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观赛台上。
摔了一跤被换下来的郭永,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凑到纪煦身边,“欸,煦哥,你同桌打球水平怎么样啊?”
纪煦紧盯着球场上的江醒,随口道:“这不是正看着呢吗。”
郭永一惊:“你不知道还敢让他上场?”
纪煦没说话,嘴角一弯,但周围三班的人却倏地站起来,尖声欢呼起来。
“江醒加油!”
“卧槽好他妈帅!”
“中!中!中!一定要中啊!”
球场上穿着蓝白短袖的少年,眼神冷而锐,纵身一跃,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隐约可见腹部不太明显的薄薄肌肉,下一秒,篮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砰!
入篮!完美的三分球!
郭永紧张兮兮的心顿时落回肚子里,激动道:“漂亮!”
他回头,结结巴巴,脸都快红了,“厉害啊煦哥,他,这,比分都快追平了!”
纪煦嫌弃将他拉坐下来,“滚滚滚,别挡着我看我同桌。”
“——不行,这你也别坐了,我同桌的位置,”纪煦把江醒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拿了过来,搭在自己胳膊上。
郭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纪煦刚才说‘我同桌’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种朋友圈炫砂糖橘的既视感。
就无语。
球场上。
江醒揉了揉有点发酸的左手腕,被汗水洇透了的防晒袖黏在皮肤上,那一大片之前在巷子里留下的青黑於伤若隐若现。
他甩甩手腕,不太在意,瞥了一眼比分。
还差两分追平。
江醒收回视线,目光锁定在篮球上,冷静极了。
杨啸也注意到了即将被追评的比分,和队友开始浮躁的心态,动作不由得越发迅猛起来,拦球的时候,仗着身体强壮的优势,甚至会不着痕迹的撞人。
“艹!”
曾志冷不丁被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中的球被杨啸抢走,他大喊道:“拦下来!”
时间快到了,再让杨啸投中,他们翻身的希望就更小了。
杨啸心中哼笑,高高跳起,想要凭着这次投篮直接奠定比赛结果——
砰!
一道身影狠狠将篮球打了下来,直接在空中截断,球落在地上因为反弹的力道发出重重一声闷响,紧接着快速被人抱起,绕开了杨啸。
杨啸错愕,他甚至只来得及看见了一双极好看的手。
观赛台三班人快喊疯了:
“江醒卧槽!他跳得好高啊!”
“艹,他不会又想投三分球吧!”
“投中了我就喊他爸爸,太帅了——!”
“醒哥,江爸爸!加油——!”
杨啸倏然转身,只见江醒已然站在了线外,那张住在表白墙上的脸,此时一片沉静,只是不住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滑下的汗,显明他也不是那么轻松。
汗水滑到眼角,江醒眼睛轻微一眨,有点刺痛感。
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剧烈运动过了,乍一运动,除了呼吸不畅肺部发疼之外,还有种说不上来的酣畅。
不远处观赛台上有不少人叫他的名字。
恍惚间……
就好像回到了之前,他也是这样,和别人一起玩,一起闹,一起比赛。
“醒哥,牛啊!”
“哎哎,醒哥,这题不会,你给讲讲吧哥,球球了。”
“奥数比赛的题,江醒,回去好好看看,给学校争脸。”
“江醒,醒哥,你打球也这么好啊,教教兄弟几个呗,打爆他们啊!”
“哈哈哈哈,哎江醒,你学习这么好,还这么努力,为了什么?感觉你好拼啊。”
“……”
时间一点点走过,倒计时十秒。
江醒垂眸,胸腔因为过快的呼吸而发疼,漂亮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隐隐凸起青筋,他有点出神。
滴答。
一滴汗落在球面上,砸开一朵花。
倒计时九秒。
八秒。
最后一个三分球,到底能不能赢,全看这一下了。
五班的人还不死心,飞快往江醒这边跑过来,观赛台上氛围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蓦的,一道被扩音器扩大了好几倍的少年嗓音,穿透力极强地喊了过来:“同桌——放心投,输了算我的!”
江醒瞬间回神,往观赛台扫了一眼。
只见纪煦不知在哪弄了个扩音器,踩在台子上,迎着阳光一脸灿烂,笑得像朵怒放的萨摩耶。
江醒:“……”
憨批。
谁料纪煦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眼睛贼尖:“哎!我同桌对我笑了!他笑了!”
扩音器余音绕梁,在整个操场回荡。
他笑了……
笑了……
了……
江醒面无表情,抱着球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去。
打完球,他立马暗鲨纪煦。
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活着干什么。
他吐出口气,最后五秒,高高一跃,在五班人到来之前,极其完美的将篮球送入框。
哨声响起——!
比赛结束。
体育老师鼓了鼓掌,笑道:“三班来的新同学挺不错啊!”
且不论观赛台上如何欢呼,江醒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白皙的脸因为运动染上了点粉,唇色因为缺水显得发白。
杨啸脸色难看的朝他走过来。
以为他要找事儿,曾志几个拦在江醒面前,护的严严实实,“干什么你,输了就是输了,别不要脸哈!”
男生之间的友谊来的很快,在曾志几人的眼里,江醒虽然之前和他们一点也不熟,但就今天,带着他们打赢了这场篮球赛,从今往后就是兄弟,就是他们三班的人。
江醒随手往后捋了下头发,漂亮的五官完全露了出来,少了头发的遮挡,眉眼间的冷淡疏离散了些。
他看着杨啸:“有事?”
杨啸憋了憋,最终别扭的憋出来一句:“你很强。”
然后就扒开人群,飞快走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志一脸莫名其妙,递过来一瓶饮料:“醒哥,他不会是怕你揍他吧?”
江醒听见这个称呼,微微一顿,却没说什么,接过饮料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食道,瞬间清爽起来。
“谢谢。”
曾志眼睛一亮:“嗐,客气什么,都是一个班的嘛!是不是兄弟们!”
“那必须的!”
郭永扶着纪煦走过来,前者激动道:“醒哥这次可是帮咱把面子赢过来了,不止如此,文化节的排练教室那也是咱们的。”
被夸的人站在中间,神情淡淡,只有轻抿的唇和握紧饮料瓶的手指,能让人看出他颇为不自在。
纪煦拿着江醒的水杯和外套,艰难到江醒面前,他显然心情极好,“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我同桌都害羞了。”
江醒:“滚。”
班里其他人善意的哄笑一阵,下课铃响了,不少人也都顺着回了教室,准备上第四节 课。
江醒看了纪煦一眼:“想挨揍就直说。”
纪煦:“我是伤患。”
他笑着将江醒的外套递过去,“要不要去旁边坐着歇一歇?”
江醒右手拿着刚才曾志给他的饮料,左手去拿衣服。
刚刚伸出去,手就被纪煦握住,握得很紧,江醒抽了抽,没抽出来,不由得皱眉:“干什么?”
郭永还在他们两个旁边,纪煦记着江醒小臂上的刀疤,只将那防晒袖掀开了一点点,到手腕的位置。
手腕往上一片淤青顿时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