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还从没有听过容逍如此心碎的声音,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被一个人类拿捏在手掌心。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闻晏重重倒在椅子上,而那副画像是骤然失去了一抹生气,不再如之前那样灵动,而是变成了一件普通的死物。
书房里十分安静,只有时针嘀嗒嘀嗒走动的声音。
闻晏抬头一看,才发现时间仅过去十分钟而已。
可他却像是做了一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就是晏归。
他不是在看电影,不是以旁观者的视角,他是切切实实地在用晏归的眼睛望着这一切,他在用晏归的身体感受容逍抱住他的手臂有多用力。
……
闻晏颇为头疼地捋了下头发。
为了静心,他刚刚在屋子内点了浅淡的香薰,可现在香薰也不管用了,他心乱如麻。
他又想起他第一次跟容逍双修后,他做的那个梦。
那场婚礼,龙凤蜡烛,一拜天地。
当时他跟容逍都以为那是他触及了容逍的记忆。
可是如今再回想……那真的是容逍的记忆吗?
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记忆。
是属于他前世的残留。
闻晏慢悠悠叹了口气。
他就算是再想装瞎,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是那个晏归的转世了。
哪怕不是,也多少有些关系。
可惜的是这画卷中保存的记忆也不是完整的,他又不能完全地印证这个猜测。
而且……
闻晏咂摸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从这些记忆里,他好像是比较渣的那个?
容逍说什么来着,他心里只有天下苍生?
卧槽,他要是真的渣过容逍,这以后吵架他还怎么占领道德高地啊。
闻晏深沉地皱起小脸,觉得这可不行。
晏归干过的坏事,与他闻晏有何干系?
第66章 一笔勾销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闻晏才鬼鬼祟祟从书房里钻出来,他在自己房里洗完澡了才回到主卧里,却不想容逍还在等着,还没有睡。
见他过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容逍在灯光下竟比平时还要好看几分,面容白皙如玉,嘴唇却艳如玫瑰,绿色的眼睛比白天颜色略深,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闻晏当即被美色所惑,蹭蹭蹭跑了过去,一上床就钻到了容逍怀里。话不多说,先抱着容逍吧唧吧唧亲几下,小奶狗一样卖乖讨好,甜得像颗夹心小软糕,晃一晃就流出蜜糖。
容逍被亲得招架不住,定力宛如山体滑坡,一路崩塌。
他的手扣着闻晏的腰,舌头钻进闻晏的齿缝,肆意掠夺。
屋子里想起软绵绵的轻哼。
闻晏被他亲得招架不住,腰越来越软,整个人倒在容逍怀里,像只猫儿一样四处乱蹭。
片刻后,闻晏身上的睡衣就滑落了下来,挂在床边摇摇欲坠。
……
一直到抱着闻晏清理完毕,又回到了床上,容逍才察觉出闻晏今天实在热情得有些过分。
闻晏喜欢他不假,但是前阵子他索求太过,似乎把闻晏给吓着了,躲他躲得如老鼠见了猫,甚至考虑要分房睡,美名其曰婚前要有的个人空间。
哪会像今天这样投怀送抱?
他不由狐疑地望着闻晏:“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现在来讨好我?”
闻晏心想,呵,我要真干了坏事,还能让你知道。
但他面上却一派坦荡,眼尾还因为刚刚的时候情事还带着点红,眼睛也湿漉漉的,柔软又可爱。
“才没有,我就是发现你今天更好看了,一时把持不住。”闻晏说得毫不心虚,还顺手又摸了把容逍的胸肌,啪啪拍了两下。
容逍沉默两秒,假装自己信了闻晏的鬼话。
闻晏的手指在容逍胸肌上打着圈,哼哼唧唧地又道:“不过我今天跟秦优出去,意外看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
“我看到了那个晏归仙君的画像,还挺好看的,”闻晏不要脸地夸道,“跟我长得还真是很像。”
容逍轻抚闻晏后背的手突然就一顿。
他低下头,看见闻晏乌溜溜盯着他的眼神,心里顿时有些凉飕飕的。
晏归这个名字现在对他来说宛如不定时炸弹,也不知道哪天就要爆炸。
他心想,闻晏多半是终于回过味来,觉得有必要为晏归这个去世多年的前任作上一作。
他正头疼要怎么应对,却听见闻晏大度地说道:“我没有要跟你翻旧账,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觉得这晏归仙君确实好看,你当年喜欢上他也不奇怪。但我觉得吧,这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不管你与晏归有过什么爱恨情仇,现在是不是都该一笔勾销了?”
闻晏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重点。
他眼神灼灼地盯住了容逍。
容逍越听越奇怪,总觉得闻晏在给自己下套。
但所有涉及前任的问题,最好都不要反驳现任。
所以容逍二话不说就点了头:“那是自然,我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计较过去。”
闻晏笑了,继续给容逍灌迷糊汤:“你是不是还应该更珍惜眼前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喜欢我,不能跟我吵架。”
容逍更加迷茫。
万岁老妖怪面对十八岁人类的一通忽悠,实在是找不到北。
但他还是顺着闻晏的意思允诺,“是的。”
闻晏安心了,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他一拉被子,往被窝里一钻,顺手把灯也给关了。
“行了,睡吧。晚安。”
多日以后,闻晏再回想起今日,不得不感叹他果真是有先见之明,未雨绸缪的一把好手。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家向来言出必行的老妖怪,居然也有说话不算话的一天,旧账翻得哗啦作响。
只是他现在还一无所知,窝在容逍怀里睡得正香,脸颊蹭着容逍的胸肌,口水都险些流了一滩。
第二天闻晏就把那画像还给秦优了,还出去的时候他还有点恋恋不舍,这好歹是容逍亲手画的,怎么也算半个定情信物了。
秦优摸着那画像,总觉得一夜过去,这画似乎没以前漂亮灵动了,但她左瞧右瞧,也没看出哪儿不一样了,只能又收回了芥子袋中。
闻晏什么也没说,既没有提那画中的记忆,也没有说他可能是晏归的转世。
这毕竟是还没能完全确定的事情,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用,万一到最后发现是搞错了,只会让人更尴尬。
只是他看着秦优跟苏孟的眼神多少带上了一点慈爱。
因为他在记忆中看见了苏孟和秦优几千年前谈恋爱鸡飞狗跳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现在的恩爱眷侣,也没有如今的淡定从容,而是两个为了我爱你你爱不爱我愁秃头的妖怪,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通,烦得容逍想送他们一起出家,一个扔去尼姑庵一个送去寺庙,也算六根清净。
除此以外,他跟容逍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他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去学校上课,跟容逍约会,隔三差五再回家接受一波爸妈的投喂,小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连容逍的也差不多完全康复了,不仅伤势痊愈,连妖力都一并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状态,看上去再活个万把年完全没问题 。
医师在给容逍检查的时候,闻晏就坐旁边嗑瓜子,一点都没了从前紧张担忧的样子,十分薄情寡义。
当听到医师连连感叹容逍的恢复这真是个奇迹,他冷笑一声,吐出几片瓜子皮。
能不是奇迹吗?
他觉得他没被容逍做死在床上,也真是个奇迹。
但不管怎么说,容逍康复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检查完之后,闻晏就打电话把李筝金越泽都喊了过来,要给容逍庆祝一下。
晚上吃的是火锅,鸳鸯锅底,照顾到了能吃辣和不能吃辣的两类人。
游不问再次显示了一个管家的专业素养,各种调味料跟菜品摆了满满一桌,连饮品都准备了八种,充分让人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闻晏看着游不问忙来忙去,也拿了个削皮刀,自告奋勇要帮忙,结果削了半天那苹果皮都坑坑洼洼的,最后还是容逍看不过眼,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手轻轻转了一圈,连成一串的苹果皮就掉了下来。
容逍切了一块喂到闻晏嘴里,手指轻轻擦过闻晏的嘴角。
虽然还没有喝酒,但是闻晏光是看着容逍眉目如画的脸,就觉得自己快醉了。
李筝跟金越泽在外头瞥见闻晏的小花痴脸,十分整齐划一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跟秦优和苏孟聊天。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秦优跟苏孟,按年龄来说,他们给这两妖怪当曾曾曾曾孙都嫌不够,但好在苏孟跟秦优也没什么架子,跟两个小辈也聊得来。
秦优颇为好奇地问金越泽:“你叔叔最近怎样?我跟他也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见面,你应该还没出生。”
金越泽没想到这两位还认识自己叔叔。
不过想到苏孟和秦优的身份,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他不怎么想在今天提起金妄,笑了笑说道:“他挺好的,还是老样子,只知道忙着公务,对别的都不太关心。但你们要是想见他,他肯定有空。”
苏孟跟秦优就也没再问。
他们刚刚才想起,面前这位鬼界小太子,跟金妄似乎不是亲生的,还正处于叛逆期,老是离家出走。
游不问准备的菜品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全都吃得肚皮溜圆,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消食。
闻晏还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和容逍刚做好的结婚喜服。
他们的结婚地点就定在了狐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