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棠也看出了这一点,她赞赏地看了眼常管家:“做得不错。”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夸奖,但不知为什么,常管家竟然有种庆幸的感觉,他低头道:“是奴才该做的。”
略好的心情只维持到了前院,昨日她走得急,加上之前她只逛了后院,一时竟没发现前院种了一片的芍药月季,花种繁多,看上去艳丽一片,但丑得让苏韶棠眼疼。
苏韶棠想都没想,直接吩咐:“将这个花圃铲平了,乱七八糟的。”
常管家想说什么,苏韶棠只觑了他一眼,他立即收声:“奴才立刻让人去办。”
苏韶棠这才勉强满意,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我喜欢兰花。”
她没有多说,常管家很快领悟她意思:“现时的玉兰花开得正好,奴才今日就让人动工将玉兰花移栽到这里。”
沈玉晦沉默地听着苏韶棠一句话就将大哥的花圃铲平。
好在除了这个花圃,这一路上来没什么再叫她不满,等苏韶棠回到闻时苑后,沈玉晦亲眼看见常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沈玉晦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他,事情还没完呢。
许是怕常管家承受不住,沈玉晦一直没有离开,等到锦绣阁将衣服送来,顺便送上账单时,常管家眼睛都睁大了。
沈玉晦上前一步:“常叔。”
常管家摆手:“没事,奴才去请示夫人一番。”
账单上的银钱太多,他还得去请苏韶棠拿账房钥匙。
等一切忙完,沈玉晦才问出昨日他看见苏韶棠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嫂嫂怎么没和大哥一同去江南?”
两人新婚燕尔,府中对嫂嫂这般恭敬,就可以猜到大哥对嫂嫂的态度,既然如此,沈玉晦想不明白,大哥为何没有带嫂嫂同行?
常管家讪笑,哪里是侯爷不想带,他压低了声:“是夫人自己不愿去。”
沈玉晦沉默,听到这个答案,他竟然半点不觉得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说一,我这本文是不是取名字进步了点【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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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韶棠等人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然渐晚,夕阳余晖映在天际。
苏韶棠让络秋将细盐交给管家,没有理会管家看见细盐时,那一脸震惊的神情。
她不可能继续忍受侯府的饭菜,所以,细盐的存在是肯定要曝光的,好在她是府中的主子,沈玉案不在府中,就代表无人会问她细盐的来处。
下人恭敬听话,而沈玉晦也安静得好像不存在,苏韶棠的日子过得十分自在,越发游刃有余。
半个月后,远在江南的沈玉案收到来自家中的书信。
一共两封。
第一封是管家传来的,沈玉案将视线放在第二封上,在看见“兄长亲启”时,他唇角抿平了些。
须臾,沈玉案没有打开书信,而是淡淡抬头,若无其事地问向来人:“府中只传来两封书信?”
松箐挠了挠头,不知道侯爷为何这样问,但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只有两封。”
他一路拿回来的,不可能会出错。
松箐好奇地问:“侯爷,可是有哪里不对?”
沈玉案摇头。
没什么不对,只是他那位新婚燕尔的夫人在半月不见后,连写封书信都不愿意罢了。
沈玉案拆开了书信,他先看了管家的那封,在禀告完府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后,最后隐隐在诉苦——夫人近来对府中大改了一番,采购了不少物件,用了府中不少银钱。
沈玉案好奇,能被管家特意写在书信中告诉他,苏韶棠这是究竟花了多少钱?
而沈玉晦的书信中,除了往日的寒暄和关切外,则说起了另一件事。
“不知大哥可知,嫂嫂拿出一样物品,据嫂嫂所言,乃是细盐,尝味为咸,细白如沙没有一点杂质,更无苦味。”
沈玉案盯着这句话,他眼中闪过震惊。
话虽如此问,沈玉晦却已然料到他肯定不知情,让人送来了一包细盐。
沈玉案打开,面色凝重地伸手捻了捻,下一刻毫不忌讳地放在放进口中尝了尝,确认这细盐的确如沈玉晦所说,他呼吸稍重。
苏韶棠终究还是不了解这个时代,她知道细盐贵重,却不知具体代表了什么。
而沈玉晦在看到细盐时,会立即给沈玉案写信。
但此时,沈玉案脑海中更是闪过很多念头,若是和匈奴做交换,这一包细盐甚至可以给大梁带来两匹精良的宝马。
沈玉案继续看书信,在看见沈玉晦说苏韶棠将细盐在京城商铺中贩卖时,他顿了下,很快将书信收好。
他眸中闪过很多情绪,很快,他起身朝外走。
松箐茫然地跟上去。
刚出院子,松箐就见侯爷撞上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素白色长裙,寡淡的颜色反而衬得女子清雅,她拎着食盒,在看见沈玉案的那一刻,眼眸就亮了起来,她未曾上前,而是顿了顿,才咬唇问:“侯爷可是有事要忙?”
问出这句话时,云安然拎着食盒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松箐立即收回视线,他心中咂舌,那日侯爷见云姑娘被人所迫,顺手便救下了云姑娘,云姑娘无处所去,日日都会来给侯爷送汤水。
侯爷说过,让云姑娘不必如此。
但也许云姑娘是觉得无力回报侯爷,只能做些己所能及的事情,每日的汤水糕点未减。
不过侯爷向来用得少,最终这些东西都进了他的肚子中。
沈玉案停住,若有人细看,就会发现沈玉案和云安然间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看似温和但实则疏离,沈玉案只淡淡颔首,刚要走,再看见云安然手中的食盒时,才说了句;
“云姑娘不必如此,那日救下云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云安然想要说什么,沈玉案神情淡淡地打断她:“此行很快就到锡城,既然云姑娘外祖家就在锡城,到时便可自行离开。”
说完,沈玉案就径直离去,全然没有关注在他话落那一刻,云安然脸色白了白。
松箐倒是看见了,也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云姑娘的心思昭然,松箐觉得侯爷也必然知道些许,所以才会一而再地疏离云姑娘。
再说了,侯爷刚和夫人成亲一个月,总不能伴驾南巡就带回一个美娇娘吧?
若是长公主在世,怕是要将侯爷的腿给打折!
松箐很快跟上侯爷,但怎么也没想到想到侯爷居然是去见皇上,而且见皇上的原因,则是要请辞回京。
崇安帝挑眉,撂下手中的奏折,靠在椅背上,看向他这个外甥。
他这个外甥和长姐不同,几乎不曾让人操心过,他看似温和,但其实对谁都是淡淡的,这南巡行程尚未过半,一时半会儿的,崇安帝猜不到沈玉案忽然要回京的理由。
“给朕一个理由。”
沈玉案这个安伯侯并非闲职,这一行还要负责崇安帝的安全,他忽然要回京,太过突兀,也很令人意外,崇安帝不得不过问原因。
沈玉案平静垂眸:“家中来信,内子不幸摔伤,臣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崇安帝好笑,但也不曾怀疑,自家长姐就是这么个性子,其子像母太正常了,他只是摇头说:“当初让你将人带上,你非要说一路劳顿不便,这下子倒好。”
二人毕竟有一层亲近的关系在,崇安帝未曾为难他,挥了挥手,就让人退了出去。
等人离开后,崇安帝才和身边亲近人说了句:“看来皇后这位外甥女倒是不错。”
话中何意,让人猜不透。
李公公也只是跟着笑了两声,不敢接这个话。
沈玉案回到院子时,就见云安然还在院前,见到他时,上前一步,又很快停下,双手绞着手帕,轻咬唇瓣,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玉案淡淡看向她,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不耐。
他只是救了个人,但不想沾染上麻烦。
沈玉案语气中情绪淡得近乎无:“云姑娘可是有事?”
云安然扯了手帕,眼眸稍稍泛红,她低头咬唇:“民女能不能跟侯爷走?”
话音甫落,松箐都忍不住错愕地抬起头。
虽说如今男女大防不那么严重,但女子惯于矜持,松箐从来没有见过云安然这么大胆的女子。
沈玉案还没有说话,就见云安然忙不迭地涩声艰难道:“民女先前没有和侯爷说实话,民女就是从外祖家逃出来的……”
怪不得云安然先前未曾说实话,她的经历也的确难以启齿。
她生于商户之家,自幼和舅家表哥定下亲事,本也是一段好姻缘,但可惜,在云安然父母双亡后,舅家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彼时,她年龄尚小,父亲那边无甚亲人,所留家产只能交给外祖家经营。
一来二去,待云安然及笄后,这些家产属于她的寥寥无几。
家产一事上待她如此刻薄,所谓的亲事自然也不了了之,若如此也就罢了。
云安然刚及笄不久,舅母忽然对她说,不日后就替她和表哥举办大婚一事,那时云安然还抱着希望,毕竟她和表哥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直到她偷听到舅母和表哥的谈话——
所谓的婚事不过是一场骗局。
若她真的欢欢喜喜准备大婚,到时来迎接她的夫君不会是她的那位表哥,而是县令家的二公子。
听上去似乎是一门好亲事,甚至她的身份还有所不配,但邱县的人都知晓,县令家的二公子残暴不仁,寻花问柳在他身上都不足以称道,他先前已经娶了三门妻子,都死于他手,只不过传出来的名声是病死罢了。
舅母一家人,完全是想推她去死!
云安然在知道真相后,就惴惴不安,后来寻到机会借口去城外上香,借此才有了机会逃跑。
哪怕舅家再想昧下属于她的家产,但明面上也不好太难看,所以,她还有点身家,至少等她安稳下来,她所带的行李足够她安生,但也正因此,她才会招来祸患。
云安然咬唇,两行清泪突兀落下,她抽噎着:“民女不能回去的。”
松箐听得有所动容。
沈玉案不然,他面上温和,但等云安然说完,他眸中神情半点波动都没有。
他不在乎云安然的经历,也不想知道她过得有多苦楚,说难听点,云安然经历再惨,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确在路上看见云安然遭人逼迫,救下了她,但任谁见到那一幕,也不会袖手旁观,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担上一个麻烦。
云安然说到伤心处,抬手擦泪,衣袖随着动作下滑,手腕上的一道疤就若有似无地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