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旁观他喝完:“怎么样?”
“怎么说呢,”狄影淡定地抹抹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成功他妈未必只有一个。”
斐知翩转悲为喜,笑出鹅叫:“凌霁老师,一视同仁。”
狄影懒得与鹅计较:他指着泛红的额头:“凌霁老师,我又断片了,你记得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凌霁面不改色:“你走路不稳,撞到墙了。”
狄影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被人打了呢。”
斐知翩闻言凑过来仔细看:“可这看起来就是被人打了啊?”
狄影嫌他身上酒味重,把人推开:“凌霁老师说是墙干的,那就是墙先动的手。”
“对了,”斐知翩记忆中有一些不成形的片段,“我怎么恍惚记得,昨晚喝到后来,我好像见到了你儿子?”
凌霁下意识身体前倾,肌肉紧张:“不可能,你喝醉了。”
“啊?”斐知翩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想不通为什么第一个否认的是凌霁老师。
“你昨晚就是喝多了,”狄影撒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抱着半截蛇硬说是我儿子,还要认它做干爹。”
“认你儿子做干爹?我是喝醉又不是傻。”斐知翩困惑地挠头,“可我明明记得是只白色的……”
“你不觉得这个描述,听起来就不像是形容人类吗?”
“也对,那看来是我真的喝多了。”
白色的影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斐知翩神情呆滞:“……我酒还没醒?”
狄影立刻起身挡在他面前。
斐知翩往左探头,他就往左挪;斐知翩往右探头,他就往右挪。
“不对,”斐知翩回过味来,“你家里藏着什么东西?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狄影控制住他的脑袋,不容他东张西望:“所以你来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斐知翩注意力成功转移,一拍大腿:“我是来给你送本子的!”
“本子呢?”狄影趁机冲凌霁使眼色,把斐知翩推去客厅,身后传来锅碗瓢盆叮铃咣铛落地的声音。
“什么动静?”斐知翩回头看,又被狄影强行把头掰回去。
“别管它。”
“凌霁老师好像在拆厨房?”
“随他去,那破厨房我早就不想要了。”
客厅茶几上散落着好几本打印剧本。
“这是你进山修行期间我搜罗到的本子,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狄影随手翻了翻,只看了梗概和编剧名。
“梗概看着没什么新意,以前那些厉害的编剧怎么都不写了?”
“现在编剧地位低,有点才华的都去写网文了,谁受这窝囊气。”
“搁着吧,无聊了我翻一翻。”
“你小子都住进温柔乡里了,怎么可能有无聊的时候?”
“没有第三者打扰,日子还是挺清闲的。”
“你可真是有同性没人性。”
两个人抬杠的过程,凌霁早就坐在沙发里,双腿优雅地交叠,默默读起了剧本。
看他从容的样子,狄影便放心了,散养貂风险大,果然还是该准备个笼子。
斐知翩像发现新机遇一样凑过去:“凌霁老师有相中的剧本吗?”
“这些都挺不错的,比给我的剧本质量高很多。”
斐知翩才不信:“怎么可能,凌霁老师是时下少有的偶像与实力并存、人气又高的男演员,哪个制片人不想往你手里塞本子?”
“我听同行们吐槽,他们就是现改主角人设都想抢你的档期,可你的经纪人选本很苛刻,有时连内容都不看,听了个片酬就给拒了。”
狄影插嘴:“这不是选本苛刻,是坐地起价吧?”
斐知翩批评他:“不要当着凌霁老师的面讲他工作人员的坏话。”
狄影:“你只是婉转地表达了跟我一样的观点。”
“可能经纪人有他的考量,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
凌霁把不属于自己的剧本放下,手在封面上流连了一秒。
狄影并没留意到这个动作,他正埋头看手机。
“斐知翩。”
“嗯?”
狄影举起手机对准他:“茄子。”
斐知翩下意识摆出剪刀手,对着摄像头做出标准游客照姿势。
“咔嚓——”
“诶?”斐知翩这才回过味来,“你拍我干什么?”
狄影心不在焉地打字:“秀恩爱。”
斐知翩才不信他讲的任何一个字,掏出手机,刷新微博,热搜头条是#狄影家上空到底有多蓝#。
在这个TAG下,还有很多粉丝在猜测与自家哥哥一起吃肉的究竟是哪位幸运儿。
狄影把连图都没修的剪刀手斐知翩发上去,敷衍地配了四个字,“兄弟小酌”,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真相大白,粉丝们嘻嘻哈哈地吐槽起优秀青年制片人不修边幅的样子。
还有知情者揭发,“哥哥家据说连客房都没有,可怜的斐翩翩,一看就是被迫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有沙发睡就不错了,我哥不喜欢人留宿,没扔到大门外就算客气。”
“欺负我家翩翩没有粉吗?我家翩翩认真拾掇起来还是很帅的! [斐知翩高P图.jpg]”
斐知翩想骂街,全靠欣赏自己英俊的精修图冷静下来。
“罢了,我这也算为了守护兄弟恋情,为了微博不瘫痪牺牲自己。要是你们两个的事传出去,粉丝们塌的是房吗?是双子大楼啊!”
狄影利用完人的剩余价值就翻脸无情。
“那可太感谢你的无私付出了,你酒醒了没?醒了就请自觉移步室外,还我和凌霁老师一个二人世界。”
斐知翩赖在沙发上:“那我要是没醒呢?”
“就把你丢出去,再友情帮你叫个代驾。”
斐知翩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选择要走就自己走,狄影总算松了口气。
“我跟知翩关系太近,小凹的存在早晚瞒不住,与其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坦白。”
主动坦白自己的儿子是只雪貂,的确需要不凡的勇气。
凌霁:“你信得过的人,我没有意见。”
狄影思忖:“还是得挑个良辰吉日,我才刚在他面前出柜,再出就不是柜了,是出了个套娃。”
凌霁垂着眸没做声,狄影却眼尖,态度轻佻地凑过去。
“凌霁老师,我提到出柜,你耳朵红什么?”
清冷的眸子扫过近在迟尺的脸:“狄影前辈,你的额头也挺红的,还疼吗?”
“……”狄影揉着额头慢慢退回去,“我就知道是你打的。”
他就纳了闷了,自己的酒品有那么差吗?
认识凌霁之前,从来没有人投诉过他酒后骚扰,倒是不少人想趁他酒后想发生点什么,无论男女得手率均为零。
一个连喝醉都死守君子底线的人,为什么见到千年寒潭就一头扎进去?
狄影百思不得其解,是这寒潭深处有温泉吗?
“小凹呢?你把他锁到哪里去了?”
“锁?我不用那么粗暴的手段。”
狄影站在热带鱼缸前,心想,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知乎回答“看到亲生儿子在鱼缸里游泳是种什么体验”的人。
狄影:谢邀。天生的游泳健将,玩得欢快。但也因泳技太好,很容易让人对它哺乳动物的血统产生质疑。
凌霁想得还挺周到:“小鱼我都捞了出来,在水池里。”
留下的大鱼体型跟小凹旗鼓相当,双方可能在评估了敌我战力之后,选择在这片有限水域中和平共存。
狄影看了一会儿,居然觉得不错。
既不用费神教学走路,也不用花钱报游泳班。
生个雪貂宝宝,天然赢在起跑线上。
“我决定把婴儿时期代言奶粉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床头激励它。”
凌霁不解:“为什么?”
“让小凹知道它爹是如何在六个月的时候为家庭创造财富,这样等它大一点,就可以带去河边抓鱼,也算没白养它。”
小凹从水里冒头附议:“吱!”
凌霁皱眉,仿佛在犹豫,下河会不会不安全,但鱼也很好吃。
狄影一个激灵,这才同居几天,他居然能读出冰山影帝的内心想法。
也许斐知翩说的对,他跟凌霁之间就是存在心电感应。
……
第二天,狄影照旧在沙发上醒来,小凹趴在他胸口呼呼大睡,家里却没有第二个人。
桌子上留了张给他的纸条,凌霁手写的,要他自己照顾好小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