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是质量不太好?”
老师:“……”
草。
好火大。
在两人僵持许久之后。
时安后知后觉地眨眨眼,问道:
“我记得,好像……仪器亮了我就通过了,所以,我过了?”
老师一脸狼狈,额头上满是汗水,刚才的漫不经心早已荡然无存。
他支支吾吾半晌,最后回复说:“那个……你先回家,等结果出来会有人通知你的。”
时安点点头:“哦。”
他转身向外走去,突然,背后传来惊雷般的一声响:“等等!站住!”
还没有等时安回过神来,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就被狠狠攥住了。
在那瞬间,他漆黑的瞳孔缩成狭窄的一道缝隙,焦炽的暗红色无声地在竖瞳的深处灼烧着,带着一种非人的诡谲和妖异。
时安眨了下眼,一切如常。
他扭头看向攥着自己手的老师:“怎么了?”
老师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眼前少年的手掌,他的鼻尖几乎都要触碰到对方的掌心,仔细到仿佛要把每个掌纹掰开了看清楚。
但是三分钟过去了,他一无所获。
老师气急败坏地抬起头,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的手上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你作弊了对不对?”
时安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点为难。
老师感到自己抓到了对方的把柄,逼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在检测的时候把视线从手上移开,快说!”
时安的视线飘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钟,低声道:“……太丑了。”
老师一愣:“什么?”
时安:“我觉得我的手太丑了。”
老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过去。
对方的手指微蜷,五根指骨修长匀停,指尖纤细,指腹柔软,薄薄的皮肉细腻白皙,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一点健康的粉。
手背上还留着用力紧攥留下的红痕。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只很漂亮的手。
老师:“……”
这他妈是什么奇葩理由?!
最后,由于证据不足,时安还是被放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对人类来说十分漂亮的手指迟缓地收拢,又张开。
收拢,又张开。
的确是自己的没错。
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时安整个人蔫了下来。
太丑了,真的太丑了。
真正好看的爪子,应该覆盖着漆黑坚硬的鳞片,爪尖锐利,劈山破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难看的粉白,又软又薄,仿佛被一根刺也能戳破。
想到这里,时安再次不忍直视地移开了双眼。
他现在无比怀念自己威武雄壮的身躯,漆黑修长的大尾巴,以及——
满洞窟的财宝。
时安叹了口气。
五万年前,由于太过无聊,他躺在自己的财宝堆上陷入了沉睡,没想到一睁眼,自己不仅被困在了弱小而陌生的人类形态之中,而且所有的财宝也全部不翼而飞了!
辛辛苦苦几万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身体和财宝都他妈没了!
没了!
为了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跟着前来搜寻的人类回到了时家。
似乎害怕他再跑了,时家的人把他看的死死的,时安被迫困在了人类社会之中,不得不继续扮演自己现在的这具人类身体。
……今天还被送来摸这个莫名其妙的圆球。
好烦哦。
时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低着头,自顾自地向广场外走去。
外面的学生神色各异,但视线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尖锐的警报声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极少数的人知道警报的含义。
但是,测试者的魔力值远大于仪器阈值?
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出故障了。
时安对周围的视线浑然不知。
他好似早已习惯了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一派自然地向外走去,将满广场的人丢在了身后。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一想到回家就能吃饭了,时安心里就十分雀跃。
虽然他不太喜欢人类,但是人类做的食物……
真的是无法抗拒。
广场外,车已经守在了门口。
时安刚一坐进去,老管家热切的目光就从后视镜内看了过来:“少爷,怎么样?”
他的视线又亮又热,带着迫切的期许。
时安想了想,说:“球亮了。”
老管家先是一愣,然后陷入了呆滞,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安:“……你还好吗?”
在回到时家的这几个月里,他对自己这个身份的情况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名叫“时安”的人类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亲近,即使被找回来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名义上的任何亲属,而是一直在被这个老管家照顾。
也是他天天给自己端来各种各样好吃的食物。
所以时安还是愿意向他释放一点善意的。
似乎被时安的话惊醒,老管家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他不由得热泪盈眶,语无伦次:“太,太好了,这样老爷一定会高兴的,我,我这就去告诉他!”
老管家喜不自胜,絮絮叨叨地说道:
“老爷之前说过,如果可以通过测试,那他会重新把您纳入继承人的考量范围,并且会依照惯例为您举办入学宴会……”
宴会?
吃的?
“……而且会非常盛大……”
很多很多吃的!
时安眼前一亮,乖巧地点点头:“好哦。”
管家透过后视镜往后扫了一眼。
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后座上,虽然仍然面无表情,但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快乐氛围。
他忍不住又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唉!多懂事的孩子啊!
第2章 胆敢无视恶龙的存在,就要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
宴会的日期定的远比想象中快。
很快,消息就传了开来,不少的社会名流都收到了邀请函。
——时家将在主宅举办入学礼宴。
·
走廊里。
少年有些不太习惯地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子。
走在他身旁的老管家停下脚步,把他的领结重新整好抚平。
时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礼服:
“我必须穿这个吗?”
不远处宴会厅内的灯光照了过来,为他的侧脸镀上了层釉质般冰冷细腻的光。
少年的眉头微蹙,鸦羽般漆黑的睫毛低垂着,漂亮的不像是真人。
“当然。”老管家帮时安拉平衣角,慈爱地端详着他:“瞧瞧,多好看。”
时安小声道:“不好看。”
他想到了什么,期待地抬起眼:“不过……”
但是,时安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管家就如临大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您想都别想。”
想到时安给自己挑选的那件“好看的”衣服,老管家的脸不由有点微微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