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么说。”季明里粗声粗气地说。
“那你为何一点都不主动?”安玉说,“我们每天同床共枕,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
“我碰了。”季明里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每晚都抱着你睡的吗?”
“不是那种碰。”安玉贴到季明里身上,身子往下,歪着脑袋仰视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的季明里,他说回了方才的话题,“那玉只是用来养□□的,养好了才好用,你明白了吗?”
季明里脸烫得快要炸开,眼见安玉还有往下的意思,他连忙拽住安玉胳膊:“别……”
安玉抬头看他,笑了一下:“别什么?”
“别那样。”
“别哪样?”
“别……”季明里已经说不出话了,舌头打结,喉管里堵着一口气,只有一只手还在和安玉僵持。
他之前是没睡过别的女人男人,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从李大壮他们那里抢来的画本子里画得明明白白,他太清楚安玉这个动作是要做什么。
“别这样。”季明里把安玉往上提,“那里脏。”
安玉说:“你不是洗澡了吗?”
“那也脏。”季明里继续把安玉往上提,可惜没提动,安玉就趴那儿了,连手放着的位置都没变一下。
“你起来了。”安玉说。
“……”
季明里从未想象过安玉做这种事的画面,安玉就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的手指穿过安玉的发丝,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安玉的头发如此柔软顺滑。
最后没控制住,东西弄在了安玉脸上。
季明里穿上裤子出门,刚迈出门槛,守夜的下人立马迎了上来:“季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季明里问:“有热水吗?”
“有的有的。”下人说,“不久前烧了一壶,用棉套温着呢。”
季明里吩咐:“打盆热水来。”
“好嘞。”下人转身就走,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对两个主子住在一间屋子甚至半夜要热水的事没有丝毫好奇。
季明里端着热水回屋,看到安玉仰躺在床上,脸上的东西擦也不擦,看着床顶走神。
第212章 山里恶匪x被抢男媳妇
季明里拧好帕子给安玉擦脸。
安玉闭着眼睛, 浓密的眼睫搭在皮肤上,轻轻地抖,他很突兀地问了一句:“季明里, 你喜欢京城吗?”
季明里帮他擦脸的动作没停, 擦完脸又擦手,莫名其妙地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安玉睁眼看他:“你先回答我。”
季明里看安玉不像是在闲聊的样子, 便拿着帕子认真想了一会儿, 他想的自然不是喜欢和不喜欢这两个答案, 而是要不要实话实说。
万一安玉问的是个陷阱题怎么办?
想到后面, 他还是老实摇头:“不喜欢。”
安玉又问:“为什么?”
季明里说:“京城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从小在京城长大, 即便很少出门, 京城也是你的故乡, 但我和你不同,我之前从没来过京城,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地对我来说都很陌生,京城是很繁华,可京城的繁华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安玉抿唇不语, 静静看着季明里。
季明里拿来茶水让安玉漱了口,随即另外拿了一条帕子, 就着剩下的水重新擦洗了下,吹灭蜡烛后钻进被窝里。
安玉一直裹在被窝里, 但被窝始终没能暖和起来。
季明里摸索到安玉的手,比刚刚还凉,他把安玉的手放进自己衣服里, 贴到腹前。
“当然了,要是你想留在京城的话, 我也没有意见。”季明里捂着安玉的手说,“反正我从小到大居无定所,住哪儿不是住,这会儿是不习惯,也许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安玉还是没有吭声,只有覆在季明里腹前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我们都是那种关系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放心吧。”季明里说。
而且他发现了,京城的人对男男之间更习以为常,连男男之间用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卖了,他和安玉要生活在一起,不是几年而是几十年,京城的大环境更合适他们。
季明里想着想着,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有了拖家带口的感觉了。
孩子还是想要的,只是不可能自己生,等有机会了找个孩子来养。
季明里想得专注,腿上忽的一凉,仿佛贴上来了两个冰块,他嘶地一声,下意识躲了一下,结果那俩冰块立即跟了上来,又蹭在了他的小腿上。
季明里伸手一抓,抓到了安玉的腿,又往下一摸。
“你脚这么凉?”
安玉往他怀里缩:“我冷。”
季明里无奈,只好咬牙把安玉的冰块脚夹在自己小腿中间,等缓过来后,他又拿起安玉的手搓了搓。
安玉体寒,要是自个儿睡一张床,估计睡到天亮都暖和不起来。
“我刚说的,你听到了吗?”季明里一边搓一边问。
“听到了。”安玉的声音在耳朵响起,“季明里,我想跟你说的是,等京城这边的事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季明里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哪儿?”
“回丰阳县,回浪浪帮派。”安玉说。
“你不留在京城吗?”季明里惊讶地问。
“以前的我是京城人,但现在的我不是了。”安玉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以前说起这些,他会难受、会愤怒、会沉浸在仇恨中无法自拔,如今心里有了期盼、有了更重要的东西,仇恨再也左右不了他的理智,“所有人都以为薛礼秋死了,那就让薛礼秋死吧,以后我只是安玉。”
季明里把安玉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虽然安玉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安玉的难过。
告别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身份,要说心里毫无波动肯定是假的。
“我在心里列了一个死亡名单,之前想亲手杀光名单上的人,可每杀掉一个,我心头的恨都不减反增,他们的血溅在我的手上,洗不掉了。”安玉说,“杜宰相已是皇帝的眼中钉,皇帝必会将他拔除,等皇帝蓄满了力,杜宰相的下场只会比死更惨,至于那些害死我爹的人,他们都是杜宰相的党羽,即便我不出手,皇帝、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安玉的声音很低,由于把脸埋进了季明里脖颈里的缘故,听起来也很闷。
“我不想再以那样的方式报仇了,把自己也搭进去的方式。”
季明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在这个时候是苍白的,听着安玉的话,他也觉得难受。
他心里堵得慌。
他几乎梦完了安玉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安玉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他在无数个夜晚感同身受,即便针没扎到他的身上,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痛。
“到时候我带你回去。”季明里说,“你不想做回薛礼秋就不做,只要你愿意,在我眼里,你都是安玉。”
安玉抬头,在黑暗中用唇探寻到季明里的唇。
季明里配合地张开嘴,任由安玉深入。
然后——
他隐约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季明里:“……”
明早让安玉多涮一会儿口好了。
-
冬去春来,天气逐渐变得暖和,大家脱去了厚实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院里种了一颗很大的桃树,随着时间的推移,枯黄的树干慢慢抽出嫩绿的芽,然后芽变成叶,一片片、一簇簇,被阳光照得娇翠欲滴,微风吹过,树叶哗哗地响。
在树枝上开出粉色小花时,安玉让罗杨从外带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极为消瘦,几乎瘦到皮包骨的程度,佝偻着腰,面色蜡黄,仿佛一年半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他畏畏缩缩地跟在罗杨身后,待瞧清楚堂屋里季明里的身影后,他的表情猛地一震。
“季明里?!”
“尹山?”季明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过后,他的怒火油然而生,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一把揪起尹山的衣领。
尹山原来和季明里差不多高,可如今竟比季明里矮了半个脑袋,他犹如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挣扎半天却毫无反抗之力,只有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
季明里还什么都没做,尹山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这时,安玉喊了一声:“季明里。”
季明里也察觉不对,赶紧把尹山往旁一扔。
尹山跟没有骨头似的扑到地上,张着嘴巴,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血。
血是黑的,里面有东西在动。
季明里定睛一看,顿觉两眼一黑,裹在那摊血里的活物是数只长了脚的爬虫。
之前付满和两个衙差先后死亡,季明里就怀疑安玉会蛊,后来做了那些梦,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时间过去太久,他都忘了安玉会蛊的事。
眼前画面带给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神奇的是尹山吐完血后,居然一副屁事没有的样子,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
季明里:“……”
他认真打量一番,确定尹山没事,至少还吊着一口气。
安玉看着地上的血,眉心都拧成了一个结,他喊来下人把血和血里挣扎几下后便不动了的死物扫掉,才对季明里说:“我在拿他炼蛊。”
季明里已经有所预料,闻言并未太多惊讶。
“我初见他时,他病得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里了,想不到如今被我炼了几年的蛊,倒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安玉笑着说,“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季明里看着尹山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心想尹山活着也和死掉没有多大差别了。
安玉坐在高位上,单手支着下巴,指尖在脸颊上一点一点,他的目光转向季明里:“人在这里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尹山听了这番话,顿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季明里,季帮主……”当年的事闹得很大,尹府和浪浪帮派为此结下梁子,尹山不可能不清楚季明里的来意,他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声,苦苦哀求,“当年之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若非郎浪跳出来多管闲事,我也不会拿他出气,我只是让下人给他一点教训,没想让他们喂药啊!”
当年尹山走在街上看中一个姑娘,便要将姑娘拖回府里,那个姑娘是附近一家客栈老板的小女儿,恰巧郎浪路过此地,他认识那个姑娘,便上前阻止,尹山被坏了好事,把气全部撒在郎浪身上,郎浪被他那几个身强体壮的下人拖进巷子里揍了一顿,还被喂了药。
等季明里他们得到消息过去接人时,郎浪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季明里他们将此事告了官府,官府假意彻查,最后以尹山非本地人赔上一些银两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