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
片场人声喧哗,人来人往,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盯着这个角落,看到严肆吹他的一幕。
谢执耳朵泛红,退后一步,揉了揉耳朵,伸手想从严肆手中把笔拿过来:“这不一样。”
严肆拽着笔不给他,问:“怎么不一样?”
“反正……反正……”谢执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捏着笔的手稍加用力,“反正让我写一个吧……”
严肆根本不信这些,就是逗谢执好玩,不由得低笑,问:“求我,我就让你写。”
“……”谢执看了一眼刚刚从他们旁边走过,端着一盘贡果的场工,场工目不斜视,走出七八米后,谢执才轻声说,“求你……”
严肆通体舒畅,手指瞬间松了劲儿。
谢执拿到笔,却还没有写,把严肆盯着。
严肆:“又怎么了?”
“你转过去。”谢执认真道,“你不能看。”
“……为什么?”
“看了就不灵了。”
不错,由老君洞“参拜降级”到开机红丝带的人规矩还挺多。
严肆盯着谢执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整个人转过去,背对谢执。
谢执看见严肆转过去,尤嫌不够,试了几次丝带的角度,这才躲在一边鬼鬼祟祟地写。
严肆不遵守约定地转过头,偷偷看谢执写东西——此刻天际晨光乍泄,谢执站在一缕晨光中,低头写东西;他写了什么严肆看不清楚,只能看见金笔一片反光,照亮谢执肃穆的眉眼。
眉眼漂亮得严肆心猿意马。
严肆跟谢执认识多年,又同桌过很久,对他的写字习惯了如指掌,非常从容地在谢执画句号的时候转过头,没被抓到现行。
严肆才转过去几秒,就听谢执说:“好了。”
“好了?”严肆转过头,刚准备找机会偷偷看一眼愿望,就听见遥遥的有个声音传过来。
是潘言,潘言手提起码十个包子,冲两个人挥手:“兄弟们——来这么早——吃了没?”
“吃过了。”谢执一边回答,一边往潘言那边走。
严肆回头看了一眼摄影机,又看了看摄影机后面的桁架,把摄影机的位置记下来,这才往潘言那边走去。
潘言和谢执碰面之后,执意给了谢执一个包子,然后自己才开始低头吃——包子皮薄馅大,流油出来沾了潘言一手,他就像没有感觉到那样,吃得满手油也不管。
谢执看了一眼潘言流油的手,眼尖地发现他在发抖,没说破,只找严肆要了张餐巾纸给潘言。
餐巾纸打破了潘言最后的假面,他忍不住把吃到一半的包子往袋子里面一扔,不走流程,直接哆嗦起来。
“啊!”潘言长太息以掩涕兮,“我好紧张啊!!!!啊——我好紧张啊!!!”
来往的场工侧目,感觉潘言不是在哀嚎,倒像是在唱美声。
“紧张什么啊。”严肆笑了笑,随口安慰道,“今天媒体都没来几个。”
“这和媒体有什么关系吗???”潘言脸色惨白,“兄弟们,我有个问题。”
谢执:“你问?”
潘言:“我现在不当导演了还来得及吗???你们换个导演还来得及吗??”
谢执略挑了挑眉,向严肆看了一眼,严肆点了点头,谢执直接过去,把潘言手中的包子抢过来,勾在手里一荡,就在这一荡之中,严肆上前压住了潘言的肩膀,把他往等会儿导演要站的主位推过去。
“真的!!!考虑一下,兄弟!!”潘言被严肆压着,仍在负隅顽抗,“我有个师兄,很牛逼,正好他最近没有接任何剧……啊呜呜呜呜。”
潘言的顽抗被谢执拿了个包子直接塞住,两个人都不想听他哀嚎,就站在开机仪式的红毯上塞他包子,直到三辆大巴车开到片场,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在纪泽阳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呜呜呜呜啊啊啊——”被包子塞着的潘大导演手舞足蹈,眼睛圆睁,难以置信地指着远处黑压压的记者。
谢执拿个塑料袋把手隔着,将塞他嘴里的包子取出来,扔进口袋。
潘言终于自由了,难以置信:“说好的媒体没有几个呢?????”
“我是听说的没有几个。”严肆笑笑,“可能泽阳哥的人脉吧。”
潘言深深吸了口气,差点没有直接昏过去。
不过,潘大导演晕过去或者不晕过去,箭在弦上,也不能不发了。
上午十点,微露阳光的天空阴了下去,一阵风起,吹起片场铺桌的红布;铺上了红布的桌子正中摆了一只猪头,前方是一只香坛,两侧摆了贡果,再往外则是两只大红烛,代表了最高规格的祈福。
潘言已经换了套衣服,马甲和棒球帽,要多导演有多导演,拿着个大喇叭走到人群最前面,对着所有媒体一拱手。
媒体从未见过这阵仗,下意识地按快门,快门按完才是一阵哄笑。
“好了别笑了。”潘言脸都红了,害怕却几乎消失了,转向侧对记者,面对自己的主创团队,“各位啊,总之我们今天就开机了,我们是一个年轻的团队,年轻就代表着无限可能性,这几个月,我们同舟共济,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严肆捧场道,“导演最辛苦!”
现场又是一阵哈哈哈,潘言脸更红了,还举着他的大喇叭:“总之,我宣布!开机!点香!”
潘言说完这句话后,将喇叭递给助理,另外一位助理走过来,递了香火给潘言。
潘言在红烛上点燃香火,谢执跟在他身后,刚刚并拢三炷香凑到红烛上面点,就感觉自己身边走过来了一个人。
严肆也并拢三炷香,递到红烛火焰上,香火的头和谢执的顶着,抬起眼睛,冲谢执微微眨了一下眼。
谢执笑着低下头,发丝和严肆的抵着,直到香火燃起,两个人才直起腰,晃了晃香火,把明火晃灭。
香火头冒出一缕青烟,散发出好闻的香味,谢执和严肆并肩走到香炉面前,闭上眼睛,冲香炉鞠躬。
有着敏锐嗅觉的媒体差点疯了,瞬间所有的相机举起来,对着两个人就是一顿拍——同志们,这是开机吗???
这不是。
这是结婚现场。
还是中式的!!!
一片快门狂响之中,谢执和严肆倒是很宁静,严肆拜了三拜,闭上眼睛,轻声道:“保佑我们,一切顺利。”
霎时,平地略起了风,天际一片云被吹开,露出太阳的一角,金色的阳光落下,而刚才谢执捆上的丝带飘飞起来,飞在阳光之中,露出谢执书写的那行字。
谢执闭上眼睛,三拜祈愿:“保佑我。”
“让严肆拿到他人生中第一个电影类大奖。”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我探索的道路就是买一个有成熟生产线和研发团队,但是濒临破产的公司把它救活。
今天的更新时间有点特殊。
别人都想从你这里要钱,只有lp担心你没钱花
小严公司没送成,只能想点别的招搞事情了嘿嘿。
其实大家可能也感受到了,不过这篇文要完结了-3-
第136章
开机仪式完成之后, 为了给摄影机开光,要进行第一场镜头的拍摄。
潘言有点想法要和谢执沟通,便从严肆身边借走了谢执,带他先去片场里面交流;史诚这次跟着严肆, 拿着严肆的围巾, 准备请他去化妆师那边换衣服。
“严哥,咱们……”
“稍等一下。”
严肆打断了史诚的话, 径直往刚才他记下来的那台机器旁边走过去;机器边的摄影师正准备搬摄像机, 看见严肆过来, 正想搭话,却看见严肆蹲下, 在摄影机旁边将地上散落的一根红色丝带捡了起来。
严肆站起身,将乱成一团的丝带展开,看见上面一行金色的小字。
谢执许的愿望如下:“带严肆拿到第一个电影类的大奖。”
严肆轻笑, 将丝带郑重地折叠起来,收成小段, 塞进自己的衬衣口袋之中。
“知道了。”严肆转头,轻轻按了一下衬衫口袋,在心里说, “这个愿望,我来实现。”
要想实现谢执的愿望, 过程必定是艰辛的。
今年春节在二月份,开机之后每天都有花销,哪怕是春节也要继续拍摄, 大年三十的时候丽姐拽着严自珍过来看他们两位,发现严肆不知不觉中,居然瘦成了一张纸片。
一家四口在边陲小镇吃火锅,严肆点了个清水锅,涮一点蔬菜蘸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吃。
谢执也陪着只吃蔬菜锅,严自珍没搭理严肆,倒是往谢执碗里夹了若干肉,最后又给他下了十几个饺子,逼他吃下去。
丽姐的注意力就更在严肆身上一些——当妈妈的还从未看到过儿子这么吃苦,不免觉得该场景非常新奇有趣,当着严肆的面儿表演了一个嫩肉片蘸麻酱料,吃得喷喷香,拉仇恨之稳当,绝对是亲妈无误。
临行之前,丽姐把谢执悄悄拽过去说话,叮嘱他年轻人瘦一点吃点苦没什么,任何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都必然要付出。
“你要多吃一点。”丽姐摸摸谢执的头发,“不要因为愧疚就陪他吃减肥餐,小严身体好撑得住,你再不吃人就没有了,知不知道?”
这是真的,丽姐这次过来看谢执也瘦了很多,以前就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薄片,现在更是瘦得可怕。
谢执乖乖点头,丽姐又捏着他手,把买过来的巧克力给谢执。
丽姐严哥走之后,剧组又恢复宁静和严肃,大家一日一日地按照计划往下拍,潘言虽然是第一次担当这么大剧组的导演,但是制片主任非常给力,四处协调得宜,所以一切拍摄也很顺利。
二月匆忙过去,三月一日,按照校历规定的返校日期,谢执他们全员请假,依旧守在山里面继续拍摄。
北电对此非常支持,不仅大方地给他们批了假,让他们暑假学期再回校补修学分,还在四月中旬组织了一些学生过来看他们拍摄现场,当做实践学习。
虽然这次过来是自费,但学艺术的大家基本都不缺钱,几乎全员到齐,谢执班上人最齐,只有齐昊没有来。
蒋凡之抱着一束花送给谢执,然后大家一起去看严肆今天拍戏——今天拍摄时需要爬一座近乎垂直的山体,虽然有威亚做保护,但一边爬这种山一边表演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严肆拍摄了六个小时,反复爬山,但还是很敬业地按照潘言要求去打磨。
最后严肆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衣服浸湿了后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云老师就站在山脚,看着谢执过去把严肆扶过来坐下,这才大发善心地给严肆拿了瓶水。
严肆抬眼看到是系主任,苦笑道:“谢谢云老师。”
云老师知道严肆手脚发软,便亲手将水给他拧开,递给他,笑道:“现在觉得老师当年军训往死里练你们很有道理了吧?没有体能,演戏要演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对不对?”
身后一群跟着云老师出来学习的人不敢说不对,只能拼命点头。
严肆捏着水瓶仰头喝了口,有点松的白衬衫袖口往下垮了一段,露出一截白色的纱布。
“哟。”云老师眼尖地看到了这块纱布,“受伤啦?”
“哦。”严肆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把衬衫袖子放下,笑了笑,“演员不受点伤,演戏要演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对不对?”
“嗤。”
听到严肆直接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拿过来回答自己,云老师笑着拍了把他的脑袋,又推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