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们小两口在这啊，赶紧出门给大伙敬敬酒……敬敬茶。”有人喊着他们。

　　菜都没几个，自然就没酒水，喝的都是茶根泡出来的茶水，而且还是泡了很多次，完全泡不出茶味的那种。

　　瞧着小两口没动，来人又开始催，“今天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就是装也得笑出来，你们可别让人看笑话。”

　　“陈婶，我们可没吵架。”潘晓蓉笑起来，她伸手挽着身边人的手，“我们这就来。”

　　笑容很甜，但没甜到心里。

　　陈婶也没戳穿她的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酒席吃得不够好，但也挺热闹，聊着各自觉得有趣的事。

　　这时，一个婆子给孙子擦了擦眼睛，旁边的人看见，奇怪问道：“你家小子这是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

　　“上午去了趟镇上，看到供销社有卖玩具，嚷嚷着要买。”婆子无奈，刮着孙子的鼻子道：“哭什么哭，又不是不给你买？那不是买货了吗，等下次到货了再给你买就是。”

　　“玩具还能买断货？这个不行买另外一种就是。”

　　“不行，那个好玩！”小孩又开始掉眼泪了，“就要那个、就要那个飞机！”

　　“好好好，等明天再让你爸去买。”婆子赶紧哄着。

　　“你们家还真宠孩子。”

　　婆子无奈，“再给他哭下去，迟早把眼睛给哭瞎，好在一个玩具也不太贵，偶尔买一个也不是不行，不过说起来那个玩具确实挺有意思，也难怪那么多孩子都喜欢。”

　　“很多人买？”

　　“供销社挤满了人，那些孩子们嚷嚷着要，又不是什么太贵的东西，买的人还真不少。”

　　“这还不贵？都能买点肉吃了，要是一毛两毛我还舍得给家里孩子买，再贵还不如买点吃的强。”有人听到价格，顿时就摇着头，换做是她肯定不舍得。

　　一旁的胖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苏霖不是在玩具厂上班？难不成是他们厂子里弄出来的？”

　　“别说了。”有人瞪了一眼胖婆子，小声道：“知道你和潘家不对付，但人家的大喜事你就别提苏霖，省得他们都尴尬。”

　　胖婆子撇嘴，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她确实和潘家不对付，以前的潘晓蓉那是村里都夸的主，样样都好，可那也是在其他人的衬托下表现的好。

　　既然有衬托，那自然是有人对比，对比的那人就是她闺女。

　　潘晓蓉从小就有心机，故意拿着她闺女对比，弄得她闺女宁愿远远嫁出去，也不想留在村里面对潘晓蓉的嘴脸。

　　不过，她是真的蛮好奇那个吸引众多孩子们玩得玩具。

　　在她想来，玩具不就是那么几样么？也没见以前有这么多孩子想要。

　　胖婆子不知道的是，此时供销社的大门前已经哭声一片。

　　哭的都是看到其他小伙伴有，赶着想来买一个，结果被告知已经卖完的孩子。

　　“我要！呜呜呜呜。”

　　“妈妈给我买一个，我会好好听话。”

　　“不不，我不走，我就要玩具。”

　　众多孩子不愿意离开，有抱着栏杆不愿意离开、有坐在地上打滚、还有昂着头大哭的孩子们。

　　那场面，让一些未婚的男女们顿时害怕结婚生子。

　　熊孩子实在是遭不住啊。

　　这可不单单是镇上的供销社，还有其他很多地方的供销社，都被一群闹着要玩具的孩子们堵住了。

　　手柄式直升飞机的价格并不贵，一些有孩子的家庭还是愿意花点小钱让孩子们高兴下。

　　可惜的是，他们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想着买其他玩具，孩子们不喜欢，嘴里嚷嚷着只要小飞机。

　　这么大的场面，示意着生意肯定不错。

　　办公室已经响起无数次电话铃声，副厂长接电话接的口干舌燥，然而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腮帮子都笑僵了。

　　“没问题，下车货星期三发出去……那不行，最多就一车货，其他地方还等着要……好好，等下批货生产出来一定多给你留点。”

　　副厂长还在继续聊着，刘文发坐在桌边，长长吁了一口气。

　　货发出去之前就知道一定会好卖，但不到这个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只要听到来点催货的消息，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这段时间让生产线的工人们再效率一些，尽量把任务都提上来一点，等到了年底好好准备一批福利奖励他们。”刘文发都已经在想，该怎么准备工人们的年货了，前几年因为厂子效益的缘故，年礼是一年比一年少，这次一定得多准备些。

　　副厂长挂掉电话，面上带着些沉重，“连着几个玩具厂都来探听消息，他们应该会有些行动。”

　　刘文发还没反应，一旁的苏霖开口：“我正想和两位厂长商量，打算投入新一款玩具。”

　　“研发部有结果了？”

　　“什么样的玩具？”

　　两位厂长顾不上其他，对新玩具是十分的期待。

　　一个爆火的玩具能让一家厂子起死回生，但能不能长久下去，还是得靠源源不断的新颖。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研发部的重要性。

　　这在以前，他们厂子生产的玩具都是市面上的同类，什么卖得好就生产哪种，和其他玩具厂拼得完全不是新颖，而是谁的销售渠道强，谁家的生意才会好。

　　不像现在，好多他们原先没有的销售渠道，在看到手柄式直升飞机卖的火热后都纷纷打来电话求货源，追着喊着要花钱订货。

　　这让他们开始期待，下一个玩具会不会卖的火热。

　　苏霖从一旁拿出文件袋，“我们部门打算继续延续上个玩具项目，而该玩具的特点是将成本控制在原先的五分之一……”

第13章

　　手柄式直升飞机卖得火热，自然代表着这类玩具有销路，完全可以趁着这个热度上一款同类型，但是价钱不贵的种类。

　　苏霖中午并没有留在食堂吃饭，而是去了附近的供销社一趟，“想买玩具的孩子不少，有的家长愿意花钱给孩子买一个玩具，可同样不愿意花钱的人家也有，主要是这个价格他们无法承担，既然如此，我们干嘛不趁着这个机会，上一批价钱低廉的玩具？”

　　五分之一的成本价，真的要在供销社销售的话，大概也就两毛、三毛的样子，花个两三毛换个孩子的笑容，想想还是蛮多人都愿意的。

　　将档案袋里的纸张拿出来，苏霖接着道：“所以，我这次打算以‘竹’为材料，生产一款拉线的竹蜻蜓。”

　　上款也是拉线式玩具，成本贵的原因就是在材料上。

　　上头的直升飞机都是用铁皮制造，用料虽然小，但成本就上去了，如果换做竹子为主要材料，可以节省很多。

　　“这款玩具同样是拉线法，原理一样，把绳子拉出，上头的竹蜻蜓就能飞到空中，持续的时间比直升飞机要久一点。”

　　苏霖介绍完，刘文发两人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接过纸张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说实话，在看到这个的第一瞬间，两人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喜。

　　就算看完了苏霖的书面报告，副厂长的第一句就是担忧，“如果这种低价位的玩具在市面上销售，那会不会影响到高价位的同款玩具？”

　　“会。”苏霖点着头，“如果有选择，绝大部分的人都愿意选择低价位的玩具。”

　　尤其是同类型的玩具。

　　两种价钱相差那么多，哪怕贵的看起来更精致些，但也只有一小部分的家庭会咬咬牙给孩子们买贵的那种，绝大部分还是会选择便宜的玩具。

　　“那你干嘛要生产竹蜻蜓？真当竹蜻蜓上了市面，那不就……等会。”副厂长说着说着就皱起眉头。

　　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刘文发敲了敲桌面，他眼里带着些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苏霖点着头：“再过不久，其他玩具厂肯定会生产出类似的玩具，有可能是手柄式直升飞机、也有可能是手柄式跳跳蛙，不管是什么种类，它们的成本都不可能降下去，这时候如果出现一款低廉的同类玩具，家长们会怎么选？”

　　“当然是选便宜的！”副厂长猛地拍手，就是这么回事。

　　不管市面上怎么推广，价钱低廉才是最吸引人的因素。

　　副厂长这会儿已经能想到几个月之后了，哪怕同类玩具再多，最后销售最火热的肯定是他们的竹蜻蜓。

　　这样看来，他们在这段时间可以趁着没同类型玩具时爆火一场，再过几个月又能以‘低廉’爆火第二场。

　　苏霖点着头：“所以我的意思是，手柄式直升飞机可以保持现有的生产数量，没必要去加大产量，可以将更多的关注放在这款新玩具上。”

　　“你这法子不错，只不过……”刘文发稍稍顿了顿，“材料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该知道我们这是铁皮玩具厂，没有竹子的来源，也没有制造的生产线，如果是长期的生意还能再拉一条生产线，可显然这并不是长期的生意。”

　　竹蜻蜓这个玩具显然是趁着热度上市面，一旦时间长了，销售量起不来不说，跟风的也多。

　　所以重新拉一条生产线不现实。

　　哪怕这个工艺的生产线价钱不是太贵，也没这个必要。

　　“可以外包。”苏霖又从袋子里抽出几张纸，递过去道：“竹蜻蜓的工艺简单，不用机器光靠人手就能做出来，我们完全可以外包出去，只用拉回部件重新组装就行。”

　　外包的话能外包到什么地方？

　　自然是各个生产大队。

　　此时的生产大队可不能私自拉活，除了上面分配的一些任务之外，想私自养鸡养猪都不行，如果任务多了整个生产大队赚取的工分就会多不少，每家每户的生活质量也会提高很多。

　　但其实，绝大部分都只能赚取一个温饱。

　　包括苏家所在的生产大队，一年到头全家都在出力，从年头累到年尾，也不见得能存点钱。

　　如果外包的事能成，接到活的生产大队将多了一项收入，多少也能赚一点。

　　“外包？这能行吗？”

　　苏霖点着头，“我调查过，市里也有关于外包的方案，不过以防万一，具体的程序还是得跑一跑。”

　　谁跑？

　　反正不是他，他出了法子剩下的就看两位厂长的意思了。

　　接下来的事，苏霖没再多说，离开厂长的办公室后就去了研发部。

　　研发部安置在一个稍小的厂房，苏霖进去的时候，厂房里有些安静，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笔埋头也不知道写着什么。

　　伸手弄出些声响，等所有人望过来后，他道：“怎么样，完成的如何？是不是该交卷了？”

　　张扬五人闻言，瞬间皱巴着脸。

　　苏霖靠在桌面，“来研发部也有一个多月了，足够你们去适应这个行业，我不需要你们现在就做出一个完美的玩具，但最少给我一个想法，一个你们觉得可行的玩具方案。”

　　这是在他们入行时就给予的考题。

　　一个月的时间去适应，如果真的无法担任这个职位，那继续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浪费了这个职位的存在意义。

　　如果能行自然好，如果实在不行，还不如早点将这个职位让给能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