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十年前的HK,外汇储备接近一千亿美元,而现如今的外汇储备翻了四五番,‘宋先生’的胃口至少也大四五倍。
“HK的外汇储备很高,背靠大陆,‘宋先生’哪来的资本做空?再找一个金融大鳄?还是发动战争?没有能发动战争的条件啊。”霍文鹰深觉迷惑。
程北看向李瓒和江蘅:“你们怎么看?”
李瓒耸肩:“不猜。”
程北愕然。
江蘅抿唇笑:“他的意思是与其在这里揣度坏人的心思,不如先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难题。至于后续什么阴谋诡计……就见招拆招吧。”
程北:“你们还真心大。”
李瓒拍手吸引注意:“做个详细点的计划,程北、霍文鹰你们两人继续盯着号码帮,顺便盯着和记,别让这两个社团搅浑水,让他们内斗就行。陈叔得麻烦点,帮忙盯着几个泰国佬手里的货,千万别让道上的人汇聚成一股绳,让他们三两成群吸引火力,骚扰泰国佬,必要时刻送他们一程。”
“你指的是?”陈老头手掌成刀横过喉咙。
“……”李瓒:“法治社会,不要打打杀杀。我意思是说送他们和教堂顺利接头,如无意外,本来也应该是教堂吞下那批货。”
陈老头松了口气:“不杀人就好,我们新记好不容易漂白,要是犯了法,上市就困难了。”
李瓒:“我得去趟伊甸园。”
江蘅:“我跟你一起?”
李瓒:“你帮我联系军队。”
江蘅挑眉:“?”
李瓒:“我要端了HK的红馆!”
***
距离上回聚首商谈应对‘宋先生’的计划已然过去三天。
三天内足够任何离奇事件的发生,比如填海造地议案的反对者声势浩大,示威游行和市政府静坐活动越来越频繁,甚至发生冲突,有警察前来维持秩序却发生袭警事件。
和记在霍文鹰的带动下,专心致志对付号码帮。佛手文则身份一变成为向阳集团的形象代言人,成为填海造地议案的支持派,四处演讲,意外得到许多无房市民认可,支持率也算节节飙升。
这是11月6日发生的事情,楼市开始出现波动。
7日发生大型踩踏意外事故,伤亡数十人,政府的反对派和支持派不得不出面会谈,本是缓和局势的会谈因席间郑议员大放厥词而情势急转直下,双方针锋相对,矛盾剧增。
同时间的港城各大街头出现围追、砍杀事件,被追杀者举手高呼,听口音似乎是泰国佬。
当晚的港城海湾出现十来具尸体,全是这几天追杀泰国佬的混混,没人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但三教九流一时被震慑住不假,令几名泰国佬顺利将货运送至圣玛利亚女子教堂。
第二天凌晨,即8日凌晨,有人在深水埗码头发现几具泰国佬尸体,身上的货消失,他们被灭口。
残忍程度令道上为之一惊,而熟知内情的霍文鹰等人更觉不寒而栗。
和记、号码帮一时被震慑住,暂时停歇争斗。
霍文鹰再挑拨下去难免遭人怀疑,便也顺势安分下来,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港府填海造地议案的反对派和支持派,试图寻出可疑人物。
同一天的下午5点26分,圣玛利亚女子教堂。
李瓒在后勤部忙了一天,终于等到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和蹲在厨房后门的几个大厨一起侃大山。
他们抽烟,李瓒吸二手烟。
“老王,前天的蓝鳍金枪鱼、北海帝王蟹都得拿出来,今晚做了送上去。”
“来了?”
“十分钟前的通知,刚到。”
李瓒抱着胳膊看头顶的灯泡,闻言问:“谁来了?”
“老板。”叫老王的厨子摁灭烟头,又点了一根说:“还叮嘱我们做顿丰盛的夜宵,晚上等人来吃。那菜单打出来,我估计得款待百来个人。”
“是宾客?”
老王旁边的厨子压低声音说:“不是。听我兄弟说,昨晚来的宾客直到下午才走。”
老王:“很稀奇?”
“玩通宵不稀奇,稀奇的是四楼以下的宾客早上被赶走,四楼以上的宾客下午被送到一辆大巴带走。”
李瓒眼皮一跳,还想再问,厨房后门被打开,主管一张脸结冰:“躲这里偷懒?!赶紧准备,今晚加班,先处理新鲜的食材送五楼去!愣着干什么?快去——!”
几个厨子忙不迭掐灭烟头,进厨房开炉灶,李瓒从旁协助,约莫半个钟头处理完食材,上面来两个服务生端走食材。
李瓒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勤部,看见一伙武装装扮的雇佣兵齐整有素地穿梭而过,纷纷坐上车离开商场大楼。
赵永嘉的货已顺利藏进教堂,几个泰国佬被处理,还杀鸡儆猴地弄死十几个人,还有什么事需要出动雇佣兵?
李瓒想不通,只将这事通知江蘅。
低头发送信息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影接近,李瓒反应迅捷地抬起手肘,朝黑影狠狠撞击过去,对方抬手格挡,赶紧出声:“别打脸,是我!”
声音很熟悉。
李瓒眯起眼,停下攻击。
对方摘下口罩,露出楼吉那张少年气十足的欠揍的脸:“警惕性不错,继续保持。”
李瓒:“你伤好了?”
楼吉拍拍腹部:“能跑能跳,前两天刚执行完任务。行了,听我说,‘宋先生’今晚出现在教堂,分了一半雇佣兵出去,留下一半雇佣兵保护他,你敢不敢和我合作就地杀了他?”
李瓒还没开口,就听楼吉继续游说:“现在杀了‘宋先生’不仅能报仇,还能解决所有未发生的事端。”
李瓒看楼吉的目光像看傻子,掀唇,声音很轻:“孙叔筹谋多年,也不仅仅是为了抓获一个‘宋先生’。”而是为了一举端掉‘宋先生’背后代表的金新月的势力。
“死了一个宋先生,还有唐先生、秦先生、元先生……杀不干净。”
楼吉摊手:“好吧,我只是提建议。”
“另一半雇佣兵被派出去做什么?四楼、五楼被绑架的宾客有什么威胁作用?”
楼吉:“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宾客是被绑架?”
李瓒:“一群人被塞进一辆公交车里带走,难道是请到家里做客?”
楼吉掐着下巴笑嘻嘻:“也对。”
李瓒盯着他:“你说了很多废话。”
楼吉瞪大眼,故作天真:“有吗?”
李瓒恶寒。
楼吉还是笑,只是表情收敛了点,正经了些:“你应该能猜到,四楼、五楼的客人身份非富即贵,不是出自四大家族就是政界里的,被抓去威胁某些人做某些事,而今晚是填海造地议案的最后一环,到明早会公布结果,楼市发生剧烈动荡的同时,也是他们开始攻击HK金融的时候。”
“也许你没注意到,两个月前就有人不断尝试买入和抛售港币。”
“雇佣兵负责□□人质?”
“港币外汇储备四千多亿美元,没哪个金融巨鳄有这么多钱,就算真找来一个有钱的金融巨鳄,他也不敢随便做空港币。”
谁敢凭一己之身对抗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
“所以宋先生需要足够多的港币抛售,需要足够引人注目的社会动荡吸取注意力,为他争取足够长的时间。之前的社团互斗、踩踏、街头枪击等是铺垫,之后的楼市动荡也是铺垫,等那群雇佣兵绑架全港富豪,没人解决资本造成的动荡,为延长混乱的金融市场争取时间,同时富豪=肉票=足够多的港币抛售。”
“但是李瓒,说再多你也阻止不了宋先生的行动,时间来不及。”
李瓒表情平静而镇定,只低头检查枪械和弹夹:“我不担心,也没打算立刻跑出去阻止,股市和楼市自有人会救,我的目标由始至终——”
他忽地抬头,视线投向上面某个方向,纯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一簇星火:“只是尽我所能查封这座红馆,救出里面的受害者!”
第172章
重要信息发送出去后,李瓒将手机静音。
楼吉问他打算怎么救出伊甸园里的受害者,“单枪匹马就我们两个人,楼上还留有一半的雇佣兵和安保。那群雇佣兵表面身份是国际雇佣兵,实际是从十几年前就跟在宋先生身边的毒贩。阿富汗、伊朗这些连年征战的地方杀出来的恶鬼,没那么好对付。”
“我说句难听的实话,楼上的确有无数受害者,但也有人已经从受害者变成迫害无辜的伥鬼,而你我很难分辨清楚,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被背刺。”
“我知道。”李瓒摇了摇手机:“所以我只需要收集足够的证据发送出去,等援军抵达就行。”
楼吉:“港府警署人鬼不分,他们能同意你的武力支援请求?”
两人边说边走,进入电梯,按下前往地面四楼的电梯按钮。
李瓒:“粤江市那边和江蘅都在努力。”
红色的按钮逐一亮起又熄灭,密闭的金属箱子陷入死寂。
***
与此同时,夜色降临,华灯初上,HK市政府灯火彻夜明亮,车流不息,武装警卫荷枪实弹驻守门前,清扫附近一切障碍,使方圆十里肃穆静寂,连鸟雀虫鱼也不敢出头。
政府总部会议厅,HK行政长官、政务司司长、廉政专员及警务处处长等人俱在,一同看向代表粤江市前来与HK政府各部门最高行政长官会谈的周言。
广省公安厅禁毒总队总队长周言,代表粤江市、广省,更深层次代表中央的态度,但在制度限制下,周言不能代表中央,而仅以广省粤江市代表的身份坐在此处,进行一场大型缉毒行动的会谈。
周言一身藏蓝色制服衬得皮肤白如玉,眉头皱起,压下一双笑眼带来的亲切感,斯文的气质被凌厉的目光冲淡,立于主位,双手垂在身侧,视线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粤江市追踪二十余年的金新月大毒枭‘宋先生’极有可能藏匿于港城,经多年追踪调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在港城扎根,建立多个势力据点,黑白两道俱被其渗透,进行走私、贩毒、色情甚至是军火交易等多项违法犯罪行为,连续多年来损害社会公共财产、危害人民群众身心健康,已到罪不容诛的地步。”
“……天网布下二十余年,已到收网时刻。”
“因此,我方希望能与港府警方达成合作,共同追缉大毒枭‘宋先生’。”
港府方原本心有疑虑,担忧内地借由追缉毒枭合作进而干预港府局势,从而带来动荡,但合作只是从旁指点、借调港府人手倒也好处理,中间一些程序处理得当便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如此一来,在场几人额头的愁绪被冲淡不少。
周言察言观色,见状松了口气,时间紧促,多犹豫一秒、危机就增加一分,好在在场人基本经由中央考察过才被任命,能力不说多好,至少算听话。
行政长官同旁人商谈过后,说道:“借调警力不是小事,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随时且灵活地调动、分配十八区警力。”
周言捏了捏手指:“证据很快就有了。”
***
时间晚上7点52分,中环某晚会现场。
港城全体富豪几乎集中在这个晚会上,所有媒体记者在专门招待区等待填海造地议案的结果和后续采访。今晚将是填海造地议案的内部票选结果,明天才会向大众公开,港城富豪们集中晚会不过为了庆祝,而媒体记者已被提前打过招呼,结果没有悬念,有人甚至早已写好稿子。
议案票选过程本该保密,此刻却被同步直播投放在晚会的大屏幕上,一众富豪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不屑于投一个眼神,因为他们早就知道结果。
江蘅站在角落观察全场,一身骚粉色西装的赵希摇晃手里的香槟朝这边走来,特别热情地打招呼:“江哥!”
自粤江市入住江蘅的别墅受其人情,赵希就自来熟的跟江蘅攀亲带故、称兄道弟。
江蘅问:“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