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不要命了?”一个老汉狠狠瞪着说话的人。
那人有些不服气,“本来就是,这次年荒死了多少百姓?朝廷的人待在城内继续吃肉喝酒,却不管百姓的死活。”
这一路他们安然走到皇城,但在路上没少看到一些凄惨的场景,那是一辈子会记在脑海中的事,有时候晚上都会做噩梦吓醒。
一开始还觉得皇帝至高无上,可现在是恨不得有人赶紧造反。
“行了行了,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桂兴旺扬起手拦住争吵的人,说着:“我这边打听到,朝廷除了每日施粥之外并不打算安置难民,有些难民守法,有些却经常在周边村落偷东西,没闹出人命朝廷也不会管,我看咱们找村子落脚也不行。”
他们就二十来个人,哪怕有身手好的毕巧在,也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难民们,看来他们想要找落脚的地方有些难了。
看着气氛有些低落,桂兴旺赶紧道:“我还打听到一些有趣的事,前些日子一个难民居然追着侯府女婿叫相公,那女婿是入赘到侯府中,没曾想原先在老家的时候已经成婚生子了。”
这是件稀奇事。
哪怕每日吃不饱的难民们都忍不住八卦起来。
那日听着女子喊着侯府女婿叫相公,一开始都以为她是被年荒逼疯了,可谁能想到她居然能直接说出侯府女婿的来历,还拿出了婚书。
这一下,岂不就能证明她的身份?
那之后,女子就被带入城门。
十日过去一直没见她被赶出来。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消息被传出来了。
“侯府千金是个善心的人,这边的难民之所以能扛到现在,就是因为侯府千金一直在施粥,如今知道侯府千金被骗,没少人骂那个入赘的女婿。”
“那侯府嫡女岂不就是妾了?”
“那可是侯府嫡女,她怎么能为妾?”
“不然呢,侯府嫡女有婚书,但另外那名女子也是明媒正娶,这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也是前面为正妻后来者为妾氏。”
苏霖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是谁。
先是看了一眼正在旁边闭眼假寐的毕巧,他问道:“那之后呢?女婿早已娶妻的事爆出来,侯府那边是什么反应?”
“说来那位千金也是果断啊。”桂兴旺佩服着,“当知道这个消息后,二话不说就进了后宫要和离,当着太后的面说自己乃是侯府嫡女,当个平妻都是委屈了她,更别说当妾了……”
光是这样还不止,桂兴旺跟着又说了一些。
短短十日,这件事已经成为整个皇城最热闹的八卦,大部分人都挺好奇。
先不说魏徐承不承认这件事。
他咬死了不记得自己曾经娶过妻,但他参军时有过祖籍的记录,正是皂果村的魏徐,和婚书上的人对得上。
就算他想否认都没法否认。
再则,魏徐还曾提过让前头的妻子为妾,随意抬进府。
“这也不是不行,一个妾而已,上头的正房太太随意就能拿捏她。”一个老婆子说着。
她刚说完,周边几人就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苏霖对此并没有反应。
不提他心中是怎么想,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观念多少会有些迂腐,哪怕这件事错方在男子身上,但都觉得纳妾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正房不满,还会觉得她嫉妒心太强。
“嗐,后宫的妃嫔娘娘们也是这么劝,说是这位魏徐之前丢失过记忆,并不是有意欺骗,如今愿意将原先的妻子降为妾氏,就让这件事翻篇。”
桂兴旺说得起兴,“这位侯府千金还真被劝得松动,想着就这么忍下了,谁能想到没两天,魏徐和上头娘子在酒楼说话被很多人听见,原来魏徐根本就没忘记自己娶过妻子,他却瞒着入赘侯府,这下没人再劝侯府千金忍着,皇帝老儿直接让他们和离,更是当场扒了魏徐的官衣……”
毕竟这件事说大了,那就是欺君。
当初路侯爷为了女儿的婚事,可是直接跪在皇帝面前求赐婚。
皇帝看在旧臣的面子上许了。
这次闹出有妻再娶的事,皇帝听闻后就没在意,更不会管路侯府父女会不会委屈。
可当知道魏徐骗婚后,皇帝立马就暴怒了。
他不在意路侯府怎么样,只觉得魏徐是在欺君,这是触了龙鳞的大事,当下就允许路怜珊和离,并直接革了魏徐的职位,当着无数人的面扒了他的衣服,扒得干干净净,完全没给他留一点颜面,更直接打入天牢。
“该!”
“这人真是太可恶了,岂不是毁了侯府千金一生?”
“做人怎么能这么歹毒呢。”
“路侯府可是大善人,听周边的难民说了,从年荒开始路侯府就一直在施粥,到现在都没停下来。”
苏霖挑了挑眉头。
侯府千金居然这么厉害,还不用他们出马就直接解决了渣男?
就连闭眼的毕巧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
其实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和原身上辈子已经有了出入。
上辈子有苏霖原身的扶持,莘云来到皇城后并没有立马找上魏徐,而是利用空间里的资源壮大自己。
一直等她在皇城站稳跟脚,才被爆出她是魏徐的妻子。
而那个时候,魏徐因为捐赠一笔巨大的物资升官,手中拥有兵权再加上背后莘云提供的物资,直接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就算爆出来,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但现在不同,没有苏霖原身的扶持,莘云来到皇城的路上肯定很艰难,不然也不会在城门外直接嚷嚷着自己是魏徐的妻子,她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坐实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处于走投无路的处境,急需立马找上一个能依靠的人。
也就是说,如今的莘云从一个给魏徐助力的人成为了一个拖后腿的累赘。
再来魏徐这段时间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势力,也成功攀附上三皇子。
但这个天下做主的始终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那可是欺君之罪,如今的皇帝本来就是一介昏君,对于一个触了龙鳞的无用之人,自然不会轻饶。
同理,魏徐是有些聪明也有些能力,但这样的人在皇城还会少吗?
三皇子也不愿意为了他去抵抗自己的父皇,也不愿意因此得罪路侯府。
其实在来皇城之前,苏霖和毕巧就有好奇过他们会不会和上辈子的经历有些改变。
但没想到改变会这么大。
他们真没想过路怜珊会这么勇。
直接提出和离,还坐实了魏徐骗婚的事。
不管是苏霖和毕巧都不认定会这么巧,恰好在提出和离后被人听到魏徐和毕巧的话,这次将这件事给闹大。
从最开始,路怜珊都属于弱势的一方,哪怕她是被骗的人,整件事她最委屈,但不管是谁提起这件事,都觉得只要莘云为妾就行,最后魏徐仍旧是路侯府的上门女婿,说不准过段时间这件事就没在提起了。
但现在不同。
直接来了一个大杀招,欺君可是直接入了天牢。
路怜珊更是如她所愿,成功和魏徐和离。
如果说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苏霖和毕巧肯定不信。
唏嘘了一阵,其他人也没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想着该去什么地方落脚。
苏霖让桂兴旺拿出地图,地图上新增了不少内容,全是他们在逃荒路上打听来的,他指着一处高山:“我刚打听过,这处有一座废庙,已经荒废了十来年,地势算不少好,离着皇城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但它有一个优势是我们现在最需的。”
因为够高,而且只有一侧上山的路。
如果在某个路口设定关卡,哪怕有歹心的人想抢劫,他们也不可能冲到山顶。
苏霖将这个优势说了出来,周边的人纷纷点头觉得可行。
尤其是上面还有一座废庙,那怕是废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稍稍休息之后,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
一直走到夕阳落下的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废庙真的很破旧,一开始苏霖还担心这边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地方离着皇城不远,再加上有废庙在,怕有人和他们打着一样的主意。
运气很好,这里暂时并没有人。
或许是因为城门外还在固定施粥,为了这一碗热乎乎的汤粥,都愿意守在城门外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倒是便宜了他们。
现在已经太晚,一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息着,一切等明天在说。
毕巧的任务目标就在离着不远的皇城内,不过她现在也不着急了,很显然原身的姐姐并不是一个弱女子,就目前来说路怜珊处于优势的那方,再来她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难民,就算想帮助路侯府都没资格。
与其过早的参与进去,倒不如发展一些自己的事业。
第二天早上,他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清点着他们还剩下的海货以及收拾废庙。
等差不多弄完之后便开始接下来的打算。
桂兴旺有些迫不及待,“咱们真的能将海货卖出去?”
“外面都是难民,还能从他们这边做生意吗?”
“这个好办,我打听过了,只要给得起银两,想要进城门还是不难。”桂兴旺说着。
说来也是讽刺,城门并不是没有打开过,只不过拦着的都是没银子没粮食的百姓,但凡身价富裕的人想进城并不难。
“汪海那边还等着咱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准备了多少海货。”
苏霖缓声,“不会少。”
早在海边时,他就已经计划好。
并不是单单给他们准备路上的食物,还有后续的事。
利用夜间捕捞的方法,他们和汪家渔村搭上话,随着交往越深,对方对他们放下警惕心,同样也足够他了解这个村子的人。
老实憨厚,当然也有个别有些小心思的人。
只不过现阶段没法要求太多,苏霖在离开之前就和汪家渔村商定好后续的生意。
由他们村子继续捕捞海货,经过腌制后运上路。
从渔村到皇城大概有十几天的路程,他们一共在路上设定了三个中转站,安排人员在原处候着。
对于会答应,也是因为苏霖提供了一个不需要晒干的腌制方法。
用这种方法腌制出来的海货能保证海货的鲜嫩,而且时间也大大缩短,尤其是冬季没有阳光,根本没法晒干,往年的腌制方法完全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