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瓮声瓮气道:“有人。”
“不怕。”
在曜的观念里,冬季不好生存,冷了冻着了很容易导致兽人死亡。所以比起的其他人看过来的诧异眼光来说,让白杬舒服了才是最重要的。
解释不通,白杬只能趴在曜的肩上。脑袋往他长发下埋。
曜的体温很高,隔着羽绒服白杬都能感觉到。他脚趾蜷缩,抱住曜的脖子。脸都红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被这么抱着。
不过害羞没有持续多久,白杬放松下来,学着记忆中的那样将脸枕在曜的肩膀。
久违的安心感再次袭来,白杬舒服得险些轻哼出声。
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曜的脖子。
温热的肌肤相贴,被这奇妙的触感惹得愣了片刻。白杬放松下来,安稳地靠着。
反正天黑,有路灯也看不清他藏在阴影里的脸。
自我安慰着,胆子便也大了。
冷静下来,白杬开始思考。
家里现在不仅缺少食物,还缺曜的衣服跟日常用品。
脑子里想了一圈,干脆就这么趴着,掏了掏衣兜将手机拿出来列清单。
但手指刚露出来,手机便被曜抽走。
白杬呆呆地看着他,手还保持着打字的动作。
曜拉住他的手捏了捏,眉头皱起。
白杬心上一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浮出一抹心虚,微低下头。
曜牵着白杬的手贴在自己脖子上,温暖的热意刺激的白杬一个哆嗦。接着手自觉地紧紧抱住曜的脖子。
白杬看看自己的手,窘迫地别开脑袋,视而不见。
手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没有办法。
可逃避也逃避不了手下的触感。
脖颈修长有力,跳动的脉搏沉稳而热烈。
皮肤谈不上细腻,但充满了男性的性感。还有淡淡的香气,一点点的甘草味道,一点点的森林气息。
渐渐的,白杬手热了起来。
眼尾也热了起来。
忽然就生了那么一股委屈。如泉水喷涌,待察觉时,已经抑制不住。
白杬瘪了嘴,干脆一头扎入曜的怀里。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不来找我。”含着哭腔,像迟来多年的控诉。
闷闷的,听着人心脏揪得慌。
曜轻轻拍着白杬的背,眼里流露几分心疼。
这事儿解释不了,他只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脖间一凉。
曜怔住。
他着急地像看看青年的情况,可又自觉收紧胳膊将怀中的人抱紧。
力度大得像要将人嵌入身体里。
“阿杬,对不起。”
人往往就是这样。无人哄着,无人依靠的时候,比磐石还要坚韧。
但是一旦有了亲近之人的关心,哪怕是他一句“怎么了”,那心上筑起的围墙便会不堪一击,顷刻倒塌。
委屈的情绪如奔腾河流,将理智完全淹没。
所以曜不问还好,一问白杬怎么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他想到了自己幼时的寄人篱下,想到了在福利院里的受到的孤立与欺负,想到了这么多年踽踽独行。
他何尝不想朋友三两;何尝不想除夕夜里家人团聚,热热闹闹;何尝不想哭了累了,有个人问一句“怎么了”,给他一个可以依赖的怀抱。
可幼时地经历让他高高竖起围墙。
他常年带笑,但心中的冷漠只有自己知道。
他轻易接受不了别人闯入他的心墙,也只能放任自己在经年之中,孤身一人。
他有渴望过,但渴望都是虚妄。他知道自己迈不出主动与人接触的那一步。
除了傻愣愣的憨子朋友。
也是朋友的死缠烂打与直率,才勉强让他俩成为了朋友。
白杬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趴在曜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他鲜少有眼泪,早在各个亲戚间流转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哭没任何作用。
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想得到更多的心疼,想要更多的关心。
他也想被人好好地当宝贝捧着,爱着。
他也想要有家人。
无声流着泪,抓着曜的手如抓住水中浮木。
只有肩膀偶尔抽搐看得出几分他在伤心。
曜难言,只觉心脏被一双手揪起。除了收紧胳膊,便只能不停地偏头在白杬脸上蹭。
他的阿杬,原来有这么多的委屈。
冬日里的黑夜,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两个青年抱着,在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的年代,不算什么异事。
但俊秀青年被抱坐在高大青年的手臂上,低低的泣音听得路过的人也觉得可怜。
这是受了什么大委屈,能让人哭成这样。
不过他们探究地想看看,但那浓眉大眼的男人气势太盛,护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无奈,八卦的心思没了。
哭够了,白杬与曜最后一点陌生的感受消散。
他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就这么安静趴着。声音沙哑道:“要去买东西。”
“嗯。”
曜鼻尖蹭了蹭白杬湿漉漉的脸,手臂没松,继续抱着人走。
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哭都哭了。白杬底线被打破,干脆趴在曜的肩上摆烂。
被抱了一路,呼吸也平稳了,他才依依不舍地从溢满安全感的怀抱里下来。
大过年的,白杬家附近的大型商超也开着。不过里面的人显然没有平时的多。
白杬踩实了地,身上还残留着曜的体温烘烤出来的热意。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肿着一双哭红的眼大步往前。
乍一眼看着,活像像有家长撑腰的小孩。走路走得底气十足。
曜紧随其上,也看到了超市往来的人。
他知道,这里没有兽人。
曜目光落在白杬的头顶,指尖捻动。抑制住心里的那股心疼。
这么多年,阿杬在这边孤身一狼,是怎么过的。
白杬急着散去脸上的热气,回头见曜的速度不知道怎么慢了下来。
神情沉郁。
一身衣服裤子都穿着看着紧绷,人都显得委屈了。
白杬抿住唇。
独自一人过来,曜肯定也不好受。
白杬咬住腮帮子内侧的软肉,快步走回去,一把抓住曜的手腕往里走。
“我们先去买衣服。”
曜反手握住白杬的手,整个包裹。轻声道:“阿杬。”
白杬闷闷道:“至少在这里,我还是你的家人不是吗?”
曜习惯性地抱住白杬,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懒懒道:“嗯。”
这下白杬不敢动了。
他红着耳垂,垂下眼睫避开那些打量的视线。
“啊啊啊……好配!”
“小声点,人家都听见了。”
“美人温柔受,忠犬糙汉攻……嘶哈嘶哈……”
白杬只听到心里轰隆一声,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他立马勾住曜垂落的手臂,带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您好,请问有需要……”
陌生人的靠近霎时让曜紧绷起来。
白杬一停下,他又像个大熊玩偶一样趴在了自己的背上。白杬明显能感觉到曜的变化。
他反手勾住人的腰,害怕他下意识的攻击。
他冲着来人温和笑道:“麻烦给他拿上几套能穿的衣服。”
服务员是个专业的,此时看见一个温柔一个俊朗的夫夫贴贴,也能沉稳地保持她的职业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