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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风流_分节阅读_第106节
小说作者:月神的野鬼   内容大小:709 KB  下载:天意风流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9-22 17:4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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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慎道:“外战刚结束,海内太平气象初显,百姓们才开始休养生息,人人都已厌倦了战争,我不愿见到东南再起内战,我相信你亦是如此。”

  谢珩的神情很平和,“我明白了,我会离开雍京。”

  赵慎听见他如此干脆的回答,短暂地没了声音。

  赵慎道:“你当真愿意离开?”

  谢珩道:“第一眼见到雍京,我便觉得这座新城气象恢弘,旧事物与其格格不入,那时我并未多想,人生短暂,我只想陪他多走一程。”

  赵慎忽然想到,他与李稚都能预料到今日的局面,以谢珩的远见,又怎么可能一点没想到?

  谢珩道:“一切重归正轨,万事欣欣向荣,今后我再也帮不上什么了,或许是时候该离开了。”

  赵慎道:“你舍得他吗?”

  赵慎这一句问得太直接、太突然,一针见血,他本觉得以谢珩深沉内敛的性情必会掩饰,但谢珩没有,他久久都没说话,眼神缱绻而温柔,他卸下了一切,全身心投入进去,光明磊落地爱一个人。

  赵慎道:“阿衡在意你,倘若你真的离开,不必让他知晓,免得徒增伤感。”

  谢珩道:“二殿下聪慧明理,他会理解陛下的苦衷。”

  赵慎望了他很久,“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自古以来,王朝立制,三代始成,如今不过才是开始,今后如何,还需看后人的造化。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身边时刻离不开阿衡,新朝亦离不了他,等我哪天走了,这皇位终究会交付到他手中。倘若他能将新朝国制发扬光大,我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够瞑目了。我能看得出来,你也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我们的心愿是一样的。”

  “外有精兵悍将坐镇,内有谋臣策士辅佐,以二殿下的天赋资质,他必不会令陛下失望。”后半句话却是专门对着赵慎说的,“江山代有人才出,建章谢氏已是前朝旧事,人生总有离别之时,陛下无需多思。”

  赵慎难得说不出话来,眼中似有波澜滚动,终于道:“我已经下令,准许谢照以二品太师之位陪侍哀帝陵,于璟山入土为安。”

  谢珩拱袖行礼,“谢陛下。”

  “谢珩。”赵慎忽然喊他的名字,却再次无端沉默良久,他说:“只要我们兄弟二人当政一日,新朝必善待东南功臣。”

  君王一诺,重若千钧,谢珩再次道:“谢陛下。”

  谢珩起身告退,赵慎目视着那道背影逐渐远去,一颗心像是被巨大而空旷的宫殿逐渐淹没,一时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牵扯出一股没来由的怅然。

  建章谢氏,随着这个转身,终究是彻底退出了政治舞台,这是一位帝王目送着忠臣离去时必然产生的复杂心情,还能再见吗?恐怕是不会了。

  书上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只是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再等到这样一个清风皓月般的君子。

  “送送他。”赵慎道。

  “诺。”宫侍应声起身。

  谢珩走出皇宫,等候已久的裴鹤立即迎上来。谢珩站在空旷处,往风来的方向望去,目光寂静而深远。裴鹤并不多问,只默然地陪他一同站着。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又随波逐流地往各处吹去,仿佛神灵的手为世人描绘着聚散离合的命运。

  “裴鹤,我累了。”

  裴鹤立刻抬眼望向他,“大公子!”

  谢珩却什么都没有再说,他确实累极了。

  赵慎并未明确下旨,也丝毫不曾催促,他给了两人足够道别的时间。

  李稚作为身负厚望的王朝继承人,本就不该耽于与前朝旧臣的儿女情长,若是谢照谥号一事尚未爆发,赵慎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这局面不由得他不重新打算。

  谢珩能理解赵慎的忧虑,无论是刚刚站稳脚跟的新朝,亦或是王朝唯一的继承人,都是赵慎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容任何闪失,君王有仁慈之心,但也有决断天下之意,他是怕自己没有更多时间了。

  傍晚李稚回到国公府,一到家就听说赵慎召谢珩入宫的事,颇为意外,旁边的夏伯阳道:“陛下近日总爱召臣子进宫,下下棋谈谈心,聊解些病中的寂寞罢了。”

  李稚心中了然,“你回去吧,明日一同去孙荃府上。”

  “是。”夏伯阳转身告退。

  李稚直接去书房找谢珩,谢珩正在窗前望着廊下月影,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案上整齐地摞着几大叠奏疏,都已批了注,只待李稚简单过目即可。新朝内政繁杂,每日都有数不清的文书送到李稚手中,有些李稚来不及处理,谢珩会帮他批一批,让他回来能够早点休息。

  “你全都看过了?”

  “今日没什么事,见到文牍堆积成山,帮你处理了下。”

  李稚拿起一本翻阅起来,自从亲自主政后,他才明白一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琐碎的工夫最为磨人,他回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谢珩。

  李稚道:“今日皇兄召你入宫,听说聊了一个下午,你们聊了些什么?”

  “一些家常话罢了。”谢珩自袖中取出一只极为精巧的乌木匣,李稚的注意力立即转移过去,探头去看。

  “这是什么?”

  谢珩望他一眼,揭开匣盖,雪白的木绒包裹着两枚交扣的羊脂玉佩,一看那道历经岁月的温润光泽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是产自晋中西陵的子冶羊脂玉,为谢氏家传之物,当年祖父与祖母在宁州初见,桃花渡水,赠玉为聘,两年后二人结为婚姻,承璟四年,祖母身故,还葬于谯洲,祖父命玉工将这枚羊脂玉精心打造成一双同心佩,寓意着千岁万年,永结同心。”

  谢珩将同心佩拆解开,将内里的那枚递给李稚,雪穗轻轻晃动,在纱笼前映出一片温柔的影子,“无论身在何处,还如朝夕相见,心意相通。”

  李稚伸手接过,小巧玲珑的羊脂玉佩天然有一股暖意,入手丝毫不冰凉,他惊奇地看向谢珩。

  “这是定情信物?”

  “是。”谢珩道:“本是早该赠与你,中间无端耽误了许多时日,但好在也不迟。”

  李稚的双眼亮得惊人,“子冶羊脂玉,北海浪中砂,听说这是先汉道教长生不老方的两种药引,服金者寿如金,吞玉者寿比玉,说的就是这种玉吗?”

  谢珩点头,“先汉早年,晋中西陵流传着诸多道教长生的传说,连皇帝都有吞玉而死的记载,这块籽玉便是那时到了谢氏先祖手中,至于长生之说只是附会而已,它一直是作为传家之用。”

  李稚仔细看着手中那块同心佩,他仿佛能想见多少代有情人曾佩戴着此玉,在桃树下相约着白头偕老,上天赐下美好的祝愿,让真情得以流传至今,“或许那并非传说,只是一代代有情人为了长相厮守,舍弃了长生,人间真情可贵,令人舍生忘死。”

  李稚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珩,眼神热烈像是有焰火飘飞,燃烧尽世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谢珩望了他很久,终于没忍住,伸手将他拉到怀中。

  李稚正要说话,却被谢珩所阻止,他低下头吻着他。

  李稚抱住他,加深了这个吻,随着愈发缠绵起来,他忽然生出一个隐秘又疯狂的念头,他不想将这段故事在历史中隐去,他要正大光明地将他们的故事载入史书,史书列传四百篇,王侯将相亦成灰,他要让后世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他们相爱,震铄古今。

  念头转瞬即逝,寂静的深夜,李稚坐在案前一本本翻阅着批好的文书,谢珩坐在一旁陪着他。

  两人说了许多话,但谢珩其实也记不太清具体说了什么,大部分时候只是李稚神采飞扬地说,他在旁边静静倾听,暖色烛光照着两人的脸颊,像是过去许多个平淡温柔的夜,那一刻他是真的能感觉到,人的一生就在这光影徘徊中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过于亢奋的李稚并未察觉到谢珩的异样,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设想,“等科举在南方重开,一切势力重新洗牌,东南的朽木才会明白,何谓不可抵挡之势,他们什么也阻止不了,北方的门户朝着整个中州敞开,变革的思潮将席卷天下。他们憎恶什么,恐惧什么,我偏要去做什么,今后海内必将归顺北方,新朝政见必将改变天下。”

  谢珩注视着李稚,那张脸熠熠生辉,他看得目不转睛,他能感觉到,其实此生早已值得了。

第170章 金风玉露(三)

  谢珩少年时曾认定, 乾坤可改,覆水重收,人生无不能之事,直到而立之年, 回首一生, 他才终于明白人力有穷尽, 力有不能及。

  君不见,人生有憾, 江水滔滔万古流。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登临过辉煌的权力巅峰, 也送别过凄风苦雨的梁王朝,亲人离散, 知交零落,这条路上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

  遇到李稚,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幸运的事, 或许是上天垂怜他形单影只,降下这一个人来到他身边,相知相许, 相爱相念, 两人只度过了短短数年光阴,却豁然照亮了彼此的一生。

  他想陪伴他一直走下去,正如他所期许的那样,千年万年,永结同心,但人生有太多不得已, 终究不能得偿所愿, 愁肠百结, 散做西风。

  新朝基业,起于戎马,兴于改革,成于造化。他愿意成全赵慎一片苦心,也愿意倾其所有成就李稚,他想望着李稚一路往前走,扫尽万马齐喑,为这天地万象带来一片新声,至于南梁的旧人旧事,就让它永远地埋葬在过去吧。

  前路漫漫,长风皓月,不必回头。

  谢珩心中什么都清楚,然而他依旧望着掌心那枚白玉同心佩,在房间中默然坐了一夜。

  人生最难是别离。

  次日,李稚与夏伯阳约好来到将军府找孙荃议事,勒令任何人不许打扰,一群人就霍玄的事情讨论了很久,院子里忽然响起喧哗声。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萧皓硬生生闯了进来。

  李稚道:“怎么了,有急事?”

  萧皓神情有异,却不知为何没有说话,李稚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萧皓快步走上前,附在李稚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李稚的神情骤变,忽然起身往外走。

  不明所以的夏伯阳忙喊道:“殿下!事情还未商议完!”

  “备马!”李稚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夏伯阳被惊到,不禁回头看向萧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同殿下说什么了?”

  无论孙荃和夏伯阳百般追问,萧皓却始终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地盯着门外,好像丢了魂。

  谢珩入宫面见赵慎那日,萧皓也在皇宫中,他正巧撞见谢珩觐见,事后他打探得知了赵慎的决定,赵慎下令不必宣扬,显然是不愿让谢珩离开的消息传到李稚耳中,他虽然惊诧,但也只能沉默。

  可今日眼见谢珩出了城,他心中的天平却愈发动摇起来,他跟在李稚身边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谢珩对李稚而言意味着什么,谢珩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李稚,李稚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两个人互相是对方的一半魂,丢了要痛苦一生。

  他骑上马来到将军府报信,他自然知道这是抗旨,但一时竟也顾不上了。

  城门口,守卫正按部就班检查通关文牒,裴鹤上前与其交涉,随行的宫侍取出皇宫令牌交给裴鹤,让他展示给对方看,守卫确认无误后,正要放行,城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稚追了一路,堪堪赶到,一把勒停身下的马,顾不上被风吹乱的头发,迅速扫视着人群。

  “裴鹤!”他忽然吼道。

  裴鹤回过头去,神情立即变化。

  李稚翻身下马,大踏步往马车方向走,裴鹤忘了上前阻拦,为首的宫侍惊得迎上去,却被李稚猛的推开,“滚开!”

  他来到马车前,急切地伸手,一把揭开厚重的车帘,看向马车内的人。

  谢珩迎着他的视线,目光定住。

  李稚抢先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去找皇兄谈!”他骑马追赶了一路,额头与鬓角上全是汗,他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你不能走!”

  谢珩久久地望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追上来。

  李稚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商量,我会去说服皇兄。”

  谢珩道:“桓礼的书信我看过了。”

  李稚忽然停了下,“我并非有意瞒你。”

  谢珩点头,“我知道。”

  李稚的声音骤然急切起来,“再给我点时间!这件事我能摆平,你也看过桓礼的书信,你知道他本无此意,他上书只为保全谢氏尊严,只是被人拿来借题发挥,至于霍玄那边我已经在着手处理,相信我,一切风波都会平息。”

  谢珩道:“新朝政治尚未稳固,你刚摄政便要动手整治青州功臣,势必失去西北民心。何况你又如何知晓,桓礼本无此意?”

  李稚停住。

  谢珩心中清楚,李稚找到孙荃商议军事,明显是有了动兵戈之心,但这绝非理智之举,用武力威逼青州屈服并不难,但人心不能失而复得,他不能让李稚刚刚摄政就陷入如此境地。至于桓礼,没人会比他更了解世家的心理。

  谢珩道:“世家之主所代表得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更是他背后站着的所有家族,九姓十六氏,借助他之口向新朝发出声音,这其中不乏有子弟战死清江的金陵世家,他们仍对前朝荣光念念不忘。”

  李稚没了声音。

  谢珩道:“待我离开雍京后,桓礼自当明白如何做,届时你将东南分而治之,二十年换一代人,他们终将归顺于你,霍玄与青州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不!”李稚摇头。

  谢珩只是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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