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嗯,来啦。”
她快步跟上,穿过阁门,感到一股无形的存在扫过她全身,不待她细品,出现在眼前典雅而繁复的阁楼内景,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嘶。
出现在清萤眼前的,乃是她过去只在影视作品中见过的地方。
别月阁乃是谢卿辞束发礼时,以自身元神亲自打造的洞天别景,依山傍水,风景极好。阁楼共有九层,每层各有九间,都有宽大露台,可以将存真湖景色一览无余,总体取九九归真之意。
小姑娘的目光简直看不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时不时内心惊呼,直到跟着谢卿辞哼哧哼哧爬了九层楼,方才立即被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拉回来。
“以后我每天都得爬九层楼么?”
别月阁可没有电梯,上下楼纯走木质楼梯。情调颜值都有,就是比较废人。
谢卿辞自然道:“你好生修炼心决,便是百丈高也可如履平地。”
清萤顿时面露难色。
谢卿辞对她明显的痛苦面具视若无睹,清萤住在九层的地月间,与谢卿辞的天曜间恰好相对,两人房门相对,由一宽敞中厅相连。
他顺势站在中厅里,和清萤叮嘱讲解。
“切记,你我同居之事不可外传,需等七夕节外人发现。平日你称呼我为师兄便可。”
清萤点头。
谢卿辞拿着一本手记,不时翻阅。
“我看看还有何处需要注意。”
清萤凑近瞧了瞧,发现这手记正是谢卿辞那个言情小说读后感合集。
上面以朱笔圈出了诸多重点。
如未婚夫妻需要同居,但绝不可同房。
每逢月圆之夜,可以对饮微醺。
绝不可告诉彼此亲友同居之事。
……
谢卿辞道:“之后我还会多加浏览收集。”
清萤发自肺腑地感叹:“你真上心。”
“唯有用心,你我方能于七夕节夺得归古最佳道侣之称。”
最佳道侣?
清萤尬住:“你还真是……只要有比赛,就一定要拿第一啊。”
“习惯如此。”谢卿辞神色冷漠。
“那天曜间地月间,是最初便有的么?”
“不,闻得你来之后,我昨夜浏览众多书籍,最终改名为此对账。”谢卿辞微微颔首,“根据话本结局统计,这组对仗在感情中最为吉利。”
清萤终于心悦诚服:一个字,绝。
“日用品都已备好,你在此稍待片刻,巫医随后便到。”谢卿辞说道,“巫医博闻,医术精湛,对你的情况定有见教。”
终于说到她最关心的了,清萤开心点头:“好!”
巫医诊治结果很不错,她身患的病症确实难办,可还是有治疗方法的。而谢大师兄一不缺钱二不缺权,只要她配合治疗,迟早都能养好。
巫医说道:“但想一月外门三年金丹,非得下苦功不可。”
这对清萤没什么影响。
她又不准备出头,病能治好就行。
诊治完,她便可以返回地月间休息,谢卿辞还有话要和巫医商讨。
……
“啊。”
清萤长出一口气。
她躺在地月间的大床上,还有些不真实。
此时她已经用了治疗冻疮的香膏了,是巫医特地给她配置的。
小姑娘目光在散发着清雅香气的香炉转开,落在屋中随处可见的精致摆设上。
有填满少女时兴衣裙的高大衣柜,有目前还很空荡,但明天就会装满她需要的灵丹妙药的药架,还有打开可以尽情欣赏夜晚湖色的楹窗。
美好到让她觉得不真实。
“不管不管。”
清萤在地月间柔软的大床上美美打滚。
穿越后,她有多少年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舒服得让她浑身酸痛,几乎落泪。
正开心的时候,她的房间门被人礼貌敲响了。
“睡了么?”
谢卿辞怎么这么晚来找她。
“没呢,怎么啦?”清萤立即下床开门。
“趁夜色尚早,你我来开定心会。这一月如何行事,总该有个章程。”谢卿辞道,“这样我们明日便可开始了。”
清萤脸上的笑容顿时呆住。
什么?
为什么大晚上开会。
可面对刚认识的金主兼恩人,她实在不好意思摆烂,只能痛苦万分的被提溜到书房。
“这是我与巫医商议后,为你制定的日课清单。”
烛火安静地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书籍特有的竹木气息,案几旁的的香炉点燃着袅袅檀香。
小姑娘与师兄相对而坐,神色凝重极了。
拿着清单的手,微微颤抖。
卯时二刻起床?
换算一下,五点半就得起?
“我可能起不来,睡不够……”
谢卿辞不为所动:“我会提醒你的。”
恍惚间,清萤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的一切经历,都让她觉得美好到不真实了。
原来命运的一切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
价格。
“我知道了。”
这定心会名不虚传,直接给她把心定到沟底去了。
但清萤还是决定贯彻咸鱼策略。
她不信谢卿辞能天天凌晨四五点叫她起床。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如此消极多来几次,谢卿辞也就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她了。
*
然而——
“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端知道那谢卿辞是君子,我装睡赖床他也不会破门而入,却不知道他可以锲而不舍的敲门半小时。”
清萤阖目端坐在平整岩石上。
朝露冰冷,她的心情同样透心凉。
只要想起这四日的遭遇,她便悲从中来。
谢卿辞当真是贯彻了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
小姑娘悄悄抬起眼皮,瞄坐在旁边冥想的谢卿辞,对方神情专注淡漠,仙气飘飘。
“寅时丑时的晨曦紫气,最适合涤荡病体,改善筑基。”谢卿辞阖目淡声道,“你莫要错过了此时精华。”
“是是是。”摸鱼被抓的清萤苦着脸道。
“认真练习,今日已将引气诀全部传授于你,明日开始,我便要回课了。”
“哦……”清萤委屈巴巴道。
可她哪里记得住?
明日少不得又是一场折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卯时便在假山等着她,不来就会坚持不懈地敲门,催命似的。
这人都不睡觉吗?
“大师兄。”清萤一副关切语气,“突破在即,您更要注意自己,怎么每日都为我起这么早呢?”
“我无需睡眠,夜晚冥想便足以恢复白日所需,同时精进修为。”
清萤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
铁人!魔鬼!
晨练一直到午饭时刻,谢卿辞方才放过她。
“好了。”他说道,“回去用过午食后,你便小睡片刻。下午还有内经通读。”
清萤双目无神,喃喃:“有的人十六岁就死了,六十岁才埋。”
“你没有死,我也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