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直男把黄毛的下巴都震掉了，随即他手动扶了一下下巴，给赵蕈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为了否认真是下血本啊，好，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姜少知，我绝不多说。”
赵蕈心里有些烦躁，但他不是一个做无用功的人，看着黄毛的模样他就知道他是那种自己认定了一件事儿很难更改的类型，索性也就不解释了，但是刚才他的话他却确实的听进去了，他说的艾文应该就是今天那个穿黑色皮夹克的，思绪不可避免的又回到了姜楚胤的身上，他真是不让人背不让人扶？
他开始回想姜楚胤今天的变现，好像和往常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对人的情绪终究是敏感的，他隐约感受出了姜楚胤对他好像是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姜楚胤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这个猜测出来的时候赵蕈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寒，也没有厌恶，但是很快他就打住了思绪，他是直男啊，要是任由姜楚胤对他产生感情那是要天打雷劈的，不行，他应该找个时间暗示他一下。
姜楚胤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黎楚摘下了口罩走过来
“加护病房观察一晚没有问题就转出来，他不喜欢在医院，家里要准备好。”
赵蕈想起了姜楚胤房间中那些监护仪器也知道他的卧室估计是什么都不缺的，作为姜楚胤的贴身护卫，赵蕈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离开医院的，这一晚就在加护病房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凑合了一宿，一晚上总在做梦，从十年前到现在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中闪过，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姜楚胤是七点多醒的，黎楚立刻进去检查了一下，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门口的人
“他叫你，你去换衣服进去吧。”
赵蕈顿了一下，穿着防护服走进了加护病房，这病房的条件就不用说了，比江景房都是不差的，床上的人醒着，面上还戴着氧气罩，床被摇起来了一些，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形销骨立，整个人苍白憔悴的像是风中摇曳的枯叶一般，仿佛一句重话他都承受不住
“你好些了吗？”
姜楚胤不好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鸦羽一样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显得脸上更白了几分，他缓了缓抬起手想要将氧气罩摘下去
“做什么？想说话？”
床上的人点了点头，赵蕈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小心地帮他拿下了氧气罩
“不舒服一定要说。”
离了氧气罩姜楚胤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赵蕈就要给他带上的时候他勉力抬手挡了一下，一双狭长的凤眸凝在赵蕈的面上，声音几乎是气声
“你可有...受伤？”
这句话让赵蕈愣了一下，他以为他会问问外面的状况
“我没事儿，就手臂有些擦伤，不要紧。”
床上的人听了这句话仿佛才算是放心，这才眨眼示意，赵蕈重新给他戴上了氧气罩，心底的湖面却泛起了涟漪，费了劲儿说话就为了问他有没有受伤？他，他不会真的是喜欢他吧？
下午赵蕈就陪着姜楚胤出了院，这阵仗可是不小，前后共十二辆车护送，但是这人怎么下去却犯了难，姜楚胤不接受被推着出去，赵蕈没忍住出声
“你现在不能走动，还是身体为重。”
姜楚胤刚刚光是换衣服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人歪在沙发里半点儿力气都没有，手背上还有滞留针的针头，手压在心口处，一下一下缓着呼吸费力的出声
“我若是今日被推着出去，咳咳，明日姜家大少病危的消息就..就会传出去，贝伦山的比赛在即，我咳咳不想节外生枝。”
赵蕈的手握成了拳，他能去贝伦山打探的机会只有跟着姜楚胤去才行，但是这个人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吗？
“麻烦扶我一下吧。”
姜楚胤似乎能看透他的想法，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赵蕈最后还是咽下去了推着他下去的话，毕竟这一次的机会太难得了，他不想错过，却对这人心底生出了几分愧疚，握住那双细瘦不盈一握的手腕心里第一次升起了酸涩的味道。
*
第12章 单纯洗澡还是其他暗示？
回去在车里姜楚胤的身上连了各种管子，面上还扣着氧气罩，即便是这样赵蕈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浅的吸不到底，在过去这么多年的时间中他身边从未有过身子这般孱弱的人，吃东西要忌口，喝口水都不会随意，活动受限，易地而处若是让他这般他恐怕一天都过不下去，姜楚胤生活优渥，但是每一口呼吸都比常人费力。
这些年来无论是上学还是毕业，赵蕈都和身边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对谁也谈不上交心，相应的他也甚少会欠别人的人情，但是这一次他想要去贝伦山却确实是存了利用姜楚胤的想法，若是寻常的时候便也算了，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边闭目吸氧的人身上，他知道这样的身体撑着过去本就是勉强的，刚才自己也是私心没有劝他。
他利用了一个身体这样差的人，这样的事儿让他从良心上便有些过不去，姜楚胤回去之后便被安置躺下了，氧气面罩换成了鼻氧，唇上的紫色褪下去了一些，只是声音依旧透着无力
“赵蕈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李峰的事儿写成节略明天给我看。”
身边跟着回来的人有序的退出了房间，姜楚胤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赵蕈的身上，狭长的凤眸中带着点儿浅淡又虚弱的笑意
“今晚可能要麻烦你住在这个房间了。”
赵蕈看了看一边还连着的心电监护，自然是点了头
“好，你放心，我问题我会及时通知医生的。”
床上的人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眼中竟然带了几分的嫌弃
“从病房出来都还没洗澡，我想洗澡。”
说完便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想要洗澡的意愿不要更明显，赵蕈迟疑了一下
“你现在可以洗澡吗？”
姜楚胤点了头
“可以，也没有开刀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水不能太热，不能有水蒸气，我一个人不太行，你陪我进去吧。”
陪他进去洗澡？光着的那种洗澡吗？赵蕈的眼睛睁大，突然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黄毛的话，姜楚胤这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吗？这洗澡是单纯的洗澡还是什么其他的暗示？他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做什么有暗示性的动作吧？
见赵蕈迟迟没有出声姜楚胤眼睫微垂
“没关系，你等在外面就好。”
他熟练的摘下了鼻氧，便抬手要撑起身子，赵蕈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肘，这人现在站都站不稳怎么洗澡？
“我陪你进去。”
这话说起来简单，洗澡自然是要脱掉衣服，姜楚胤光是走到浴室都是连咳带喘，整个人身子都靠在了赵蕈的身上，解扣子的手指都在轻颤
“我来吧。”
赵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帮他解开了睡衣的扣子，这动作他实在是第一次，加上对姜楚胤心思的猜测他现在好像是架在了火上烤的虾子，脸和脖子都是红的，姜楚胤手扶在心口瞧着他的表现有些好笑
“还没有问过你多大？”
这个突兀的话题让赵蕈的思绪回归到了现实
“23。”
姜楚胤继续问
“刚毕业吗？”
“没有，毕业有一年多了。”
“那我比你大三岁，小蕈以后可以叫我哥哥。”
眼前的人笑的温和，对待赵蕈的态度绝不像是一个雇主对贴身护卫的态度，很显然这一句哥哥让赵蕈的雷达又响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们寝室的一个人说过，对有意思的人要先拉近距离，最好拉进距离的方式便是称兄道弟，不是叫哥哥就是叫弟弟，赵蕈笑了笑出声
“那怎么好？你是姜家的少爷，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
姜楚胤也不强求，赵蕈换了一身短袖短裤陪着他进去，卫生间中的装置非常的齐全，从铺满地的防滑垫，到触手可及的扶手都是为了方便姜楚胤，心脏的原因他今天不能泡澡，便只能由着赵蕈扶着在花洒下冲一冲，赵蕈全程都是侧着脸，非礼勿视，半点儿不该看的都不看。
他这一副避嫌的模样让姜楚胤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蕈上学的时候都没有和同学一块儿洗过澡吗？”
赵蕈的脸还是没有转过来
“那时候宿舍有浴室，我们都是分开洗的。”
“哦，还以为是我这身子不堪入不得你的眼。”
姜楚胤的声音很低带着自嘲，赵蕈不想他多想
“你别多想。”
“好，能不能帮我洗个头发？头晕有些弯不下身。”
这也算是合理要求赵蕈没有拒绝
“那先穿上衣服，你躺到那里我帮你洗。”
一边是有一个躺椅可以洗头的地方，姜楚胤点了头，上一次赵蕈是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现在是要尝试第一次给别人洗头发了，手下的是一个琉璃做的人，他自己洗的时候怎么搓怎么揉都行，别给这人揉坏了，他动作很轻，倒是躺下的人不满了
“用点儿力气，帮我按按。”
“这头能随便按吗？我帮你按按太阳穴吧。”
赵蕈没学过医，但是大体也知道人头上的穴道多了，旁人也就算了，姜楚胤他是真的不敢按，帮他揉了揉头发便开始按揉太阳穴，有了上次的经验将吹风机也调到了合适的档位给他吹干净了头发，这一通的操作下来他自己身上都是一身的汗。
姜楚胤终于换上了真丝睡衣重新躺到了床上，神色都比刚才舒展了不少
“那边的软塌可以放下来，你看看是软塌舒服还是沙发舒服？”
赵蕈对睡觉的地方并不挑
“沙发就行。”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知道姜楚胤的作息非常的规律，晚上十点之前肯定会睡觉的，不过躺下这会儿也就才九点钟，在这个房间中他自然是不能用电脑的，便一次一次的在脑海中回想之前这一天的事儿，如今看来想要姜家这个病秧子大少爷命的人恐怕不比想要他命的人少多少，他这一头扎了进来，算不算是刚出虎穴又如狼窝？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床上那人有些气短的声音
“今日是不是吓坏了？抱歉，没有事先和你知会一声儿。”
赵蕈睁着眼睛看向了棚顶的方向，眼神变的有些微妙，因为他知道姜楚胤是特意没有只会他的，这一次对于被“处决”的李峰来说是一次以身诱敌的钓鱼行动，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姜楚胤对他的一次摸底，或许姜楚胤对他确实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也或许这想法的后面也有某种他并不知道的目的，他这般身份的人决定要留他贴身又怎么可能不摸一摸来路，甚至他知道他在对岸的身份姜楚胤一定也已经去查过了，而查到了多少能挖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还好，这两年在对岸见过的枪击案多了，若换刚来M国的时候恐怕我确实吓傻了。”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自嘲，姜楚胤顿了一下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话
“你的枪法很好，我曾经也很喜欢枪。”
赵蕈想起了他那惊艳的一枪，用有效射程50米的□□精准射中了90米外人的手腕，没有迟疑没有犹豫，这不是一般的喜欢，这是已经将枪摸透了，到现在他也很难想想躺在床上事事仰仗他人的病秧子少爷会有如此惊俗的枪法。
“是不是很意外？”
赵蕈诚实的点头
“是有点儿，不过可以理解，枪支大概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吧，若非到这里我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东西。”
“你喜欢，待我好一些，我们比一比？”
“这算是挑战吗？”
“算战书，接吗？”
*
第13章 赵蕈愧疚
贝伦山的比赛就定在了一周后，姜楚胤的状况却是时好时坏，心脏的状况一直不是十分稳定，他醒着的时候赵蕈几乎一直在他的房间中，这一天房间中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不速之客的人，这人正是姜氏集团的董事长，姜楚胤的父亲姜海波。
他踏进这病房之后气氛便无端变的有些凝重，在位姜家掌权人国字脸，一看看过去的第一印象便是觉得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屋子里明明是父子俩，但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疏离感。
姜海波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离床有半米的距离，目光从姜楚胤的身上落在了一边赵蕈的身上，沉甸甸的目光，光明正大的打量，一股并非刻意的压迫感笼罩到了赵蕈的身上，赵蕈垂眸站在一边没有对上他的视线，虽然是回避的姿态，但脊背却是挺直的，一个低沉的声线响起
“你就是楚胤新留在身边的护卫吧？抬起头来。”
赵蕈依照他的话抬起了头，一眼便对上了那深不见底的一双眼睛，姜海波在看见他的脸的那一瞬间心底微动，确实很像，但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分毫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