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ng这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输吧?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输。”
“不用这么为难,我配合你怎么样?”
笑凑到封肆面前来的,是个裸着上身、棕色卷发蓝眼的男人,眨着眼睛手指勾上封肆的胸肌,蛊惑意味十足:“要不要?”
封肆双手插兜,笑吟吟地看着往自己身上贴的人,神色里并不见为难,但也没动。
周围的起哄声愈响,陆璟深的神情空白了几秒,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
对方越贴越近,封肆也侧身靠过去时,陆璟深的手忽然伸过来,扣住了他手腕。
封肆撩眼看向他,陆璟深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和喧嚣声里:“不要。”
封肆的眼神平静无波,就这么看着他。陆璟深攥紧他手腕,将他用力拉向自己,侧头亲了上去。
再一次吻上封肆混了酒精和苦涩烟草味的嘴唇,陆璟深的感觉并不好受,浑浊污糟的空气让他窒息,封肆没有温度的唇也像时刻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封肆放弃他了,这个吻封肆不拒绝不代表会接受,不过是一场游戏的惩罚而已,对象是谁都一样。
越是清楚明白,越是不甘心。
陆璟深碾磨着他的唇瓣,试图侵入他唇舌间,苦涩味道在嘴里蔓延开,连心尖上尝到的滋味也是苦的。
封肆的双手始终插在兜里,一动不动,任由陆璟深亲自己,不拒绝、不配合。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紧闭着,眼睫不断颤动,即使这样的时候,陆璟深的眉头也是皱着的。
周围看戏的人嫌不过瘾,有人大声喊:“来点激烈的!这算什么!”
封肆挑唇笑了一下,往身后的高脚凳上一坐,不等陆璟深反应,将人拉过来按坐到自己腿上,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压着他后颈,重新亲了上去,反客为主。
不同于陆璟深动作的间的小心翼翼,封肆亲人时又凶又狠蛮狠非常,将陆璟深完全禁锢在怀,发泄一般在他嘴里搅弄,舌头甚至快抵进他喉咙里。陆璟深尝到吃痛的滋味,他的口腔黏膜或许被碾破了,舌尖也或许被咬出了血,血腥味混进了封肆的气息里,在他唇舌间横冲直撞,很快就逼得他不能呼吸。
扶在他腰上的手从他西装外套下钻了进去,扯起他的衬衣,肉贴肉地在他腰上用极其色情下流的手法揉捏抚摸。
陆璟深浑身颤抖,在大庭广众下,被这么多人围观起哄,即使他掩耳盗铃闭上眼睛不去看,也知道他和封肆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众目睽睽下,甚至有人拿起了手机拍照。
可拦住封肆亲吻别人的是他,主动亲上封肆的也是他,再难堪他也不能退缩。
封肆压在他颈上的另一只手转到前面,擦过他的喉结,滑下去,开始解他的衬衣扣子。
一颗、两颗,到第三颗时,陆璟深终于承受不住地按住了他的手,慢慢睁开眼。
对上封肆冷静中不含丁点温度的眼睛,陆璟深被他的目光刺伤,眼里流露出了哀求。
他没法接受自己在这种地方,这么多人的面前被脱下衣服、袒露身体。
他在求封肆,不要这么做。
封肆的手停在他胸前,僵持片刻,终于还是收了手,冲其他人一抬下巴:“可以了吗?”
口哨声四起。
陆璟深垂下脑袋,狼狈地扣上自己的衬衣扣子,从封肆身上站起来。
封肆没再看他,又陪人玩了几把,一点半时,不顾其他人的再三挽留,丢下句“回去了,明天还有事”,坚持离开。
走出酒吧,陆璟深一直低着头,先前笔挺的西装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战,抬眼见封肆站在前方路灯下,正看着自己。
他眼里的戏谑和玩笑都已收敛,像那夜跟自己说了那些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看他的眼神也是这样。
陆璟深心下一慌,大步走上前:“你回去吗?我送你回去。”
封肆问他:“你觉得刚才那样,能接受吗?”
陆璟深:“……一定要那样吗?”
“不喜欢这种地方,可以不来,”封肆嗤道,“但在这种地方你都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紧张慌乱得说不出话,去了阳光下,你有几分把握能真正认同自己?”
陆璟深坚持道:“我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可我也跟着你进去了,坚持到了最后,这样也不行吗?”
封肆不为所动:“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进去?没了一个床伴,就能叫你这么难过,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
“不是床伴,”陆璟深艰声打断他,“不是床伴……”
封肆:“不是床伴那是什么?炮友跟床伴似乎也差不多。”
“不是!”陆璟深提高了声音,他的眼尾发红,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喝醉了,“我不会容许一个床伴住进我家里,一再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没有别人,从来没有别人像你这样。”
“可是陆总,”封肆提醒他,“我要的不只是这些,你如果做不到,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说的一点时间,到底是多久,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陆璟深愣住。
封肆最后抬手碰了一下他冰凉的脸,缓和了声音:“回去吧,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
陆璟深怔神间,封肆挥手拦了辆出租车。
拉开车门时,陆璟深叫住他:“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封肆道,“你回酒店吧,这么晚了不用你再跑一趟。”
封肆话说完已经坐进车里,带上了车门。
陆璟深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走,站在彻底沉寂下的异国深夜街头,失魂落魄。
车上,封肆翻出刘捷的微信,直接拨打语音电话。
将睡梦中的刘捷吵醒,接通之后不等那边骂人又立刻挂断,发了个地址和一句话过去。
“你们老大现在在这里,看着点他回去。”
收起手机,他懒洋洋地靠进座椅里。
一只手枕到脑后,闭起眼,浅笑渐浮上他唇角。
第48章 补偿
三天的工作行程眨眼结束,回国的时间定在了隔天清早,刘捷和陆璟深说起时,他沉吟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同意:“晚点再说吧。”
刘捷提醒他下周还有别的工作,陆璟深淡道:“我知道。”
至于晚点是晚多久,他没说,刘捷想想还是不问了。
入夜彻底结束工作后,陆璟深又租了车,独自一人驾车漫无目的地在异国陌生的城市街头游逛,不知不觉间到了封肆家楼下。
车停在上回一样的位置,他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才刚九点。
不确定封肆在外面还是已经回了家,到底不甘心,不想就这么回去。
随手点了根烟,夹在指缝间,他看向后视镜里自己疲倦无神的眼睛,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
别说封肆受不了,连他自己也厌恶自己这副模样。
时间一点一点滑过,十二点过时,依旧没有看到封肆的影子。
总不会每次都运气那么好,刚好能等到他,陆璟深轻出一口气,犹豫之后给封肆发了条消息。
等了半小时,那边没有回复,他趴到方向盘上,疲惫耷下眼皮,又跟上次一样,渐渐睡了过去。
在这种地方当然不可能睡好,陆璟深在迷迷糊糊间又做了梦,他梦到黑暗的地下室,腐朽刺鼻的味道,然后是血,和恶臭的腐尸。
恐惧和阴霾逼得他无处可逃,场景又倏然转换。
热带的风拂过面颊,头顶是艳阳天,前方一时是粗放狂野的荒漠,一时是热情奔放的原野,他的身边多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在那短暂而记忆鲜活的三个月里,一再让他晕眩、沉沦,成为他的救赎。
可他终究还是被那些阴影吞埋,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再不见烈阳,只有漫长无尽的冷雨和冰寒。
钻进骨缝里的寒意将陆璟深拉回现实,窗外下了雪,时间也只过去了一点,封肆始终没有回他的消息。
天色熹微时,陆璟深再次睁开眼,是被人敲车窗叫醒的,窗外是位相貌和蔼、东方面孔的妇人,担忧看着他,手势比划示意他开窗。
陆璟深落下车窗,对方用英语问他:“先生你还好吧?我刚出门时就看到你睡在这里,回来见你还在这,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陆璟深大约是被人突然叫醒有些怔神,盯着妇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一时忘了反应。
对方以为他听不懂英语,试探着改用中文问:“先生,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陆璟深这才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跟人道谢:“我没事,谢谢。”
妇人放下心,提醒他:“不要在这里睡觉啊,天气这么冷,小心感冒了。”
陆璟深脱口而出:“请问您认识封肆吗?”
对方一愣,然后笑了:“你是来找封肆的啊?我是他妈妈。”
果然。
面前这位封妈妈长了一双和封肆、封婷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他没有认错。
“我是他……朋友,”陆璟深犹豫说,“他在家里吗?”
封妈妈笑道:“他昨晚跟朋友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应该也快回来了,你要不跟我进去家里等吧。”
陆璟深跟着她上楼,他们家住的是很有年代感的老式公寓,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还能听到回声,封妈妈跟陆璟深介绍,说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快三十年,习惯了这个地方,不愿意搬家。
“封肆和他妹妹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以前我们一家四口人很热闹,后来儿女长大了,去外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放假才有空回来,我丈夫前两年也去世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倒是希望封肆能回来伦敦工作,我能多见见他,不过他之前说想去国内,我也支持他,也许等以后我更老一点,也会回去。”
封妈妈说着似不经意地移过视线,打量了一眼神色认真、侧耳倾听自己说话的陆璟深,接着道:“封肆一直就是这种不定性的个性,习惯了满世界跑,我其实挺意外他会想回国,毕竟他也就是小时候跟着我回去过几次而已。”
陆璟深轻抿唇角,他看见眼前长不见底的楼道和走廊,微碎的灰尘舞动在斑驳光影里,岁月的痕迹雕刻在此,想象中封肆曾无数次在这里来回,从稚童到如今。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两个人,若无那一场陌路相逢,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交集,若无封肆这七年坚持不懈地找他,相交过的两条线在渐行渐远后,也终究会归于平行。
想到这些,心尖忽然冒出一阵细密的疼,并不致命,但依旧让他很不好受。
进门封妈妈将刚去超市买回的东西放下,还有一束鲜花,被她随手插进玄关边柜子上的花瓶里。
她示意陆璟深随便坐,去给他泡茶。
封婷回去了法国念书,封肆还没回来,家里没有其他人,陆璟深这会儿才觉不太自在,封妈妈大约看出来了,端茶过来时问他是不是没吃早饭:“我现在去准备,一会儿就能吃,左手边那间是封肆的房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书。”
陆璟深跟她道谢。
封妈妈进去了厨房,陆璟深起身走去封肆房门边,手停在门把手上,顿了一顿,慢慢推开。
逐渐展露在眼前的是跟陆璟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堆的最多的东西竟然是书和各种奖章,他走去书架边,放眼看去,大多是飞行专业相关书籍,那个人虽然看着不正经,但其实对待工作,态度并不比别人马虎。
陆璟深的手拂过那已经有些年头的书,心里沉甸甸的,积攒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在这里,他才终于真正窥到了封肆过往的一隅,重新认识了那个人。
手指忽然间顿住,注意到藏在书架角落里的一沓明信片,陆璟深犹豫伸手过去,拿出了最上面一张。
翻到背面,收件人竟然是他自己,下面是封肆用英文写的一段话。
“Alex,
我准备去迪拜了,这是这七年里换的第几份工作,我也不记得了,虽然有些不切实际,听说那边有钱人挺多的,还是想去碰碰运气,不知道下一站又会是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Feng
202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