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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名不奈何_分节阅读_第92节
小说作者:淮上   内容大小:466 KB  下载:剑名不奈何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5-1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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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骁气喘如牛,扶着膝盖瞪着深坑,良久才缓缓回头看向徐霜策,瞳孔不住颤抖。

  徐霜策道:“此处天地灵气稀薄,你我灵力皆被压制,十分里仅剩两三分是正常的。”

  “……”

  “不过贤侄还需勤学苦练啊,”顿了顿之后,徐霜策又和气地补上了后半句话。

  整座冰原撼动不断,数个时辰后,原本就凹陷的盆地又被挖出一道黑黢黢的巨坑。徐霜策手一扬,将千钧重的庞大岩石从坑底撬出移走,脚底深处突然爆发出惊雷般强烈的震响。

  终于被挖穿了!

  巨坑底部直接贯通了当初埋葬灭世兵人的地底深涧,深涧再往下便是熔岩地心。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阴黑之气喷涌而出,犹如黑龙,直冲九霄,足足半柱香才散尽,露出了深不见底的真面目。

  徐霜策一掌按在地面上,沉声道:“鬼垣不回顾,死生如朝暮。起!”

  这是尉迟骁第二次听见徐霜策念出这道召唤亡灵的法咒,第一次是在临江都二十八具艳尸的殓房,抚棺招魂问杀死他们的真凶——然而此刻与当时相比早已物是人非。

  他顾不上感伤,只见情形如上次在殓房中一样,仿佛有根无形的绳索吊着万丈深渊中的尸骨,一道灰袍身影裹挟着滚滚阴气破地而出,接着缓缓抬头,露出了苍白的真容。

  那瞬间尉迟骁脱口而出:“矩宗大人?!”

  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虽然俊朗的五官颇有相似,但眼前这张脸明显更深刻、神情也更阴鸷,眼底深处隐隐流动着疯狂偏执的精光。

  徐霜策迎风而立,一字字道:“度、开、洵。”

  “……”

  那灰袍兜帽的死魂灵笑起来,他的声音也比长孙澄风更加低沉:“我等了你很久,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不愧是徐宗主。”

  度开洵竟然当真守在这没走!

  尉迟骁心神俱震,愣在了原地。

  “终于有一天能见到沧阳宗主如此狼狈的模样,实在让人感慨万千。”度开洵将两个活人上下打量一眼,微笑道:“你总算愿意同我来做一笔交易了吗,徐宗主?”

  尉迟骁下意识:“什、什么交易?”

  徐霜策没有回答他,直视着正上方的度开洵,道:“当初你是这梦境中唯一一个残存部分现世记忆的人。”

  度开洵不动声色:“我是。”

  “因为蝶死梦生术的法力对你存在一部分豁免。”

  “是。”

  徐霜策问:“为什么?”

  度开洵的笑容更深了,缓缓道:“因为没有人知道,现世中的我也曾经试图盗取宫惟的右眼,虽然同样失了手,但当时我碰到了一丝自他眼中流出的,淡金色的血……”

  从太乙元年到太乙二十八年,梦境基本就是现世的重演——梦境中的度开洵曾因为虐待白霰而被送进仙盟,现世中的度开洵也干出了同样的事。

  只不过现世中的度开洵被关在懲舒宫,在那里他遇到了刚刚降临世间、行止诡秘、被众人敌视排斥的宫惟。他发现宫惟那只妖异的右瞳似乎极不一般,于是胆大包天想要盗取,结果当然是被宫惟一掌便轰飞了出去。

  凑巧的是,那一瞬间刀尖蹭破了宫惟眼眶,一丝微乎其微的淡金色血迹沾在了度开洵指尖上。度开洵自己也被震得五指开裂鲜血淋漓,逃跑时他顺手做了个动作——把自己指尖上的血连同宫惟的血一并舔舐掉了。

  谁也没想到宫惟那一丝血迹中所蕴含的神力,后来让度开洵成了梦境中唯一幸运的参差。

  “你无意中变成了连通现世和梦境唯一的纽带。”徐霜策盯着度开洵,语调平稳完全是陈述:“所以你的魂魄可以在现世和梦境中自由穿梭。”

  度开洵说:“是的,但只是魂魄,不能回归现世的身体。”

  “你回归本体会怎么样?”

  “只要我身体一动,现世时间就会立刻开始恢复流动,升仙台上镜仙被不奈何穿心而过,梦境顿时溃解,你们所有人都彻底没救了。”

  徐霜策沉默片刻,度开洵的魂魄在半空中怜悯地看着他:“所以我无法用手帮你把升仙台上插在镜仙心脏里的不奈何拔出来。”

  寒风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仿佛尖锐的哭泣,消失在了远方。

  “……”

  不知过了多久,徐霜策终于从阴影中动了动,露出微红而冷静的眼睛:“那你的魂魄能帮我捎回一道符咒,带上现世的升仙台吗?”

  尉迟骁惊疑不定的视线在他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符咒?

  他完全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空气中又有一种凝重而苍凉的气息,把他沉沉地压在了那里,连呼吸都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徐宗主,”度开洵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有些隐隐的悲哀,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徐霜策今日的选择:“我的魂魄之所以一直等在这里,就是知道当局势坏到无可挽回时,你会想到要把那张符咒送上现世的升仙台……”

  顿了顿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我也画一套相同的符咒。”

  徐霜策毫不意外:“一张给你,一张给谁?”

  度开洵连魂魄都好似颤栗起来:“……长孙澄风。”

  伴随着这个名字出口,他眼底闪现出极其复杂的光,夹杂着深重的愤恨、不甘、酸楚,最终却都化作了沉重的无可奈何。

  他沙哑道:“长孙澄风在升仙台上被镜仙一剑贯胸,只剩最后一口气,回到现世后他必死无疑。如果他死了,白霰也就……活不下去了。”

  徐霜策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他。度开洵的魂魄裹在灰袍里,他像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快乐,像天地间一缕来去都无人记挂的孤魂,连自言自语都是低哑的:“我恨白霰。我真的恨他。但又有什么办法?他这世上唯一完全属于我的东西,曾经连心脏都是属于我的。”

  他张了张口,颤抖道:“……我真的好恨他啊。”

  徐霜策走上前,拂袖在度开洵摊开的手掌中一按。灵力顿时凝成两张金光璀璨的符箓,一张写着“长孙”,直接融进了度开洵魂魄中消失不见;另一张写着“度”,飘悠悠落在了度开洵掌心,被他紧紧攥住。

  徐霜策道:“贴在你哥哥现世身体心口即可。”

  度开洵问:“你的呢?”

  徐霜策垂下眼睛,又一拂袖——这次灵力凝结而出的两张符箓一张写着“徐”,同样飘落在度开洵手中;另一张则直接贴在了徐霜策右手背上,是一只朱砂勾画的小狐狸。

  寥寥几笔,栩栩如生,憨态可掬,仿佛描摹它的每一笔都充满了不曾付诸于口的爱意,瞬间没入了徐霜策的血肉。

  “——等等,”尉迟骁仿佛预感到什么,猝然拔脚上前,颤声问:“你们到底要把什么符送回现世?这符箓是做什么的?难道……”

  徐霜策只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转向度开洵道:“这符箓是一次性的,只对致命伤害起效。若是一次失败,便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

  度开洵闭上眼睛点点头。

  谁都没有出声,只有寒风呜咽,拂起徐霜策的发丝与袍袖。半晌度开洵在半空中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下,说:“徐宗主,想不到你我最终还是有了这将心比心的一天。”

  徐霜策退后半步,面容平静:“度兄,此去珍重。”

  度开洵的魂魄向他深施一礼,转身消失在了苍茫天地间。

  “……徐宗主?”尉迟骁终于听见自己发出声音来,深重而不祥的预感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那符箓是干什么的?什么叫做只对致命伤害起作用?你……”

  “尉迟元驹,”徐霜策道。

  尉迟骁像是喉咙被掐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人一生总会犯错误,有些害了自己,有些害了别人,有些害了自己所爱的人。伤害既已造成,回头只是空谈,我们只能尽一切办法去承担。”

  徐霜策负着手转过身来。尉迟骁已经很高,但沧阳宗主还更高两分,如此相对而立时,有种上位者不彰显于色的沉定和不容置疑:“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尉迟骁紧盯着徐霜策,瞳孔微微战栗,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那符箓叫什么名字?”

  轰隆——

  极北冰原不住震动,天空仿佛突然被撕裂,一道黑洞轰然坍塌,现世而来强烈的飓风一瞬席卷大地!

  尉迟骁眼睁睁看见徐霜策张开口,那几个字被淹没在轰鸣中,口型却清清楚楚映在了他眼底。

  刹那间尉迟骁瞳孔急剧放大,面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唰然褪尽。

  大地坍陷,天穹溃塌,灭世的洪流铺天盖地,在广袤冰原上幻化出壮丽的盛景。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徐霜策顶着风雪,一步步走上断崖。宫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站在前方尽头最高处,层层轻柔的绯红光晕以他为中心向天地间扩散,如纱如雾,灵光璀璨,那是在用最后的神力尽量延缓世界毁灭的进程。

  他像天穹下最后的定海神针,但那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高不可及。

  尉迟骁双目微红,在十余丈外停住了脚步,别过头去。

  徐霜策走上前,停在宫惟身侧,只见他扭过头来笑了笑,如血一般殷红的双眼纯净而温柔:“我要送你们走啦。”

  身前便是一望无垠的灰白大地与漫天风雪,徐霜策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神明,像是要把他那眼睫柔和的尾梢、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完完整整刻印在灵魂里,永远不因轮回与岁月而消弭分毫。

  “……宫惟,”他终于沙哑地问,“被不奈何穿心的时候疼吗?”

  宫惟想了想,说:“也许当时是疼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忘啦。”

  徐霜策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为什么会忘呢?”

  “可能因为临死前的美梦总是会让人高兴吧!”宫惟望向脚下轰鸣的世界,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而且最后一眼能看到你在身边,也不是很疼呀。”

  ——他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就给予宽恕,像一团甜美到不真实的梦,轻柔地包裹住世人。梦中只会发生好的事情,任何悲伤、失望、痛苦和灾厄,都被他温柔强大的力量屏蔽在外。

  他就像是天道赐予人间最至高无上的祝福。

  极北上空终于撑不住了,在闷雷般的轰响中颓然坍倒一块,紧接着就像败兵节节溃退,大大小小无数块灰板似地天穹轰隆掉落,黑洞延伸万里,从地平线尽头向这边迅速席卷而来。

  充斥天地的绯红光晕渐渐消失,宫惟终于不再作最后的努力,抬手握住了白太守剑柄,袍袖在风雪中一扬而起。

  他的声音坦然平静:“我要和你道别啦,徐白。”

  徐霜策凝视着自己的神明,半晌点点头,颤抖着微笑了一下:“……宫惟。”

  “嗯?”

  宫惟抬起头看向他,随即被紧拥进了泛着白檀气息的怀抱里,用力之大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骨血中。徐霜策一只手环过他脑后,用力抚摩他额角的鬓发,在耳边一字字战栗道:

  “对不起。”

  宫惟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剧痛如闪电般剜进右眼,血箭飞飚而出。

  “……徐白?”宫惟愕然迸出两字,随即怒吼响彻寰宇:“徐白——!”

  这世间最庞大、最瑰丽、最悲壮奇诡的幻术——蝶死梦生,于此刻焕然解除。

  暴雪反灌苍穹,大地土崩瓦解,时间与空间被无形的巨手暂停、撕裂,化作铺天盖地飓风般的碎片。

  千万灵光拔地而起,那是天下修士的魂魄被卷入茫茫虚空中,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脱离了梦境——

  凝固四十四载的时间,轰然恢复了流动。

  现世,升仙台。

  两片悬空的柳叶刀刃当啷落地,穆夺朱猝不及防,砰一声脱力跪倒;

  僵立的尉迟锐痉挛般一抽,霎时狂喷出一大口带着碎肉的血,颓然重重昏倒在地;

  白玉井下地宫,应恺出现在通天大道残存的法阵边,眼底震惊之色尚未消失。

  金柱边濒死的长孙澄风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谁都没有发现,他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写着“度”字的符箓,耀眼金光一闪即逝,贯穿胸膛的剑伤随即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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