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才不理她,她刚把水泼在花坛子里,迎面就看见一个太监从门口进来了。等她迎着光看见是谁,立马放下盆迎了上去:“什么风把朱公公您给吹来了?”
朱广新面白,人胖,看着像是发面馒头,不过对着吴嬷嬷的态度十分和蔼:“吴嬷嬷说笑了,主子有事吩咐,我就算睡下了也得起来跑这一趟。”
吴嬷嬷迟疑:“格格有事儿吩咐?”朱广新如今在坤宁宫当差,坤宁宫里头正住着妃位上的钮祜禄氏,如今万岁爷后宫一共才两位妃位娘娘,从前倒是有一位皇后赫舍里氏,可惜命太薄,早早就去了。如今宫里头掌事的只有坤宁宫钮祜禄格格,和承乾宫的佟佳格格。
其中又以钮祜禄格格为重,毕竟住的是前头皇后住的坤宁宫。宫人们私下里都说,如今赫舍里皇后去了三年了,皇上再伤心也该缓过来了,去年把两位格格接进宫里就是打的立新皇后的主意,今年也该立了,最有可能的就是钮祜禄格格,家世显赫。
因此,此刻吴嬷嬷的态度很是殷勤。
朱广新和和气气的:“今儿皇上到坤宁宫用膳,说是如今后宫里的后妃们品级还没定下来,一直拖着不好,预备过两个月进行封赏的,您想啊,这娘娘们位分升了,宫里头的宫女不能不够使吧,那多寒碜啊?我们格格怕回头娘娘们没宫女使把气儿撒在您头上,这不,就叫我过来说一声,今年小选进来的人通通都留下来,回头调教好了直接分到各宫里头去。”
朱公公嘴上说的挺好听的,细听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吴嬷嬷自然领情,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了,回来就发起了愁。她可都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的,不说别的,光乌雅家,人家为了让他们家姑娘出去,给了两百两银子,还给她透了消息,准备叫她的干女儿到点心局去,那可是肥差。
可如今怎么办呢,钮祜禄格格叫把人都留下来,她总不能特特地把人送出去。
正犯难呢,廊庑底下又走过来一个人,她打眼一瞧,心里就有了数,连忙迎上去:“可是格格有什么吩咐?”
来的是个颇为秀雅的宫女,鹅蛋脸,柳叶眉,模样好,通身的好气派。她稳稳地蹲了个福,又递过来一个膳盒:“御膳房才做的荷花酥,嬷嬷尝一尝。”行事颇为稳重。
吴嬷嬷笑着接过来。她认得这姑娘,是宫里佟佳格格身边的,两年前进来选秀还是过了她的手:“云佩姑娘客气了,格格要是有吩咐尽管说。”前脚钮祜禄格格才派了人来,佟佳格格再派一个过来打擂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谁知云佩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今儿来找嬷嬷不是公事,是我的一点儿私事,家里的小妹妹今年进宫小选来了,我想见一见她,不知道姑姑能不能行个方便。”
吴嬷嬷细想一想,眼前一亮:“就说我看那姑娘面熟的很,原来是云佩姑娘的妹妹。”她本就因为刚刚的事情心有愧疚,这会儿也想描补一二,当即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宫门里都下了钥,宫里头怕那些个才进宫的姑娘们乱走冲撞了主子们,都锁起来了,姑娘既然要去,且等一等我,我回去拿钥匙。”
云佩站在台阶底下等着,没一会儿吴嬷嬷就亲自带着钥匙出来了,两个人去了他坦。
这会儿他坦里的人都睡熟了,只有云秀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躺在床上煎熬着,正盯着房梁发呆。紫禁城的宫室空且纵深,房梁都挂得高高的,云秀一想到这是几百年前的宫室,心里就一阵寒凉,脑袋里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更有门外头传来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不敢起身,紧闭着眼睛,祈祷那个开门的人发现不了她还醒着。
半点都听不到脚步声,过了一小会,她却感觉有人在轻轻拍她的被子。云秀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她悄悄睁眼,却看出来跟前站着的是吴嬷嬷,正竖着手指叫她噤声,示意她跟着出去。
云秀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趿着鞋子跟出去了。
才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上的姐姐云佩。她有些怔愣,站在台阶上不敢下去,直到云佩如儿时一般朝她招了招手。
“姐姐!”她奔过去,抢进了云佩怀里,却被摁住了嘴。
“嘘——”云佩捂住她的嘴,“我是悄悄过来的,别放声叫人听见了。”
云秀“嗯嗯”点头,依偎在她怀里:“我还以为出宫前见不到姐姐了。”
云佩点点她:“知道你进宫来了,我还能不来看你?”她将云秀从怀里放出来,站远了看她:“胖了。”
云秀捂住脸:“姐姐!”她这明明不叫胖,叫丰腴!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云佩身上的时候,忍不住的,眼睛就红了,“姐姐瘦了。”
两姐妹互相看着,都有点说不出来的惆怅。云秀下意识地把腰间系着的荷包递给她:“姐姐,豌豆黄。”
香甜的糕点气息弥漫在夜风里,云佩含笑吃了:“和家里的味道一样。”
平平淡淡一句话,云秀却红了眼。
云佩摸摸她的脑袋:“等明儿出了宫就好好陪着爹娘,等姐姐回家了,可要看见你们都好好的。”
“嗯!”云秀吸吸鼻子,再次抱进了云佩怀里。
吴嬷嬷过来:“姑娘,时间到了。”
云佩应了一声:“诶,嬷嬷您放心,我这就回去了。”
云秀念念不舍,她这一次出了宫,再想进来犹如登天,整整十三年……也不知道往后是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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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佩回了承乾宫,进门的时候正巧儿看见章佳格格身边的大宫女若荷出来:“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她跟这几个宫女的关系向来还不错,此刻碰见了也能问声好:“我妹妹进宫了,过去看一眼。”
若荷才想起什么:“你祖父曾是内大臣,在宫里也有面儿,将来要是你妹妹进了宫,你也有个伴儿。”
她有些意味深长,可是云佩没听懂。
第3章
云秀起来以后就发现自个儿得跟着其余的秀女一块儿学规矩,不止是她,本该放出宫的章佳氏等人也跟着一块儿,这叫她有些疑惑。只是教她们规矩的不是吴嬷嬷,她就是想找人问也找不到。
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她才寻到了机会,问了管事姑姑是怎么回事,问完就被告知了一个噩耗——宫里头要给娘娘们加封了,这一届小选的秀女都得留下来,学两个月的规矩再送到各宫去伺候主子。
本来想好的出宫计划泡汤,她得留在这宫里头做奴才了。宫女三十岁岁才能出宫,她如今十四岁,还得熬十六年,更何况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十六年。
云秀冷汗淋漓。这可是康熙朝!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后妃几十个,加上那些庶妃,只怕有几百号人,其中的明争暗斗能少么?更何况还有大名鼎鼎的九龙夺嫡,后期的康熙的精神都到了病态的地步了,她们这些在宫里头伺候的人还能得着好?
更何况,乌雅氏……她这个时候才悚然一惊,从前只以为乌雅氏是个普通旗人家的姓氏,满洲旗下姓乌雅的也有许多人,她从没把它和后宫联系上,可如今,她和姐姐都进了宫,宫里难道还能有更多的乌雅氏么?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会这么巧。可再要回忆德妃乌雅氏的生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以前看过几本清穿小说,里头也有说她是雍正的母亲的,历史上都说她偏心小儿子,死在了雍正元年,连太后也不肯当,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更何况基本都是提上一句,过后就成了主角们的打脸对象了,人设五花八门,大多都是尖酸刻薄的。
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见她脸色不对劲,章佳氏握住她的手:“呀,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
云秀回神,迎着她担忧的目光,沉默地摇了摇头。她如今也没有任何办法,既不知道她和姐姐谁是历史上的德妃,也没办法逃出宫去,更何况,就算她能逃,难道徒留姐姐一个人在这深宫吗?难道就让姐姐成了那个德妃?
她做不到。
既来之则安之,逃不了,那就躲着点,不掐尖、不争强,不到康熙跟前晃眼,再叫姐姐低调一些,她们两个应该也能保全自己。想通了,她就安慰起了章佳氏。
她早就发现这姑娘模样长得不错,胆子却忒小,一点儿事都能把她吓破胆:“我就是想到一些事情罢了,宫里头不许咱们出宫了,肯定有由头,你别急,等会咱们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果然,等她们吃完饭,在院子里跟着嬷嬷学端茶递水的时候,吴嬷嬷来了。她开始的时候没出声,就站在边儿上看着她们练习,看到效果不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老老实实的才好,等学了一个月的规矩,你们也拿得出手了,就得分到各个宫里当差了,我丑话说在前头,出了这北五所的门,你们的前程有你们自己去挣,不关我的事,可要是你们谁犯了错被退回来了,我可丢不起这人!”
院里的姑娘们都被她的话唬住了,齐声应“嗻”。
吴嬷嬷见她们听话,也露出两分笑,这时候就不介意透露点消息出来了:“宫里头的主子们马上要加封,各宫都缺人手,能到哪个宫里都是你们的福气,也是你们的本事,再者,五月里还有一场大选,新主子们也要进宫了,你们这一批是赶上了好时候,直接就能去当差。”
听了这话,院子里的人明显都欣喜起来,连云秀也松了一口气。
新主子好啊,新主子才进宫不知道宫里头的规矩,就得仰仗她们这些内务府出身的宫女,只要攀附上其中一个,往后还愁权势么。
可吴嬷嬷接下来的话立时就敲打住了她们:“想要往后前程无忧,如今就在这里好好地学规矩,等到学好了我再把你们放出去。”意思是学不好就一直压在北五所了,所有姑娘都不吱声了。
云秀扭头又看见吴嬷嬷朝她示意,便跟了上去。
俩人走到僻静处,吴嬷嬷朝她欠身:“真是对不住姑娘,本来说好了把姑娘好好送出宫去,可上头发了话,叫把这一批人都给留下来,我也是没办法了。”她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这是姑娘家里给我的二百两银子,我既然没帮上什么忙,这银子我也不好意思收,还请姑娘收回去吧。”
云秀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吴嬷嬷是收了银子不办事,如今知道是上头的意思,她就没什么怨恨了,只是没想到吴嬷嬷竟然还把家里走人情的银子还回来了。只是这银子,云秀收回来也不合适,再者她进宫的时候阿玛额娘给了她二百两银子防身,她如今不缺银子使,自然也不会收回来。
于是推辞道:“既然给了嬷嬷,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往后我在宫里还需要嬷嬷照应呢,我也不瞒您,多个人多条路,嬷嬷收了这银子,我心里头才安心。”
她话说得叫吴嬷嬷没法拒绝,只能把银票收下,拍着胸脯子承诺:“既如此,我就腆脸收下了,等下个月新小主进宫,保准儿给姑娘分个好去处。”
云秀心头一动,问道:“嬷嬷能不能把我和姐姐分到一块儿去?”
吴嬷嬷犯难:“不瞒姑娘说,云佩姑娘如今在承乾宫当差,那块儿地儿可不好轻易塞人进去。”只是如今她欠了人情,再怎么难也得想个法子出来,她心里也有个想头,如今才刚欠下的人情好还,等到了往后,指不定是什么疑难呢。
因此,一咬牙就应下了:“姑娘放心,我一定瞅准了机会,您尽管等消息。”
云秀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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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也没叫她等太久——许是康熙帝惦记着那些伺候自己的老人,如今在宫里头的庶妃们,凡是生育过一儿半女的,都一道晋升了。
四月十六日,上头就有了口谕,钮祜禄格格封了皇后,佟佳氏为贵妃,其余还有六嫔,生育过的有惠嫔乌拉那拉氏、荣嫔马佳氏、纳兰珠董氏,另外未曾生育的三嫔中,僖嫔赫舍里氏貌美有宠,安嫔李氏的父亲是正二品总兵官刚阿泰,敬嫔王佳氏是护军参领华善的女儿。
云秀听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就去猜想,康熙真是个端水端得稳稳的人,心里也都各自有数,有子女的、有宠爱的、家世好的,三样都各有进封。
不过,如今只是才刚下了口谕,还要等钦天监算过日子才会正式册封,宫里头却已经开始默契地改了称呼。
而云秀等到的机会也来了——佟佳氏封了贵妃,本来妃位身边只有六个大宫女,如今升了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变成了八个,底下的小宫女们也要多添一些,佟佳贵妃忖度之后,向内务府要了八个小宫女,大宫女是从身边的二等宫女提上去的。
吴嬷嬷亲自挑了人,再把云秀给加塞进去了。到了四月二十日,亲自带着人送到了承乾宫里。
云秀忐忑又紧张,在北五所的时候,管事姑姑们拘着她们不许出去,她也没给姐姐云佩递消息,也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她留在了宫里。
承乾宫在东六宫,离北五所很近,穿过夹道,过了钟粹宫就到了。
云秀低着头跟在吴嬷嬷身后,悄悄打量着这所承乾宫。门一看就是新漆的,门槛也新的很,就是有一点儿高了。云秀今年十四岁,身体还没长齐全,跨过这高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倒,还是撑住了门边儿才稳住了自己,好在没有旁人看见,否则才刚进了宫里就差点摔跤,那可是大不敬。
不过,云秀在心里狠狠腹诽了一下,没事儿把这门槛修这么高做什么!
她们这些送进来的小宫女自然是没资格见佟佳贵妃的,随便出来一个大宫女就把她们打发了。有的分去给屋里擦灰,有的是去洒扫的,等到云秀站到了她跟前,却被那宫女上下打量了两眼,然后就分去后院里头照顾花草了。
云秀当然没意见,麻溜地带着包袱就跟着去了。到了承乾宫里,她也就不用跟在北五所似的住在他坦里,十来个人挤一间屋子了。她这回分到的是四人宿舍。
大宫女没给她们改名,依旧还是按照家里的叫法,另外三个云秀都不认得,这会儿也没时间给她认识,放下包袱她就得去后院儿花房里头报道了。
原先看花房的是个三等宫女,叫梅香,前头二等的缺空下来以后她顶了上去,仍旧还是管着花草,只不过手底下多了云秀这么个“小工”可使唤。
梅香看着是温和的脾气,也不一味地使唤她做事,反倒条理清楚地给她说清楚了每天要做的事情。有些云秀没听懂的,她还上手操作了以后。
云秀就摸清楚了以后自己该做什么——笼统一点讲就是照料花草,要给它松土、浇水,要是哪盆花蔫了、叶子黄了,花房里不起眼的也就算了,要是搬到了主子跟前被发现了,那就等着吃挂落吧。另外,换了季以后,还得去花鸟房领最新鲜的花草回来。
听完云秀就松了口气。这活儿好啊,轻省,不用和皇帝打交道,安全得很。因此,她一口就应下来了。
紧跟着,就不经意地跟梅香打听起了承乾宫的事儿。
她没那个野心也没那个胆儿打听佟佳的事儿,只是想问一问,姐姐云佩在这宫里做什么?
第4章
承乾宫侧殿里,若荷正和若烟说话:“也是巧了,上个月云佩才说去北五所看过她妹妹,今儿那边送过来的人里头就有她妹妹。”
若烟疑惑:“她妹妹才进宫,你怎么认得?”
若荷摆手:“她们姐妹俩眉眼里像得很,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才送来的那些小丫头里,数她最出挑,往那儿一站鹤立鸡群似的。”看若烟张嘴想问,她接口道,“我叫她去后头花房里了,不会叫她到主子跟前儿的。”
若烟沉默一下:“主子迟早会知道的,瞒着她做什么?”
若荷叹气:“主子这两天心情不好,别叫主子把气儿撒到她头上,她姐姐跟咱们也处了两年了,咱们也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成了这样的局面,倒是可惜了她,没道理再搭上她妹妹。”
两个人叹了一回就放到脑后了,正巧儿碰见云佩端着茶盘从外头进来。若荷迎上去笑道:“还没恭喜你升了一等宫女,我那儿备了好茶,还是去年娘娘赏我的,晚上咱们一块儿吃茶。”
云佩也是好脾气,当即应下来了。等到若烟和若荷出去了,她把茶器都收起来,坐在座椅上叹了口气。
这回她的晋升透着一点古怪,论资历,伺候时间比她久的宫女多得很,论功劳,她这些年进宫以后就四平八稳的,谨慎到了极点,不肯迈错一步,自然也不愿意出头,谁知道突然就晋升了,还是管着茶房这样的重要差事。
茶房虽然不比贴身伺候的亲近,但也是重中之重,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再者,宫里来了客人,茶房的人可都是要露脸的,同样的,也是最容易被主子当作出气的人。最近佟佳贵妃的脾气可并不好,原因大家都明白——她和钮祜禄氏一块儿进的宫,可钮祜禄氏如今成了皇后,她却要退射一步,干什么都得跟在钮祜禄氏后头,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下来?
可让云佩惴惴不安的是,佟佳贵妃再生气,也没把气撒到她头上来。
连若荷、若烟都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可她天天在佟佳贵妃跟前转悠,一次也没被罚过,她手底下的小宫女上回去给佟佳贵妃上茶,一会儿说水烫了,一会儿说水冷了,活生生被骂哭了。按理底下宫女“犯了事”,她这个管着的人也该被牵连的,可佟佳贵妃就像忘了她似的。
这样的优待,让她发自内心的惶恐与紧张,就像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即将发生了,其他人都知道,可她摸不着头脑。
她忍不住掐了掐指尖,让自己强行冷静一点。
而云秀的日子就还算舒适,每天种花浇花,唯一的麻烦也就是要早起。
从前没有皇后的时候还好,后妃们不需要起床请安,如今虽然还没正式册封,钮祜禄氏却也是赫舍里皇后去世后的第二位皇后,论理,那些宫妃们也是要去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