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声音了?看来自己藏得很是隐秘。
等了很久也不闻动静。江喜儿无聊地用手指抠着地板,撕着床板上冒起来的木屑。
直到太阳快落山。江喜儿慢悠悠从床底下爬出来,双腿发软,她很清楚自己被骗了。
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在桌子上躺着的双鱼玉佩上。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凭什么,一个富有,一个漂亮,而自己还不受待见?
她走过去伸手把玉佩放进自己的衣兜里,走出了黄家。
*
屋子里一片漆黑,桌子上放着一把锃亮的尖刀。
江喜儿一个人坐在床铺上,手里捏着那块双鱼玉佩,黑暗笼罩着她的身影。
她咧开嘴笑了,“姐姐,我是江乐儿。”
“我的好妹妹,”江喜儿抚上自己的脸,“所有人都应该喜欢你。”
*
“啊! ! ! ! !”黄家的丫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声叫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小……小姐……”
只见那张雕花的床上躺着个人,枕头上却空空如也,鲜血以喷溅状洒在了床头的墙上。
血腥味充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第二日,夏家的姑娘也以同一种方式惨死在自己的床上。
*
那两日的半夜,江喜儿在河边脱下溅满了鲜血的嫩黄色长裙。下游有人打捞,如果让衣服顺水而下一定会暴露,她挪动石头把衣服压在下面。
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河水洗去身上的血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手里提着砍下来的人头,走回家中。
“你们为何不喜欢我的姐姐?”江喜儿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黄家小姐的人头,看着她。
“你们为何不喜欢我的姐姐! !”她把人头扔了出去。
咚、咚、咚、咕噜咕噜……
人头灰败的眼睛圆睁着……
*
两家姑娘的头都没有找到。此事闹得满城风云,人心惶惶,都把自家所有的窗户钉上了木条,整个屋子就像是一架密不透风的棺材……
衙门推断凶手是一个力气很大的成年男子。
“姐姐,我好害怕啊……”江喜儿坐在床上,“你说他会不会来杀我们?”
“别怕,不会的,姐姐保护你。”江喜儿温柔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
“姐姐!姐姐!我好害怕啊!你快来!”
屋子里一片黑暗,江喜儿蹲在墙角,盯着床底下发抖。
“姐姐!我害怕!我害怕!姐姐!”
江母和江父听到了女儿的声音,拿着蜡烛跑了上来,“喜儿!出什么事了?!”
“娘……是姐姐……是姐姐……姐姐她……死了。”
江母见她这样,当即就哭了出来,把她抱在怀里,“哪儿有什么姐姐妹妹的,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江喜儿拽着母亲的衣服,不住颤抖,“姐姐……没有头……”
*
江喜儿坐在黑暗里,握着双鱼玉佩,瞪着一双眼睛,缓慢地摇着头,“是谁杀了姐姐呢?是谁呢?我要给姐姐报仇,把他的头也砍下来。”
*
“是他吗?”江喜儿脸上溅满了滚烫的血,看着床上血淋淋的无头尸体,“好像不是他。”
她把人头抱在怀里,血全部吸到了她衣服上。她爬上柜子,顺着房梁,挤进烟囱里,爬了出去。
*
又有三家儿子出事了,凶手至今没有落网。
城里人每天活在担惊受怕里,都要疯了,死者的家属更是不依不饶。一干人等跑去了衙门闹事。
这么逼着衙门,他们也没有办法。
三番五次,还出现了暴动。
衙门没辙了,关闭了大门,跑路了。
城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
江喜儿趴在床底下,手里的尖刀缓缓地在地面和床板上划动着,拉出长长的划痕。
“哗哗”……
“哗哗”……
她慢悠悠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一刀捅进了他的脖子里,握着刀的手猛然扬起,带出一串喷洒的血!
“也不是他……”江喜儿把满手的血抹到自己脸上,“究竟是谁杀了你呢……我亲爱的姐姐……”
*
城里已经死了五个男子。
“姐姐,我找不到杀了你的凶手。”黑暗里,江喜儿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
“我找不到。我的姐姐……是谁杀了你?”
江喜儿看向扔在枕边的那把尖刀,她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双鱼玉佩,咧嘴笑了,“好像是我。”
“我要为你报仇……”她拿起那把尖刀,反手握着,猛然捅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竟然还有一口气,她拉动着刀,切割着,却终是割到一半就咽了气。
她不甘地瞪着一双眼睛,头耷拉在肩头,和脖子还连着一半……血大片涌出来……
我是谁?
江喜儿直到死都觉得自己是江乐儿。
*
张钎毅叹了一口气,“江喜儿的父母说,一年前她疯了,自己凭空杜撰出来个人。一开始,是自言自语,到后来直接说自己是妹妹江乐儿,还说姐姐已经死了。”
“再后来,江喜儿竟然自杀了,要砍自己的头,砍到一半就死了……我光是听着都瘆人……”
万古川明白了。
江喜儿想成为所有人都喜欢的“江乐儿”。
所以在他和林泓去的世界里,无头女孩和活着的女孩都说自己是“江乐儿”。
在那个世界里,黄小姐和江喜儿是很好的朋友……玉佩也是送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含着不甘想为从前的自己——那个“江喜儿”申冤。
却终是走错了路……
八件染血的衣服,一件沾的是自己的血。
双鱼玉佩·完
作者有话要说:
江喜儿:乐儿,你太瘦了才能爬过那烟囱,多喝点营养液吧。
第3卷 客栈惊魂
第17章 百戏平阳林泓其人
“林公子来了!”
“林公子,好久不见~”
“林公子!”
纤细轻盈的姑娘们带着一阵香风飘了过来。
群玉楼三层阁楼,漆木雕栏,轻纱飘飘,珠帘幔卷,屏风几道。
高台上,身姿婀娜的姑娘们舞步翩跹,曼妙不可方物。
素手拨弦,朱唇轻吐,琴瑟声悠扬,丝竹声脆响。
男人的情语,姑娘的娇笑,混在一起,恍然如天国极乐。
偶尔有带着淫糜的声音从阁楼上漏出来,香艳如斯。
姑娘们往林泓身边围去。
“姐姐们,好久不见。”林泓笑开了,窄瘦的脸,俊朗的眉,皮肤白皙,笑得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淡粉色的薄唇衬着一排整齐白牙,干干净净,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少年。
这一笑,没有挑逗,没有情欲,剔透干净,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姑娘们喜欢乱摸的手顿时收敛了。
话说自那次后,林泓得了一个多月的清闲。
起初他还小心翼翼的,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在床铺上百无聊赖,各种凹造型;要不就瘫在安乐椅上看书,没多久就用书盖着脸,没型没款呼呼睡着了。
再或者,去他娘那里告他爹的黑状,专业挑事二十三年,然后毫无悬念地被他爹追着一顿暴打,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这不,他实在顶不住这无聊了,想着那事也是糟心,来了一趟群玉楼。
“惯例,楼上要个厢房,姐姐们陪陪我。”林泓上楼了。
林二公子出手阔绰,姑娘们笑意盈盈地跟上了。
红缦层层,笼着里间的大床。林泓却坐在这厢的软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