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几个说书先生过去仅仅是为了改善一下嫁妆中茶馆的生意,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顾砚书做事的水准。
顾砚书当然知道秦戮为什么会这么说。
无非是怕以后这说书先生的效果达不到预期,损害了他在秦灏心中运筹帷幄的形象。
虽然顾砚书对自己在秦灏心中这个高大
上的形象并不在意,但也不会在现在驳了秦戮的好意。
所以顾砚书正在翻看着书籍的手只顿了顿,便给了秦灏肯定的回答:
“的确是这样。”
“还真是这样啊……”
发现事实与自己的猜测甚远后,秦灏不由有些失望,但失望之后,秦灏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几个说书先生的能力属实是有些一般,三皇嫂找他们的话,效果可能不会太好,不若臣弟再去找几个能力强一点的,给三皇嫂送过来?”
“这就不用了,”顾砚书又将手中的书向后翻了一页,拒绝了秦灏的好意,“我只是想先试试看而已。”
“也行吧,若是日后三皇嫂觉得那几个人不行,再同臣弟说,臣弟再去帮三皇嫂另外找人。”
顾砚书拒绝了,秦灏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纠缠,只是给顾砚书承诺了可以换人。
“嗯。”这一次,顾砚书就没有再驳了秦灏的好意,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刚刚离开的兴仁这个时候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除此之外,兴仁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朴素淡雅的人。
秦灏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几个跟在兴仁身后的人,恰巧有他刚刚同顾砚书说到的那几个说书先生。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一直都在王府供职的账房。
就在秦灏疑惑兴仁将这几个人带来书房做什么的时候,便见到那几个人走到了的顾砚书的书桌前: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五皇子殿下。”
“来了?”顾砚书将手中最后两页书翻完之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免礼吧。”
“谢王妃。”
顾砚书摆了摆手,直接将刚刚看过的账册从一旁拿了过来:
“先说一下账房吧,都做的还不错,但是依旧有一点小问题,我都已经在账册之中批注了,你们先看看,若是还有不懂的地方,便直接问我。”
王府账房的效率很高,顾砚书同他们说了复式记账法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这几人便已经加班加点地将王府以前的账册全都用复式记账法重新誊抄了一遍。
刚刚顾
砚书看的,便是这些人重新交上来的账册。
几位账房闻言,连忙上前将账册接了过去,仔细地翻看着。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几位账房便已经将手中的账册看了一遍:
“回王妃的话,王妃的批注都很详细,小的们没有不明白的地方了。”
“这便好,以后王府的账册就都按照这个记账法来。”
顾砚书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微微点了点头:
“新换了记账法难免会有一些生疏,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一点,做账的时候仔细一点,不要出现什么纰漏。”
“是。”几位账房连忙点头应答。
“这次誊抄账册,几位都辛苦了,在账房做事的,这个月月例翻倍,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
顾砚书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上辈子管理公司的经验也证明了适当的奖励能够更加提高员工的积极性,所以在这一方面,顾砚书从来不会吝啬。
果然,在听到月例翻倍的时候,几个账房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喜色:
“多谢王妃赏,小的们告退!”
顾砚书挥了挥手,打发走账房之后,又拿过了刚刚看过的几本书,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说书先生:
“现在我便来说说你们的问题。”
第41章
几位说书先生一听顾砚书这话, 便连忙打起了精神。
其实这已经不是顾砚书第一次找他们来谈话了。
自从他们来到厉王府之后,厉王妃便找他们谈过了几次话,每一次都会让他们交上新的话本开头。
然而每一次, 厉王妃都会挑出一些毛病来。
要不是用词不够简练,要不就是说他们的描述不够直白, 然后便让他们拿回去重新写。
简简单单一个开头, 几位说书先生便不知道已经改过了多少次了。
今日听到顾砚书又让他们来书房里谈话,几位说书先生心中自然很是紧张。
然而刚刚在看到顾砚书给账房增加月例的大方举动之后,说书先生们心中紧张的同时, 又多了几分期待:
若是他们也好好帮厉王妃做事,是不是也能得到赏钱?
就在几位说书先生们心中这样思索的时候, 那边顾砚书便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评价:
“几位先生这次给我的话本我都已经看过了,这一次先生们都做的不错, 至少在这造词遣句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一听这话, 几位说书先生脸上的表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要知道这还是这几天来,第一次从顾砚书口中听到了这样类似于夸奖的评价。
然而还不等说书先生们将脸上的表情完全放松下来, 顾砚书便已经话锋一转:
“虽然几位先生在用词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这个话本的情节, 却过于枯燥老套了一些。”
好在经过这几日的锤炼, 几个说书先生都已经能够坦然接受来自顾砚书的批评了,现下也很是熟练地开口询问:
“那王妃的意思是?”
“自然是需要先生们将这个故事情节, 再设置地跌宕起伏一些。”
顾砚书说着, 随手从桌上抽出了其中一本, 翻看大致看了看之后, 便开始举例子了:
“比如说柳叶先生这一本,写的是商家小姐负心郎的故事,先生开头写到了这穷困书生得到了商家小姐的资助, 得以从名师学习,最后成功金榜题名。”
“但是
在高中之后,这书生却隐瞒已婚事实,并且抛弃了糟糠,重新迎娶了上官之女,这之后的情节,柳叶先生准备如何安排?”
顾砚书虽然提出了问题,却没有给柳叶先生说话的机会,便自顾自地向下猜了下去:
“恐怕先生是想写这糟糠之妻在丈夫久久未归之后察觉到不对,无奈之下上京寻找,却发现这书生早已娇妻在怀,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接受,最后这书生左拥右抱,共享齐人之福?”
“亦或是这糟糠之妻是个烈性的,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与这书生大闹了一番,最后愤然离去。于是这书生便选择休弃糟糠,然后便与这新妻子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不怪顾砚书会猜想出这番剧情出来。
是在是在承恩侯爵府养病的那十几天时间中,顾砚书看的那些话本几乎都是这样的剧情。
类似于这样的故事,顾砚书只稍稍看个开头,闭着眼睛就能猜到结尾。
果然,在顾砚书说完之后,柳叶先生先是惊讶,而后才点了点头:
“王妃猜的没错。”
顾砚书将那话本往桌上一放,双手一摊:
“柳叶先生你看,我看的话本还不算多,都能猜出先生接下来想要写什么,那些经常听话本子的看客们,会猜不出来?”
“应……应该能吧?”
柳叶先生虽然不想点头,但也不得不承认顾砚书说的的确是事实。
因为被看客猜出接下来情节这种事,早就已经在柳叶先生说书的时候发生过了。
顾砚书可不管柳叶先生现在是什么心情,又向其抛去了一个无比扎心的问题:
“先生觉得,看客们会对这种一听就能猜到结尾的故事感兴趣吗?”
“不会。”已经被打击地有些麻木的柳叶先生直接摇了摇头。
顾砚书前面说了那么多,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打击说书先生:
“所以啊,先生在情节上,就需要设置地跌宕起伏一些,让看客们听起来觉得出乎意料,自然也就能够吸引更多的人了。”
柳叶先生自然知道顾砚书说的有道理,但思索了半晌,却发现不知道
该如何破局。
无奈之下,柳叶先生只能选择向顾砚书求助:
“就是不知这情节应当如何设置才能出乎人意料,还望王妃解惑?”
“这个嘛,也很简单,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便可了。”
既然柳叶先生诚心诚意地发文了,顾砚书自然没有解答的道理:
“比如你现在所写的这个商家小姐负心郎的故事,可以换一种视角,从这商家小姐的角度来写。”
“这样一来,前面这部分可以保留,但是后面的部分,就需要修改修改了。”
“比如可以写这商家小姐久久没有等到丈夫归家,察觉异常后上京寻找,发现负心郎这无耻至极的行为之后,心中虽然大感伤心之下果断选择与这书生和离。”
“而后这小姐便要求这书生归还高中之前,读书所用的所有钱财,并且向他的上官揭露这书生的无耻嘴脸。”
“拿到钱财之后,这小姐便可以直接将这负心郎给抛到脑后,接手自己家的商铺,好好经营打理家中产业,并将家中产业发扬壮大。”
“至于这负心郎的新妻子,在发现这负心郎做过的所有事后,也选择与其和离,两人和离之后,这上官因为这负心郎人品问题,断了他的升迁路。”
“最后这负心郎发现升迁无望后,又想要去寻求商家小姐的原谅,结果却被商家小姐给打了出去,最后穷困潦倒,孤独终生。”
顾砚书说到后面,是越说越顺畅,甚至就连茶水也顾不上喝了,直接将几个主角的结局给安排了个妥妥当当:
“至于那商家小姐以及那位上官之女,自然是能够找到自己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与其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柳叶先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随口一问,居然真的能够得到顾砚书的回答。
不得不说,顾砚书说的这个故事,无论是从切入点还是后续情节发展,都足够出乎说书先生的意料,也的确达到了顾砚书口中“跌宕起伏”的感觉。
甚至听完之后,说书先生心中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其妙的舒爽感。
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