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四天前在羊城的展会上，因为交货期无法满足的原因，我当着公司所有销售的面拒绝了一个客户的订单。”

　　“但昨天，其中一位名叫褚军的销售却背着我和客户签了合同，并且给的是我们无法满足的交期。”

　　刘谨听他说完，言简意赅道：“合同需要审核盖章。”

　　“是需要审核盖章，但是……”叶未歇正想解释一下，郑辉已经先一步沙哑着声音道，“是我的问题，盖章的时候没有注意。”

　　刘谨看了他一眼，道：“所以合同有没有寄出去这个问题，我也没必要问了？”

　　郑辉懊恼道：“是。”

　　“你们的诉求是什么？”刘谨没什么情绪起伏的问道。

　　叶未歇：“合同无效，追究褚军的责任。”

　　“这个很难。”刘谨和他解释说，“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你们双方盖了公司的章，也就意味着合同已经生效，受法律保护。”

　　叶未歇当然知道合同签署后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对现在的法律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还抱着那么一丝的侥幸，万一呢？

　　所以明知几乎渺茫，他还是问道，“但是这个交期，我有明确拒绝过，所以褚军的行为属于自作主张，是不是可以认为合同无效？”

　　刘谨：“但你们盖章了。”

　　叶未歇：“但我没有签字这一点……”

　　刘谨：“你们盖章了。”

　　叶未歇：“……”

　　叶未歇想咆哮，你跟不敢换句话说？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想揍刘谨一顿的冲动，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合同有效的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可以这么说。”刘谨道，“除非你们能证明他和客户之间存在恶意串通，比如收受了回扣，或者存在故意陷害，导致你们损失惨重等行为。”

　　余清和沉吟了下，问道：“假如我们可以列出这个交期是我们无论如何，怎么样都无法交付的呢？”

　　刘谨：“一样的理由，你们盖章了，所以你们可以追究褚军的责任，但和合同的有效性无关。”

　　“另外还有一点，”他看了郑辉一眼，道，“如果你要追究销售的责任，那你同样需要追究郑辉的责任，不然这会成为对付攻击你们的点。”

　　“因为明明犯了同样的错，为什么你只追究销售一个人的？”

　　“法官不会站你们这边。”

　　郑辉闻言，道：“可以，我愿意承担责任。”

　　刘谨没说话，而是将目光定格在叶未歇身上。

　　叶未歇叹了口气，道：“郑哥，我不想美化什么，因为这件事的确有你的责任在里面，但公司的规章制度不够规范，和褚军的故意为之才是造成目前状况的主要原因。”

　　“我还是那句话，解决问题前，我们先不谈这个。”

　　叶未歇看向刘谨道：“给我一个开了褚军的理由。”

　　刘谨盯着叶未歇沉默了几秒，最后妥协道：“可以。”

　　见人应下，叶未歇又道：“另外，我需要你马上拟一份采购原材料的合同。”

　　“未歇？”猜到叶未歇想做什么，郑辉想阻止，却被叶未歇伸手拦住，“晚点和你解释。”

　　之后，他先是和刘谨解释完采购内容后，又接着道：“这次的付款方式和以前的有些不同。”

　　刘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叶未歇就道：“我们会先付百分之六十的货款，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则分三个月内付清，如果逾期，会加收欠款的3%作为利息。”

　　刘谨把要点全部记下后问：“什么时候要？”

　　“明天早上七点前。”

　　刘谨：“……”

　　他默默抬起头看向叶未歇。

　　叶未歇抢在他面前，道：“价钱翻倍。”

　　刘谨重新低下头，说：“我和你确认一下有异于之前合同的要点，第一，……”

　　听完后叶未歇看着自己本子上列出来的条款都已经打过勾，点点头，“没遗漏，不过其他的？”

　　刘谨：“我会在此基础上给你完善。”

　　“那就麻烦了。”

　　刘谨起身收拾东西，“我明天……”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墙角的几个纸箱，上面的指看着有些眼熟，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等看清是什么后，他手一指，语速有些急促的问道：“那是什么？”

　　“嗯？”叶未歇跟着转头看过去，道，“新买的两台电脑。”

　　刘谨沉默了下，道：“匀一台给我，这次免费。”

　　叶未歇莫名，“哈？”

　　刘谨重复了一遍。

　　“这个……”叶未歇看向余清和。

　　两台电脑都是余清和买的，所以他不确定后面还能不能买到。

　　如果能买到，先让给刘谨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买不到，那只能拒绝了，毕竟他们现在是真需要电脑。

　　余清和道：“可以。”然后报了价格。

　　刘谨点点头，然后走到电话旁，边拿话筒拨号边道：“我打个电话让人送钱过来。”

　　“不用那么急。”叶未歇说，“反正你明天要送合同过来，到时候再给就行。”

　　刘谨却没停，“我需要一辆车。”

　　叶未歇：“……”他就多此一问。

　　刘谨打完电话后，很识趣的去了院子里，没打扰他们接下来的讨论。

　　叶未歇抬手敲了敲桌面，道：“那我们现在做两手准备。一是想办法让他们自动取消合作；二是做好交货的准备。”

　　“有问题吗？”他问。

　　郑辉和余清和都摇头。

　　“好。”叶未歇继续道，“取消合作的准备需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后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所以我们先放一下，现在先来说按时交货的事。”

　　“抛开这次的事情不讲，我们的面料产能也已经达到了最大值。而且经过这次展会上的宣传后，明年的需求绝对是只增不减，所以扩大产能是早晚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既然早晚都要做，我们不如现在就做？”

　　“我没意见。”郑辉道。

　　余清和也摇摇头。

　　叶未歇见状，继续道：“不过扩大产能也有两个办法，一是购买新机器，增加产线；二是找其他的工厂合作，像是和欣欣制衣厂的合作一样，找人代工。”

　　之前的还好，听到后面时郑辉的眉头很快蹙了起来，道：“雪纺面料是我们独有的，和其他工厂合作会有泄密危险。”

　　“这个我想过。”叶未歇说，“我们可以通过提高泄密代价来规避风险。”

　　郑辉却不赞同，“但是只要利益足够，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

　　“而我觉得，‘独家’这一点已经完全足够吸引人。”

　　“所以你是赞成买机器，增加产线是吗？”叶未歇问。

　　郑辉点头，“是，因为这样比较保险。”

　　“好，我知道了。”叶未歇看向一直当背景板的余清和，道，“清和，你觉得呢？”

　　余清和几乎没有思考道：“买机器。”

　　叶未歇闻言也不意外，因为余清和一向喜欢把所有事情和环节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也赞同买机器。”说完，他看向郑辉。

　　郑辉站起身，“我马上打电话问。”

　　郑辉直接开了免提。

　　一番询问下来，对方现在只有三台库存，最快明天可以安排发货，但下一批次交货则至少得半个月后。

　　叶未歇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低声对郑辉道：“问问他们，他们的客户里面有没有最近要处理旧机器的？”

　　郑辉原话问了一遍。

　　那边让他们等等，他去问问。

　　几分钟后对方报了个名字。

　　叶未歇眼睛倏地亮了，这不就是宋锦所在的那家工厂吗？

　　这到底什么运气？

　　“这家最近资金周转不灵，说是要转卖，还问过我们要不要回收，你们需要的话可以联系看看。”

　　“机器几成新？”郑辉问。

　　对面：“去年刚买的，应该有七、八成新。”

　　“那麻烦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好的。”

　　之后郑辉又和人约定了付款时间和发货时间。

　　确定机器后，叶未歇又和郑辉讨论了招工的问题，“如果我们需要赶工，你多久能搞定招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郑辉说，“有需要的话，我保证三天内让所有人员就位。”

　　叶未歇却摇摇头道：“这个还是谨慎一点。”

　　“我知道现在的时间非常紧，但是你也不用为了赶时间而放松条件，不然到时候招了不合格的人进来，会更耽误时间。”

　　说着，叶未歇拍拍郑辉的肩膀，道：“郑哥，放松点，天还没塌呢。”

　　郑辉吐了口长气，勉强笑了笑道：“谢谢。”

　　叶未歇没说‘不客气’什么的，只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原材料这边解决了，那现在是成衣制作那边，我们需要欣欣制衣厂多开两条产线给我们，然后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不停，这样才能赶得及所有的货。”

　　郑辉几乎没有犹豫，“我马上和我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