发觉了，对方却懒得因为这等小事追究。 　　想想陈氏一家现在精通做饴糖，这手艺可以拿去卖钱，再想想姜梨那张俊俏的小脸蛋，和婀娜的身材，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娘，婶子，请你们冷静一下，别这么冲动，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杜吉祥站在李氏和陈氏中间，神色严肃地说。 　　“不不不，这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就当着村长和众多乡亲的面，我们两家干脆利落地断绝关系吧。”陈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迫不及待和李氏她们划清界限。 　　而杜吉祥却像没听到陈氏的话一样，言辞诚恳地说道：“婶子，今天当着这么多左邻右舍的面，我希望我们两家能心平气和地谈谈，不要因为一点小误会而伤了和气。” 　　“误会？你娘偷了我家的菜不承认，借了我的钱不还，你说是误会？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没必要这样吧。”陈氏的嗓门特别大，这里豁出去了。 　　杜吉祥接着开始打感情牌了：“好好好，就算那些不是误会，都是事实，我代我娘向你们赔礼道歉，行了吧？二叔和堂弟已经死了，你们这个家摇摇欲坠，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帮你扛起来。” 　　“就算你现在再不高兴，也改变不了秀红和云彩身上跟我们流着相同血液的事实。如果就这样断绝关系，对我们两家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其他亲戚和朋友笑话。” 　　“再说了，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又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呢？我建议你们放宽心胸，让这事随风而去，往后大家好好相处。” 　　“况且这牙齿和舌头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兄弟两家人有矛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 　　不得不说，虽然杜吉祥没读多少书，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所以轻轻松松便能说出一套套的大道理。 　　而周围这些吃瓜的左邻右舍们，明显被杜吉祥的这番话给洗脑了，都开始劝陈氏不要冲动，让她冷静冷静。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杜吉祥又推了推李氏的胳膊，让她跟陈氏道歉。 　　李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竟然胳膊往外拐，不仅不护着她，反而要她向陈氏道歉。 　　她正想开口拒绝，对上杜吉祥的眼神后，她又立刻反应过来，而后改口了。 　　“弟妹，我承认我之前的确做过一些不地道的事，但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请你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关于道歉认错，李氏完全没有一点诚意。但因为惦记着那些好处，所以还是像背书一样，条理清晰地说了一小段。 　　然而，别说是道歉了，即便李氏当众赔钱，姜梨和杜秀红也不买账了。 　　“村长，麻烦你帮我们立一张断亲书吧。我们是真的不想再和他们一家有任何纠葛了，要是断了亲，往后我们两家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姜梨的语气十分坚定。 　　见她们执意要断亲，村长虽然还想和平解决这事，但还是拗不过去她们的强烈要求，只能让人立刻取来笔墨纸砚，开始书写断亲书。 　　虽然杜吉祥有心挽留，但眼看着周围的邻居们都劝他们把这断亲书给签了，于是也不好再坚持。 　　毕竟如果他们家死活不肯签，大家绝对会认为他们家是贪恋着好处，所以才不想和陈氏一家断亲。 　　至于杜贵才，虽然不舍得，但终归是男子，面子比较薄，也担心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所以也不好再坚持。 　　而李氏却惦记着陈氏家是绝户，没有了男丁。如果陈氏一家都死了之后，那么身为大哥大嫂的杜贵才和她，便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她们家的田和地给拿走。 　　因此，她像个疯婆子一样，狂躁地大喊着：“想要和我们家断亲？哼，你们休想。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和你们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些比珍珠还真的血缘关系。” 　　“陈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着和我们家断了亲，将来你百年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家里的东西都传给你娘家那边吃饭的亲戚。” 　　“我告诉你，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便不会放任你把杜家的东西白送给你娘家那边的亲戚。你家的房子和田地都是杜家的，不能流出去，将来都得归金宝，不能便宜了外人。” 　　其实，关于杜贵才一家的想法，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藏在肚子里，没有挑明罢了。而现在，李氏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于是也懒得装了，干脆直接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听到这话后的姜梨，表情有些微妙。接着，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直接跪在了村长面前。 　　“村长，目前我家是由我当家，所以我今天说的话都算数。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不可能就这样绝户，将来秀红会招人入赘。再不济，云彩也会招个相公进门。” 　　“而我们家的房子和那两畦菜地，以前姓杜，将来也是姓杜，绝对不会流到其他地方，并改成别人家的姓。” 　　“大家关起房门来，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行了，我们家的田和地，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当然，我们家也可以再次立帖为证，如果我们家将来真的不幸绝户了，那么我们家的房子和土地将会归杜家祠堂所有，不会和其他人沾上关系。” 　　姜梨这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 她就是在告诉大家，她们家无论如何也不会便宜了杜贵才一家。不管断不断亲，他们家的东西都和杜贵才沾不上边。 第92章 后悔了 　　尽管杜贵才一家不情不愿，但最终还是在村长和村民们的劝导下，签订了断亲书。 　　当然，族里的几位长辈也一同过来做见证。这到底是杜贵才和他兄弟的家事，所以大家也只是象征性地劝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 　　断亲书一出，便意味着她们和杜贵才家不再是一家人。即便办红白大事，也不需要通知对方。 　　这断亲书一式三份，陈氏一份，杜贵才一份，村长那儿也有一份。 　　有了这断亲书，接下来不管杜贵才家要干嘛，都没资格找陈氏一家说事。 　　拿了断亲书之后，陈氏三人便雄赳赳地离开了，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从此刻开始，李氏和朱翠英再也没有任何资格在她们面前提狗屁亲情。没有准许，甚至都不能进入她们家的家门。 　　这种感觉实在是大快人心，太让人激动了。对于杜秀红来说，简直比过年还痛快。 　　没有热闹可看，邻居们也纷纷散去，杜贵才家门口很快就变得空荡荡，再无一人。 　　李氏被气坏了，一个劲地对着空气唾骂，骂陈氏的不识好歹，骂杜秀红和姜梨的冷血无情。 　　“得了吧，人都走了，你骂给谁听呢？”杜贵才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婆娘一点也不省心，本来他们两家的关系还没糟糕到断亲的程度。就因为李氏的贪婪，导致事情闹到无法收拾。 　　杜吉祥一脸怨恼地看着李氏：“娘，真不是我说你，家里又不是买不起青菜，你为什么要去偷她们家的菜呢？你要偷就偷少点，也不至于被人发现。” 　　“这下好了，你把人家所有菜都扒了，害得全村人都知道你们偷菜了。你一把年纪还干这种事，不觉得丢脸吗？” 　　李氏振振有词地说道：“她们家现在有的是钱，又不差这么一丁半点。我只是看这两天天气好，特别适合腌制酸菜，才把她们家的菜给拔了。” 　　“再说了，最近天气暖，菜长得快，不到一个半月便能收获，我就算把这菜给弄了，她们也能继续种呀。” 　　朱翠英跟着附和：“没错，说来说去都是她们家太小气了，因为几颗菜就搞得人尽皆知。她们家人少，我们家人多，分点给我们又怎么样？” 　　杜吉祥也是个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的，但不至于这样没下限。 　　所以跟着又道：“瞧瞧你们这德行，你们偷了人家东西还有理了？你们不觉得尴尬吗？” 　　想着刚才听到的事，杜吉祥又问道：“娘，翠英，刚刚她们说那七十文钱，又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你们为什么要借她们的钱？” 　　李氏本来不想把这事抖出去，见瞒不住了，这才老老实实地交待。 　　“什么？你侄儿成亲的那天，你竟然给了他五十文？”杜贵才大声地质问道。 　　“对呀，我是给了他五十文。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这么大的场合，我这个亲姑姑不能掉面子吧？”李氏梗着脖子说道。 　　杜贵才简直要被她的脑回路给气死了：“你呀你，自己没本事挣钱，花钱倒是挺厉害的。这五十文钱，够买好多肉了，你眼也不眨一下，便这么送出去了，你可真行呀！” 　　李氏向来不是一个爱吃亏的主，所以又死鸭子嘴硬：“我们家又不是穷得吃不上饭，给五十文钱又怎么啦？再说了，那钱可不是从我们家拿出去的，而是从陈氏那个手里骗来的，你心疼什么？” 　　杜贵才见她不知悔改，又冷哼一声：“我心疼什么？现在我们家和她们家断亲了，往后你还有什么能耐骗钱？你觉得她还会上当吗？”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因为一点点的蝇头小利，便坏了大事。你们怎么不想想，要是我们家和他们家处好关系，还愁不能把那做饴糖的技术学到手吗？” 　　朱翠英听罢，慌忙辩解：“爹，她们一家现在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家人看。你们是不知道，她们宁可和杏花走一块，也不和我们交好。” 　　“我和娘也试过跟她们打好关系，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和我们亲热。我们找了几回，次次都吃闭门羹，这事能怪我们吗？” 　　本来朱翠英不吭声还好，她这么一说，杜吉祥更加生气了。 　　“你瞧瞧你自己，娘上年纪了，不懂事也不算稀奇。可你脑子还灵光呀，怎么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呢？” 第93章 去镇上买房？ 　　因着杜贵才和杜吉祥的指责，李氏和朱翠英对陈氏一家的怨恨更深？ 　　她们都觉得，要不是因为陈氏一家，自己也不会挨骂，这一切都是她们害的。 　　而陈氏、姜梨和杜秀红回到家里之后，皆是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现在她们家和杜贵才一家划清了界限，往后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顾忌那边了。 　　不管那边向她们求助，或者向她们打秋风，她们都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完全不需要担心村民们会指指点点，对她们的无情诟病。 　　而陈氏这时候又想到姜梨先前说的话，所以连忙询问杜秀红。 　　“秀红，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找个男人入赘？” 　　毕竟在农村，家里如果没有男丁，注定会被人笑话。即便是招男人入赘，也等同于有半个儿子。 　　所以她现在满怀期待，希望自己家能多个男人。这样，以后出门的时候也可以挺直腰板，不需要担心别人在背后指责笑话了。 　　“嗯，等后面有空再说吧。”杜秀红这般回道。 　　事实上，她现在根本就不打算考虑婚姻之事，姜梨当众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巴罢了。 　　“好，要是你有了合适的人选，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找找媒婆，看看她那边有没有理想的人选。”想着杜秀红终于该谈婚论嫁了，陈氏心里又大喜。 　　“我觉得咱们最好找个五官端正、身形高大，性格老实本分，做事勤快认真的男子。最好对方多兄弟，不需要自己侍奉双亲。当然，要是对方父母已经双亡，那就更加好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只要有男子入赘，，那么她们家便不是绝户了。 　　“嗯嗯，等后边有空了，我一定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怕陈氏一直唠唠叨叨，杜秀红只能再次敷衍。 　　不过说着说着，杜秀红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娘，你都还没告诉我和嫂子，你当初为什么要借钱给李氏那个死老太婆？” 　　话题陡然一转，陈氏有点尴尬。这个问题她一直刻意回避着，没想到还是被放到了明面上。 　　“秀红，你听我解释，那时候我是脑子糊涂了。听李氏说了几句好话，又担心我们家香火断了，所以才被她忽悠了。” 　　“我现在反思过来，觉得自己耳根子太软，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即便再怎么说陈氏，也是无济于事。 　　反正那钱注定是要不回来了，而陈氏经过这个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犯同等错误了，所以杜秀红便没有再说她。 　　和那边断绝关系，终归是件好事，所以大家很快又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未来。 　　李大娘和杏花也是发自内心地为姜梨她们感到高兴，没有了不要脸的那一家子，姜梨她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加安稳幸福。 　　…… 　　“什么？去镇上买房？” 　　听了姜梨的建议后，陈氏吓了一大跳。 　　在她看来，若是有钱的话，大可以把现在的旧房子给拆了，然后重新建一个漂漂亮亮的房子。 　　再怎么样，她们也是农村人。既然她们的根在北山村，就应该在北山村起房子，完全没必要去镇上。 　　“阿梨，可是去镇上买房子要好多钱，我们家根本就存不够那么多银子。”陈氏这般说道。 　　然而，关于在镇上买房的事，姜梨先前担心陈氏不愿意，所以才一直没有提出来。 　　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迫不及待想要一个清静安宁的环境，所以才趁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反正今日她们正好和那边断了亲，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置个好房子，方便大家以后干活和出行。 　　“娘，银子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不用顾虑那么多。到时候我可以找卢掌柜帮帮忙，看看他能不能借点银子给我们周转，等我们后边有钱了再还给他。” 　　“可是，如果我们在镇上买了房子，那现在这个房子怎么办？这是我们的祖业，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丢了吧？” 　　陈氏是个思想传统保守的人，一辈子生在农村住在农村，从来就没想过去镇上住。 　　杜秀红也有意去镇上买新房子，所以便顺着姜梨的话说下去。 　　“娘，就算我们去镇上买了房子，也不影响在现在这个房子居住。到时候我们可以两边住，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想呀，这制作饴糖是长久的事，我们总不可能次次都让人拉原材料过来这里，然后我们再把做好的产品拉出去卖吧？” 　　“再说了，这挣来的钱就是拿来花的，你这个不舍得、那个也不舍得，那辛辛苦苦存那么多钱做什么？这要是买房了，以后咱们买菜和交货都方便得多了。” 　　陈氏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姜梨和杜秀红，还有杜云彩皆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算了，反正她已经老了，家里的事还是由女儿和儿媳妇拿主意得了。 　　再说了，在几个月之前，她们家一贫如洗，连吃顿饱饭也成问题。 　　但现在顿顿有菜有肉，想吃多少饭就煮多少米，根本就不用考虑明天吃什么。 　　而且，她们家现在吃的是精米和精面，条件不知道比村里其他人好了多少。她，也知足了。 　　“阿梨，秀红，既然你们想买房，那这事就由你们做主好了，我不反对。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你们两个说了算，我只管听你们的安排就好了。”陈氏认真地说道。 　　既然陈氏不反对，姜梨和杜秀红便开始讨论起了该买多大的房子，挑选怎么样的房型，以及可接受的价格。 　　杜云彩全程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讨论，眼中充满着憧憬。 　　虽然她年纪还小，但她也知道住在村里有太多麻烦事。想要生活得更加安稳舒心，去镇上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陈氏并没有闲着，她直接去房间把那个旧瓦罐给抱了出来。 　　这里头的钱是很久以前姜梨卖东西后交给她的，还有前段时间卖猪剩下的钱。除了“借”给李氏的那七十文钱，陈氏一个子儿也没花。 第94章 该好好庆祝一下 　　说干就干，姜梨和杜秀红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两箩筐饴糖，去镇上送货。 　　送完货结清货款之后，二人便找到了卢掌柜，向他寻求帮助。 　　毕竟若是自己找房的话，不容易找到房源，而且也容易被别人宰？ 　　至于去人牙子那边，虽然是方便了不少，但得支付一笔喝茶钱，也就是所谓的中介费，姜梨不舍得出这个钱。 　　想着卢掌柜开了多年的酒楼，应该认识不少人，知晓不少事，绝对能够帮得上忙，所以姜梨便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们想在镇上买房？嗯，这的确是件好事，我认识一些人，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看看周边有没有物美价廉的好房子待售。” 　　姜梨之前提供的那些菜谱，给百味轩挣了不少钱，留了不少客，所以卢掌柜对待姜梨二人也格外热情。 　　现在见她们有事相求，自然乐于帮忙，直接拍着胸膛拍板，表示一定会帮她们找个满意的房子。 　　不过，姜梨想着自己手头上加起来的钱也就四五十两银子，距离买房子还有一定的差距，所以表情又有些犹豫。 　　“卢掌柜，其实我们今天过来找你，除了想委托你帮我们留意一下房子，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卢掌柜本来就是个痛快的，加上姜梨带给了他不少好处，所以他又热情地问了两句。 　　“还有事？阿梨，你就直接说吧，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可没把你当外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客气，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姜梨也没有扭扭捏捏，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卢掌柜，是这样的，我们手头上现在只有四五十两银子，不够钱买房子。所以想跟你借一些钱，等后面有钱了再还给你，怎么样？” 　　担心卢掌柜不同意，姜梨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们会努力挣钱，争取以最快速度把钱还给你，绝对不会赖账的。” 　　得知对方是因为钱不够，所以想向自己借钱，卢掌柜大度地摆了摆手。 　　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大问题，原来是借钱而已。放心吧，这么点钱我还是可以借给你们的。你们也不用急着还，等你们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有了卢掌柜的保证，姜梨这才长松一口气，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行，卢掌柜，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卢掌柜含笑说道：“好的，这些事后面再说吧。我回头就去找人问问，看周边有没有合适的好房子。这样吧，你们后天带上银子过来，我到时候找熟人帮你们杀杀价。” 　　毕竟这镇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想要找个合适的房子，还是很容易的，只是价格上有点偏差罢了。 　　“好的，辛苦你了，卢掌柜，那我们后天早上再过来。”道谢后，姜梨便和杜秀红离开了百味轩，准备去集市上买点好菜。 　　和杜贵才一家断亲，勉强也算是件好事，所以值得庆祝一番。 　　但因为村子距离镇上有点距离，等牛车也不方便，所以她们昨天并没有好好地贺一下。 　　现在既然来到了镇上，自然该买点大鱼大肉，回去加加菜，庆祝一下她们家恢复了自由。 　　但见路边的小摊上有一些人在售卖纸钱和金元宝，杜秀红才反应过来，原来清明节即将到来了。 　　往年去扫墓祭祀先祖，他们家都是和杜贵才一家同往。像买香烛纸钱的开支，都是由两家分摊。 　　在其他时候，杜贵才和李氏都特别抠，很喜欢捞别人家的油水。但唯独中元节和清明节烧纸的时候，他们才特别大方，不敢占别人家的便宜。 　　毕竟烧纸钱给先人，是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农村人封建保守，向来很在乎这种形式感，所以出钱的时候也特别痛快。 　　不仅如此，每年只有在清明扫墓的时候，不管是杜贵才和李氏，还是杜吉祥和朱翠英，都特别勤快地除草堆坟头，上香烧纸钱，以求能得到先祖的庇佑。 　　“嫂子，现在我们家和他们家断亲了，往后我们家可以自行去扫墓，不需要再和他们结伴出行了。”杜秀红高兴地说着。 　　“是呀，以后我们和他们家桥归桥路归路，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商量，是挺轻松的。你怕是不知道，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们家，不肯断亲呢。”姜梨想着终于甩掉了那一家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接下来，她们一家便可以搬来镇上，努力做生意挣钱，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了。 　　来到集市后，她们先是买了两斤肥肉、一斤瘦肉和两根筒骨，然后再去买了些精米精面，和糖盐酱醋茶。 　　因为现在有钱了，所以她们家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差不多顿顿都有大鱼大肉。 　　毕竟吃不穷穿不穷，没有挣钱的路子才会穷，只要找准了方向，一家人踏踏实实挣钱，根本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而现在，不过才是刚开始而已。只要肯努力，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富有，越来越滋润。 　　自从把她们会制作饴糖塘的事说出来之后，姜梨和杜秀红每每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再绕小路了，而是直接背着箩筐，大摇大摆地从村口进去，而后回到村尾的家里。 　　此时，她们正好经过杜贵才家，便撞见了坐在门前休息的李氏和朱翠英。至于其他四人，今天一大早便回到了镇上。 　　杜贵才要去做工挣钱，杜吉祥要去衙门，而杜金宝和杜福瑞则要去书院上学。所以，平时只有这对婆媳在家。 　　远远瞧见姜梨和杜秀红朝这边走过来，李氏便开启了骂街模式，像只不知疲惫的机器狗一样，疯狂地吠着。 　　朱翠英亦是如此，虽然她比李氏年轻了十几二十岁，但是她骂人的技术却一点也不输李氏。骂来骂去，那些难听的脏话都不带重复的。 第95章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狼心狗肺的黑心肝，做事这么绝，就不担心遭雷劈吗？”李氏骂道。 　　“别人家是缺钱，他家是缺心眼。这几个女的就是扫把星，把家里的男人都克死了，阎王怎么把她们给收走呢？” 　　“我倒要看看，这一家绝户还能笑到什么时候？这般小气计较，老天不劈死她们，只能怪老天瞎了眼。” 　　朱翠英跟着说道：“娘，你别生气，你有儿有孙，福气还在后头呢，跟那种没福气的短命鬼发什么火呢？” 　　“都说恶有恶报，像她们这种恶人，迟早会遭报应的，你就等着老天把她们给收了吧。” 　　李氏夸张地点了点头：“嗯，你就放心吧，就她们那几个小心眼的破玩意儿，还真气不到我。我是什么人， 她们是什么人，她们值得我计较吗？” 　　婆媳二人本以为她们说话的声音这么大，语气这么狂，姜梨和杜秀红一定会沉不住气。 　　只要姜梨和杜秀红敢还口骂她们，她们便有借口狠狠地骂回去，甚至出手揍姜梨二人一顿，让她们长长记性。 　　然而，姜梨和杜秀红就像是瞎了聋了一样，甚至看都不看这边一眼，便继续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这一下，本来就很生气的李氏和朱翠英更加愤怒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她们两个是非精又怎么扛得住呢？ 　　“翠英，她们是瞎了聋了吗？听到别人这样笑话她们，她们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换作我是她们，我肯定会羞愧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老老实实地躲起来呢。” 　　朱翠英加大了音量，说道：“娘，这你就不懂了，人家的脸皮厚如案板，根本就不怕被人骂，你又怎么能指望人家要面子呢？” 　　尽管如此，姜梨和杜秀红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就没理会这对婆媳的幼稚行为。 　　别说她们现在骂得这么难听，即便她们指名道姓，姜梨和杜秀红也不会当一回事的。 　　在她们眼里，李氏和朱翠英现在就是两条不折不扣的疯狗。疯狗对着她们狂吠，她们躲着便是了，完全没必要也对着疯狗吼几声。 　　等回到家里之后，姜梨和杜秀红立马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陈氏和李大娘几人。 　　几人听到后，全都乐了。没想到那对婆婆竟然这么搞笑，典型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大白天找架吵。 　　“可能她们两个还以为我们不理她们，是因为我们怕了。但实际上，是因为我们不想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时间和口水，所以才敬而远之。”姜梨这般说道。 　　“我敢保证，但凡我们两个回骂一句，李氏和朱翠英肯定会揪着我们不放，又像疯狗一样闹来闹去，惊动整个村子。” 　　“她们的时间不重要，每天天亮等天黑，天黑又等天亮，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度过。但我和她们不一样，我的时间很宝贵，是拿来挣钱的，我才不舍得浪费呢。 ” 　　李大娘听到后，立刻朝姜梨竖起了大拇指：“不错，阿梨，对付那种不要脸的疯婆子，就应该采取这样的态度。” 　　姜梨吃吃一笑，没有接话。 　　这也是她和杜秀红回家之前便商量好的，她们就是要让李氏和朱翠英的浑身劲，像拳头打在棉花上面一样，虽然出手快力度大，但是基本不能给对方造成损失。 　　姜梨接着又把去镇上找卢掌柜的事情告知了陈氏，说她们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后天便能得到回复。 　　不过，说到买房的事，大家又就接下来的问题而展开了讨论。 　　日后她们如果在镇上买了房，必然会在那里制作饴糖，不可能再回来这边。 　　从北山村到镇上，坐牛车的话，大概也就一刻钟左右吧。虽然距离不是特别远，但考虑到坐牛车不方便，而且来往也麻烦，所以李大娘和杏花不可能天天都去镇上做事。 　　然而，不管是姜梨还是杜秀红，都希望李大娘和杏花能够靠自己的能力挣点钱，所以也不想她们失业待在家里，继续重复以前的生活。 　　所以和陈氏讨论了一下之后，她们三人决定等以后搬去了镇上之后，这间房子里不方便搬运的东西都留给李大娘和杏花。 　　到时候让李大娘和杏花在她们家里开一个小小的家庭作坊，然后她们可以自行生产饴糖。 　　到时候，只要确认质量和产量没有问题，便可以由姜梨等人代为送货，后边再把结的货款如数交给李大娘。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技术是你们家的，我们怎么能够自己拿来用呢？我想了一下，等你们搬去镇上之后，我们直接去开几块地，种菜卖钱得了。”李大娘这般说道。 　　事实上，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的活，她们婆媳二人挣了不少钱。 　　这些钱远比她们以前绣荷包纳鞋底挣得多，她们已经很满足了，也打心里感激姜梨一家，不敢奢求更多。 　　见她这边客套，姜梨立马说道：“得了吧，大娘，我们可没有把你当外人看，你就别跟我们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反正饴糖的需求量大，靠我们自己做，产量是跟不上去的。若是你们一家也跟着干，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够保证好质量，不缺斤少两、不以次充好，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们接下来一直都有钱挣。” 　　杜秀红也是这个意思，劝李大娘和杏花不要拘谨，大家有钱一起挣，那该多好啊。反正她们两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她们一点也不介意李大娘家能挣大钱。 　　见姜梨她们是说真格的，不是在说客气话，李大娘和杏花这才答应此事。 　　不过，李大娘又特意提到了一点，就是以后她们每得来的一笔货款，都得给姜梨一点劳务费。要不然，她们就算挣再多的钱，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这，姜梨又开起了玩笑：“大娘，人家是嫌钱少，多多益善，你家却是嫌钱挣得多，还要给我们分提成，你们可真够大方呀！” 　　第 96章 没事找事 　　两天后，姜梨和杜秀红再度前往镇上，准备看看卢掌柜那边怎么样了。 　　当然，在出发前，姜梨还特意把家里那四五十两银子给带上。若是相中了房子，待会便直接拍板付钱，把这事给定下来。 　　二人经过杜贵才家的时候，正好又瞧见李氏和朱翠英坐在门口嗑瓜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婆媳俩还真是有缘，同样的好吃懒做，同样的贪婪成性，所以相处得十分融洽。 　　见姜梨和杜秀红背着沉甸甸两箩筐的东西，二人知道里头肯定是做好的饴糖，不由得羡慕嫉妒恨。 　　若是对方肯把做饴糖的技术也告知她们，她们也算有了个挣钱的生计，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然而，人家宁可和李大娘婆媳交好，也不愿意便宜了自家亲人，着实可恶。 　　因此，婆媳二人又开始阴阳怪气地说了起来，明里暗里在指责姜梨一家脑子进水了。 　　还是和昨天一样，姜梨和杜秀红听到对方的夹枪带棍之后，依然没有生气，权当什么也听不到一样。 　　而这一次，李氏没有忍下来。 　　“姜梨，杜秀红，你们是不是耳朵聋了，听不到我在说话吗？” 　　尽管如此，被点名的二人依然没有反应，鸟都不鸟对方一下。 　　李氏脾气一上来，竟然小跑着追了过去，对着二人破口大骂起来。 　　若是对方回骂几句，那还没什么，她至少还能跟着骂过去。可对方这样没反应，着实把李氏给气得不轻。 　　“贱人，你们两个贱人，为什么不理我？”李氏扯着嗓子嚎道。 　　姜梨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前行。毕竟说话是要费口水的，她才不想在这种垃圾身上费功夫。 　　“说话，你们两个给我说话！信不信你们再不吭声，我让你们好听？”李氏被对方这样忽视，只觉得自己的颜面被踩在了脚下，仅剩的一点尊严也没有。 　　姜梨对上李氏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突然抿嘴一笑，而后扯着嗓子，大声尖叫起来。 　　“你要做什么？我们家和你们家已经断亲了，你不能再抢我们的东西。你要是再这样不讲道理，我们只能报官了。” 　　说着，她又撕心裂肺地大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要抢我们的东西，还要打我们。” 　　杜秀红也跟着喊道：“各位叔伯婶娘，大哥大嫂，你们快出来救救我们呀，我和我嫂子要被人打死了。” 　　因为她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所以不过才一会儿，左邻右舍便纷纷从从家里走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见李氏挡在姜梨二人前头，不准她们走，有人走了过去。 　　“杜家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拦着阿梨和秀红离开？” 　　而姜梨和杜秀红默契地相看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 　　那哭声十分悲切惨痛，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不由自主地对她们怜悯起来。 　　“你们两个贱人，哭什么哭？你们这是想闹哪样？”李氏没想到这对姑嫂如此奸诈，所以又厉声吼了起来。 　　姜梨直接抓住一位大婶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请她评理做主。 　　“婶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秀红刚刚经过这里的时候，她突然拦在我们前头，一直对我们破口大骂，还说要收拾收拾我们。” 　　“你也知道的，我公爹去世了，我相公又死在了战场上。我们家现在没有男人，要是打架的话，根本就打不过她们。” 　　“我现在好害怕呀，万一她们要报复我们，我们到时候该怎么办？谁能帮帮我们家？呜呜呜……”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李氏和朱翠英身上，全都带着鄙夷和不屑。 　　李氏忙道：“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可没说要收拾她们。我不过是想跟她们说句话而已，谁想她们姑嫂二人不搭理我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姜梨擦了擦眼泪，哭哭啼啼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搭理你们？你们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两家已经不是亲戚关系了，你凭什么要求我们做这做那？” 　　这时候，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妇人也开口了。 　　“我就说嘛，无端端的，你们家为什么要坚持和老大家断亲，原来是防着这一手呀。” 　　“说来说去，你娘也是个可怜人呀。一个人含辛茹苦地照料着家庭，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下去。” 　　说着说着，她又看向李氏：“你们做得太不地道了，现在人家和你们又不是亲戚关系，你再也不是她们的伯母了，你于情于理都没资格要求她们听你的，你怎么就不消停消停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李氏是个正常人，就应该闭上嘴，可问题她不是呀。 　　仗着自己男人有份稳定的工作，大儿子又在镇上做衙役，小儿子和孙子又在镇上书院念书。李氏向来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比村里那些泥腿子身份高贵。 　　所以，哪怕对方比自己辈分高，她也不把对方当一回事。 　　“我哪里做得不地道了，我就是在路上跟条狗打招呼，狗也会朝我摇尾巴。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玩什么断亲。” 　　“哼，她们把钱看得那么重，连亲人也不顾，也不知道将来死了之后，还有没有脸面见祖宗。” 　　“不过话说回来，三婶子你一把年纪了，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得了，别过来当什么和事佬。话说回来，你家地里的草拔了吗？你家粮食够吃吗？” 　　这名被称作三婶子的老妇人，听到李氏的讥讽后，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而后默默地离开了。 　　很多人就是这样，自己有几个臭钱，便看不起那些穷亲戚。说话的时候语调也高高，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因为这个缘故，大家对李氏越发看不顺眼的，都觉得她很过分。于是都围在旁边，想看看她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第97章 吵架吵不赢 　　“看什么看？你们围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我是什么凶猛野兽，要吃人不成？” 　　李氏见那些村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摆着就是在维护姜梨和杜秀红，有些生气了。 　　若是直接吵架，姜梨也有信心吵赢李氏。但她才不想使用那么粗鲁的方式，并破坏自己的人设。 　　她就这么委屈地看着李氏，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已经足够了。 　　“姜梨，你个小贱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来说说，我到底把你给怎么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演戏，就是想激起大家的同情，好让大家都指责我对不对？” 　　李氏不傻，知道姜梨是在示弱，所以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现在要去镇上，你能不能别挡着道，先让我们过去？”姜梨怯怯地看了李氏一眼，似乎很害怕。 　　李氏受不了姜梨这模样，因此又大声向围观的村民们喊话。 　　“你们千万别相信这骚蹄子说的话，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他们，只会在背后泼脏水。” 　　杜秀红故意问道：“你说我们在背后泼脏水？那请问我们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能不能举例说明一下，再或者找个人出来评评理？” 　　“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啊，我们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老是看我们不顺眼？难道是因为我们家没有男人，还是因为我们性格老实，所以你才觉得我们全家人是面团，可以任你搓圆捏扁？” 　　“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你们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故意找我们家的茬。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不予追究，是因为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给你留点面子。” 　　“现在，我们刻意要和你们家保持距离，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你这样像狗皮膏药一样烦着我们，不腻吗？” 　　杜秀红的话，瞬间引来了旁人的嗤笑声。 　　没错，李氏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和狗皮膏药没什么差别。人家陈氏一家都不想搭理她，甚至还特意断亲，她还要这样贴上去，着实烦人。 　　姜梨见李氏脸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死鸭子嘴硬，还想继续吵下去，又故作无奈地叹口气。 　　“我仔细想了想，我们家从来不曾得罪过你们，也不曾亏欠过你们，为什么你们却一直不肯我放过我们？”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非得要把我们全家逼走，让我们离开北山村，你才满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把我们现在的房子和菜地给卖了，然后背井离乡，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姜梨她们今天本来就是要去买房子的，本来她还想着，买了房子之后，那些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肯定会问三问四，各种打听和琢磨。 　　她也在思索，到底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解释自己家为什么要搬离北山村。 　　现在好了，李氏闹了这么一出，她正好可以顺理成章拿这事来做借口，堵住其他人的嘴。 　　到时候，不管是亲戚还是邻居问起来了，她都可以说她们家是因为被李氏给逼得呆不下去，才迫不得已去镇上租房。 　　是的，虽然事实上，她们家是准备买房，但为了不让大家知道她们家现在有钱，所以她决定说那房子是租的。 　　杜秀红头脑机灵，一听姜梨的话，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也跟着质问起了李氏。 　　“大家都是北山村的人，你有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就是你再看我们不顺眼的也没必要一天到晚针对我们吧！” 　　“我不知道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但是，如果你以为我们离开了，我们家的房子和菜地会属于你，那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别忘了是我们两家已经断亲了，就算我们不在这里住，那些东西也轮不到你们。我们宁可无偿捐给村里，也不会便宜你们家。” 　　李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朱翠英也是如此。她们从来没想过，姜梨和杜秀红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她们刚刚明明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这姑嫂二人却一直往她们身上泼脏水，故意让村民误会她们做了什么。 　　“你们……你们实在是太可恶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李氏说不过，便准备动手。 　　但是村民们都在旁边，一见李氏要出手，便立刻把她给拉了下来。 　　“杜家大嫂，你也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便要对人家打打杀杀，你这像话吗？” 　　“怪不得人家要跟你断亲，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这分明比豺狼虎豹还凶狠，你是要把人家给生吞活剥了吗？” 　　见事情按照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发展，姜梨和杜秀红感恩戴德地向村民们道谢，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原本想骂她们一顿的李氏和朱翠英，到头来却什么便宜也没占着，反而被村民们给冷嘲热讽了一顿，只能讪讪地回家。 　　“嫂子，你的演技可真好。刚刚那泪水说来就来，把我给唬住了。”离开村子后，杜秀红笑嘻嘻地说道。 　　姜梨抿嘴淡淡一笑：“呵呵，那是自然。对付这种人最好智斗，省心又省力。若是我们也像她们一样，像个泼妇似的，叉着腰骂街，那我们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而言之，我们靠自己的力量应付或者反抗，意义不是很大。若是让全村人都站在我们这边，那我们就省事多了。” 　　杜秀红语重心长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和她们家断亲的事，全村人都知道呢。今天这么多人亲眼见到她为难我们，估计后边又有得说了。” 　　想到村民们集体议论纷纷，讨论着李氏的恶行，杜秀红就觉得十分痛快。 　　李氏总觉得自己有个做衙役的儿子，身份便比村里的人高贵一等，因此常睥睨其他人，觉得别人都是卑贱的穷鬼。 　　虽然在明面上，还是有些人和李氏玩得很好，但实际上，大家心里早就看李氏不顺眼了。 第98章 看房子 　　姜梨和杜秀红坐着牛车来到镇上后，先是把饴糖送过去，而后才到百味轩寻找卢掌柜。 　　“卢掌柜，请问你有没有帮我们问到合适的房子？”姜梨没有拐弯抹角，一见面便直接问道。 　　“我找人问过了，目前有三个宅子挺适合的，你们斟酌一下。”卢掌柜一边给她们倒茶，一边说道。 　　“第一个宅子在集市斜对面，面积大，房间多，院子也大，方便你们弄个小作坊。价格也便宜，但是周边环境不是很好，你们家又没有男人，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第二个宅子在衙门附近，房屋面积同样不小，但是房子有些年头，不算新。因为屋主急着出手，所以价格好商量。” 　　“第三个宅子就在这条街的中心位置，大概是两三年前才盖好的，所以看起来特别新。因为地理位置好，加上房子干净整洁，家具什么的也打算一并卖出去，价格稍微贵了点。” 　　姜梨认真地听着，斟酌了一下，而后便做出了决定。 　　“秀红，我觉得第三个宅子最理想，你觉得呢？” 　　杜秀红也是这个意思，忙附和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买房子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一次便足矣。既然要买，就该买个最理想的，要不然买到不中意的房子，以后有得后悔。” 　　“确定了吗？如果你们商量好了，那我就帮你们联系相熟的人牙子，让他帮着砍下价。”卢掌柜对于选房的事，没有提供任何意见，全凭她们自己做主。 　　姜梨认真地回道：“对，我们已经考虑好了，就要第三个宅子，虽然价钱相对来说比较高，但房龄新住着舒坦。加上地理位置好，我们若是住在那里，能省却不少麻烦。” 　　“卢掌柜，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把银子给带上了。只等相中房子，便直接付钱定下来。” 　　卢掌柜立刻让小二跑下腿，去把那个人牙子给叫过来，准备带姜梨二人去看房。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褐色丝绸褂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并热络地跟卢掌柜打了个招呼。 　　卢掌柜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吴四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姜梨。她已经准备好了银子，你若是方便的话，现在就带她去转转吧。” 　　这名叫吴四哥的中年人立马乐呵呵地看向姜梨：“好好好，幸会幸会。姜妹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那么会做饭。实不相瞒，我特别喜欢那几道菜，隔几天便要过来吃一回。” 　　“我这不是客气话，而是实话实说。像你这样年轻聪明又上进的女人，现在并不多见，你太让人钦佩了。” 　　姜梨通过二人的对话，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吴四哥勉强算是自己的粉丝，卢掌柜还曾经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 　　虽然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看起来对方还是挺有善意。于是，她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和吴四哥寒暄了几句。 　　吴四哥得知姜梨有意买下第三个宅子，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你们真有眼光。虽然那座宅子价格有点高，但若是长住的话，还是很划算的，比那两个宅子理想。” 　　“我之前便有过打算，把那宅子买下来收拾收拾后，再开个价卖出去，小赚一笔。” 　　姜梨见对方不像在开玩笑，所以心下一喜：“真的吗？四哥，听你这么说，那我更要把它买下来。” 　　没有浪费时间，几人便跟着吴四哥前往那处宅子，看看到底怎么样。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吴四哥特意叮嘱姜梨和杜秀红，一会儿去到那里之后，哪怕心里很满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个道理姜梨很懂，就跟买衣服一样，如果你吹毛求疵，一直挑毛病，说款式不好、颜色不好、线头不好，售货员就会配合地降价。 　　但是，如果你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各种爱不释手，试穿的时候左看右看不脱下来，对方见你这么中意，肯定会坐地起价。 　　等来到目的地之后，姜梨才发现这房子闹中取静，环境特别清幽。 　　而且，周边的房子看上去也不错，都挺大气的，料想能住上这房子的，不会是穷人。 　　屋主并没有住在这里，所以吴四哥还要去找他，让他过来商量商量，几人只好在门口等候。 　　“卢掌柜，把这房子买下来，大概要多少钱呀？”杜秀红看了看结实厚重的院门，有点儿紧张。 　　虽然她们家现在有了挣钱的能力，但到底也有些难度，不可能轻而易举买下这么好的房子。 　　即便卢掌柜答应了借钱给她们，可要想把钱还清，估计也要熬很久吧。 　　卢掌柜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得看看里头的陈设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吴四哥和我交情不错，我和他交代过了，他会尽力帮你们省钱的。” 　　“就算价钱高了点也没关系，我这边可以帮你们先垫着。你们也不用急着还，等什么时候方便了，就什么时候还吧。” 　　有了卢掌柜的话，再看姜梨一脸淡定，杜秀红这才稍微安心了点。 　　不过她心里在暗想，接下来一定要努力挣钱才行，争取早日把借卢掌柜的钱还清。 　　不多时，吴四哥便带着一个老头子过来了。来人正是这个宅子的主人，约摸六十多岁。 　　他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嘀咕道：“这房子我花了很大的心血，要不是因为我儿子要去别的地方跑生意，我都不舍得把它给卖掉。” 　　院门一打开后，姜梨便已经确定了，只要价格不是很离谱，她就把这房子给拿下，并快些搬进来。 　　因为这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看起来十分精致，旁边还有口大水井，取水十分方便。 　　而院子里还有张石桌子，和几张石凳，不管是在这里吃饭喝茶，或是聊天纳凉，都非常惬意。 第99章 卖力地砍价 　　因为卢掌柜和吴四哥事先叮嘱过，所以姜梨和杜秀红虽然对这房子特别满意，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 　　“怎么样？你们对这房子还满意吗？”老头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真不是小老头我夸张，两年前买下这房子的时候，我们花了很多的心血，要不是因为必须离开家乡，我还真不舍得卖。” 　　姜梨四处打量了一圈，而后才淡淡说道：“我觉得还行。” 　　“什么？这房子面积大，干净整洁，家具齐全，院子还收拾得这么漂亮，你只觉得还行？”老头子诧异地问道。 　　“嗯，毕竟房子对我而言，只是拿来住的，漂不漂亮无所谓。我这个人不现实，只考虑价格。”姜梨这般说道。 　　“说吧，你能接受什么价格？”老头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这位大爷，不是吧。你是卖方，应该由你定价才对呀。”杜秀红抢先说道。 　　“要是让我定价，那我肯定往高说。只要你们给的价格不低，我便能接受。”老头看上去有点儿鸡贼，不太好对付。 　　但姜梨同样不是省油的灯，来了个有样学样：“要是让我定价，那我肯定往低说。只要你给的价格不高，我也能接受。” 　　因为她没有买过房子，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房子价格到底怎么样。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先开价的，她得等对方开好价后，再往下压。 　　很显然，对方也是这个意思，等着她们开个价格，再往上提，以卖个好价钱。 　　吴四哥知道这房子不错，但也知道姜梨家境不是特别好，所以又站了出来。 　　“二位，既然你们一个是真的卖房子，一个是诚心买房子，那咱们就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事给办妥。” 　　老头子虽然急着脱手，但这个时候还是语气坚定：“反正我也不是特别缺钱，这房子若是能卖就卖，卖不出好价钱我就继续保持原状，等过几年回来的时候重新打理一下。” 　　姜梨不甘示弱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我又不急着要房子。若是遇到合适的，固然很好。如果遇不着也不打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挑。” 　　“而且，咱们大兴镇多的是房子，也不愁找不到合适的房源。大不了我就多花几天时间，四处跑一趟。” 　　这一下，老头子彻底没话说了，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对方会很着急。没想到，对方竟然反将了自己一军。 　　“一口价，一百二十两。”终于，老头还是开口了。 　　“不行，这个价格太贵了，我接受不了。”姜梨摇头，果断拒绝了。 　　“那你的理想价格是多少？”老头反问。 　　“七十两。”姜梨看了看吴四哥的手势，跟着开口了。 　　老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姜梨，反问道：“七十两？你怎么不喊六十两，正好来个价格对半？你以为这是傍晚卖不出去的青菜，来个半卖半送呀？”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诚心诚意来买房的，冲你开的这个价格，我觉得你是来故意捣乱的。早知道你这样捉弄人，我就不过来了。” 　　姜梨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个反应，所以镇定自若地说道：“这年头挣钱不易，我的钱又不是刮风吹来的，自然省一个是一个。” 　　“如果我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别说一百二十两了，就算要花两百两银子，我眼也不眨一下便掏出来。” 　　“一百一十两，不能再少了。”老头咬咬牙，忍痛说道。 　　但姜梨还是摇头：“不，这个价格我接受不了，我还是觉得有点贵。” 　　“这还贵？要不你去镇上兜一圈，看看能不能用这样低的价格买到这么好的房子？”老头大声回道。 　　“真不是我夸张，在这偌大的大兴镇里，根本就找不着这么物美价廉的好房子。你瞧瞧我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完好的，你只要带上衣服过来，并可以直接住了。” 　　“这么优惠的价格，你居然还要跟我砍价，你良心不痛吗？但凡长了眼睛的人看到我的房子，都会觉得它远远不止这个价。 ” 　　事实上，老头说得一点没错，这房子的确很有价值，一百一十两是真的不算贵。 　　但对于姜梨她们家来说，这个数字是妥妥的天文数字，若是她们老老实实地卖山货或者制作饴糖，不知道要做多久才能存够。 　　而吴四哥见老头似乎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也跟着发话了。 　　“老哥，按照成本来说，你这房子一百一十两算很实在了。但我要打击你一句，你这房子虽然收拾得很整洁漂亮，但有钱人根本就看不上这么小的院子。” 　　“而没钱的人呢，虽然有心买，却根本筹不够钱。所以你这房子目前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卖高了别人买不起，卖低了你又不舍得。” 　　“不过在我看来，这房子如果长期锁着，没有人在里头居住，便会渐渐失去人气和生机，最后变成名副其实的‘闲房’。要不你再适当减减价，来个两全其美，大家都高兴。” 　　而老头察觉到吴四哥是站在对方那边，所以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要我减价？她怎么不加加价，来个两全其美，让我也高兴高兴呢？” 　　吴四哥笑眯眯地说道：“老哥，人家小姑娘还这么年轻，你让她去哪里筹这么多银子？而且，我看她是个干净利索的人，如果她买下了房子，一定会很爱惜你的房子。” 　　“毕竟这房子是你亲手收拾出来的，你对它的感情肯定很深。与其把它卖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倒还不如给它找个靠谱的新主人。如此一来是也不算辜负你的心血。” 　　姜梨反应很快，跟着又主动说道：“这位大爷，我是一个很认真过日子的人。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把这房子卖给我，你一定会好好呵护它的。” 　　“这样吧，若是你价格喊低点，这房子就算卖给了我，你以后也有权利过来这边看看风景，喝喝茶什么的，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的确很诱惑人。毕竟这房子是对方倾注心血打造出来的，若是就此离开，他肯定很舍不得。 第100章 房子终于到手了 　　最后，经过了漫长的讨价还价，姜梨终于以九十两的价格把这座宅子买下，条件是这位老头子以后有空了可以过来瞧瞧。 　　姜梨只给了四十两银子，剩下的五十两由卢掌柜先垫着。毕竟她们家现在用钱的地方多，手头上得留点钱。 　　虽然这个价位不理想，但老头签订了协议后，还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毕竟这房子还在，姜梨和杜秀红也答应了他会好好打理这房子，以后他随时可以过来看看。 　　“卢掌柜，吴四哥，今天还真的要多谢你们两位。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房子。”姜梨由衷地说道。 　　“真是的，我们又不是外人，你跟我客气什么？那钱你不用急着还，以后手头宽裕了再给我吧。”卢掌柜痛快地说。 　　而那吴四哥也是个痛快的，知道卢掌柜很看重姜梨，于是也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这样吧，等我们搬过来之后，我会好好摆上一桌，请你们吃顿饭。”姜梨见吴四哥不肯收喝茶费，也就是中介费，主动开口了。 　　“行呀，我得亲自尝尝你的手艺。不过我胃口大，你一定要多备几个菜。”吴四哥说完，又哈哈一笑。 　　“你就放心吧，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保管让你们满意得没话说。”姜梨笑得十分灿烂。 　　她不是傻子，知道该怎么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下去。 　　没有关系的人，会想方设法找关系。而现在，在她面前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人脉，她自然不想浪费。 　　“好，接下来你们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们忙吧。”吴四哥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而卢掌柜也没有久留，叮嘱了姜梨和杜秀红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嫂子，这房子真漂亮，我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呢，一点也不真实。”杜秀红看了看这个精致的院子，感觉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嗯，娘和云彩看到后，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姜梨跟着说道。 　　住久了破旧的烂房子，谁不想住新房子呢？人们辛苦一辈子，不就为了吃喝拉撒睡吗？ 　　“嫂子，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过来。要不要请先生挑个好日子？”杜秀红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然而，姜梨却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相信那些东西，对于有钱人来说，天天都是好日子。对于吃不好穿不暖的人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是幸运日。” 　　“嫂子，你这话说得特别有道理，那我们挑个有空的日子，便自己搬过来吧。”杜秀红现在什么都听姜梨的，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不过话说回来，搬家的时候，我们要不要知会那些亲朋好友，让她们过来暖新房？”杜秀红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姜梨依然摇头：“不了，我现在特别怕麻烦，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新房子。” 　　“要是大家知道我们有钱，铁定会想方设法过来骚扰我们。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别把买房子的事告诉其他人。” 　　在姜梨看来，除了李大娘和杏花相对来说比较靠谱，在整个北山村里，就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好人。 　　很多农村人都有嫌贫爱富的劣根性，当你穷时他们看不起你。但是当你突然有钱了，她们又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绞尽脑汁骗你的钱。 　　那种麻烦，姜梨不想招惹。 　　“好，那我们谁也不说，自己偷偷搬过来得了。”杜秀红不喜欢其他人打扰家里的生活，更不喜欢那些人想方设法过来借钱。 　　尤其是杜贵才一家，光是一个李氏和一个朱翠英就已经够让人恶心了。若是全家出动的话，杀伤力绝对会更强。 　　姑嫂二人在房子里兜了一圈，看看除了枕头被子之外，都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的。趁现在有空，她们正好可以把这些东西给安置好。 　　…… 　　等她们回到家时，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 　　“阿梨，秀红，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们，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正准备去镇上找卢掌柜，看看是怎么回事。”陈氏见她们回来，立马说道。 　　杜秀红当即把房子已经买好的事告诉陈氏，据说那里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什么？九十两？这么多钱，我们怎么还得清呀？不行不行，那房子太贵了，我们还是退了，随便买个小房子吧。”陈氏彻底被这个天文数字吓到了。 　　毕竟房子能住就行了，犯不着买那么好的。在村里，即便花个十几二十两银子，也能建一个漂亮的小房子。 　　她们家的钱不是刮风刮来的，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不能乱来呀。 　　再说了，卢掌柜只是让她们晚些时候再还，又不是让她们不用还。背负着这么多债，她以后怎么吃得安心、睡得踏实呀？ 　　“娘，那钱已经交给屋主了，我们已经签订好了协议书，就算反悔也没用了。”见陈氏因为银子而肉疼，杜秀红笑嘻嘻地说道。 　　“唉，这么多银子，我们该怎么还得起呀？”陈氏听后，不住地摇头。 　　而李大娘和杏花得知姜梨她们买了漂亮的房子后，发自内心地祝福她们。 　　“李大娘，嫂子，等你们以后挣了钱，你们也可以去镇上买个大房子，到时候我们就有伴了。”姜梨认真地说道。 　　“去镇上买房子？不不不，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梦想，而是痴心妄想。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做这种美梦。”杏花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没有说错。 　　李大娘更是直言不讳地说：“要让我花九十两银子买房，我还不如花些银子给自己买口好看的大棺材。等以后死了上路的时候，可以风风光光。”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不过也足以表明李大娘的想法。像这些辛辛苦苦奋斗了一辈子的农村人，根本就不舍得花大价钱弄房子。 　　但姜梨听到她们婆媳二人的话后，表情却十分严肃：“大娘，我刚刚是很认真地跟你们讨论问题，你们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呢？你们有手有脚，勤快认真，积极向上，现在又有了做饴糖的手艺，根本不愁挣不到钱。”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们只盯着北山村，那么你们的未来也止步于这里。而你们家的孩子们，估计除了读书做官外，也永远都走不出去这里。” 　　“做人要有上进心，你们不努力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当你们走出这里之后，才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 　　姜梨的话铿锵有力，李大娘和杏花瞬间变沉默了。而一直担心还不上钱的陈氏也没有吭声了，正在认真地思考什么。 第101章 我们是来真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除了李大娘一家，北山村没有人知道姜梨家在镇上买了宅子。 　　这不，不要脸的李氏又上门了。 　　“弟妹，在忙着呢。是这样的，因为之前的事，我一直很不安，总觉得对不住你。我今天特意过来向你赔不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李氏露出一副自以为很真诚的笑容，说道。 　　“有什么事？”对于李氏，陈氏已经彻底看清了。 　　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主动上门的。她今天态度这么热情，铁定有问题。 　　“我找你有什么事？我们是亲妯娌，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李氏皮笑肉不笑地说。 　　“亲妯娌？不好意思，你难道忘了我们两家已经断亲了吗？”陈氏大声问道。 　　李氏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陈氏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对方应该顺势给个台阶下才对呀。 　　“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此刻还挂着笑容，并没有动怒。 　　陈氏有条有理地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明一下，我们两家现在已经断亲了，所以你别过来沾亲带故。还有，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傻子了，你休想过来占我便宜。” 　　“对了，你借我钱的时候，那个卑微那个可怜，跟我孙子似的。但我叫你还钱的时候，你各种不耐烦，还当着邻里的面说没有的事，绝口不承认你借了我的钱。” 　　李氏贼溜溜地看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解释起来。 　　“弟妹，说到这事，不能怪我，只能怪你不懂事。我先前便跟你说过的，只要有钱了，我一定会还给你。” 　　“但是你呢，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向你借钱的事说出来。就因为这，你大哥知道我拿了钱贴补娘家，把我好一顿骂。” 　　“我都还没说你呢，因为你的多嘴，害得你大哥和吉祥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你把我害惨了，居然还好意思跟我提钱的事。” 　　听到这话后，陈氏莫名觉得很想笑。 　　活了大半辈子，她还是第一回 见这么有意思的人。当众否认了借钱的事，现在还好意思赖她？ 　　这可真是典型的贼喊捉贼呀，欠钱不还的人反而更有理。 　　虽然陈氏十分反感李氏，恨不得立刻走人，话都不想跟她多提一句。 　　但因为惦记着那七十文钱，所以才耐着性子和她说了这么多。 　　“你现在什么也别跟我说，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立刻把欠我的那七十文钱还回来。” 　　李氏心里微微不悦，但又强忍着怒火抓住了陈氏的手。 　　“我跟你说过的，我又不是不还，只是现在没钱而已。你现在又不缺钱花，你急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赖账不成？” 　　“弟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两家的感情，岂能用金钱来衡量？你能不能别老是拿钱说事？” 　　讥笑一声后，陈氏再度提到了刚刚那个问题：“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只是问问，想知道李氏的动机，仅此而已。吃过几回亏的她，是绝对不会再度上当的。 　　但李氏却误以为陈氏还像以前那么心软，那么好说话。 　　“弟妹，我找你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不想我们两家的关系恶化，惹别人笑话而已。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我是真心不想和你们家断亲哪。” 　　李氏啰哩巴嗦一大堆，都没有说到重点。 　　“嗯，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这样吧。”陈氏说完，便准备离开。 　　果真，她刚准备离开，李氏便急急开口：“弟妹，你先别走，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嗯？”陈氏看向李氏的眼神充满疑惑。 　　“是这样的，我们家种的菜总是长得不好，你能不能指导一下我，怎么样才能种出好菜来？”李氏不得不开口了。 　　毕竟她和朱翠英种来种去，种出来的菜都不水灵灵，别说拿去卖了，就算自己吃也不得劲。 　　既然李氏都提到了“菜”字，陈氏跟着又反问了一句：“上回你家那两大箩筐大白菜，不是挺好的吗？又大又新鲜，水水灵灵的，美得很。” 　　陈氏这么一说，李氏的表情有些尴尬了。毕竟那两大箩筐大白菜是怎么回事，她们都心知肚明。 　　“弟妹，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应该偷你家的菜，还死不承认。那事真不怪我，实在是老天作怪，明明一样的种子，你家的菜又大又好，我家的菜又老又丑，我……” 　　陈氏不想听李氏为自己的偷窃行为找借口，又怕她继续烦自己，所以直接放话了。 　　“种菜没有秘籍，勤快点松土浇水施肥就行了。没什么事就这样吧，我这会儿没空。” 　　李氏急急开口：“哎哎哎，弟妹，你能不能帮我们……” 　　“不能！”不待李氏把话说完，陈氏便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还有，以后别喊我弟妹，听着恶心。” 　　“什么意思？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怎么还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恢复正常？”李氏懒得装了。 　　陈氏冷冷一笑：“恢复正常？不不不，我现在已经很正常了。我重申一次，和你们家断亲，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玩过家家，而是动真格的。” 　　“记住，你还欠我七十文钱呢！等什么时候有钱了，记得快些还给我。” 第102章 大吃一惊 　　吃了瘪的李氏，眼见彻底说服不了陈氏，不得不悻悻然离开。 　　“娘，怎么样了？她愿意跟我们和好吗？”朱翠英见李氏回来，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和好？人家现在要我们还那七十文钱呢。”李氏没好气地答道。 　　“那我们还不还？”朱翠英也不想和陈氏她们彻底断亲，要不然，以后农忙的时候就少了三个得力人手。 　　“你在开玩笑吧？那钱进了我的口袋，怎么还有吐出来的理呢？”别说手头上没钱，就算有钱，李氏也不会还的。 　　“那我们怎么办呀？以往她们还会过来我们家搭把手，闹成这样，估计以后是指望不上了。”朱翠英想到干活时没人帮忙，又有些沮丧。 　　想着陈氏全家人都穿上了好看的新衣裳新鞋子，就连杏花她们说话也越来越大声，一副特别有底气的样子，李氏又特别不甘心。 　　“做饴糖是吧？我就不信了，她们做得出来，我就做不出来。”李氏恨恨地盯着虚空，冷声说道。 　　“娘，难道你已经得到了做饴糖的手艺，咱们也可以做糖卖了？”朱翠英大喜，就差没笑出声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做饴糖的手艺，就她们一家子那么抠门小气的德行，你觉得她们会大方到把那个秘密告诉我吗？”李氏想到陈氏那可恶的嘴脸，就恨得直咬牙。 　　“她不肯教我也没关系，我可以悄悄地学，我就不信了，我学不会如何做糖。我已经想好了，从明天起，我就躲在她们家墙外，偷看她们家做事。” 　　不管是趴在墙上偷看也好，或者是躲在墙洞上看也罢。我若是学不会，我就跟她们姓。 　　“好，娘，我支持你。”朱翠英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心底甚至在暗想，若是学会了那技术，她一定会很勤快地做事。 　　关于李氏过来的事，陈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正她已经醒悟过来了，不会再上当。 　　因为先前做了很多糊涂事，加上家里又在镇上买房了，所以陈氏最近十分勤快，一直在抢着干活。 　　而杜秀红和她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母女二人又像没事人一样好了。 　　担心村里人知道买房的事，姜梨特意叮嘱杜云彩，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们家有钱的事。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我会小心守着。”杜云彩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傻，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 　　第二天早上，李大娘和杏花又过来了。 　　现在，她们已经习惯了每天过来陈氏家干活，然后傍晚再领着工钱回家。 　　这每天都能看到钱的心情，远远比人家一个月结一次工钱好得多。 　　所以，尽管每天傍晚回家时都很疲惫，但她们婆媳第二天都会精神抖擞地过来。 　　而姜梨和杜秀红又背着满满两箩筐的饴糖去村口坐车，准备去镇上交货，顺带着买菜买米。 　　“杏花，等我们搬家之后，这些工具你们全都搬回去吧。阿梨跟我们说了，以后你们可以一家人上阵做饴糖，能做多少是多少，只要能保证质量即可。”陈氏笑眯眯地说道。 　　“这些工具都给我们？那你们呢？你们做饴糖时用什么？”杏花焦急地问道。 　　她不是一个爱贪便宜的人，尤其不想占陈氏一家的便宜。 　　“阿梨说了，我们到时候搬去镇上，可以做点儿吃食买卖。”陈氏说到这的时候，又欣慰地笑了。 　　换作以前，如果姜梨说想去镇上做吃食买卖，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能挣钱。 　　可现在，身上穿着舒服的新衣裳，顿顿都能吃饱吃好，她越发信任姜梨了。 　　当然，就算她们做吃食买卖亏本了，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连房子也买上了，她们还怕什么。 　　“吃食买卖？哇，阿梨可真厉害呀，什么都会，我要是有她一半能干就好了。” 　　杏花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半分嫉妒，反而由衷为姜梨她们感到高兴。 　　陈氏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很高兴，面上却说：“阿梨也就那么一提，我也不晓得最后会不会成功。她和秀红说得对，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大不了失败了就重新开始。” 　　“你们也要加油，凭借自己的努力，你们肯定也会在镇上买房子的。阿梨说了，做人要往前看，往上爬，日子才有盼头。” 　　李大娘听她这么说，立马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们也会努力的，看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住上新宅子……” 　　几人在院子里聊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而躲在院外偷听的李氏却愁眉不展地眯起了眼睛。 　　买房？ 　　陈氏这个贱人竟然在镇上买房了？ 　　她们家哪里来的钱？什么时候买的房？为什么昨天见面的时候，陈氏没提到这回事呢？ 　　难道……难道她们故意隐瞒，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事？哼，果然是抠门小气的一家子，连在镇上买宅子了也偷偷摸摸，防着谁呢？ 　　转念一想，买个宅子至少要五六十两银子，而陈氏一家才做了多久的饴糖呀，就算她们动作再利索、生意再好，凭借五个大人的能力，也做不到在这么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呀！ 　　因此，李氏又断定，兴许陈氏一家还有其它生财的路子。这做饴糖，不过是其中一个本事而已。 　　再听到她们说姜梨要去镇上做吃食买卖时，她心中的嫉妒和怨恨更甚。 　　还做吃食买卖？姜梨什么时候学的厨艺？就她那老土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卖得出去吗？ 　　尽管心底一直在鄙夷唾骂姜梨，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氏又开始羡慕起了陈氏。 　　有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儿媳妇，挣钱简直轻而易举，没有什么难度。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运气没有陈氏好？为什么她大儿子娶了个这么没用的废物呢？ 　　躲在墙外呆了一会儿，见几人只是在用大锅煮黄乎乎的水，没有其他操作，李氏便准备先回家喝口水，休息休息再过来。 　　哪知道因为蹲得太久了，她的双腿有点发麻，起身时更是直接往前摔。幸好她动作敏捷，很快就站稳，才避免摔了个狗吃屎。 　　但是，由于动静有点大，所以一下便惊动了正在院子里闲聊的几人。 　　“谁？”陈氏听外边有声响，立马大声问道。 第103章 未来一定会更好 　　等几人出去的时候，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寂静一片。 　　“刚刚是怎么回事？是谁家的猫吗？”陈氏疑惑地问道。 　　但杏花却指着一个墙洞，以及地上的碎土，惊讶地问道：“婶子你看，地上这些土还是散了的，这个墙洞是不是被人刨了？” 　　几人看了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周围其他地方的尘土都服服帖帖，一看便有些时日了。而那个墙洞下边，却诡异地出现了薄薄一层新鲜的尘土。 　　再细细一看，地上还有一块秃噜了皮的小棍子。看来，刚刚是有人在把墙洞扩大。 　　李大娘瞬间反应过来，冲陈氏喊话：“秀红她娘，会不会是有人想偷学我们做饴糖的技术，才把这个墙洞给刨大？” 　　而杏花听她这么说，更是直接下结论：“我猜，干得出这事的，兴许是熟人，特别特别熟的熟人。” 　　虽然她没有点名，但意思不言而喻，几人都联想到了李氏和朱翠英。 　　毕竟陈氏家在村尾，向来鲜少人过来这里，寻常人如果找陈氏，肯定会大大方方。 　　“该死，这一家子还真是不消停呀，成天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早在之前，她们便指责我有好事不惦记着一家人，要我把我们给弄走呢。” 　　陈氏也猜测这事是李氏婆媳干的，除了她们，还真没有人这么自私又贪婪。 　　“不行，我得找她们说道说道，她们要是还敢乱来，就别怪我不客气。”陈氏说着，便准备前往李氏家。 　　但杏花却一把拽住了陈氏的胳膊：“婶子，你别着急。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们都会来个死不认账。现在无凭无据，她更加不会承认。你就算去了，也是白去。” 　　“不然呢？不然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我总不能以后每天守在院外，防着那变态生事吧？”陈氏没好气地反问。 　　她怎么也想不到，李氏一家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还要偷师，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而杏花回想到她们刚刚讨论的话题，又是一惊：“天哪，我们不久前正好讨论到了你们的新房，这事会不会被她听到了？” 　　李大娘和陈氏也被吓到了，毕竟李氏一家就是惹不起的狗皮膏药，别提有多难缠，要是让她知道她们家买宅子了，那还得了。 　　陈氏想了想，很快就冷静下来：“没事，我们家的宅子是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我们不偷不抢，没什么好怕的。她若是敢大做文章，我铁定会让她好看。” 　　她已经想好了，忍让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好说话了。如果李氏敢瞎逼逼，她一定会让李氏好看。 　　而李氏回到家后，立马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朱翠英。 　　“什么？你说她们家买新宅子了？”朱翠英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就在昨天，她们家在镇上买了个新宅子。”李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快要冒火了。 　　“怎么可能？她们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不信。娘，你是不是听错了？”朱翠英才不相信姜梨有那个本事买宅子。 　　“真的，这事千真万确，我听得特别清楚。陈氏那个贱人还说等她们搬家后，让杏花一家把她们屋里能用的东西都搬走。”李氏信誓旦旦地说。 　　其他事她不敢打包票，但和钱有关的事，绝对不会错。 　　…… 　　姜梨和杜秀红刚从镇上回来，陈氏立马迫不及待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阿梨，怎么办？万一她们真的知道我们买了宅子，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来？” 　　“娘，这事你不用担心。她又不是我们的谁，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姜梨看上去一点也不慌。 　　“可是，万一她到时候又到处传谣言，说我们家的钱来路不正，害大家质疑我们，那我们该怎么办？”陈氏还是有些慌乱。 　　姜梨轻笑一声：“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她要说就说呗。至于村里其他人的看法，我一点也不在乎，反正我们后边就搬去镇上，不用和她们打交道。” 　　杜秀红也是这个意思：“没错，娘，你不用怕。我们光明正大挣钱，才不怕她们整幺蛾子呢。” 　　…… 　　两天后，姜梨一家悄无声息地搬家了。除了李大娘和杏花外，村里其他人毫不知情。 　　因为新宅子那边什么都有，所以她们只需带上衣裳和一些杂物便行了。 　　对这个没有人情味的村庄，姜梨没有半分留恋。杜秀红也差不多，完全看不出任何伤感。 　　至于陈氏，到底是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还是有点儿感情的。尽管杜秀红一直说可以随时回来，但陈氏还是有点依依不舍。 　　一家四口或背或拎，带着几个包袱，就这么离开了北山村。 　　她们相信，只要全家人齐心协力地努力，未来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