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是说了不送礼物么……”
路泽打断她，“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就是看到的时候觉得很配您刚才穿的那条红裙子。”
姜晴看着装在盒子里的胸针，明显是喜欢的，却说什么也不收。
路泽只好说：“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本来就要住在这儿打扰您，您连这么一点儿心意都不收我真不好意思住了。”
姜晴看着他，“梁霄哪认识的这么会说话的朋友啊，我收我收，你就放心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路泽从小到大都是那种非常讨长辈喜欢的孩子，梁霄又很少会带朋友回家，姜晴也很少有这种招待儿子好朋友的机会，所以一直满脸笑意地和路泽聊天。
那边梁霄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好，又切了一个果盘，端过来放到茶几上。
“小路你吃。”姜晴连忙说。
梁霄在姜晴另一边坐下了，“你这头到底怎么磕的？你和刘阿姨一般不都是吵两句就完了么，怎么这次还动手了？”
姜晴瞪他，给他使眼色，“没吵，没打架，就是不小心磕的，你刘阿姨正好在。”
梁霄觉得有点儿好笑，但是姜晴执意要在路泽面前维护温柔形象，他也就没再刨根问底，只是说：“下次注意点儿。”
路泽找机会和梁霄对视了一眼，朝他轻轻眨了眨眼，用口型说：阿姨喜欢我。
梁霄笑了一下，在心中想，很难有人不喜欢你啊宝宝。
姜晴和路泽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知道路泽开学才大三后非常惊讶，“那你和梁霄怎么认识的？他这孩子不合群，同班同学都没两个关系好的，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和霄哥……”路泽飞快地扫了梁霄一眼，有些心虚，“我俩……”
“酒吧认识的，”梁霄说了一半的实话，“他刚分手，到酒吧喝酒，喝多了，我送他回去的。”
路泽的眼睛瞪大了一些，干嘛非要说酒吧！
梁霄用眼神安抚他，没事儿，我妈不在意。
果然，姜晴的重点根本不在酒吧上，“那小路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路泽犹豫了片刻，“我有对象。”
“你们俩都有女朋友，怎么不带女朋友一起出来玩？”
路泽朝梁霄挑了挑眉，好巧，你也有女朋友啊？
梁霄咳了两声，“女朋友……要上班呢，没时间。”
不等姜晴再问，他就转移了话题，“路泽这几天和我住，家里有新的枕头被子吗？”
姜晴站起来，“有，我去找啊，小路你也累了吧，先去洗个澡吧，不会弄的让梁霄教你。”
“哎，好。”路泽应了一声，偏头小声问梁霄，“咱俩在你家……住一起好吗？”
梁霄小声回他，“有什么不好的，她又不知道。”
“那等阿姨知道了，会不会……”
梁霄看着路泽，路泽也看着梁霄，路泽想让梁霄意会一下，但是梁霄意会失败。
“会不会什么？”
路泽啧了一声，继续压低声音，“就是，会不会……就是不太好，你懂吧？”
梁霄笑了一下，“我……没太懂，怎么不好？等她真知道了，咱俩没住一屋就没事儿了吗？”
“靠，也是……”
梁霄在路泽背上摸了摸，“现在先不用想这个，等她知道了再说，而且她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的。”
“真的？”路泽不太相信，就相处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能感觉到姜晴是非常在意梁霄的，就像亲生儿子一样。
梁霄轻轻拍了他两下，“真的，不用有心理负担，她肯定很喜欢你。”
路泽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挺紧张的，毕竟是出柜，就算是梁霄所说的“没有太大反应”，应该也不会太小吧？
他俩去了卫生间，梁霄告诉他哪个是洗发水哪个是沐浴露，哪边是热水哪边是凉水。
路泽完全没注意听，声音很轻地对梁霄说：“快，快亲我一下。”
梁霄一愣，但还是反应很快地照做了，然后问：“怎么了宝宝？”
“再亲一下。”路泽说。
梁霄在他另一边脸上也亲了一下。
路泽舒了一口气，“好了，不紧张了。”
听他这么说，梁霄又捧着他的脸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这样够不够？不够还有……”
路泽现在有点儿相信梁霄说的话了，胆子也太大了，他小声说着“够了够了”，然后动作迅速把梁霄推了出去，再不出去他都怕梁霄说要和他一起洗。
洗澡时路泽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梁霄在他面前好像比之前更……放飞自我了？
第66章 你也很爱她
梁霄在确认了姜晴除了额头磕了一个口子，其他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后，嘱咐了几句就抱着路泽的枕头和毯子回了卧室。
他刚要关门，姜晴又在身后叫住了他，对他招招手。
梁霄把毯子先给了路泽，又转身出去，被姜晴拉到了客厅。
“怎么了？”梁霄问。
姜晴压低声音说：“小路家里挺有钱的吧？”
姜晴向来不是太物质的人，梁霄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这个，只是“嗯”了一声。
“他跟你一起住应该不习惯吧，”姜晴微微皱着眉，“这孩子挺懂事儿的，应该是不好意思说，要不你这几天先在沙发睡吧。”
梁霄没想到姜晴是在想这个，他哭笑不得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和我一起住？怎么看出来的？”
“你小声点儿，”姜晴说，“我猜的呗，现在的小孩儿都挺讲究的，也就你……”
梁霄无奈地搭住姜晴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妈，我自己的朋友我还不了解么，我俩都一起住过好几次了，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早点儿睡，别管我俩了。”
“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姜晴顺手揪住他的耳朵，“谁让你管我叫妈的，一声声的越叫越顺口啊，小王八蛋。”
“哎，”梁霄笑着躲了躲，“轻点儿轻点儿，路泽还在屋里呢，嘘——”
姜晴瞪了他一眼，松了手，梁霄推着她往卧室走，用正常音量说：“你早点儿休息啊，明天就别去店里了，洗脸洗头都注意点儿，伤口别沾到水了。”
“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干嘛不去店里，有两个都约好了。行了你别管我了，睡觉去吧。”
梁霄犟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说：“那你明天别自己做饭，我来做。”
“你做那东西能吃么。”姜晴很嫌弃地说。
“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最后梁霄被姜晴轰回了房间，一关门就看到路泽在看着他笑。
“你和阿姨真有意思。”路泽说。
梁霄上了床，“她还怕你不想和我睡一起呢，让我去睡沙发。”
路泽笑着往他身上一扑，压着他一起倒在床上，亲了他一口说：“那可不行啊，我都习惯和你一起睡了，估计你不在我都睡不着。”
“真的吗？”梁霄仰头看着路泽，笑着问。
路泽低头和他对视两秒，“……假的，我都不怎么失眠。”
梁霄笑了出来，连带着路泽也有点儿抖。
“门锁了吗？”路泽问。
“没锁，”梁霄搂住他的背，“我妈进门之前都会先敲门，我同意了才进，锁了反倒奇怪。”
“那就好。”路泽一边说一边亲在了梁霄脖子上。
梁霄仰了仰头，喉结上下滚动，路泽轻轻地咬在他喉结上，又吮吸了一下，“睡吧。”
梁霄还没回过神，路泽笑着用指尖擦掉自己的口水，抹在梁霄的衣领上，“我可不敢在你家和你乱来，太吓人了。”
梁霄抓住他的手，“怎么还往我衣服上蹭……”
路泽笑得不行，“不好意思，我擦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水太恶心了。”
梁霄却一点儿不嫌弃地在他指尖上亲了一下，“不恶心。”
他俩刚开始规规矩矩地盖了两条毯子，后来路泽说热，把毯子拿开了，没过一会儿又说凉。
“我再找个薄点儿的……”梁霄说。
路泽一把按住他，“你抱我不就得了。”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抱在一起比盖毯子还热，就在路泽的思想控制不住地变黄时，梁霄突然说：“宝宝，我觉得我妈现在和以前挺不一样的。”
“嗯？”路泽强迫自己又绿回来了，“怎么不一样？”
他一边问一边在梁霄后脑勺上呼噜了两下，梁霄往他这边蹭了蹭，贴得很近，“她以前其实不怎么管我的，也不是不管，就是……从小她就告诉我我是怎么来的，她不是我妈妈，也不让我叫她妈妈，她说她只是养我长大，让我不用在外面流浪，不用饿死，其他的事情都要我自己学着做。”
路泽的心彻底静了下来。
梁霄慢慢地说：“我只有小时候怨过她，懂事之后就非常感激她了，我能感觉到她是……爱我的，但我俩的关系一直都挺别扭的，她向来嘴硬心软，我也不知道怎么关心她，让她知道我也……”
梁霄停顿了很长时间，路泽轻声替他说了，“你也很爱她。”
梁霄“嗯”了一声，“对，我也很爱她。”
“自从我上了大学之后，就感觉她有点儿变了，在她被人骗了欠了很多钱以后，就变得越来越明显，我俩好像从之前的别扭变成了另一种别扭。”
梁霄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她不希望我过多关心她，觉得是她拖累了我，但是我能感觉到的，她其实已经不像以前了，更像我认识的别人家的妈妈，会关心我钱够不够花，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衣服够不够穿……我知道她很想我，但是她又不想我回来看她，不想我觉得她需要我。”
这些心里话，梁霄这么多年从来没对第二个人说过，不知道和谁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面对路泽，说出来好像就变得很容易，即使路泽只是静静地陪着他，静静地听着，他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路泽有节奏地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半晌才说：“其实很多家长都是这样的，孩子长大了，突然不在身边了，他们又老了，会越来越需要孩子，但是阿姨应该是觉得愧疚，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别扭。”
“嗯，我知道她是愧疚，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不愧疚，我是她儿子，帮她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何况我还是她收养的儿子，没有她说不定我已经死了或者被人贩子抓走了，她根本不用愧疚的。”
路泽想了一会儿，“阿姨觉得愧疚，就证明她也是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的，她不觉得你需要感谢她的收养，因为你就是她儿子，她养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梁霄很久都没出声，路泽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垂着眼温柔道：“你只要一直对阿姨好就行了，她肯定知道你是关心她，爱她的，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慢慢的就好了。”
梁霄低低地应了一声，“其他的肯定都可以，就是以后没机会让她当奶奶了。”
路泽愣了一下，笑着说：“这么肯定啊，万一哪天……”
梁霄瞬间收紧手臂搂紧他，“没有万一。”
他抬起头看着路泽，目光很沉，“就算有……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