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对视一番后,摇摇头,叹息一番,将想要说的话压在了心底。
然而这些太医们并没有发现,周太医此时的表情,比他们更加复杂。
原来在这些太医们说到秦戮的时候,周太医便已经
逐渐消化了刚刚发生的事,回过了神,恰好便将同僚们的议论听了个正着。
听着同僚们天马行空的猜测,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士,周太医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复杂——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说厉王殿下拿走那瓶舒凝膏,不是为了在教训王妃之后用,而是怕自己府上那些极品的金疮药用在特殊的部位会伤了王妃?
还是说厉王殿下将他叫出去问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都是在询问周公之礼的注意事项?
亦或是说厉王殿下还问他有没有什么保养之法,不仅问了,甚至还因为怕有所遗漏,命他将注意事项与调理保养之法都用笔给写了下来?
无论是哪一个,周太医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
先不说厉王殿下将他单独叫到偏殿无人之处询问这些事情,应该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就说这些话说出来,自己这些坚信厉王殿下不喜王妃的同僚,估计也不会相信。
毕竟若这些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周太医也不会相信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厉王殿下,在私底下居然也是这么细致周到的一个人。
最后,周太医只能怀抱着复杂的心情,听着同僚们说着与真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猜测。
除此之外,秦戮那高大凶狠且不近人情的形象,在现在的周太医心中,那是碎地连个渣也不剩了。
甚至周太医心中还隐隐有个预感:
恐怕厉王殿下这个嗜血阎王的名头,以后会因为厉王妃不复存在。
*
与此同时,厉王府——
好不容易熬到秦戮将药上完,顾砚书连忙在心中瞧瞧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事情还远远没完。
只见秦戮将药膏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后,又伸手打开了他刚刚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个锦盒。
因为距离不远,顾砚书一眼就看清楚了那盒子当中的东西,当下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戮:
“这……这是什么?”
他洞房那日是打开了秦戮身上什么奇怪的封印吗?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在暖男和禽兽之间切换地如此迅速的?
前脚才给他上了药,还说什么是他做的过分了,后脚居然就想对他做更
过分的事,居然连道具都拿出来了?
秦戮一看顾砚书那眼神,就知道这个人是想歪了。
虽然对顾砚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无言,秦戮还是给了解释:
“这是药玉,可以缓解你身上的伤势,有一定的滋补作用,你若是以后想要留下隐患,可以不用。”
秦戮今日本来只是随便点了一个擅长调养滋补的太医,想给顾砚书开一点补身的方子。
谁知道那周太医祖上恰巧有一长辈也是娶了一名男妻。
同秦戮与顾砚书是被圣旨强行凑成一对不同,周太医祖上那位长辈是因为与自己的爱人心意相通,自愿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换了与自己的男妻共度一生的机会。
那位长辈曾经被周家当做继承人培养,医术从小便是拔尖,自然就比寻常人更加了解男妻的不易之。
既然能够为了自己的男妻放弃家族的继承权,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妻子为了这些问题所困扰?
为了让自己的妻子能够在晚年的时候不被病痛折磨,周太医那长辈花费了几年的时间与精力,才研制出了一套用以养身滋补,延年益寿的药方。
那周太医听闻秦戮是为顾砚书问诊的时候,便提到了自己祖上的这一套法子。
说来也凑巧,今日在周太医的药箱中,刚好有这么一套药玉。
这原本是周太医一喜好男风的友人,知道周太医祖上有这么一个法子,找周太医求了一套。
友人与厉王孰轻孰重,自然不需要多加考虑。
所以周太医想也没想,便将这套药玉拿出来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原本秦戮也没将这个药玉放在心上,但在听到周太医提及的那些隐患与后遗症之后,就变得重视了起来。
等到周太医说完之后,秦戮便想也不想,将这药玉带回了府上,准备立刻就给顾砚书给用上。
所以别听秦戮此时说着什么“可以不用”之类的话。
从其坚定且强势的语气便不难听出,他根本不会给顾砚书拒绝的机会。
听到秦戮的解释,顾砚书就知道自己是想歪了,刚刚上药时便已经红的滴血的双耳,此时仿佛变得更加地灼热。
最后顾砚书干脆选择重新将脑袋埋进枕头,不敢用正眼去
敲秦戮:
“……那你轻点儿。”
若不是秦戮内力雄厚耳力过人,说不定会直接将顾砚书这道声如蚊呐的低语给忽略过去。
对于顾砚书这个要求,秦戮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动作却变得轻缓了许多。
等到秦戮收回手的时候,顾砚书甚至没有太大的感觉。
原本顾砚书对于药玉这事儿还有些难为情。
本以为会有些难以接受,结果当秦戮将东西放进去后,顾砚书才发现,他并没有任何不适感。
又听秦戮说着药玉并不是由玉石所制,而是一种类似于玉质地的药膏,会在体内自然融化不需要取出的后。
顾砚书心中的别扭顿时消减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药玉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因为秦戮帮忙按压了穴道舒缓的缘故。
到了第二日,顾砚书身上的不适感便已经消减了大半。
今日是顾砚书嫁进王府的第三日。
与华夏历史上大多数朝代一样,天齐也有三朝回门的规矩,所以顾砚书今日需要带着秦戮回一趟承恩侯爵府。
于是在秦戮与顾砚书大婚后的第三日,京中的百姓们发现,这厉王府非但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红绸换白缎,喜事丧事一起办。
这顾小公子还带着厉王回门去了!
厉王府大门外莫约一条街的位置。
依旧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茶楼,熟悉的看热闹的人。
只不过与前两次相比,今日茶楼中的气氛却略显压抑,不少人的脸上甚至还挂着绝望的表情。
最后,还是坐在茶馆二楼中一个穿着蓝色麻衣的人最先绷不住,直接哭出了声:
“完了,彻底完了!”
哭诉的同时,那人手中还捏着一张纸条,反反复复地打开又合上。
若此时有人上前去仔细查看,便能看到被那人捏在手中的纸条上,隐约写着“赌坊”、“三日”、“三两”等字样。
只不过现在却没人有那个闲心。
因为此时坐在茶馆中的人,大多身上都有一张与那蓝色麻衣男子捏在手中的纸条的一样的凭证。
唯一的不同,恐怕便是上面的金额了。
没错,这些人都是参加了那场“关于顾小公子能在三皇子府中活过几日”的赌局的赌徒。
知
道了这些人的身份,那他们现在这样如考妣丧的模样便让人不难理解了。
无非是因为那顾小公子到都还活着,这些人压进赌局的本金亏了个血本无归罢了。
就在茶楼中的赌徒们愁云惨淡唉声叹气的时候,顾砚书与秦戮已经到了承恩侯爵府。
从顾砚书出嫁那日顾弘济的表现便不难看出,顾弘济是个胆小怕事的。
今日在发现顾砚书是带着秦戮一同回门的时候,顾弘济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老实地像个鹌鹑。
当然,在场的人之中,并没人去在意顾弘济的反应。
顾砚礼在发现自己父亲在厉王面前是个扛不住事的之后,直接上前一步,越过了顾弘济,做起了原本应该顾弘济做的事。
对于顾砚礼这样的行为,顾弘济非但没有觉得他越庖代俎,反而还在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气。
同时不忘向远处挪了挪,给顾砚礼腾出足够的空间,以便他发挥。
“厉王殿下。”走到秦戮身边,顾砚礼照例先问了安。
“顾大公子。”听到顾砚礼的问候,秦戮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对于顾砚礼这个人,秦戮的印象并不差。
在秦戮所拿到的资料之中,顾砚礼虽然学问并不出挑,但能力却能够拿得出手。
从上次他来迎亲之时,顾砚礼即使眼中有所顾忌,但也坚持想要为顾砚书争取,便可见一斑。
自从顾砚书出嫁之后,京中便流言四起。
特别是在大婚后第二日,原本应该去请安的顾砚书一整日都没有动静,京中的那些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顾砚礼心中自然也倍感担忧,若不是在大婚那日得了秦戮的承诺。
顾砚礼也相信秦戮是一个能够说到做到的人,说不定在前日顾砚礼便已经直接敲响了厉王府的大门了。
即便如此,顾砚礼也是在今日看到自己弟弟完完整整地站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就算是这样,顾砚礼依旧有些不放心,决定再次试探一番:
“王妃从小便被宠坏了,也不知王妃这几日可有给王爷与王府添麻烦?”
秦戮又怎么听不出来顾砚礼问这话的缘由?
也正是因为听出来了,秦戮心中才会觉
得有些微微为难。
毕竟在迎亲那日,是他自己给了顾砚礼承诺,不会对顾砚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