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才不是歌伎 作者:爻棋 文案 -颐指气使一本正经搞笑王爷受vs不停被打脸酷哥rapper攻 [1] 名传千古的三王爷温辞述穿越了。 一千年前,他是个舞风弄月的帝王之胄,因一身艺术才华垂名史册。 穿越后,成了半糊男团Flora的美丽废物舞担,并被塞进一档改造音痴节目。 综艺开始前。 黑词条: #温辞述 划水# #温辞述 卖腐# #温辞述 退团# 音综开始后。 温辞述本人:HighC喊麦全能,音域无断层,五组之王诞生。 黑粉:吓哭。 导师:这、这位选手,你不是不会唱歌吗? 温辞述:本王才不是歌伎。 [2] 综艺小火后,温辞述被邀请当音综嘉宾,经纪人慌了。 只有Flora内部知道,舞担确诊了失忆症+臆想症,练舞的时候宁肯死都不拉筋。 对他的堂姐经纪人,他说:男女授受不亲。 对给他剪头发的托尼,他说:头可断血可流,发肤不能损。 对舞蹈老师,他说:本王不跳。 对曾和他捆绑营业后来相看两相厌的队友庄泽野,他说:岂有此理,庄泽野,杀了他们! 据他描述,庄泽野长得和他的“贴身太监”一模一样。 只不过头发短了,多了个眉钉,看上去更帅了。 经纪人:“阿野,为了大家的未来,你暂时照顾他一下吧。” 庄泽野:“你脑子也进水了?” 第二天,他黑着脸提着温辞述的行李回了别墅,成了贴身保镖。 温辞述面无表情地评价:“此宅,甚小。” “……” 几天相处后,庄泽野质问:“空调马桶花洒全都不会用,吃饭要用银筷,喝茶只喝贡品,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温辞述冷冷挥开他的手:“岂有此理,你个阉人也敢碰本王?” 庄泽野怒了:“你说谁是阉人?” 他反手抓住温辞述的手:“来,看看我是不是阉人。” [3] 因为折了个舞担,加上该团实在糊,连经纪人都不想管了。 在公司摆烂的情况下,粉丝发现温辞述不仅写的一手漂亮书法,且才华横溢作词信手拈来,精通马术射箭一跃成为明星赛冠军,艺考更是一鸣惊人拿下专业第一。 音综上,向来耍酷的庄泽野居然弯腰帮他系鞋带,还手把手教他用平板评分,更在下班后亲自给他系安全带。 热搜: #野述双rap燃爆# #野述把音综玩成恋综# 粉丝:宝藏爱豆,神仙cp,给我火! * 【小剧场】 庄泽野:要不,谈一个? 温辞述瞅他:本王是你祖宗,就你也配。 庄泽野握住他后颈猛拉近:骂人是吧? 温辞述:……唔! 避雷必读:1.部分章节含弹幕;2.受很受欢迎,金手指大天赋点满,音乐天赋都是作者赋予的,内行请见谅(本文比较轻综艺重舞台)3.受不是长发哦。 - 内容标签:娱乐圈 古穿今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辞述(温郗),庄泽野 一句话简介:我那可爱又迷人的老祖宗 立意:追求真心,珍惜当下 第1章 古穿今 温辞述穿越了。 这是他十分钟前刚意识到的。 银灰色保姆车在公路上飞驰,灼热的阳光在斑驳陆离的树影上跳跃,雨点般落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将原本就苍白的肤色衬得愈发没有血色。 温辞述坐在车窗边,钟可欣扭头看了一眼。 他客串拍戏时掉进山洞里磕了头,被救出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和平时那种憨态温吞的沉默不同,今天他安静得有些反常。 她表情担心:“你头还疼不疼?” 听见声音,温辞述转过来与她对视。 他客串穿的戏服还没换下来,身着紫蟒衮冕,冕有九旒,垂落的珠子向两边拨开,露出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 琥珀色黄昏坠入眼眸,那是一种奶油融化的色泽,几乎在瞬间将人的神魂攫住。 这张脸绝对担得起“花瓶”这个称号,也难怪那么多人觉得他靠脸划水。可钟可欣觉得,明明是一样的面孔,却换上了一副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高高在上,属于上位者的神情。 她不由呼吸一紧。 “不疼。”温辞述轻声吐出两个字。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好听,语气比先前多了几分凌厉,透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钟可欣莫名紧张,咽了口口水,觉得车里空调温度好像有点低。 “……不疼就好,你说说你,一个人往林子里跑干嘛。”她搓了搓手臂,回过神来问司机:“小陈,怎么还没到医院?” “马上就到,姐,你都催第五遍了。” “我这不着急吗。” “别急别急,我看他不像很严重的样子,只是破了点皮。” 小陈为了让气氛放松点,随手点开新闻播报,温婉端正的女声瞬间传遍车厢。 “北京时间8月11日14点整,燕山天文台科普部监测到有一颗彗星正以极高的速度靠近地球……” 小陈随手切掉播报:“都2023年了,还一天到晚说这些,这可不是我们打工人该操心的事儿。” 钟可欣发出共鸣:“谁说不是呢,要撞干脆连带公司一起撞掉算了。我今天快忙疯了,带辞述去完医院,下午还要回去开会。” 温辞述安静地听他们喧哗。 2023年,彗星,地球。 公司,医院。 从他醒过来开始,周围的人都操着他听不懂的方言,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他一度以为自己到了番邦,或是异族人入侵了燕京。 然而在晕过去之前,他正在牢里和禁军统领封效满打斗。 那人自称奉旨赐他毒酒,可随身并没有诏书,温辞述当然不可能就范,他虽是阶下囚,可怎么也贵为三皇子,王孙贵族不是随便一道口谕就能赐死的。 后来打着打着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温辞述一路观察,发现这些人对自己并无敌意,顶多就是一口一个“小糊咖”外加满脸不屑,而这个叫名叫钟可欣的绿色短发女孩,对他尤为关心。 他们说现在是2023年,连纪年法都不一样,难不成他真的到了异时空? 温辞述心理隐约有了初步猜测,清清嗓子打断他们。 “这位姑娘,本……我能问个问题吗?”他谨慎措辞,觉得这样询问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钟可欣本来在和司机吧啦吧啦,忽然张大嘴停了下来:“你叫我什么?” 二十分钟后,燕中市人民医院门口。 保姆车缓缓停下,车门砰地一声弹开,把走过来的红发高个男生吓了一跳。 小陈捂着肚子从车上滚了下来,说:“向、向队,你来得真早。” 向晚扶了他一把:“你什么情况?” 小陈面部抽搐:“我……路上憋尿,被温老师逗得想笑,肚子好疼……不行了我先去趟厕所。” 说完,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走了。 向晚还没来及惊讶,就听到后座传来声音。 温辞述:“姑娘,你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钟可欣:“授你个头啊!你真失忆了?我是你表姐啊!” 向晚打开车门,看向里面:“欣姐,辞述。” 两人同时看向他,钟可欣满脸写着快杀了我吧。 温辞述则看了看他的头发,心想又来一个异族人,还是红头发,像喷火怪兽。 钟可欣说:“向哥,快救救我,他不让我给他解安全带,上车时还是小陈给他系的。呜呜,老娘这辈子没被用‘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拒绝过!” 温辞述看看喷火怪兽,把捂着腰的手挪开,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向晚头一次看见他带着命令意味的眼神,呆愣地指着鼻子:“我?” 钟可欣在他身后拼命点头:“你快帮他解开,他只让男的碰他。” 向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凑近将按钮按了下去。 温辞述解脱束缚,施施然下车四处观望。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双手自然地背在身后,仪态气场均满分。 向晚诧异地问:“他在干嘛?” 钟可欣快哭出来了:“他磕到脑袋,谁都不记得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还把自己当成了戏里的三王爷……你知道有多离谱吗?他刚才在车上,问我大靖之后经历了哪几个朝代,还问我为什么马车没有马却能唱歌!” “他管这叫马车!!” 向晚噗嗤笑了:“就几个镜头,也能入戏太深?你确定他不是在逗你玩?” “别笑,我真的快疯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温辞述开玩笑啊?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会落在我们头上!”钟可欣急得直跺脚。 向晚只好不笑了:“这样吧,你先带他进去检查,问问医生怎么说,我通知一下其他人。” 他还是一脸不怎么相信的样子,觉得是她这个当表姐的过于夸张。 向晚是新晋男团Flora的队长兼主唱,钟可欣是这个团的经纪人,团体一共五人且出道刚满三个月,目前人气在内娱排不上名号。 最近成员各自有些个人商务,钟可欣没法每个人都跟到,因此出事的第一时间,立刻把他这个队长给叫来了。 温辞述被带去做检查,CT报告要等一个小时。好歹是个小明星,被看见了影响不好,钟可欣便托人给他弄了个病房休息。 她说要去买点吃的,临走前,留了个奇怪的砖头给他。 温辞述仔细端详手中的长条物体,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受到惊吓一把将它扔出去。 手机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屏幕裂了一道,不动了。 温辞述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地方实在太奇怪了! 他没再管那块发光的砖头,起身在病房里四处走动。 ——自他被陷害收押之后,贴身太监兼侍卫首领庄泽野给他传消息,告知明天会带人劫狱。可杀他的人早了一步,现在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不知道劫狱的事要如何进行。 根据钟可欣的只言片语,他大概知道了这是一千年后的世界,但她本就是个历史考倒数的主儿,说话模棱两可,完全不知道大靖期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温辞述越想越担心明天的行动,他手上有温辞镜陷害太子、篡改遗诏的证据,万一不能出去投靠皇叔昭告天下,那温辞镜这个小人就会继续坐在龙椅上,手刃每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亲兄弟。 他必须想办法回去。 门外除了偶尔走动的白衣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温辞述果断推开房门,正欲避开白衣人走出去,却险些撞在向晚身上。 向晚个头高他几公分,手里提着袋子,两人俱是一怔。 向晚说:“要去哪儿,怎么不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买了水,那两人已经在路上了,南之有舞蹈课来不了。” 他一边絮叨地说话一边走进来,温辞述不悦地想,一千年后的人真是没教养,每个人都直呼他的名讳,简直不分尊卑。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门,右手握拳又张开,开始活动筋骨做预备动作。 向晚背对着他把水放在柜子上,嘴里说着:“欣姐跟我说你不认识她了,到底怎么回……” 他“事”字还没说出口,温辞述迅速蓄力抬起右手,手掌作刀刃状,运用浑身力气,气沉丹田,一掌劈在了他后脖颈两寸以下。 文武双全的太傅师父曾教过他,使出七成力气劈砍人此处,会刹那间让他陷入短暂昏迷。 咔—— 皮肉的碰撞让手掌边缘隐隐作痛。 温辞述一掌下去,表情冷静地等待他倒下。 一秒,两秒,三秒。 倒。 向晚行动迟缓地半转过身,龇牙咧嘴地看向他:“嘶,你打我干嘛?” 温辞述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再次举掌劈了上去。 向晚被连打两次,终于急了,试图制止他:“辞述,别打了!怎么突然跟我动起手来了……你冷静一点!” 温辞述绝望地想,太傅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俗人罢了!一点用都没有! 趁着向晚抬手格挡,他转身推门跑了出去。 向晚顿时慌了,连忙喊道:“你别跑啊!报告还没出来呢,你想去哪儿?” 温辞述一路狂奔,中途撞翻了几个小推车,护士发出尖叫,大喊着让他停下来。 向晚跟在后面追,几个护士跟着一起追,整个走道里鸡飞狗跳,路过的病人纷纷拿起手机拍视频。 温辞述跑到一处转角,终于短暂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抬起头却不幸地撞见钟可欣。 钟可欣提着盒粥正在打电话:“哎哟累死我了,电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小顾,你和小庄不用来了……什么,你们已经到了……我的天,他上热搜了?不不不,我下去接你们,你们撞到记者记得绕道……” 她说到一半,呆呆地看着喘气的温辞述。 后面传来向晚的声音,温辞述眼眸一暗,侧身就往楼梯间跑。 钟可欣立马高喊:“辞述,你不在病房休息要跑哪里去!外面有记者!完了完了,他跑了!喂,你赶快和庄泽野上来!我一个人拦不住他……” 温辞述脚下一顿,电光火石间出现犹豫,随即一握拳一咬牙又倒了回去。 钟可欣已经甩掉高跟鞋准备追他,眼睁睁看着他倒退回来,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又回来了。” 温辞述在向晚他们追上来之前,反应迅速地将她拉进楼梯间里。 钟可欣已经完全懵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温辞述确认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道:“庄泽野在哪里?” 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是他派你来接应本王的?” 钟可欣愣了两秒,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爆笑。 她心里的侥幸气泡啪地爆破了,完蛋,他们家舞担的脑袋好像真坏了。 第2章 臆想症 温辞述最终没能得到“接应”,反倒被钟可欣和向晚架回了病房。 但是他笃定,庄泽野和他一起穿越了。 这个认知使他在回病房的过程中,没有一丝反抗,向晚不可思议地不停打量他,开始认真觉得他脑子确实撞得不轻。 回去后温辞述便闭口不言,无论二人怎么问话都问不出来。 过了十多分钟,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他的表情总算松动了一些。 庄泽野原本在舞室练舞,是被顾鸣赫硬拖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公司批发的纯黑T恤,个头几乎抵到门框,宽大的肩膀撑起松垮面料,领口处洇染了一片汗水,愣是将普普通通的训练服穿得格外有型。 他满脸不耐烦地挑眉,遥遥望向温辞述。 额前细碎的头发被粗鲁地拨上去,飞扬浓密的眉峰下压蹙起,将双眼皮的褶皱压得愈发浅薄,眼眸窅黑深沉,嘴唇没什么耐心地抿成一条直线。 他左边眉骨上戴了颗钻石眉钉,整个人看起来不好惹到极点,然而正是这一抹张扬冷酷的神色,让温辞述奇迹般放下心来。 ——这是他印象中的庄泽野,一个莫得感情的打手。 虽然眼中比以往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他下意识抛去一个眼神进行交流。 温辞述:你小子,居然和他们融为一体了。 庄泽野:? 温辞述:干得不错。 庄泽野:? 旁边的顾鸣赫看他们眉来眼去,生怕两人又起什么冲突,走上前问道:“辞述,你的头怎么样了?” 温辞述的视线落在他脑袋上,心想这人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少年白头。 顾鸣赫摸摸自己酷炫的白金短发,疑惑地瞅着他,转向钟可欣:“他没事吧?感觉好像撞傻了。” 钟可欣把他们拽到一边,无力地低声说:“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他刚刚确诊了失忆症和臆想症,医生说尽量少刺激他,减轻对环境的压力。他虽然没受什么皮外伤,但最坏的情况就是恢复不了记忆,医生让今晚留院观察看看。” “哦买嘎,这么牛逼。”顾鸣赫惊叹。“我还以为失忆这种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 钟可欣:“……牛逼你大爷!你不应该想想,以后的舞台怎么办,音综怎么办?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鸣赫一拍脑门:“糟糕,所以音综怎么办?” 向晚也后知后觉地问:“对哦,他的舞台要怎么办?” 钟可欣:“……” 你们糊是有原因的。 按照原本的行程,这个月温辞述要参加音乐综艺《人海之声》,作为“音痴组”出席接受老师们的改造,本来和他一起参加的还有顾鸣赫,后者因为跟海选老师吵架被刷了。 温辞述在团内是舞担,那唱功放在歌手里简直是自取其辱,粉丝非常反对他去这档综艺,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公司是想利用他给团体开路。 可他们隶属的星耀公司不这么想,Flora是星耀今年推出的试行团,公司男团做得少,主要用来试探市场喜好并为之后的团体做准备。当时被挑选出来的四个人,都经过两年以上的培训,每个人都是揣着男团梦来的。 当然温辞述除外,他是个空降,在成团一个月前突然插足。 公司和节目组签了协议,后面要求带Flora全体出席,跟粉丝们猜得一样,他们确实是想用温辞述奶整个团。 简单来说。 队友眼里的温辞述:走后门的花瓶。 粉丝眼里的温辞述:哥哥好惨一炮灰。 而温辞述眼里的自己:我是谁我在哪。 钟可欣无可救药地看了他们一眼:“合同已经签了,他就算带伤也得上,你们放心,这种时候我和你们一样紧张,绝对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岔子。” 向晚说:“还是先让他休息几天吧。” 钟可欣摇头:“他这个月就要去录节目了,我怕来不及训练。” 顾鸣赫转过身来:“没关系辞述,反正你也不是歌担,唱得不好是理所当然的。要不让向队给你开个培训班好了,狠狠恶补到月底。” 温辞述并不搭话,他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也不想因此露馅。 他一抬眼,对上了庄泽野探究的眼神。 从进门起,庄泽野就一直在观察他,眼底若有所思。此时见他看过来,才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温辞述觉得,他可能在暗示现在人多口杂,不宜多聊,便机智地没有多问什么。 钟可欣叹了口气:“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医生那里拿药,晚点还得回公司处理热搜的事,到底是哪个代拍那么嘴碎!气死老娘了。”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顾鸣赫随口说:“不是代拍爆的,好像是导演组的人,估计看辞述有资源觉得不爽,现在底下正骂的起劲儿呢,说我们团人糊还是非多……” 他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钟可欣疑惑地抬起头,她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庄泽野找了个地方坐下,温辞述在原地站了几秒,挑了个最挨着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庄泽野沉默着扭头看向他。 其余三人张了张嘴巴,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滴答,滴答。 墙上的秒针在转动,声音异常清晰。 温辞述安静地看着他们,脸色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顾鸣赫率先找回了声音:“咳咳……那什么,刚说到哪儿来着?” 星耀上下人尽皆知,庄泽野对于温辞述这个空降十分瞧不上眼,在他进团的第一天,就直接从集体宿舍搬了出去,这事儿还一度引得两家粉丝掐架,原因也是众说纷纭。 在温辞述唯粉眼里,庄泽野家境显赫,表哥是星耀顶流,家族更掌握燕中经济命脉,妥妥是在欺负温辞述,而每次温辞述面对他都一脸很胆怯的样子。 可只有团内成员知道,其实他们只是“不和”,并没有完全“闹掰”。大家都是奔着成团来的,谁也不想撕破脸,另外三人常常在队内当调和剂,可惜温辞述是个沉闷敏感的人,跟他们相处总是像隔着一层纱。 他最不想靠近的就是庄泽野,这么主动接近庄泽野,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庄泽野拧着眉毛,一言不发地看他。 温辞述脊背笔直,得体地回视,得体地保持静默,得体地仪态端庄,庄泽野更沉默了。 钟可欣小声对顾鸣赫说:“你知道我这几个小时经历了什么吧,他脑子一团浆糊,时不时就做出点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顾鸣赫:“……是、是的,我以为我脑子就够浆糊的了,他现在这样,放眼整个Flora都相当炸裂。” 钟可欣:“你在自黑什么。” 向晚也加入了讨论:“我觉得他可能是受了刺激,应激反应而已,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一个山洞里,他昏过去被工作人员发现了。”钟可欣说:“问他现场情况也一问三不知,你们说他怎么会好端端滚下去呢。” 她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一个激灵边接通边跑了出去:“喂,瞿总,是我小钟,您说您说……” 病房里又静了下来。 顾鸣赫身为团内气氛组担当,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说不出话来,而向晚比他更说不出。 庄泽野则掏出手机,温辞述看了看那个和他一样的长条物体,清澈的双眼充满好奇。 庄泽野正在和制作人发消息,刚打了两个字,看见屏幕上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再一抬头,温辞述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屏幕。 他平时很注重隐私,用的是防窥膜,遇上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人,还是自己看不上的队友,顿时眉毛又拧巴成了麻花。 “你没有手机吗,看我手机干什么?”他把屏幕翻转,语气不悦地说。 这个嗓音也和温辞述记忆中一样,低沉中带着金属碰撞的音色,即使不讲礼数也分外让他感到心安。 “手机,是什么?”温辞述望着他的眼睛问。 三王爷有个莫大的优点,那就是对猎奇的事物不耻下问,非常擅于接受新兴物种。 这句话一出,直接给三人干沉默了。 庄泽野望入他眼底,那眼神实在太真实,真实中带着不屑,好像在说“居然有本王没见过的东西”,以至于他猜测这人是不是“臆想症”发作了——因为温辞述没这演技,演不出这样的表情。 他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当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脑部疾病者时,对他的厌恶自然也就压下去三分,因为他做什么都是不经过大脑的——人至少不能跟疯子计较。 顾鸣赫震惊道:“你连手机都不认识了?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比病毒还可怕的失忆症……我来解释一下,手机是一种交流工具,像这样这样按它就可以……” 他乱七八糟地演示了一番,也不知道温辞述有没有明白,因为他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 在他“哦”完后,病房又又又安静了,大家心里都想法各异,但没人敢说出来。 顾鸣赫受不了这窒息的氛围,想做点什么缓和一下,从向晚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辞述,你渴不渴,吃点水果?” 这回温辞述没有发出疑问,他接过了橘子,然后——顺手递给庄泽野。 庄泽野:“?” 温辞述:“剥皮。” 向晚:“……” 顾鸣赫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庄泽野瞪过来,他赶忙摆手涨红脸说:“不能刺激他,快剥给他吃。” 庄泽野看看手里的橘子,又看看一脸自然的温辞述,觉得好像承受了莫大的屈辱。 他停顿数秒,重重地哼了一声,沉着脸剥开橘皮。手指陷下去的瞬间,橘子迸发出浓烈清爽的香味,如同汽水糖爆`炸般填满了整个空间。 温辞述垂着眼皮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奇怪地想,怎么会没有剑茧呢? 向晚看见他们俩的表情,终于也没忍住,和顾鸣赫互相掐对方大腿强忍笑意。 在温辞述刚吃上的时候,钟可欣回来了。 她拿着手机说:“瞿总让我回公司开会,今天晚上估计要加班,你们留个人下来陪床。” 三人都默契地没作声,没人想陪床。 钟可欣赶时间,直接点名:“辞述,你想让向队留下来陪你吗?” 向晚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他。 温辞述抬起尊贵的白玉手指,指了指旁边的人:“他留下。” 晴天霹雳,屋里三双眼睛全都看向庄泽野。 庄泽野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又是坐在他旁边,又让他剥橘子,现在还要他留下陪床,别太荒谬。 他对病人的耐心到了极点,心里的火苗噌地冒了上来,冷着脸扔开橘子皮:“想都别想。” 当天晚上,其他人都走了,庄泽野留了下来。 他无比恼火地跟护士一起推床进来,脑海里反复默念钟可欣的话,“拜托了只要你帮忙照看他一天,我回去就劝瞿总取消你们捆绑营业,行行好吧求求了”。 今天过后,他就可以在以后的公开活动中,名正言顺和温辞述分开站位了。 痛苦一晚上,快乐你我他。 天渐渐黑了下来,医院里的人声也逐渐消退。 庄泽野在等外卖时,扫了几眼热搜,第五是#《大靖往事》剧组演员受伤#,点进去的科普词条提到了温辞述的名字。 和Flora微弱的粉丝战斗力不同,《大靖往事》剧粉很多,下面温辞述的粉丝还没心疼两句,就被剧粉给喷了,有说是他自己乱跑不怪导演组,有说他们团糊作非为买黑热搜炒作,有空多担心担心能不能大学毕业吧。 Flora五个人,分别是主唱向晚、两个rapper庄泽野和顾鸣赫,还有两个主舞温辞述和林南之,其中向晚大学辍学,顾鸣赫大学肄业,庄泽野大一在读,温辞述和林南之都刚上高三,这也是他们团经常人都聚不齐的原因。 Flora的糊一方面是公司对试行团不够重视,一方面他们自身也有问题,比如出道到现在,连一首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首张单曲反响平平毫无水花。第二张专辑说是正在制作中,到现在连demo的影子都没有。 庄泽野靠在窗台处,和制作人沟通了半天,转头看见温辞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被盯得有些发毛,皱眉问:“你还不把假发套摘了?” 他虽然不喜欢温辞述,但在一个伤患面前还是拿不出架子。 温辞述仍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朝服,看上去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听到这句话也不回答,而是望了望周围,反问他:“此处不适合说话?” 要不为什么还不商量,如何回到大靖的事。 庄泽野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搞什么飞机,沉着脸不吭声了。 晚饭到后,两人沉默寡言地吃过饭,庄泽野先去冲了个澡,折腾一天,难免感觉困倦。 他把陪房的床铺好,随口提醒:“浴室太小了,当心地滑。”滑倒了还得叫医生。 温辞述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磨磨蹭蹭走到浴室门口,对着镜子东看看西瞅瞅。 他在那儿站了得有五分钟,一直在研究水龙头怎么用,最后还是庄泽野擦着头发走过来,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你站着干嘛?”他迷惑地看着温辞述,随即眼睛慢慢睁大:“……别告诉我,你连洗脸刷牙都不会了。” 温辞述依旧看着他,举起牙刷说:“这梳子好小。” 庄泽野:“……”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回答这种问题。 他泄气地重拆了个一次性牙刷,挤了一大坨牙膏上去:“这是牙刷,神他妈梳子。刷牙,刷牙会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示范?” 温辞述没什么表情地说:“如此甚好。” 庄泽野有被堵到,肾好,还腰子好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他只好又当着温辞述的面刷了次牙,用力过猛险些牙龈出血。 在温辞述漱口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把水吐了,别咽下去……我真是服了。” 倒腾了十多分钟,他总算看着温辞述简单洗漱完,又教了他一遍花洒怎么使用,这才满脸崩溃地退出去。 出去后,收到了一条顾鸣赫的消息。 [顾大儿:陪床的感觉怎么样?嘎嘎嘎嘎嘎,小南之让我问你,能不能借此机会和他的辞述哥重归于好?] 庄泽野回了一个字,优雅酷炫。 [SAV:滚。] [顾大儿:他人不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欺负人家,主动和他聊聊天。] 他懒得再回顾鸣赫的消息,躺在床上写了会儿周一要交的地质学作业,没过多久便觉得昏昏欲睡。 正当他即将睡着之际,猛地发现床边站了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的灯灭了,一个黑影默不作声地站在他床边。 借着月光,庄泽野看见他垂落至腰部的长发,他整个心脏登时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无数和医院有关的鬼故事涌上心头。 晚上护士查房,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庄泽野刚要坐起来,那人忽然弯下腰,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凉飕飕湿漉漉的发尾划过他手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覆盖他口鼻的手指细长有力,掌心传来淡淡的廉价沐浴露的味道。 温辞述在他耳边低声道:“嘘,是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大靖?” 庄泽野:“……” 这种臆想症不是间歇性的吗? 医生可没说过,他会二十四小时随时犯病啊! 第3章 白莲花 月黑风高,夏虫长鸣。 两人借着一盏小台灯,面对面盘膝坐在各自的床上,一有护士路过就要立马熄灯,避免灯光从门缝里透出去被看见。 待到脚步声远去后,温辞述又好奇地拧了下那个按钮。 ——真神奇,一拧就发光。 台灯自下而上打在他脸上,将他衬得下巴惨白长发乌黑,活像古墓出土的千年干尸。 庄泽野忍不住后背发毛:“你把台灯换个角度!” 温辞述拿起小台灯,挪到他下巴下面。 庄泽野:“……” 他吸了口气,抓过小台灯放好:“所以说,你认为我们都是从一千年前穿越过来的?” 他本想加以嘲讽,可转念想到钟可欣说不能刺激他,便只不屑地笑了笑。 “照你这么说,你是王爷,那我是个什么官儿?” 温辞述看了他半晌,才慢慢地说:“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是失忆了吗?” 庄泽野的表情一言难尽。 失忆的是你好不好。 温辞述平静道:“你是我的侍卫统领,在跟我之前曾担任十二监掌印,后来也曾兼任行军司马。” 庄泽野是个纯正理科生,历史勉强过及格线的那种,听他报了一连串头衔,顿时觉得威风凛凛,没想到在温辞述的幻想里,他居然这么有权有势。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个十二监是什么地方,掌印很牛逼?” 温辞述神情淡然:“十二监是宦官衙门,你以前是我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 “……”庄泽野差点一个没忍住,激动暴起将台灯砸地上。 他妈的,拳头硬了。 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准没好念头。 他胸口起伏努力调整呼吸,默默念叨不能跟病人一般见识,这才堪堪忍了下来。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难不成要再穿回去?”他咬牙切齿地问:“过家家呢,还能穿来穿去的。” 温辞述像看小白痴似的看着他:“当然要回去,我会找到办法的。” 废柴太监指不上,只能靠他自己了。 庄泽野借着那一束光看向他,竟真在他眼中看到了几分铁骨铮铮、家国天下。 那是从前的温辞述不会有的眼神,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 似宽容,似倨傲,似怜悯。 庄泽野有刹那的恍神,随后反应过来:“等下,从大靖到现在,这都更迭多少代了,穿回去有什么意义?还有,你连自己是怎么穿越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回得去。” 能说出这番话,他也是蛮佩服自己心理素质的。 今晚要是搁向晚或者顾鸣赫在这儿,哪个都得疯。 温辞述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好像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庄泽野本来就是在应付差事,见他吞吞吐吐就更没耐心了,一心想糊弄完继续睡觉。 他随口敷衍道:“行了,我知道你是穿越来的了。其实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有个叫爱因斯坦的,在相对论里提到过,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用手机查查看,喏,点开这个搜索就行。” 温辞述眼睛一亮:“这位爱壮士现在身在何处?” 庄泽野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挂了。” 他看见温辞述的迷茫,叹气解释:“去世,驾崩,中道崩殂了,懂?” 温辞述黯然地点头:“他是个帝王。” 庄泽野没心思管爱因斯坦建造了怎样的帝国,荒唐地摇摇头睡下了。 好在一夜无梦。 次日早晨,他睡眼惺忪地起来准备去放水,半闭着眼摸索到厕所门口。 刚要方便,温辞述突然闯了进来。 庄泽野被惊醒,匆忙提起裤子,恼火地看向他:“你干嘛?” 温辞述稍稍退后一步:“抱歉,本王不知道你在解手。” ——又开始了。 庄泽野莫名烦躁:“有话快说。” 温辞述举着即将电量耗尽的手机,双眼明亮得如同窗外的晨曦。“我按照你教的搜了一晚上,感到受益良多,没想到现代科学已经如此发达,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找到通往四维空间的路径呢?” 庄泽野:“……” 操,谁来救救他?! 十分钟后,钟可欣接到了电话炮轰。 “你立刻过来,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没可能,再和他相处一秒我都会疯。” “他已经开始问我封闭曲线了,我是学地质化学的,不是学天文学更不是家庭老师!” 庄泽野冷酷地说:“过来,否则我现在就给瞿总打电话,告诉他你上次擅自休假三天跟小男朋友约会。” 钟可欣火烧屁股地赶到医院,身后还跟了个差点笑岔气的顾鸣赫。 她风风火火冲进病房,顾鸣赫则走向走廊上一脸郁闷的庄泽野。 他路上听说了这件事,笑得肚子疼,伸手戳戳庄泽野调侃:“还好吗?温王爷唯一指定贴身侍卫。” 庄泽野没告诉他,他甚至连侍卫都不是。 “滚犊子。”他骂了句。 两人是Flora相处时间最长的队员,都是星耀从“扭转乾坤”厂牌挖来的rapper,一路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性格,因此顾鸣赫格外幸灾乐祸。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半夜十二点聊爱因斯坦,你要不顺便帮他把作业也写了吧。” 庄泽野眉头一皱,觉得事有蹊跷:“你说,他该不会是为了逃避暑假作业,才故意装疯卖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脑回路,不愧是你,怎么可能啊!”顾鸣赫笑得更大声了。 庄泽野嘀咕:“怎么不可能,我看跟你差不多,你也干过这种事。” 两人正互相挖苦,远处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头上戴了顶蓝色帽子。 庄泽野话锋一顿,看着他敲门走了进去。 顾鸣赫也扭过头,露出诧异的表情:“那不是常勋吗,他来干什么?” 常勋是《大靖往事》的男二号,温辞述的老同学,最近突然爆火的流量小生。因为他连续小半年像住在热搜上一样,平均每天上两到三个,至少有一个在拉踩同咖位演员,所以即使戴着帽子也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个月前,他挤走了温辞述谈了很久的男二号,钟可欣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温辞述本人则没什么反应,好像心甘情愿似的。 庄泽野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是要命就是要钱。” 顾鸣赫身为哈人的第一反应,竖起大拇指:“押得好。” 庄泽野往前走了几步,俯身靠近门缝听墙角。 顾鸣赫也贴了上去,问:“要钱是什么意思?” 庄泽野轻哂:“他打扮得这么张扬,不就为了上个探病的头条?这不是想赚钱是什么。” 顾鸣赫小声“我操”了一句:“还得是咱们庄少,心思够弯弯绕,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他没戴口罩……草,我连押了!屌不屌?” 庄泽野打断他的吹屁:“闭嘴。” 病房里传来说话声—— 钟可欣正在问温辞述要不要告诉他父母,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了。 来人是个极其清秀的男生,五官精致立体,一双大眼睛看着人畜无害。 常勋看见温辞述还戴着头套,不由愣了一下,温辞述安静地注视着他,反常得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 钟可欣肉眼可见变得不爽起来,假惺惺地客套道:“常老师,你怎么来了。辞述,这是常勋常老师,跟你一个剧组的。” 温辞述朝他点了下头。 常勋不自然地说:“欣姐,你叫我名字就好,这两天辛苦你照顾他了。辞述,听说你撞到头失忆了,你还记得我吗?” 他关切地看着温辞述,像是真的很担心,右手不自主地握拳。 温辞述没答话,他在思索。 这个常勋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从钟可欣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地位应该很高。既然地位很高,这么匆匆忙忙地来看病人,未免显得有些仓促。 他进门第一句问的不是“你身体难不难受”,而是“你还记得我吗”,听上去不太担心他的伤势,倒像害怕他记得什么一样。 温辞述想起昨天在山洞里的场景,工作人员说他是从坡上滚下去的,现场没有第二个人在场,昨天没有下雨,地也不滑,他为什么会自己滚下去? 钟可欣感到很奇怪,以前的温辞述对常勋那叫一个殷勤,还掏心掏肺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觉得被抢角色是因为他更适合,经常把她气得呕血三升。没想到今天这么硬气,一句话都不说。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常老师,辞述他身体不舒服,反应比较慢,你见谅。” 这句话仿佛点醒了常勋,他忙询问:“你头还疼吗?” 温辞述也没真想下他的脸,淡淡地说:“不疼了,谢谢常老师关心。” 另外两人都是一怔,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十分阴阳怪气。 常勋像是松了口气:“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是很好的朋友……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就当重新认识好了。” 钟可欣默默翻了个白眼,敢怒不敢言。 温辞述委婉地说:“我不缺朋友。”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常勋讷讷地说:“你哪来的朋友啊,从高中开始我们就一直一起玩,你还说要像我一样考音乐学院呢。” 常勋高温辞述一届,从小和他在同一个老师手下学舞蹈,没承想后来半路出家当了演员,志愿也从音乐学院改成了电影学院,从此和唱跳界完全脱节,这件事成了他最大的遗憾。 温辞述面色古怪:“我不想当歌伎。” 前世他虽然表面上舞风弄月,但那都是为了避免太子耳目监视的假象,而且他研究的更多是丝竹,跟唱歌跳舞的歌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常勋听到这话有点懵,钟可欣终是没忍住,转过身肩膀一抖一抖地狂笑。 他跟现在的温辞述卖弄情谊,简直跟对牛弹琴没区别。 常勋没死心,继续装腔作势:“算了,等你恢复好再说吧,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两个月后剧组杀青,你这次杀青没吃上蛋糕,到时候记得来。” 这句话说完,钟可欣笑不出来了。 《大靖往事》里温辞述的镜头已经拍完了,对于稍微有点重头戏的演员,剧组都会给买杀青花束蛋糕什么的,但显然温辞述不配拥有。“杀青”这两个字,就像是在嘲笑他镜头短似的,抢了角色还这么大言不惭,真是叫人牙痒痒。 钟可欣是知道他们那点破事儿的,无非就是温辞述舞蹈天分高,老师更赏识他,所以常勋背地里如鲠在喉,现如今仗着自己火了,各种明撕暗婊,当然也仗着温辞述傻就是了。 她撇撇嘴,还是把火气按了下去,毕竟以后可能还会合作。 正当常勋起身要离开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庄泽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那架势像入无人之境。 常勋好歹是敲了门才进的,遇上这么个连门都不敲的,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庄泽野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恐怕他去不了杀青宴,那会儿他应该在参加音综。” 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落在常勋瞬间变白的脸上。 庄泽野恶劣一笑:“哦,就是那个你和顾鸣赫同组海选,被刷下来的音综。听他说海选老师劝你好好吃演员饭,别看着碗里想锅里。” 顾鸣赫哈哈笑道:“嗨,又见面了,临时队友。” 常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钟可欣笑着给了两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别太过分。 当他们即将目送常勋狼狈离场之时,温辞述忽然看向庄泽野。 他说:“我不去。” 大家顿时面色各异,常勋脸上那叫一个悲喜交加,都快扯成川剧变脸了。 庄泽野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刚才头脑一热闯进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领情。看来是他误以为他失忆后转了性子,多余帮他说话。 下一秒,温辞述笃定地宣布他的计划:“我打算去一趟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 钟可欣张大嘴巴,显然没明白他在讲什么,顾鸣赫嘴角抽搐着问:“……那、那是什么地方,你要去干嘛?” 温辞述严肃地说:“那是爱因斯坦的母校。” 这回不光常勋,所有人表情管理失控。 病房里安静了快一分钟,钟可欣赶紧找了个借口,说他身体不舒服,推着常勋往门外走去,顾鸣赫把这辈子最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还是没忍住笑得发颤。 温辞述认真解释:“我知道他过世了,只是想去一趟他母校,看看有没有遗留文献。” 庄泽野仰头捏住眉心,努力平复呼吸。 顾鸣赫看热闹不闲事大:“这你可找对人了,查文献什么的,还得问我们唯一985在读理工科高材生阿野。” “你少火上浇油。”庄泽野反应迅速地给了他一拳。 温辞述看着他们打来打去,逐渐反应过来:“这些文献不需要去学院里找,是吗?” 顾鸣赫笑得腹肌疼:“是的,有一个东西叫做知网。” 庄泽野皱眉:“你就不能把那些该死的文献忘了?” 不能,温辞述心想,如果我回不去,你会死,太傅也会死。 虽然在历史上你们好像都已经死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高兴,嘴角慢慢耷拉下来,默不作声地抱住膝盖坐着。 钟可欣送完客砰地推门进来,怒气冲天地说:“我服了,常勋居然叫了狗仔在外面蹲着,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顾鸣赫看看她,又看看温辞述,有点惊讶。 她破罐子破摔:“无所谓,辞述都不记得那货是谁了,我骂几句也不会怎么样。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在这家医院,说不定会有人来骚扰他。” “那把他接回宿舍?可我们几个都有课,谁有时间照顾他?”顾鸣赫说。 暑假是Flora为数不多的全员聚齐时光,公司也给他们塞了一堆舞蹈课、声乐课、形体课,以及还要为第二张专辑做准备,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钟可欣想了想:“确实可以回去,现在不挂水不吃药的,呆在这里也没用,而且辞述的课不能落下太久,除了舞蹈课外还要加个声乐培训,要不然……” 她眼巴巴地看向庄泽野,顾鸣赫也看向他,两人很默契。 庄泽野发出荒唐的笑声:“你们脑子也进水了?想让他住我家,门儿都没有。” 他搬出宿舍后,在距离公司几公里的地方买了套别墅,那里离他上学的燕中理工大学也近,每天晨跑就能过去。 一直沉默的温辞述突然开口了:“我哪里都不去,我不需要人照看。你们说的课我也不会去,我不是歌伎。” 钟可欣:“……” 顾鸣赫被这个词逗得又想笑。 经过一天的相处,温辞述终于发现了庄泽野的不对劲。现在的庄泽野似乎并不效忠于他,甚至可以说有点排斥他,也或者,他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钟可欣又开始感到头疼,对他们道:“你俩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聊一聊。” 庄泽野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 在他关上门的前一刻,听见钟可欣无奈地说:“我的祖宗,你别再闹了,大靖已经亡了!”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玩笑话,一句在网上被传烂的梗,却让庄泽野心里突地跳了一下。 大靖亡了—— 万一,他心想要是万一。 温辞述真是穿越来的,他听见这句话会有怎样的心情? 顾鸣赫说:“走吧,去吃个早饭,我刚睡醒就被拎过来,饿得都要低血糖了。” 庄泽野回过神来,不禁自嘲,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扯淡的想法。 两人去二楼的面包店买了三明治和咖啡,找到位置坐下吃饭。 顾鸣赫嘴里包着三明治咀嚼,说话含糊不清:“要不是今天这种状况,我都不信他真有臆想症,这简直比男明星怀孕产子还要离奇。” 庄泽野噎住:“还是你说的比较离奇。” 顾鸣赫嘿嘿一笑:“你们昨晚相处的还好吧?居然没吵起来,也算是有进步了。我说你就别再为那件事不高兴了,温辞述就是那样的性格,人家高仲都不计较了,你还在耿耿于怀呢,而且也不一定就是他把高仲挤走的……” 他刚提到这个话题,庄泽野的表情就变得烦躁起来。 “吃饱了吧,三明治都塞不上你的嘴。”他把包装纸从顾鸣赫手里抽出来,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顾鸣赫笑嘻嘻道:“好好好,不说不说。讲正事儿,制作人让我俩写自己part的歌词,你写得怎么样?” “分分钟的事。”庄泽野懒懒地起身。 两人身形高大帅气,在餐厅里吸引了不少注视。 顾鸣赫酸道:“草,又被你装到了,帮我写一段呗?” 庄泽野的原创名号在“扭转乾坤”的时候就很响亮,加入男团后反倒是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因为第一张专辑全都是找专人制作的,公司并不想冒风险用他们的原创。 “你上次不是说,我的词味儿太冲,一眼就看得出是我写的。”庄泽野插着兜等电梯。 他写的歌词向来很有自己的风格,顾鸣赫说不上是哪种风格,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啊,这首词肯定是SAV写的”。 “得了,我就说说而已,你要真帮我写我还怕老师骂我呢。” 两人说着话回到病房,看见房门大开。 钟可欣的声音很是担心:“这么不小心,头还没好,又烫到手。” 庄泽野脚步一顿,只见温辞述依旧坐在床上,连姿势都没变过,左手缠了一圈纱布。 钟可欣碎碎念:“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又不让请护工,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温辞述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双手环绕小腿安静坐着,他没穿袜子,光白细腻的脚背上骨骼突出,一排透明的指甲盖像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排列着。 “怎么回事?”顾鸣赫问。 钟可欣无奈:“他想倒开水喝,结果热水溅到手上了。” 顾鸣赫连忙凑过去看:“疼不疼啊,脱皮了吗?” 钟可欣说:“没脱皮,我给他用冷水冲了半天,刚好这里有纱布就裹上了。” 庄泽野站在床尾,离他们有段距离,安静地看了半天,开口道:“没脱皮的话,别用纱布包。” “啊,这样吗?我不知道。”钟可欣上前想去揭纱布,却被温辞述轻轻躲开了。 庄泽野对顾鸣赫说:“你去问医生要点烫伤膏。” “哦,好。”顾鸣赫跑了出去。 钟可欣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先吃点东西吧,你们带了什么上来……” 她打开袋子:“哎呀,忘了跟你说,辞述不吃鸡蛋,这个他吃不了,我再去买一份。” 最后一个人出去后,病房彻底静了下来。 庄泽野看了眼他手上的纱布,说:“摘了吧,包着不透气,好得慢。” 温辞述没动静,嗓音沙哑地开口:“我想问你个事。” “问。”庄泽野撑着床尾看他,表情已经不似方才的冷淡。 温辞述说:“大靖真的已经不存在了吗?” 庄泽野本想说“没错”,犹豫片刻,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它存在过,那是个太平盛世,连我这种历史很差的都有所耳闻。” “你也不在了吗?”温辞述看向他。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庄泽野讪讪地说:“理论上我还是在的,毕竟这世上没有鬼魂,就算有你也看不见。” 温辞述眉眼愁容,不知在想什么,他个子其实挺高,但骨骼比较纤细,坐在那里缩成小小一团,看着怪可怜的。 庄泽野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将手伸向他,温辞述朝后一缩。 “别动,帮你摘纱布。”他说。 庄泽野并没有碰到他,而是用手指捏住蝴蝶结的一角,轻轻松松把纱布扯了下来。 一圈圈白色细纱烟雾般蜿蜒落下,露出那块红肿充血的手背,皮肤纹理被热水刺激到撑开,好似戳一下就会破的嫩豆腐,看着叫人于心不忍。 庄泽野是个朋友众多的人,别人朋友多的原因是性格开朗,他除了开朗之外还要加一条,爱管闲事。 他安静了几秒,说:“你可以搬来我家住两天。” 闻言,温辞述抬眼看过去。 瞳孔是落日余晖般的色泽,一眼望去清澈见底,仰头时长发丝丝缕缕垂落,自内而发一种轻盈破碎的美感,好像一个轻微的打击就能让他崩溃到支离。 正当庄泽野以为他会感动涕零,红着眼睛呜咽两声的时候。 温辞述轻蔑地移开视线,声音掷地有声:“不必。” 倘若庄泽野不是他的亲信,那便没有了接触的必要。温辞述的态度像丢弃什么小物件一样,显得非常无所谓。 庄泽野:“?” 男大学生有个通病,那就是激不得。 你越拒绝什么,他越跟你反着来。 庄泽野被他语气一激,反骨瞬间就上来了:“什么不必,你知道我家比医院和宿舍大多少吗,给你找个舒服地方养病还不乐意了。” 温辞述嘲笑:“能有多大,比皇宫还大?” 他什么大宅子没见过。 庄泽野心里的火苗在燃烧,眯起双眼打量他,这可真不像温辞述会说的话。 他也不闪躲,冷冷地回视过去。 庄泽野冷笑:“确实没有皇宫大,但我那里有个皇宫里没有的东西。” “?” “电脑。” “电脑,可以查阅各种历史文献,包括爱因斯坦的所有资料。” 庄泽野威逼利诱:“你去是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爱因斯坦付出太多。 野子其实是个内心挺单纯的男大,虽然外在很逼(哈人嘛,理解一下) 明天起晚上六点更新,日更 第4章 温如玉 从病房出来后,庄泽野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怎么就头脑一热把温辞述给收留了。 为此,钟可欣特地报告了瞿总。 瞿总又特地打电话夸了他一顿。 庄泽野上初中那会儿,经常跟表哥仲星燃去公司看他练习,瞿总开会的时候就在一旁撒野,相当于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瞿怀民给与了他最高的赞赏:“你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玩凹凸曼贴纸,在我的视频会议里喝汽水配曼妥思呛成喷泉,玩滑板鞋踩到狗屎弄自己一身的小朋友了,你终于成长了。” 庄泽野:“……夸我就夸我,非得说尬的是吗。” 瞿怀民大手一挥,给了个实质性奖励。“这件事你做的很有大局观,外面那些人盯咱们很久了,老被人说内部不和总归不好,你能主动打破谣言我很欣慰。这样吧,这次新专舞台你们可以选两个做原创,只要老师那里通过就行。” 在他眼里,这公子哥儿进圈纯属玩来着。瞿怀民是个商人,说来说去还是要赚钱,没有什么比直接外包出去更省心的了,给他们原创的机会等同于承担了风险。 “您还真是大方。”庄泽野冷嘲热讽。 瞿怀民厚颜无耻地哈哈一笑:“过奖过奖,有空叫你爸来我新开的渔庄钓鱼。” 庄泽野打完电话回去,温辞述已经换好衣服了。 他穿了件严丝合缝的白色套头卫衣,不算合身的西裤裤脚拖在地上,脚上一双切尔西,整个人散发着“我的四肢是刚借来还没驯化好”的不协调感。 庄泽野看了看床上钟可欣带来的一堆T恤,问她:“这是干嘛,反向带货?” 他们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品牌商提供的,那些名气不大的小牌子很青睐这些半温不火的爱豆,毕竟推广成本低。 如果不是为了带卫衣、西裤和切尔西,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它们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太可怕了。 钟可欣两眼一闭:“他说短袖短裤有伤风化,还一定要穿靴子……随意吧我累了,爱穿什么穿什么,他开心就好。” 温辞述嫌弃地理了理衣领:“走吧。” 然后无比自信、昂首阔步地与他擦肩而过,半点不觉得自己这身有什么毛病。 庄泽野产生了一种预感,自己的苦难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们从医院出来,遇到几个举着相机的女生在拍照,不一会儿,两人去往别墅的照片就被传到了网上。 拥有五万粉丝的“野述”超话,顿时欢庆一堂。 [@星耀大嫂:啊啊啊啊啊啊,小猪和野子一起回家了!还是回的野子家,今晚不做个昏天黑地说不过去吧!] [@我是野述的狗:给我狠狠做!气死那些对家粉!我就知道他们没有be,呜呜呜,野子真的,我哭死,你居然把他领回家了,是不是一天都舍不得让小猪留在医院?] [@茉莉奶绿回复@星耀大嫂:啊啊啊啊新粉好激动!刚进坑就磕到这等绝世好药!能问一下为什么树树叫小猪吗?] [@野鸡大学述职报告 回复@茉莉奶绿:欢迎新粉宝宝!因为树树的妈妈是生物学家,生他的时候正在菲律宾考察,他出生在6月24是当地烤乳猪节,所以昵称叫小猪,嘿嘿。] [@茉莉奶绿回复@野鸡大学述职报告:好家伙,可爱死了!野子都带小猪回家了居然不来个热搜,冷圈真是没人权,好想叫身边的姐妹都来磕!] [@就看你上不上当:工业糖精有什么好嗑的?#温辞述卖腐# #温辞述划水#,庄泽野真可怜,卖腐工具人罢了,坐的都不是同一辆车,这也能造谣。] [@星耀大嫂回复@就看你上不上当:不磕就滚。] [@晴山绀蝶落回复@就看你上不上当:gnmd,别来我们超话拉屎。] [@狗男人去死回复@就看你上不上当:你cpbe啦来我们家。] 钟可欣坐在副驾,用两厘米的长指甲猛戳屏幕,不过她不是在巡视超话,而是常勋探病之后上了条热搜,下面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她嘴里骂道:“Damn it!那帮傻逼又开始骂人了,居然说辞述是装受伤,哈,我们需要蹭那块熏肉的热度吗?” 小陈边开车边疑惑:“熏肉?” “常勋的黑称,这都不知道。” 温辞述在后排,眼神略微好奇:“傻逼是什么意思?” 小陈噗嗤笑了,钟可欣没好气地说:“骂人的话,你下次看谁不爽就这么骂他。” “欣姐,你别教坏他,他现在可什么都不明白。”小陈说。 钟可欣只好补充:“私下骂一骂没事,当面可不要骂,你是爱豆不能讲脏话,别跟我学。” “爱豆又是什么?” “……爱豆就是你、阿野、小顾,你们都是爱豆。” “哦,歌伎。”温辞述淡漠地转过头去,对这个身份不以为然。 小陈快笑翻了:“我发现他失忆后变得特好玩,要是现在这状态上综艺,那不得笑点百出啊,导演组会爱死他的。” “可别,这事儿被太多人知道不好。”钟可欣摇头。“而且他现在非常抗拒唱跳,任凭我磨破嘴皮都不肯去上课。” 温辞述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歌伎。” 小陈笑得更大声了,钟可欣翻了个白眼:“跟你解释多少次了,爱豆不是歌伎!你们是奔着梦想来的,梦想懂吗?” 温辞述有点惆怅,他曾经的梦想是辅佐太子延续那个太平盛世,但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小陈笑得不行:“姐,你不能这么劝。辞述,你听我说,练习室里有很多友好的老师,你可以跟有神奇发色的兄弟们一起蹦蹦跳跳,蹦完还有甜品和棒棒糖吃哦。” 钟可欣很想给他后脑勺一巴掌:“闭嘴,好好开你的车吧,他是失忆又不是智商退化!” “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看他太有趣了。” 小陈欢乐地把温辞述送到别墅门口,钟可欣嘱咐庄泽野,有事随时给她打电话。助理们离开后,庄泽野从后一辆车下来,拎着钟可欣给的行李箱开门。 这是临时买的房子,没花太多心思装修,别墅上下一共三层。 温辞述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中肯地评价:“此宅,甚小。” 庄泽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地说:“委屈你了,尊贵的三王爷。” 确实委屈,院子里连个山水长廊都没有,屋外也没有湖石修竹,温辞述只在15岁去民间体验民情的时候吃过这种苦。 不过他向来为人宽容大度,挥了挥衣袖道:“罢了,你去传晚膳吧。” 庄泽野一脸放弃,放下行李往厨房走去。“阿姨今天请假,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吃的,对付一口得了。” 幸好阿姨买了不少货,他做了道白菜肉卷,热了个预制的熘肉丸子,再弄个凉菜和拌面就算完事儿。 庄泽野一家都是北方人,而大靖定都中原洛城,位置也偏北,两人的饮食上几乎没有差异。比起昨天的外卖,温辞述终于稍稍满意了点。 但当庄泽野拿来餐具的时候,他停下手问:“没有银筷吗?” 庄泽野已经麻木了,居然能坦然回答他:“没有,又没毒,你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不挑。” 厨房用具都是阿姨去买的,普通消毒塑料筷。 “医馆是例外。” 温辞述心想,原来他家境并不好,主宅这么小,碗筷材料也很劣质,他以后得尽快把这笔费用还给他才行。 庄泽野挑起面吃了一口:“我说你能不能把那发套摘了,看着怪渗人的。” 像真的似的。 温辞述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端着碗道:“食不言,寝不语。” “……” 庄泽野按耐不住好奇,趁着盛汤的时候偷看了眼他的发套,想知道到底什么发套这么牢固,都洗了一遍还不掉。 这一看,差点把汤碗给摔了。 ——靠近鬓角的位置,完全没有发套粘黏痕迹,好像每一根头发都像是从头皮里长出来的,不仅如此,他额前还有个美人尖,板板正正一点儿也没歪。 庄泽野忽然感觉不对劲,那个不好的猜测又涌了上来。 该不会,他不是以前那个温辞述吧? 他没再提发套的事,吃完饭后,温辞述说要喝茶。 庄泽野煮了壶龙井,煮茶时掏出手机搜索: 穿越时空真的会发生吗? 古代人穿到现代会老死吗? 有没有穿越时空的例子? …… 他越搜越魔怔,看着看着开始预想,万一这个温辞述缺确确实实是穿越来的,要不要报警。 正当他看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茶要煮干了。”温辞述幽幽地说。 庄泽野一哆嗦,手机险些砸茶碗里,他赶紧翻转屏幕,伸手去拎茶壶,却没留神被烫得嗷了一声。 温辞述嗤道:“你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 庄泽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脱口而出:“我当然比你强,你一个古代来的能懂什么。” 话音刚落,温辞述的眼神瞬时变了。 庄泽野心里一紧,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试探,只是下意识就说了出来,略有些不安地观察对方的神色,想看看他有没有心虚。 温辞述淡淡地瞅了他一眼,说:“这茶不是贡品,我不想喝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庄泽野慢慢松弛下来,心里感到很离谱,他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点? 温辞述回到客房后,按照钟可欣先前教他的步骤,打开桌上的电脑,忍不住再一次感叹,一千年后的世界发展得实在太快了。 点开大靖历史科普,他第一次完完整整过目了整个王朝的兴衰。 公元937年,大靖建国,定都洛城。 公元940年,靖武帝温则止登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从这十年往后,大靖的经济和军事水平都经历了质的飞跃,一举成为中原唯一的大国。 公元952年,武帝传位安帝温平江,改年号为建宗。 温平江便是温辞述的父皇,他一生励精图治,开放港口通商,鼓励商贾开市,鼎盛时期皇城街上随处可见外邦使者,可谓文武兼备、名垂青史。 这位对大靖做出巨大贡献的帝王在位共26年,后在一次江南水患考察中溺水身亡。 公元978年,靖文帝温辞镜继位,改年号留树。 短短几行字,书写了半部大靖史,也将他父皇惨死的真相一笔带过。 温辞述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发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能改变。温辞镜依旧高枕无忧地做他的皇帝,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再也无从申诉,一切都被埋没在历史深处。 那他自己呢?他又湮没在史书的哪一页了? 他不甘心地搜索“温辞述”三个字,出来的词条却是“男团Flora成员”。 温辞述,男。 18岁,就读于燕中外国语学校。 身高:180 生日:6.24(巨蟹座) 昵称:小猪,小花,树树,阿辞 血型:AB型血 特长:舞蹈,钢琴 粉丝名称:小蝴蝶 应援色:晴山(淡蓝) …… 他不禁感觉迷惑,如果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话,那原来的温辞述去哪儿了?在掉下山崖的时候摔死了吗?可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这个温辞述,那也就说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区别…… 他翻到最下面,终于找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演员经历,上面写着“在待播历史古装剧《大靖往事》中饰演三王爷温如玉。” 温辞述撑住头想,温你大爷的如玉。 他顺着蓝色链接点进“温如玉”的百度百科,只见介绍如下—— 温氏第三子,真实姓名不详,据《大靖书》残篇记载,文帝谓之“如玉”。貌美,尝被民围观,得赞“神似潘安”;好丝竹,好书法,好布施,体恤民情,功绩斐然。 …… 下面列出了他年少时写的几篇文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百科并没有写他是怎么死的,只记载了去世年份——978年,恰好是他穿越的那一年。 也就是说,他在那个朝代已经是死人了,就算回去了也会被当成妖怪,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 温辞述一时间百味杂陈,盯着屏幕许久没有动弹,房间里的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他待在这静止的空间里,犹如陷入一团泥浆上浮下沉。 咚咚咚,房门响了。 庄泽野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杯子。 温辞述皱眉看向他。 庄泽野把杯子放在桌上,哼了声:“不是要贡茶吗。” 刚好他爷爷上回给了点太平猴魁,据说是从什么百年老树上长出来的,当年拍卖会拍到上百万一公斤,便宜这小子了。 温辞述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好茶,只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喝茶。 “放着好了。”他冷淡地起身,想去窗边透透气。 庄泽野自问从没这么温和待人过,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顿时恼了,在温辞述经过他身边时,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人本来学舞蹈就偏瘦,这两天在医院也没好好吃饭,庄泽野握上去时被腕骨硌了一下。 他沉下脸:“温辞述,吃饭要用银筷,喝茶只喝贡品,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句质问好像迫切地需要验证什么,就差直言不讳地问“你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 出乎他意料,温辞述倏地勃然大怒。 他用力甩开庄泽野的手,震声道:“岂有此理,你个阉人也敢碰本王?” 庄泽野一愣,咬紧牙关难以置信:“你说谁是阉人?” 他从小到大放纵惯了,这几天自觉已经处处忍让,没想到还是被当成那个太监——他总觉得,温辞述说的那个“太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登时怒火中烧失去理智。 他反手抓住温辞述的手,往下带去,语气蛮横:“来,摸摸看,我是不是阉人。” 温辞述的头皮瞬时炸了,竭力挣扎起来,可庄泽野的力气比他大,手像烙铁似的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或许是这几天积压了太多情绪,又或许是得知自己回不去后无比沮丧,这些心情堵塞在胸口,终于在此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温辞述气得涨红了脸,不惜翻出新学的词骂他:“你个傻逼!” 庄泽野愣住:“你说什么?” 温辞述冷着脸,声音铿锵有力:“Damn it,傻逼,给本王放手!” 庄泽野:“……”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学习新语言,首先学会了脏话。 第5章 假发套 温辞述的英文发音不太标准,“i”的音格外着重,使得音调听起来和说中文时很不一样。 就像是。 小孩子刚开始学说话,怒气冲冲时所发出的声音。 换了任何一个人,敢当面这么骂庄泽野,早被他一拳锤进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然而温辞述这句蹩脚的英文,却像泼凉水似的瞬间将怒火给浇灭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温辞述趁机把他的手甩开,满脸冷酷地夺门而去。 门框砰的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动静,庄泽野逐渐平静下来,不由“啧”了一声。 脾气真是不小。 他摇摇头,调转视线看向电脑屏幕,身体忽然僵住了。 当天晚上,庄泽野心事重重地去了练习室。 Flora在星耀有间专属练习室,面积不算大,墙面被漆成奇特的青色,上面胡乱涂鸦了一些黑点,刚好对应他们的应援色。 庄泽野和顾鸣赫每次拉筋都得去半条命,两人是偷懒好手,趁老师不在时坐下聊天。 庄泽野说:“你有没有觉得,温辞述和以前像是两个人?” 他们坐在墙角,向晚和林南之正对着镜子练舞,林南之长了张阳光开朗小暖男的脸,流海扎了个揪揪,呼哧呼哧地蹦蹦跳跳,完全没注意到角落。 顾鸣赫笑道:“你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庄泽野紧张起来,低声问:“你知道什么?” 顾鸣赫一脸理所当然:“他失忆后性格也变了呗,这其实很正常,我十岁跟十五岁性格还不一样呢,医生也说了这是心理原因。” 庄泽野差点翻白眼:“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像古代人吗?” 顾鸣赫噗嗤笑喷:“你也被他传染了?什么古代人现代人的,等等,你告诉我这是几。”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庄泽野面前晃,被没好气地一把挥开。 “一边儿去。”庄泽野还是烦闷:“我觉得这事有蹊跷,我跟你说,他那个发套一直没摘下来过,我都怀疑那是他自己的头发。如果是真头发的话,会不会温辞述被掉包了?” 顾鸣赫笑得更猖獗:“神他妈自己的头发,还掉包,你拍电视剧呢!他只是沉浸在臆想里不愿意摘罢了,你直接上手给他摘了不行吗。阿野,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别把我乐死。” 庄泽野心道,我要是上手可能会当场打起来。 顾鸣赫说:“行了行了,你也别疑心太重,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明天欣姐不是让我们去你那边吗,我帮你看看那头套是不是真的,哎哟喂,想想就好笑,还掉包呢。” 林南之跳完舞,好奇巴巴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头套?” 顾鸣赫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脑袋:“汗滴我手上了,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林南之不服气,一个劲儿把头上的揪揪往他手上蹭,顾鸣赫怪叫一声起身去揍他,庄泽野依旧眉头紧皱地坐在原地,像是思索着什么。 向晚说:“阿野,我妈听说辞述受伤,给他煲了份鸡汤,我明天给你们带过去。” 闻言,庄泽野收敛神色:“谢谢阿姨了,我们那里有做饭的人,她不用特地煲汤的。” 向晚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当年上汉东音乐学院的钱都是自己去酒吧驻唱赚的,中途又因为外婆生病去世而辍学了。后来听说当练习生有签约费,便带上母亲背着包一路北上,来到了燕中。 他母亲有耳疾,并且还不太会说话,常年戴着助听器。她经常来练习室给他们送吃的,庄泽野每次看见她提着塑料袋站在后门口,都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向晚笑笑:“不碍事。” 庄泽野练完舞回去已经快到十二点,他看见温辞述房间的灯熄了,于是想着明天再试探试探。 第二天一早,他刚醒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出去一看,钟可欣已经到了,正在帮阿姨摆餐盘,看见他招呼道:“过来吃东西,我给你们打包了西街那家brunch,他们几个等会儿到,吃完我们开个短会。” 开会一般是总结之前的行程,安排后面几天的行程计划,地点通常定在庄泽野家或者练习室,今天练习室刚好被占了。 庄泽野坐下问:“温辞述呢?” 阿姨满脸高兴地操着□□说:“那个娃儿一早就起来了,比我还早嗦,说是出去锻炼身体,你这个朋友长得可真俊。” 钟可欣忍不住笑道:“这个新阿姨嘴够甜的,嬢嬢,帮我拿一下那个调料谢谢。” 庄泽野没空管她怎么夸温辞述,皱了皱眉:“他不会迷路吧?” “就这么几米远,能迷什么路啊,你怎么比我还操心。”钟可欣边撒盐边回道。 * 温辞述确实出门了,不过不是去晨练的。 昨晚过来的路上,他留意到两条街外有个摆摊剃头的大妈。 这种街边修剪头发的职业,大靖也有不少。 温辞述来到现代后,发现这里的男子都是清一色短发,所谓入乡随俗,他也不该再抱残守缺而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不得不留下,就得从改变装束开始。 温辞述出现在大妈面前的时候,她两只眼睛都发光了。 “好帅的小哥,来理发吗?”大妈惊叹地看了看他的一头长发:“你这是真头发还是假头发?这么长!” 温辞述镇定地回答:“真的。” “哟,那能卖不少钱,你先跟我进店里洗个头吧,想剪什么样儿的?”大妈热情地招呼,带他往摊位后面去,那是个仅几平方米的小理发店。 温辞述闷声说:“符合你们审美的。” 大妈笑了起来:“那就给你剪短呗,这头发留很多年吧,剪掉心疼不?” 当然心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损毁。 他想起从小受到的训诫,站在原地不说话了,不进去也不出去,内心世界陷入挣扎。 大妈以为他担心自己的手艺,拍拍胸脯道:“小帅哥,你放心,这周围所有大娘大爷都是我剪的头,你看外面那群跳广场舞的老妖精,哪个不是我的客人,保管给你剪的精神又帅气。” 温辞述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镜一片荒芜沧桑—— 罢了,他一大早过来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融入现代社会吗,要是连这些身外之物都舍不得,谈何融入。 他破釜沉舟地迈进去:“这位大娘,还请仔细下剪,有劳了。” 大妈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但架不住这孩子太漂亮,让她忽视了这些奇怪。 她欢天喜地操起剪刀问:“你还是学生吧?喜欢什么样的发型,跟大娘说。” 温辞述:“我仆人说我是爱豆,发型您看着来就行。” “爱豆?!”大妈是个喜欢网上冲浪的,闻言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妈呀,我还能有幸给爱豆剪头发呢,既然你是爱豆,那咱整个潮色?这小皮肤白白嫩嫩的,染个亮色那不得咔咔迷人,啧啧啧。” 温辞述听的一知半解,还是选择相信她:“您随意。” 大妈在这一带干了几十年,平时面对的不是老头就是老太,老太们喜欢染花花绿绿的颜色,因此她店里什么样的染色膏都有。 她骄傲地说:“前段时间我儿子去淞南学艺,教会了我漂染,我一定给你整个回头率超高的发型,走,咱先洗头。” 大妈卷起袖子大干一场,剪刀随着窗外的阳光上下翻飞,光是冼剪吹就搞了快一个小时。 温辞述坐着打瞌睡,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他被推醒了。 大妈的声音充满得意:“小帅哥,看看你的新发型,不是我吹,这颜色绝对能迷死一堆小姑娘。” 温辞述往镜子里一看,差点被里面的妖怪吓得跳起来。 只见他顶了一头橙色短发,面白如纸两眼愣神,像极了钦天监那帮人口中的妖物。 ——说是橙色也不尽然,大妈还给贴心地调了点棕调,使得他的脑袋看上去不那么像芬达包装纸。 温辞述一口气没喘上来,捂住心口抽搐了两下。 大妈愈发高兴:“被美晕了吧!我从来不知道小男娃也能这么美,连我看着都要心动了,真好看啊,你等下出门肯定一群人排队加微信。” 温辞述:“……” 大妈夸完,笑眯眯地说:“我就不多收你钱了,这些头发能卖钱,给个五百就行。” “什么?”温辞述捂着胸喘气,然后反应过来:“银子吗,我身上没带银子,您能否稍等片刻我回去拿?” 虽然很惊悚,但他也不会吃霸王餐。 大妈莫名其妙:“直接用手机扫码不就好了,你不会用支付宝吗?” 两人正周旋,钟可欣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婶婶,外面的大爷说有个长头发的男孩子过来了……”她说到一半,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温辞述,顿感目瞪口呆、天崩地裂。 …… 回去的路上,钟可欣疯狂念叨:“你这几天千万别去公司,瞿总看见你这头发会晕过去的!得亏现在你们没有代言,不然金`主爸爸肯定要炸。你还是个高中生你知道吗,青少年的表率!追星er的模范!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去染得跟鸡毛掸子一样,而且还是找这种路边摊!” 她气不打一处来:“那大婶也真是的,没有金刚钻就别吹牛,这染得什么跟什么呀!我回去肯定要被你爸念叨,你从小到大就没染过这么叛逆的颜色。” 温辞述不说话,这个爱豆的父母和他没什么关系,头发颜色虽然夸张了点,但看起来至少没人觉得他戴假发套了。 他们进门的前几分钟,顾鸣赫还在调侃庄泽野假发套的事,告诉他们这家伙的猜测有多离谱。 不过一会儿,温辞述顶着一头橙毛回来了。 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他的头发。 温辞述大大方方给他们看,并对新面孔林南之点头致意。 林南之瞬间发笑:“辞述哥,你这新头也太优秀了!” 顾鸣赫也笑晕了:“我操,野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仅把发套摘了还染了个色。” 他走过去围着温辞述转了一圈,赞叹:“酷毙了,小辞述。” 庄泽野表情扭曲,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太漂亮了吧,我超想染这种橙色的,可惜我是公立学校不让染。”林南之羡慕不已地凑近了一根根看。“真亮眼,很衬你的肤色!” 钟可欣敲他的头:“得了吧,私立也不让染这么夸张的颜色好吗。” 她糟心不已地观察温辞述的发根:“怎么办哟,我还得跟导演组报备,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再染回去,这也太伤头发了。” “染回去干嘛,这多酷啊。”顾鸣赫火上浇油地笑道。 “你少起哄。”钟可欣瞪他。 温辞述被像展品娃娃一样围观,只有庄泽野没上去看他的头发,他远远地坐在沙发上,居然觉得那坨橙不拉几的颜色看着还挺顺眼。 换了别人染这种颜色可能显得非主流,但他染了却不显得突兀,阳光下橙棕的色泽和他的瞳孔色很相配。 他也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看温辞述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温辞述给他们参观太久的机会,转头对向晚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环视一圈,似乎只有这个人最靠谱了。 向晚没想到温辞述会叫自己,怔了怔后点头:“当然可以,什么事?” 温辞述没有具体说,而是把他叫去了房间。 顾鸣赫好笑道:“看来瞿总当时说得对,向哥果然适合当队长,辞述都失忆了,还是最相信他。”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过去挑衅庄泽野:“你看看你,肯定是面相太凶了,人家跟你住了两晚都不找你。” “有病?他和向晚本来就是室友。”庄泽野敷衍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沉思。 林南之眨眨眼:“野哥,这回你不能再怀疑他了吧。” 钟可欣疑惑:“怀疑什么?” “没什么。”庄泽野皱眉,不欲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如果他猜的不假,温辞述这么做,肯定是不想引起别人议论,至于他为什么不想引起议论,那就有待深思了。 向晚走进客房,看了看周围说:“没想到阿野把一楼最大的房间给你住了,这间本来是他妈妈住的,刚好阿姨这段时间出国了。” 这间房是套房,里面有一个书房一个会客厅和一个浴室,比楼上的主卧还大。 温辞述一直觉得庄泽野家境普通,听到他把最大的卧室让给自己,而连他妈妈也要去西洋谋生,禁不住内心微微松动,先前对他的不愉快渐渐散去。 他郑重地说:“我会给他银子的。” 向晚又笑了:“你说话比以前有趣多了,呐,我教你,现在我们称呼货币不说银子,都叫‘钱’或者‘money’。” 温辞述重复了一遍:“马尼。” 他的“i”音依旧很重,再次把向晚逗笑了。 “说罢,找我有什么事。” 温辞述当着他面打开文档,一本正经道:“我想找份谋生的行当,就是你们所说的‘求职’,我看网上的招人衙门需要投简历,你能帮我完善一下吗?” 向晚刹那间笑不出来了。 第6章 找兼职 向晚进公司五年,什么奇奇怪怪的练习生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出道后还要做简历应聘的。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问:“你打算找兼职?” 听说温辞述的爸爸是燕传歌剧教授,妈妈是个喜欢周游各国的生物学家,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兼职谋生的样子。 温辞述说:“可否解释一下‘兼职’的意思?” 向晚:“……你现在本职工作是爱豆,那你要再找一份工作,不是兼职是什么。你为什么想找别的工作?我们公司不允许这样做的。” 温辞述懂了:“我不打算当歌伎,唔,爱豆。” 向晚:“???” 完了,这家伙不仅脑子出问题,思想也出问题了! 他虽然是队长,但也不过是个23岁的青年,遇上这种事登时没了主意,赶忙在出去后第一时间告知钟可欣。 钟可欣瞪眼:“不是,他想找什么工作啊?去他爸的歌舞团当伴舞?” 向晚严肃地说:“他说他可以当政`治家,也可以指挥军`队打仗。” 钟可欣快晕了:“哦买嘎,哦买嘎!你没告诉他现在是和平年代吗!” 向晚:“我说了,我还告诉他,公务员不是那么好考的,可他说他做文章天下无敌手。” 钟可欣两眼发黑:“他得先把高考应付过去再说别的,大学都没上还想考公!算了,我自己去找他说。” 她径直转身上楼,向晚回到客厅,顾鸣赫好奇地问:“你跟欣姐说什么了?她把楼梯都快踏碎了。” 向晚挠头:“没什么。” 他刚才没敢跟钟可欣说,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好像快被温辞述说服了,虽然这些话转述起来有些夸张,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半点不像是在撒谎,太神奇了。 不过那样肯定会被钟可欣当神经病,所以他选择闭嘴。 林南之托着下巴刷手机,随口道:“辞述哥的病多久才能好啊?我觉得他得去抓紧时间开始训练了,免得被别人看笑话,现在网上大部分人都在唱衰。” “很多人喷吗?”顾鸣赫挤过去看屏幕。 《人海之声》官宣了这次的导师阵容,三个天王天后级别歌手,和一个知名rapper,下面有人列出一堆稍有名气且确定参加的明星。 这档节目将把选手分为三组,分别是音痴组、普通组和专业组,后面会把三组人打乱进行组合比赛,很多专业组的粉丝觉得自家被拖后腿,并不买节目组的账。 温辞述的超话更是一片反对加声讨,粉丝们恨不得直接揣个火`药去把公司炸了。 [@温家二小姐:@星耀娱乐当年让他空降被排挤的是你们,后来把他推出去卖腐被全网黑的也是你们,现在让他上这种音综被喷拖后腿的还是你们,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阿辞老婆:我求求他别去,上次一专现场他唱成什么样有目共睹,让他去音综是砸他招牌还是砸你们自己招牌?我话放这儿了,如果他去我就脱粉。] [@树树要好好长大回复@阿辞老婆:别太荒谬,又不是他自己想去的,大家都知道公司是为了带团,而且这个节目本来就是娱乐搞笑性质,你大可现在就脱粉,树树不需要你这种粉丝。] [@阿辞老婆回复@树树要好好长大:嗯嗯嗯,最好让所有人都来看花团的笑话,内娱男团唱歌就这水平。] [@晴山烟雨-温辞述:别吵了,再怎么样我们也改变不了公司的决定,小蝴蝶们不要内讧哈。] 官博每天都能收到大把投诉,公司主打就两个字:装瞎。 谁都知道,温辞述上音综免不了被嘲,可与此同时也会产生铺天盖地的热度,他们能不能红就看能否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十多分钟后,钟可欣带着面无表情的温辞述下来。 两人看上去都不太愿意妥协,她呼出一口气:“开个短会。” 大家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温辞述也走过来,这次顾鸣赫专门给他让了位,他却没再坐到庄泽野身边,而是挨着向晚坐下。 顾鸣赫诧异地看向他,庄泽野则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仿佛毫不在意。 钟可欣敲了敲茶几,引起他们的注意。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说下张专辑的事,是这样的,《人海之声》那边给了新方案,说可以为咱们提供舞台,但必须是二专当中一首歌的首演。” 她刚说完,众人都不淡定了。 “之前不是说唱以前的歌吗?” “开什么玩笑,现在连一首歌的demo都没出来呢。” “别说demo了,就算有成品也太赶时间了,舞蹈动作都不知道。” 钟可欣做了个手势:“先别慌,听我说完。这档节目目前定的是周播两集,而且确定了上星,你们的飞行时间可以往后推一推,节目组没让我立马上报。” “上星?那岂不是在电视上能看到。”向晚惊喜道。 他们从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参加上星节目。 “那当然,曝光度不容小觑,根据内部消息,上层对这个综艺很重视,你们要牢牢抓住这次时机。” 庄泽野看了眼温辞述,问:“他签了多少期?” 她抿了抿嘴:“目前是签了一半也就是六期,实际合并共录制三次,后面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顾鸣赫点头,了然道:“那应该来得及,就是得辛苦点加加班。” 钟可欣说:“我会督促老师尽快把demo发过来的,你们的原创曲也抓紧进行,小庄小顾,主要得靠你们俩。好了,现在进行会议的第二项……” 开完会后,温辞述把她叫到了外面的露台。 他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出去后沉着脸道:“你这样不好,不告诉他们真相,我说过我不想当歌……爱豆。” 钟可欣刚才在上面跟他讲了一堆违约事项,要赔偿多少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但发现他根本不买账,她无奈地开始打感情牌。 “你就当帮姐姐个忙吧,我又不要求你一步到位,至少先去练习室熟悉熟悉环境,没准儿过几天就全部想起来了呢。”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关系到我的工作,你要是违约的话,我就要被炒鱿鱼了,你不忍心看见姐姐失业吧?现在工作压力多大啊!” 温辞述有点意外:“这会影响你的工作?” 钟可欣一见有戏,立马抓住不放:“当然,不止是我,你要是不去,这屋子里所有人都得失业。” 温辞述沉默了,蹙眉思索着,似乎陷入某种挣扎。他是想要摆脱原来的环境,可也不想毁了别人的事业。 钟可欣心里一喜,早知道这样有效,她刚才就不那么正儿八经说合同的事了。 “你知道现在找工作有多难吗,失业对他们来说不仅意味着梦想破灭,也意味着可能吃饭都会成问题。”她苦口婆心地说。 正当她要进一步攻略时,玻璃门外走过来一个人,两人站在罗马柱后面,被挡住了身影。 向晚走到露台边停下,对着手机说:“妈,我们开完会了,挺顺利的。”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上电视了,就是你常看的那个燕中台,到时候你可以跟外公他们一起看到我了。我们团也会很快有起色的,不用太担心。妈,公司前段时间刚发了奖金,我给你买了个按摩仪……” 他说话一口气连着,好像压根儿没给对面讲话的机会。 向晚絮絮叨叨了有五分钟,这才挂断电话,大致就是在描述Flora的美好未来,钟可欣听着感觉他画饼技能比瞿怀民还要娴熟。 等他走后,她叹了口气说:“向晚的妈妈有语言障碍,耳朵也不好使,他十八岁的时候刚攒够钱去读大学,就因为家里出事不得不放弃了,后来带着他妈妈北上来到星耀,是公司资历最长的一批练习生。” “很多黑粉嘲讽他辍学,但是他们不了解,出道走红是他唯一的出路,这孩子不容易,年纪轻轻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脸上带着怜惜。 温辞述前面一直面无表情,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钟可欣清了清嗓子,再接再厉:“他们几个,全都是怀揣梦想来到星耀的。庄泽野你别看他是个公子哥儿,但人家为了不让家里反对,先是努力考了个985,然后又硬挤时间当了两年练习生,中途跟家里反抗得相当激烈。顾鸣赫也和他一样,为了能回国发展,愣是混了很久地下乐队。还有小南之,他从小学习舞蹈,为了练舞受伤无数,完全是泡在汗水里长大的。” 钟可欣眨巴眼睛:“包括你啊,你从五岁开始练舞,一路走到现在很不容易,你们成团的时候说过,要在三年之内做出像样的成绩,让所有看扁你们的人后悔。你甘心就这么放弃吗?忍心让他们输得一干二净吗?” 温辞述安静许久,问:“少了我真的不行?” 钟可欣点头如啄米:“是的,因为是你本人签的合约,违约的责任很大。除此之外,你说的那些职业也太不切实际了,你知道燕中每年考公有多少人上岸吗?那叫一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且你一高中学历,想考还要等到四年后,不如你先跟团一段时间,后面再考虑其他。” 温辞述叹道:“向晚也说了,我至少要大学毕业才能找工作,大学是什么,和国子监差不多吗?” 钟可欣一愣,忽然就很担心他高考,这状态不会直接落榜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她只敢委婉道:“应该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国子监是什么,说起来,你可千万别因为训练而耽误学习啊,记得写暑假作业。” 温辞述心里暗暗唾弃,这个新身份真不好混,又要当歌伎,又要写作业。 钟可欣试探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跟我去练习室看看?月底就要去录节目了,就算咱在音痴组,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温辞述只好答应,谁叫他是个心怀苍生的三贤王,既然这群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上,那他便勉强留下来帮一帮他们罢。 下午,钟可欣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去了公司。 星耀总部坐落于繁华的市中心地段,被高楼大厦环绕,周围车来车往,门口站了几个拍他们上下班的粉丝。 庄泽野下车时,几个粉丝热情高涨地喊起口号: “犹豫就会败北,爱我野哥不后悔。”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野哥不回头。” “人间正道是沧桑,唯我野哥最嚣张!” 顾鸣赫一下子笑成发射机,庄泽野自己也险些没绷住。 有个粉丝给他递信:“阿野加油,期待你上说唱节目!也期待你们的新专辑!” 庄泽野接过信,没多说什么,右手双指并拢靠近眉毛,对她做了个“salute”的手势。 走进公司,顾鸣赫狂笑:“人气王就是有排面,公司门口还有妹子送信,我们怎么没这待遇,你说是吧,辞述?” 他故意碰碰旁边的温辞述,庄泽野丢给他一个“你别惹事”的眼神。 温辞述评价:“她们作诗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众人全笑喷了。 顾鸣赫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那是打油诗,不用太在意。” 林南之笑呵呵地说:“辞述哥失忆后太可爱了,真想捏一把。” “你年龄最小的还想捏别人?”顾鸣赫抢先捏他,惹得他吱哇乱叫。 庄泽野瞥了眼正一脸好奇打量电梯的温辞述,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他似乎渐渐发觉,还是现在的温辞述比较有意思。 到五楼后,大家各自分开去练习室。 庄泽野和顾鸣赫要写歌,占了一间房,林南之在公共舞房练习,向晚则去了声乐教室。钟可欣带着温辞述,走进庄泽野他们隔壁的舞蹈室。 “这是Luke,你们的舞蹈老师。”钟可欣介绍。 Luke染了一头黄毛,相貌帅气打扮很潮,说话时总是眉开眼笑的。 “哇,辞述居然染头发了,简直是华丽脱变。”他上下端详温辞述,他们来之前钟可欣已经跟他说明了情况。 温辞述见他比较亲切,也稍微放松了警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半小时,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庄泽野正在编辑鼓点,突然听见隔壁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吓得差点把鼓槌砸在顾鸣赫脑门上。 他摘下耳机,东张西望:“什么动静?” 顾鸣赫也懵了:“啥玩意儿?” 几分钟后,温辞述捂着胯`下,步履蹒跚地从舞蹈房走了出来,两腿发软直打哆嗦,勉强扶着墙才能保持仪态。 钟可欣在对面透明玻璃房里吃蛋糕,看见他立马眼前一亮,忙推开门问:“怎么样,感觉还是不是很好,有没有一种舞蹈基因在动的感觉?” 温辞述脸色惨白额角滴汗,沉痛地说:“你还是让我解约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王爷:我肩负重任心怀苍生,区区小忙还是不在话下。 温辞述:不,你管他们去死。 第7章 守规矩 那个Luke就是个笑面虎,表面上有说有笑,刚开始训练就六亲不认往死里下手。 上来先给温辞述来了一套地狱式开肩撕腰,然后直接上强度拉胯压腿,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温辞述在里面待了半小时,感觉把古往今来十大酷刑都承受了个遍,足足趴了十分钟才缓过来。 一听说他要放弃,钟可欣赶忙阻止:“这可不兴半途而废啊,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基本功荒废不得。你很长时间没练了,肯定会觉得疼,等下班我给你按摩一下。” Luke老师从他身后转出来,面带微笑地拍了拍他:“还不错,没我想得硬,比那几个小子好掰多了,明天继续哦。” 温辞述一个见过马革裹尸仍然波澜不惊,在敌人利剑下依旧面不改色的人,愣是被他这幅笑整得打了个寒颤。 Luke老师吹着口哨离开了,钟可欣鼓励道:“想想小朋友们的梦想!想想你拯救天下的重任!” 温辞述:“……” 这天下,能不能不救。 上完舞蹈课,他又马不停蹄被塞进了声乐教室,这回终于不是死亡一对一了,庄泽野、向晚和林南之也在。 钟可欣介绍:“这是潘慧老师,燕传流行唱法专业老师,也是学院的博士生导师。” 潘慧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老师,戴着副金框眼镜,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她是瞿怀民千方百计从燕传聘请的教授,上课向来高标准严要求,每次大家上她的课都如临大敌,她唯一欣赏的学生只有主唱向晚。 潘慧扶了扶眼镜,跟经纪人告状:“小顾又拉肚子请假了,这是他这周第三次拉肚子了,依我看最好给他买点蒙脱石散治治。” 钟可欣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您等着,我马上去把他揪回来。” 潘慧用挑剔的眼光看向温辞述:“我们现在上课,先一个一个试声,从你开始。” 以往都是从顾鸣赫或庄泽野两个大冤种开始的,今天顾鸣赫临阵脱逃,庄泽野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鸡儆猴,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替罪羊,差点没忍住乐出声。 他若无其事地压下嘴角,和林南之并排罚站,等着看温辞述怎么办。 潘慧坐到钢琴前:“我从低音do弹到高音do,你先跟唱一遍。” 温辞述瞅瞅那架他的洋人老师曾用过的钢琴,问了进门后第一个问题:“怎么唱?” 潘慧瞥了他一眼,她知道他的情况,也没发难。 “Do re mi fa sol la si 还记得吧,就这么唱。” 温辞述略微思索:“你说的是,宫、商、角、缪、徵、羽、和吗?” 潘慧奇怪地看着他:“那是很古老的唱法,你跟着我唱就行。” 温辞述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抛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用西洋乐,不用古琴或者编钟?” 庄泽野被呛了一下,在潘慧瞪过来之前,及时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潘慧终于失去耐心:“找茬是吧?说的好像你会那些似的,钢琴是最基础的伴奏乐器,也是最容易上手的。” 温辞述认真地说:“不是找茬,除了这两者外,我还会箜篌。” 这回不止庄泽野,连向晚也没忍住笑了。 潘慧愠怒:“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些。” 温辞述解释:“我并非胡言乱语,只是不了解西洋乐器,您让我跟唱我也不一定跟得上。您别动怒,在我看来,乐器是最纯粹的艺术品,也是对音乐最好的诠释,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乐器永远比人声更有感染力。” 这也是他可以给歌伎伴奏,却不愿意自己当歌伎的原因。 潘慧的表情变了变:“你说这话,倒是理解了前几节课我讲的汉斯立克思想,是发愤图强私下补习乐理知识了吗?” 温辞述摇头:“我的看法来源于老子的‘大音希声’,推荐您有空读一读。” 这话不亚于“你还是多读读书吧”,眼看潘慧两眼又要冒火,向晚忙咳了几声解围。“潘老师,我们开始吧。” 潘慧重重地摁了下中音“do”琴键,没好气道:“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她从中央c开始往上爬,温辞述模仿她的音调,一路跟了上去,直到小字三组才微微吃力。 潘慧颇为意外:“你的音准比以前好多了,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音色是好听的,只是音准太差。啧,撞了个头居然音域也更开阔了,我们试试看开口音。” 开口音即a、o、e三个音,是最容易打开口腔的发音。出乎意料,温辞述这次到三组都没有太勉强。 不仅潘慧,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要知道,之前他总被点名唱歌夹嗓子,稍微高一点就找不到用力方法,别说三组了连二组都上不去。 潘慧像是不认识似的看他,继续按键:“我们反过来往下走,看看能低到哪里,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没见你唱成这样。” 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温辞述到低音区就不太行了,唱到倍低音时声带颤抖频率不稳。 因为低音部分需要很多技巧和练习,他现在完全就是在瞎唱,发音都是凭直觉,完全没有运用好气息,说白了全靠先天优势。 潘慧放下手说:“你还是得多练练,虽然现在高音能上去,但没准儿唱起来就劈了,整体气息支撑不够,声音太抖。” 温辞述逐渐产生好奇:“气息要如何支撑?” 资历老的教授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潘慧毫不意外地不高兴了。“我从第一节课就开始强调气息训练,你愣是一点儿不看笔记复习啊,就是用横膈膜发力,不懂就问你队友。” 温辞述疑惑挑眉,向晚笑笑,主动上前给他示范:“横隔膜在这里,你要用这个地方发力。” 他将右手放在温辞述下腹处,很有分寸地没有贴上去,只大概比了个位置。 温辞述礼貌点头:“哦,谢谢。” 庄泽野扫了眼向晚的手,表情有些不屑。 潘慧进行了一小时的气息和音准训练,然后以一首中低难度的流行音乐开始闭口音教学。 拿到歌词后,温辞述又犯了难。 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评判道:“这首词乐府写得不像乐府,柏梁体不像柏梁体,简直糟糕至极。” 巧合的是,这个作词人是潘慧的学生,这人的词作直白浅显,说好听了是受欢迎的热曲,说俗了就是口水歌,她选这首歌是因为闭口音比较多,适合当练习范本。 潘慧柳眉倒竖:“你在说什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预感又要引发一场大战,向晚急忙打岔:“他什么都没说,老师您听错了。” 温辞述放下歌词:“我说这首歌写得不好。” 向晚两眼一黑,先前的话白说了。 潘慧气得脸都红了,砰地一拍钢琴:“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你前辈!” 突然间,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怒瞪向温辞述的右手边。 庄泽野收起歌词纸,清清嗓子:“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老师,要不换一首?别再选这种烂大街的歌了。” 温辞述扭头看他,他不动声色地扬眉。 整个声乐教室都安静了,几秒钟后,连外面都能听见潘慧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们俩不想上课是吧,给我出去,站到门口去!上个课还挑三拣四,给你们九级歌曲你们唱的了吗?” 两人被年仅半百的老师劈头盖脸一顿骂,齐刷刷被轰了出去。 顾鸣赫刚推门要进来,迎面撞上一脸不服气的庄泽野。 他咕哝着:“没想到高中毕业了还要罚站,潘女士气性真大。” 顾鸣赫战战兢兢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潘慧在里面喊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把门给我关上!”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了。 其他教室都有人在上课,走廊上铺着地毯,一片安静。 庄泽野偏过头看向温辞述,见他嘴角要翘不翘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在偷着乐。 他故意说:“都是你害的,请我一瓶汽水,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听着挺厉害,但语气没什么威慑力。 温辞述马上收起笑:“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把她惹毛的。” “呵,你还知道她被惹毛了啊,我以为你只顾问问题其他一概不知呢。”庄泽野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你以前不是对声乐一窍不通吗,今天倒是学得认真。” 温辞述没搭茬,他本身也喜欢音乐,年少时因母妃反对只能偷着学,现在理所当然被新奇的音乐方式所吸引。 庄泽野哼了一声,插着兜往电梯走去。 温辞述制止道:“她让我们在门外罚站。” 庄泽野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张扬夺目:“不是吧,你还当真了,真以为她是你高中班主任?哦我忘了,你还是个高三乖宝宝呢。” 温辞述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皱了皱眉说:“这样不合规矩。” 庄泽野“嗤”了一声:“我发现你还真像个古人,不,恐怕一般的古人也没你这么守规矩。” 温辞述垂下眼皮,无心一句话,却揭开了某种事实。 他出身皇宫贵族,要守的规矩自然比普通人多多了。年幼时母妃就教他,吃饭不能发出声音,和父皇同行要落后几步以示尊卑,每天要起大早一道道门请安跪拜,不可以玩物丧志沉迷舞乐…… 他母亲身份低微,在暗潮涌动的后宫,如果不守规矩,那下场将是无比惨烈。 可笑是他谨慎遵守了十几年,最后母妃离开人世,还是遭到了猜忌和囚`禁,这些规矩看起来无疑像是个笑话。 庄泽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抱着手臂说:“喂,温辞述,守规矩还是喝汽水,你选一个吧。” 当他叫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像是被施了某种带有蛊惑的魔咒,好似那条罪恶的蛇,在引诱单纯的人类迈出伊甸园。 温辞述也确实被引诱到了。 那是一种他从小没有触碰过的,在规则禁线范围以外的体验,这种感觉让他隐约有些兴奋,又有种违背制定者做出格之事的刺激。像是跟随渔人出海捕鲸,船越颠簸越让人拉满期待,因为风浪意味着,鲸要来了。 在一片乌云压顶灰黑昏沉的海面,他看见了鲸鱼的脊背,划破水面翻涌的浪花,肆无忌惮地向他飞驰而来。 温辞述往前迈了一步,然后理所当然地,看见庄泽野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的长相有种侵略的帅气,笑起来也亦然,如同坏事得逞。 两人避开监控,偷偷摸摸进了电梯。庄泽野在这方面明显是个老手,还教他如何贴边走不会被监控拍到,等到浪完回来死无对证。 公司楼下有个24小时便利店,庄泽野买了两罐汽水,结账的时候才想起来温辞述不会用支付宝,还得是他付钱。 他拉开易拉罐,不忿地说:“这笔账给你记下了,下次换你请客。” 温辞述握着易拉罐,并不喝,回道:“你放心,住你房子的钱,吃你饭的钱,我以后都会还给你的。” 庄泽野本只是揶揄他一下,听见这话并没有多开心。 “怎么不喝?”他板着脸问。 温辞述本来不想说,既然他问了还是承认:“不会开。” 庄泽野忽然就噎住了,停顿片刻,将自己手上没动过的汽水递给他。 “你喝这个。” 他把温辞述的罐子拿过来,示意他尝一口。温辞述浅抿了一口,脸马上皱成一团,不习惯地将汽水推开。 庄泽野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笑着说:“这是可乐,多试几次你就觉得好喝了。” “哦。” 他看着温辞述脸上不咸不淡的表情,突然想起刚才上课,向晚教他练气息的场景。 庄泽野问:“你刚才在课上,找到横隔膜的位置了吗?” 刚刚潘慧一副没耐心的样子,料想他也没法完全理解。 “不是很确定,向晚说在这里,对吗?”温辞述低下头,用手掌覆住下腹。 他身上穿着训练白T,宽松的下摆被按下去那刻,隐约勾勒出腹部平坦瘦削的线条。便利店的空调吹起风带动衣摆,两边多余的面料显得腰线愈发清晰狭窄。 庄泽野摇头:“不对。” 他伸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那截细长的手腕,带动他整条手臂往上提了提,然后轻轻按压下去。 空调风拂过庄泽野的手背,如同雨后泥土中缓缓往上攀爬的小动物,麻痒的感觉让其余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是这里,肚脐三寸以上。”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舔了下嘴唇,补充道。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已改) 注解1:宫商角徵羽对应do re mi sol la(古代称为五音),变徵和#fa(升4)相似,变宫和和si(7)相似。《淮南子·天文训》中把变宫称为和,变徵称为缪。 注解2:柏梁体。七言古诗的一种,每句押韵。 庄泽野:漏了一句,别问向晚。 第8章 冰淇淋 庄泽野说完这句话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举起易拉罐喝了一口,才发现忘记打开拉环了,又尴尬地把拉环拨开。 温辞述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是个不会假客套的人,既然庄泽野这么说了,当然应该不耻下问。 他说:“我想问一下,你能唱到潘老师说的f5吗?那个音是不是很高?” “……”庄泽野哽住。 他连f2都够呛,小字五组碰都碰不到,f5对他来说只有“刷新”按钮这一个意思。 他迅速沉下脸:“你学的很好了?上来就想飙f5,底子不强野心倒挺大,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懂不?要踏踏实实从零开始,别整天飘飘然不着调。” 没错,这是潘慧骂他的原话。 温辞述无所谓地看着他:“好吧,那你会连桥吗?Luke老师今天让我课后熟悉一下这个动作,我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该死,就不能问一点他业务范围内的问题? 庄泽野被接二连三戳中死穴,已经毫无交流欲望了,随手把易拉罐捏瘪扔掉,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走了。 从这天开始,温辞述正式开启了打工生涯,整日被钟可欣抓去公司训练。 他第二次上Luke的课就罢工了,直接被追的满舞房跑,Luke愣是近不了他的身。对此,钟可欣以为他上次拉筋产生了心理阴影,只好暂停了舞蹈训练,毕竟当下更重要的是声乐。 庄泽野和顾鸣赫在录音室里编歌,戴着耳机都能听见隔壁在唱。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昂昂昂昂连 呀啦索 那就是青藏高原” “呀啦索 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 庄泽野摘下耳机,和顾鸣赫面面相觑,彼此满脸黑线。 “这家伙疯了?” “……我怀疑潘老师也疯了。” 隔壁短暂安静了几秒,好像潘慧说了句什么,温辞述猛地提起继续飙:“青藏——高——” 最后一个字没唱完,又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噗”地消失了。 他不死心地继续:“青藏——高——嗷嗷嗷嗷……” 庄泽野张了张嘴巴,忍不住起身想去隔壁看看,刚一推开门,就被走廊外的人群挤得后退一步。 走道上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全是公司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或是十八线小糊咖,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吃瓜。 “听说温学长和老卢干起来了,压腿的时候直接一脚把他踹飞了,刚才还跟潘女士说‘我只想学有品位的歌’,潘女士气得直接给他点了首《青藏高原》。” “啧啧啧,吾辈楷模,职场典范啊!” “哈哈哈哈,现在还差rap老师和乐器老师没被荼毒了。” “什么叫荼毒,我们温学长明明是在整顿公司。” 因为练习生们年纪都差不多大,他们经常会叫师兄“学长”或“哥哥”,在他们眼里老师都是魔鬼,此时一个个兴奋得就差人手一把瓜子了。 顾鸣赫倚着门道:“都别嚷嚷了,仗着瞿总出差,你们无法无天是吧。” 众人这才看见他俩,连忙恭敬地问好:“野哥好,赫哥好。” 庄泽野挥手赶人:“里面在上课,别在门口吵吵,赶紧散了。” 众人依依不舍地散开,庄泽野透过门上方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温辞述正在和潘慧争辩着什么,他一脸认真加固执,潘慧指着他的手簌簌发抖。 顾鸣赫也看见了,笑道:“他昨天不是唱上c3了吗,今天怎么卡成这样。” 庄泽野望着里面:“气息不够,纯靠真声爬上去,一点技巧都没有,昨晚回去好像也没听到他练习。” 顾鸣赫揶揄:“真声很牛逼啊,看来这家伙有点天赋在身上。你这个房东得监督起来才行,他月底就要上台了,唱得断断续续像什么样子,评委老师可比潘女士严格多了,到时候别说六期,怕是连三期都撑不下去。” 庄泽野忽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初试的歌定了吗?”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几天根压根儿就没听他练过初试的歌,估计十有八九连曲目都没定,这下好了,还真是撑不过三期。 顾鸣赫默默捂住脸:“我看咱们也不用赶工了,也许他第一轮就被刷了,舞台什么的还不一定呢,就当欣姐在画饼吧。” 庄泽野眉头皱起:“不可能,就算他唱得再烂也会按合同走,但怕就怕这一点。” 他没有在接着往下说,两人都心知肚明,到时候温辞述肯定会被全网喷走后门,没准儿连带节目组、团体都会被一起喷,舆论发酵起来有多可怕,想想就知道了。 庄泽野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不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欣姐上来商量一下。” 他扭头去了二楼员工办公室,却被告知钟可欣不在,只能又回到练习室,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潘慧:“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你是故意抬杠还是怎么着,到底想不想参加比赛了?” 温辞述:“老师,我没有抬杠,您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 潘慧:“天哪,你要气死我是不是!谁对你有意见了?把你经纪人叫过来!” 温辞述冷着脸推门出来,肩膀撞了下庄泽野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庄泽野震撼:“怎么回事,我才下去几分钟,这也能吵起来?” 顾鸣赫在外面听了全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要怎么跟你解释……潘老师想临时抱佛脚教他强混,他一本正经地说是不是模仿发动机,然后就开始‘嗡嗡嗡’个不停,潘老师说你知道发动机是什么吗,这是胸腔共鸣。他说我在网上看了资料的,当然知道发动机是什么……嗯,就这样吵起来了,潘老师以为他是故意抬杠。” 庄泽野沉默半天,勉强憋出来一句:“算了,以后还是找人和他一起上课吧。” 按照他的逻辑,潘慧没两天就能被逼疯。 几分钟后,温辞述被钟可欣拎着去道歉。 回到练习室,大家都席地而坐,温辞述仍一脸不情不愿。 钟可欣无奈地说:“祖宗,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多少人排着队想上她的课都上不了呢,她是看你还有救才肯一对一教你的。” “不,我没错。”温辞述固执地说。 钟可欣见这招不行,只好叉腰道:“我是你姐姐,我说话都不管用了是吧。” 温辞述低声说:“没有人能管本王,你也不行。” 钟可欣快晕了:“你说什么?我大热天还跑回去给你拿暑假作业,你就这么跟我犟嘴……” 正在这时,温辞述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几天他学会了用手机,这玩意儿还是第一次响,其他人都看着他,钟可欣呼出一口气说:“你先接电话。” 温辞述莫名其妙,拿起手机,只见上面的备注是“老温”。 他接通了放在耳边,疑惑道:“你好?” 那头传来温长盛气势磅礴的声音:“小辞,你表姐说你这几天不肯写作业,还跟公司里的老师对着干,有这回事吗?” 温辞述更迷惑了:“你谁啊?” 温长盛怒道:“我是你爹!连你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看你是昏了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去市里举办的夏令营,要么乖乖在公司上课写作业。” 温辞述心想,我爹都入土一千年了,你还我爹呢。 他不甘心地问:“你凭什么管我?” 温长盛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温同学,在你大学毕业之前,你的学习生活全都归我管,因为老子跟你在一个户口本上。不废话了,明天我没课,去公司看你,就这样。” 这个老子很酷,说完自己的话就果断给挂了,留下温辞述一脸茫然。 他问旁边的林南之:“在你们这里,大学毕业前都要被家里管的?” 已经大学毕业的顾鸣赫表示:“不不不,在我们这里,成家之前都要被管,有的成家后也要被管哦。” 林南之真诚地奉劝他:“辞述哥,你还是好好呆在公司吧,这里有空调有饮料,温叔叔说的那个夏令营又叫‘杀人训练营’,我同学上次暑假去的,现在已经投胎了。” 温辞述:“……” 中午吃完饭后,他被迫挪到了练习室对面的透明办公区,板着脸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写作业。 想当年,他八岁遍读百家,十岁写出轰动一时的《谏南洋水患疏》,在和太傅谈论国家大事中对答如流,十四岁写《安市表》劝诫温平江重新开市,甚至因此遭到太子妒忌。 饶是温辞述学富五车、满腹才华,却足足盯了那张化学试卷快一个小时,硬是一个字没写出来。 语文卷子他还能应付,地理历史也勉强能行,可是谁来告诉他,五水硫酸铜是个什么东西啊!直接说胆矾不行吗?又为什么要加热这个东西,还要写出方程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个公式那个公式,为什么有元素周期表…… 庄泽野在对面开着门的练习室,看见他苦恼地一直揪自己的头发,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刚才还六亲不认的人终于吃瘪了。 趁休息,林南之拿着手机点外卖:“你们吃冰淇淋吗,这家出新品了哎。” 大家传递手机点单,庄泽野下单的时候点了两份,然后随手传给向晚。 向晚说:“要不要给辞述也点一份?” 话音刚落,旁边响起庄泽野的声音。“我点了。” 他抬起头,诧异地看了眼屈膝坐着的庄泽野,这人的坐姿和他本人一样跩,一条腿弯起另一条腿横行霸道地伸直,右手拿着矿泉水瓶搭在膝盖上。 庄泽野掀起眼皮,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向晚是个相当细心的人,这也是他当初全票当选Flora队长的原因。他和庄泽野认识两年,一直把他当成个爱耍酷的弟弟,两人面上相处得和其他兄弟一样融洽,只是他好像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人。 比如他父母是干什么的,他的背景是不是和外界传言一样乱,他本人的真实性格又是怎样,这些庄泽野统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不,应该是在所有人面前。 向晚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疑问,是因为不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碰他的底线,谁都知道,当初星耀练习生里面最会惹是生非的,就是庄泽野。 这段时间向晚愈发觉得,他变得琢磨不透,就像他现在对温辞述的态度,到底是反感还是不反感,亦或者单纯觉得失忆后的温辞述很好玩?还顺带把他归到了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向晚不动声色地笑笑:“好,那我就不点了。” 庄泽野重新低下头,水瓶拿在手里轻轻摇晃,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家冰淇淋店离公司很近,不一会儿就送到了。 林南之举着一份曲奇饼干冰淇淋,去对面的办公室给温辞述,过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拿回来了。 “他不吃。”林南之无奈道:“他说作业不会写没心情吃,还说西洋人发明的玩意儿没什么好吃的,他和西洋人不共戴天。” 顾鸣赫差点被冰淇淋呛死:“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服了。” 庄泽野也笑了:“他英语不会写?” 林南之一摊手:“不,是化学,他问我为什么不考炼金术,那样他还能勉强会一点。” “神特么炼金术,哈哈哈哈哈,不过说到化学,我们这儿唯一能胜任化学的……”顾鸣赫的眼睛飘向庄泽野。 庄泽野撇嘴:“他肯定不想问我。” 顾鸣赫发出怪声:“得了吧,明明是你懒得教,小心我跟欣姐打小报告。” 他还没调侃完,rap老师就来了,风风火火地招呼他们上课。 钟可欣说温辞述之前选了首抒情歌,因此这段时间不参加rap和乐器课,直到晚上大家上完课,他还在对面苦哈哈地写作业,手边的垃圾桶里,掉了好几根橙色的头发。 下班之后,林南之顺手把教室的垃圾袋也拿去扔了。 温辞述背着书包,往袋子里瞧了瞧,全是冰淇淋的盒子,连垃圾袋都散发着一股奶香味。 “这玩意儿好吃吗?”他有点好奇。 林南之马上强烈推荐:“超级好吃,冰淇淋天花板,而且还有助于跳完舞恢复体力。这次你没吃上,下次我给你买朗姆酒口味的。” 温辞述不屑道:“能有多好吃。” 身后的顾鸣赫他们在说去吃海底捞,温辞述还有一大堆作业要写,被钟可欣剥夺了聚餐资格,只能木着脸上了保姆车。 为了督促他赶作业,钟可欣不惜和他一起回去点外卖,她一个毕业五年高中知识全部忘光的差生,居然在一页一页检查温辞述的习题册。 “你今天晚上必须写到这一页,明天你爸就要来了,如果被他看见你还有这么多没写,我们俩日子都别想好过。” “这几题不行,要把详细解题过程写出来,等等,你该不会是直接抄答案的吧?我明明把答案撕了啊。” 钟可欣碎碎念道:“你失忆的事我没告诉你爸,你这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只跟他说你撞到脑袋有点不大灵光。” 温辞述心想,你大可报喜也报忧,那样或许就不用赶作业了。 “你老是提我爹,那我娘呢?”他问。 钟可欣一拍脑门:“忘了跟你说,千万别在你爸面前提你妈,你爸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你妈是个生物学家,成天居无定所世界各地到处转。哦对了,你还有个弟弟,现在跟着你妈在国外读高中,anyway,这些并不重要,反正明天也不会说到他们。” 温辞述眼皮一跳:“弟弟?” 他对“弟弟”这个词有些反应过激,因为那个残害兄弟手足、篡改遗诏的靖文王温辞镜,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是啊,别吃醋,姐姐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姐姐,那孩子打小就跟我不亲,我都没见过他几次。”钟可欣自恋地说。 既然不太熟,温辞述也再没追问下去。 钟可欣走后没多久,庄泽野回来了。 他去温辞述房间露了个头,状似不经意地说:“我买了几箱冰淇淋。” 温辞述从电脑后面抬头,期待地露出一撮橙毛。 只听他又说:“看你不太想吃的样子,放在楼下冰箱了。” 温辞述:“……” 他绝对是故意的。 庄泽野将他的表情转变尽收眼底,愉快地挥手道:“走了,晚安。” “等等。”温辞述叫住他:“有没有时间,问你个问题。” 庄泽野以为是化学题,抱着手臂略带受用:“问吧。” 温辞述却抽出一张歌词纸,眉头紧锁。“欣姐说我初试选了自己的原创歌《沉醉在南岛之夜》,我反复听了几遍,觉得旋律还行,但歌词写得太空洞了,像在无病呻吟。” 他叹气:“我本来对这场比试无所谓输赢,可向晚和林南之好像都很期待后面的舞台,顾鸣赫也是,既然如此,选歌方面便不能太随性了。我个人认为这首歌不好,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改进,想询问你的建议。” 庄泽野放下手臂,走到书桌前,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他看向电脑后面摊开的简谱,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记号,轻重音、高低音,像初学者学习中文似的一笔一划地描摹着每个细节。 他神色复杂:“你愿意去上课,是因为他们?” 温辞述坦诚道:“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欣姐说这份工作比别的工作赚得多,所以对于目前高中学历的我来说,还是老实上课比较好。” 庄泽野本来心情还有点乱,一听这话差点没绷住。 他轻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伟大。” 兴许是这两天压力太大,温辞述难得有心思和他闲聊了几句。 “十四`五岁那会儿,我确实有点伟大抱负,但后来发现不切实际。” 庄泽野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过去”,注视着他道:“怎么说?” 温辞述一手支着下巴,关节处被压得隐隐泛红,橘黄色的主灯笼罩在上方,使他的脸部线条镀上一层柔光,他眼里浮现出几分怀念的意味,更多仍是无奈与平淡。 “我十四岁的理想,是天下升平,百姓富足,每个人都能吃饱饭。”他缓缓自嘲道:“到了十六岁才发现,我连让身边的人好好活着都做不到,更别提天下苍生。” 说这话时,他整个人眉间蹙起,好似肩上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淡淡的愁绪笼罩在周身,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跌入泥沼不断挣扎的鸟。 庄泽野看了他许久,才低声评价:“和我十四岁想变成超人差不多。” 温辞述本以为他会大惊小怪,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不由调转眼眸对他笑了笑。 庄泽野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温辞述没打算让这种心情停留太久,放下手时已经换了副面孔,看起来和先前一样淡定从容。 “所以能让几个人实现梦想,又能领工资这种事,何乐而不为。”他仰着脸说:“你愿意帮我看看,这首歌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庄泽野微怔,接过他手上的谱子,说来讽刺,他们虽然是队友,他却一次都没完整听过这首歌。 《沉醉在南岛之夜》是温辞述今年发行的单曲,Flora里面发过单曲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向晚和庄泽野。前两者为了积攒人气而发歌,编曲是公司花钱请的国外老师,而庄泽野却是实打实自己写的词曲。 他打开播放器,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这首歌的旋律很清新,前半段纯吉他弹唱,到第二段主歌才进入鼓点,节奏相对抒情缓慢。内容讲的是一个单身男孩去南岛旅行,在夜晚遇到当地的漂亮姑娘,歌颂南岛的美景和刹那的心动。 这种歌词,说白了就是写给粉丝的,因为主题能让他们抱有幻想,单独拆开来看,在鉴赏上就差了点意思。 庄泽野一针见血地评价:“曲子不错,但吉他弹唱不适合初试,太慢热了,不够吸睛。主题也很虚浮,为了写心动强行而写。如果你一定要用这首歌的话,编曲和词都得大改。” 他摘下耳机,问温辞述:“你听这首歌时有什么感受?” 温辞述说:“很放松,和我平常听的乐府不一样,音调听起来轻松舒服。” 庄泽野笑笑:“如果把你说的‘乐府’理解为中式古典乐的话,那这首歌就属于流行乐范畴,你觉得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点是什么?” 温辞述想了一下,正要开口,他打断道:“先别急着回答我,你现在听的歌太少,可能无法区分它们的不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歌。这样,我把我的电脑借给你几天,里面有各种音乐分类,你可以都听一听。” “谢谢。”温辞述点头。 他似乎觉得这样两个字不够诚意,又说:“我不会白拿你的。” 庄泽野嗤了一声:“行,那再给你记上一笔。” 他在聊音乐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平时惫懒嬉笑的表情,对温辞述的态度也和之前的调侃戏弄不一样,好像无论对面坐着的是谁,他都能平等开怀地和对方畅谈音乐。 这种单纯的热爱,让温辞述有些意想不到。 庄泽野伸了个懒腰:“我去给你拿电脑,今天跳了一天舞,累死我了。”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探出头说:“对了,那种冰淇淋还是曲奇饼干的好吃,朗姆酒不适合你,我放在冰箱第三层了。” 温辞述忽然就有点尴尬:“我没有很想吃。” “OK,知道我们王爷对冰淇淋不感兴趣,那就让它烂在冰箱里吧。”庄泽野语气带笑地阴阳怪气。 温辞述:“……” 夜深人静时分,他戴着耳机在房间里听歌。 听着听着,想到白天林南之的描述,这家冰淇淋的新品有多好多好吃。他从来没吃过冰淇淋,现代人真是奇怪的很,不就是刨冰吗,有什么好吃的,不过那个奶油味,闻起来似乎还挺香甜的。 他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轻手轻脚地摸到一楼。 反正庄泽野买了不少,吃一盒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悄悄溜到厨房,打开冰箱翻找起来,黑漆漆的客厅里,传来一抹亮光。 庄泽野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监控,只见那人穿着钟可欣买的粉色小猪印花睡衣,正抱着一桶冰淇淋,蹲在冰箱旁边一口一口地吃,时不时还机灵得东张张西望望。 他乐得晕头转向,想过看监控很好玩,没想到会这么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采用赫尔姆霍茨音调记号法,音名后面的数字都是上标/下标,比如c3(小写)的3是上标,C3(大写)的3是下标,因为格式原因打不出来(具体含义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只要知道是符号就行了)(作者非音乐专业请多包涵) 花团冰淇淋全家福在画了,还没画好,等出图发在微博,临走前捏一把温小猪的脸 第9章 蜜三刀 早上小陈来接他们上班,庄泽野晚了一会儿,出门时脸上戴着墨镜。 他昨晚笑得一头撞在床柱子上,冰敷到半夜才睡下,今早起来眼睛浮肿双目失神。 上车后并没有见到温辞述,他随手把墨镜推上去卡住头发,问小陈:“怎么就你一个?” 小陈说:“辞述上厕所去了。” 过了十分钟,温辞述捂着肚子回来了。 庄泽野把墨镜拉下来,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温辞述抿着唇摇头,心想冰淇淋果然是个害人之物,西洋人都不安好心。 他想起正事,说:“你电脑里的歌我听了三分之一,后天晚上应该能还你。” 庄泽野正在喝咖啡,闻言险些呛着:“几千首歌,你听了这么多,通宵了?” 小陈也很惊讶,从后视镜里偷看他。 温辞述说:“没有,我早上睡了半个时辰。那些歌我是按类别听的,有相似的就点了加速,不喜欢的直接跳过,目前听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摇滚乐,我觉得挺好听的。” 庄泽野:“……你够牛逼。” “虽然还没听完,但我对现代音乐稍微有了点了解。”温辞述若有所思,“比起宗教音乐、歌剧这些古典音乐来讲,流行音乐更为通俗易懂。我一直坚信优秀的艺术是不需要门槛的,那样才能让更多受众听到,所以现在可以回答你昨天的问题,我能接受做流行音乐。” 庄泽野微微动容,没想到他对待这件事不是得过且过,而是真的在认真探索。 小陈忍不住说:“辞述,你这话讲得太好了,简直不像是你说的。” 他说完自己一愣,嘿嘿笑了:“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在意,继续继续。” 温辞述说:“我在网上看了些相关言论,了解到……古典乐地位是比较高的,只是并非每个人都欣赏得来。流行乐发展到现在自然有它的优点,如果能够把古典融入流行当中,可以很大程度让现在的年轻人接触到更深刻的音乐。” “礼乐在古代因歌颂天地阴阳万物而生,《礼记》有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这和现代音乐其实是一个道理,若是用另一种方式去传承,相信他们一定会接纳古人的智慧。” 小陈竖起大拇指:“太有文化了,我简直一个字都听不懂。” 庄泽野把眼镜摘下来,仔细端详他。“凡音之起,由人心生?” 他勾起嘴角:“说的很好,其实你含蓄了,直接说学音乐有鄙视链比较贴切,古典派总是很难接受通俗派。所以你认为,通俗音乐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温辞述说:“我觉得在于引起共鸣,它能够通过最简单的方式、在最快的时间内让听众产生情绪共振,而古典乐则需要更多的知识储备和个人理解,这大概是流行乐受众如此之广的原因之一吧。” 他随手点开手机歌单,找到一首歌举例。 “比如你这首《海弗里克极限》,我昨晚听了好几遍,第一次听就被带动了情绪,心里产生一种热烈又缅怀的感情。” 庄泽野似乎没想到他连自己的歌也听了,表情微微一怔。 这首歌的风格是典型的旋律说唱,主歌部分节奏感较强,副歌则加入了童谣的元素,歌词主旨是回忆小时候的生活,不过是写词手法抽象跳脱,并不类似普通的浪漫歌曲。 单曲介绍上写着:海弗里克极限指脊椎动物正常体细胞的分裂次数极限,人类细胞分裂次数大约是40-60次,每一次在2年左右。人体的极限在120年以内,在此期间DNA复制一次,端粒DNA就缩短一段,当端粒缩短到海弗里克点时,DNA就会停止复制,细胞走向衰老,而你离开我身边。 温辞述想起了听这首歌时的一个疑问:“你这句rap是什么意思?” 手指拉出屏幕上的一段: 「飞龙打败短吻鳄用尽浑身力气,金色玛利亚挥舞权杖掩盖盛夏里的秘密」 他若有所思:“事实上,你这首歌里,很多典故我都不知道来历。” 能猜得出是化用,但不了解具体含义。 他点进这首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Flora团内单人歌曲里面最火的三首之一,呃,其实火的三首全是庄泽野的,听完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成为团内大top。 用心做音乐的酷哥,这个人设的确很有魅力。 庄泽野把墨镜拿在手里抛了抛,脸上没什么表情。 “随便写的,为了押韵。” 类似的话,温辞述在网上也刷到过,说rapper都没什么文化,为了押韵乱写一通。 但显然他知道庄泽野不是乱写,也感觉到了他的敷衍,这时车开到了公司门口,庄泽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下车走了。 小陈转过身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温辞述看着他。 小陈叹气:“你听歌之前,不看看这首歌的背景解释吗?” 温辞述莫名其妙:“只看了一段,怎么了?” “这首歌是他写给他奶奶的。” “哦。” “他奶奶几年前去世了。” 温辞述顿时安静下来,难怪一首旋律那么动感的歌,副歌部分突然一反前面变得悠长,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听起来却那么悲伤。 他沉默片刻,问:“那句词,写的是童话故事吗?” 小陈挠脸:“这我就不知道了,歌词的事儿你别问我,我不懂。其实野哥之前写这首歌时闹得挺不愉快的,火了之后很多人说他消费逝者,但大伙都知道,他只是想写首歌送给他奶奶而已。” “消费逝者?”温辞述不解。 现在的观念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当年二吴之哭可是被论为美谈流传后世的,古来忠孝向来被歌颂,如今只是缅怀亲人,就要被冠上“消费”的名号了。 温辞述从车上下来,本想追上庄泽野,刚走进一楼大堂,就看见钟可欣一脸严肃地站在前台处。 她旁边站着个身穿深色商务夹克,高挑健壮的中年男人。 温辞述几乎刹那就猜到这是谁了,刚想调转脚步逃离现场,当即被眼尖的温长盛给叫住了。 “你给我站住。”温长盛不愧是唱歌剧的,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整个大厅的人都叫得看了过去。 温辞述只好回过头,硬着头皮打招呼:“爸。” 温长盛还没来及说话,他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温长盛顿时恼火:“你小子跟我来这招?我刚来就想找借口溜号?你撞个脑袋把自己撞叛逆上了是吧,我还没说完呢,你等等!” 温辞述马不停蹄地跑进厕所,温长盛也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几分钟后,黑着脸走了出来。 钟可欣在门口眼巴巴地问:“他怎么了?” 温长盛无语透顶:“拉肚子,你去给他买点药,我先上楼等你们。” 过了一会儿,五楼会客厅,三人面面相对地坐着,桌上放着两盒肠炎宁。 温辞述觉得挺尴尬的,头一回和“他爸”交流,居然是在厕所里。刚刚在楼下,温长盛问他有没有纸,他说里面有抽纸,温长盛这才出去。 钟可欣说:“你自己买药了?” 温辞述摇头:“前台送上来的,说有人点了外卖。” 钟可欣没再问下去,默默地给他添了杯热水。 温辞述和温长盛面对面坐着,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不得不说,搞艺术的人即使到了中年也自带艺术家气质,他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皱纹,身材匀称健美,整个人意气风发。 不知道是不是温辞述遗传母亲更多,父子俩长得不怎么像,温长盛更偏硬朗阳刚,看起来自带威严。 他面色不善地说:“怎么拉肚子了,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昨天和他一起吃的烩菜,不是拍照片发您了。”钟可欣说。 温辞述发现,他这个便宜爹对他的态度,好像父皇对待十来岁的自己。 在温长盛看来,他完全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吃饭要过问,作业要检查,还要隔三差五来查岗。 “夏天少贪凉吃冰的,不然自己受罪。”温长盛瞪了眼他的脑袋,“这染的什么乱七八糟发色,上完节目立马给我染回来,听见没有?” 钟可欣先前骗他说是节目组要求染的,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温辞述“嗯”了一声,尽量扮演乖儿子。 温长盛说:“你这几天肠胃不好,我给你带的特产先别吃了,不要嘴馋,等恢复好了再让你姐给你热着吃。” 钟可欣满脸麻木,对此习以为常。 温辞述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有个袋子,于是好奇地扒拉开来,看见里面有真空包装的蒸肉,礼盒装水席燕菜,还有八大件,开口笑、金麻枣、蛋黄酥、核桃酥、五香扭酥、甜咸饼、江米条、蜜三刀,都是洛城的传统美食。 他愣住了,温长盛板着脸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老家的东西吗,我可没时间回去,让小欣随便在网上买了点。” 钟可欣揭穿他:“这不是我买的,是你爸自己选的,他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蜜三刀。” 温长盛喝了口茶水,闭上嘴不理她。 温辞述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包装,忽然想起幼年时期。 那会儿母妃对他管教很严,每日用完午膳后就不准他再吃别的,尤其是蜜三刀这种容易蛀牙的。趁着母妃午睡的功夫,温平江就会让太监把他带去藏书阁,拿出包好的蜜三刀给他吃。 父子俩一个贵为皇上,一个贵为皇子,跟做贼似的躲在书架后面吃点心。温平江看他吃的满脸渣子,声音洪亮得哈哈大笑,抱起他在脸上亲一口,问出每个小朋友都会被为难的问题。 “父皇对你好不好,你更喜欢父皇还是母妃?” 小温辞述舔舔嘴边的糖霜,在他怀里咯咯笑成一团,被抱着挠痒痒也嘴硬不肯说出答案。 温辞述的眼底渐渐弥漫起薄雾,嘴里仿佛尝到了蜜三刀甜到拉嗓子的味道,一股难言的酸楚和思念冲击着他的咽喉,那缕糖霜似乎化成带着苦涩的刀刃。 温长盛不经意瞥了一眼,见他眼圈泛红,登时有点慌乱。 “你这孩子,不让你吃还委屈上了。行了行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哎……都十八了,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他伸出手,并不熟练地摸了摸温辞述的头。 收回手时,看见他脖子上挂的黑绳子。 温长盛面露怔忪,声音也低了不少:“你一直戴着你妈妈给的玉佩,心里还是埋怨我带你来燕中吧。以后你想找她就去联系,不用问过我。” 温辞述回过神来,下意识低头,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块玉佩? 这块玉确实是他母妃给的,但自打他穿越以来,就没有人见到过玉佩的全貌。 温润的羊脂玉贴着他胸前的皮肤,吸取了体温的表面并不冰冷,只可惜原先洁白无瑕的地方,多了一道裂纹。 想到裂纹的来源,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温长盛没有在会客厅耽误多少时间,喝完茶起身去了楼上。 待他走后,温辞述奇怪:“他去楼上做什么?” 钟可欣说:“还不是为了你,找瞿总多关照关照你呗。” 她见温辞述不了解,解释:“你爸和瞿总是朋友,你爸这个人吧,有点老学究的架子,之前好多圈内制作人想请他吃饭,开天价让他做音乐指导或者挂个名什么的,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后来因为你想进圈,他才又跟这些人恢复了来往,还免费给人家当指导老师。” 温辞述垂下眼眸,没想到温长盛会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钟可欣托着下巴看他:“你刚才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想家了?说起来你已经快五年没回洛城了,等录完这次节目后,我们抽空回去看看?” 温辞述点了点头。 没来由的,他想起在车上和庄泽野说的话。 音乐是内心的投影,也来源于内心最真实的感情,他昨天一直在苦恼,要把那首歌的主题改成什么,现在不正好有了个“契机”吗。 正如庄泽野想写歌送给他奶奶一样,他也想写首歌送给曾经的故乡,或许这首歌以后,再没有人会知道这段被尘封的历史碎片。 温辞述问她:“庄泽野在哪里?” “502录音室,他说有个demo要听……”钟可欣惊讶地看着他飞速起身跑了,“你干嘛去?” 温辞述一口气跑到502门口,透过长条玻璃窗,看见庄泽野戴着耳机在里面敲鼓。 他喘了会儿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自己好像太着急了,有点丢失仪态,只是有个灵感而已,还不一定能付诸实践呢,没必要这么急着打扰他。 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准备晚点再来。 转身恰好碰上顾鸣赫,正搭着林南之的肩膀走过来。林南之是队里个子最矮的,穿鞋178cm,在他面前像个随意被拿捏的弟弟,但明显他不想被拿捏,一路上不停地反抗。 顾鸣赫在刷手机,看都没看他一眼,单手把微弱的反抗给镇压了下去。 “你别搭着我,搭肩膀长不高!”林南之气呼呼地说。 顾鸣赫压根没理他,盯着手机笑:“我草,常勋夜会水木正丰千金,被拍到后让保镖打人,这么劲爆!” 两人一抬头,看见了温辞述。 林南之说:“哇,辞述哥,快看快看,你那个绿茶朋友被爆了。” 温辞述莫名地站在原地,顾鸣赫兴奋地给他看手机。“喏,热搜第一,还有视频呢。” 词条上的“水木正丰”是一家娱乐公司,和星耀娱乐、ZTR、冠世娱乐并称内地四大巨头。 视频当中,常勋压低帽檐从酒店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在看见有记者拍摄后,那个男人立马走上前抢夺相机,画面顿时摇晃嘈杂起来。 温辞述对这些八卦没兴趣,但架不住顾鸣赫一个劲儿把手机怼他面前,勉为其难扫了一眼。 在看见那个保镖的身影时,他突然停下不动了,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顾鸣赫调侃说:“对嘛,这样才真实,不用装大度,要是我遇到这种事儿,马上跑瞿总办公室去跳一段嘿怕庆祝。” “你有病吧。”林南之笑着骂他。 温辞述把进度条拉回去,死死盯着画面里的人,感到难以置信。 ——那个身影看起来像极了封效满,温辞镜身边的禁军统领,在他玉佩上划出那道裂纹的刺客,也是他穿越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海弗里克极限的解释摘自百度百科。 注解2:“二吴之哭”出自《世说新语·德行》,大概讲的是吴氏兄弟在遭遇母亲童夫人的丧事后,早晚都要举行丧礼哀悼母亲,经常边哭边顿足,悲痛至极。后来当时丹阳尹的母亲被他们的孝顺打动,劝说儿子提拔二人当官。《世说新语》这一篇里面有好几个讲了类似的故事。 第10章 死太监 数日前,雨夜,凉州地牢。 温辞述获罪关押的第三日,洛城来人奉旨押送他进京,狱卒领队本欲放行,没想半路杀出个禁军统领封效满。 当日温辞述在牢内,外面大雨瓢泼,只能隐约听见模糊的谈话声。 在此之前,庄泽野已经托人给他带信,告知今日李公公要来带他进京,到时他会带人在途中劫囚车。然而谁都没料到,同时来了两队人。 温辞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过了很长时间,等到再次听见响动时,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提着剑走进来,待他摘下笠帽才认出这是温辞镜身边的亲信封效满。 他走进来时,温辞述警惕地后退一步,注意到那把剑出过鞘。 封效满将毒酒放下,冷漠地问:“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事到如今,温辞述仍然不敢相信,温辞镜真要杀他。 当那一剑刺中他胸前的玉佩时,乌蒙蒙的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整个地牢山摇地动,周围的墙壁土崩瓦解,封效满脸上的惊愕随着落下的砖石一起化为碎片。 世界轰然倒塌。 再次醒来后,已然天翻地覆。 温辞述呼吸急促,紧紧盯着屏幕里的身影,大脑陷入空白。 这上面的到底是不是封效满? 如果是的话,那说明穿越的不止他一个,封效满也过来了? 可问题来了——庄泽野和他的贴身太监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分明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保镖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封效满而已? 温辞述混乱地看着视频,思绪一度混乱。 林南之喊他:“辞述哥,你没事吧?” 顾鸣赫见他脸色不对,这才想要拿回手机:“哇,你不会还在对这货心软吧……是我没考虑到这点,要不你先别看了。” 他扯了一下手机,没扯动,感受到他的力度,温辞述这才渐渐缓过神来,眉头紧蹙看着那个身影。 “常勋的保镖,跟他多久了?”他眼神复杂地问。 顾鸣赫一愣,显然没想到他感兴趣的是这个,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有段时间了,上次在医院楼下好像也是他跟着的,你认识这个人吗?” 温辞述摇头:“不认识。” 他将手机还给顾鸣赫,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既然这个保镖一直跟着常勋,那看来或许只是巧合。 他按捺住慌乱的心跳,觉得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如果真是封效满,肯定早就找上门来,一剑结果掉他了。 他们说话间,身后的门开了。 庄泽野从里面看见这三人在门口站了半天,便打开门走出来。 “找我有事?”他看向温辞述问道。 顾鸣赫自动把手机藏到身后,说了句“你们聊”,便拉着林南之飞速溜了。 温辞述暂时把刚才的事压了下去,说:“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那首歌的主题。” 两人回到练习室,温辞述简单描述出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没有编曲和作词经验,随手写的两句词都像是古人吟诗。 他本以为庄泽野会否定这个想法,因为他在灵光一现的时候想得还挺好,但表述出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谁知,庄泽野看着他写的那两句词,居然点了点头。 “写的不错,不过适合当chorus。”他翻看备忘录,“只有这四句?” 温辞述难得有点不自信:“Verse部分词太多了,我还没想好。” 庄泽野的唇角扬了起来,温辞述不禁疑惑:“为什么每次我说英文你都要笑?” 为了尽快跟上课程,以及适应正在上的乐理课,他一有空就恶补专业术语,想快点赶上大家的脚步。 “我没笑啊,你看错了。” 庄泽野当然不可能承认,因为觉得他英文发音可爱。 他用手指着谱子:“我提个建议,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采纳,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温辞述认真看着他:“你说。” 他昨天把Flora发行的歌都听了一遍,尽管向晚也是主唱,可唯独庄泽野的原创最能打动他。比起庄泽野极具个人棱角的词曲而言,向晚的歌更像是一块被风雨打磨平整的鹅卵石——符合“流行、好听”的特点,却不能让人记忆深刻。 看来,流行音乐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庄泽野说:“我认为这两段verse可以试着设计成旋律说唱,解释一下,旋律说唱就是类似你早上说的《海弗里克极限》那种曲风。原因是你整首歌太平了,而且抒情歌很考验唱功,放在初试有点不利。当然,也不是让你第一场就炸场,那对你来说太难了,旋律说唱比起hardcord、trap之类的更容易让人接受,不难上手还能缓和歌曲太平的劣势。” 他见温辞述不太明白,随手点开一首自己的歌《3rd door》。 “我提到的这些都是说唱类别,举个例子。” 为了节省时间,他只播放了一小段,在短短几十秒里,能听出各种鼓点的声音,从前奏到人声出现,都极具冲击感和力度感,和那首《海弗里克极限》的说唱部分有着显著分别,甚至连唱腔都变了。 这首歌里庄泽野的嗓音压得更低,气息和声带摩擦度更大,语调可以说是跩上天,几乎让人想到他戴着墨镜半蹲在铁丝网前面,用下巴对着镜头唱出这几句词的画面。 庄泽野看着他逐渐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他打了个响指。 “能听出不同吧,这首歌的类型是boombap,你刚才应该听到很多鼓,kick和snare是这种风格的常用结构,当然这两种鼓也能用在别的风格,以后你听多了就能分辨出来。现在对比一下,如果你是个不怎么接触说唱的人,旋律说唱是不是更吸引你一点?” 温辞述点头同意:“都很抓耳,但这首歌的唱腔,我可能办不到。” 他指的是《3rd door》。 庄泽野说:“所以旋律说唱更适合你,但要是按照我说的改动,那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你月底就要参赛了,有可能来不及。” “我想试一试。”温辞述毫不犹豫地说。 庄泽野望着他的眼睛:“你先别急着答应,刚才我说这首歌在初试中不占优势,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既然欣姐已经帮你争取到机会,那节目组不至于第一轮就为难你,如果懒得改的话,原曲的确更简单省事不易出错。” 温辞述却摇了摇头:“我不认为签了合同就有什么特权,在场的不仅仅是评委,观众也带着眼睛和耳朵,他们更有资格决定每个人的去留。” 庄泽野笑了一下:“你觉悟还挺高,后期评委就不再有决定性投票权了,能走到后面靠的都是观众缘。” 温辞述说:“而且,我也相信你的提议。” 改编后的曲风他确实更喜欢。 庄泽野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懒懒地瞅着他,表情暗爽:“这么信任我啊?” 温辞述还在想歌词的事情,没注意到他藏不住的嘚瑟,随口“嗯”了一声。 “音乐方面,你还是挺强的。”无意识地夸了一句。 庄泽野轻轻“嗤”了一声,双臂环抱枕在脑后,靠着椅背说:“什么叫音乐方面,哥哥我哪方面都很强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鸣赫刚好推门进来,他习惯了不敲门,偏偏就只听见这句。 “哎哟,我还以为你们讨论什么正事,结果在这儿开黄腔。”顾鸣赫调侃。 庄泽野白了他一眼:“滚犊子。” 顾鸣赫笑着说:“欣姐让我来叫你们去隔壁开会,对了,今晚提前给向队过生日,八点对面海底捞走着哈。” “向队?他不是下礼拜才生日吗。”庄泽野问。 顾鸣赫说:“下礼拜辞述就去南岛了,到时候人聚不齐。” 《人海之声》的录制地点在南岛。 庄泽野听到这句话,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想,温辞述去那里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毕竟也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去过沿海的南方城市。 他随口问温辞述:“不是肚子不舒服,能吃火锅吗?” 温辞述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那个外卖送药是你帮我点的?” 毕竟今天知道他不舒服的,也就庄泽野和钟可欣。 庄泽野没回答,起身道:“不能吃就自己买点别的,别逞强。” 钟可欣把他们叫到会议室,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她简单说道:“两个事,一是小庄和小顾,你们那个说唱节目谈下来了,一共飞行三期,阵容很厉害,你们可以跟OG好好学习。” 顾鸣赫又惊又喜,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天哪,欣姐你真是我亲姐!我就知道一定能行!” 他兴高采烈地抓起庄泽野的手,强行击了个掌,庄泽野虽然没他那么夸张,眼底也有着理所当然的喜悦。 他们没日没夜地泡在练习室,为的就是争取一个露脸的机会,现在眼见合作慢慢谈下来了,大家都有说不出的高兴。 钟可欣继续说:“目前向哥和小南之暂时没有商务,南之你好好学习,明年的综艺常驻我争取拿下,向哥也别着急,答应你的承诺今年一定会兑现。公司说了,如果年底前kpi达标,团体热度上来,可以考虑后续开个团综。” 众人脸上都有几分喜色,林南之嘿嘿笑着摸了摸耳朵。 钟可欣转向温辞述:“接下来说你,好消息说完了,下面是坏消息。我刚收到通知,节目组那边换评审了,而且一下子换掉两个。” 闻言,其他人都不笑了。 评审临时换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在温辞述签约之前,钟可欣废了老大劲儿搞到四个导师的资料和喜好,估计每个选手也都会去了解导师偏好什么类型。这次换人引起了轩然大波,网上骂声不断,节目未播出先黑红了一波。 “为什么一下换两个?”向晚问。 钟可欣叹气:“其中一个老师因为身体原因来不了,换成了宋真。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换了水木正丰的覃敏。” 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南之低声给温辞述解释:“宋真老师是‘国家队’的,现任燕中音乐学院副院长,你知道整个燕中音乐专业最好的两个学校吧,一个是燕传,另一个就是燕音。他是出了名的挑剔,而且还很毒舌,谁的账都不买。” 庄泽野哼了一声:“水木正丰真是什么都要掺一脚。” “可不,常勋在的公司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估计这次他们送进去不少人。”顾鸣赫不满道,“我们公司怎么不让燃哥去啊?” 林南之依旧给温辞述翻译:“他说的那人是野哥的表哥仲星燃,实力派顶流歌手,他不常来公司,人长得帅又幽默风趣,要是他去当导师的话估计你……算了,他更挑剔。” 钟可欣敲击桌子:“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出去嘴巴放严实点,瞿总倒是想让星燃去,但是他档期满了。哎,你们什么时候要是能档期满一点,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温辞述一言不发,心事重重地坐着。 她看了一眼,劝道:“你也别太焦虑,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南岛的,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温辞述仍然不说话,向晚怕他太有压力了,对他说:“这几天你要是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讲,不要一个人憋着,实在不行就当是去旅游了。” 林南之也七嘴八舌地安慰他,温辞述看看他们,语气平和地说:“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三人眼巴巴望着他。 温辞述说:“还有五分钟就上乐理课了,我在想我的乐理作业好像还有一道没写。” 顾鸣赫突然惨叫了一声:“糟了!昨天潘女士让我把作业发你们,我给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对不起你们!” 昨天他和温辞述一起被留堂补差,潘慧给了几张乐理表格,因为温辞述连微信群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便嘱咐顾鸣赫发给其他人。 潘慧的手段向来严厉,如果作业没写完是会被罚体能或者抄书的。 所有人同时大叫起来,开始疯狂找纸笔补作业,整个会议室鸡飞狗跳,只有温辞述若无其事地翻出纸笔,慢悠悠开始写最后一题。 钟可欣:“……” 她的担心好像显得很多余。 晚上八点,大家下班去吃海底捞的时候,都还在辱骂顾鸣赫。 “你丫你真是不做人,老子做体能快累死了,今天必须得吃垮你!” “下次你别留堂了行吗,每次附加作业我们都不知道,这都第四次了!” 顾鸣赫哀嚎:“我自己不也没写吗,我是真忘了,不是,你们怎么不说辞述啊,他昨天也在,只有他写了。” 林南之板着脸道:“辞述哥不会用微信,关他什么事,而且潘女士是让你发的,你少推卸责任。” “就是,多大的人了,还甩锅给高三小朋友。”向晚附和。 顾鸣赫:“……好一个高三小朋友,温辞述,你怎么不说句话?算了,就算你写了,也错了一半。” 温辞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起码我不用做体能,也不用抄书。” “喂喂喂,你说这话会被揍的知不知道。”顾鸣赫用肩膀去挤他。 庄泽野把他推开:“够了,幼不幼稚。” “我草,你们怎么都拉偏架,良心何在!” 他们打打闹闹地去了海底捞,这是温辞述第一次吃火锅,虽然大靖也有类似的涮锅,但一千年后的花样比以前多多了,而且气氛也热闹了许多。 大家分两个锅吃,温辞述对面坐了庄泽野,旁边坐着钟可欣。 钟可欣叮嘱:“你今天肠胃不好,吃点蔬菜涮番茄锅就行。” 温辞述略感可惜,其实他想说他肠胃已经好了,那两桶冰淇淋只带给他短暂的创伤,回想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看着一桌子海鲜和肉类,默默在暗处咽了口口水。 庄泽野往自己面前的清水锅里舀番茄,又问服务员要了鸡蛋和白米放进去,顾鸣赫好奇地凑过来,问:“野子,你在玩儿过家家呢?” “过你大爷。”庄泽野挥开这个烦人精。 等到粥煮好,盛了一碗放到温辞述面前。 温辞述正在苦哈哈地吃生菜,看见这碗带牛肉粒的粥,惊呆了:“火锅店还能这么吃?” 钟可欣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小庄比我细心,我都没想起来能煮粥。这家店不仅可以煮粥,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吃法,下次等你好了再来,让小庄给你弄。” 她说完还挤眉弄眼了两下,作为一个鬼精的经纪人,她当然发现这几天庄泽野的态度变化,明显不像以前那么排斥温辞述了。 庄泽野给自己也盛了半碗:“我又不是单独给他煮的。” 顾鸣赫把勺子伸了过来:“那我能嫖一碗吗?” 庄泽野一筷子抽在他手上:“你没长手?” 吵吵嚷嚷吃完一顿火锅,又一人买了一个纸杯蛋糕,集体在街上给向晚唱生日快乐歌,让他在路人面前社死。 好在大家都糊,即使这样也没被认出来,闹完过后,分成两拨上车各回各家。 夜幕降临,窗外的路灯走马观花般闪过,光影间跳动着属于夏夜的热烈与浪漫。 温辞述翻了翻海底捞送的小吃礼盒:“你们和这家店的店长很熟吧,送了这么多零食。” 庄泽野放松地靠着椅背:“隔三差五就去吃,有时候训练到一`两点,也只有他家开门,你没听过一个梗吗,海底捞是凌晨最容易偶遇明星的店。” 温辞述点头:“能经常一起吃饭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刚才他们在街上闹腾,他虽然没参与,在旁边看着也感受到了每个人的开心。 庄泽野斜眼看他:“你不是有个弟弟,和他关系不好?还是把他也忘了?” 温辞述想说我不止一个弟弟,可惜兄弟之间只有互相残杀的份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来到现代这段时间,他已经学会不再让自己显得像个异类。 他换了种说法:“你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很让人羡慕。” 停顿片刻,又补充:“尤其是你和顾鸣赫。”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是Flora里面关系最好的,甚至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庄泽野有些不自然:“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铁哥们儿吗,他们对你不也很好。” 温辞述没接着说下去,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 庄泽野也没再继续,他同样有些话,似乎不那么适合说出来。比如……如果你想的话,我们或许也能成为好哥们儿。 听着太矫情了,而且他和温辞述算不上多好的朋友,顶多队友关系罢了,比之前强点儿。 回去之后,温辞述又一头钻进了书房。 庄泽野精力充沛,先去楼下健身房练了一会儿,又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房里灯还亮着。 晚上没什么事,他脖子上挂着毛巾,走到了温辞述门口想看看他在干嘛。 刚要敲门,就看见门半开着,里面透出一丝光线。 庄泽野疑惑地走进去,果不其然,温辞述趴在桌上睡着了,耳机线缠绕在身上,里面还在播放音乐。 他睡得横七竖八,完全没有平时的矜贵端庄,一手弯曲枕在头下面,另一只手握着笔蜷缩身前,润泽的嘴唇微微张开,毫无形象地流了一纸口水。 庄泽野快憋笑憋疯了,立马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还丧心病狂地转过身来了张合影,不知道温辞述醒来后会不会杀了他。 乐呵地拍完照,他看向电脑上的编曲文件,又轻轻抽出那张纸看上面的歌词。 密密麻麻,写写画画,下了不少功夫。 庄泽野自打进房间,嘴角就没降下来过,他抖掉纸上的口水,大发慈悲地想,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 这个想法还没热乎,忽然听见温辞述说了句梦话。 庄泽野竖起耳朵,疑惑地靠近:“你说什么?” 温辞述含糊道:“死太监,还不帮本王把他们拖下去。” 庄泽野:“……?” 他又迷瞪地说:“庄泽野,本王叫你听见没有……” 庄泽野的脸色刷得沉下来,妈的,不帮你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 1.chorus:副歌。 2.verse:主歌。 3.hardcord(硬核说唱),trap(陷阱说唱),boombap(重鼓点,也是说唱的一种类型)。 4.kick:底鼓;snare:军鼓。 5.OG:OriginalGangster,说唱里面的“前辈”。 第11章 一千岁 温辞述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胳膊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颈枕,身上盖的薄毯子半滑落在地板上。 他茫然地东张西望,活动被压麻的手臂,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庄泽野来过房间。 低头一看,果然稿纸和U盘都不见了。 洗漱完后,温辞述拿着颈枕下楼,看见庄泽野正坐在餐桌前,边吃早饭边改他的手稿。 庄泽野抬起头,将U盘推过来。 “帮你加了些编排进去,词只修了几行,你可以读一读然后照着改,你的词写得挺real的,就是书卷气太重。” 温辞述感到意外:“你帮我改的?昨天改到很晚吗?” 庄泽野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这种小case,半小时搞定。” 词确实只花了半小时,编曲花了大半夜,头都要秃了。 温辞述说:“可是你有黑眼圈诶。” 庄泽野:“……” “对了,这个还给你,谢谢。”温辞述把颈枕递给他。 庄泽野装逼翻车,马上找到了反击点。 他故作嫌弃地挥手:“不要,你不知道自己睡相多差,口水流了一桌子,枕头估计也不能要了。看见这张纸上的口水印了吗,都是你流的。” 温辞述脸一红,说:“不可能,我母……母亲说我睡相很好,不翻身也不流口水。” 庄泽野嘲道:“她在你几岁的时候说的?” “……五岁。” “那不得了,你现在可不止五岁。” 他作死地掏出手机,展示证据:“看看,铁证如山,不承认也不行。” 温辞述脸色骤变,立刻去抢手机:“删了它。” 庄泽野动作迅速地起身,做了个中二男生常用的戏弄人的动作——直接把手机举过了头顶。 他身高一米八六,手臂举到最上方,温辞述怎么也够不到。 他气得脸又红了,骂道:“Shit,你真幼稚!” 庄泽野挑眉笑道:“骂人是吧,还用英文,唔,更不想删了。” 温辞述喘着气放下手,拧眉不忿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种行为像极了昨天钟可欣拿逗猫棒在逗同事的猫。 “你想怎么样?”他没好气地说。 庄泽野把手机藏到身后:“也不想怎么样,你正儿八经跟我说一声,‘谢谢阿野哥哥帮我改歌,阿野哥哥辛苦了’,我就还给你。” 一个男人装逼被揭穿后能有多可怕,庄泽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为了找回场子,简直无耻到极点。 温辞述冷冷地说:“我比你大。” 这三个字不知戳中了庄泽野哪根神经,他马上板起脸道:“还要补充一句,‘阿野哥哥哪哪儿都比我大’。” 温辞述:“……你真是脑残。” 他比他大一千岁好吗! “还敢骂人?”庄泽野恶劣地晃了晃手机,“说不说?不说我发群里了。” 温辞述深吸一口气,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自己和他关系那么差了,这家伙报复心强到吓人。 他握紧拳头,面无表情地重复:“谢谢阿野哥哥帮我改词,阿野哥哥辛苦了,阿野哥哥哪哪儿……都比我大。” 啊呸,呸呸呸。 庄泽野爽了。 满意地当他面把照片删除。 当然,他没告诉温辞述,删掉的照片还能恢复。 他也没想到,接下来整个上午,温辞述都没再搭理他一下。 甚至连修改副歌的高音部分,都是拿着纸去请教向晚的,两人在小房间里讨论了几个小时,庄泽野在窗外闷闷不乐,心想这人翅膀也太硬了,宁折不弯啊这是。 下午上体能课,他们分到一组踩腿,温辞述总算不再不理他。 庄泽野去更衣室换了条灰色长裤,再次回来练体能的时候,特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喝吗?请你的。” 他递了瓶可乐过去,发出和好的讯号。 温辞述念在他通宵帮自己编曲,勉强接过喝了一口,第二次喝依然被刺激得脸皱成一团。 庄泽野试探问他:“你觉得我这条裤子怎么样?” 温辞述表情不屑:“很贵?” 庄泽野低头看了看,好吧,他还是保守地选了条比较宽松的裤子,似乎不太明显,不能证明他确实不是个“死太监”。 他想了一下,又委婉地说:“要不要一起上厕所?” 当面展示,他总不会再喊他太监了。 温辞述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庄泽野没辙了,怀着抑郁的心情直到下班,他今天和顾鸣赫一起留堂,两人要给demo填一段词。 晚上公司人少了很多,只有几个练习室还亮着灯。 顾鸣赫瞅他:“你今天有事儿?心事重重一整天了,什么情况?” 庄泽野愁眉紧锁:“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知道,你下面很大?” 顾鸣赫:“?” 庄泽野:“?” 顾鸣赫:“?” “你脑子发烧了,兄弟?”他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你要让谁知道你很大,粉丝?女朋友?不能吧,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 庄泽野拿纸团扔他:“去你的,瞎说什么,这事有点复杂。” 他换了种含蓄的方式说:“我有个朋友,男的,他总觉得我那方面不太行,我寻思着,要怎么解释才不显得唐突。” 老被当成太监,滋味挺不好受。 顾鸣赫一愣,随即噗嗤笑了:“你直接报温辞述身份证吧,肯定是他对不对?哈哈哈哈,你干了什么,让他觉得你不`举?我草,你该不会真的不`举吧?” 庄泽野怒道:“你傻逼吧。”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们每天都在别墅做什么啊,一起看片儿打`飞机吗?你和我都没这么干过,等等,难道是你们一起上厕所,温辞述觉得你小?不会吧,我和你上厕所觉得还挺可观的,你多长来着?” 庄泽野起身把废纸团砸了他一身:“你别他妈太离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脸红,你脸红了!笑死我了,阿野,你是有多在意……” “滚!!” 练习室传来一声怒吼。 * 温辞述花了一下午把demo录了出来,潘慧刚教完课准备走人,就被他在门口堵住了。 “老师,您有空吗?帮我听听这段demo吧。” 温辞述一脸若无其事,好像上节课把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不是他一样。 潘慧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斜了他一眼:“我说过教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好了。” 温辞述疑惑:“可是今天只有您一个声乐老师在。” 潘慧:“……” 她险些被气晕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辞述忙解释,拿出了应付太傅的本领,“本来就是想找您的,没打算找其他老师。” 潘慧揉着太阳穴说:“让开,我不想对你发火,上次我好好教你,是谁在那里跟我争辩,prosody这个词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我教了半辈子书,从没见过你这么荒谬的学生。” 温辞述正色道:“我现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韵律一词来源于我国古代,指诗词中的平仄格式和押韵规则,而prosody的提出者是亚里士多德,后人运用在音乐中的确比我国早,我也承认,我们在流行乐这块有很长时间的空缺。” 潘慧没想到他还真的去查了,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不少。 “算你还有点诚意,你要让我听什么?”她依旧拉着脸。 温辞述把她请进房间,用手机连接音响:“这是我参赛歌曲的demo,想听听您的意见。” 潘慧再次惊讶:“你的参赛歌曲不是早就定了吗?又改了?” “编曲和歌词改了,之前的不太合适。”温辞述拿起麦克风。 练习室的麦克风都是批发货,音效不是很好,但握上手的那一刻,他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好像灵魂的一角被什么东西撬动了一下。 那像是冰山融化的声音,往下仿佛能看见碧波荡漾,春水盎然,有别样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我开始了,老师。”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隐隐有点兴奋。 潘慧坐在椅子上,一边看词曲一边听他唱。 温辞述来之前没开嗓,唱的时候还带着紧张,像是回到十来岁,在学堂面临一个月一次的大考似的,不安又期待。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唱了下去,中途卡壳了几次,不过还是唱完了一整首。 放下麦后,他望向潘慧。 潘慧却没作声。 她感到很惊讶,不过短短几天功夫,这小子的气息感觉和之前像是换了个人,更令她奇特的是,原先他的换声点还是挺明显的,今天居然平了很多。 要知道,很多人想磨平换声点,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练习,但大多都达不到近乎完美的效果。 如果他失忆的事不假,那么他应该从来没接触过练习换声点的技巧。 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效果,非天赋使然不可能做到。 潘慧盯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打开播放器,说:“先把这首歌放一放,我放一段音乐,你跟着哼唱一遍试试。” 她特地点了首很老的歌,在确认温辞述没听过之后,让他听了其中比较难记的一段。半分钟后,关掉播放器。 意想不到的是,温辞述竟然完完整整唱了出来,除了转音有点磕绊。 一首陌生歌曲,听一遍就会,这乐感绝无仅有。 潘慧简直搞不懂,他以前怎么会是个音痴,难道撞到头还顺带把嗓子也回炉重造了一遍? 她压下各种猜测,清了清嗓子道:“小温,我问你个问题,你以后是打算往声乐方面发展,还是要坚持公司安排的舞蹈路线?” 温辞述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其实要是潘慧稍微八卦一点,就会知道他因为拉筋太疼误伤Luke老师,已经被停课好几天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声乐。” 让他跳舞,还不如把他遣回大靖送死。 潘慧面露怀疑:“你确定?你经纪人能答应吗,瞿总能答应吗?” 温辞述缓慢却坚定地说:“等我从南岛回来后,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潘慧用手指敲击椅子扶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无奈地说:“你现在脑袋还没恢复好,要是你知道搞声乐意味着什么,可能就不会这么武断了。” 温辞述不解地看着她,她摆手道:“算了,不纠结这个,如果以后你真走这条路,我可以收你当徒弟。” 温辞述愣了几秒,忙弯腰鞠躬:“谢谢潘老师。” “起来,还没收你呢。” “现在来说说你这首歌。”潘慧在曲谱上划了几道。“整体听感不错,应该是有人帮你编的吧,这人估计不是专业歌手,后半段高`潮部分不太贴你的发声,没展现出声音优势。” 温辞述承认:“旋律是庄泽野改编,他也帮我改了两句词。” 潘慧难得笑了笑:“原来是他,这孩子的创作天赋,是你们当中最强的,之前你们还没出道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能火,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这种类型。来,你把副歌换成这样试一遍。” 潘慧帮他把音改高了一点,温辞述有些犹豫。 她冷声道:“之前跟我叫板唱《青藏高原》的时候不是很自信吗,这调儿还没到《青藏高原》呢。” 温辞述只好说:“我担心现场唱劈了。” 他的舞台经验为0,光是唱给潘慧听就很是紧张,更别说到时候登台。 潘慧毫不退让:“舞台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你这次不肯尝试,以后永远不可能在台上得到满意的效果。说起这个,等下你吃完晚饭,到楼下办公区找我。” 温辞述不明所以:“找您做什么,您不是要回家吗?” 潘慧投去严厉的目光:“带你去街边唱歌。” 温辞述:“?!” 潘慧勒令他把改过的副歌唱了一遍,又临时要求他待会儿去商场演出,温辞述完全没有准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回到练习室后,在其他人的询问下说了这件事。 向晚第一个表示震惊,他震惊的不是要演出,而是潘慧居然肯收徒。 林南之抓着温辞述肩膀狂摇:“辞述哥,你捡到大便宜了!潘女士从业几十年,膝下只有两个徒弟,你知道你师哥师姐是谁吗?都是天王天后级别的歌手!江丹青听说过吗,那可是我妈的女神!” 温辞述被他摇得头晕,制止他道:“还没确定,而且你们不也算是她的徒弟。” 向晚连连摇头,眼神充满羡慕:“不一样的,我们只是她的学生,如果她真肯收你为徒,那你以后绝对能成为人尽皆知的歌手,不是开玩笑。” 他感慨:“我要是能当她的徒弟,简直死而无憾了。” 庄泽野没他们那么激动,而是问他:“你自己的想法呢?” 他看着温辞述的眼神,好像意料之中,又好像再次确认了什么——以前的温辞述是绝对不会在二选一里面,放弃舞蹈的。 温辞述扶着头道:“我没有想法,我现在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下要去演出,想问问你们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顾鸣赫大笑:“你可够没心没肺的,这么大的事不在乎,反而担心小小的演出。” “等等,街演不是要证的吗?”林南之说,“我们出道前去过几次,没证不让演。” 向晚看了看手机:“今天晚上八点,楼下万达有个活动,潘老师应该是打了招呼,临时让他上去唱一首。” 林南之安慰:“不用紧张,今天是工作日,万达没什么人的。” 温辞述吁了口气,稍稍放松。 庄泽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温辞述面对着台下的人山人海,彻底无语了。 林南之和哥哥们挤在后台角落,啪嗒吹破一个泡泡糖:“糟糕,人好像有点多。”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的第一次演出来啦! 野子在台下盘算:等他演完怎么不动声色把他拉去一起上厕所 第12章 腰很软 商场的舞台并不大,距离观众席也很近,台下一切都一清二楚。 四人像四个白杆杆一样,蹲在后台边缘,参差不齐地冒出头来。 顾鸣赫:“你们说他会跑调吗?” 向晚:“第一次演出,或多或少都会吧。” 林南之:“我第一次演出的时候,跳舞把鞋都踢飞了。” 三人齐刷刷看向庄泽野,大晚上他戴了副墨镜,抬起下巴表示:“我第一次演出,OG全部甘拜下风。” “……”大家沉默了。 顾鸣赫小声叫骂:“屁嘞!他第一次表演,紧张得舌头捋不直,口水点子都喷OG脸上了,还差点跟那个OG干起来。” “哈哈哈哈哈,野哥还在装。”林南之快笑疯了。 庄泽野立马给了顾鸣赫一拳,打得他抱着肩膀嗷嗷直叫。 向晚笑着说:“好久没开了,玩一把?” 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开始下注。 林南之:“我赌他跑调。” 顾鸣赫:“我也。” 向晚:“加一。” 三人又看向庄泽野,他皱起眉:“你们有没有一点团队精神,这么不相信队友?” “别废话,快押。”顾鸣赫说。 庄泽野毫不犹豫道:“我也赌他跑调。” 向晚说:“不行,我们都押过了,你只能押不跑调。” 庄泽野:“你脑子有问题?” 三人狼狈为奸笑成一团:“阿野,晚上请夜宵哦——” “……滚滚滚。” “嘘,别聊了,要开始了。”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温辞述坐在高脚凳上,用手弹麦克风试音。“喂喂喂,陌生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林南之被他弹麦的动作逗笑,被旁边的顾鸣赫捂住嘴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Flora的温辞述,今天要给大家唱一首我们的歌,歌名叫做《骑着单车去海边》。” 温辞述头一回这么介绍自己,居然感觉挺新鲜的,也冲散了面对一群人头的紧绷感。 《骑着单车去海边》是他们第一张专辑《永恒命题》里的歌,节奏偏欢快的流行乐,非常适合在人多的时候演唱。 这首歌并不难唱,从头到尾的旋律非常洗脑。 随着音乐响起,开头由充满活力的电吉他切入,清脆欢快的旋律重复了三遍,四四拍节奏很快带起轻松活泼的氛围。 第四遍时出现合成器的人声,然后紧跟着加入鼓点,这里也是进歌的地方—— 连续七遍的旋律让温辞述找到了情绪。 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唱出第一句:“炙热的风轻轻吹。” 向晚在下面露出焦急神色,林南之说:“完了完了,起这么高。” 第一个音是中音5,他一紧张直接高了八度。唯一庆幸就是音是准的,且这里的音响效果一般,不会显得那么不贴合伴奏。 碰上这种情况,要么第二句把调找回来,要么继续错下去——前者观众会听出来这是个失误,表演将会大打折扣,后者则意味着唱到高`潮后,十有八九要破音。 温辞述也听出来自己起高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唱。 仍然是刚才的调,略高。 “昏沉的云慢慢飞 切开青桔渗进盐汽水 窗外的人催赴约 试卷上只写了解 行走笔尖沾染红墨水” 主歌第一段,将男孩在海边小木屋里写作业的场景勾勒出来,夏天,风和云,青桔和汽水,还有扰人的试卷。 温辞述穿着白色T恤,坐在高脚椅上,和歌曲画面适配度极高。 下面的观众大多是女孩子,见他长得帅还唱着这么有青春气息的歌,也跟着开始慢慢摇晃打拍子,纷纷掏出手机拍视频。 温辞述一边唱,一边寻找发声点。 外行听着不明显,但向晚能听得出,他在第二段就找到了舒适的发声方式,使得嗓音听上去圆润饱满,支撑度强烈,不似第一段那么虚浮。 “拙劣地仿写几回 写完还要去午睡 字迹潦草只想赶快突围 函数积分对不对 公式选择会不会 被它们揍到毫无防备” 写词的老师是个理科男,看来上学的时候没少受折磨。 鼓点渐弱,到了bridge部分。 这段基本都是向晚唱的,因为桥是衔接主歌和副歌的段落,即承上启下,需要更多的情感投入,只有主唱才能表现出它的感情。 潘慧曾经说过,这个团除了主唱之外,其他人唱歌都像小机器人,没有一丁点儿情绪。 温辞述开口唱桥时,小小的舞台上好像出现一扇窗户,穿着白T的少年在窗户里面写作业,外面是沙滩海鸥蝴蝶和挚友,小小的窗户抵挡不住大大的诱惑,他趁着妈妈午睡,放下笔起身偷溜了出去。 “窗沿到蝴蝶/习题到无解 三令五申的教导假装我看不见 海鸥和水蟹/沙砾和屋檐 不管不顾一起闯入乌云正中间” 最后五个字逐渐拔高,向晚忍不住说:“这段情绪很棒,你们录了吗?待会儿可以让他自己听听。” 林南之和顾鸣赫都听得很专注,庄泽野指了指架在旁边的手机:“我录了。” 禹一囍一证一隶.
马上到副歌了,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这首歌的副歌高八度直接上小字四组,声带稍微紧一点就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 温辞述闭上双眼,提起气直接唱了上去。 “你和我骑着单车去海边 在约好那个夏天 飞扬的路跳舞的裙边 遇上你心事都像软绵绵 不管晴天或雨天 最难忘却你澄澈双眼” 因为音调过高,无意识用了头腔共鸣,底下骚动起来。 “我草,这也能上得去!”顾鸣赫惊呆了,他自己连用假音都上不了。 林南之眨眨眼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怎么唱上去的,我还以为百分百破音。向队,这个调你能唱吗?我的天,太高了吧!” 向晚笑道:“我可能也困难,辞述属于超常发挥了,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上去的。” 这首歌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好学,主歌和副歌旋律相似,听了一遍之后下面的人几乎都快学会了。 到第二次重复主歌时,温辞述总算把原调给找回来了。 刚才有那么十多秒,他觉得自己快冒烟了。 庄泽野看着他的侧影,笑笑说:“他还不太会跟台下互动,不如我们给他点惊喜?” 几人相视一笑,表情是清一色的坏。 温辞述在第二段时明显放松了许多,但是这种放松是有原因的——他从第一段副歌开始,就闭着眼睛不看下面,虽然尴尬但效果显著,到第二段他已经完完全全进入状态了。 按照潘慧教他的那样去想象,金黄色的沙滩,滚动的单车车轮,飞扬的白色衣摆……再将这种情绪通过歌声表达出来。 正当他唱到第二遍桥时,突然听到一阵动静。 睁开眼一看,只见林南之捧着几根旁边新店偷来的大麦草出现在他面前,欢欢喜喜一把塞进他怀里。 其他三人也都上了台,庄泽野拿着不知哪儿弄来的话筒,给他的桥配了一句“hey,底下的观众,put your hands up”。 顾鸣赫凑到他的话筒上“yoyo”了两声:“让我看见你们的手。” 温辞述愣住,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向晚及时给他接上铺垫: “海鸥和水蟹/沙砾和屋檐 不管不顾一起闯进乌云正中间。” 下面的观众被带动起来挥手回应,脸上都带着笑容,现场氛围热烈了不少。 向晚唱完这句,用极快的语速说了句“一起来”,然后迅速把话筒还给温辞述,他只好被迫抱着大麦继续唱。 大家也都跟唱了起来: “骑着单车去海边 在约好那个夏天 飞扬的路跳舞的裙边 遇上你心事都像软绵绵 不管晴天或雨天 最难忘却你澄澈双眼” Flora一人拿着一根大麦草,满舞台乱窜和下面互动挥手,温辞述本来想继续坐着,却被庄泽野硬拉起来互动。 他竭力想扯回自己的手,但又怕出事故,只能被拖着走。 两人拉拉扯扯走到舞台边缘,下面的女生们发出起哄的尖叫声。 温辞述试图推开他,可这家伙反应很快,马上把自己的麦递到他嘴边,那架势看着恨不得直接把麦塞他嘴里,温辞述只得边瞪他边开口唱。 “你和我骑着单车去海边 在约好那个夏天 飞驰的心爱情的出现” 庄泽野笑着跟唱,喜笑颜开到牙齿都露出两排,还顺带把麦距调到合适的地方,就那么帮他举着。 温辞述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 “梦见你梦境都化成一片 醒来之后是想念 想念那个有你的夏天” 下面传来咔擦咔擦的手机拍照声,庄泽野恶作剧得逞,笑得很开怀,全程拿着话筒,让他唱完了副歌。 直到最后一声鼓点结束,台下响起震耳的掌声,还夹杂不少来自头顶的喝彩声,温辞述抬头看去,才发现商场上面几层不知何时围满了人。 “谢谢大家,听完这首歌你们开心吗?”庄泽野充分展现社牛本性,收回话筒说道。 女观众纷纷疯狂拍照,喊道:“开——心——” “帅哥别走,再来一首吧。” “你们是一起的吗?合唱一个嘛。” 庄泽野爽朗一笑:“下次一定。” “别啊,不要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下面一片挽留。 向晚说:“感谢大家捧场,以后有机会再见,请记得我们的名字——” 五人站成一排,温辞述被庄泽野拉过去,手放在他后背让他弯腰鞠躬。 他们齐声说道:“我们是来自星耀的Flora。” 下台之后,好几个女生都围了上来,想加他们的微信,幸好潘慧及时出现,帮他们拦了一下。 “不好意思,他们是艺人,不加微信的。”潘慧当了几十年老师,还是头一回临时充当经纪人。 女生不甘心地说:“加一个嘛,我不会骚扰哥哥们的。” 男生们都在偷笑,潘慧瞪了他们一眼,说:“公司有规定不能加,我们公司就在旁边,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去看他们演出。” “真的会有演出吗?那我马上去关注微博!”女生充满期待道。 一场混乱后,他们总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家都笑着聊刚刚的舞台,说是很久没有街演了还挺好玩的。 温辞述上台前很紧张,喝了不少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去上厕所,庄泽野忽然想到什么,扭头跟了上去。 温辞述没有和别人一起上厕所的嗜好,直接进了里面的单间,庄泽野瞥了他一眼,慢悠悠拉开拉链,站在那里磨磨蹭蹭,直到温辞述出来还没结束。 温辞述莫名地看看他后脑勺,转身去洗手。 洗完手出去,他站在一道屏风后面等人,这道屏风隔开了男女厕所的入口,他听见旁边两个女生在说话。 “刚才那两个人太帅了!高的那个还给橙头发主唱举麦,好甜好好磕!” “查到了查到了,蓝灰色头发的叫庄泽野,橙头发的是温辞述,诶,他居然不是主唱。” “啊?不是主唱还唱的那么好,也太牛逼了。” 温辞述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八卦地往前凑了凑。 “啊啊啊啊,他们居然有超话!叫野述,我反手一个关注。” “超话已经有人发今天的视频了,甜死了,这不得一夜崛起十个站子啊!” “没关系,冷圈有冷圈的快乐!试问哪个男团能有这一幕,rapper给别人举麦举了整个后半场……这是什么奉献自我的爱情!” “哈哈哈哈哈,感觉抢一个rapper的麦就像要他的命。” 温辞述逐渐开始听不懂,眼神一片迷茫。 “这傻小子也不嫌手累,你看他笑得那副样子,啊啊啊啊啊啊,眼里只有你老婆是吧!” “当然,老婆长得漂亮,又白又嫩唱歌还好听,听说他是舞担,腰一定很软吧。” “啧啧啧,这腰看着就可以随便折,声音好听叫起来肯定也好听。” “啊啊啊啊啊,涩死了,你快闭嘴!” “是你先说的!好羞耻,我今天晚上要看他们的文!” “哈哈哈哈哈哈,你羞耻个屁,我还不知道你。” 温辞述搞不明白这些离谱的对话,正当他偷听得专注时,身后突然有个东西,撞了下他的肩膀。 “在干嘛呢?”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他被撞得往前踉跄半步,立马回头看了过去,猛然对上庄泽野深邃的眼睛。 庄泽野正俯身侧耳对着屏风,似乎好奇对面在说什么,肩膀紧挨着温辞述的肩膀,刚才就是用肩膀撞了他。 那边瞬间安静了,鸦雀无声。 温辞述也安静了,心虚地眼神乱飘。 他不太习惯和别人贴得这么近,故作淡定地拉开距离,佯装无事发生:“没干嘛。” 庄泽野用黑漆漆的眼眸盯着他:“你确定?” 温辞述不知怎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移开视线试图躲避那样的注视,庄泽野的眼中弥漫起一丝笑意。 其实他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一些。 他之前就被安排和温辞述炒cp,当然明白男团的cp粉都在磕什么,不光是他,整个团里的人都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不过看样子,温辞述不懂这些。 他低下头眼睛迅速眨动,薄薄的眼皮下面动来动去,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喉结上下动了动,好像做了什么偷盗之事似的。 庄泽野努力克制,才没表情失控笑出声来。 他装若无事地转过身:“既然没事,那走吧。” 他们走出屏风后,那两个女生才小声说了句:“我的妈呀,他们居然是一起上厕所的关系!” 这一声动静很小,但周围太安静,他们还是听到了。 温辞述的脸刷得通红,感觉瞬间暴露了刚才自己在听墙脚。 庄泽野看他一改之前腰板笔直的仪态,把自己缩得就快只剩一撮橙毛了,嘴角的笑终于控制不住越来越大。 一股强烈的戏弄欲望涌上心头,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人急了会是什么样子。 庄泽野轻咳一声,弯身靠过去,暧昧地压低声音。 “她们刚才说你腰很软,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搂一下就知道了,不过可能会被打死 第13章 小公主 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温辞述从没被言语轻薄过。 以前他是地位尊贵的王爷,即使有女子倾慕也不敢说出逾矩的话来。 他指尖颤抖,没想到自己身为男人也能被“调戏”,登时气得满脸通红。 “放肆!”他震怒道。 然而没什么威慑力。 至少对庄泽野来说是这样。 否则他不会笑得连眼睛都弯起来了。 这人发急的时候从耳朵红到脖子,眼睛里含着雾气,身体站立不稳,让人愈发想欺负他。 庄泽野用拳头抵着唇笑,根本停不下来:“咳,你脸皮也太薄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哎,哎……” 他话音未落,温辞述便甩手大步走开了。 腰板挺得笔直,梆`硬。 一点也不软。 他步伐飞快,走到商场门口汇合处,庄泽野才勉强赶上。 顾鸣赫给了他一拳,低声说:“真有本事啊你,才这么几分钟,就把人给惹急眼了。” 庄泽野四处张望,门口没有温辞述的身影。“他人呢?” “跟潘女士回公司了,快跟我说说,你到底干嘛了?他好像很生气。” 庄泽野不耐烦地挥手,推开他走了。 温辞述在潘慧临时办公的地方,她不经常来公司,没和其他老师在一起,有间单独的小房间。 她随手递给温辞述一瓶水,调侃道:“你也太紧张了吧,下台这么久还红着脸。” 温辞述默不作声,猛灌了好几口水,冷水流过食道,冲散心头被冒犯的羞恼,扑通乱跳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潘慧摇头,自顾自地说:“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我的徒弟怎么都是闷葫芦呢,除了聊音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 温辞述没听清,疑惑道:“什么?” “算了,没什么,我们来复盘一下刚才的舞台吧。”潘慧双手交握,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势。 她将手机递给温辞述:“这是你整首歌的录像,你一边看一边听我说。” 温辞述接过手机,点开的时候,心里稍微有些尴尬,这是他第一次从第三视角看自己的演出。 潘慧说:“发现了吗,你在台上不够自信,眼神闪躲动作僵硬……愣着干什么,还不拿纸笔记下来,我说的这些你都得改。” 温辞述拿起纸笔,她继续说。 “这是其一,其二,开头第一个字进快了半拍,起高了一个八度,这些都是最低级的错误,下次再犯自己回去唱个一百遍,不过你后面居然能拉回来,我也是服了。第三,唱歌的时候低头、闭眼、握话筒姿势长时间不变,这些统统都要改,以后你唱高音时一定要控制好音量或者麦距,今天有两次差点炸麦了……” 温辞述把她的话一字一句记下来,他心里挺感动的,因为表演时完全发现不了这些问题,但潘慧听得很用心,连他某个词的咬字轻重都会进行纠正。 复盘完一遍后,温辞述记满了一张纸。 潘慧叹气:“我怎么觉得我是在填鸭呢?我说这么多你消化得了吗?之前跟我的学生,都是他们主动来问我才教一点,你这马上就要登台了,只能用这种临时恶补的方式。” 温辞述起身给她鞠了个躬,郑重地说:“老师,这些知识我回去后会熟读于胸的,等我从南岛回来,一定跟您好好学习。” 潘慧自打心里认了这个徒弟,越看他越觉得俊俏乖巧,连带一举一动都变得可爱起来,嫌弃地笑着摆了摆手。 “坐下,少给我来这套。”她再次打开demo说,“继续,现在我再说说你的选曲。” 温辞述坐回去,将小本本翻了一页。 潘慧说:“高音部分我做了些改动,你试试能不能唱上去,如果能的话那接下来几天就这么练。你一定记住,学我们这行的,一天不练基本功都等同于荒废。” 温辞述点头,她又说:“你前面这段rap,我听不太明白,感觉太单薄了,这个你拿去问问你们rap老师,看要不要加点垫音效果器什么的。” “我说这些,目的是让你照着学方法,我这个当老师的只能帮你一首歌,接下来去南岛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温辞述说:“我明白,谢谢老师。” 潘慧端起杯子,喝了口花茶:“说完了,走吧,我也要下班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做事情干脆利落,讲完就起身离开,两人一起走到办公室门。到电梯门口,刚好碰见公司的另一个舞蹈老师。 舞蹈老师笑着说:“潘老师,第一次见您加班,在教学生吗?哟,这不是普通学生吧,该不会是新收的徒弟?” 潘慧似笑非笑:“现在还不是,以后有可能。” 舞蹈老师道:“那以后肯定是得意门生,小温,你要争气啊。” 温辞述说:“我会的。” 潘慧笑了打量他。 她和温辞述刚下楼,Flora的群聊就传开了。 这个群名叫【五花肉幼儿园】,其中有个号是废的,那就是温辞述的号,因为他不会玩微信。 “五花肉”原本是Flora的黑称,粉丝一般叫他们“花团”,后来这个黑称被粉丝抢了过来,甚至还会叫他们“肉宝”,顾鸣赫觉得忒有意思,就把原先的名字改成了这个。 这几人内心强大到什么程度,除了庄泽野还是厂牌名,其他人全把昵称改成了黑称,当然前者纯粹为了装酷。 [归国少爷:我草,潘太后开车送树树回家了,我从远处看她一直在笑,我们树树的魅力这么大?居然成功收伏了太后。] [小透明:???] [小透明:我从进公司到现在,就没看见她对我笑过。] [归国少爷:那是你唱得太烂,她只对向哥笑过。] [想弯:也就三次。] [SAV:你记得这么清楚?] [归国少爷:@SAV 到家没,还不赶紧去门口迎接太后和树树。] [SAV:树你吗,最烦叫叠词。] [归国少爷:野野野野野野野野,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树……] [SAV:你死吧。] 庄泽野和他们在群里吵了一会儿,偶尔走到二楼窗边往下看一眼,始终没看见温辞述回来。 等他健完身洗完澡,快要十二点的时候,温辞述方才进门。 他脖子上打了条围巾,正坐在客厅写词。 见人回来,随口问道:“不是潘女士送你的吗,怎么这么晚?” 温辞述简直不能理解现代人的逻辑,明明几个小时前,这家伙还口出狂言把自己惹恼了,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似的主动跟他说话。 庄泽野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抬起头看向他。一见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嘴角顿时扬了起来。 “还生气呢,我道歉行了吧。”他放下电脑,双手投降:“都说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取向很正常,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温辞述心想,我也没说你不正常。 庄泽野撇嘴:“那些粉丝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追男团磕cp再常见不过,之前公司还要求我和你……算了,你肯定忘了。反正不用太在意,大家都是闹着玩的,没人会当真。” 温辞述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沉吟片刻,批评道:“你们很随便。” 庄泽野摸摸下巴:“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温辞述刚要开口,他又伸出手制止:“打住,我就当夸奖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耽搁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温辞述呼出一口气,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从口袋里掏出U盘。 “我和潘老师在停车场碰到UG老师,我那首歌还有些不懂的地方,就和他讨论了一会儿。” UG是他们的rap老师,在停车场不幸被温辞述拦住,被迫加班到现在,甚至还发了条朋友圈,说很久没见过出道以后还这么勤学好问的学生了。 庄泽野失笑:“你再这么继续下去,全公司老师看见你都得绕道。” 温辞述顺手把U盘插`进他的电脑:“UG老师说rap部分确实单薄,让我自己录点垫音进去,还有后面的和声……我对这块不怎么了解,他说明天帮我想想办法。” 庄泽野斜睨了他一眼:“你要back up,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 他用手掌托住下颌,五指放松地舒展,用中间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眼神耐人寻味。 温辞述一愣:“你愿意帮我垫音?” 庄泽野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而是问他:“我帮你这么多次,你拿什么报答我?” 温辞述认真地说:“我会在歌曲信息里加上你的名字,如果你要收费的话也可以,等我拿到这个月的钱就给你。” “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庄泽野嗤笑。 温辞述已经弄懂了现代的物价,知道在市中心有这么一栋别墅要花多少钱,当然明白庄泽野不缺钱。 在他从小到大的观念里,没有人会一无所求地帮助别人,就算是他的母妃,在教导他方面也是为了让他能获得父皇的青睐。 世上很多人都有所图,这是人性,也是理所应当。 他平静地问:“你想要什么?” 庄泽野展颜,笑容明晃晃的。 温辞述离得近才发现,他笑起来时有个单边酒窝,眼睛也弯得格外明显,像初五月牙似的,这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单纯的使坏。 又单纯,又坏。 真是个矛盾体。 庄泽野摇晃手机:“那就加个微信吧。” “啊?”温辞述眨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庄泽野说:“哦,我忘了,你根本不会用,我教你好了,挺简单的。加个微信,防止以后你跑路不还钱。” 他们成团有大半年了,两人只是在一个群里,没有单独加过好友,足以看出之前之前关系有多塑料。 温辞述难以置信地看他教自己使用微信,很惊奇他居然只有这么个小要求。 不过捡了便宜不能卖乖,他识时务地闭口不说话。 庄泽野满意地一通操作,用他的手机把自己置顶。 问道:“学会了吗?文件也是这样发送,你可以直接把demo发给UG,不要再拿着U盘跑来跑去,我都怕你给我弄上病毒。” 温辞述诧异:“U盘还会传染病毒?” “当然,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等你回来,我教你怎么打游戏。”庄泽野笑着说,有一种教坏高中生的愉悦感。 温辞述一口回绝:“不需要,我讨厌玩物丧志。” 庄泽野:“……” 神他妈玩物丧志。 “对了,你怎么知道是潘老师送我回来的?”温辞述问道。 庄泽野点开幼儿园群:“这是我们团的群聊,他们在群里说的,以后你想多人聊天就直接在群里发言。” 温辞述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昵称问:“这些都是谁?” 庄泽野耐心给他指认:“‘想玩’是向晚,‘小透明’是林南之,‘归国少爷’老顾,SAV我。” “为什么要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是在厂牌的代号,其他都是黑称,群聊也是黑称。” 温辞述默默地想,原来微信起名要用黑称的吗。 “你的全名叫SAV?” “Savagery.” 温辞述想起来了,《永恒命题》同名曲那段rap,里面有他和顾鸣赫的名字,rapper似乎都喜欢把名字写进歌词里,听起来还挺酷的。 他起身道:“我先回房间了,晚安,SAV。” 庄泽野又笑了,好像和温辞述说话时他总是笑。 他摇了摇手指说:“那是以前的哥们儿叫的,你可以不用一本正经地学。” 温辞述微笑着点头,效仿钟可欣的语气:“知道了,小庄。” 庄泽野:“?” 小什么庄?叫阿野哥哥! 在他发飙之前,温辞述飞速拔掉U盘溜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凌乱。 回到房间后,温辞述又把今晚的表演看了几遍,舞台上他们蹦蹦跳跳,自己虽然面无表情,整体氛围看起来还是很开心的。 他第一次登台,本该紧张到手足无措,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种开心是Flora全员给的。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学着融入大家,至少变得更合群一点,比如把昵称改成和他们一样的。 他上网搜索,在看见黑称的那一刻,内心是犹豫的,但思索片刻,觉得微信只是个传输工具,也没有多少人看得见,索性心一横给改了。 或许,这代表现代年轻人的态度吧。 五分钟后,【五花肉幼儿园】炸了。 [想玩:我看见了什么?!] [归国少爷:我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操。] [小透明:妈妈呀,辞述哥手机被偷了吗?还是野哥偷偷拿你手机改的?] [想玩:@SAV 把手机还给人家!] [小透明:@SAV 把手机还给人家!] [归国少爷:@SAV 把手机还给人家!] [SAV:发什么神经,我刚收拾东西没看见,艾特我干嘛?] [小透明:啊啊啊啊啊,不是你改的吗,要疯了,你快看辞述哥的微信!] 庄泽野点进右上角看了一眼,差点手一抖将手机摔在地上。 温辞述赫然顶着崭新的昵称:星耀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back up指说唱里的垫音 黑粉剧场【黑粉恶搞,言语失控,切勿当真,真爱粉建议立即划走】 想弯(向晚)——花团想卖腐第一人,奈何对谁都好,跟谁都艹不起cp,好想红啊! 星耀太子(庄泽野)——放开我,我要装逼!拳打cpf,脚踹官配,妖魔鬼怪统统滚开,大top独美(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被公主迷倒。 归国少爷(顾鸣赫)——纽斯兰肄业又如何,比不过大top又如何,少爷我女粉众多靠脸吃饭,下一个目标,找到自己的cp狠狠捆绑,把野述踩在脚下。 星耀小公主(温辞述)——公主驾到,凡人速速闪开!花团四人全是本公主的绿叶陪衬,高兴了就和他们炒炒cp浅吸一波粉,我的心还是阿野哥哥的。 小透明(林南之)——好了,知道你是花团最透明的存在了,哥哥们都在搞基没空练习,天才少年主舞蓄势待发!人气逆袭指日可待! 第14章 真兄弟 这个昵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把所有人劈得目瞪口呆。 以至于第二天小陈来接他们上班,还调侃:“公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 庄泽野说:“你们这些人,天天视奸人家微信是吧。” “哪有,我只是听小顾说起才去看的。”小陈乐不可支,“辞述最近太好玩了,我都要晋升成叔粉了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温辞述提着两个水杯上车,把粉色那只递给庄泽野。 “你的杯子被阿姨洗了,她让我带个新的给你。”他手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一个粉色一个黑色。 因为平时运动量和用嗓量很大,Flora每天人人都要猛灌水,一般会带这种一升容量的大杯子。 庄泽野不干:“凭什么你用黑的,把黑的给我。” 温辞述立马拿起黑色杯子,拧开杯盖咬了口吸管:“我喝过了。” 庄泽野:“……” 小陈在前面笑得花枝乱颤:“小顾还说你欺负他,你俩到底谁欺负谁啊,哈哈哈哈哈哈。” 温辞述满脸无辜,安静地将盖子又拧了回去。 庄泽野泄气,说:“你那微信昵称再不改回来,当心到公司被他们起哄。” 温辞述不以为然:“随便怎么说,自古以来公主便是尊称,大靖之前很多公主都心怀家国大义,为国家百姓付出了很多。在我看来,‘公主’一词比‘皇子’更为尊贵。” “太通透了,简直太通透了!”小陈笑得停不下来,“阿野,你看看人家,觉悟比你高多了。” 庄泽野这回倒是没反驳,能有这种观念的确觉悟高,尤其是对于一个一千年前的古人来说。 “当然,他们还是叫我的本名比较尊重。”温辞述说。 小陈笑道:“温教授很会起名,辞述这个名字多好听啊,谁敢乱叫你外号我揍他。” 温辞述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辞述只是他的字,不过也没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快到公司的时候,庄泽野问他:“上午有空吗?我帮你把歌从头再顺一遍。” “这次有什么条件?”温辞述警惕地说。 车停了下来,庄泽野猛地夺走他手上的杯子,留下一句:“条件是我用黑的。” 小陈在车里狂笑,温辞述追下去喊:“你站住,那个杯子我喝过了。” “无所谓,我不care。” “我有洁癖!” “你有洁癖关我什么事。” 温辞述很想把自己的杯子抢回来,但与生俱来的教养让他干不出在一众同事眼皮子底下打打闹闹的事,只好眼睁睁看着庄泽野堂而皇之地进了电梯。 他不太信庄泽野会用他的杯子,因为他确信,刚刚自己的口水糊在了吸管上,如果庄泽野有勇气去咬那根吸管……那就太奇怪了。 到教室后,庄泽野随手把杯子放在脚下。 温辞述瞟了一眼,准备等会儿暗度陈仓地给换回来。 “开始吧,我十点还有事。”庄泽野两腿伸展开来,爷似的坐在椅子上。 温辞述只得连接手机放歌,说:“我昨天朗诵了很久,不过还是有点找不准腔调。” 庄泽野没说什么,示意他直接唱。 温辞述跳过前奏开始唱,刚到第一段主歌结束,就被按了暂停。 庄泽野直截了当地说:“拍子、断句、唱腔,都不太行,flow不够流畅,你要加点自己的设计进去。” “先说拍子,这样,你用手打一段我听听。” 温辞述重新播放前奏,跟着鼓点打了一段,庄泽野惊了。 “拍子不对,不是,你之前那几首歌是怎么唱的,不是每次都能卡上吗?” 温辞述实话实说:“凭感觉。” 庄泽野大受震撼,一时间语塞,好半天才缓过来。 居然不知道拍子,还特么能唱对。 他只好道:“好吧,我们先不管那些复杂的,你把这首歌的节拍记住就行,我给你从头到尾打一遍。” 他如同在教小朋友音乐课,双肘撑在膝盖上,一下下完整地打了一遍。 估计潘慧和向晚之前也没想到,温辞述会不知道这么基础的东西,所以没有人教过他。 “里面有几个反拍,注意别卡错了。”庄泽野有点后悔,“我是不是把这首歌改的太难了?” 温辞述没说话,按照他教的,从头到尾打了一遍,包括反拍也完美得一遍过。 庄泽野再次震惊:“你这就会了?骗我玩儿的?” “挺简单的。”温辞述表示。 “我发现你真是个奇才……OK,下面说断句。”庄泽野摇着头感慨,“以这句为例,‘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就用2f唱法好了,简单点,你尝试把每两个字断开。跟我念一遍,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温辞述跟道:“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注意模仿我的腔调和咬字,再跟一遍。” “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庄泽野清了清嗓子:“现在连起来,稍微快一点。” 温辞述跟了一遍,他又继续加速:“再快。” 第三次加速的时候,温辞述毫不意外地舌头打结了,唱到“如雨”那里出现了口胡。 他疑惑道:“这比原曲还快?” 庄泽野说:“练习的时候通常比原曲快1.5到2倍,那样舞台上才能游刃有余。” 温辞述明白了,于是又试了一次,又嘴瓢了。 他这才发现,rap不是谁都能唱的。 “有点难。” 庄泽野笑了:“所以说,rapper的舌头都很灵活,给樱桃梗打结什么的不在话下。” 说完这句话,不仅他自己突然意识到不对,温辞述的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在大靖,达官贵人通常会让侍妾练习用舌头打结,来锻炼他们的灵活程度,其目的当然是为了行鱼水之欢时有更极致的享受。因为这等风气甚为风靡,就连温辞述这种未曾娶妻的也有所耳闻。 他眼神怪怪地看着对方。 庄泽野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除了断句和节拍外,还要注意人声和beat的贴合,不要自顾自地唱。腔调方面……多听多学。” 他说了半天,感到一阵口渴,顺手拿起地上的杯子,拧开喝了一大口。 刹那间,温辞述的眼睛蓦然睁大。 那个吸管,他他他…… 他含进去了?! 庄泽野一愣,看见他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逗温辞述玩的,根本没想用他的杯子喝水,谁知刚才一懵圈就什么都忘了。 他含着那口凉水,在嘴里上不上下不下,气氛糟糕到两人都内心打鼓。 庄泽野艰难地将水咽下去,暗中打量他的反应。 温辞述低着头,冒出来的两只耳朵尖红彤彤,像龙虾探出的深红色螯足,或许下一秒就要一摇一晃。 庄泽野的心跳莫名加速,试探着开口道:“刚才教的你都会了吗?” “会了。”温辞述小声回了一句,飞快拿起他的杯子站起来。“我去加点水。” 庄泽野以为他没有很介意,刚才紧绷得神经好似忽然开始雀跃,心慢慢放下去,嘴角也扬了起来。 温辞述补充:“其实你要是不喜欢粉色,可以用顾鸣赫的杯子。” ——看上去这人经常喝别人的杯子。 庄泽野扬到一半的嘴角掉了下来。 温辞述转身出门,用手扇风给脸降温。 现代人未免太随便了点。 肆无忌惮调侃cp话题,跟同性说话带有暗示,还乱用别人的吸管,真是过于奔放。 看来,他好像还不太能适应现代的习俗。 * 温辞述花了几天时间,总算把rap部分练熟了,并顺带为后面的比赛扩充了几十首曲库。 很快,到了去南岛录节目的日子。 临走这天,瞿怀民给他订了束花践行,Flora其他成员也送他到公司门口。 坐上车后,钟可欣长长地舒了口气。 “又一轮硬仗要开始了,希望这次行程能一切顺利。”她双手合十道,“别再遇到什么使绊子的小人了,小人退退退。” 小陈说:“姐,你知道选手有哪些人吗?” “全部名单不知道,只知道几个。”钟可欣看了眼温辞述,“你倒是一点不焦虑,也不伤心,刚才小南瓜都快哭了。” 温辞述诚实地说:“我挺不舍的。” 钟可欣笑了起来,拍拍他肩膀道:“别不舍,很快你们就会见面了。我之前没告诉他们,就是想留着当个惊喜,导演说第一期的番外节目,会邀请整个Flora来南岛做客。” 温辞述惊道:“真的?” 小陈也吃了一惊:“好啊欣姐,你连我都没说。” 钟可欣乐得直笑:“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分开的时候会不会舍不得,小南瓜要掉金豆豆的样子太可爱了,不过小庄也太没良心了,一句话都不说。” 得知庄泽野会来,温辞述感到稍稍安心了一点,也许是有人可以帮忙改歌词了。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在晚上抵达南岛机场。 刚下飞机,钟可欣就马不停蹄地去酒店和节目组交接工作。 节目组统筹叫徐双双,忙得脚不沾地,随手把温辞述拉进群里,里面有节目大致流程及安排。 这家酒店住的全是选手和经纪人,有流量演员、专业歌手、普通素人,每个人身份各异。 温辞述的房卡出了点问题,钟可欣下去找服务员重新办理,他则在走道里坐在行李箱,打开徐双双发在群里的语音。 “简单说一下,明早七点所有人化好妆在1号楼集合,禁止迟到、喧哗、临时有事,录制现场禁止携带手机。第一项是导师出场,你们不需要参与,只要给镜头反应就行了。预计从上午开始进行单人初次排名赛,到时会现场宣读评分规则。” 徐双双的语气很是盛气凌人,温辞述这才发现,不是每个工作人员都像钟可欣一样好说话。 他没想太多,睡前依旧把歌曲练习了几遍,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因为没有专门的化妆师,钟可欣五点就起来帮他化妆,折腾一个多小时终于搞好了妆造,两人风尘仆仆地边啃面包边赶往1号楼。 谁知道,楼下只站了四十几个人,还连同助理和化妆师。 选手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真无语,叫我们这么早来干嘛。” “她刚才说改成九点吗?真不把糊咖当人啊,我五点不到就起来了。” “是的,刚刚露了个面说改成九点。” “别生气了,谁让咱们不火呢。” 温辞述倒是没什么抱怨,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连被直呼名讳都觉得无礼,现在已经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 钟可欣打开折叠凳给他坐,东张西望:“来了这么半天,也没遇到认识的,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还社恐……你待会儿千万不要紧张啊,上台前做几个深呼吸,不要往台下看。” 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温辞述说:“我不紧张。” “你真不紧张?” “你看起来比我紧张。” 温辞述叹气起身:“你坐,我不累。不用担心我找不到朋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钟可欣正欲说话,忽然他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捧了一沓纸,撞在他身上的时候撒了一地,温辞述忙伸手扶住他。 撞到他的是个年轻男生,外形高大帅气,头发极短接近平头,五官深邃俊朗,和他对视的时候猛然愣住。 温辞述问:“你没事吧?” 顺势蹲下捡起地上的纸。 那个男生不知是懵了还是怎样,半天都没动弹,钟可欣奇怪地看过去,这一看,登时瞪圆了双眼。 温辞述起身将纸张还给他,注意到上面打印的都是同一首歌。 那人看着他一动不动,钟可欣看着那人一动不动。 温辞述心念一转,问道:“我们认识?” 男生眼神复杂得盯了他半晌,点头:“温辞述,好久不见。” 钟可欣默默在他身后缩成一团,心里狂喊要命要命,早知如此,宁愿一个认识的不要有好了。 温辞述礼貌地伸手:“你叫?” 男生怔了怔:“你不记得我了?” 他沉默片刻,说:“我是‘扭转乾坤’的高晋。” 温辞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五指并拢孤零零得像被排挤的新同学。 钟可欣心想完了,高晋不会现在就发难吧? 当年他险些就和Flora一起成团出道了,后来公司考虑到团内rapper太多,且六人团风险更大,就在温辞述来的时候把高晋剔除了,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是温辞述挤走了高晋。 还没等她开口打圆场,温辞述就了然一笑:“你是rapper啊。” 他想起来庄泽野教他的,rapper之间通常都是不握手的,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方式。 于是温辞述入乡随俗地改握为抓,一把抓住高晋垂落身侧的手,上前挺起肩膀和他撞在一起。 “幸会,bro。”他落落大方地说。 高晋:“……” 钟可欣:“……” 温辞述表情和善:“你是‘扭转乾坤’的,那一定认识庄泽野吧,我是……他的好兄弟。” 为了迅速找到朋友让钟可欣放心,他选择了一个比较走捷径的办法——提起他们共同的朋友。 高晋的表情彻底僵住,像是不认识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被他紧握的手也不知该抽回去还是该抽回去,似乎生平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钟可欣两眼一黑。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才是庄泽野的真兄弟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庄某人:nonono不是兄弟是未来老婆。 我自己试了试rap,真·舌头拧成麻花,尤其平翘舌好容易翻车,看来野子的舌头确实很灵活,谁有福了我不说。 (文中那句歌词改编自余秋雨的文章《阳关雪》) 第15章 交朋友 高晋还没来及做任何反应,里面来人开放通道,叫他们进去等待。 或许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奇人,被一个胖子rapper拽着往里走的时候,还不停回头往这边看。 钟可欣觉得大难临头,赶紧边走边说:“你和高晋关系不好,要小心他。” 温辞述疑惑地点点头,这个高晋看起来不像是讨厌他的样子。 关系不好,那就搞好呗。 走到休息区,助理们被拦了下来,回到各自休息室等待艺人。 温辞述跟着大部队进去,不忘给钟可欣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们在大厅里等了很长时间,人慢慢多了起来,很多认识的人都在互相打招呼。 温辞述站在角落里,有种参加皇宫选秀的错觉。 直到快九点,徐双双才喊大家进去。 穿过大厅,从通往室内舞台的通道进去,是一个有着数百张坐席的演播厅,正前方是宽阔的镜框式舞台,明晃晃的大灯将所有物体照得一清二楚,十几台摄像机对准台上台下每个角落。 舞台背景屏幕亮起四个闪耀的大字:人海之声。 选手们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进场后瞬间安静了不少,九十个人齐刷刷看向台上。 前面有人小声说: “这舞台好大,我看着有点紧张。” “据说这里是最小的演播厅,后面还有更大的。” “……估计我走不到那时候。” 导演组那边喊开始,随后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上台。 每个座椅上都有名字,温辞述坐在“音痴组”的最后一排,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加上前面灯光白茫茫一片,也看不清人影,他完全没感到前排的紧张氛围,百无聊赖地坐着抠手指。 抠到一半,旁边闪过一道黑影。 温辞述抬起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他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男生,长相带着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身上穿着演出用的碎钻衬衫,手上戴了块钻石表。 男生笑眯眯地打招呼:“你好,我叫何赟,是水木正丰的艺人。” 他是第一个找温辞述搭话的,方式简单粗暴。 温辞述点头道:“你好,我叫温辞述,来自星耀。” 来这里之前,钟可欣跟他说过常勋也是水木正丰的,让他对这个公司的人多点防备。 何赟看着没什么架子,很直接地问:“你也五音不全吗?” 温辞述说:“我不是专业歌手。” 何赟语出惊人:“这样啊,那你签了几期?” 他这个问题把温辞述搞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笑着说:“据我推断,我们组至少一半都签了合同,你别小看他们,音痴也有音痴的火法,音痴能入围海选反倒比其他组有门路。不过,当在座都签约的时候,你有没有签约也不重要了,实力选手反而会更突出一点。” 温辞述觉得他话里有话,正要接话,男主持忽然高声道:“话不多说,下面让我们把舞台交给导师们,有请第一位导师Niya,为我们带来精彩舞台《Double choice》。” 话音刚落,底下的男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此时大灯也熄灭了。 Niya是本次的导师之一,童星出道今年22岁,唱跳界顶流女歌手,经常包揽各类音乐榜单冠军。 另外三个导师分别是燕音副院长宋真,汉音高级教授兼水木正丰聘请老师覃敏,以及Hacker厂牌的创始人TZ。 温辞述第一次看这种级别的现场,看完后很能理解为什么台下的选手那么激动,因为现场确实比看视频来得更为震撼。 四人的舞台风格差异很大,但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特别稳。 从上台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非常专业,每一个动作的设计、每一帧呼吸的频率,都完美贴合舞台本身。 温辞述逐渐明白了,为什么潘慧带他复盘演出视频时能找到那么多漏洞,因为他在舞台上的目的是“表演给别人看”,而这些老师上台的目的是“展现自我”。 他们沉浸在自我的表演当中,似乎完全与外界隔开,却又能通过演出把观众拉进他们的世界,让大家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 要想掌握这些细节变化,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与积累。 灯光再次亮起时,现场掌声雷动。 何赟鼓掌道:“值了值了,要是一轮游就当来看演唱会了。” 温辞述看向他:“你签了几期?” 何赟狡黠一笑:“你还没回答我呢。” 温辞述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演唱会?” 何赟理所当然地说:“主要目的还是露脸,我领导说露一次脸给一笔奖金。” “水木正丰还有这种待遇?”温辞述诧异。 “哎,可能是为了治我的社恐吧。”他眨眨眼睛,“我观望了一圈都不敢跟别人说话,见你这发色挺随和,一看就是容易相处的人,才跑过来坐你旁边的。” 温辞述:“……” 这叫社恐? 何赟笑了起来:“其实我昨天在走廊上看见过你,你把行李箱弄塌了,在经纪人回来前收拾好了。刚才在外面又看见你,这样一想,我们好像很有缘。我的休息室在201,欢迎有空来找我玩。” 温辞述不知道他怎么看见自己把行李箱坐塌的,登时有点尴尬,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何赟也没再继续和他聊,专心看起舞台来。他有种很奇特的气场,在场似乎只有他和温辞述一样,都透着气定神闲的气质。 温辞述一直在听自己的名字,没承想坐了几个小时,也没等到叫他。 初试的录制冗长杂乱且水平参差不齐,去台上唱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唱儿歌的,后排压根听不清楚点评。 温辞述坐了大半天,口渴得厉害,跟何赟打了声招呼,便从后门悄悄溜出去找水喝了。 在饮水机旁边,他意外遇到了高晋。 高晋看见他,干巴巴说了句:“你也出来了。” 温辞述想起钟可欣的叮嘱,要和这人搞好关系,于是礼貌地客套:“还没轮到我,你坐的那个片区都是rapper吗?” 高晋属于“专业组”,坐在他斜前方,身边围了一圈哈人。 他说:“嗯,都是‘扭转乾坤’的。” 温辞述好心道:“你来这里是想成为歌手吗?有没有考虑来星耀试试?” 高晋:“……” 他就是被星耀踢出去的。 温辞述又说:“我知道你打印那些是为了给导师看,你没有像他们一样迟到,比其他人要重视这档节目。我这里有些导师的个人喜好,需要的话可以发给你。” 他在外面默默观察了两个多小时,高晋是“专业组”里唯一一个提前到场的,就连他们厂牌的其他人也都迟到了,显然他是认真对待这个舞台的。 高晋颇为惊讶,觉得他好像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当时初次见面,高晋问他瞿总办公室在哪里,他都不大搭理,后来又对那件事袖手旁观,真看不出来会主动帮别人。 尽管他知道自己离开不是因为温辞述,但一直觉得他是个利己主义者。 温辞述说:“你别误会,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打印了,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应该相同。” 高晋心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或许之前对他有点误会。 有可能出道后,他真的变了。 他终于伸出手和温辞述握了握:“谢谢,我的休息室在302,待会儿过来聊天,我也有资料可以发给你。” * 温辞述在录制厅坐了整整一上午,都没有叫到他,中午大家集体放饭,他便去休息区找钟可欣。 刚到103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这个位置明明是我先占的,你们凭什么不让?而且你不都有位置了吗!”钟可欣听着很生气。 一个年轻的男声说:“什么叫你占的,这上面也贴你名字了?这可是最后——一张椅子。” 这句话充满鄙夷,语气阴阳怪气。 温辞述因为咖位原因,录制现场贴名字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同样名单上他也排在最后面。 都是娱乐圈混的人精,钟可欣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内涵什么,顿时气得哽住了。 温辞述推门进去,看见几个人围在座位旁边。 103是公共休息室,里面能容纳十来个选手,钟可欣刚开门就过来占了这个位置。 抢座位的和另外几个男生站在一起,明显是个小团体,仗着温辞述没什么名气想给他点排头吃。 钟可欣看见他进来,更要据理力争。 这时候徐双双路过门口,看向他们:“吵什么吵,隔着两扇门都听到了,少爷们齐聚一堂耍大牌是吧?再吵全都给我去走道上休息。” 那几人不说话了,眼色不善地看着钟可欣和温辞述。 钟可欣正要开口,温辞述径直走过去,弯腰收起了那张折叠凳。 几人顿时退后了一步,因为他的架势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挥着折叠凳招呼他们的脑袋。 温辞述把折叠凳收起,一手抓住上半部分,往前走了一步。 抢座的人慌了,后退半步:“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徐双双也一愣,呵道:“温辞述,你还不放下凳子,这里是公共场合。” 温辞述莫名其妙:“为什么放下?我要换个休息室,凳子是我们带来占座的,当然要带走。” 徐双双:“……” 他随手把桌上的公用化妆包提起,扔进钟可欣怀里,她赶忙接住,满脸不可思议。 温辞述转身要走,似乎不屑和那些人掰扯。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跟那几人说,但表现得态度不是一般的高高在上,那表情好像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 抢座的人不甘心地说:“化妆包是我们大家用的,你凭什么带走?” 温辞述扭头看向他,微微斜眼时眼尾上挑,琥珀色的眼睛好似寒气缭绕的冰块,脸上其他五官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出一种不可抗逆的气场,将那人生生给震住。 钟可欣从来没见过他这幅表情,也不由有点发怵。 温辞述淡淡道:“上面贴‘大家’的名字了?” “你……” “公用的分先来后到,既然没贴别人名字,那现在贴上我名字了。”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他这么睚眦必报,甚至把刚才名字贴的事用同样的话嘲了回去,所有人都有点发懵。 徐双双最先反应过来,说:“温辞述,你可要想好了,休息室是不能随意调换的,你要不愿意在这间,我也没办法给你安排其他的。” 那个男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似乎在等着看他笑话。 温辞述说:“哦,没关系,我去201找朋友。” 闻言,徐双双怔住了:“201?” 温辞述没再说什么,给了钟可欣一个眼神让她走。 钟可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交到朋友,内心欣喜万分,狠狠瞪了眼那个男生。 那群人一个个表情严肃了起来。 “201,天哪,他跟何少认识?” “不会这么倒霉吧……我都说了让你别抢座。” “怪我吗,我又不知道他是何少的朋友,这下完了,得罪资方了。” 钟可欣跟上温辞述,惊奇地问:“你居然有认识的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201应该是个单独的大休息室,一定是个大佬吧?你和他很熟吗?” 温辞述拎着化妆包,实话道:“不太熟,刚认识,不过还有个熟人在302。” 钟可欣有一种大儿初长成的骄傲,很是高兴:“熟人好哇,我怎么没看见你的熟人,那我们去302吧,刚认识那个不太好打扰人家。” 他们往三楼走去,钟可欣一路上猛夸他:“你撞到脑袋后,比以前真性情多了,之前要是遇到这种事,你肯定会劝我忍下来。现在不但自己有了朋友,还知道帮姐姐出气,我真是太感动了。” 到了302门口,她开心地问:“这是谁的休息室呀?” 温辞述平静地说:“高晋。” 钟可欣:“???” * 燕中,星耀练习室。 庄泽野正在录键盘音,屏幕上同时弹出两条消息。 [何赟:你那小男朋友真可爱,难怪你要我好好照顾他。] [高晋:我见到温辞述了,或许你说得对,他确实不是有心机的人。] [高晋:他看起来没那脑子。] 庄泽野骂了句脏话。 第16章 心所向 何赟理所当然被庄泽野骂了, 还是骂得极脏的那种。 而高晋发消息时,温辞述正站在休息室的窗边,进行嘴巴打“嘟”放松开嗓。 这间休息室是“扭转乾坤”的, rapper们几乎都在,有练习饶舌的、尝试b-box的,一个男人抵五百只鸭子,吵闹得像进了鸭棚。 钟可欣满脸匪夷所思,坐在中间的沙发上, 一会儿看看低头打字的高晋,一会儿看看若无其事的温辞述, 时不时和周围吵闹的哈人对视着干笑两下。 刚刚在外面, 她说什么都不肯进来。 温辞述说是高晋邀请他的,但钟可欣认为,他的“王爷”身份都比这靠谱。 高晋邀请他?别开玩笑了。 没过一会儿, 里面还真就拉开门请他们进来了。 高晋收到庄泽野的回复。 [SAV:……] [SAV:他在唱歌上, 脑子还是好使的。] 因为公司的缘故,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但聊天频率和以前差不多。 [高晋:哈哈,他磕到头之后是不是对你也不一样了,最近都没听你说他不合群了。] 之前温辞述基本不会加班, 把自己的唱跳部分搞定就离开, 不光和庄泽野, 他和团内其他人也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都是表面客套, 像向晚生日那种聚餐, 他基本上不会去。 高晋一个没留神, 温辞述已经和梳脏辫的胖rapper聊了起来。 胖子:“兄弟, 你这开嗓开了快二十分钟了,整得我都有点紧张。” 温辞述说:“你不用管,我开我的。” 胖子笑道:“你别老嘟嘟嘟了,听得我脑壳疼,我教你段b-box怎么样,等会儿上去给导师们露一手,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是东北人,性格豪爽耿直,说完就真教了一段。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温辞述很快模仿起来:“卜次胖次动次打次,扑通扑通……” 钟可欣一看不对,赶紧把他拽回来继续练声。 胖子朝他笑嘻嘻地敬了个礼:“学得不错,期待你的舞台。” 温辞述对他点点头,也效仿着回了个手势。 中午休息时间很短暂,一小时后,全员再次回到演播厅。 下午的进程比上午快了不少,导师们估计都累了,点评的速度也比上午快很多,基本上十来分钟一个人。 何赟不知跑哪里去了,直到三点多才溜进来。 他望向台上说:“真墨迹,看这情况得录到晚上了。” 温辞述压低声音:“刚才双姐说快到你了。” 何赟冲他眨眨眼睛:“谢谢提醒,晚上请你吃宵夜。” 温辞述觉得这人过于自来熟,等轮到他上台后,发现他那不叫自来熟,是跟庄泽野一样堪称社交恐怖`分子。 何赟给每个导师念了首打油诗,念完还表达了一番自己对Niya的喜爱,并明确告诉她“等下我唱歌会跟你互动”,神奇的是,导师们似乎都挺吃他这套。 尽管唱得像KTV五毛麦霸,歌词烫嘴到犹如炫了一碗麻辣烫,旋律跑调到如同火车脱轨被拖了百米远,却还是获得台下一众互动的掌声。 先前没什么人和他说话,这会儿底下倒是捧场得很。 可惜导师们最终评分时没有手下留情,直接把他分到了最差的C组,他甚是惋惜地遥遥对着温辞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摄像老师很会把握这种小动作,当机立断给了温辞述一个特写。 温辞述还没来及有什么面部表情,下一个就叫到他了。 他匆忙去后台做了些准备,等待前一个结束后,在转场的背景音乐中走上舞台。 现场安静下来,只有机器移动的声音。 这是他第二次站在舞台中央,顶灯打下的那束光牢牢锁定他所在的位置,这次和上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上次在商场里气氛轻松,台下还有他的队友,整场舞台与其说是表演,不如说是玩闹。 这回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后援,面对着四个导师审视的目光,以及台下各种各样的眼神,和无数冰冷的镜头。 偌大的舞台,一眼望去好像看不到边。 一种不可控的情绪涌了上来。 心脏收紧,手心发汗,如芒在背。 温辞述闭了闭眼,想到潘慧说的,如果觉得舞台太空旷,那就将注意力只集中在自己身上。再次睁眼时,他的视线点落在一米远的地砖上,那束光的焦点刚好打在上面,那里还有个用记号笔做的位置标记。 刚才漂浮空虚的感觉渐渐褪去,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握住话筒道:“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星耀男团Flora的温辞述。今天给大家带来的原创曲目,叫做《心之所向》。” 下面很安静,没有掌声,没有哄闹声,只有面带审视的看客。 他做了个手势,灯光暗淡下来,那个唯一的标记点没有了,但周遭的一切更平静了。 黑暗中,他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心情。 心跳慢慢在减速,好似一切都离他远去。 初舞台的舞美很简单,冷蓝色桥光与逆光一同开启,烟机喷出细腻的薄雾渲染,顿时使整个空间变得纵向深邃起来。 温辞述将话筒靠近唇边,慢慢向前走去:“Where would you like to go?” 低泠清冷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录制厅,仿若往凝滞燥热的空气里注入一剂冰凉的薄荷酒,酒精碰撞冰块激起千百个向上弹起的水滴,空间感焕然一新。 音响里电吉他拨弦的同一时间,慵懒的挂电女声戴着余音颤动:“The direction of your heart——” 尾音轻震,将周遭的空气呈涟漪状一圈圈推了出去,缓缓冲击每个人的耳膜。 前奏第二遍时,军鼓毫无预兆地加入,白色顶光怦然亮起,无数细小的粉尘在灯光下膨胀、炸裂、飞舞。 温辞述开口的瞬间,所有人脸上都写着“意想不到”。 完全出人意料的纯熟rap唱腔—— “说什么陈词滥调/每逢佳节会登高远眺 有什么覆水难收/叹行人一去江水东流 犹记那天马蹄如雨呐喊如雷热血如注 而你冰天雪地负手伫立千军万马漫步” 与此同时,地面led屏荡开一个巨大的“Flora”及黑色玫瑰团徽,温辞述站在玫瑰中间演唱。 TZ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四段词衔接得非常紧凑,中间没有任何换气点,直到这段结束也没听见温辞述吸气,可他声音依旧平稳的继续唱了下去。 “从小父亲告诉我要成为像他一样的大人物 后来我来到不一样的世界遇见了一只老虎 他能洞悉我内心的孤独试图击溃难鸣孤掌 他说要带我领略山川河光带我逃离到远方” 温辞述的腔调完全按照庄泽野教的来,声带松软但能够立起来,他在找到这种感觉的同时,头脑和心情都放松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掌控住了现场,还是因为想到了庄泽野。 他抽空对TZ做了个小互动,TZ立马惊喜地捂住心口。 导师们面面相觑交换会心的笑容,他们很少见说唱歌手有这样的音色和气息,每一个咬字都清晰简洁,尾音绝不拖泥带水,声线干净清澈到没有一丝杂质,呼吸中带着纯粹的力量与情感。 更何况,这人还是“音痴组”的,简直大大的意外之喜。 从第二段开始,伴奏出现了庄泽野的垫音,顺势将整首歌的基调推了上去。 这段词也是他和温辞述一起写的。 写词的时候两人咬着笔头思索,庄泽野说:“你失忆这件事就像离开原本的地方,遇见了新的人,你还记得自己醒来后印象最深刻的人吗?” 当时温辞述毫不犹豫地看向他:“你。” “……OK,那你觉得我像什么,给个抽象点的比喻。” “老虎,领地意识强,还很凶。” “……” 当在台上唱到这句时,他唇边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好像这只老虎来到了现场,带着凶巴巴跩上天的表情看他唱歌。 这首歌的节拍非常连续,这也是他练习时常常跟不上的原因,主歌唱完立马切进副歌,中间没有任何过渡。 唱这段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说唱歌手喜欢找别人唱hook。 温辞述的音调一变,发声点顺势从胸腔转移到头腔,这完全是他凭借本能和直觉的改变,毕竟直到来之前潘慧都没教会他强混。 低吟徘徊的副歌响起,悠扬的旋律仿佛一道长鞭,在舞台上空升腾盘旋、一路向上,勾住所有听众的耳朵。 嗓音如同空灵的风笛,从亭台楼阁飘荡向远处;又如同袅袅檀香蜿蜒攀升,在山林野木缠绕着藤蔓。 “长亭远/芳草连成天 入梦魇是你远去的脸 回首间/是见或不见 心所向章台又落起雪” 在经过一长段rap后,他及时将情绪拉了回来,副歌部分很考验气流控制,短短几十秒完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 宋真的表情变了变,他很轻易听出副歌的音高有多高,然而温辞述唱出来的感觉好像是在唱中音,不仅表情没有一点吃力,还几乎听不出换声点。 外行听起来可能会觉得这首歌很容易唱,但只有自己试着唱一遍才知道有多难,这就是一个歌手最厉害的地方。 第二段主歌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完全被收拢掌控,从刚开始的审视变成了完全的沉浸。 温辞述的情感开始变化,吐字也更加干脆: “犹豫几次后悔几次长大的孩子要离家 望远镜里没光之国相信童话才是傻瓜 从小学习数理化考试buff一段段叠加 他们说要做乖小孩不能逃学不能打架 身边的人告诉我长大后不要像他们是废物 我在每个深夜清晨努力拨开眼前障碍迷雾 翻山越岭艰难险阻也不会改变曾经的初衷 到底什么是人物什么是废物要做谁的英雄” 他咬字十分干脆,歌词内容通过演唱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台下老师和选手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或沉思或赞叹或愤怒或惋惜—— 温辞述做到了他写这首歌的初衷,让观众和歌者产生情绪共鸣。 或许在座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和他一样的成长经历,但大部分人被教导过要做个“人物”而不是“废物”,很多人在父母的教育之下,被反复灌输要做乖小孩,不能反抗不能拥有自我,在一次次“忠言逆耳”中磨平了棱角。 在歌手这一行,许多人选择的道路并不能得到家里的支持,或者说他们的理想和爸妈的愿望是背道而驰的。 这是庄泽野给的修改意见,也是温辞述在思量后认同的观点。这首歌是写给曾经的自己不假,要想让它得到认可,它不仅应该是写给他一个人的,它应该写给千千万万个“过去的自己”。 最后一段副歌响起,是想念,是告别,是心之所向。 “长亭远/芳草连成天 不再见是你梦中的脸 回首间/在心镜边缘 心所往不再是当年雪” 他再也回不去了。 再见,父皇。 再见,母妃。 再见了,大靖。 当最后一声电吉他音落下时,上下方天地排光同时打开,柔和的白光伴随雾气蒸腾弥漫,声音仿佛有了实体,弦音拨动出最后的心颤。 片刻安静后,台下响起轰鸣的掌声,这阵掌声持续了很久,比前面任何一个舞台都要久。 温辞述戴着耳返,没听清底下在喊什么,摘下后才看见,导师们都面带笑容的盯着他。 TZ举起话筒,刚要说话就被宋真抢先了。“你等等,让我先问。”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选手们还有起哄的。 宋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和长相都可以用大大咧咧来形容,一头潦草的中长发绑于脑后,脸上的纹路看起来比温长盛还多几道,身上的衬衫据说是他为了上节目特地买的,整一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 他的声音状态听起来年轻低沉,和样貌形成强烈的违和感,据说他是燕音美声专业的特级教授,在美声、民族音乐、流行音乐多方面都有很深的涉猎。 温辞述来之前被打过几次预防针,知道他是个相当毒舌的人。 果不其然,宋真抓起话筒第一句话是:“刚刚结尾‘心镜’两个字跑调了,你自己听出来没有?” 底下吵吵嚷嚷: “老宋又开始了。”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一首,居然还能被挑刺。” “老宋已经够温柔了,你们忘了上午他骂哭两个吗。” “哈哈哈哈,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TZ和Niya对视一眼,都很无奈,覃敏微微笑了一下,双手交握地看着台上。 温辞述刚想作答,只见宋真做了个手势,继续道:“先等我说完。刚才那是第一点,第二,你的和声,是自己录的还是别人帮你录的?为什么不自己录?第三,唱歌喜欢闭着眼睛,这是你的设计,还是不能克服的障碍?第四,这首歌你练习了多久?” 众人议论纷纷。 “我的妈呀,好犀利,不愧是老宋。” “有毕业论文答辩的感觉了,瑟瑟发抖。” 温辞述清了清嗓子,逐一回答:“第一,我听出来了,需要我解释跑调的原因吗?” 宋真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温辞述说:“因为我看见您把笔转掉了,所以一下子没稳住。” 现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他可真敢说。” “有点逗,这个温辞述。” “实不相瞒,我也看到了,老宋还狼狈地够不着地,我笑得不行。” TZ调侃道:“宋老师,都怪您,分散人家注意力。” 宋真:“……” 温辞述继续道:“第二,和声是别人帮我录的,因为我不会,声乐课没学过。” 他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坦诚,连一点伪装和掩饰都没有,以至于宋真的表情完全冻住了,下面又是一片哄笑。 Niya说:“太可爱了,这孩子。” TZ笑道:“他只比你小几岁,干嘛叫人家孩子。” Niya:“不行,我姐姐瘾发作了,好想揉他的脸。” 温辞述一本正经回她:“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脸,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Niya笑得眼泪快出来了,对着他抛了个飞吻,惹得其他男生嫉妒哀嚎。 温辞述转回来:“第三,唱歌闭着眼是因为我会紧张,能不能克服我也不知道。第四,这首歌我练习了一周,中途临时改过编排。” 他压根没有半点润色,就差把“我闭眼我不能克服我还因为你转笔笑崩了快给我个C吓唬吓唬我吧”写脸上了。 宋真却没有嘲笑他,而是比了个“OK”的手势,用笔抵着下巴作沉思状。 TZ说:“该我了。这场表演太震撼了,没想到音痴组居然卧虎藏龙,你还有其他才能吗?” 温辞述想了想:“我会一点b-box,刚学的,您要听吗?” TZ惊喜:“Wow,请展示。” 温辞述当场把胖子教他的那段拿了出来:“卜次胖次动次打次,扑通扑通……” 因为他的表情甚是大方坦荡,导致台下愣了好几秒,才爆发出足以掀翻天花板的笑声。 胖子在人群中喊:“牛x!哥们儿,太牛x了!” TZ笑得飙泪:“真有你的,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太自信了哈哈哈哈,我二十岁的时候要是有你一半自信就好了。” Niya笑着说:“别和我抢,你不是喜欢上一个吗。” 宋真和覃敏也笑着直摇头。 TZ抹了抹眼睛:“言归正传,我想问一下你的rap词是自己写的吗?我看这上面还有一个作者,叫庄泽野是吧?” 温辞述说:“他是我的队友,我写了初版,是他帮我加工和垫音的。” TZ竖起大拇指:“腔调和断句很牛,词也走心了,说唱这块我给90分,能问问你接触说唱多久了吗?” 温辞述犹豫了两秒:“也是一周。” 其实都没有一周。 下面稍微有些骚动。 TZ没说什么,耸了耸肩膀开始评分。 在一轮给分后,温辞述理所当然地被分到了A组,其他选手看他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下台之前,宋真合上笔盖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温辞述转正看向他:“您请说。” “看资料你在准备高考,有兴趣报考燕音吗?”宋真慢悠悠地问。 * 初赛过后,温辞述算是在选手里彻底出名了。 他刚出录制厅,钟可欣就马不停蹄抛出连环弹珠式询问。 “你真的拿了A?” “宋老师真让你考燕音?” “完了完了,要是被你师父知道,她肯定气得立马飞过来揍人。” 温辞述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生气?” 钟可欣:“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都要高考了还搞不清楚,燕音和燕传是两个对立的学校,每年都会互相抢人才。而且听说……我只是听说哈,你别跟其他人讲。” 温辞述竖起耳朵。 “听说你师父和宋老师有点纠葛,他好像是你前师爹。” 温辞述双眼微微放光,表露出一个一千年前的人类对八卦的渴望。 “他们分手了?是谁甩的谁?”他问。 钟可欣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才的事你赶紧忘掉吧。对了,明天几点录制来着?” 温辞述不满地打量她,只得回答:“八点录分组,下午是练习时间。” 他们今天录的会分成两期播出,第二轮比赛是两两分组pk,A组的人有优先选人权力,这对C组来说很不利,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被拖后腿。 “你要不干脆选个女生,搞情歌对唱算了,那样稳妥。”钟可欣建议,“估计正片很快就能剪出来,我好期待你的正式舞台,为了保留惊喜刚才都没去看,只要不乱剪肯定能小火一把。” 温辞述不是很在意地点点头。 两人回到酒店吃了个饭,晚上没什么事,便一起去附近的夜市,路上还遇到几个参赛选手。 这档节目不是封闭式综艺,选手们很自由地打成一片,还有人上来加温辞述的微信。 排队等奶茶的时候,温辞述接到了庄泽野的电话。 他跟钟可欣示意了一下,走到旁边去接听。 “喂,表演结束了?”庄泽野的声音听着轻松愉悦,周围传来嘈杂的人声。 温辞述也勾起嘴角:“嗯,结束了。” 他顿了顿说:“老师夸了你的填词和垫音。” “我知道,你还因为开小差偷看老师跑调了。”那边低笑一声,何赟早就把视频发给他了。 温辞述一愣:“你怎么知道?你找人录了?” 庄泽野戴着颈枕走向登机口:“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猜猜我们现在在哪里。” 顾鸣赫和他相视一笑,这两人一听说要拍衍生,立马提前订票准备顺便去南岛冲个浪,还因此被向晚痛斥享乐主义。 “在哪里?”温辞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庄泽野的语气带着嘚瑟:“机场,快登机了。” 明里暗里透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温辞述突然说:“在你上飞机前,我想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庄泽野扬起嘴角,心想说吧说吧,是不是要说我提前一天来南岛你很惊喜很迫不及待想见我? 真没想到,温辞述也会这么粘人。 他表面嫌弃,又有点期待。 “嗯哼?”硕大的墨镜都遮不住眼角眉梢的暗爽。 温辞述严肃地说:“你如果找人录了视频,千万不要传播出去,导演组说过节目播出前禁止偷跑。” 庄泽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已更 第17章 鹅鸭杀 因为温辞述只在乎是否偷跑, 庄泽野耿耿于怀了一路。 和他相反,顾鸣赫满脑子都是海鲜冲浪,快乐地哼着小曲儿上了飞机。 第二天温辞述录节目, 他们叫上钟可欣一起去了海边。 大家都在玩水上项目,只有庄泽野戴着墨镜坐在太阳伞下,沉默地刷手机。 从昨晚到现在,温辞述除了又发了一遍“切记不要泄露”给他,再没发过其他消息, 他一度怀疑自己手机被顾鸣赫悄悄泡过水了。 钟可欣抱着个椰子坐下问:“怎么不去玩儿?你不是最喜欢冲浪了吗。” 庄泽野看向她:“你来之前,温辞述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钟可欣莫名其妙。 庄泽野捏捏指骨, 发出噼啪的响声, 这家伙真是没心没肺,来南岛交到新朋友就彻底把他给忘了。 钟可欣一拍脑袋:“哦对了,他好像想给你捎句话来着, 不过也没明确说是带话, 所以我刚刚没想起来。” 庄泽野的表情这才松弛了下来:“你金鱼脑袋吧这都能忘,什么话?” 钟可欣:“他说‘庄泽野那个朋友人不错,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那个朋友指的是高晋。” 庄泽野噎住,半晌发不出声。 “我跟你说, 真是奇了, 他和高晋相处得特别和谐, 我感觉他都快混进扭转乾坤了……” 接下来钟可欣说了什么,他一概没听清, 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 好样的, 温辞述。 而在演播厅里, 温辞述果然说到做到, 分组时选了B组的高晋。 被留在C组的何赟默默伤心,感觉之前的讪全白搭了,居然不选他。 何赟不是个会憋气的人,分完组立马过去问他:“你干嘛不选我?我也会rap。” 在他看来,温辞述选高晋无非是想找个垫音,他随随便便就能给垫出城墙的厚度好吧。高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防备。 三人站在一起,都没发现摄像头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何赟跟高晋差不多高,看他的时候面带挑衅,他知道这人是庄泽野的前队友,但以前从来没见过面,既然庄泽野把他的小男朋友交给他,那他就该负责到底。 高晋不清楚他的内心戏,只淡淡地瞅他。 何赟以为温辞述怎么着也该安慰一下他,可谁知,他给出了最直接的理由:“你rap没他好。” 眼看何赟受到伤害,温辞述忙又说:“我觉得你的音色不错,可以试试纯唱。” 他初舞台的时候又唱又跳,本来就气息不稳,搞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与其这样,还不如选首难度低一点的情歌。 “我现在暂时在302练习室,你有不会的可以来找我,那里人多,让大家都帮你看看。”温辞述挽救道。 何赟的表情这才好了点,咕哝了句“行吧”。 摄像机悄无声息地转移开来。 下午温辞述一直待在302选曲,其他rapper都出去玩了,只有他和高晋在。 高晋问:“你有什么想法,想选快歌还是慢歌?” 温辞述说:“我们俩的话,应该适合炸一点的,这样,我们交换一下曲库,争取明天之前选定一首。” 他说话的态度再次让高晋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温辞述是个没有主见、遇事很难表达自己想法的人,而现在他好像截然相反,对形势有明确的认知且能够一锤定音,减少了很多中间的拉扯和讨论。 温辞述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问:“怎么了?” 高晋有刹那的恍惚,摇头道:“没什么,那就这么来吧。” 他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两人都是效率型选手,埋头选歌到八点,最终暂定了一首叫《双面死神》的hiphop曲,敲定后便一起出门吃晚饭。 温辞述在出门前接到钟可欣的电话,说要带上海鲜过来一起吃,于是把地点定在了楼下餐厅。 他和高晋边走边聊。 “说唱部分词要重新填,我晚上回去拟个草稿发你吧。” “行,我的部分也尽快给你。” 温辞述走出电梯,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常勋看到他也一愣,随即露出笑容:“辞述,好巧,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高晋问:“这位是?” 常勋主动道:“我是辞述的朋友,你好。”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和高晋客套,常勋问:“你们吃过饭了吗?没吃过的话一起吧,我有这里的用餐券。” 温辞述没什么表情地说:“你来干什么?” 常勋笑道:“来看我表姑,她也在这里录节目。走吧,别客气,我请你们吃饭。” 尽管高晋不认识他,也察觉出两人之间的诡异。他们走到餐厅点菜,气氛称得上尴尬,钟可欣还没来,餐厅里也没什么人,安静得让高晋有些不知所措。 温辞述点了道番茄炒蛋,又点了份蔬菜来配海鲜。 他端起餐盘的时候,常勋意味深长地说:“你点这些?” 温辞述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常勋冲他笑:“多点几个菜,别跟我客套。” “不用,我自己有券。”温辞述丝毫不买账。 他们点好菜走到座位上,刚坐下没多久,钟可欣就带着另外两个来了,三人看见常勋,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 庄泽野原本还想找温辞述算账,此时沉默着在他对面坐下,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这傻逼来干嘛”,温辞述回了他一个“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钟可欣说:“我都不知道常老师大驾光临,你早说的话,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 她这话很微妙,既没说“不在这里吃”是打算请常勋去别处,还是单纯想避开他,顾鸣赫低下头偷笑。 谁知,常勋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恼羞成怒。 他温和地说:“我在南岛拍广告,临时过来看望一个亲戚,刚好在电梯口撞见了辞述,我也没想到大家都在。” 没人接他的话,钟可欣暗中翻了个白眼。 常勋也不当回事儿,随手将温辞述的餐盘往他那里推了推:“辞述,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 钟可欣注意到盘子里那坨红黄混合物,皱起眉道:“你把鸡蛋给他干什么,你明知道他蛋清过敏。” 常勋之前和温辞述一起上舞蹈课,有次他吃了带鸡蛋的三明治,当场被送进医院,挂了两天水才好转。 常勋吃了一惊:“这是他自己点的,我还以为他撞到脑袋后,不仅性子不一样了,连饮食方面也和以前不同了呢。” 话音刚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钟可欣慢慢露出疑惑的表情,高晋的神情也耐人寻味起来,大家不约而同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一个人磕到脑袋失忆,他体内的过敏源也不可能改变。 为什么温辞述突然间对鸡蛋不过敏了? 在周遭各异的注视下,温辞述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常勋看他点菜的时候是那副表情。 他转头看过去,果然对上常勋早有预料的目光,眼中带着一丝不慌不忙的笑意。 ——他是故意没提醒他。 温辞述内心很镇定,尤其在知道常勋是试探他后。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当日他失足跌落山洞果然不是意外。 而常勋,在怀疑他的身份。 他怎么会突然怀疑? 其实这招很低劣,他连一口鸡蛋都没碰,只需要说自己不记得过敏源就行了。只是既然常勋已经开始猜忌,那后面一定不能再出岔子,尤其是在钟可欣面前。 温辞述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 突然,那盘番茄炒蛋被连菜带盘拖到了对面。 庄泽野说:“谁告诉你他要自己吃了,这是我让他帮我点的。” 他说完,不仅温辞述怔住了,所有人脸上都精彩纷呈。 高晋心想,草,他俩果然关系不一般。 钟可欣眼睛滴溜溜在他们之间转,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顾鸣赫欲言又止,兄弟,你不是最讨厌吃番茄吗,吃一口干呕三下的那种。 常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样啊,我说呢,他怎么会点鸡蛋。” 庄泽野没搭理他,在顾鸣赫恐怖又怜悯的凝视下,舀起一勺番茄炒蛋,犹豫了两秒,赴死般塞入口中。 他吃了两口,单手撑住头不动了。 顾鸣赫怕他吐出来,连忙捧场:“大家快动筷子啊,这个捞汁海鲜绝了。” 温辞述盯着对面半天,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顿饭相当尴尬,连话最多的顾鸣赫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常勋当然看得出自己不受欢迎,吃完就告辞了。 临走前,他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对温辞述说:“对了,我表姑好像是你们的导师,她也是汉音的教授,我会让她多关照你的。”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钟可欣立刻啐了一口:“他那什么口气,是在炫耀吗?辞述,今天那个覃敏有没有为难你?我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换导师。” 温辞述想起覃敏,她只点评了一句话。 他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顾鸣赫说:“欣姐别生气,犯不着跟这种人动怒,就算他表姑是导师又怎么样,赛制可是明明白白摆在桌面上的,她不可能当着全国观众给辞述穿小鞋。” 钟可欣愤愤道:“她要是敢的话,我让她住在热搜上。” 高晋拍了拍他们:“兄弟们,今晚来我房间叙叙旧?刚才那个人在,我都没好意思跟你们聊天。” 这顿饭吃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现在总算有机会闲聊了。 “你小子,怎么好像还长高了。”顾鸣赫给了他一拳,“叙,必须叙,起码喝个通宵。” 钟可欣忙道:“喂喂,你们少带坏人家,你俩是没什么事,他还要比赛呢。” 他们吵吵嚷嚷地拉着庄泽野去买酒,离开的时候,庄泽野回头看了一眼。 温辞述和他的眼睛对上,又平静地转移开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垂于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心里产生一个微妙的猜疑——刚刚庄泽野为什么要帮他解围? 是因为冲完浪心情很好所以大发慈悲? 还是他单纯很喜欢吃番茄炒蛋?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询问,如果庄泽野对他有怀疑,那自然会来主动找他,如果没有,他就更加不能暴露自己。 试想如果他们知道他不是原来的温辞述,那这件事得闹得多大,没准儿会把他当妖怪或者送去做研究。他想到常勋临走前的笑容,忍不住蹙起眉头。 晚上高晋和温辞述熬夜做了各自部分的填词,因为次日要录制番外,两人都没时间练习。 这次番外一共十二个人,分别是Flora全员以及高晋、何赟,还有两个A组选手、三个C组选手。 一大早,班车载着所有人出发,来到录制区外的大型游乐场。 向晚和林南之是直接从机场赶过去的,五人一见面就自发站到了一起,林南之兴致勃勃地给温辞述介绍游乐场设施,还邀请他录完节目后一起去坐过山车。 太阳逐渐高涨,大家穿着统一的节目组蓝T,摄像机开机录制。 主持人安安热情地做了一番介绍,然后宣布:“今天我们要玩的游戏叫《鹅鸭杀·但仙侠版》,大家在线上玩过这个游戏吗?” 众人稀稀拉拉地回应,有的说玩过,有的说没玩过。 安安说:“没玩过也没关系,规则很简单。下面请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分发身份卡片,你们会拿到自己的任务清单,好人是红色字体,坏人是黑色字体。” “在游戏过程中,第一,你们要尽可能完成上面的任务,只要任务全部完成,就会自动获胜。第二,在看见‘尸体’后可以按下对讲机报警,每次报警后会组织一次开会投票,把你们认为是坏人的投出去,最后好人获胜。第三,也是新增的环节。” 在她说话的时候,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上来,她介绍道:“这几位是随时出现在游戏中的‘天谴’,你们的任务需要绕过他们进行,被‘天谴’抓住则自动死亡。” 温辞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卡片,他的身份栏上写着“刺客”,黑色字体。 任务: 1.击杀所有好人; 2.刺杀目标,本局目标是高晋、井肖,击杀目标可以冷却技能调息时间(10分钟); 3.不能被发现,一旦身份暴露则自动送警; 4.在摩天轮上找到装有复活卡的盒子,并交给“魔尊”; 5.窃取天谴身边的第二道符咒,集齐四道则该阵营自动获胜。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卡片,安安说:“接下来所有人戴上眼罩,麻烦工作人员送他们去出生点。” 温辞述眼前一黑,被人拉上了观光车,耳边传来风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他被拉下车揭开眼罩。 扭过头,意外地看见庄泽野。 两人目光相撞,都有点不太自然,观光车送完他们就离开了,只剩下跟拍pd。 庄泽野清了清嗓子:“有点巧。” 温辞述环视周围,他们正位于海盗船的下面,根据地图显示,海盗船离摩天轮不远,他要去那里找复活卡。 但在看见庄泽野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也许和他一起能够掩盖身份。 他率先开口:“交换一下信息?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庄泽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嘴角弯了弯:“还挺会玩,你是什么身份?带刀吗?” 既然对方直接,他也当仁不让地问了出来。 “不带刀,我铁好人,我是巫师。”温辞述张口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庄泽野眼中浮现出一丝笑:“哦?我也是好人,我是侍卫,守卫对象是何赟。” 好人身份:巡捕、巫师、医仙、侍卫。 坏人身份:细作、告密者、连环杀手、刺客、毒师。 中立身份:饕餮,灵宠,恋人。 好人坏人分阵营,中立只有做完自己的任务才能独赢。 温辞述打量他:“你没骗人?” 庄泽野挑眉:“骗人的请一顿饭,怎么样?” 两人没有避让地彼此对视,温辞述在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只好说:“行,我的任务在水上乐园。” 水上乐园位于摩天轮和海盗船中间,每个区域连接的地方都有天谴,到时候先让天谴拦住庄泽野,他就可以趁机去摩天轮做任务,做完回来如果庄泽野还没死的话,刚好继续用他当证人。 “走吧。”庄泽野单手插着兜,走在了最前面。 温辞述忽然觉得他今天话格外少,忍不住问:“你的任务点在哪里?” 庄泽野说:“餐厅,找到何赟。” ——然后骗你投票给他。 庄泽野也没说实话,他拿到的身份是饕餮。 任务: 1.吞掉目标(要取得目标信任使之跟票才可吞噬),本轮目标:何赟,温辞述; 2.每吞噬一名玩家,则可以模仿他的身份和技能,同时不能被察觉身份; 3.最后幸存,独赢; 4.窃取黑衣人第三道符咒,用来加固自身一条命。 他知道温辞述在撒谎,但这些不重要,只要让他跟票一次,再保证何赟不会出局就行了。 温辞述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庄泽野答应和他结盟,但对自己的任务好像不是很上心,那结盟是为了什么?他说任务是去餐厅找何赟,至少有一个点是真的,要么是“餐厅”,要么是“何赟”。 刺眼的阳光下,两人慢悠悠地走着,互相都不是很信任对方。 温辞述看向他:“你真的没撒谎?” 庄泽野知道他开始怀疑了,这时候太笃定反而挽回不了信任。他索性悠悠地说:“真话假话重要吗?好好享受游戏过程,我不会杀你。” 把你留到最后,未尝不可。 温辞述怔忪片刻,脑子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古代人的身份。 他安静片刻,说:“那输赢呢,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庄泽野不由看了他一眼。 他们谁都没有提起昨天的事,却心照不宣地想起同样的问题。 庄泽野似是笑了一下:“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不是个在乎结果的人。你看,现在就很好,过程中你和我去了餐厅,这就行了。” 温辞述呼吸一紧:“可在现实中,结果往往很重要,你就不怕帮错人?” 庄泽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朗声笑了起来,把旁边的pd都吓了一跳。 他冲温辞述眨了下眼,摘下麦低声道:“温辞述,这是游戏。” “……” “就算不是游戏,我也担得起任何结果。” 双方都话里有话,温辞述抿住嘴不吭声了,明显自小的生长环境和教育理念让他不太认同这番话。 摄影师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快到水上乐园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天谴。好巧不巧,他们旁边的垃圾桶盖上,放着一个装符咒的盒子。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先不说了,我们慢慢靠近。” 他们同时猫着腰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挪到和垃圾桶平行的位置,天谴背对这里巡逻,暂时没有发现他们。 庄泽野轻声安排:“我坦白了,我的任务是拿盒子,我们先合作,毕竟谁也不知道盒子里是第几道符,我数三二一,拿了盒子就跑,3、2……” 左手边异常安静,他一边数数一边扭头看过去,登时目瞪口呆。 寓——稀——
十米远处,是温辞述出卖队友飞奔的背影,手里拿着那个盒子。 滴滴滴—— 警报器延迟响起,所有NPC同时转身,朝着庄泽野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不想多废话,主打一个卖队友。 鹅鸭杀戏份不多,只是为了互相试探。 后半段对话应该看得懂吧,温辞述在试庄泽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在旁敲侧击问他就不怕自己是坏人。野子视角后面会慢慢揭开。 下章评论也有红包哦。 第18章 上热搜 庄泽野整一个气急败坏, 没料到这人卖队友卖得如此顺手。 刚建立五分钟的合作小组,在此刻宣布土崩瓦解。 什么狗屁信任? 不值一提。 庄泽野咬牙喊道:“温辞述,你等着, 别让我再碰到你!” 喊完狼狈转身,疯狂奔跑逃离天谴的追杀。 他身后跟着五个黑衣彪形大汉,在游乐场中四处逃窜,足足跑了快五百米,才找到暂时避难所把这帮人甩了。 跟拍摄影师跑得气喘吁吁, 边对脸拍他的表情边憋笑。 庄泽野撑着墙喘气,迁怒道:“你早就发现了吧, 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也想啊, 但……” 摄影师笑着指了指镜头,示意这是规定不能提醒,也得亏了镜头在, 不然估计庄泽野要骂人了。 温辞述拿到盒子后, 找了个电话亭打开查看,不幸的是, 这并不是他要的符咒,里面装的是第三道符咒: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端详着这张卡片, 试图从诗里窥探出一`二, 这道咒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 有人敲了敲玻璃。 温辞述是关上门躲着的,抬起头看见高晋。 他将咒语藏好, 并没有立刻开门, 问道:“你来干什么?” 高晋站在门外一脸茫然:“我在做任务, 刚好看见你, 你为什么躲在里面?” 温辞述刚“杀”了一个队友,满脸写着“我是没有感情的杀手”。 高晋被他看得后退一步,咽口水道:“等等,你不是坏人吧?” 温辞述站在原地,轻蔑地说:“我要是坏人的话,早就开门把你刀了。” 高晋和他一样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怎么玩。 他挠挠头说:“有道理,你出来吧,我也不杀你。” 温辞述做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慢吞吞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刚才和谁在一起,一个人吗?”高晋故作高玩似的盘问。 温辞述实话掺假:“庄泽野,他想杀我,我就跑了。” 高晋狐疑地睁大眼睛:“他是坏人?” “他跳了侍卫,但我估计是坏的。” “那你是什么?” 温辞述犹豫了一下:“我的身份不太好说,容易被刀。” 他扫视外面一圈,怕有天谴路过,提议道:“你要不要进来,电话亭里比较安全。” 他心里盘算的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高晋杀了,本来以为对方会提防一手,没想到高晋十分好骗,点头就跟进了电话亭。 摄影师被挡在外面,两人靠着玻璃沉默不语。 温辞述正想掏出道具开枪,高晋忽然摘下了麦。 他在外面晒了大半天,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问:“你跟阿野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昨天问他他也不肯说。” 这个话题很是突兀,但能看得出来他憋了一天,可能早就想问了。 温辞述一愣,伸手关了自己的麦。 “你指哪方面和好?” 算和好吗? 他刚才好像又把庄泽野给得罪了。 高晋坦诚地说:“我问了他才知道你撞到头失忆了,昨天我走之后,欣姐应该跟你说过当年的情况了吧。我是去年离开星耀的,那段时间阿野对你有很大的意见,后来欣姐找他和小赫谈了几次,说明原因,他们才勉强接受你。” “你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下马威,而是看到你们现在这么要好,我很高兴。” 温辞述若有所思,昨天钟可欣确实跟他说了前因后果,他这才知道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自己有多离谱,也得亏高晋没计较。 高晋叹了口气:“阿野之所以这么耿耿于怀,是因为我离开那天,他看见你在门口旁观。” 温辞述略微疑惑,高晋看见他的表情,苦笑道:“我和星耀解约当天,在练习室被几个人堵着嘲讽,差点跟他们打起来。他们嘲笑我被挤走是因为没实力,那会儿我也心高气傲,当然忍不下去,而当时你就站在门口……实不相瞒,我因为这件事讨厌过你一阵子,不过后来想清楚了。” “这事儿本来就和你无关,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你没有必要为我做什么。而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和Flora一起走下去,让Flora不负所望地火起来。”他的眼里带着几分忧伤。 温辞述算是弄懂了,为什么刚开始庄泽野那么不待见他,原来有这样的原委。 听他们描述,以前的温辞述确实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好像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常勋。 想到常勋,他又想起那个疑问,原来的温辞述到底去哪儿了?常勋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他沉默片刻,还是说:“对不起。” 高晋摇摇头:“不用跟我道歉,你大概不知道……我之前了解你是通过网络,看见他们说你唱歌划水、没有团魂的时候,我特别后悔当初离开。可在见到你本人后,这种不甘反而消失了,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实力,哈,果然不能在网上了解一个人。” 他对温辞述笑道:“现在我不想取代你了,这是你理所应得的。” 温辞述握住道具枪的手渐渐松开,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他慢慢地说:“你对他们很好,即使当初看不惯我,也希望Flora能红。” 高晋露出轻松的笑容,耸了耸肩:“那是当然,你不知道我们高中有多铁,就是在那种恶劣环境下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温辞述疑惑:“你们高中过得很艰难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三个简直同病相怜,父母都不赞成我们搞说唱。”高晋撇了撇嘴,“其实你初舞台唱的那首歌,我特别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因为我爸妈就是你歌词里的那种人,他们觉得说唱是下三滥的东西。” “他们希望我继承家业,当个医生,但是我闻到消毒水味儿就想吐……小赫家里为了不让他搞说唱,把他的设备全砸烂了,然后送他去国外留学,这哥也是个狠人,直接自己逃回来了。他爸妈气得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把他赶出家门,毕竟他还有个哥哥可以接受公司,后来他一直靠打工和哥们儿接济生活。” 高晋咋舌:“我们最难熬的阶段,不光父母不支持、老师不看好、同学绕道走,还要一边打零工去酒吧驻唱,一边兼顾学业以便留个后路,你可能想象不到,我们仨为了买一个设备,吃了一个月馒头就咸菜。” 温辞述很震惊,没想到队里的两个“公子哥”居然经历过这些。 高晋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回忆得津津有味,好似那是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 他笑着说:“尤其是庄泽野,他那时候想买一个音响,大晚上在学校门口摆地摊,还被好多小姑娘要微信。你以后可以拿这个调侃他,他每次听到这个就恼羞成怒。” 温辞述笑了起来,他想到庄泽野现在的居住环境,问道:“那他家里后来同意了?” 高晋说:“他家庭蛮复杂的,我不好多说什么,总之他爷爷奶奶很支持,但是爸妈就难搞。你知道他奶奶去世了吧,因为这件事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妈怕他搞出抑郁症来,才表面上不再教训他,怎么说呢,我觉得爷爷奶奶就像他搞创作的精神支柱一样,你懂我意思吗?” 温辞述点头,因为在那首歌里,他能听得出来,庄泽野很想念那位离开的老人家。 高晋说:“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卖惨什么的,就是想让你知道,他们俩真的对音乐很热爱,也很想做出点成绩来给家里人看。” 他正色道:“我真心诚意地拜托你,不管怎样都不要轻易放弃Flora,可以吗?我很想看见你们站在全国舞台上的样子,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温辞述内心微微震动,刚要开口,玻璃门就被笃笃笃敲响了,那声音听起来充斥着不耐烦。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庄泽野阴沉的脸。 他对温辞述勾了勾手指:“你,给我出来。” 对话被彻底打断。 温辞述大脑急转,干脆利落地说:“高晋,我们合作怎么样?” 高晋呆住了:“他真在追杀你啊?是因为你手上的盒子吗,那是符咒?” 他也不算太笨,注意到温辞述先前藏东西的举动。 温辞述踌躇了几秒,说:“我手上有第三道符,他确实是因为盒子在追杀我。” “第三道,你确定?”高晋惊讶道:“我也在找这个。” 刹那间,温辞述全明白了——如果猜的没错,他和庄泽野应该都是中立阵营,“结发受长生”,估计这道咒是保命用的,因为中立都是独赢,所以他们不需要收集符咒交给各自的统领。 他简单推断了一下,第一道符和第二道符功能相同,分别是给仙和魔的,第三道是给中立的,至于第四道是干嘛的就不清楚了。 这下情况清晰多了。 温辞述说:“我给你。” 说完,爽快地将盒子交了出去。 玻璃上的敲击更重了点,庄泽野看见他们单独在密闭空间里,心里的烦躁感比刚才更甚,然而两人都没理他。 高晋又惊又疑,不敢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温辞述胡扯:“巫师。” 高晋张大嘴巴,难以置信:“草,你早说啊,我是灵宠,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丫的我跟他拼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武器冲了出去。 温辞述:“……”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画面。 高晋一反刚才提到庄泽野时的温情脉脉,抬手就把他刀了,庄泽野一句脏话到嘴边,紧急避险给咽了下去。 “你有病啊,干嘛刀我?”他咬牙切齿地问。 高晋眯起眼冷笑:“敢动我的人,刀的就是你。” 灵宠任务: 1.识别并保护一次主人(本轮主人是巫师); 2.用草编一个花环送给主人; 3.保证没有人投自己,独赢; 4.窃取黑衣人第三道符咒,用来加固自身一条命。 庄泽野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傻逼,被工作人员用封条贴上嘴带走了。 温辞述看得一愣一愣的,冲着高晋竖起大拇指:“大义灭亲,人中龙凤。” 好狠一男的。 甚至怀疑刚才说那些煽情话的是不是他。 在温辞述于心有愧的注视下,高晋给他编了个花环戴上。 很快,庄泽野的“尸体”被发现了,有人报警,全员集合。 接下来的过程异常顺利,温辞述长着一张不会撒谎的脸,撒起谎来如同喝白开水,节奏带的飞起,引得中立和好人纷纷跟票。 他条理清晰真假掺半,完完全全占据优势地位。 很快,到了验明身份的环节。 庄泽野默默抱着手臂看他装,在众人的注视下,高晋将花环放在台子上,系统发出遗憾的声音:【抱歉,你没有保护好真正的主人,任务失败。】 高晋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向无辜的温辞述。 系统提示:【最终投票结果为:魔界获胜。】 拿到坏人牌的全都欢呼起来,其中包括何赟。 他忍不住说:“辞述太牛了,全场带飞,你到底什么身份?” 温辞述亮出底牌:“刺客,不过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刺杀目标是高晋和井肖。” “井肖是你杀的?你杀完他报的警?太可怕了。”何赟假装害怕。 被封嘴的井肖终于能说话了:“我真是服了,高晋,我才是你的主人!你还帮他把我刀了,天哪,果然长得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众人都笑了起来。 系统道:【五百年前,爆发了一场仙魔大战,最终三界毁灭、生灵涂炭……】 大家意识到是在说背景故事,都安静了下来。 【仙魔两界想复活各自的尊者,将符咒交给仙尊和魔尊,第三阵营也想要拿到符咒延长生命,可惜没有一方能集齐四道符咒。第四道符咒是给黎民百姓的:周洛犹尘,商岩未雨,天下苍生望太平。】 【无论哪方胜利,结局如何,都希望能实现这样的太平盛世。】 系统音停下,众人面面相觑,对各自的任务都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安安说:“节目组准备了每个人的背景故事,让你们在播出当天截图发微博,大家可以先看一下自己的故事。” 工作人员递上新的卡片,温辞述简单扫了眼他的,又看了看高晋的。 卡片上写着:【你是一个修行千年的灵宠,在神魔大战时灰飞烟灭。主人巫师倾尽全身修为,留下你的一魂一魄,你的愿望是保护一次主人。每每梦醒时分,你总能想起当年主人在漫山桃花中,给你编的小小的花环。】 这故事看着怪心酸的,温辞述诚恳地说:“抱歉。” 高晋畅然一笑,收起卡片:“玩游戏嘛,不用太认真。刚才他们说得很好,结局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温辞述微微出神,不禁转头看向庄泽野。 巧的很,他也在往这边看。 眼神不能称为和善。 他斜眼道:“又欠我一顿饭。” 温辞述笑了起来,他很少会有这么不遮掩的笑容。 “我请,今晚就请。”他说。 “这么爽快,你有钱了?” “发工资了,别点太贵的。” 庄泽野这才翘起嘴角,默不作声地笑了。 当晚温辞述做东,请Flora全员吃烧烤。 钟可欣提着饮料进包间的时候,欢快地说:“第一期预告片剪出来了,徐双双说晚上八点发。” 林南之惊呼:“好快啊。” 顾鸣赫说:“不然后面哪来得及给人气高的加戏。” “……你说得有道理。” 向晚说:“快到八点了,我们一起看吧。” 八点整,《人海之声》官博准时发出预告片,短短几十秒,内容相当丰富。 先是预告了几个精彩瞬间,其中就有温辞述那段高音,向晚笑着说:“发挥得很好嘛,比之前听你彩排还稳。” 只有庄泽野毫不意外,毕竟这个舞台他已经看过一遍了。 一些碎片镜头闪过后,bgm陡然一变,变得危机重重起来。 四个导师的犀利评论轮番上线,锐评了几个选手,把大家批得体无完肤。 画面一转,宋真冷漠地看着台上:“刚刚结尾‘心镜’那两个字跑调了,你自己听出来没有?” 镜头切到温辞述,表情显得淡定又傲慢:“我听出来了。” 庄泽野皱了皱眉,他本来是靠着椅子坐的,在听到这句话后,马上起身看向屏幕,钟可欣的笑容也消失了。 画面再次切换。 TZ:“真有你的,我服了。” 他的表情是笑着的,但结合刚才的片段,莫名有种嘲讽的意思。 TZ:“我想问一下你的rap词是自己写的吗?” 最后一句是覃敏说的:“根据资料显示,你海选时说自己五音不全,为什么今天舞台发挥得这么好?” 她说完后,屏幕上是温辞述略显慌乱的脸。 温辞述瞬间就认出,这是他在回答Niya调戏时的表情,却被剪辑到了这句话后面。 顾鸣赫脸色刷得沉下:“妈的,有他们这么剪的吗?辞述百分百会挨骂。” 庄泽野起身道:“我去给瞿总打个电话。” 钟可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我跟你一起,看来明天要紧急公关了。” 向晚看向手机屏幕,脸色担忧:“已经上热搜了。” 温辞述好奇地点开微博,这是他第一次正经看见自己的大名挂在热搜上,还一连挂了两个。 #温辞述虚伪# #温辞述星耀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表示:不应该是#温辞述星耀公主#吗?(这个文主角不会委屈只会一路翻盘) 明天上夹子停更一天,后天晚上十一点更一万字 注解1:“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出自《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唐代,李白 注解2:“周洛犹尘,商岩未雨,天下苍生望太平。”出自《沁园春》,宋代,刘子实 第19章 双人歌(一更) 在#温辞述虚伪#这个词条下面, 大部分指责出于两点。 一是因为他的实力和音痴组明显不同,被怀疑是炒作碾压人设。二是在短短几秒钟的预告里,大家都能听出来有和声, 外加他没有明确回答词是不是自己写的,被网友认为虚伪撒谎。 几个小时后,关于第一点的讨论逐渐弱了下去,毕竟几秒钟的视频也听不出来他整首歌唱得怎么样。 而第二点讨论度直线飙升,唯粉们吵得不可开交。 [@星耀今天倒闭:该说不说, 这词的风格有点明显,我可怜的代笔野哥。] [@冰镇野格:……不知道的以为你在骂人。] [@我的小巨蟹:给我笑发财了, 这种词就一定是庄泽野写的?我还说是顾鸣赫呢, 而且树树也没说话,明显是节目组恶剪。] [@夜晚的树:且不说词是谁写的,后面我明明听到了和声, 不会是向晚和的吧?] [@老公贴贴:我觉得像野子的声音哎, 想弯粉能不能别到处蹭。] [@野述的狗:晚述姐又来了,想弯是这个声音?就硬磕咯, 也不怕硌牙。] [@野宝天天开心:啧啧啧,不愧是#星耀太子#,又是队友A写词又是队友B和声, 待遇比我那工具人儿子好多了, 看评论区真是卖的一手好腐。] [@花团唯一酷哥:……我说你们能不能别造谣, 怎么还有cpf暗戳戳发洗脑包啊。] [@带着树树逃跑回复 @野宝天天开心:真好笑,你们工具人儿子不是宁折不弯吗, 他怎么可能帮wcs和声。] 路人处于围观状态, 唯粉血洗了一遍温辞述的广场, 就“到底是谁帮他和的声”展开激烈讨论, 主题已经完全从词条上偏离开了。 吵到最后,甚至没有人在意他原本唱功如何,因为风格相似的缘故,庄泽野和顾鸣赫两家粉丝也掐了起来。 公司及时撤除热搜,并连夜召开视频会议。 瞿怀民在屏幕那头,脸色不太好看。 钟可欣大致描述了一遍:“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热搜肯定是节目组买的,这都是小打小闹,关键不知道正片会被剪成什么样。” 她满脸无奈,前阵子一个顶流刚遇到这种事,但人家粉丝基数庞大,很快控住了舆论风向。 咖位高的明星尚且会被恶剪,更别说他们这种小糊咖了,节目组为了热度什么都干得出来。而没有专业控评的结果,就是得挨骂。 瞿怀民思索着点头:“其实我们也有预料,剪辑这种事在所难免,除非导师亲自出面澄清,否则只能等节目播出后再公关。小温,你这段时间不用太关注网上的消息,专心参加比赛就行。” 来南岛之前,瞿怀民找他进行了十多分钟的谈话,告诉他各种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这种综艺往往有多方资`本介入,每一方利益不同,不是打招呼能解决的问题。 温辞述相当有心理准备,淡定地表示知道了。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庄泽野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突然开口道:“如果正片播出的时候,他们不在创作人栏里写我名字呢?” 房间里静了下来,瞿怀民看向他。 预告里清清楚楚是庄泽野垫的音,正片里后期消都消不掉,当完整舞台播出后,形势将不言而喻。 要是真的发生这种情况,那无可逃避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温辞述被全网喷。彼时不仅队友的粉丝,就连团粉和路人也会不待见他——他被喷得越狠,节目的热度反而越高。 估计在节目组眼里,他的作用就是挨骂和引流。 钟可欣瞟了眼瞿怀民,用眼神示意:“这是最坏的情况,一般来说节目组不太可能……” 庄泽野不耐烦地打断她:“公关不应该做最坏的打算吗?还是你们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处理?” 他的语气冷漠锐利,毫不留情揭开了公司的遮羞布。 众人都没想到他会当面怼瞿怀民,林南之被吓住了,看看他又看看屏幕,感到很不知所措。 瞿怀民的脸色变得很沉重,一言不发地盯着庄泽野。 向晚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阿野说得对,我们不能为了热度,把辞述一个人推出去挨骂……瞿总,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温辞述望向两人,没料到他们会这么为自己考虑。 瞿怀民跟他谈话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公司给你这么好的单人曝光机会,同时你也要承担一切负面影响,因为在这次曝光之后,你的人气很百分百赶超其他队友,打算让他走黑红路线的想法显而易见。 温长盛虽然找过他,但毕竟歌剧圈和爱豆圈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也不懂舆论这套。 温辞述自认心理素质还算可以,即使看那些黑粉辱骂也没什么感觉,他没想过庄泽野会撕开平静的表面,主动挑明那个本不应由他插手的问题。 瞿怀民严肃地看着庄泽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有你向晚,你有没有一个队长的样子?” 老板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员工当面揭他老底。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瞿怀民发脾气,钟可欣见势不妙,赶紧在桌子下面撞了撞庄泽野,提醒他别再说了。 庄泽野却不为所动,满不在乎地说:“我有个提议,可以规避以上风险,不知道瞿总肯不肯听?” 瞿怀民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动静:“你说,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建议,能比公关想得还稳妥。” 庄泽野淡定道:“让我和温辞述录一首正式版。” 众人都不说话了,钟可欣瞪大眼睛:“什么?” “在第一期正片播前,放出改编后正式版预告。”庄泽野漫不经心地说,“到时节目组只能选择正常播出,否则挨骂的将会是他们。” 温辞述扭头看向他,眼神复杂。 顾鸣赫恍然大悟:“提前放出预告的话,那样大家都能猜到这首歌是你们共创了,节目组也没办法作妖,只是那样,你……” 他犹豫着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这件事本来与庄泽野无关,这么一来他就把自己给卷进去了,万一出什么岔子,未免得不偿失。 瞿怀民冷笑:“真是难为你了,想了几天才想出的这么个办法?你先前不是很排斥双人录制吗,这回又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庄泽野比他还皮笑肉不笑:“我从来没说过排斥,只是烦你老让我炒cp。”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大家被他的语气吓得心惊肉跳,一个个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突发奇想整顿职场。钟可欣更是要绝望了,她觉得好像下一秒两人就要吵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瞿总,那……后面要怎么办?” 瞿怀民沉默许久,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同时用恼火的目光打量庄泽野。庄泽野八方不动,坦坦荡荡地任由他看。 他思索半晌,最终挥了挥手:“就按照他说得办,你小子,比你哥还犟,要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别来找我。” 最后一句,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温辞述皱眉,正欲开口,却被旁边的向晚按了下去。 他转过头,向晚冲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散会后,庄泽野起身去厕所,温辞述果断跟上去堵住他。 庄泽野被拦了道,也不绕开,只懒洋洋地看着他:“干嘛?想偷看我上厕所?” 温辞述这才反应过来,侧身让开道:“你先上,上完我有话要说。” 庄泽野笑了一下,散漫地晃进去,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拉开拉链。 温辞述一僵,赶忙背过身走出去。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庄泽野洗完手走出来,顺手将水珠甩在他身上,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脸,像极了中二无聊的恶作剧。 温辞述抬手擦脸:“你干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喊什么喊。”庄泽野插科打诨道。 温辞述忽然敏锐地察觉,他这是在东拉西扯转移话题,估计不想听他提刚才的事。发现这一点后,他头脑渐渐清晰起来。 “说正事,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件事明明跟你无关。”温辞述认真地说,“你预想的是最坏情况,节目组那么做会面临被告的风险,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万一节目组真如他所说去掉他的名字,那完全可以告了,只是这中间会比较曲折,结果也会闹得两边都不愉快。 这个节目组明显是想挑软柿子捏,而庄泽野这手完全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庄泽野抱着手臂,语气很不正经:“看你长得楚楚可怜,怕你挨骂哭鼻子,这个理由怎么样?” 温辞述原本是抱着愧疚和感激的心情,被他这么一搅和差点没绷住。 他脸刷得红了:“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可从来没哭过鼻子。” 那些黑粉算个屁啊,他才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人。 “真的吗?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没哭?”庄泽野满脸“我不信”。 “刚生下来当然……”温辞述说到一半,才发现话题又被他扯远了,干脆停下来无语地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 庄泽野看见他的表情,噗嗤笑了。 “干嘛急眼,不逗你了。”他笑着说,“说实话,因为看你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就顺手帮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人生地不熟? 温辞述觉得他用词怪怪的。 走道上光线很暗,他默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圈阴影,眼皮薄如蝉翼,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温辞述抿了抿唇:“我听他们说,你从来没录过双人单曲,如果你和我录的话,肯定会被说三道四,你不担心影响吗?” 庄泽野没有回答,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儿。 温辞述莫名抬头,才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脸发愣。 庄泽野偷看被抓现行,也不慌张,舔了下嘴唇道:“能有多大影响,如果影响是多几个上次商场那种粉丝,那偶尔炒炒cp也不是不行,我的微博还能涨点粉。” 温辞述瞬间记起他上回的调侃,这个人真是……太没正形了。尽管他知道庄泽野是在开玩笑,但如此直白地戏说两个男人,还是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他的脸愈发红,几乎是烫嘴地抛下一句:“休要再口出狂言。” 他仓促转身欲离开。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温辞述没敢回头,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庄泽野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其实,他刚刚也不全是开玩笑。 至少有几个字是真话——比如,楚楚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已更 第20章 想他吗(二更) 庄泽野说要录制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就开始催促钟可欣准备了。 因为第一期即将播出,时间称得上紧迫。在温辞述准备第二次舞台的间隙,被临时拉到录音棚去录了一天。 万幸的是, 两人配合还算不错,整体效率很高。 歌曲预告一经透露,#野述#超话顿时爆`炸了,各种猜测讨论满天飞,昨天还在吵架的毒唯瞬间被打脸。 庄泽野甚至还转了官方预告。 @Flora-庄泽野:很荣幸帮温老师垫音, 期待小温的综艺首秀。 超话粉丝从四万涨到了七万。 [@野述的狗:天哪,为了防止恶剪主动录正式曲, 你们真的别太爱。] [@纵有名山大川:那些说我们臆想症的, 但凡追星久一点,懂的都懂好吧。] [@鹅鹅鹅鹅鹅鹅回复@纵有名山大川:是这样没错,野子是真爱了。] [@夏雨初晴:啊啊啊啊啊, 温老师!小温!你还有什么称呼是我们不知道的!] [@晴山绀蝶落:那当然是老婆!宝贝!阿辞!] [@野鸡大学述职报告:野述真的很甜, 他们从来都是彼此的后盾qaq] 微博快被艾特炸了,不过这些温辞述并不知道, 从录音棚出来后,他又脚不沾地地赶往302练习室,抓紧时间筹备第二次舞台。 这次舞台的主题是双生火焰间的相爱相杀, 灵感来源于Flora第二张专辑里的一首歌, 歌曲定为《双面死神》, 走得是黑暗系hiphop风格。 高晋脚边堆了一堆废稿,打着哈欠问:“你平时会测塔罗吗?” 温辞述喝了口咖啡:“我会一点梅花易数。” 年少时跟钦天监老师学的。 高晋笑出声来:“你每次的答案都让我意想不到, 一个高中生居然会梅花易数, 太离奇了。” “不过话说回来, 你的字真好看。”他随手捡起温辞述的废稿, 看着上面的字惊叹,“你一定练过书法吧?” 温辞述点头:“练过一阵子,父……我爸说我不够稳重,让我练一练颜体修养身心,不过我本人更喜欢瘦金体。” 高晋张嘴惊叹:“你肯定是书香世家来的,什么这体那体我都听不懂。哦对了,我突然有个想法,我们在舞台设计里用你的手稿怎么样?只需要把歌词抄一遍就行了。” 温辞述疑惑:“可以吗?我是我们家墨宝卖的最便宜的。” 高晋:“……说点我能听懂的话,手稿我觉得没问题,舞台就该加点特殊元素进去,你这可是才艺啊,你们那个专辑也可以照这种方法试试,说不定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温辞述点点头:“我会跟他们说的。” 他接着埋头涂改,两人不再交谈,安静地改稿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辞述改的有点饿了。 他一边写一边拿袋子里的爆米花吃,零食是钟可欣送来的,估计怕他们熬夜熬得晕过去。 他又拈起一个准备塞进嘴里,专心盯着纸面写写画画。 旁边闪过一道人影,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爆米花改变方向,被送进另一个人嘴巴里。 温辞述感到指尖陷入短暂的温热,唇瓣柔软有弹性,轻飘飘地蹭过指腹,手背上传来呼吸气流,激得他一哆嗦,猛然扭头看了过去。 罪魁祸首庄泽野冲他挑眉,咔擦咔擦咀嚼嘴里的爆米花,而高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没由来的,温辞述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他飞快地缩回手,拧起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录完歌之后,大家就赶回去准备第二张专辑了,他明明是看着庄泽野上的车。 “利用完就抛弃?”庄泽野眯起眼睛,“挺狠啊,温辞述。” 温辞述噎住:“我没那个意思。” 庄泽野每回见他之前都想好好说话,可一见到他又忍不住起坏心思,嘴欠的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在高晋的位置上坐下,说:“TZ想给我当制作人,邀请我留下来商量。” 庄泽野靠着椅背,抬眼望向他,笑容很是张扬。 “你向他推荐我了?”他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温辞述眼神闪了闪:“我只是找他聊了几句,他很喜欢你的作词风格。” “哦,那就是大力推荐了。” “……” “为了报答我帮你解围?” 温辞述犹豫片刻,说道:“不是,在你来南岛之前,我就找他谈过。” 庄泽野眼中带着微笑和审视,注视他好一会儿,弯腰捡起一张掉在地上的纸。 他依旧笑着说:“字很好看。” 温辞述看见他将那张纸折起来把玩,又听他说:“早点休息,别太担心,你的舞台会很受欢迎的。” 温辞述自嘲地扯扯嘴角:“我都不敢这么说,你哪来的自信。” “就凭我喜欢的东西,大众也一定会喜欢。”庄泽野冲他眨眼,“我的审美可从来没出错过。” 明知道他说的喜欢是指舞台,温辞述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在说他喜欢他这个人一样。 “不要妄自菲薄,你足够吊打这里大部分人。”庄泽野站起身道,“我回去了,明天见。” 那张纸仍被他夹在指间,走到门口时,他看看折叠的纸片,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其实温辞述写字很烂。” 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温辞述猛地僵住,再次回头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施施然走了出去。 刹那间,温辞述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各种想法阵阵翻腾涌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已经知道自己是冒牌的了? 温辞述突然想起他帮自己解围的那次——看来确实是这样……只是,他为什么不拆穿? 他皱着眉陷入沉思。 然而他没有询问的机会,庄泽野在和TZ敲定完合作后,就连夜赶回了燕中。 接下来的几天,温辞述再没有精力猜测,舞台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时间。 因为行程不同,关于二专的制作,大家只能线上开会讨论。 二专的名字叫做《Flora的奇幻世界》,主打神秘诡谲风格,十首歌里面有六首都是这样的主题。 被公司列入《人海之声》演出备选名单的,一共有四首: 一是《倒吊人》,和温辞述的二公歌曲《双面死神》一样,讲得是命理塔罗师这种酷炫神圣的职业。 二是《禁宫夜行》,这首歌是Flora自己谱写的原创,属于中国风和奇幻风结合。 三是《泰山之桂》,比较纯粹的中国风,主题是歌颂古代文人的高风亮节,反思当今社会风气。 四是《那个敲门的人》,一首活泼甜美的情歌。 他们需要尽快确定曲目,然后在公演前把整首歌的编排敲定下来。 经过大家商讨,首先把一和四排除了,因为第一首歌和温辞述的舞台太相近,第四首是情歌,不太好热场。 高层倾向于第三首,而Flora众人更喜欢第二首。 钟可欣的意思是,《泰山之桂》整体主题积极向上,比较适合上星节目。 但其他人更多考虑的是舞台效果,顾鸣赫尤为激动,信心满满地表示这种奇幻古风绝对能一战成名,还提议让温辞述现场负责歌曲里古琴的部分,歌曲本身恰好讲述的是大靖皇宫里的一件奇闻。 他们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确定下来,最终钟可欣说要再上报询问一下。 开完会后,她头疼地关上电脑。 “小顾今天像打了鸡血似的,他还真信你会古琴啊,我都不忍心打击他,把舞台描述得那么绘声绘色。”她翻了个白眼道。 “我不赞成的原因是,这首歌难度太大了,《泰山之桂》有现成的模板,你们选的这首涉及很多大靖历史设定,查起资料来很废功夫。而且说什么奇幻古风,在舞台上讲奇幻故事……你们不觉得前无古人吗?这风险也太大了。” 温辞述开会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在听完歌之后,他个人也最喜欢第二首。 这首歌的词曲是庄泽野和顾鸣赫写的,他逐渐发现,好像庄泽野的每首歌,都让他有种想演唱出来的欲望。 他慢慢地说:“古琴我可以试试。” 有没有可能,不是小顾太自信,是他真的会。 钟可欣不屑道:“别扯淡了,你哪来的时间学?就算报了那种网上班,也要明白‘会’和‘精通’是不一样的,你知道正式录音对乐器老师要求有多高吗。” 温辞述摸摸鼻尖:“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弹一段。” 节目组里有个选手有古琴,出门就能借的到。 钟可欣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极快地消失在眼底,她讪讪地说:“算了,我可不想听你弹棉花,你从小就对乐器很抗拒,钢琴还是你爸逼着你学的。” “曲目的事我再问问瞿总,等他看完舞台设计才能确定,这次演出很重要,要综合多方面考虑。” 温辞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钟可欣突然想起了什么:“九点了!天哪,第一期都播了,我们还没来及看。” 练习室里就他们两个,她赶紧一边重新开启电脑,一边拿起手机各种刷。 播出之后,各项基础数据已经初现端倪。 “音综热搜榜第一,综艺首播榜第二,综艺搜索榜第五,百度指数和云合数据都很乐观,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头。”钟可欣捂着嘴惊喜道,“明天要开小组会讨论二十四小时热度,希望后面都能保持这个架势,不要高开低走。” 温辞述听不太明白,她很激动地举起他的手击了个掌。 “辞述,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 ——直到后面几天,温辞述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人海之声》几乎包揽了半页热搜,国民讨论度直线飙升。 一种热搜是各种吸睛的舞台事故,比如#何赟社交悍匪#、#唐子淇踢鞋踢飞到评委席#等搞笑事件; 另一种则是炸裂的舞台,比如#宋真十年后首唱情歌#、#Niya开场热舞#、#温辞述心之所向#等。 几天后,温辞述的初舞台成了所有选手里面,第一个独享播放破百万的个人舞台,微博涨粉近十万,超话涌现出无数活跃的粉丝,B站更是出现不少解读他唱功的视频。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样一个突然走红的“音痴”歌手,在团内竟然是舞担。 由此引发的对团体实力的猜测也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们故意炒作,有人觉得Flora内部卧虎藏龙。 跟公司设想得差不多,节目组果然又恶剪了。 虽然舞台很受欢迎,但却把温辞述塑造成了一个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新人,因此在初舞台爆火的同时,网络舆论也变得毁誉参半。 当第一期番外游戏播出后,这种争议被推向了巅峰。 其中有个视频脱颖而出,赢得了近两百万的播放量。 标题是【卖腐?坑队友?怼导师?|神级舞台的背后,竟是人血馒头!带你揭秘综艺黑红路线的真相】 这个营销号通过对温辞述的微表情分析,以及他的词曲风格和后续突然跟庄泽野出双人单曲的各种剖析,认定温辞述是个吃人血馒头想走黑红路线的太子爷,底下的评论堪称撕裤衩现场。 [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燕台喜欢乱剪吗?导师提问后直接剪那种冷漠表情,up本人才在吃人血馒头吧,为了流量和节目组一样不择手段。] [拜托,剪掉他的回答你们说独揽功劳,现在和队友出单曲澄清,你们又说是星耀太子,当观众傻逼啊。] [啊啊啊,好纠结要不要粉,虽然up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他唱歌好好听长得好美。] [呜呜我也是,我听不懂唱功,他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冷白皮狐狸眼厌世脸,好想拉下来狠狠亵`渎,谁懂?] [而且一脸冷淡配上橙色头发,开口还是这么清冷的调调!操,太有反差感了!] [他舞台上好稳啊,后采的时候又呆呆的,可爱死了。] [笑死,唱几句rap就敢吹唱功了?] [你没事吧?他确实没用什么技巧,因为人家高音上得很轻松好吗。] [乐的,这高音还不牛?就硬黑。] [说实话,要不是队友垫音,我估计全开麦肯定翻车。] [我也觉得垫音好听,单曲里面庄泽野的rap更带感。] 直到有一条热评的出现,彻底带偏了评论区的风向。 [你们都在吵,只有我想偷偷磕一嘴吗?按照你们说的,zzy主动帮wcs写歌加垫音,玩游戏被他卖也不生气,后面怕他被恶剪还打破惯例和他出单曲……这是什么纯爱文情节啊!] 楼中楼顿时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么一说,我狠狠磕到了。] [哈哈哈哈哈,我说他俩的唯粉吵架怎么像调情呢。] [好家伙,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代入野子视角别太爱。] [发一张树树去南岛前,野子帮他整场举麦的照片,懂的都懂[查看图片]]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画面太般配了!] [我草,举麦这张简直封神,梦一个他俩单独的舞台。] [实不相瞒,看游戏的时候我嘴都要笑烂了,尤其两人互相怀疑拉扯的时候简直张力爆棚,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吵起来的。] [我说wcs的rap怎么进步这么多呢,原来是zzy用嘴教的。] [上面的姐妹,这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边啪一边教是吧,野子:哪怕一个字唱瓢都不让下床。] [你们真是够了,一个个金蛇狂舞。] 这个视频因为风向过于混乱,后来被公司下场删了,但架不住热度还在,#野述#超话一夜之间涨了无数粉丝,当天庄泽野下班的时候还碰到了举着cp手幅的粉。 那个cp粉相当狂野,直接在打油诗后面加了一句:“两个黄鹂鸣翠柳,野述笑看单身狗——” 末了还问他:“庄泽野,温辞述在南岛回不来,你想他吗?” 幸好今天是工作日,来的粉丝很少,这句话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顾鸣赫逮住机会调侃:“庄泽野,你想他吗?” 林南之也跟风:“你想他吗?” 庄泽野:“我想你大爷。” 向晚但笑不语。 回家之后,那几句调侃像蚊子哼哼一样萦绕在庄泽野耳边,惹得他无端感到一阵烦躁。 他运动完洗了个澡,仍然不觉得不得劲儿,干脆拿起手机给温辞述发了条消息。 [SAV:你微博的评论看了吗?] 温辞述前天发了条微博,是他二公结束时拍的照,热评第二条是“好喜欢你和野子,你们什么时候能有双人舞台啊?”,当然,楼中楼被粉丝喷成了筛子。 温辞述刚回到酒店,很快回复他:[看了。] [SAV:第二条也看见了?] [星耀公主:嗯。] 庄泽野拿着手机的手有些不稳,似乎是运动的时候拉伸过猛了,他按捺住略微不安的心跳,打字问:[有什么想法?] 过了一会儿,温辞述回道: [没有想法,磕cp不是很正常吗。] [你说过的。] 庄泽野瞬间像被人打了一拳,呆呆地看着屏幕,好半天才缓过来。 行…… 确实是他说的。 * 开完总结小组会,瞿怀民点名表扬了Flora,甚至连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江昆都夸这次效果不错,Flora也成功成为公司月度最热的团体。 挂断视频后,钟可欣却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这几日的热度肉眼可见在飙升,她已经接到了三个团体商务,两个温辞述的单人商务,照这样发展下去,没准儿节目组会来续约。 但他们的目的可不是捧温辞述,根据她的经验来看,后续可能会为了引流,剪辑得更加过分。 思忖半天,她最终还是拨通了手机里尘封已久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家海边清吧。 钟可欣局促地坐下,而在她面前的正是宋真。 她半小时前给宋真打了个电话,他说正在海边散步,于是钟可欣挂断电话立马赶了过来。 宋真摘下墨镜,上下打量她一番:“我们有五`六年没见了吧,上次见面还是在你姑父的生日宴上。” 钟可欣点头:“是的,很久没见到宋老师,您还是和当年一样意气风发。” 宋真哼笑一声:“少讲这些没用的,说罢,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钟可欣呼出一口气,尽量保持声音平稳道:“宋老师快言快语,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南岛的工作是带艺人参加节目,这位艺人您应该有印象,他叫温辞述。” “哦,是他啊。”宋真眯起双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等等,他姓温,老温也……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钟可欣望着他,诚恳地点头:“就是您想得那样,他是我姑父的儿子。” “嘶,原来是这样——”宋真拖长了声音:“我没往那方面想,这老温也太避嫌了吧,都不跟我打声招呼的。” 他跟温长盛是高中同学,虽然平时基本不联系,但同学情谊还是在的,当年他去温长盛的生日宴时,温辞述刚好跟着他母亲去国外度假。 钟可欣苦笑:“您也知道我姑父的性子,他能跟我们公司的人打招呼就不错了,比赛这种事他是不会插手的。” 宋真笑着摇头:“没错,他是这样的,老古板了。既然如此,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钟可欣无奈道:“我跟您直说好了,这段时间节目组为了博眼球,不惜把辞述推出去当靶子,这种事情我姑父根本不懂,也没法跟他说。现在网上都在传,辞述是公司力捧的新人,导师组很不待见他,我知道这是一个流量的必经之路,但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难免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宋真琢磨道:“懂了,你不想忤逆公司的意思,也不想看见他挨骂,所以是打算让我出面澄清?” 钟可欣连忙说:“不算澄清,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需要您简单跟他互动一下就行。” 她说完后,宋真半天没讲话。 钟可欣怕他不肯,又补充说:“就是微博评论一句点个赞之类的,您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您操作。当然,我们也不会白拿好处的,该给的肯定……” 宋真做了个手势打断她,意味深长地问:“我能问问,这件事你们公司为什么不管吗?” 钟可欣更苦涩了:“您有所不知,瞿总的态度很暧昧,否则节目组也不敢这么瞎剪,我们这种打工人完全没有话语权。” 宋真虽然不是经纪人,但混迹娱乐圈多年,也能明白这种做法所带来的巨大收益。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行,了解,我会考虑的。” 钟可欣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单纯跟从自己的内心来找他,此刻一看有戏,赶忙站起身道谢。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什么好处。”宋真挥了挥手,“实不相瞒,我挺欣赏这孩子的,没想到居然是老温的儿子。” 钟可欣放松下来,这才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敢情他早就觊觎温辞述了,刚才装得那么漠不关心,把她紧张得要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上午,温辞述在研究《禁宫夜行》舞台设计的时候,接到了宋真的电话。 他走到角落,疑惑地看看屏幕,又试探地“喂”了一声。 “宋老师,您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宋真调侃:“我不能有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自打初舞台宋真问他有没有兴趣考燕音,二公舞台又问他有没有兴趣找个师父之后,其他选手对他们的关系议论纷纷,何赟还乐呵地调侃说温辞述被老宋一眼看上了。 温辞述却觉得这样不大好,虽然初舞台那个问题没剪进去,但万一二公剪进去被他师父看到怎么办? 他理所当然地离宋真远了点,连去餐厅看见他都绕开,这也让宋真极为不满。 那头哼笑:“我还是头一次,主动给后辈打电话。” 温辞述谨慎道:“您有什么事吗?” 宋真也不跟他绕圈,直截了当地说:“昨晚你经纪人来找我,让我帮你发条微博抵消网上的负面舆论,她跟你说这事没有?” 温辞述茫然:“没有。” 说完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针对先前黑热搜的事。 他随即改口:“不过我现在明白了,如果老师您能帮忙的话,那当然万分感谢。” 宋真说:“反应倒挺快的,谁要你感谢,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填志愿的时候,报考燕音。” 温辞述愣住:“什么?”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大学报燕音,来我门下当徒弟,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宋真等待着他的惊喜回应。 然而温辞述足足安静了有半分钟,直到那头不耐烦地催促:“想好没有,你在犹豫什么?” ——在温辞述的心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师父这个角色就像父母亲一样,一个行业之内只能有一位。他知道能承蒙宋真赏识是多么幸运的事,可他也同样尊敬潘慧。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道:“抱歉,宋老师,我恐怕……做不到。” 宋真沉默了几秒,听上去有些生气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拒绝我吗?温辞述,我的条件不是其他,是要收你为徒。” 温辞述抱歉地说:“我知道,我很敬仰您,但报考燕音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了。” 宋真听到这句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属实没想到有人比他早截胡,也没想到温辞述会实话实说,而且没有半点虚与委蛇——也是,他欣赏温辞述不仅仅欣赏他的嗓子,也欣赏他丝毫不矫揉造作的性格。 但宋真很不甘心:“你师父叫什么?” 能有他厉害? 温辞述犹豫了片刻,说:“我师父叫潘慧。” 宋真怔了怔,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等等,你说你师父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前妻,恭喜树树喜提师爹一枚。 先提前说一下,这个节目组不会待到最后,这本的走向是轻综艺重舞台,后面还会有其他路径通过舞台爆火,后面也会对节目组打脸(先不剧透啦) 下章已更 第21章 坦白局(三更) 宋真挂断电话后, 立马一个反手杀给潘慧,当连续的嘟音响了七`八遍时,他才重新拨给温辞述, 问是不是潘慧换号码了。 温辞述委婉地说:“宋老师,这好像是拉黑之后的提示音。” 那头安静了很久。 才说:“你把她的微信推给我。” 温辞述只好道:“可以是可以,但宋老师你别出卖我。” 毕竟潘慧不是一般的凶。 他不清楚两人到底为什么分开,但宋真时隔多年还保存着号码,且从来没传出过任何绯闻, 估计对潘慧还是有旧情在的。 这天之后,宋真没有再提收徒这件事, 而是不声不响地在微博和他互动了几次。 很快, 关于“导师不喜欢温辞述”的谣言不攻自破,因为TZ和Niya也关注了他,并且很活跃地发了几条调侃评论。 Niya更是表现得对他特别喜爱, 黑子们被啪啪打脸, 只能嘴硬说是公司买通了节目组。 然而事实情况是,温辞述在被更多的路人认识和喜欢。 随着第二期和第三期接连播出, 节目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都远超同类型音综,成为本季度最受欢迎的综艺,Flora也连续霸占团体榜单数日。 在后面两期中, 节目组确实多剪了温辞述几个镜头, 毕竟他们也不傻, 知道观众关注的是谁。 在第三期播完后,更是主动联系钟可欣, 想邀请Flora全员再录制一次番外游戏。 练习室里。 钟可欣边看舞台边冷笑:“真是脸大如盆、恬不知耻, 我猜他们过几天就要来续约了, 你信不信?” 温辞述专注地复盘舞台, 潘慧让他做细节分析,写完了还要给她远程交笔记。 他分神点头道:“信,你一向料事如神。” 钟可欣问他:“如果真找我们续约,你想不想留下?” 这的确是个双赢局面,只是他要付出更多。 温辞述盯着屏幕,微微出神,如果换了以前,他当然不可能留下,没准儿还会扭头让手下人把导演拖出去打一顿板子,但现在不比从前,这不是动用权力能解决的问题。 留下的话,节目已成待爆趋势,流量不言而喻;同时也会迎来更多的压榨和谩骂,这是快速走红的代价。 不留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还会有比这更好的资源吗? 他皱眉道:“我需要想想。” 钟可欣理解:“你考虑清楚,如果你不想继续合作,我会跟瞿总说的,他们强迫不了你。不过后续你们手上暂时没有常驻节目,曝光率肯定会受影响,所以要结合整体考虑。” 上升期的男团,最怕就是缺乏曝光,哪怕被骂都比无人问津强。 “知道。”温辞述说。 钟可欣转而看向屏幕:“说实话,我真是没想到,你第二次的舞台会这么炸,这个造型太适合你了,看来专辑走这种路线没错。” 温辞述和高晋合作的《双面死神》里面,两人的装束是礼帽长袍加皮靴,开头还表演了一个双生火焰对战的大戏,整场舞台火花四溅、张力十足。 一时间,网上磕各种cp的都有了,这当然带来了巨大的人气。 他点头道:“我也喜欢这种风格,只是这次舞美有限,没发挥好。” 这句话不是在凡尔赛,而是说的实话。 比赛的舞台设计全都是外包,刚开始高晋还想用他的手书,结果被后期一口拒绝了,理由是那样的话,整体背景都要重新设计,工程太过繁琐,所以他们二人完全没参与任何设计环节。 钟可欣说:“没关系,马上我们的舞台你就可以自己设计了,咱们团可都是有主见的人,到时候别打起来就行。” 温辞述笑了笑,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六点。” “这么早?” “他们想提前过来,跟你讨论一会儿。” 游戏是八点半开始录制,他们还有一段时间继续讨论舞台。 前几天,在庄泽野和顾鸣赫的坚持不懈下,舞台最终敲定了《禁宫夜行》,只是过程据说挺不愉快,是庄泽野单独找瞿怀民谈了几次才定下来的。 自打上次录歌事件,瞿怀民就再也没找过温辞述,似乎对此有很大意见。温辞述不知道他是怎么妥协的,总之还是定了这首歌,并且古琴的部分由他负责。 五人有几日没见了,刚一见面,顾鸣赫便做了几个《双面死神》里面的动作调侃他。 “帅啊辞述,这段是在致敬吗?”他耍了个灵活的滑步。 “我也喜欢这段,还有前面他俩对着唱rap的时候,第一次看辞述哥装逼,好帅啊。”林南之笑着说。 温辞述不忍直视,尴尬道:“你们一帧一帧数的是吧。” 顾鸣赫哈哈大笑,推了把默不作声的庄泽野:“这锅我可不背,这小子在练习室单曲循环了一整天,我连词都背下来了,满脑子都是这首歌。” “你少造谣。”庄泽野给了他一拳,“明明是老卢放的。” 向晚对温辞述笑了笑:“这次的词曲比之前进步很多,你的台风也越来越好了,潘女士看见一定很欣慰。” 温辞述扯扯嘴角:“在你们来之前,我被她骂了半个小时,让我重写一份复盘笔记交上去。” 庄泽野嗤笑:“严师出高徒啊,小温同学,你可不能让你师父失望。” 温辞述瞥了他一眼,那天他发了那几条微信后,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刚才庄泽野进门的时候,特地没有看向他,他也故作淡定地不看对方。 此刻双方视线首次相撞,谁都没有率先挪开的意思,借着对话肆无忌惮地互相打量,像极了两个分开几天后熟悉又陌生的小朋友。 温辞述淡淡地回他:“你在幸灾乐祸什么,你以为她对你就很宽松?” 钟可欣有点意外地看向旁边,顾鸣赫秒懂她的意思,朝她挤眉弄眼——温辞述向来不是个会主动挑衅的人,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明显没经过太多思考,有点像是……在吸引某人的注意。 果然,某人上钩了。 庄泽野径直走到他的座椅旁边,懒洋洋地和他搭起话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庄泽野没再跟其他任何人说过话,别人说话他也不太感兴趣,只顾回温辞述。 顾鸣赫最先发现了猫腻,先是跟林南之咬耳朵,但这个小傻逼完全get不到他的意思,他便暗戳戳去骚扰向晚。 他小声问:“哥,你说这两人像不像小别胜新婚?” 向晚正在看舞台的三视图,闻言抬眼看了眼热烈讨论的两个人,温辞述坐在椅子上,庄泽野坐在他面前的桌上低头讲话。 他不由轻笑:“你这几天逛超话逛魔怔了。” 自从那天下班遇到野述的cp粉,顾鸣赫回去就关注超话并恶补了几天糖点——因为他的毕生使命,一是完成舞台,二是看庄泽野笑话。 本来是抱着恶搞庄泽野的心态去的,结果不小心看同人文看到三`四点,第二天声乐课打瞌睡被潘女士拎着耳朵骂。 潘女士问他昨晚是不是做贼去了,这货嘴巴一快,说我昨晚看庄泽野和温辞述的同人文去了,当时整个练习室都安静得可怕。 下课后,他理所当然被庄泽野暴揍了一顿。 顾鸣赫故作高深:“你不懂,我以前觉得那些粉丝都是硬磕,现在补完课完全不这么认为了,你没觉得此时此刻阿野的样子,像极了我高中时期追我们班花的状态吗?” 向晚被呛到了。 “我跟你又不是一个高中的,我怎么知道。” 顾鸣赫不甘心:“你难道看不出他很双标?刚才在飞机上谁都懒得理,现在话也太密了点,这不正常。” 庄泽野正在帮温辞述挑服装,一会儿说这种颜色比较适合你,一会儿说这个款式显腿长,话确实挺密。 向晚:“不正常的是你,他对待工作一向认真。” “那他怎么不主动帮你选衣服?” “……” 顾鸣赫压低声音说:“你等着瞧,我来证明给你看,这小子就是双标,等我把他揭穿了,我们敲他一顿饭。” 向晚哭笑不得,揭穿个锤子。 也就他会有这种脑回路。 下午录完节目后,顾鸣赫提议顺便去一趟游乐场,弥补上次没能玩项目的遗憾,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支持。 林南之高兴地拉着温辞述说:“辞述哥,我们去玩跳楼机,我上次就想和你一起玩了,可惜那时候全都不开放。” 温辞述没见过跳楼机启动,他以为也就是匀速上升下降,高度高一点而已。 直到大家戴着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地挤进跳楼机队伍,他才看见这玩意儿运转的全貌。 今天是周末,游乐场人山人海。 那台机器托着一群人上去,下一秒,杀猪般的惨叫在半空回荡。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 跳楼机猛地落下,风把所有人的头发掀起,像一群扫把坐在上面,有人甚至喊出了狗叫的声音。 温辞述微微颤抖。 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趁着没人注意,又退了一步,然后撞到了庄泽野胸口。 他紧张地转身,口罩将庄泽野的脸遮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眉眼弯弯,似不怀好意。 “害怕?”他的语气完全在意料之中。 温辞述咽了口口水:“本……我以为是来玩乐的,不曾想会有生命危险,这赌注也太大了。” 庄泽野的双眼弯得更甚,笑眯眯地说:“有安全带,不会死的。” 温辞述看了看疯狂尖叫的人群,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不信。” “真的不危险,只是会有失重感。”庄泽野放轻声音道。 温辞述的声音充满了抗拒:“这机器就从来没出过事?” 庄泽野一时无法反驳,游乐场出事好像也不是没有,只是概率非常非常低,他正想着怎么解释,不经意看见温辞述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看上去很用力。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温辞述是真的害怕。 一个从一千年前来的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在他的世界里,当然不可能相信上了这么“恐怖”的机器会平安无事。 他一定很怕,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庄泽野眼中的笑意散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温辞述呼吸急促,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该退。 庄泽野停顿片刻,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你悄悄溜出去,我不告诉林南之。” 温辞述猛地抬头,在他没留意的情况下,两人距离靠得很近,抬头时正对上那双乌黑晶亮的双眼,里面倒映出他略显慌乱的神情。 砰,砰…… 喧闹的人群当中,有谁的心跳在失控。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所有纷杂都淹没在这句“悄悄话”里面。 温辞述低声说了句“谢谢”,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蹿了出去。 当林南之发现他不在的时候,已经被人群挤上了跳楼机。 “辞述哥怎么不见了?”他试图东张西望。 顾鸣赫瞄了眼庄泽野,不动声色地说:“没事,辞述可能被挤散了,等会儿我们带他去坐过山车。” 庄泽野看看他,并不搭腔。 “好啊好啊,我也想坐过山车。”林南之高兴地说。 温辞述以为避开跳楼机就成功了,没想到的是那几人刚下来,就吆五喝六地要去坐过山车,林南之还拽着他使劲儿撒娇。 “坐吧坐吧,辞述哥。” “……” 顾鸣赫见他犹豫,方才明白得笑道:“你不会是不敢吧?” 他凑过去观察温辞述的表情,却被庄泽野一把推开:“你有完没完。” 顾鸣赫马上捂着脑袋喊了起来:“双标怪,双标怪!我又不知道他不敢……还打我头,向队你不管管他?” 向晚在旁边偷笑,林南之主动说:“辞述哥,你要是怕的话,不如我们去旋转车?那个没有过山车刺激,坐在中间基本上没什么感觉。” 温辞述本就答应了要陪他玩,听他这么一说,便点头答应了。 游乐园人实在太多,他们排了很久的队才排上,钟可欣和他们一起上去,另外三人则不太稀罕玩这么温和的项目。 旋转车确实不刺激,也就不停转圈圈而已,周围的小孩子特别多。 另外三人在围栏外面,顾鸣赫严肃质问:“阿野,你为什么对我跟对辞述这么不一样?” 庄泽野懒得理他,专注帮旋转车上的人拍照,向晚在一旁笑着听吐槽。 顾鸣赫碎碎念道:“以前我也怕坐跳楼机的,你还记得高一那年,你和高晋把我五花大绑绑上去吗?坐完又拽我去坐过山车,给老子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现在辞述稍微表露一点不喜欢,你就帮他逃跑,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庄泽野放下手机,终于说了一句话:“你皮糙肉厚,吓不死。” “草!草!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顾鸣赫激动起来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解释,凭什么区别对待,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想起高中时被庄泽野和高晋折磨的回忆,脸上的愤懑不像是装出来的,连向晚都要看不下去了。 庄泽野看着温辞述从车上下来,到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他本可以哄顾鸣赫一下,贬低温辞述几句,说他胆子小、不适应什么的,但在看见他摇摇晃晃下来的时候,那些话就像烫嘴似的,即使是敷衍也不愿意说出来。 他含糊地说:“你们不一样。” 或许他对温辞述的偏袒,都是出于他的身世由来,他这样想道。 顾鸣赫依旧愤怒:“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男的吗!” 向晚摇着头笑了几声。 温辞述刚下来时有点头晕,出来之后扶着栏杆干呕了两声,脸色白得像一张白纸,林南之手足无措地给他拍后背。 “我没想到你连旋转车都晕,辞述哥,你还好吧?”他一脸担心。 钟可欣也给他扇风:“我的天哪,你可能太久不玩了,赶紧休息一下。” 温辞述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之前坐的车似乎没这么奇怪,他第一次体会到离心力,有那么几秒钟,仿佛看见了他那早已作古的父皇。 钟可欣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让他缓缓,哎,买水的地方在排队,早知道带瓶水过来了。” 海盗船这边人群密集,大家走了好一会儿才挤出来,找了张桌子坐下。 向晚起身道:“我去排队买水,你们先坐着。” 钟可欣突然说:“阿野呢?” 众人面面相觑,才发现庄泽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刚才旋转车不是还在吗,不会走丢了吧。”林南之睁大了眼睛。 顾鸣赫:“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打过去,又放下:“正在通话中。” 钟可欣用眼睛到处寻找:“他要是还在那边就麻烦了,那里人太多,挤都挤不出来。” 温辞述指指不远处的亭子:“入园时工作人员说那里有全园通报,可以去喊一下,让他到这边来找我们。” 顾鸣赫两眼一亮:“还有全园通报这种东西?我来我来。” 他刚转身离开没多久,温辞述正趴在桌上休息,忽然一盒晕车贴掉进他怀里。 温辞述抬起头,看见庄泽野站在他面前,像是跑回来的,喘着气抖了抖T恤。 “贴上。”他简短地说,声音不大。 钟可欣眨巴眼睛:“你回来啦,刚才干嘛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庄泽野躲到遮阳伞下,随口说:“买水。” “哦哦,那你买的水呢?” “……喝完了。” 他故作不耐烦地转过头,用手胡乱扇风。 温辞述默默把晕车贴捏在手心,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莫名感到周身一阵灼热,这股灼热从心脏蔓延到四肢,使得指尖微微发麻。 他看了看庄泽野别扭的脑袋,趁其他人不注意把晕车贴贴上。 顾鸣赫从亭子那里回来,看见庄泽野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问。 庄泽野挑眉:“不行吗?” 顾鸣赫露出心虚的表情,话音刚落,游乐场全园广播响起。 温柔的女声说道:“庄泽野小朋友,庄泽野小朋友,请速速前往‘开心便利店’门口的圆桌,不要回到旋转车,不要回到旋转车,你的爸爸在圆桌那里等你哦。” 空气瞬间凝固了,庄泽野的表情一寸寸裂开。 随即,大家爆发出哄堂大笑,温辞述笑得直咳嗽。 钟可欣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呢,你是真该死啊。” 林南之笑得捂肚子:“庄泽野小朋友,他想当你爸爸!野哥这都能忍吗?好想揍他啊哈哈哈哈哈。” 不用他说,庄泽野的拳头已经招呼了上去。 大家在游乐场疯玩半天,晚上又点了烧烤,在酒店顶楼边吹风边讨论舞台。 温辞述蹲在角落里,打灯肝作业,旁边堆了一盘钟可欣给他烤的肉。 还有十多天就要开学了,他这段时间简直是分`身乏术,完全是在拼命挤压海绵才能留出写作业的时间。 题目还贼他妈难,他每写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咬着笔杆思索。 头顶传来庄泽野的声音:“这里少分解了推力,你到现在还不会算总受力,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他手上拿着易拉罐,另一手插兜,懒洋洋地喝了口可乐,一副事不关己无所畏惧的模样。 温辞述乖乖把推力标上去,说:“欣姐说我能过线就行。” “她对你要求低,你对自己要求也低?” “这不是在学了么。” 温辞述手边放着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物理公式,庄泽野随手拿起翻阅,才发现整本都记满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 庄泽野轻笑:“你不是很讨厌西洋人的东西吗,居然学得这么认真。” 温辞述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提过“西洋”这样的古老字眼了。 “打算考哪所学校?” “燕传。” 因为答应了潘慧要做她徒弟,但这个学校对文化课的要求比其他艺术学校都高,他没信心一定能考上,只得一有时间就努力刷题。 看着庄泽野翻动笔记,他突然想起来上次他提过自己的字,这本笔记虽然不是用瘦金体记的,但形体上看起来也绝不会是以前的温辞述写的。 他有点心虚,伸手去抢笔记:“看够了吧,还给我。” 庄泽野的手向后一撤,躲开他道:“怎么,怕我看出什么来?” 屋檐下的灯惨白惨白,将细微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他眯起眼睛审视温辞述,好似要将他从外到内看个遍。 温辞述被这种肆无忌惮的打量看的瘆得慌,他很不适应这种即将被人揭穿的感觉,于是不满地皱眉:“看什么看。” 庄泽野觉得,他就像个纸扎的老虎,表面威严肃穆,实际上假装凶悍。 怪可爱的。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温辞述脸一红,真的恼了。 笑笑笑,又他妈笑。 庄泽野把笔记本还给他,本子停在半空中,温辞述刚想接过来,却听他语气很淡地说了句话。 “我想看看,你到底和以前的温辞述有哪里不同。” 温辞述的动作瞬时僵住,五指按在本子边缘上,维持在抓握的姿势悬空不动。他的心脏猛烈跳动,浑身都紧绷起来,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庄泽野握住他的手,将本子塞进他手里,从容地笑了笑:“你应该早就猜到,我已经知道了吧。” 这句话说得像谜语,可他知道对方听得懂。 温辞述安静地挣脱他的手,把本子放进书包里,沉默了半晌,问道:“你是时候发现的?” 庄泽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到你的第一天。” “什么?”温辞述震惊。 庄泽野露出几分自嘲:“当时只是怀疑,你大概不知道,他很怕我,而你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过分毫畏惧。” 温辞述默默和他对视了一眼,那时候他还以为庄泽野是他的贴身太监,怎么可能怕他。 “后来确定是因为,你对学跳舞的态度。”庄泽野说,“温辞述是个把舞蹈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他来Flora只是为了找地方继续跳舞,完全不关心团体的发展,而你会为了其他人留下加班,还在第二次上舞蹈课就跟老卢闹掰了。” 温辞述讪讪道:“我不喜欢拉筋,疼。” 庄泽野又笑了,这回不是揶揄的笑。 他的笑容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仿若顶灯下面漂浮的细小尘埃,汨汨地流淌进夜色里,与温热的微风融为一体。 “所以,你在大靖真的是王爷?”他轻声询问。 温辞述点头,坦诚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三。” 离奇的是,如果这事儿是别人知道,他会紧张不安、会竭力否认,可若是庄泽野……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力排众议选定《禁宫夜行》这首歌,是不是和我有关?” 庄泽野笑看着他:“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首歌。” 温辞述不说话了,他想说谢谢,却又觉得似乎道了太多次谢。 从他穿到现代至今,庄泽野明里暗里帮了他很多次,这不是几句谢谢就能抵消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说明对他好不是因为之前的温辞述,而是因为他本身。 “你别有什么负担。”庄泽野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主动开口道,“我选这首歌,大部分原因是它对我胃口。” 温辞述在心里说,那其他的事呢,也是因为对你胃口吗? 庄泽野清了清嗓子,像是想防止他继续追问一样,转移话题道:“我对古代的生活还挺好奇的,你来这里之后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会不会空气过敏?” 他的语气如同凡人遇到了鬼神一样,充满不加掩饰的探究,眼睛里也满是清澈的求知欲望,这种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 温辞述有理由相信,他帮自己完全是因为对古人的好奇。 他稍稍放松下来,叹了口气:“没有不舒服,不过敏。” “那你刚开始就没有一点不适应?”庄泽野继续问。 温辞述淡淡地说:“你们总是直呼本王的名讳,而且言语举止非常无礼,这些让我挺不适应的。” 庄泽野理解地点头:“也是,毕竟你是王爷,在古代别人都要三跪九叩的……话说你的本名也叫温辞述?” 温辞述逐渐无语:“我叫温郗,字辞述。” “可是我在网上查到你叫温如玉。” “……” “温郗——这个名字是只有我知道吗?”庄泽野勾起唇角。 温辞述静了下来,夜风温柔地拂过他的面颊。 冥冥之中,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在银河璀璨的星群下对话,世间的每一粒原子似乎都在因为这场相遇而发生改变,有什么物质在静悄悄地往无边的夜色深处蔓延。 一朵玫瑰正在马不停蹄地盛开。 空气中传来撩人的芬芳。 庄泽野笑着说:“温郗,给我讲讲你的时代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的名字在这个时代只有你一个人知道qaq 第22章 夜行者(上) 屋檐下很安静。 温辞述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从进公司到现在,除了在音乐方面,他没见过庄泽野对任何人或事抱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 他回答:“你想知道什么?” 庄泽野说:“比如你们的生活习惯, 文人轶事,吃喝拉撒……” 温辞述做了个打断的手势:“这些你可以自己上网查。” 庄泽野想说,可是网上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我不止想知道这些,还想多了解你一点。 想了想, 还是把这些话咽了回去,听着好像有点奇怪。 他转而问道:“那你后来有去过那个山洞吗, 那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温辞述皱了皱眉:“我被带走之前就四处看过, 除了我没有别人。我也很想知道,原来的温辞述去哪儿了,他又是怎么掉下去的……以及,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庄泽野琢磨着点头, 这确实是实话,根据他第一天的反应来看, 要是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早就不管不顾回去了。 他忽然很担心,以后万一有机会, 温辞述该不会真的要走吧? “你当时那么着急回去, 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委婉地问。 温辞述这才想起, 当初一心想回去见他和太傅,但现在木已成舟, 温辞镜成为皇帝已是既定的事实, 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没由来的, 他并不想在庄泽野面前提起那个“贴身太监”。 或许因为庄泽野不喜欢“他”。 “没什么, 都不重要了。”他说。 温辞述重新打开作业,握着笔埋头写字。 灯光下,庄泽野盯着他的发旋看了半天,眼眸逐渐转深。 * 接下来几天里,温辞述提前过上了肝毕设的生活。 除了回酒店洗澡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都泡在练习室,抓紧时间跟成员一起练习排舞,幸亏这次只需要学动作不需要拉筋。 二轮比赛后淘汰了一批人,只留下A、B两个班,这次淘汰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不少专业歌手被刷掉了,留下的人里面大半是话题王。 因为这个,网上逐渐开始产生质疑节目组的声音。 高晋凭借和温辞述的舞台,收获了不少人气,也成了扭转乾坤里面唯一一个留下的。 何赟则比较奇葩,他参加到一半退赛了,说是不适合唱歌打算回去继承家业,后来经网上爆出他爹位列淞南富豪榜前十。 他走之前去找了趟温辞述,说让他有空来淞南找自己玩,庄泽野站在温辞述身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何赟这才笑着离开。 温辞述奇怪地回头问:“你认识他?” 庄泽野矢口否认:“不认识。” 他们刚排完舞,大家正靠着墙休息。 向晚说:“辞述,你跟我们合得差不多就行,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可以去练你自己的舞台。” 他们合了不知道多少遍,现在动作已经整齐了很多,温辞述的舞台就在团体舞台的前一天,他不得不两边来回跑。 他摇头道:“没事,今天覃老师不在。” 第三轮比赛形式,是四位导师在两班人中选两个进行帮唱,最后的结果是双向选择,而温辞述选了覃敏。 向晚疑惑地问:“我一直想问你,宋老师不是很喜欢你吗?为什么你会选覃老师?” 庄泽野也看了过来,显然他有同样的问题。 温辞述无奈地说:“当时选组的时候,我和宋老师还不熟,他总劝我报考燕音,那次只有他和覃老师选了我,我不得已才避开的他。” 现在也不知道宋真和潘慧聊得怎么样了,潘慧在通话中提都没提,温辞述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前师爹这种身份,还是比较敏感的,他不想因此让师父不快。 顾鸣赫笑道:“这个宋老师胆子真大,居然敢跟潘女王抢人。” “你不知道,他们以前是那种关系……”林南之小声跟他咬耳朵。 这时,钟可欣一脸高兴地走了进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林南之立刻闭嘴,停下八卦。 温辞述说:“看你的表情,坏消息也没坏到哪里去,先听好消息。” 钟可欣隆重地掏出手机:“本月最重大的好消息!有一个S+音综发来了邀约,人家诚意满满,连初步合同都拟好了,点名要你们一起去。” “什么什么?S+?!我看看。”林南之忙凑过来看电子合同。 大家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Gosh!是燕台的音综。” “这项目比《人海之声》牛啊,还是直播旅游音综,听起很创新。” 顾鸣赫读道:“Music stroll特此邀请Flora全员做常驻嘉宾,哇,计划栏里还有去草原开音乐会,可以通过弹幕随时和粉丝互动,这也太酷了!” 庄泽野嗤了一声:“只是计划。” “游艇音乐会,傣族风情音乐会……好大的手笔,欣姐,你是怎么有这么好的项目的?”向晚惊喜道。 钟可欣笑着说:“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制作人先是看了辞述的舞台,然后又顺着看了你们一专的mv和舞台,他觉得你们一块儿上综艺效果会很好。” 林南之感动坏了:“多亏辞述哥,呜呜,辞述哥我的神,我们这次舞台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钟可欣郑重地点头:“那是肯定的,每个人都得好好准备,虽然那边把电子合同发过来了,但实际上还在考核期,他们一定会看这次舞台的。” 温辞述问道:“等等,这档节目是什么时候?” 钟可欣撇嘴:“这就是那个坏消息,《音乐漫步》的拍摄时间是九月下旬,也就是说它和《人海之声》的续约只能二选一。” 她点了两下屏幕,打开另一份电子合同:“这是徐双双那边刚给我发的续约合同,他们开了个很诱人的条件,保你进决赛前三,以及多给团体两个舞台。” 温辞述:“……”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练习室内有点安静,大家都谨慎地闭上嘴,只有庄泽野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晃着腿,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对这种“规则”的鄙夷。 温辞述环顾一圈:“你们的意思呢?” 没有人吱声。 过了片刻,向晚温和地说:“我听你的,你想留就留,想走演完这个舞台我们一起走。” 他开了个头,顾鸣赫和林南之也附和道:“听你的辞述,去留大家都一起。” 尽管没有人明着骂过节目组,可大家私底下都清楚他们是怎么骚操作的,也都很尊重他的意思。 温辞述看向庄泽野:“你呢?” 庄泽野对他轻轻一笑:“你想去哪里都行,我随时给你垫音。” 一句调侃似的玩笑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林南之也说:“我随时和你跳双人舞。” 温辞述笑着点头:“那兄弟们,我们转移战场吧,这个舞台变味了,前面还有更大的舞台在等着我们。” 他头一次用“兄弟们”这种称呼,无形中瞬间和众人拉近了距离。 “走走走,我早看他们不爽了。”顾鸣赫看向庄泽野,笑着说:“突然有种回到高中的感觉了。” 庄泽野也笑了,起身招呼:“来,我们加个油。” 钟可欣笑着退后几步,五个少年人将手叠在一起,用力清脆地喊了三遍“Flora”,然后不约而同地向上散开,她的眼睛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欣慰。 好像不知不觉长大了,这些小屁孩。 她把时间留给他们,出去给瞿怀民打电话,又找徐双双说明情况。 徐双双的脸当场拉了下来:“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考虑?你们是接了其他综艺吗?” 祤一悉——
钟可欣当然不可能坦白,只含糊道:“很抱歉,徐老师,我们经过综合考虑,还是决定不续约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她干这行这么久,一眼就看出节目组说到底还是不上心,续约这种事都不是导演亲自来,而是叫徐双双来,足以见得他们有多轻视温辞述。 又看不起小糊豆,又想靠他吸流量,全天下的资`本都一个德行。 她心想合作个屁,最好再也别遇到你们了。 徐双双冷笑:“都是圈里人,你搁这儿打什么哑谜。我知道,是燕台那个直播综艺找你们了是吧,你能确保他们有我们的热度和待遇?还有,钟可欣,你知道接我们的竞品是什么后果吗?” 这一行的潜在规则,参加这种综艺的,最好不要在短期内接竞品,否则就会被穿小鞋。 虽然没明文写在纸上,但懂的都懂。 那一瞬间,钟可欣几乎被她毫不遮掩的嘴脸激怒了,她忽然很痛恨自己的职业,因为处事态度需要跟她的脾气完全相反。 以前她心直口快得罪过不少人,都是身边人劝她要为艺人着想,要处处忍让,但这玩意儿真是忍不了一点。 从第一天开始,徐双双就各种蔑视小艺人,又是配合流量调整时间,又是不给换休息室,中途还数次搞插队、压妆等行为,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 如果跟别人抱怨,还会被嘲讽地回一句“谁让你们糊呗”。 她深呼吸了几次,默念不能给温辞述树敌,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Flora,如此不断压制怒火,才勉强酝酿了个假笑准备说话。 突然,徐双双看向她身后,表情一愣。 钟可欣还没来及回头,就听见温辞述冷冰冰的声音:“能有什么后果?徐小姐,你是在威胁我的经纪人吗?” 她怔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辞、辞述,你怎么来了……” 温辞述看也不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只手明明骨骼细长,却在碰到她的一刹那,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不少,仿佛找到了某种底气。 温辞述沉下脸道:“徐小姐,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以人身威胁报警处理。你想因为恐吓被告上法庭的话,大可继续尝试。” 徐双双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虚张声势道:“别搞笑了,我又没做什么,你至于吗?哈,敢情你俩是找好下家,决定撕破脸了是吧。我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演完这场你们自己打包走吧,不送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跟逃跑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钟可欣眼眶有些发热,她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委屈不是自己扛,而温辞述自打出院后,但凡看见这种事都会为她出头。 她压下内心的翻涌,说:“你干嘛得罪她。” “得罪就得罪。”温辞述毫不在意地说,“你是我表姐,得罪谁都不能让你被要挟。” 听到这句话,钟可欣先是愣了下,然后幽幽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温辞述说:“别多想,这种只会用肮脏手段的人,不知道树了多少敌,以后吃不开的只会是她自己,不会是我们。” 钟可欣点头,声音带了点鼻音:“你快进去吧,别因为这些耽误训练,好好准备舞台。” 温辞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边,足足站了很久,才又叹了一声。 * 在比赛前一夜,温辞述只睡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五点就起床化妆,疯狂喝水保持声带状态。 好在团体舞台是第二天直播,不至于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和覃敏合作的是一首抒情歌,由热门歌曲《欲携秋水揽星河》改编,两人在舞台上上演了一出凄美的故事。 温辞述拿出最饱满的状态,即使在覃敏这样的前辈面前,声压也没有被压下去。 覃敏表演完就走了,他下台想去休息一会儿,刚才在台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加上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使得他下来的时候步伐都踉跄。 刚走到台下,便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音响老师说:“你先等等,遇到点麻烦,刚才收音没收好。” 温辞述脚步一顿,问道:“那怎么办,要再补录一遍吗?” 音响老师:“不用重新录舞台,你跟我来录音室补就行了。” 温辞述只想快点录完回去补觉,马上跟随他往里走。 “覃老师的部分呢?她已经走了。” “覃老师的收音没问题,你是因为话筒出了故障。”音响老师解释:“后期会重把音轨合并的,不用担心效果。” 温辞述不太懂后期,点头和他进了录音室。 室内做了个陌生的声乐指导,温辞述向她问好后便开始录音。 这首歌的高音要配合女key,几乎都在他的真声范围之外,很多地方要用假声唱,虽然难度系数高,但温辞述先前已经练习过很多遍,唱完后看向声乐老师。 老师面无表情地说:“不行哦,刚才高音区有点瑕疵,需要重录一遍。” 温辞述没当回事,按照要求又唱了一遍。 老师隔着玻璃道:“你声音还是很飘,头声用的不够……” 她在源源不断地指出错误,温辞述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整个录音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后期老师不知所踪,刚才带他来的音响师在旁边玩手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为了补录。 况且收音出事儿,他们甚至没有通知高层,直接就把他拉到录音室来了,这些行为实在奇怪。 先前他刚下台没来及多想,现在回味过来了,敢情是有人在给他穿小鞋。 这个声乐老师当然不敢,他在节目组唯一开罪的人,大概就是徐双双了。 温辞述冷笑一声,直接摘下耳机扔在地上。 隔间内的收音效果很好,耳机砰地砸到话筒,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把玻璃房外的两人吓了一跳。 温辞述径直走出玻璃房,站到了他们面前。 声乐老师受惊道:“你……你干嘛,谁让你出来的,把话筒砸坏可是要赔的。” 温辞述说:“刚才的录音给我放一遍,哪句词、哪个字飘,哪里头声不够?” 声乐老师微微往后缩:“你这个新人脾气怎么这么大,我是专业老师还是你是专业老师?” 温辞述掏出手机:“那行,干脆我把覃老师叫回来,让她和你一起听一下,毕竟这首歌是她教我的,也许覃老师的唱功确实有瑕疵。” 声乐老师赶紧说:“你、你别打电话。” 温辞述放下手机,冷冷地看着她。 她惊慌道:“那什么……我不是在评价覃老师的唱功,可能我刚才听得不仔细,你唱得挺好的,补录可以过了。” 温辞述没再理会她,转头看向音响师,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这边。 温辞述说:“音响老师,你不是说收音有问题吗,是不是设备坏了?需不需要我来上报?” 收音问题可大可小,要是闹大了追究起来,必然是音响师的锅。 他连忙干笑道:“没事没事,小问题而已,既然声乐老师说录好了,那你就可以回去了。” 温辞述意味深长地看向声乐老师:“真的录好了吗?看老师的架势,我还以为打算让我录个把小时。” 声乐老师没想到他这么不好惹,小声嘀咕:“我可没这么说。” 温辞述的视线落在她的工作证上,幽幽地说:“老师是新来的吧,有些事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参与,组里工作人员来来去去,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指导老师,因为一件事把工作搭进去,何必呢。” 声乐老师听出他话里有话,也终于反应过来,如果选手非要跟节目组讨说法,她才是那个被踢出去的炮灰。 她赶紧站起身说:“不好意思啊小温,是我工作失误,耽误你时间了,实在对不住。” 温辞述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出门之后,他拐进楼梯间坐下,手里拿着个小纸杯喝水。 这几天用嗓太多,刚才又补录两遍,喉咙感到一阵干涩。 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喜欢玩阴的,原来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并不比以前在皇宫里的少。 他闷着头地喝水,楼梯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正要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黑色保温杯出现在他面前,他意外地抬眸,看见了庄泽野。 庄泽野在他旁边坐下:“你录完舞台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害我找了半天。” 温辞述怔忪:“你刚才去看舞台了?” “嗯哼。”庄泽野满脸不在乎。 不仅看了,还录了全程。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温辞述,总觉得这种行为像小粉丝一样,可是温辞述的舞台又确实值得录下慢慢回味,他在舞台上完全是另一种人格,越来越能够娴熟地释放自我。 “你干嘛去了,还没回答我。”庄泽野发挥不依不饶的本事。 温辞述只得说:“音响师说收音有问题,让我重新补录。” 他不太想把实情说出来。 庄泽野蹙眉,诧异道:“一直录到现在?” 这首歌就几分钟,补录根本不至于录这么久。 温辞述说:“我状态不太好,声乐老师抠得比较细。” 虽然说得十分委婉,但庄泽野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他骤然冷下脸:“我看不是抠得细,是故意的吧,哪个声乐老师,叫什么名字?” 温辞述怕他冲动:“可能真是收音问题。” “嗯,如果是收音问题,那就该轮到音响师丢饭碗,而不是让你重新录音。”庄泽野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你先好好恢复声音状态。” 他想到刚才从背后,看见温辞述默默地坐在楼梯上喝水,顿时对节目组仅存的一点忍让也消失了。 温辞述望着他,突然笑笑说:“你知道吗,我发现一个很神奇的事。” 庄泽野笑不出来,只不高兴地瞅着他。 温辞述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我录了两遍就反应过来罢工了,不过想到这一行的现状,还是有点郁闷,现状看到你生气,突然就不郁闷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生气的时候,有个人比你更生气,因为他是真的在心疼。 温辞述想到自己小时候,他在学堂挨了戒尺,母妃握住他的手直掉眼泪,瞬间那点戒尺的疼就烟消云散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庄泽野打开保温杯,没好气地说:“就算你不郁闷,我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先别讲话了,你的嗓子需要休息,把这个喝掉。” 温辞述乖巧闭嘴,用眼神问他杯子里是什么。 庄泽野嗤笑:“让你不说话你倒是听劝,这是枇杷叶煮的水,里面放了胖大海和川贝,我让园区门口阿姨煮的。” 温辞述眨眨眼睛,表示感谢。 “真哑巴了?”庄泽野终于笑了一下。 “唔。” 他看着温辞述咕噜咕噜喝水,突然产生一种想摸摸他脑袋,或是上前抱他一下的想法,做完这些后冲上去把录音室砸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冲动,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温辞述舔舔嘴唇,不解地看向他。 庄泽野略显局促,嘱咐道:“记得全部喝完,今天晚上别参加练习了,好好休息。” 说罢,一抬脚跨过三级台阶,匆匆忙忙走开,留下他一个人莫名其妙。 晚上温辞述还是去了练习室,只不过没开口,纯和他们一块儿排舞。 钟可欣站在椅子上帮他们录视频,然后大家挤在一起,时不时按暂停键观察动作是否整齐。就这样排到凌晨两点,才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早晨,温辞述起床时感到一阵头晕。 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脸色发红,猜测是感染了风寒,趁着化妆师来做造型的间隙,紧急从钟可欣的医药箱里拿了包感冒药吃。 万幸的是嗓子没事,虽然有点沙哑和鼻音,但开过嗓后就听不太出来了。 化妆师还调侃他紧张得脸红,换了个粉底色号上妆,并帮他换上演出服,也就是大靖时期的古装。 这次的舞台《禁宫夜行》,讲述了大靖著名诗人、政`治家崔章撰的一段奇闻。 据《大靖书》记载,崔章撰30岁时被皇上钦点,从钟南山到翰林院任职。 当晚宰相张公为其举办庆功宴,席上崔章撰大醉舞剑,后仗剑夜行禁宫,姿态张扬跋扈。而当时的靖安帝温平江十分赏识他的才能,竟然放任他夜晚入宫。 在夜行途中,崔章撰分别遇到了三个人。 其一是禁宫里的僧人,他的昔日好友成夙,两人举杯对饮,回忆以前在钟南山的过往;其二遇到皇子欺负侍女,于是崔章撰瞠目拔剑挺身而出,解救了如花美眷;其三在出城时碰见将军夜守,双方互相欣赏痛饮,酒后泛舟湖面探讨当下时局。 酒醒后,崔章撰发现自己醉卧在护城河边,没有人知道这些是他的真实经历,亦或是酒后出现的幻觉,毕竟夜游禁宫、僧人对饮、痛斥皇子、将军离守,这些放在现实都是无比荒诞的事情。 歌曲通过三个故事串联,侧面用这三件事来比喻Flora的成长——从初入江湖,到接受质疑,再到涅槃重生,是一首典型的叙事歌。 因为这个特殊的结构,歌曲也分为三段式进行。 其中温辞述和庄泽野饰演崔章撰的两面性——淡泊名利和狂放不羁;向晚饰演僧人,代表知己;林南饰演皇子,代表权贵阶级;顾鸣赫饰演将军,代表战乱、死亡与重生。 因为中间有段dance break,所以他们没戴太厚重的头套,每个人额前绑了根发带,临时用一次性喷漆把发色变为黑色。 温辞述换好衣服出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和庄泽野是同款,只不过他是淡蓝色,庄泽野是红色,巧合的是,恰好是二人的应援色,晴山和缙云。 两人都是宽袖束身长袍,袖子可以拆卸,便于后面跳舞。 庄泽野围着他转了一圈,评价道:“不错,看着确实像个王爷。” 温辞述浅浅一笑:“你也不错,看着和我的贴身太监有几分相似。” “……”庄泽野刚要反嘲,其他人就走了过来,他只好不忿地住嘴。 林南之紧张得一直在背词、压腿,待会儿他有个大动作要展示,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 向晚也过来跟温辞述确认他的声音状况,很怕他戏腔唱劈,还问要不要干脆把垫音开大点。 其实整首歌只有几个字的戏腔,温辞述想了半天还是没告诉他,自己年少时常看歌舞戏和参军戏,闲来也学过两嗓子,并不是他以为的只学了三天。 前面时不时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听着让人更紧张了。他们的上一个舞台恰好是扭转乾坤的,高晋刚下台来和他们打招呼,场控就在叫上台了。 五人走到一起,默契地聚拢加油打气。 钟可欣紧张又兴奋地挥手:“加油加油!你们一定行的!” 随着台前灯光暗下来,道具组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们借着微弱的光线走上舞台,各就各位。 一秒,两秒。 黑暗中鸦雀无声。 直播间刷起大量的弹幕: 【现在到谁了,有人知道节目单吗?】 【啊啊啊啊啊啊,是花团!到我们花团了!】 【终于等到你们!我的野述,妈妈来了!!】 【FloraFloraFloraFloraFlora,庄泽野温辞述顾鸣赫向晚林南之!了解一下我们新晋男团!】 【丽芙狂喜!我的五个宝贝,你们一定要闪闪发光!】 【给大家科普一下,这是刚出道四个月的男团Flora,丽芙(leaf)是他们的粉丝哦!全员美颜,入股不亏!】 和热火朝天的弹幕形成对比的,是异常安静的现场。 黑暗中,一束白色顶光骤然亮起,从顶上落下一块四米长的半透明薄纱,遮住了坐在舞台中央的身影。透过天青色细纱,隐约能窥见背后人挺拔的身姿、收窄的腰线。 铛—— 一声清脆如鸣钟的拨弦,破开了黑幕下深邃的沉寂。 紧接着,又是两声托、擘连弹,如虚庭鹤舞,琴音宽阔空灵。 随即琴风一转——突然变得铿锵有力起来,有种直接将天灵盖掀开的劈金碎石之感。琴声越来越急促,犹如千万滴暴雨砸在梨花木上。 黑色天际,飘雪簌簌落下。 顶灯猛地闪了闪,四个身影从夜色中依次走出。 温辞述拂袖拨弦,左边站着庄泽野和向晚,右边站着顾鸣赫和林南之。 随着灯光依次全部打开,一声砸破空气的鼓点加入,四人从反拍进入齐舞——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切入点,但他们卡得非常精准。 一阵呼啸的风吹过,卷起纱帐蹭过帐后人的眼角眉梢,纱帐逐渐往上收拢,在万众瞩目下,露出温辞述垂眸抚琴的身姿。 他双眸内敛,面色平静如水,指尖却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流淌。 弹幕瞬间疯了: 【我草,这个琴师是树树?啊啊啊啊你居然会古琴!你还有什么是妈妈不知道的!】 【啊啊啊啊啊啊,太美太震撼了,纱帐吹开的时候我呼吸都要停止了!】 【好漂亮的眉眼,好美的骨相,get到温辞述了。】 【我的天哪,巨大惊喜!看手型基本功也特别好,真的是临时练的吗?】 【我第一次听古琴配架子鼓,真好听,这段开头好炸!】 【啊啊啊野子跳嘿怕力道也太足了!我流鼻血,这肌肉线条!】 【真的帅,庄泽野就该跳舞,他身材比例太完美了。】 【我发现他们穿的好像不一样哎,是不是有剧情?】 【应该是的,我看介绍上说这是叙事歌。】 在一分多钟的前奏后,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第二次的黑暗,让粉丝的期待直接拉到顶点。 道具组飞速撤走古琴和鼓,大家站好位置,静谧的暗夜里,温辞述能清楚听见他旁边林南之急促的呼吸声,这让他有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背景传来笛子的声音,这里的衔接部分是一道坎,对第一个唱的人要求非常高。 然而温辞述不像林南之那么紧张,因为他百分百相信这第一个人—— 砰,砰,砰! 数盏大灯猛地亮起。 军鼓和吊镲同时切入,猛然带起强劲的节奏感,仿佛突如其来的山洪海啸,将所有听众的耳朵敲打得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庄泽野低沉的嗓音响起,唱腔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味道,如同睥睨众生的狂浪竖子,舞台上的一切皆被他踩在脚下。 “今夜酒肆胡姬舞动剑气/千金换貂裘 满座宾客喧哗醉意冲杂掷杯仗剑走 夜逢星辰垂露我遇成夙/痛饮杯中酒 你说当初一别辗转经年无人赢旧友” 在他以极其纯熟狂放的腔调唱出这段rap时,身后的大屏幕炸开绚烂的烟花和手书——每行开头第一个字,都是偌大的狂草。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节目组就要全面塌房啦,不要捉急哦。 关于《禁宫夜行》: 崔章撰的原型是李白,禁宫夜行时共遇到三件事。第一件事对应李白在钟南山隐居但心怀天下的日子,隐射Flora刚接触唱跳的野心和抱负;第二件事对应李白入宫后在翰林院任职时期,认清事实摧眉折腰,隐射Flora被黑被质疑的阶段;第三件事对应李白之死和安史之乱,隐射Flora将冲破一切阻碍登顶,毁灭即重生。 树树弹的是七弦琴,狂草是他写的,大靖的设定有参考唐朝,不过时间线上是架空,唐以后的东西他们也会有。 第23章 夜行者(下) 随着歌词变换, 背景也变为大靖皇宫的3D图,各种轿撵仪仗、太监宫女、文武大臣扑面而来,让屏幕前的观众仿若真的置身禁宫之中。 华灯初上, 霓裳羽衣,一场盛世拉开序幕。 【这个舞美也太好看了吧!好用心啊!】 【我草,手书写着温辞述!他还会书法?】 【哇哇哇,请问有什么是树树不会的!】 【如果没看错的话,每行第一个字是草书, 后面都是颜体,这字没个几年功夫练不出来, 瑞思拜一下。】 正当大家激烈讨论时, 向晚拿着手麦接了下去,他扮演的角色是成夙,这一段由他和庄泽野进行双人对唱。 “那年青冥淇水山峦入墨一剑动天道 唯我再问天姥身骑白鹿何人闻虎啸” 两人在台上对视, 庄泽野在每一段的最后两个字帮他垫音, 使得整体听感丰满了许多。 “妄我治世之能甘居人臣弹剑为九霄 只愿重振山河不论善恶我有我骄傲” 最后一句,垫音里加上了怒音, 同时舞台两旁喷出火花,将整个舞台气氛拔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庄哥帅惨了!我嗷嗷尖叫!】 【野子的怒音, 太酷了啊啊啊啊啊啊, 好帅好帅帅得我无法呼吸。】 【超喜欢这个怒音, 谁懂?不愧是花团第一跩哥。】 【向队也好让人惊喜,他的rap居然这么顺嘴了!】 【哈哈哈哈, 想起来上次一些口胡, 这次居然完全没唱错。】 三段式的第一段Rap结束, 进入副歌部分。 在他们走位瞬间, 温辞述补上C位,举起手麦唱道: “年少与你再同行 但求麾下/留丹青 星夜与刀光剑影 何人再唱/我姓名” 其中“下”和“唱”都是戏腔,他并没有刻意显摆腔调,而是恰到好处地带过,咬字细腻婉转——这两个字轻巧飘逸,宛如细小的蒲公英随风飘荡,在路上轻飘飘地搔刮观众的耳朵。 很多人在唱戏腔时总会长篇大段,努力展示自己学到的功力,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学了戏腔”,美则美矣,却缺少留白。 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唱法,像是舞女舞动时划过观众脸庞的水袖,明明摸到了,又好像没摸到,叫人欲罢不能。 【哇哇哇哇啊啊啊啊,戏腔太好听了!】 【温辞述,呜呜呜,你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这个弟弟有点东西,戏腔和我之前听的戏曲不太一样,但是真好听。】 【他用了戏曲的唱法,但不完全字正腔圆,所以听起来好涩好勾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涩好勾人是什么鬼形容!】 【实不相瞒,我听得春心荡漾,温辞述你等着被我亲死。】 【QAQ他真的进步特别大!入股不亏!】 随着鼓点变化,身后的屏幕也在发生改变,大家再次走位到不同的标记点,镜头也配合地摇过去。 第二个场景慢慢呈现—— 屏幕上的环境变成了后花园,万紫千红花团锦簇,有人在挥舞鞭子打人。 一个侍女,被权贵踩在脚下,有点像歌剧的表现形式。 林南之深吸一口气,接下去唱道: “画面一转烟消云散沉香亭北倚栏杆 禁宫深处枷锁镣铐章台梦里怨短暂 弃我去者乱我心者昨日之日徒忧烦 安得摧眉折腰不折宁断今日必扬善” 他在唱这段的时候,温辞述忽然捂着耳麦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觉得耳返里的歌变调了,似乎从C调变成了D调,且鼓声渐渐弱了下去。 他在跳舞时和向晚擦肩而过,主唱的心有灵犀让他们对视了一眼,在看见向晚的不安后,温辞述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变调了。 先前练习时,为了试调,他们确实用过D调,不知道是不是导播台切错了,可就算切错似乎也不该在中间才出错。 来不及多想。 随着鼓点声减弱,温辞述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 接下来的部分,是整首歌最考验节奏感的快嘴,刚好是庄泽野的part。 温辞述的rap,还停留在没有鼓点就踩不上节奏的阶段,但凡唱过说唱的都知道,在没有鼓的情况下,精准把握节奏有多难,更何况这段里面还设计了反拍。 如果快嘴卡不上拍,那将是灾难性翻车。 不仅舞台效果大打折扣,庄泽野还会被群嘲,说不定将影响他后面的发挥。 温辞述的心猛然拎了起来,下意识往右手边看了一眼。 庄泽野显然也听不到鼓点了,他迅速在脑海中跟上刚才的节拍,模拟出练习时候的速度—— 然后卡拍进入rap: “我在榜上写我的名字横扫千军拔得第一等 他们说你搞个屁平反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 除了flow一窍不通被骂完继续delve学着去认真 我曾答应你们坚持不放弃不做那个负心人” 咬字极其坚定,卡拍极稳,一个节拍都没乱。 温辞述听着感觉舌头都要打结了,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复下来。 庄泽野唱完后,毫不避讳地对着镜头做了个鄙夷的手势,看似是在配合歌词,其实其他人都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大家互相看看对方,彼此眼中都流露着信任,这种时候没法摘耳返不听,因为马上要到dance break了。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相信平时那一遍遍的练习,跟着练习画面找节奏。 每一次纠正的动作,每一次反复的节奏,都像走马灯般同时出现在他们眼前。 温辞述飞快地在心里找调,下一句副歌重新将原调拽了回来。 “霓裳羽衣三百曲 惟愿堂下/无冤屈” 这段的副歌只重复了一遍,歌词精准地产生了嘲讽效果。 Beat渐弱,灯光暗下来,dance break部分开始。 在日日夜夜的磨合下,他们即使不看对方,也知道每个人的动作快慢,每一次手臂抬起和落下的幅度都精准吻合,如同五个心有灵犀的连体婴。 第二段结束的时候,林南之猛地向前几步做了个空翻,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随后其他四人一拥而上将他托举起来。 放下他后,温辞述再一次重复第一段副歌: “年少与你再同行 但求麾下/留丹青 星夜与刀光剑影 何人再唱/我姓名” 弹幕的尖叫刷了满屏。 【小南之这次完全没有怯场,这个空翻帅炸了!】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小爱豆是练武术的呢。】 【今天每个人都发挥的好好!辞述的戏腔依然秒我,他高音也太轻松了。】 【呜呜,唯一的遗憾是辞述不是C位舞担。】 【是啊是啊,树树什么时候跳舞!】 【期待以后的舞台!请保持这个水平好吗!】 【这个团实力真不错,入了入了。】 【wcs唱歌确实厉害,五个人的舞蹈动作都很和谐,真让人意外。】 【B站黑粉视频来的,看了这个舞台完全改观。】 【前面的我也是哈哈哈哈,他们完全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歌曲进入第三段,也就是最后一段,是庄泽野跟顾鸣赫的双人rap。 这两人不知是彻底玩疯了,还是对伴奏突变的报复,在台上愈发肆无忌惮,直接一起蹲下来怼着斯坦尼康唱。 顾鸣赫: “离开禁宫一路向南门前恰逢夜守人 那人自称一夫当关曾经是将士的神 宫人议论史书纷说拂袖不管也不顾 我说战败战胜都是走我自己走的路” 庄泽野接怒音: “将军举杯讲起那年战场凝结的秋霜 他说死亡是毁灭是重生同样是希望 酒醒醉卧想来黄粱一梦史官不应看 转身回望人海沉浮究竟是舟还是岸” 两人唱到后面时,同时对镜头做了个大拇指向下的动作,表情不屑得像是要把斯坦尼康踹飞。 【啊啊啊啊啊操啊,双rapper爆`炸了!台风杀我!】 【你们俩好臭屁!!!】 【全开麦现场,真他妈牛逼。】 【我在房间里尖叫到我妈来打人,现场肯定燃爆了!到底为什么要取消见面会啊?!】 【纯路人,很喜欢这首歌,是会单曲循环的程度。】 【这两个唱rap的弟弟也不错,你们花团真是深藏不露。】 【希望有朝一日能去线下,这实力简直吊打内娱男团。】 最后的副歌是全员一起唱的: “年少与你再同行 但求麾下/留丹青 星夜与刀光剑影 ……” 收尾句时,所有人背过身去,留下温辞述一个人面朝观众席。 大屏上漫天烟花落下,一场黄粱即将清醒,一个盛世终于落幕,新的篇章开启。 和烟花燃放一样,是毁灭,是重生。 温辞述倾注了极大的情绪,嗓音微微沙哑地唱道:“何人再唱,我姓名——” 经历整场唱跳后,依旧平稳的气息将每个音符推动出去,流沙般在录播厅缓缓流淌,洗涤着每个在场人员的耳朵。 屏幕前和现场都受到深深的震撼。 音乐消失,大灯亮起。 台上的五人走到一起,鞠躬喊道:“谢谢大家,我们是——Flora。” 【完美舞台!狠狠被圈粉!】 【一群宝藏男孩,从今天起我就是丽芙了。】 【太好看了,谢谢Flora给我们这么好看的舞台!】 【呜呜呜,妈咪好骄傲,终于看见路人愿意了解你们了,宝贝们会越来越好的!】 台下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工作人员纷纷鼓起掌来。 温辞述咽了口口水,嗓子已经火辣辣的痛,当每根神经都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下去之后,大家都在兴奋地议论刚才的舞台。 “林南之,你刚才踩到我脚了。”顾鸣赫第一个抱怨道。 林南之马上说:“听到伴奏不对,我一下子慌了嘛,对了,伴奏到底怎么回事?” “他妈的傻逼导播,这都能搞错,故意的?” 向晚说:“嘘,这里人多,别骂人,等下我跟欣姐说这件事,她会去交涉的。大家辛苦了,每个人都表现得特别好。” 温辞述稍稍落后了他们些许,一只手环绕过他的肩膀,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已经无法分散注意去看是谁了,只听到庄泽野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的头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刚才下台的瞬间,庄泽野就注意到他不对劲。 “……好像有点。”温辞述下意识回答了一句,说出来的话沙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向晚听到不对,急忙转过身问:“怎么回事,辞述不舒服?” “我的天哪,辞述哥脸好红,我在台上完全没看出来,你还好吗?”林南之慌慌张张地问。 温辞述只觉得浑身乏力,头晕目眩,喉咙像被一把刀插进去一样。 “简直胡闹。”庄泽野似乎气极。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温辞述的胳膊,直接弯腰将他背了起来,动作十分干脆没给他半点反应时间。 温辞述一惊,刚要挣扎,就被他托住屁股拍了一下。 不轻不重一巴掌,刚好拍在臀上,使得温辞述浑身僵硬。 庄泽野沉声说:“别乱动,想掉下去是不是?” 温辞述不动了,悄悄把红彤彤的脸藏了起来。 这家伙搞什么! 连他父皇都没这样打过他屁股! 庄泽野没管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背着他坐电梯回酒店,向晚看着他们离开,赶紧给钟可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后台发生的事。 二十分钟后,医生来酒店给温辞述打了一针。 临走之前,仔细看了看他的嗓子说:“发烧加扁桃体肿大,这几天千万注意别用嗓,要是声带小结就麻烦了,说不定得动手术。” 他这么一说,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钟可欣不安道:“医生,这么严重吗?发烧还会引起什么声带小结?那动手术会不会影响他以后唱歌啊?” 医生无语:“我只是在提醒他注意休息,没说一定要动手术。” 温辞述哑着嗓子小声问林南之:“动手术是什么意思,一般怎么动?” 林南之描述:“就是用刀割开你的喉咙,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不过不用怕,现在有超声刀微创之类的了,不会用太大的刀片。” 温辞述终于露出一丝慌张,摸着自己的喉咙,向后缩了缩。 庄泽野看他这幅样子,像是回到刚开始在人民医院的时候一样,他又想生气又气不起来,还说自己是什么三王爷,竟然跟个小孩儿一样不会爱惜身体。 他想到温辞述用嗓过度的原因,眼眸中怒意更甚,这些人应该为所有行为付出代价。 他站起身,沉着脸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温辞述抬眸看他,看样子居然有点挽留的意思,他着实被“动手术”三个字吓得不轻。 庄泽野对其他人说:“你们再乱吓唬他试试。” 说完这句话,才转身出去。 林南之吐吐舌头,向晚笑着说:“辞述,别害怕,声带小结是个小手术,不会有很大影响的,你师父动过。而且你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只是嗓子发炎而已,吃点药多休息就好了。” “听向哥的准没错,他以前驻唱的时候得过声带小结,后来慢慢就好了。”顾鸣赫说,“话说你刚才也太牛逼了吧,我离你那么近,愣是没听出来你有一点点鼻音。” 温辞述咳了咳,尽量放低声音说:“我刚很担心出差错。” 顾鸣赫搓了团纸塞进鼻子里,试图模仿:“啦啦啦——不行,我这样鼻音好重,你是怎么控制的啊?” 林南之拿香蕉砸他:“你能不能别像个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我想让他放松点嘛。” 钟可欣说:“伴奏的事向队跟我说了,这事儿查起来有点复杂,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大家吃闷亏的,必须要找节目组谈判。” 顾鸣赫哼道:“幸好我们对这首歌熟,就算没有伴奏也唱得下来,不过我觉得变调比没有伴奏还毒,尤其对我这种真音痴来说,一不小心就会被带跑调。还好我不用唱副歌,不然全完了。” 钟可欣皱着眉看向温辞述:“他们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我也有责任,之前看是大制作就接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阴险,而且今天我还没发觉你发烧……”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难过地别过头去。 直播要准备很多事项,她一整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确实没能发觉温辞述不舒服。 “对不起大家,我可能有时候太忙了,会忽略你们的状况,我向大家道歉,以后会尽量每个细节都注意到。”钟可欣哽咽着说。 温辞述摇了摇她的手臂,其他三人立刻黏黏糊糊地扑上去。 “欣姐,别哭鼻子呀,我们都在一起成长嘛。” “就是,这又不怪你,突发事件再正常不过了。” “你看我们不是表现的很好吗,这是我最爽的一次舞台哎。” 钟可欣看着他们,无奈地破涕为笑,她透过眼中的薄雾望向温辞述。 他半依在床上,脸色因发烧微微发红,表情冷淡疏离,眼底却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温度。 钟可欣的眼睛又热了起来,随后扯出一个笑容。不管怎么样,他都是那个永远为她挺身而出的温辞述。 * 温辞述休息了两天后,基本可以正常讲话了。 这场直播让他的人气水涨船高,带来谁都没有想到的巨大流量,当天Flora一连上了三个热搜,连出道前的趣事都被扒了出来。 《人海之声》节目组亲自出面,商量续约的事,还顺便把徐双双带过来道歉。 会议室里,徐双双依次向温辞述和钟可欣鞠躬。 “对不起温老师,对不起欣姐,先前我说话不经大脑,你们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我吗?”她脸色灰败,看起来被上层狠狠教育了一番,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气焰。 导演赔笑道:“辞述,今天我把你们叫过来,主要也是想当和事佬,双双之前态度有问题,我已经严厉批评过她了。” 温辞述淡淡地说:“双双姐的话怕是没说完。” “啊?”导演疑惑,看向徐双双。 她登时面色一紧,肉眼可见变得慌乱起来。 温辞述嗤笑:“看来双双姐道歉没什么诚意,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作势要起身。 导演赶忙拦住他:“别啊,你先坐下。徐双双,你到底还有什么事需要道歉,说话啊!” 他脸都青了,看上去是真生气,毕竟要是这棵摇钱树走了,节目组铁定损失惨重。 徐双双支吾道:“我……我没干什么……” 温辞述说:“既然你不记得,那我提醒你一下,第三期舞台的音响老师和声乐老师,是不是和你关系不错?” 导演愣了几秒,随即明白过来,恼火地瞪向她。 他气道:“抱歉辞述,这件事我不知情,否则也不会任凭她这么胡来。徐双双,你哑巴了?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徐双双赶紧不停鞠躬:“对不起对不起,那是我一时糊涂,我知道自己错了……” 她胡乱说着道歉的话,显得语无伦次。 钟可欣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要不是辞述反应得快,那场补录会影响第二天舞台的你知不知道?而且他还发烧了,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下三滥的人!为了私人恩怨完全不顾节目本身!” 导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郑重地说:“欣姐,你别气坏身子,我知道你们咽不下这口气,我给个处理方案你看行不行?” 徐双双彻底慌了,喊道:“宋导……” 导演没理她,对两人说:“首先我还是要道个歉,没能察觉这些事是我的失职。其次这已经属于工作失误且不守职业道德了,不用你们说,我会在这次节目后将她辞退,并且在行业内发布公告。这样的话,你们看能不能考虑续约的事?” 徐双双终于憋不住,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哽咽得浑身发抖。 “宋导,您别这样啊。”她哀求。 温辞述说:“开不开除她是你的事情,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约好的来,签到哪期就是哪期。” 导演叹了口气,面露为难:“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报酬可以谈,条件随你开。” 不待他继续挽留,温辞述站起来道:“不用谈了,我们订了八点的机票,先走一步。” 导演怔住,没想到他们连票都买好了。 说罢,温辞述头也不回地离开。 钟可欣趾高气昂地瞥了眼徐双双,跟在他身后走出去,刚一出门立刻化身小鹌鹑。 “辞述你刚才好帅,宋导开那么诱人条件都不为所动,好有气魄啊。”她碎碎念道,“还有说八点机票那句,太霸道了呜呜……等等,机票不是九点吗?” 温辞述承认:“光顾装逼,记错了。” 钟可欣差点笑喷。 在出酒店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同样打包退房的高晋。 钟可欣诧异道:“你怎么也要走?” 高晋说:“你们也走了,看来阿野说得果然没错。” “阿野?他说什么了?” “说节目组要被冲,让我合约到期别续约。” “啊?” 钟可欣一脸莫名其妙,温辞述也不明所以。 很快,众人坐飞机回到了燕中。 当天晚上,《人海之声》再次登顶热搜,然而这次不是什么好消息。 热搜第一:#人海之声片源泄露# 热搜第二:#人海之声恶剪# 这两个后面都跟了个“爆”字,各大营销号迅速转发。 原博发了第一期从头到尾的录像视频,因为时长过长分了好几个发出来,每一个都引发了铺天盖地的讨论。 评论区完全失控。 [看完大受震撼,很多选手的镜头都被剪得稀碎,好几个高分舞台也没了。] [什么狗逼节目组,只给人气高的艹人设是吧?小透明没人权?] [心疼wcs,他明明什么都说了,还是被一剪梅,我记得当时很多人因此网暴他吧?] [抱走树树,原博没有单独提树树,评论区别带他哦。] [曹尼玛你个四千加的东西!不得好死!凭什么把梁科的舞台都剪了,还说他是自己退赛?!] [#人海之声下架#举报了,畜生不配登堂入室,你他妈吸血无数赚得盆满钵满,考虑过那些小糊豆的感受吗?]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真他妈倒胃口!能不能退会员啊?] [我唯一感谢节目组的地方,就是它开了一场直播,让我认识了花团,好走不送。] [普天同庆,傻逼节目组终于翻车了,之前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就是恶剪起家!] 这场大戏闹得沸沸扬扬,更有几个糊豆站出来爆料,说工作人员仗势欺人,经常让他们提前去等几个小时,接着又爆出几个耍大牌的流量名字。 这瓜好像藤上结的一样,一串接一串,七七八八上了快十个热搜。 温辞述他们下飞机的时候,连星耀的工作群都在吃瓜,他们回到燕中已经很晚了,没来及开会就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温辞述醒来时,才点进去仔细看这些瓜,还没等他看明白,热搜又开始了。 《人海之声》官博一大早紧急下场,发长文进行公关。 因为今天是周末,吃瓜群众显得格外积极,很快长文的热搜也爆了,评论区水军下场控评,替节目组解释删减的原因。 有说因为时长问题,有说因为审核问题,广场上都是洗白的博文。 就在群众以为这件事要平淡收场,节目组依旧继续风生水起之时,突然间又一条空降热搜爆了。 热一:#人海之声工作人员道歉信#。 该工作人员表示,节目组内部派系斗争强烈,某些中层因为看小艺人不爽,会故意将其全开麦视频剪得像后期配音,或者故意把导师夸他们的片段截掉,还会让小艺人们去一遍遍补录,反复折腾他们。 她自己因为人微言轻,每次都不得不照做,因此非常受小艺人的憎恨。她再次表示由衷道歉,并且决定退出节目组,希望行业内可以以此为警戒。专注艺术创作,少一点恶意竞争和职场霸`凌。 此道歉信为手写,署名实名,一经发布,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观众们愤怒不已。 [给我恶心得快吐了,还派系斗争,还穿小鞋,你们是音综还是后宫?] [能不能停播啊,我受不了了,什么几把操作。] [建议整顿,吃完瓜快无语死了。] [我说这个节目里面,导师为什么这么精神分裂呢,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烂透了烂透了,这逼节目赶紧糊吧!] [建议把下一期放出来再停播,我想看wcs和覃老师的舞台。] [同意同意,播完这期再下架。] [提到wcs我就难受,他是被恶剪得最厉害的,之前粉丝怎么解释都没人信,谁能想到他私下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他妈真的心疼死了,好想炸了节目组。] [路人转粉,他的现场版真好听,那狗屁修音修得什么玩意。] [谢谢大家,别带树树啦,专注喷节目组就行。] 《人海之声》还没来及反转,风评就一落千丈,发布不久的长文就像个笑话,狠狠把节目组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这些通稿通篇没带温辞述的名字,使得黑子想挑他都没有地方使劲儿,角度巧妙地点草节目组,内行才看得出是有专业人员操作。 温辞述看见道歉信时,立马认出了末尾的署名,正是那天指导他录音的声乐老师。 钟可欣显然也发觉了,这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即刻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接完电话,连拖鞋都没顾上穿,蹬蹬蹬跑下楼去找庄泽野。 去客厅看了眼,不在。 去书房看了眼,也不在。 温辞述又跑到健身房,果然看见他在不慌不忙地拉伸。 庄泽野笑了起来:“跑这么急干什么,鞋都不穿。” 今天公司放假,两人穿得都很随意,一套T恤短裤,温辞述的头发还带着在枕头上压出的毛躁感。 他呼出一口气:“你快看热搜,真奇怪,居然有人把《人海之声》的片源放了出来,那个声乐老师还因为工作失误道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机:“欣姐还在开会,我去旁听了一会儿,大概说的是节目组联系他们想联合公关的事,不过他们没同意……” 温辞述向他描述情况,却发现庄泽野看也不看手机,只是面带微笑地继续摆弄他的健身器材。 “公关个屁,他们出事关你什么事。”他哼笑,“纯粹活该,我看以后还有没有综艺敢恶剪你。” 温辞述拿手机的手慢慢放下,逐渐回味过来不对—— 昨天高晋说是庄泽野让他解约的,他怎么会提前知道?而这个声乐老师的名字,他也只告诉了庄泽野。 他脸色复杂道:“这件事……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刚才没来及细想,现在想起第一次舞台时,庄泽野就拿到了他的现场视频,他会有片源也不奇怪。 温辞述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没想到这人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既然猜到了,还不想想怎么谢我。” 庄泽野握住高位下拉器的把手往下拉,声音丝毫不带喘,语气显得吊儿郎当。 他手臂用力时,小臂绷起弧度漂亮的肌肉线条,肩背也将宽松的黑T撑出好看的形状,这要是面前站着任何一个粉丝,估计都会当场捂脸尖叫。 然而他面前站的不是粉丝,是温辞述。 温辞述走到他侧面询问:“所以声乐老师也是你找到,并且让她写道歉信的?你怎么办到的?” 庄泽野本来还带着炫耀心想让他看看,自己做下拉的时候有多轻松,可惜这家伙根本连一眼都没看。 他只得松开把手:“用了点小招数,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只要够多。怎么,感动了?考虑以身相许吗?” 既然动作无法引起注意,那么言语总要一鸣惊人。 温辞述已经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这次难得没反驳,而是别过头,脸色微微发红。 正当庄泽野以为他又要恼羞成怒地骂人时,忽然听见他轻声说:“感动,我以为除了公关,不会有人愿意花时间和精力为我做这些。”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庄泽野却一秒听懂了。 在星耀这种地方,不管你和别人是什么关系,队友也好亲戚也罢,每个人做事之前第一个考虑的都是利益。 就像这次音综,即使公司能猜到会如何发展,也没有提前干预,因为那样会形成利益不对等。 ——娱乐圈这个染缸里,别人对你好的前提,是你不会损害他的利益。 可庄泽野做事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会得到什么,他只在乎自己想不想做。 温辞述忽然觉得,他和千年前的“庄泽野”相似又不相似,他们都能带给他极大的安心,但这种感觉又是截然不同的。 以前的庄泽野总是带刀守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周全,安全感来自那把刀,那个身份。现在的庄泽野手里没有刀,却依然不顾一切地站在他旁边,安全感来自他本人。 他握了握拳,感受到其中微妙的差距。 庄泽野盯着他乱翘的发顶,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原本插科打诨,就是为了让温辞述别太有包袱,倒不是真的想耍流氓。 与其让他明白这些道理,他更喜欢看温辞述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维持着那样简单的快乐。 庄泽野从器材上下来,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他略显局促地收回手,清清嗓子说:“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但是我会。” “当然,我不是闲得蛋疼更不是喜欢做慈善,除非对象是你。” 温辞述倏然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瞳孔犹如融化的蜂蜜,卷着一股甜暖的细流流入他心间,又像是蜘蛛细心织出的细网,密密麻麻地滋养每一寸干涸的角落。 庄泽野被这个眼神看得动容,心尖颤了颤。 温辞述无比郑重地说:“谢谢你,我温郗对天起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义结金兰的亲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庄泽野:“……” 刚才的温情碎片消失的一干二净。 神他妈义结金兰的亲兄弟。 他被这句誓言卡得,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温辞述本以为他会有所反应,然而庄泽野只是一动不动地盯了他半天,泄气似的转身继续摆弄器材。 温辞述正不解,只听他说:“算了……你别太掉以轻心,现在伴奏的事还没查出来是谁干的,根据对音调处理的专业程度来看,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 “你的意思是,不止是节目组,有可能是懂音乐的人。”温辞述皱眉。 庄泽野“嗯”了一声:“节目组没必要把直播搞砸。” 温辞述琢磨道:“总不可能是选手或者导师……” 他没由来地想到一个人,在这次风波里唯一没站出来说话的,覃敏。 她好像是常勋的表姑来着?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钟可欣发来一条消息。 [《音乐漫步》第一期飞行嘉宾名单出来了,居然有常勋,搞不懂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告,第二个节目组会比较好,专注舞台的那种。 野子:虽然我是开玩笑,但你为什么老不开窍,连我的点都不能get到(来自一个rapper的职业素养) 述述:好的,我能get,义结金兰。 野子:…… 第24章 新合同 两人从健身房出来。 庄泽野做了两杯柠檬气泡水, 一杯给温辞述,一杯给自己。 他问:“你和常勋到底有什么恩怨,他这么不依不饶。” 温辞述喝了口气泡水, 觉得没有可乐好喝。 “我知道的话,还需要问你吗。” 如果常勋单纯出于嫉妒心,应该不至于这么和他过不去,而且他显然已经开始怀疑温辞述的身份,他为什么会怀疑? 要是和他亲近的人还说得过去, 但他跟常勋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他们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庄泽野说:“我对他了解不多, 只知道以前你们关系不错, 他时不时耍心眼闹脾气,‘你’还傻了吧唧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有次我们有个挺重要的演出,他过来找你, 你二话不说抛下大家跟他走了,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他额外加重了“你”字,惹得温辞述一阵皱眉。 “他们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他说。 庄泽野嗤笑:“应该不至于, 常勋喜欢女人。” 他思索道:“要是没什么其他原因,犯不着这么玩手段,连这档节目都跟过来了, 肯定在你身上有所图谋, 你到时候谨慎一点, 别和他聊太多。” 温辞述疑惑:“飞行一期能做什么,观察我到底是不是温辞述?” 他忽然想起常勋那个惊鸿一瞥的保镖, 不知道那人这次会不会跟着一起来, 要是跟来的话, 刚好可以借机看看他的长相。 庄泽野戳了戳杯子里的柠檬, 打量他:“在想什么?” 温辞述的脸色略显凝重:“没什么,想起一个故人。” 庄泽野的表情变得跟柠檬一样酸溜溜,阴阳怪气地说:“我每次问你以前的事,你总是不愿意多说。行吧,看出来了,义结金兰什么的都是表面说辞罢了,你在一千年前有那么多故人,我连一个人都不知道。” “哎,终究是错付了。”他故意叹道。 他阴阳的语气,虽然可怜兮兮,但听得让人想呼一巴掌。 “……” 温辞述本来不想提封效满,见状只得将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 末了摇头道:“并非所有故人都是朋友,他是敌不是友,倘若那个保镖真的是他,那事情就严重了。” 若是真的有人和他一起穿越,那么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庄泽野收起嬉笑:“居然有这种事,是他想杀你,还是那个皇帝想杀你?”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温辞述不是好端端穿过来的,他来到这个时空,是经历了几乎丧命的凶险,在命悬一线之际才阴差阳错穿越。 温辞述仍是摇头:“不清楚,史书上没有记载,我不知道是谁想让我死,总之如果封效满真的在这个时空,他肯定会找上门来。不过不用担心,就算真是他,也不敢在现代社会对我怎么样。” 他小声说:“其实我到现在依然难以相信,是辞镜让他动的手。” 尽管早已知道温辞镜的残暴,但想到那天封效满提着剑走进来的画面,温辞述的内心还是感到麻木和刺痛。 都说帝王之家没有亲情,可小时候的温辞镜明明那么粘他,是个到哪里都要跟着哥哥的小哭包。 庄泽野沉默半晌,说:“所以向晚生日那天晚上,你说羡慕我和顾鸣赫,是这个意思。” 当时他没有多想,现在得知温家兄弟的关系,才明白那天的温辞述心情有多酸涩。 温辞述点头:“我有很多兄弟,可是和他们都没什么感情,接触最多的就是温辞镜。” 庄泽野心脏猛然抽紧,眼神出现变化,身在帝王家有多少无奈和遗憾,他不从得知,他只知道最庆幸的是,温辞述不用忍受一辈子。 因为他来到了一千年后,来到了他身边。 庄泽野轻声说:“你要是真想认个兄弟,我给你当哥哥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不是很想“义结金兰”。 温辞述哂笑:“省省吧,你叫我声太太太爷爷还差不多。就算拜把子,也得是你叫我哥。” 庄泽野:“……” 温辞述喝光柠檬水,说:“你中午自己吃饭吧,我要去趟公司。” 庄泽野诧异:“等等,休息日你还要偷偷卷?过分了啊,温郗。” 他最近很沉迷私底下叫“温郗”这个名字,好像在炫耀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样。 但温辞述没告诉他,在大靖,只有长辈或者很亲密的人才能直呼大名,否则会让人感到冒犯。 温辞述说:“找瞿总商量点事。” 他逐渐适应了这种“冒犯”。 等人离开后,庄泽野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备注“萧宇”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小野?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庄泽野看了眼窗外毒辣的太阳,嘲讽道:“十一点了,舅舅。” 说完才想起来,他在国外。 萧宇笑得很浪荡:“我的好侄子,你那边十一点关我什么事,有事说事,别耽误我打`炮。” 庄泽野啐了一口,萧宇是他妈妈萧澜的弟弟,只比他大几岁,二人从小打架打到大,后来萧老太公觉得这个逆子欠管束,把他扔到国外分公司去流放了三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外公要是知道你在国外还这么玩,估计得气得多长两个血栓。”庄泽野说。 萧宇伸了个懒腰,拍拍旁边的人:“宝贝,先去洗个澡。长两个算什么事儿,没准儿等他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才会让我回去呢。” “你少胡说八道。”庄泽野说,“我找你有正事,帮我查查一个人的底,顺便给我安排个靠谱的私家侦探。” 萧宇大笑:“你搞什么?前几天让我整热搜,查什么老师的账,现在又让我安排侦探,你在国内当上特`工了?我记得你不是学地质学的吗,还是说内娱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庄泽野不耐烦道:“别废话,让你办你就办,好处少不了你的。” “人家好奇嘛,人家想知道。”萧宇不依不饶,“舅舅不收你好处,舅舅只是关心你。” 庄泽野嫌弃:“你再用这种恶心腔调说话,我就把你的床`照放到外公桌上。” 萧宇吸了口气:“你好狠啊,大侄子。” “谁叫我认识的人里面,就你最混蛋,对付混蛋总得用混蛋的办法。”庄泽野喝了口柠檬水,酸得直舔嘴唇。 “我把那人的基础信息发你,查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处理,不用问我。” 萧宇更感兴趣了:“这么绝情,啧,真想知道这家伙怎么得罪你了。” 庄泽野没跟他闲聊,直接挂断了电话。 得罪吗? 或许吧。 只要是让温辞述不爽的人,即使他没见过也觉得不爽。 * 温辞述刚进公司,就感受到大众的瞩目,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看他。 正觉得奇怪,钟可欣走过来说:“瞿总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温辞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怪怪的。” 钟可欣噗嗤笑了:“你还不知道自己一战成名了吧。” “什么意思?” 她边走边解释:“你离开《人海之声》以后,节目组赞助商也走了两个,其中一个是何氏集团,珠宝行业的龙头老大,他们都在猜是不是节目组得罪什么人了。根据这几天的形势来看,后续收视率估计不容乐观,现在他们对外硬撑,实际上私下又求了我们一次,说是想见瞿总。” “还有这回事。”温辞述道。 别的不说,这些人能屈能伸的本事倒是挺厉害,一见不妙立马服软,丝毫不带犹豫的。 钟可欣哼笑:“可是这回瞿总生气了,让我直接拒绝他们,还在电话里说他们没有职业操守,这种人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 她笑眯眯道:“现在公司都传开了,你以一己之力整顿整个恶剪行业,大家还开玩笑说,让你什么时候把星耀也给整顿整顿。” 温辞述这才明白他们那些崇拜的眼神,顿时哭笑不得:“与我无关,这事儿又不是我做的。” 庄泽野不想太过声张,他自然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钟可欣琢磨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得亏有那个工作人员,才会出现反转,不然还得绕一个大圈子。” 她把温辞述带到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瞿怀民的声音。 “请进。” 温辞述推门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办公室,第一次还是去南岛之前,瞿怀民坐在一整块黑檀木桌后面,身后的古董架上放满各种价值不菲的摆件。 中年老男人的最爱,第一眼暴发户,第二眼还是暴发户。 上次温辞述没有细看,这回乍一眼看见几件眼熟的文物,其中桌上的砚台正是大靖流行的款式,和他当年在学堂用的几乎差不多。 瞿怀民邀请他坐下,说:“听小钟说你最近在练书法,喜欢这个砚台?” 温辞述说:“略微了解一二,这是仿靖款?” 瞿怀民有点意外:“好眼力,确实是近代仿靖的款式,我先前买过两个大靖年代的,但基本上都老得用不了,只能用来收藏,平时就用这种仿制的写写字。” 墙上挂了几幅他的墨宝,温辞述看了看说:“颜体大气浩然,很适合挂在书房。” 瞿怀民笑了:“你还真是下了点功夫,看来舞台设计的确是你自己写的。” “您也看舞台了?”温辞述看向他。 这时秘书进来送茶,瞿怀民端起茶杯道:“你以为呢,你们每个舞台我都看,不然怎么当你们老板。来,尝尝我新收的老班章。” 温辞述尝了一口,味道很好,但不是他喝过年份最足的。 他放下杯子:“好喝,不过我不太懂茶。” 瞿怀民笑道:“这是我们中年人的爱好,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奶茶可乐之类的,不懂很正常。这两天休息的怎么样?我让小钟给你们放个假,在下次工作前好好调整几天。” 他口中的“几天”其实也就一天而已,明天他们就要去拍商务广告了。 温辞述点头:“挺好的,谢谢瞿总。” 瞿怀民说:“嗯,小钟说你想找我聊后续发展的事情,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兜了半天圈子,总算进入正题。 温辞述平静地说:“是这样的瞿总,经过这次综艺之后,我考虑了很久,或许舞担这个定位并不适合我,我打算以后往歌手方向发展。” 瞿怀民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不屑地笑道:“小温啊,你知道吗,有时候运气并不代表实力。” 温辞述不作声,看着他侃侃而谈。 他说:“或许你觉得这次综艺效果不错,但并不表明你适合走歌手的路线,综艺效果是由很多复杂因素导致的,你确定自己能有这个实力吗?而且男团里面,最必不可少的就是舞担,公司制定的路线都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让你跳舞不是只把你局限在跳舞当中,那完全是为你好。” “年轻人啊,就算你去了趟综艺,想法多了、心思野了,也不能急在这一时,把目光放长远点。只要以后团体的知名度打响,你还可以往其他方向发展啊,演戏、综艺,什么都可以,上次不就让你去演戏了吗。” 他说得模棱两可,冠冕堂皇,但温辞述还是捕捉到了潜在的意思。 第一,他不想培养歌手,因为歌手太烧钱,其他路子来钱快。第二,他没打算让Flora长线发展,而是准备日后渐渐转型,把他们送进从团体,到演戏/综艺的流水线。 不仅星耀,放眼望去,内娱大部分公司都是这个路数。 温辞述此时才明白潘慧刚开始说的话——当你明白唱歌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你或许不会选择这条路。 他现在选择的路,意味着和公司对抗。 瞿怀民紧盯着眼前的少年,志在必得地给与引导和施压,来找他要求转型的艺人多了去了,他当然不可能因为一点点成绩就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因为这些年轻人通常缺乏对自我价值和市场喜好的认知,要是每个人都满足,那他还不如去做慈善机构。 他心里不屑地想,又是一个想眼高手低的小明星。 温辞述淡定地与他对视,眼里没有丝毫这个年纪该有的犹豫和迷茫,仿佛多大的变故也无法让他面色崩盘。 他忽然笑了一下,说:“瞿总,要不我们重新签个合同吧。” 瞿怀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温辞述开门见山地说:“您安排这些路子,无非是想赚钱,这个可以理解。我的提议是,我们制订一个新合同,我会在您要求的时间内赚到您期许的报酬,同时您也要满足我的各项需求,如何?艺人和公司应该是互相成就,而不是互相揣测提防。关于我个人和团体的发展需要,我刚刚已经发到您邮箱了,您可以打开看看再说。” 他没有说任何表面漂亮话,而是直接撕开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说白了就是赚钱二字,怎么样不是赚。 这般大大方方的言论,和刚才瞿怀民的拐弯抹角形成了极大对比,好像狠狠往他脸上招呼了一拳,他又没看清打人者的动作。 瞿怀民的脸色瞬间变了,收起笑容仔细审视他。 他纵横圈内几十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哪个能让他这般出其不意,温辞述并不是简单地示威表态,而是直接把方案给拿出来了,这作风不像个小明星,倒像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瞿怀民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打开他发过来的文件。 然而在看见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温辞述不是在虚张声势。 温辞述解释道:“前三页是Flora在本年度给公司带来的收益明细,分成我是根据合同算的,这样的回报率说明男团路线绝对稳赚不亏。中间两页是接下来一个季度的财务预估,是根据我们手上现有的资源,和各项在谈资源整合而来的,后面十页是未来三年内,Flora的预计发展和收益。 “这些都是我按照以前的案例分析,和公司公开的账务数据计算的,可能在格式上不太专业,您先凑合看着,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后面会找专业人士进行细化。” 这是他花了几个通宵搞出来的,虽然是大略明细,但已经足够具有说服力。 瞿怀民一阵语塞:“……” 温辞述继续说:“从第十六页开始,是关于我个人发展的一些想法,希望您能认真考虑。还有,据我观察,团体内的歌词分配、舞蹈分配、创作分配、cp捆绑和微博营业,都存在部分不科学或者队员有意见的现象,我建议您可以召开一个内部会议,让他们自己在后面补充。” 他十几岁便能上疏治水,在团体管理方面自然不在话下。 瞿怀民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个小爱豆? 这特么是发展顾问吧。 干脆来公司找个部门上班算了。 他足足安静了几十秒,才勉强维持住镇定的语气。 “这些我会细看的,你的分析不够全面,风险因素什么的都没考虑进去……” 温辞述温和地说:“风险评估在最后一页,我是在和您协商谈判,有危机的项目总要放在最后面。” 瞿怀民再次失态:“……” 过了好半天,他头疼地按按太阳穴:“行了,你不就是想唱歌吗,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不过这件事关系到团体未来发展,我不能立马做决定,你让我再想想。” 比起刚开始的轻视和随意,他的态度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温辞述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收手时就收手。 起身鞠躬道:“多谢瞿总,您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了。” 瞿怀民挥了挥手,在继庄泽野之后,公司里又多了个棘手的家伙。 温辞述离开之前,又回身问道:“对了,瞿总,之前去客串《大靖往事》,是我主动向您提的吗?” 瞿怀民意外地看向他:“我差点忘了你失忆的事,那件事是你主动提的,怎么了?” “没什么。”温辞述说。 他忍不住皱眉,看来在原先的“温辞述”心里,常勋的地位似乎远比他想的还要重,居然为了他甘愿进组跑龙套。 温辞述出办公室后,去财务那里领了一直存着的薪水,中午请钟可欣吃了顿饭,又给她买了条项链当礼物。 钟可欣快感动哭了:“呜呜,姐姐没白疼你,敢情你以前那么木头,只是头脑不开窍。” 温辞述给她挟了块三文鱼,他不太喜欢吃倭`国人的东西,不能理解为什么现在的人会喜欢。 “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钟可欣叼着三文鱼热泪盈眶。 温辞述说:“我打算在外面找间房子住。” 钟可欣被芥末呛着了:“咳咳……你要租房??” 温辞述说:“我不能老住在庄泽野家里,那样太打扰他了,宿舍又离学校太远,到时候上学不方便。” 钟可欣这才想起来他后天开学的事,忙说:“小陈会负责接送的,你来公司又不用挤地铁。” 温辞述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那我搬去宿舍吧。” “你就这么不喜欢和庄泽野待在一起吗?”钟可欣问。 温辞述摇头,他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已经欠了庄泽野很多人情,还白住那么大的房子,把他妈妈的房间给占了,着实于心有愧。 钟可欣眼睛转了转,踢皮球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得自己跟他说,如果他同意的话,那你就搬好了。” “我会跟他说的。” 温辞述莫名其妙,他不认为庄泽野会不同意。 因为他看起来不太喜欢和别人同住。 有时候他在楼上通宵,庄泽野会嫌他浪费电费,经常三更半夜上来强迫他关机睡觉,估计蛮心疼钱的。 有时候他忙得忘记吃早饭,庄泽野会嫌他生活习惯不好,骂骂咧咧地给他弄吃的,估计心里挺不耐烦。 亲人之间尚且会因为出现矛盾,更何况没有血缘义结金兰的兄弟。 他想在兄弟面前,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不再给他添麻烦。 钟可欣暗中撇嘴,觉得他能同意才有鬼。 温辞述吃完给庄泽野打包了一份,特地装盘好给他端了过去。 庄泽野正在电竞房打游戏,摘下耳机道:“这么体贴,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寿司?” 温辞述看了眼他堪比电视机的大屏电脑,以及整面墙的投影,花里胡哨的光污染主机,这不比他还费电? “你百度百科上写的。”他不动声色。 庄泽野笑了起来:“你还偷偷查我的百科?” “百科不是公开的吗,不算偷偷。”温辞述说。 庄泽野被寿司堵住嘴,吃得很是开心,连游戏画面里挂机被队友狂喷都丝毫不在意。 他甚至提议:“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教你打游戏。” 温辞述摇头:“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我打算开学后搬去公司宿舍,这段时间的房租我会尽快转给你,谢谢你的照顾。” 庄泽野停下咀嚼的动作,没反应过来似的慢慢转向他:“你要搬走?” 温辞述诚恳地说:“我叨扰你太久,着实过意不去,我知道你很讨厌和别人同居,在我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了,辛苦你款待我这些日子。” 庄泽野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想,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但温辞述清清楚楚记得,来的时候他说过,你除了吃饭不要在我眼前晃,我不习惯家里多一个人,我们楼上楼下互不打搅。 他能理解这种独居人的心理,顺便提醒道:“你看看我要付多少钱。” 庄泽野沉默了很长时间,嘴里包着一腮帮饭团,嘴角下耷,沉着脸不说话,那表情要发火不发火,颇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朋友。 “小庄?”温辞述试着唤他。 庄泽野猛地回过神来,愤愤地抬眼瞪他。 “你想搬走就搬好了,我正好乐个清静。钱我算好会告诉你的,你出去吧。”他郁闷地说。 温辞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气了,语气听着确实挺气愤的,但因为嘴里包着饭团,又有点口齿不清和滑稽。 “哦,那你别忘了。”温辞述说。 他是个不会哄人的,很少有人这么当面对他发脾气,所以理所当然地转身走了,走得毫不犹豫。 庄泽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饭团噎死。 他没想到这家伙真走,瞬间急得眼睛都发红,一言不发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他没受过这委屈,被同居的人嫌弃,还要避嫌地转他房租,庄泽野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快炸了,五脏六腑稀里糊涂地挤成一团。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下楼吃东西,也没有任何动静。 温辞述有点疑惑,让阿姨去给他送下午茶,结果点心被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 他不太能理解庄泽野生气的点,但想到他心情不好也不能干看着,于是打算做点让他开心的事——比如,帮他把新歌的填词做了。 他钻进庄泽野的琴房,悄悄把他的手稿全部拿到自己房间,准备晚上加班写出来发给他,那样他心里或许能开朗点。 温辞述写到一半,顾鸣赫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说是庄泽野不接电话,问他们在不在家,在的话他给带点火锅食材过来一起吃。 温辞述刚放下手机,外面响起敲门声。 庄泽野大刀阔斧地推门而入,走过来将一张密密麻麻的A4纸放到他面前。 温辞述愣住:“这是?” 庄泽野板着脸道:“是你这段时间的花销,以及欠我的房租水电,你要全部还清才能离开。” 他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下午,才想出这么一个计谋,好让温辞述没法搬出去。 温辞述看着纸上的电费,瞪大眼睛:“水电两万?房租四万?” 庄泽野掰着手指数:“你经常熬夜写歌,水电费我都给你算少了,房租的话,你上网查查,这种市中心的别墅,已经是最低价了,你现在能转账吗?” 温辞述蹙眉:“恐怕暂时不能,我的工资加起来都不够水电。” 更何况,还有其他更离谱的。 花园使用费,偷吃冰淇淋费,偷喝奶茶费,践踏草坪费…… 你怎么不干脆连呼吸费也按平方算上好了。 温辞述眉毛直皱,心里却渐渐清明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咬住嘴唇安静了下来。 庄泽野一通胡搅蛮缠,做完之后又开始怕他生气。 用眼睛偷瞄他说:“我也不是不讲兄弟情面,在你还完之前,可以继续住在这里。这样吧,你分期好了,每个月给我一百块。” 一百块,还个三四年都还不完。 那样温辞述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了。 他颇有些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得意,这一招堪称再世诸葛,清清嗓子刚要继续诱导。 温辞述抬眸看向他,轻声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搬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会使人变笨蛋,你们谈吧我不谈了 第25章 染发剂 在庄泽野潇洒酷帅的十九年人生里, 从不会跟任何一个兄弟腻腻歪歪。 不希望他搬走,不就等于舍不得他。 这种话说出来,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否认:“呵,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这句话说得要多轻蔑有多轻蔑,好像对方自作多情荒唐至极,然而在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心里又猛地一紧, 下意识去观察温辞述的表情。 ——糟糕。 会不会说太重了? 他会生气吗? 温辞述安静地望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庄泽野的心脏一紧再紧。 ——这种表情看他还不讲话, 肯定是生气了。 他觉得很难过吗?毕竟是一千年前来的古人, 心思肯定比他那些五大三粗的兄弟要细腻得多,自己这么说似乎不太好…… 完了,他眼睛好像红了, 我可真该死啊! 于是, 庄泽野在说完上句话的三秒钟后,光速纠正道:“其实……其实我确实有点不想你搬走, 毕竟家里少一个人……还挺冷清的。” 先前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回放:“你想搬走就搬好了,我正好乐个清静。” 他心想,没事, 都过去几个小时了, 温辞述应该不记得了。 温辞述张张嘴, 把突如其来的哈欠给压下去,眨着憋红的眼睛看他, “真的?你不觉得我烦人?” 庄泽野心想, 哎哟喂, 果然, 真是好险,差点把人弄哭了。 他掷地有声地说:“完全不觉得,要不你别搬了,我不收你钱。” 声音之干脆,像是怕对方听不清。 温辞述看着他,忽然笑出声来。 平时都是庄泽野觉得他好玩,今天他居然感觉眼前的人有几分好玩,如同一个口是心非又虚张声势的小孩子,被一眼看穿后还满头雾水。 不就是想让他留下吧,兜兜绕绕说那么多。 庄泽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却还是紧张地询问:“给句话,你到底还搬不搬?” 语气透着不耐烦,眼神带着忐忑。 仿佛被嘲笑也没什么,这件事对他来说才是天大的重要。 温辞述声音软下来,说:“这样吧,我可以不搬,但每个月定期给你房租,你看给多少钱多少合适。” 庄泽野吞吞吐吐:“朋友之间收什么房租……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他顿时懊恼刚刚的行为,上前拿过那张纸,三下五除二撕成几片,行动愈发幼稚。 “你就当我没说过吧,我不想要你的钱。”他认真道。 温辞述笑:“那怎么行,既然你不好意思收,那我看着给好了,不会白占你便宜的。对了,开学后我可能要写作业到很晚,你不介意吧?” “你随便写,我不在乎那两个电费。”庄泽野再一次想扇自己,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只是担心你熬夜太久,对身体不好,不是真的因为电费。” 温辞述一愣,他没想到庄泽野是出于这个原因。 担心他熬夜? 他母妃好像都没有过这样的担心,总是催促他尽快完成课业,说年轻人少睡点没事。 心里的一角逐渐感到被融化,只是一时间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关心。 两人都沉默下来,房间里有些安静。 温辞述咳嗽几声,找了个话题道:“那个,欣姐说我不能顶着这一头去学校,我打算自己染个黑一点的颜色,你能搭把手吗?” 他的头发已经补色了几次,现在的掉得只剩金色,看上去着实引人注目。 顶着这种发色上学,怕不是要被校长找去喝茶。 庄泽野低头应了一声,拿着染发剂跟他走进浴室。 温辞述打开瓶子就想往头上倒,庄泽野忙阻止他:“等等,你得披个东西,不然会弄到身上,还有要先调色的……算了,我来吧。” 他出去找了几个塑料袋,剪开给温辞述当围脖,然后拿起碗开始调色,嘴里说着。 “你不能染全黑,得染那种深棕色,全黑后续很难上色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脑袋上倒,真是够虎的,我算明白了,你完全是离开舞台生活经验为零。” 晚上不知道睡觉,早饭不送到嘴巴不记得吃,偷吃冰淇淋还没有数,也不懂得衣服搭配。 潜台词:还想搬出去,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温辞述毫无羞愧之色:“我们那里没有染头这种项目,就算有,也会是下人帮我染。” 落落大方,大言不惭。 庄泽野一边给他上色,一边自嘲道:“你总说我长得像你那个贴身太监,现在是不是觉得更像了?” 温辞述瞥了眼镜子。 身后的人比他高出一截,一头蓝灰色头发凌厉张扬,眉毛上眉钉嚣张闪烁,给他上色的样子认真专注,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太监。 一千年前的庄泽野,更多是他下令就服从,像个没有自己想法的忠诚机器。 “不像。”他说,“你们完全不一样。” 庄泽野的嘴角翘了翘,有点开心:“哦?哪里不一样。” 他以为温辞述要夸他一下,结果听见的却是:“他没有眉钉,头发比你长,长得也没你好看。” 庄泽野:“……你好肤浅,怎么不干脆说我们身体构造不一样。” 温辞述不作声了。 给他上色的手忽然停下:“等会儿,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太监吧?!” 庄泽野骤然恼了,干脆两手伸开摆出坦荡荡的姿态,手上的手套沾着颜色,表情无比不甘心。 “来,让你随便摸好吧,要不要给你拿个尺子量一量?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温辞述哭笑不得:“我没这么以为……” “可别,你刚来的时候,连做梦都喊我太监。”庄泽野想起这事就耿耿于怀,“我要郑重声明,本人拥有可观的长度,并且具备正常晨`孛力等功能,打`飞机一次能坚持……” 温辞述的脸刷的通红:“打住!你在胡说些什么?” 庄泽野哼道:“我说得都是实话,才不是胡说。” 温辞述受不他了:“好吧我知道你有可观的长度,也有正常的功能,闭上嘴安静上色,不然就出去,OK?” 庄泽野撇嘴,没好气地继续给他染色。 涂抹完之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你真的不会再把我错认成别人了?” 温辞述的脸还是很红,终于知道他在意什么了。 男人的胜负欲,真是可怕。 他叹了口气,望向镜子里那双眼睛说:“不会,你们完全是不同的存在,他是下属,你是朋友,我能分得清。” 庄泽野的表情终于愉快起来,嘴角扬上了天。 他是个什么情绪都展现在表面的人,这一点比皇宫里其他人好太多太多。 等到固完色,温辞述弯腰在水池里洗头,深棕色的水哗啦啦顺着发丝流下。 他身上的短袖比较松垮,一低头领口便往前跑,没一会儿就沾上了水渍。 温辞述满手都是泡泡,忙说:“帮我拽一下衣服。” 庄泽野正在清洗梳子和碗,闻言走过来准备搭把手。 然而,在走到他身后时,突然定住不动了。 温辞述几乎是躬身九十度的姿态,衣摆叠上去大半,露出一截瘦削的腰。 从侧面能看见薄薄的腹肌,形状十分漂亮。因为弯曲的弧度很大,脊椎骨在皮肤上撑起一节节凸起,两侧凹陷下去,顺着线条隐没在腰带以下。 他平时露出的皮肤本就白,腰后常年不见阳光,还要更白上几分,看着荏弱不堪,惹人遐想。 而庄泽野停滞不动的原因,是看见那片雪白的腰上,蹭上了一块深色染膏。 如同白纸染墨,高洁遭到玷污,神圣遭到亵渎。 很奇妙的画面。 让他心跳隐隐加快。 要是没有这点墨渍,似乎也不至于心跳得这么无常。 温辞述发出疑问:“庄泽野,你听见了吗?” 因为脑袋下垂,他声音嗡嗡的,更像是受到什么对待后的委屈。 庄泽野回过来神来:“你……你身上沾了染膏,我帮你擦一下,不然太久就擦不掉了。” 温辞述“哦”了一声。 他拧了条湿毛巾,叠成四方的形状,不太想直接触碰,隔着毛巾往那块染膏上擦了两下。 奈何毛巾面积有限,温热的指尖擦过皮肤,温辞述的身体颤了颤,往前挪了一点。 好痒。 他本能想躲开,却又生生控制住自己,看上去反倒像是在扭腰。 庄泽野喉咙一紧:“你别乱动。” 温辞述红着脸说:“我怕痒。” 他是真的很怕痒,尤其是后腰部位,那里简直碰不得。 “知道了,我轻一点。”庄泽野的嗓音微微沙哑。 他喉结上下滑动,干脆心一横,左手握住腰侧防止对方乱动,右手稍稍用了点力道擦拭。 掌心完全贴上皮肤,烙铁一般激起细小的疙瘩。 空气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随着那片皮肤被摩擦得发红,庄泽野也觉得自己在浑身发热。 手下细腻温润的触感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眼睛忍不住往骨节凸起的下方乱飘,他心里胡乱道,想不到温辞述的腰摸起来是这样的。 如同之前那两个粉丝猜测的一样,确实又软又细,滑不溜丢,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拧断似的。 咕嘟。 他无意识地又吞咽了一次。 温辞述抖得越来越厉害,小时候他经常被大人咯吱来咯吱去,但始终没人碰过那个地方,让他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毛巾越擦越烫,和庄泽野的掌心一样火热,让人煎熬不安。 他刚咬牙想催促,突然门口响起一声大喊。 “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原来你们在这里哇!”顾鸣赫手里拎着一堆食材出现,“惊喜不惊喜,意不意外,看我带了什……” 那个“么”字还没说完,他一眼看见两人奇怪的姿势。 温辞述红脸弯腰,庄泽野一手按着他的腰,一手在……摸他屁股??? 顾鸣赫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顿时被吓成了结巴:“你你你你们,在在在在干干干嘛?” 最后那几个字,甚至出现了破音。 气氛凝固几秒,庄泽野猛地直起身,将衣服拉下来,遮住那片被擦红的皮肤,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他迅速皱眉道:“你进房间不会敲门的吗?”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顾鸣赫已经吓傻了,好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什么,我我我先去放放东西,在、在楼下等你们……” 好端端一句话,讲得支离破碎。 他火烧屁股地逃走了,那架势就像亲眼撞破了队友的奸`情,迫不及待想找个地方藏身。 庄泽野一看要完,这家伙肯定误会了。 马上说道:“你先洗头,我下去跟他讲清楚,免得他在群里乱说话。” 温辞述蚊子哼哼地应了声,幸好他没转身,否则庄泽野看见他红得一塌糊涂的脸,肯定又要嘲弄他。 他加快速度洗头吹干,换了件衣服下楼。 顾鸣赫显然已经被教训过一顿了,满脸抱歉地冲他直笑。 “不好意思啊辞述,我急着找你们就没敲门,我来之前给你和阿野都发了消息的,还以为你俩知道。” 他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似是还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揣测。 庄泽野不耐烦道:“都说了是帮他染头发,你那什么眼神?” “我知道我知道,染头发染头发。”顾鸣赫连忙收起视线,“哈,这颜色不错,像个乖学生。” 温辞述洗完头后,发丝呈现出深棕偏黑的色泽,衬得他肤色白皙眉目分明,看上去更贴近一个未出社会的高中生了。 他下意识解释:“真的是在染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我都懂,他没摸你屁股。”顾鸣赫认真地点头。 温辞述:“……” 我看你不懂。 这顿火锅吃得异常别扭,三人都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尤其是顾鸣赫,恨不得把“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这种大义凛然的情绪写在脸上,他越是想表现得自然,眼神就越像个小贼,饭桌上的氛围无比僵硬。 吃完饭后,他火速撤离现场,好似急着去传播八卦。 庄泽野说:“他就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别理他。” 温辞述第一次觉得,和他独处有点尴尬,“嗯”了一声就沉默了——不止顾鸣赫误会,他自己想了想也觉得,染头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妥。 要是顾鸣赫没出现,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庄泽野瞄了他一眼:“听潘慧说你最近在自学钢琴,琴房里有钢琴,要我教你吗?” 温辞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面对面挤在钢琴前,四目相对……算了算了! 太尴尬了。 “不用,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上去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上楼,溜得那叫一个快。 回到房间后,温辞述本想写作业,却意外接到了温长盛的电话。 自打从南岛回来以后,温长盛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当时是因为热搜的事,他听身边的学生议论这件事,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出名了。 温长盛问他:“你明天有空吗?” 温辞述说:“明天白天要拍广告,有什么事?” 温长盛的语气很平常:“你拍完给我发个消息吧,我去接你,学校例行全身体检,有多余的名额,我带你一块儿去。” “体检?” 温辞述现场百度了一下,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没多想便答应了,温长盛在那头忽然说:“小辞,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邻居那个张阿婆吗?她孙女也来燕中了,前阵子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你年底如果有空,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她吧。” 温辞述随口说:“可以,我会跟欣姐请假的。” 温长盛陡然安静了,好半天没有再说话,直到温辞述唤他,才失魂落魄地说了两句挂断了。 温辞述感到有点奇怪,不过又觉得他可能是上课太疲惫,顺手发了条消息让他注意身体。 第二天,Flora全员参加饮料广告的拍摄。 热辣的太阳底下,他们穿着符合夏天气息的篮球服,举着橘子味汽水面对镜头。广告有几个不同的场景,外景是大晴天和大雨天,拍完这条之后还要进行人工洒水。 大家在外面晒了一上午,化妆师不停地给每个人喷防晒、补妆,得亏公司有点良心,终于给他们配了个专属化妆师Amy。 温辞述第一次拍摄广告,但却是被摄影师夸得最多的,说他四肢修长舒展,做动作大大方方,拍起来特别上镜。 同样被夸的还有两个rapper,打篮球的时候把路边的小姑娘都给吸引来了,拍摄效果极佳。 趁着休息间隙,顾鸣赫开始逗摄影老师。 “我们几个里面谁最帅?”他问。 老师:“都帅,都是大帅哥。” 顾鸣赫:“不行,你必须得评出一个最帅的。” 老师:“你这不为难我吗,你们是不同类型的帅。” 顾鸣赫话锋一转:“那你说说看,我们都是什么类型的。” 老师只好说:“小庄是典型的又酷又野,脸帅身材man,男人都会羡慕的类型。” 庄泽野笑着展示自己的手臂肌肉,低调中带着得意。 老师又说:“向队是温柔大哥哥,女生最爱。小温呢就很漂亮,又漂亮又上镜又有气质,谈吐还非常得体。小林的话性格很可爱,我都想有个这样的弟弟。你嘛,你是搞笑男。” 大家哄堂大笑,顾鸣赫揍他:“我怎么就搞笑男了!老子也很帅好吧。” 老师笑得直颤:“没说你不帅啊,搞笑男也可以帅嘛。” 向晚笑道:“所以待会儿的二&三分组,是根据这个来的?那辞述不应该和我们一组吗,阿野和鸣赫单独一组。” 等下要拍摄的口播分组,是向晚和林南之二人组,以及庄泽野、温辞述和顾鸣赫三人组。 “不是啦,应该是按照rapper一组,主唱……”林南之说到一半,看向向晚,“哎,那辞述哥应该和我一组啊,我们都是舞担,不对,这到底怎么分的?” 钟可欣插话:“是按照新歌《半个盛夏》的歌词分配的,因为广告商买了这首歌的版权,双rapper那里刚好有一段vocal,是分给辞述的。” 向晚的表情微微一怔,之前的vocal歌词基本上都是他在唱,从没出现过分给别人的情况。 庄泽野望向她:“这首歌不是还没分配好吗?” 钟可欣回道:“已经分好了,只是昨天没发给你们,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快忙晕了。歌词是声乐老师分的,肯定有他们的考虑。” “是啊,忙死了,歌曲录不完,根本录不完。”顾鸣赫哀嚎。 大家插科打诨地吐槽,温辞述注意到,向晚没有再说话。 拍摄到下午四点时,终于收工了。 温辞述说:“我不跟你们一起走,我爸要来接我。” 说着给温长盛发了个定位,钟可欣扶着车门问:“姑父来接你?你们要去干嘛?” 温辞述说:“他要带我体检。” 钟可欣上车的动作一僵,扭头道:“体检?这么突然?” 温辞述发完消息,看向她点了点头:“怎么了?” 钟可欣皱皱眉,庄泽野则在车上隔着车窗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体检是要抽血的,而且你们学校每年也有体检,不用特地单独再去一次吧。” 他话里有话,温辞述一下子就收到了他的意思——为什么莫名其妙抽血,除非——难不成,温长盛想做和滴血认亲一样的事? 顾鸣赫大大咧咧道:“人家老爸关心他啦,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庄泽野没再多说,只是深深地望了温辞述一眼。 钟可欣突然说:“辞述,我刚想起来有个东西要给姑父,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庄泽野眼神一转,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温辞述也怔了怔,随即点头道:“好啊。” 两人走去园区外面等车,林南之挠头:“欣姐刚不是说急着回公司开会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知道,奇奇怪怪的。”顾鸣赫说。 向晚看向庄泽野,他依旧保持沉默,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温辞述走到路边停下,半天没听到旁边有动静,看了一眼,才发现钟可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怎么回事?”他直接问道。 钟可欣一惊,抬起头说:“啊,没事,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姑父知道你失忆的事了,毕竟我们瞒着他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是他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她心虚得声音愈发低,好像陷入某种自责。 温辞述淡淡地说:“不用担心,我会应付的。” 钟可欣捏了一手心汗,勉强笑笑:“嗯,他说不定会责备你几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温辞述的眼神一点点沉下来,和刚才的懵懂迷惑截然不同。 他说:“姐,你知道我们原来在洛城的时候,有个叫张阿婆的邻居吗?” 钟可欣先是有点迷茫,接着想了起来:“记得啊,你小时候爸妈经常不在家,放学会去她家里吃饭,她对你特别好,就像你亲外婆一样。” 温辞述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原来真的有这个人,不是温长盛捏造。 “你提她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 钟可欣笑了下:“难得你有这份心,当年你和她家小孙子玩得可好了,不知道现在回去还认不认识他。” 温辞述的表情骤然变了:“你说她家什么人?” “孙子啊,她孙子和你一样大,听说也在燕中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可能有加更 寓一稀—— 第26章 报告书 温辞述安静许久, 好半天都没说话。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即使温长盛在试探他,那也可能只是知道他失忆,并不能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身份。 随即他想到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温长盛会忽然怀疑他?甚至要抽血这么严重。 他不由想到一个人,常勋。 既和温长盛相熟,也和他相熟的人,除了钟可欣外,似乎就只有常勋。 钟可欣见他脸色不太好, 问道:“是不是姑父跟你说什么了?” 温辞述语气平静:“我爸估计已经确认了我失忆的事,一会儿你往我身上推就行, 别再辩解什么。” “可是我没告诉过他, 团里那几个压根不认识姑父……”钟可欣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常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肯定是他!” 温辞述问:“他平时跟我爸经常来往吗?” 钟可欣说:“不算, 他只跟你回家过几次,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联系上姑父的。” 温辞述蹙眉,他早就翻过之前的温辞述用的电脑, 里面除了一些有用信息外,丝毫没有常勋这个人的痕迹,以至于他以为二人的关系也就是“好朋友”而已, 但现在的指向好像哪里不对。 等了二十分钟, 温长盛的车总算来了。 上车后, 他没什么反常的表现,温和地询问温辞述拍摄的怎么样。 温辞述一一回答, 钟可欣坐在后排, 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俩父子。 温长盛说:“我年前其实体检过一次, 但最近血压不是很稳, 反正这次是免费的,就想顺道再查查。” 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温辞述也纹丝不动,关心地问:“你最近高血压又犯了?” 温长盛说:“前两天去学校的时候,有点不太舒服,可能这几天太劳累了。” 闻言,温辞述随手拉开副驾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降压药。 “这里有备用药,上次忘记告诉你了,以后要是需要就在这儿拿。” 温长盛和钟可欣俱是一愣。 温辞述把降压药放回去,淡淡道:“上次听欣姐说你在吃药,我就找你的医生拿了相同的药放在车上,以防万一。你不是请了司机吗,要是不舒服别自己开车。” 温长盛的眼神变了变,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带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温辞述突然说:“爸,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撞到脑袋的事情。” 钟可欣没料到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本以为要“以不变应万变”,却听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飞速运转思索说辞。 她总不能真把锅都推到温辞述头上。 还没等她想好,温辞述又说:“这件事是我让欣姐别告诉你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钟可欣:“……” 他的口吻,完完全全是站在一个儿子的角度。 温长盛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被他的先发制人弄得措手不及。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温辞述先一步道:“你先专心开车,其他的等到医院之后,我再跟你细说。” 车上陷入短暂的安静,钟可欣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医院离拍摄地不远,温长盛停车后没有开门,沉着脸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辞述便将他客串时滚下山的事说了一遍,顺带隐晦地提了一句,当时附近没有其他人,事发后常勋很讲义气,第一个跑去医院看望他。 温长盛望向钟可欣,她连连点头:“是这样的。” 温长盛若有所思:“所以医生诊断你暂时性失忆,这么大的事你们俩居然瞒着我,摔到哪里了我看看。” 钟可欣见他态度转变,轻轻松了口气。 温辞述掀起头发给他看:“伤口不大,几乎没有留疤。” 温长盛皱眉:“常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嗯,他最先来医院看的我。” 温长盛好半天没讲话,问他:“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温辞述坦诚地说:“暂时没有,不过医生说会随着环境变化慢慢好转的。” 他从胸前取出玉佩,那是一块底子细腻的和田玉,正面皮色雕刻了王灵官像,背面是一副八卦图,在八卦的正中央出现一道贯穿裂纹。 “摔下去的时候,妈妈送我的玉也裂了。”他说。 温长盛伸手触摸那块玉,上面犹残留着体温,他的眼神缓和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防备。 他回忆道:“你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这是你妈妈特地托人求得开光玉佩,没想到会裂成这样。” 温辞述心念一动,问:“她是不是向一个姓时的道人求的?” 温长盛怔了怔:“你想起来了?那位道长确实姓时。” 温辞述心想,那也太巧了,时堰宁就是他师父,也是当朝太傅。 看来这块玉的由来和他的一模一样,都是他生病时母亲去向师父求得的,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巧合。 他顺势点头,又试探说:“想起来一些,时老师是不是嘱咐我成年前不能靠近河流,这块玉要随身携带,必要时能够挡灾。” 温长盛的表情愈发奇怪:“这么多年的事你居然能记得,越靠近现在反而记不得,你这脑子是真撞得不轻啊。” 钟可欣在后排听得一脸惊奇,马上说道:“医生说过,他的记忆是一段一段的,没准儿哪天就完全想起来了。” 温长盛揉揉他的头,没好气地说:“真是怪病。” 三人下车去医院,体检的流程比较繁琐,中间果然抽了血。 在等待报告的过程中,他们找了个餐厅坐着。 钟可欣看着比温辞述还要不安,眼睛一直到处乱瞟,紧张得不停喝水,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温辞述倒是显得异常淡定,温长盛说:“叫点吃的吧,一会儿还有个人要来。” “啊,您约了人吗?”钟可欣茫然地问。 温辞述笑笑,没有多问,起身去点餐。 没多久,他端着餐盘走过来,上面两份捞面,一份车仔面,还有四份柠檬红茶。 钟可欣说:“怎么不都点捞面,你喜欢吃车仔面吗?” 温辞述将车仔面和红茶放到温长盛面前,说:“欣姐往我新手机里存了爷爷奶奶的电话,我闲下来给他们打过几次,奶奶说我爸跟着她在两广长大,很多时候都吃不惯洛城的面食,爸爸小时候最喜欢吃车仔面。” 温长盛盯着那碗面,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确实他来到洛城后,就很少会再吃这种面。 温辞述把筷子帮他掰开:“给,爸爸。” 从第一次见过温长盛之后,他就明白木已成舟,以前的温辞述不知所踪,但温长盛并不知晓这件事,自己应当替他照顾父母。 钟可欣轻声提醒:“姑父。” 温长盛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筷子吃了起来,吃几口又停下,眼圈微微发红。 他问:“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给你爷爷奶奶打的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温辞述温声说:“你去公司看我的第二天,蜜三刀很好吃,我跟他们说今年过年会回去的。” 温长盛大口吃着面,点了点头:“必须得回去,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吃完东西,一个身影出现在餐厅。 常勋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文件袋,意味深长地看着温辞述笑。 钟可欣马上直起后背:“姑父,你约的人是他?” 常勋礼貌地说:“叔叔好,欣姐好。”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回视他,他这次却没再主动打招呼,而是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温长盛。 “叔叔,这是你和他的体检报告。” 他甚至连温辞述的名字都不愿意叫。 钟可欣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看向常勋道:“报告不是在医生那里吗?你拿着做什么?” 常勋理所当然地说:“是叔叔让我去拿的。” 他在空位上坐下,看着柠檬茶翘起嘴角:“这种又苦又酸的东西,会好喝吗?” 钟可欣被他的阴阳怪气给气到了,皱眉道:“你爱喝不喝,又不是帮你点的。” “欣姐啊,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的,表面一回事,内里可能又是另一回事了。”常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嫌弃地推到一边。 三人全部看向温长盛,他手里拿着的两份报告,虽然只是薄薄的文件袋,却犹如分量千斤重的磐石,钟可欣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温长盛抬眼,和温辞述视线交汇。 温辞述淡然一笑:“爸爸,不是你要体检的吗,不看看结果?” 温长盛看了他良久,那双眼睛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熟悉,里面蕴含着一丝从未改变的坦诚。 他终于拿起手上的报告,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拆开时,他却把报告给了钟可欣。 “这上面的内容太复杂了,我年纪大了看不懂,可欣,你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温长盛说。 常勋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钟可欣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 温辞述接过报告放到她面前,说:“姐,爸让你看报告。” 她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双手平稳,拆开了两份报告。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钟可欣眼前白花花一片,表情慢慢变得愕然。 她保持一个动作许久,这才收起报告。 “没有问题,除了血压要稍微控制一下,其他都很健康,辞述也没问题。”她听见自己说道。 声音还算稳定,手心一片濡湿。 常勋忍不住了,说:“叔叔,你不自己看一眼吗?” 温长盛看向他:“我不看了,既然可欣说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你和辞述马上要进组录综艺了吧,路上多互相照顾点。” 常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愤恨地瞪着对面两个人。 温长盛起身道:“我下去开车,要送你们回去吗?” 温辞述说:“不用了,我和欣姐得回公司一趟,小陈会来接我们,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听起来从容不迫,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和父亲吃了顿简餐。 温长盛离开后,钟可欣终于舒了口气,将报告收好抱在怀里。 温辞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常勋,对她说:“你先下去等小陈,我晚点下来。” 钟可欣应了一声,拿着报告走了。 常勋忽然冷笑:“你很得意?敢情你早就安排好了,弄这一出耍我玩是吧?” 要么是报告真的没问题,要么钟可欣提前被买通了,但按她临场反应来看,前者可能性居多。 温辞述喝了口柠檬茶,酸酸甜甜,像那天庄泽野给他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嗤道。 “别装了,我比谁都清楚,你根本不是温辞述。”常勋的目光陡然变得狠厉。 温辞述轻笑:“是我撞到脑袋还是你撞到脑袋,你要不去楼下挂个精神科?” 常勋说:“你伪装的很好,但是瞒不过我的眼睛,我不管你今天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不揭穿你我不会放弃。” 温辞述意有所指:“看起来,你好像很在乎我们的关系。” 常勋露出一个堪称狠毒的笑容:“不是我在乎,是‘他’在乎,你不好奇我们原先是什么关系吗?你以为真像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温辞述心里渐渐明了,难怪常勋会那么坚定地怀疑他。 可惜的是,原先的手机坏了,不然还可以看见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 常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前的温辞述就是我的一条狗,他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你把我的狗取代了,还享受他的一切,你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 他和温辞述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节目组见,‘温辞述’。” 温辞述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别太荒谬,他享受什么了?是被逼着学习唱跳,还是被节目组黑出翔,亦或者是被他这种神经病缠上? 哦唯一的好处,或许是他没有生命危险了。 这个常勋不愧是男二号,先前几次见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嘴脸,没想到内里还是个疯子。 他的保镖今天没有现身,如果那人真是封效满,那一切就能合理解释了——假设有封效满的存在,那常勋才能在只见了他几次的情况下,更加笃定他不是温辞述。 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对付常勋,只为了确定那个幕后的人,到底是不是封效满。 如果真的是他,那在常勋一系列操作失败后,他肯定会按捺不住的。 温辞述坐了一会儿,就下去找小陈他们。 车门从里面打开,上面伸出一只手,他看也没看的握住那只手上车。 等到握住后才发现不对,微微一惊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温辞述诧异道。 庄泽野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伸手把他拉上来,钟可欣坐在最后面。 他轻描淡写地说:“想吃医院门口的煎饺,就顺道一起来了。” 小陈在前面说:“那煎饺排队可真够久的,我在太阳底下等了快一小时,他才出来。” 温辞述看着他的眼睛挑眉:“哦?煎饺呢?” “吃完了。”庄泽野大言不惭地扯谎。 温辞述弯了下唇角,也不揭穿他。 钟可欣瘫倒:“总算能回公司了,估计他们会都开完了,瞿总肯定又要点我名。” 温辞述扭头:“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爸,给了吗?” 他注意到,那两份报告已经不见了,不过也没有再追问,钟可欣的态度明显自然起来,已经能说明情况。 他甚至在想,会不会其实这里的温辞述就是一千年后的他? 钟可欣说:“给了。” 又叮嘱他:“你明天去学校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这几天抓紧时间上课,等音综开始后就只能上网课了,我真担心你的成绩。” 庄泽野噗嗤笑了,学着她的语气碰碰温辞述的手:“温小朋友,明天去学校,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哦。” 温辞述挥他:“走开。” 钟可欣看他们打打闹闹,猜测搬家的事应该是不了了之了,忍不住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温辞述到公司后,瞿怀民叫他去办公室。 他将一份合同拿给温辞述看,坐在椅子上道:“找你过来,是想聊一下你上次提的要求,你先看看这上面的条款能不能接受。” 或许是受了上次谈话的影响,他这回没再兜兜转转,边喝茶边观察温辞述的表情。 温辞述大致扫了一遍,这老狐狸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确实按照他提的要求进行了整改,给团体请的作曲老师咖位直接飙升,舞蹈团队和新练习室什么的都安排上了,只是在个人定位栏里写着“必要时需配合调整”,且商务要求比他之前拟的要多了一倍。 温辞述问:“这些您给其他成员看过吗?” 瞿怀民眼里染上一层笑意:“那就是你该做的事了,既然要求是你提的,你也应当负责协调他们不是吗。” 温辞述心想,所以你是什么都不用做,动动嘴皮子躺着赚钱。 瞿怀民终于扳回一局,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他放下茶杯:“你不用太担心,上面的商务都是由专业人士去对接,报酬分配依旧和以前一样,不会亏待你们的。新的练习室正在装修,等装完了你们就搬过去,我不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人,年轻人的梦想还是值得支持的。” 最后一句完全是废话,在温辞述走之前,他提醒道:“对了,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好好学习,开学之后要定期向经纪人汇报月考成绩。” 温辞述点头答应,拿着合同走了出去。 练习室里只有庄泽野和顾鸣赫,林南之去补课了,温辞述把合同递给他们,大致说了下这件事,问他们向晚在哪里。 庄泽野拿起合同翻看,随口说:“在隔壁声乐教室,预期投资这么多钱?你确定这是瞿总拟的?” 温辞述无奈道:“你往后看看再说,我先去找向晚,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他来到隔壁,隔着门听见里面在练声。 向晚是他们当中最刻苦的一个,他不算是天赋型歌手,几乎靠后天练习和自身热爱走到这一步的。 潘慧表扬他最多就是“刻苦努力”,而不是“嗓音独到”。 温辞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他同一句歌词反复唱了几十遍。 他们合作过两次舞台,向晚的细节处理从来挑不出毛病,每个字的发音他都会私下重复纠正,但他也很明白自己的弱势——声音条件有限。 潘慧说话直白,这些话从来不避讳他们,有次她说大家要跟向晚一样努力,只有这样才能将天花板拔高,可随后看了眼温辞述,笑着说你也要努力,尽管你的起点已经超过很多人的天花板了。 这番话是无心,“很多人”指的也并不是向晚,但温辞述能明白,身为歌手这么多年的向晚,听见这些话会做何感想。 按照向晚的正直和秉性,或许不会对他心生嫌隙,只是这其中的苦涩和自卑在所难免,声音上限对一个歌手来说,太难以突破了。 他想起刚来到这里时,在露台上听见向晚给他妈妈打电话,他应该是那位母亲此生最大的骄傲吧。 温辞述抬起手敲了几次门,里面的歌声停下来。 他推门进去,看见向晚关掉正在录的视频,回头笑道:“下次敲门大点声,我刚才差点没听见。” 温辞述也笑笑,说:“你练得太专注了,有空吗?想找你聊聊。” 向晚说:“当然,什么事?” 温辞述说:“我把新的《半个盛夏》的歌词分配发你了,是欣姐那边刚改好的。” 向晚疑惑地拿起手机:“不是已经定了吗……” 他在看见歌词时话音戛然而止,好半天才说:“这段副歌原先定的是你,怎么换成我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已更新 第27章 红薯干 温辞述说:“之前的改动是瞿总的意思, 后来欣姐和制作人讨论过了,还是决定按刚开始的分配,由你来唱这段副歌。” 向晚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才说:“辞述,这事儿是不是你跟欣姐提的,你觉得我会因为歌词分配不开心?” 他如此直白坦率,让温辞述微微停顿,随即道:“不是。” 向晚扯扯嘴角:“你就别骗我了, 既然是定下来的事,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更改。说实话, 我知道分配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 但我没有因为这个生你的气。” “一个团体最重要的是整体配合效果,而不是一枝独秀,这点我很清楚。”他说道。 温辞述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按照他的想法, 向晚应当把他看成竞争对手才对。 歌词确实是他找钟可欣重新商量的,但那段副歌也的确适合向晚的声调, 并不是硬塞给他。 向晚看见他的表情,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将手边的麦克风递给他。 “练练声?”他说。 温辞述接过麦, 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向晚点了首《欲携秋水揽星河》, 原唱是江丹青和宋真,他拿起另一个麦, 示意温辞述先唱。 江丹青的部分很难唱, 温辞述得用假声顶上去, 好在这首歌他比较熟, 从头到尾都没有破音卡壳。 他的弱混学得还不算好,但已经比之前流畅了很多。 唱完歌后,向晚关掉音乐,笑着对他说:“自打你去南岛以来,每一天都在进步。” 他感慨:“能有这样的队友是我的荣幸,所以我不会有心理落差,辞述,我很高兴见证你的进步。” 温辞述的表情微微动容,原来这才是他让他练声的目的。 向晚说:“在进公司前,瞿总就对我们说过,我们是队友也是对手。” 温辞述轻声道:“他说的没错。” 他们虽然是一个团体,但每个月都会有个人评分和排名,光是现在就存在商务的倾斜不均,更别说以后肯定会有不同程度的资源竞争。 在娱乐圈这种大染缸里,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向晚说:“可是在我眼里,你是对手也是队友。以前的你我不够了解,但现在的你是一心为团体考虑的,想走歌手路线也是基于自身条件原因。我们这个团,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只是每个人都野心都在于团体而非个人,所以你对我的意义远大于一个对手。” 温辞述看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瞿怀民一眼挑中他当队长,Flora需要这样一个有容人之度的领头人。 他笑着说:“我明白了,向队。”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向队,向晚也微微笑道:“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我也期待看见你以后不同的一面。” 温辞述想起一件事:“对了,跟你道个歉,第一次见面时打了你。” 向晚大笑起来:“现在才想起来道歉,会不会太迟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隔壁,庄泽野从合同里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 温辞述问他们:“看得怎么样?把南之叫来一起商量吧,等讨论出结果,我们去瞿总办公室见他。” 顾鸣赫眼神复杂:“这上面的条件也太诱人了,什么三年之内成为内娱首屈一指的男团,拿下多少顶级代言,而且制作人栏目都是给天王天后制作的,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你是怎么让瞿总答应的?” 向晚拿起合同仔细查看,庄泽野说:“不过对我们自身的业务要求也更高,这种训练密度加上各种行程,对身心要求都很大。” “年轻人嘛,有什么受不住的,反正我没问题。”顾鸣赫拍了拍胸脯,“辞述肯定也没问题,这就是他提的,向队你怎么说?你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一天睡五个小时绰绰有余了吧,还回什么宿舍,干脆把练习室当家啊。” 他语气轻松调侃,一下子把众人逗笑了。 向晚说:“去你的,你知道壮年是什么意思吗?我还没到那个岁数。这份合同我没有异议,行程方面或许可以和瞿总协商,训练我觉得不用减,这是我们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 顾鸣赫搭住他的肩膀:“太敬业了,就这强度,我们不火谁火。” “少说大话。”庄泽野嗤笑。 没过多久,林南之收到消息回来了,刚进门就嚷嚷着他们商量大事不带他。 五个男孩子席地而坐,围着几张纸大肆计划属于他们的未来。 夕阳洒满练习室,墙壁上满是儿童房似的涂鸦,那些涂鸦像是长出一双双翅膀,伴随着谈论声往太阳的余晖处飞去。 他们脸上写满梦想、兴奋和激情。 Flora的名字,即将响彻全国。 温辞述从来没想过,原本是想帮他们个小忙,自己却似乎也被他们感染了。 * 几日后,《Music stroll》正式开播。 因为是直播综艺,前期需要做大量准备工作,从Flora上车开始,钟可欣便按节目组要求发布视频进行预热。 “录个视频,大家都说点什么。”她艰难地举着手机站起来。 车内摇摇晃晃,镜头也跟着晃。 庄泽野收回帮温辞述弄安全带的手,他那条安全带不知怎的卡住了,搞了半天才搞好。 大家乱七八糟地打招呼: “大家好,我们是Flora……” “你们好你们好。” “嗨,我们是Flora。” 钟可欣无奈:“……你们还能再不齐一点吗,马上要到机场了,说说你们现在的心情。” 镜头对准温辞述,他平静地说:“我很激动,期待吃到南岛的当地美食。” 镜头转向庄泽野,他说:“我也很激动,期待吃米线。” 向晚:“很激动,期待汽锅鸡。” 钟可欣:“……” 顾鸣赫在后排伸长脖子:“我和南之也很激动,他期待凉粉,我期待泼水节,over。” 钟可欣哭笑不得:“那接下来的行程里面,你们各自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吗?” 闻言,众人脸上都怪怪的。 向晚笑道:“还没安排好,应该会住在一起。” 来之前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要么是五人睡在一起,要么是两人间和三人间组合,林南之提出想和温辞述睡,因为他们都要上网课,庄泽野却说不想住三人间,一来二去就没定下来。 钟可欣录完视频后,简单剪辑了一下发到Flora的官博上。 从她发完到大家下飞机,这条微博下面新增了几千条评论,其中#野述#的超话更是热闹非凡。 [@不磕ys的有难了:这条视频信息量巨大,我直接原地磕飞了。] [@茉莉奶绿:啊啊啊啊啊,野子你不是抗拒cp吗,为什么要帮他系安全带?] [@不磕就滚:笑厥了,根本不用什么双人合作,蒸煮按头往我嘴里塞糖。] [@花团你们很行:所以提到房间野子你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要五人挤在一起,不能享受二人世界吗?] [@掏出kua下之物:哈哈哈哈,镜头扫过去的时候太好笑了,小情侣:在谈,勿cue。] [@赐我一个wcs:其他人的表情也很玩味,为什么说分房间你们都看野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野述什么时候出柜:还用问吗,肯定是老婆想住五人间,他闹别扭呗。] [@厚乳他嘿嘿:啧啧啧,以前的野子:我很酷boy,现在的野子:藏不住,根本藏不住。] [@就看你上不上当:我说磕归磕,还是别去官博底下磕吧,都是好朋友而已。] [@别教人追星:笑的,磕好朋友还来超话你是闲的吗?不如磕你和你闺蜜去。] [@你是信野述还是信我高考满分:哈哈哈哈哈,就要磕爱情!野子他超爱!哪个披皮破防了我不说。] 下飞机后,众人坐车来到了一个叫做“清风寨”的地方,下车后看见山下有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导演组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 《Music stroll》的导演叫安晓,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据说非常能把握当下的市场流行,是制作人力排众议启用的。 安晓穿着短袖短裤,热情地一一和他们打招呼,性格开朗活泼。 钟可欣问:“安导,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吗?” 安晓指了指小山坡:“民宿在上面,等人员全部到齐再上去,你别说,制作人的眼光可真毒,五个帅哥往这里一站,我看着都赏心悦目。” 他十分自来熟,笑着对温辞述说:“听说你在隔壁节目组练习室唱《青藏高原》,待会儿给我们节目也来个《天路》热热场呗?” 他丝毫不像徐双双那些人一样,很避讳提竞争对手,反而落落大方地主动cue。 温辞述一愣,反应迅速:“安导,我没开嗓怕唱劈了,给你推荐我们团的庄泽野来段快嘴。” 庄泽野无辜躺枪:“……你找打?” 安晓哈哈笑起来:“果然没让我失望,你们这种年纪的男孩子,说话做事都是综艺效果,支持你们在直播的时候打一架,那样热门铁定稳了。” 林南之小声说:“我发现这个导演不太正经。” 向晚:“没事,咱们团除了我俩没有正经人。” 林南之:“……” 没过多久,常驻嘉宾全都到了。 国内名嘴主持夏夏,殿堂级歌唱艺术家宋真,以及潘慧的徒弟、流行音乐天后江丹青。 林南之在看见江丹青的那一刻,已经准备冲上去问她要签名了,见到这么多前辈,大家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宋真和温辞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温辞述礼貌地向他们鞠躬问好,额外跟师姐江丹青打了声招呼。 江丹青看他们五个一一九十度鞠躬,爽朗地笑着说:“现在这些男团的孩子,一个个都懂礼数的不得了,快别鞠躬了,一直弯腰多累啊。” 她是出了名的性格豪爽,年纪三十来岁,长得很漂亮。 夏夏问:“安导,我们的飞行嘉宾呢?” 每一期固定有两个飞行嘉宾,一个会提前公布名字,一个作为神秘惊喜登场,第一期的飞行里面有常勋。 安晓说:“他临时有事,下午才能来,神秘嘉宾一会儿就到。大家妆造什么都弄好了吧?” 众人都说准备好了,站起身准备上山去民宿。 然而安晓却往后退了几步,说:“摄像机就位,《Music stroll》直播准备——”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他,连他们的经纪人都一脸惊吓,完全没想到他说开始就开始。 详细的剧本对接、广告安排,什么都还没商量好。 安晓说:“从开头开始才最真实,剩下的你们全都自由发挥,节目组只给方向指引,其他一概不插手!预备,action!” 摄像机猛地开启,录下大家谁都没来及调整的诧异表情。 空气足足安静了好几秒,众人面面相觑。 宋真最先反应过来,嘴角抽搐道:“我们上山吧。”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收起惊吓的表情,开始尴尬地聊天爬山。 直播间热度火速上升,弹幕也刷了起来。 【我是不是来迟了,开始多久了?】 【才刚开始,导演也不介绍一下,他们都好懵圈哈哈哈哈。】 【妈呀,好多人,我社恐犯了。】 【夏夏好甜好美!老婆贴贴!】 【哇,宋老师和青姐真的被请来了,这是可以磕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磕锤子,小心青姐的老公揍你。】 【五个宝贝,妈咪们来啦!】 【野子哥这身好酷,工装裤男大我的神!】 【他们的背包上都背着各自的应援挂件哎,工作人员用心了。】 【野子哥是小鱼,述述是小猪,可爱到我窒息!】 【为什么野哥是小鱼呀?】 【前面的,因为他是敏感内向(引号)小双鱼,想不到吧哈哈哈哈。】 【???】 弹幕其乐融融地闲聊,直播间也被推到了热门推荐位。 然而现场不怎么其乐融融,大家都不熟悉,导演组也一声不吭,好在有夏夏这个主持人在,不停地问这问那。 比如,她问温辞述:“小温,你唱歌那么厉害,是跟哪个专业老师学的啊?” 温辞述和宋真都沉默。 温辞述硬着头皮回答:“我师父叫潘慧。” 比如,她问庄泽野:“你们晚上房间分好了吗,听说你和小顾关系特别好,你们要睡在一起的吧?男孩子都喜欢这样哈哈哈。” 庄泽野和顾鸣赫都沉默。 庄泽野硬着头皮含糊道:“还没决定。” 比如,她问林南之:“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入学考试来着,现在行程这么多还能跟得上吗?” 林南之想哭,还好她没问考了多少分。 林南之硬着头皮:“我、我在上网课,努努力一定行的。” 夏夏在花团里绕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大家看她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敬畏,准备来说,是都绕着她走。 【夏夏姐别问了,再问他们要哭了。】 【我夏真是精准踩雷,一个都不放过。】 【哈哈哈哈,南之:我好怕她从包里掏出一本五三来。】 【话说他们现在都在上网课吗?】 【是的,毕竟快高考了,课程安排得很紧。】 【那应该让树树和南之一个屋吧,这俩要上课。】 【难讲,为什么我不说。】 【咳咳,你不说那我也不说。】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总算看见了那片吊脚楼式的民宿。 宋真喘着气说:“终于到了,年纪大了,这几步路给我喘的。” 江丹青笑道:“你看看他们几个,都不带脸红的,我们两个老家伙着实拖后腿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很累。”顾鸣赫马上配合地吐出舌头,装作呼哧呼哧喘气,把大家都弄笑了。 安晓做了个手势,工作人员给出提示牌,上面写着“分配房间”四个字。 夏夏机智地说:“我们先分下房间吧,把行李什么的都放进去。” 吊脚楼上下来一个女孩子,自我介绍道:“各位老师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们现在还剩余空房四间,每间可以住两个人。” 夏夏走向江丹青:“那我和青姐一间,你们六个男生刚刚好。” 其他人开始商量住房,庄泽野不动声色,往旁边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弹幕: 【野子那是什么神奇走位,越过两个队友到温辞述旁边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笨蛋野子心思都要写在脸上了。】 【夏夏这时候要是来一句,“你和小顾住一起”,会不会被野子哥加进仇人列表?】 【我说别太好笑,树树左边贴着野子哥,右边挂着小南之,前面还有个朝他走来的宋老师。】 【哈哈哈哈哈,树树:满头大汉,怎么办我该选谁?】 【树树:你们猜拳好了,我要一碗水端平。】 温辞述也是着实没料到,这几个人同时抛来同样的眼神。 他看了眼宋真,实在不想大晚上帮他出谋划策追潘慧,万一搞不好还会被潘慧揍。 又看了看林南之,更不想和他一起听网课听到十二点,他听网课向来是开三倍速,林南之还要倒回去听才跟得上。 最终,他往左边挪了点。 庄泽野露出志在必得地笑容。 收音麦离他们很远,他保持嘴唇不动,非常小声地说了句:“还是跟我住靠谱吧。” 温辞述看不得他嘚瑟,也小声地回了句:“你不是要揍我吗,我当然要应战了。” 庄泽野哼笑一声:“行啊,晚上床上打一架。”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麦,它收音有多好????】 【哈哈哈哈哈哈爆笑了,“还是跟我住靠谱吧”“你不是要揍我吗,我当然要应战了”“床上打一架”,这是什么幼稚鬼对话,笑得我肚子疼。】 【他俩还故意不动嘴巴,以为没人听到,太好笑了。】 【什么,你们今晚要在床上打架?是我想的那种打吗?】 【哦豁,一上一下地打是吧。】 【怎么突然就开车了,啊啊啊猝不及防。】 【所以这是在磕cp吗,刚来的,这对能磕吗?不会磕着磕着突然打起来吧?】 【会,他俩是花团宿敌,彼此想干死对方的那种。】 【哟哟哟,怎么干?】 【啊?真的会打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他们开玩笑的啦!】 温辞述最先发现了不对——他看见安晓躲在摄像机后面笑。 立马碰了碰庄泽野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庄泽野挑了下眉,飞快闭上嘴。 他们把行李搬回房间,再次下楼的时候,楼下多了一张放满当地特色菜的长条桌。 老板说:“我代表清风寨欢迎各位贵宾,这是我们特地准备的当地美食,希望大家能愉快享用。” “哇,谢谢你们,这也太客气了吧。”顾鸣赫咽了口口水。 厨师开始做介绍:“今天的菜品主要有虫草汽锅鸡、五种菌菇米线、菠萝饭……” 他介绍了一圈,叮嘱道:“各位注意,菌菇锅要等完全熟了才能吃。” 林南之笑着说:“这题我会,没熟透的话,吃了会看见小人儿。” 大家都笑了起来,屁股在板凳上还没坐热,安晓就说道:“现在请大家按照房间分配重新入座,在等待菌菇锅的空隙,我们来玩个小游戏,需要你们和身边的室友配合。” 众人都开始挪动,温辞述坐在庄泽野旁边,压低声音问:“那是鹤肉吗?” 庄泽野赶紧看了眼镜头,幸好话筒离得远。 回答道:“不是,鹤是保护动物不能吃,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 他生怕王爷不小心暴露,待会儿被网友喷得找不着北。 “哦,那随便吃点吧,帮我剥个蟹。”温辞述说。 他向来不会亲自碰带壳的食物,基本都是下人剥好了送到他盘子里,否则宁愿不吃。 庄泽野拿起一只螃蟹,马上被安晓制止了。 “喂喂喂,小庄同学你在干什么,现在还不能吃。”安晓说,“要遵守游戏规则,不然今晚找NPC吓你们。” “好吧。”庄泽野随手将螃蟹放进温辞述的餐盘,准备等会儿再剥壳。 弹幕又刷道: 【等等,所以你刚才,是想帮他剥螃蟹?】 【?????zzy你很迷哎。】 【家人们谁懂……我男朋友都不会帮我剥螃蟹,草了!】 【那你男朋友可以甩了,这才是男友标配。】 【WC,刚开始磕,深受震撼,你们花团都玩这么真的吗?】 【不用怀疑,他们就是真的(狗头)】 【剥螃蟹也太夸张了……是不是有剧本啊?】 安晓宣布了游戏规则,每个房间组成一个小队,由一人蒙眼喂另一人吃红薯干,最后喂得最多的获胜,今晚将获得一项神秘特权。 庄泽野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帮剥螃蟹有点过于殷勤,于是不再那么主动,理所当然地让温辞述蒙眼喂他。 工作人员给他们上了眼罩,投喂的人什么都看不见。 安晓计时道:“5,4,3,2,1,游戏开始。” 温辞述有个很隐蔽的毛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左右不分,尤其在被蒙上眼睛失去视觉后,方向感差到了极点。 庄泽野张着嘴巴等待投喂,却发现他把红薯干喂进了右手边顾鸣赫的嘴里。 关键是顾鸣赫还弄不懂规则,张嘴就把温辞述的手指给含了进去,温辞述露出嫌弃的表情,往他衣服上擦了擦手。 那嫌弃很明显,不像是装的。 庄泽野:“……” 顾鸣赫这边还没咽下去,另一边林南之又喂了一个,他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温辞述又拿起一片红薯干递过去,顾鸣赫张开嘴巴准备吃掉,庄泽野彻底看不下去了,站起身粗鲁地把他的头推到一边,又一把抓住温辞述的手换了个方向。 连导演组都看笑了,吭哧吭哧地憋笑。 温辞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顺着牵引的方向伸手,表情十分茫然。 弹幕也是一片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野子哥好着急,感觉他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树树分不清左右,也太可爱了吧!】 【小顾你是故意的吗,还两边都吃,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感觉野子有点吃醋,嘿嘿。】 【啊啊啊啊野子推完人又乖巧坐好了,快喂他!快喂他!】 【野述粉准备截屏,前方高糖!!!】 【开始录屏啊啊啊啊啊,等待糖塞我一嘴,要喂食狗勾啦!】 【修狗坐好!等待投喂!】 庄泽野和弹幕一样期待,张着嘴坐等喂食,他眼睛黑漆漆的,模样比平时不知道乖了多少倍,看得旁边的工作人员都一个劲儿姨母笑。 温辞述摸索着过来,然后抬起手,精准地将红薯干戳进了他的鼻孔。 作者有话要说: 是那种细小的红薯干,大的塞不进去! 第28章 孔明灯 庄泽野被戳鼻孔的那一刻, 整个人都是懵的。 足足停顿了五秒。 温辞述还在往里面塞,捣了两下发现捣不进去了。 弹幕瞬间笑得白花花一片,看都看不清楚, 现场工作人员也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庄泽野终于回过神,抬手制止他继续往里塞的行为,一把扯掉红薯干喊道:“温辞述!!!” 温辞述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yue过去了, 沙雕情侣哈哈哈哈。】 【尼玛刚才是谁喊录屏来着,前方高糖??】 【哈哈哈哈, 表情包有了, 传到超话了大家自取。】 【什么鬼啊!我都已经准备好胰岛素了,结果笑到抽筋。】 【啊啊啊啊,你男朋友是帅哥你知道吗!别做这么毁形象的事行吗!】 【热搜:某爱豆当众被队友戳鼻孔, 救命, 绷不住了。】 【嗯……至少说明野子的鼻孔是纯天然的,没整过。】 【哈哈哈哈哈, 神他妈鼻孔纯天然,你们野格都这么放得开的吗。】 安晓笑着提醒:“咳咳,还有半分钟就结束了, 咳……请各位抓紧时间, 不要再磨蹭了。”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 几乎可以称为粗暴的,将一根新的红薯干塞进温辞述手里。 没好气地说:“赶紧!” 为了游戏, 他忍。 这次他没等温辞述胡乱投喂, 自己凑过去吃掉了红薯干。 安晓警告:“不可以自己吃, 再有一次就扣分了。” 庄泽野额头青筋乱跳, 只能等到温辞述送到面前时,再顺着他的手吃,避免再次被戳鼻孔。 最后十秒钟,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只有他们组还在慢慢悠悠。 倒计时结束后,温辞述摘下眼罩,看见庄泽野红得一塌糊涂的俊脸。 他忍不住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都在笑?” 庄泽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他鼻孔现在还不太舒服。 这时安晓宣布,顾鸣赫组获得第一名,而他们组拿了最后一名。 温辞述马上嫌弃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游戏黑洞啊?第一轮就输,我都不想和你一组了。” 庄泽野:“……” 谁是黑洞? 弹幕笑晕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家伙,树树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今日wcs名言:你是不是游戏黑洞啊?】 【温同学你可以自己看看回放,到底谁在是那个洞。】 【想起来野子哥上次狂妄发言:哥玩游戏没输过。】 【野子:栽了栽了。】 【野子: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他脸都绿了。】 安晓望向两人:“你们是最后一名,所以要接受一个小惩罚。” 庄泽野不甘心:“你刚才没说有惩罚。” 安晓:“我是导演我说了算。” 其他人哄堂大笑。 庄泽野觉得自己血压都快升高了,什么破游戏,什么破队友,什么破导演! 安晓一脸和善地说:“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只是给后面的人提个醒儿,让大家玩游戏的时候都要尽力,不能出现摆烂等行为。” 温辞述谴责地看着庄泽野,意思是“你怎么摆烂”,庄泽野被那眼神看的浑身刺挠,很想把他按在坐垫上给他点教训。 “工作人员上道具,把他俩的手绑在一起,直到明天早上才能解开。”安晓笑着说,“这就是小惩罚啦,不算重吧。” 两人同时望向导演。 “什么东西,你没事吧?” “明天早上?那我们洗澡怎么办?” 顾鸣赫幸灾乐祸:“可以一起洗啊,都是队友,见什么外。” “就是就是,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林南之说,“这是培养默契的大好机会,以后你们在舞台上肯定默契十足。” 庄泽野捏拳:“你们找打是吧?” 顾鸣赫说:“喂喂喂,全国观众看着呢,注意言行哈。” 【安晓是我的神!给我把他俩捆死!】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赫赫的意思是,他们以前一起洗过?】 【他们五个应该都一起洗过吧,毕竟住一个宿舍。】 【不是哦,野子不住宿,他现在和述述住在他家里。】 【???什么叫住他家里】 【前面的,就是野述住一起,队友三人住宿舍。】 【他们五个人不可能一起洗过,宿舍浴室那么小,塞都塞不下好吧。】 【我草,第一次磕就磕到同居cp,这么牛逼?】 【有点害怕,我不会碰到真情侣了吧。】 【今天晚上能不能不关直播啊啊啊啊啊,我想看他们尴尬!(坏妈咪)】 【嘿嘿嘿,两只猪猪肯定面对面满脸通红!想看想看!】 在安晓的安排下,两人的手被捆在了一起,还是手臂相贴的那种,捆得非常紧,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捆绑”了。 大家都开始动筷子吃饭,庄泽野右手被束缚,只能用左手勉强吃东西。 夏天热得很,没一会儿,他们相贴的手臂就变得湿漉漉的。 温辞述洁癖发作,拿了张纸巾,对折起来塞进缝隙里隔开。 庄泽野挑眉:“你干嘛,嫌弃我?” 温辞述说:“你出汗了。” 庄泽野跟他作对似的,随手把那张纸扯出来扔掉:“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输的。” 温辞述捡起纸又塞进去:“你少恶人先告状,是你不会玩游戏。” “你在说什么,我不会玩游戏?” “本来就是,上次鹅鸭杀你也输了。” “……” 庄泽野气愤道:“你没睡醒吧,我玩游戏团内第一好不好,你问问团里哪个打游戏不需要我带。” 温辞述发出顶级嘲弄:“呵呵。” 庄泽野快被气晕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把那张纸扔来扔去,全然不知道弹幕已经快磕疯魔了。 【啊啊啊啊啊啊,又斗嘴又斗嘴!】 【笑发财了,他们俩说话太幼稚了吧!】 【你们都清醒点,成年人说话能不能别像小学生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我玩游戏团内第一》《呵呵》,救救!】 【所以说他俩今晚,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直播别关,开24小时,我没开玩笑。】 直播间在疯狂上人,热度已经稳居第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 安晓说:“大家吃完饭后去换身衣服,下午我们要参加当地的泼水节。” 林南之问:“泼水节不是四月吗?我来之前还百度了,以为没有呢。” 安晓霸气十足:“导演组想安排几月就几月,别说泼水了,我还能给你们安排个演唱会出来。” 大家都笑笑,觉得他是在口嗨。 庄泽野对他从刚开始的礼貌,到现在极度不爽,哼了一声道:“导演不会是在吹牛吧,牛皮要爆了噢。” 安晓笑笑说:“你先反思一下,为什么队友这么嫌弃你吧,我看他都抽了五张纸了。” 庄泽野不作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换衣服的时候,两人再次遇到难题。 温辞述拿着衣服,看了看绑上死结的手,问:“弄不开,怎么办?” 安晓特地让人绑了几层死结,就是防止他们私下偷偷解开。 庄泽野作为一个游戏高手,被他莫名其妙扣帽子,心里正不爽,此时乐得看他不自在。 ——温辞述是什么样的人,恪守男女间的礼仪,身边有女性绝不多看一眼,对待男人也一视同仁,别说顾鸣赫先前提得一起洗澡了,就算一起上厕所他都要去里面的小隔间。 多么保守传统,注重隐私的一个人啊。 这时候让他当面脱衣服,他肯定不好意思到极点,但碍于面子又不能拒绝。 庄泽野嘴角翘了起来,吹了声口哨说:“我反正无所谓,都是男人,脱呗。” 说完还上上下下打量他,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温辞述没有意料中的害羞,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样绑着怎么可能脱的下来,说你脑子不好使还不承认。” 他指向绑着死结的手,明显连衣服都换不下来。 庄泽野的幻想被打破,笑容逐渐消失。 郁闷道:“哦,我问一下导演组吧。” 他打了个电话给安晓,那头说:“那你们不用换了,直接下来就行。” 庄泽野说:“等等,先别挂,那我们晚上怎么办,总不能穿着湿的衣服睡觉。”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嘛,不会让你们穿湿衣服睡觉的。快下来,就差你们两个了。” 庄泽野挂断电话:“照我说,要不干脆一剪子剪断得了,下去的时候用胶水粘住,他们看不出来的。” 温辞述揉揉太阳穴:“别,万一断掉更尴尬。” 毕竟是直播,剪都不好剪,到时候全国观众都知道他俩作弊了。 换不了衣服,他们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下楼集合。 顾鸣赫站在庄泽野旁边,看了看他脚上大几万的鞋子,张大嘴巴:“你连鞋都懒得换,豪横啊野子,有钱也不用这么败吧,等下让你的鞋变漏斗。” 鞋是能换的,只是庄泽野单纯懒。 他冷笑着警告:“你要是敢泼我,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顾鸣赫坏笑起来:“是吗,据说明天多云啊。” 庄泽野感到右手动了动,扭过头去,看见温辞述看着前方。 安晓说:“在开始泼水节之前,让我们掌声欢迎新嘉宾的到来,欢迎演员常勋,和嘉宾何赟。”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常勋和何赟走了出来,他们已经换好了节目组的衣服。 温辞述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封效满的踪影。 不过他猜测,这次那个“保镖”应该跟过来了,因为来南岛要走机场,正常情况估计会带上保镖。 顾鸣赫突然大叫起来:“何赟,你小子上节目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何赟微微笑道:“想不到吧,给你们一个惊喜。” 安晓颇为意外:“你们都认识?” 温辞述也一样意外,旁边的林南之压低声音说:“何公子是野哥的朋友,好像也是他们厂牌投资方的人。” 温辞述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庄泽野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在南岛的各种情况。 原来有眼线。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旁边的人,庄泽野却装得不怎么热情的样子,只简单跟何赟打了个招呼,表面看起来不太熟。 温辞述算是彻底摸清了他的脾气。 做了好事别扭地不肯说,嘴硬心软的男大学生。 他故意逗对方:“喂,等会儿泼水的时候别连累我,我不想又成为倒数第一。” 庄泽野想揍人:“温辞述,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要是换了别人我早就……” 温辞述眯眼:“早就什么?” 庄泽野冷哼一声,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温辞述扬起唇角,突然发现这人真是太好玩了。 弹幕: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调情,我心脏受不了……】 【野哥:要是换了别人,我早让他滚了。】 【他们俩在一起,好像开发了两个不一样的人格。述述以前完全不会跟队友开玩笑,可是现在笑得好开心,野哥也跟个犯贱小男生一样(对不起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他们好喜欢互相逗对方哦。】 【呜呜呜,前面分析的好好,神仙爱情我磕了。】 【话说他们上去都没换衣服,是害羞吗我草。】 【别说你还真别说,可是do都do过为什么还要害羞啊。】 【注意发言姐妹,好歹是官方。】 随着磕cp的越来越猛,唯粉也跟打架似的把自家名字铺满弹幕,直播间的热度顿时一骑绝尘,热搜也跟着不要钱似的上。 众人来到户外布置好的场地,有不少当地居民都举着手机前来围观。 温辞述他们走在最后面,他一直在观察四周,庄泽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用很轻的声音靠近问:“发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吗?” 温辞述摇头:“他好像没来,除了助理,常勋只带了一个化妆师。” 庄泽野嘲讽道:“他到底想干嘛,当众人的面揭穿你?那未免也太蠢了。” 温辞述不了解常勋,倘若背后的人是封效满,那常勋根本不算什么。 庄泽野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像这种事,要是换了在大靖,是不是会有很多人保护你?” 温辞述不明所以:“我有自己的侍卫队,当然不会让他们胡来。” 不过现在他也不是很着急,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那离开他们,你会不会觉得害怕?” 温辞述刚想说,侍卫队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跟随他的,他必然不可能太依赖那些人。 可还没来得及说,庄泽野便抢先道:“要是怕的话就躲在我身后,哥保护你。”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臭屁和嘚瑟,仿佛为了扳回一局。 温辞述看向斜前方,没有反驳,而是朝他灿烂一笑:“真的吗?” 庄泽野被这个笑容晃到眼睛,挪不开视线地点头:“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他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再无刚才的玩笑意味。 “那就好。”温辞述说着,猛地停下脚步。 转了个身,整个人躲到他身后,和他后背贴着后背。 庄泽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盆清凉的水哗啦啦浇了他一身。 顾鸣赫举着空盆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你怎么不躲啊!” 庄泽野从头湿到脚,做的发型全没了,发丝一根根贴在脸上,他将头发从前往后拨上去,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将骂人的话咽下去。 【哈哈哈哈,我的天哪!小赫你不要命啦!】 【啊啊啊啊啊,野子湿发好帅!我的妈,五官全露出来帅惨了!】 【小赫给我狠狠泼他,不要手下留情!】 【野子会不会生气啊?】 【他应该不会,粉丝会不会就不知道了。】 【顾鸣赫在干嘛,故意的是吧?不知道他鞋多贵吗?】 【啊不是泼水节吗,是庄泽野自己懒得换鞋吧,关小赫什么事。】 【野格是不是小学没毕业,泼水节三个字都不认得啊。】 【顾鸣赫开头就冲着庄泽野去的,还说什么要泼你的鞋子,就是故意的呗。】 【反正换了我朋友,把我泼成这样我会生气,庄泽野脾气真好。】 【顾鸣赫什么素质,妈的真烦人。】 【救命,你们在吵什么,有病吧?】 【说喷子喷子就到,唯粉这么玻璃心建议别看了。】 【果然,热度高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他俩自己玩得开心,关你们屁事啊。】 【有一说一,庄泽野没换鞋就说明他无所谓,野格不要骂人好吗。】 顾鸣赫丝毫不在意,他见庄泽野的鞋面还干着,干脆利落把剩余的水也倒了上去。 “要湿湿到底,我的好大儿,不用谢我。”倒完转身就跑。 庄泽野彻底炸了:“你完了,有种别跑!我今天不把按水缸里,我就不姓庄!” 他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温辞述扯住胳膊,险些一头栽倒。 温辞述拉了他一把,又用责备的语气说:“当心点,你可真是个黑洞。” 庄泽野:“……” 【所以他真的没生气嘛,人家玩得挺开心的。】 【我说那些浑水摸鱼的,味儿收一收吧,别他妈挑拨离间了。】 【……zzy脾气真好,又挡水又被泼的,原来他私底下这么好说话。】 【我只能说,野子哥外表凶巴巴,内里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感觉弹幕好像混入了什么脏东西,好好看别带节奏OK?】 【hhhhh纯路人,待爆男团没有不撕的,开撕说明你们要火了。】 【微博热搜来的,节目很好看,粉丝很没劲,都开始屠人家广场了。】 【热搜+1,这就是那个为前途卖腐团啊,听说这两人以前关系特别差。】 【弹幕上职黑也太多了,看来花团真的要火。】 【什么内讧啊卖腐啊,我只知道看着挺好玩的,别吵吵了。】 【就是就是,本路人觉得五个人都很可爱,玩得是真的好。】 直播镜头很快拉远,“关系特别差”的两个人被捆在一起,正齐心协力追着顾鸣赫泼水,最后把他的脑袋按进水缸里泡着,顾鸣赫两个胳膊乱舞挣扎。 榕树下面,常勋静静地看着他们打闹。 同组的何赟站在他旁边,正在奋力给水枪冲水,随时准备加入战局。 常勋突然跟他搭话:“你和庄泽野认识吗?” 何赟一边加水一边看他:“认识啊,怎么了?” 常勋笑笑:“上次《人海之声》那个视频,是你泄露出去的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显然知道内情。 何赟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听说你是温辞述的朋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被恶意剪辑的吧。” 他看常勋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还是说,你根本不关心他是不是无辜的?” 常勋笑得愈发自然:“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辞述认识很多年了,当然是站在他这边的。只是我有个疑问,之前他和庄泽野关系不是不好吗,为什么现在走这么近?” 何赟随口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睡在他们床底下。” “……”常勋很少遇到他这种脾气古怪的少爷,被堵得笑容消失了几分。 他不放弃地继续循循善诱:“依你看,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赟不解:“什么事?” 常勋靠近他,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是担心辞述才这么说的,万一牵扯不清容易惹上麻烦,你和庄泽野比较熟,他以前有没有谈过女朋友?” 他暧昧道:“或者,男朋友?” 何赟足足看了他十几秒,常勋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自信的,被他这么看着也不发憷,而是露出含蓄的表情回视他。 都是圈内人,懂的都懂。 当他以为何赟要抖出点什么来时,形势变化得猝不及防。 何赟骤然扔掉水枪双手抱胸,面露惊恐:“你想干嘛?为什么突然问这种敏感问题?我告诉你,我是24k纯直男,谁都休想掰弯我,老子喜欢女人!” 常勋:“…………”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好巧不巧,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镜头刚好转了过来,精准录下这句话,常勋的脸顿时红成了一块烧肉。 【????这边在说什么???】 【呃,常勋之前不是被爆过吗,怎么会和小何混到一起。】 【……你们爱豆都是这样交流的吗,不管认不认识上来先表明性向。】 【好劲爆,热搜预定了#何赟告诉常勋自己是直男#】 【所以常勋在干嘛?好迷惑。】 常勋险些崩盘,努力用了百分百演技,才勉强维持住干笑的面具。 何赟放下手拍了拍他肩膀:“兄弟,没事,就算你喜欢男人,我也不会对你有看法的,现在崇尚恋爱自由嘛,只是你别喜欢我就行了。” 常勋以为在接近重要角色,实在没想到碰上了神经病。 他咬着牙对镜头解释:“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再不解释,下播后经纪人要找他谈话了。 何赟没理会他,径直舀了一盆水,哗啦全泼在他脸上,同时兴奋地喊道:“来吧兄弟,让我们为真爱欢呼!Love is love!” 常勋的妆花成一团:“……” 可以一边待着去吗?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中央燃起了一团篝火。 大家全都淋得稀里哗啦,温辞述拿着瓢把宋真和江丹青都浇了个透,两个前辈本来还微微矜持,后来把他们小辈按在水缸里喝水才算完。 经此一场闹腾,众人彻底熟了起来,围着篝火玩了几个互动小游戏,中间笑料百出,效果异常炸裂。 直到天黑,当地的傣族居民教他们跳舞,他们这才知道今天是当地的“开门节”。 开门节又叫“出洼”,傣语做“豪瓦萨”,是和宗教信仰相关的传统节日。 这个节日象征雨季结束,表示即日起,男女可以开始自由恋爱或者举行婚礼。节日仪式结束后,会进行放火花、点孔明灯、唱歌跳舞等活动。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篝火堆旁聚集的居民也越来越多,男人和女人们相拥着跳舞、庆祝。 孔明灯一个个飞上了天,节目组每个人也都很开心,跟着他们一起写下愿望。 见镜头移开,庄泽野看向专注仰头望天的温辞述。 火光和灯光下,他的面部线条显得格外柔和,琥珀色的眼底倒映着漫天的孔明灯,仿佛黑夜之海里盛开出一朵朵璀璨的花。 庄泽野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在你们那里,也会这样庆祝节日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似乎总想多了解温辞述一些。 不是通过冷冰冰的史册,也不是通过虚浮缥缈的电视剧,而是真正地了解温郗这个人。 他早已翻烂平时碰都不会碰的枯燥史书,阅读过他的所有文章和奏疏,可是越往深处了解,却更觉得眼前的人遥不可及。 一千年前,温郗是多么位高权重、万人之上的存在,如果不是这场穿越,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 庄泽野忽然很想留住他,就像把蝴蝶圈养在玻璃房里那样,自私地禁锢他的自由,让他不能再回到那个他无法掌握的时空。 温辞述脸上笑容不减,他今天似乎笑了很多次。 “嗯,我们经常这样庆祝,没想到这里也会放孔明灯。”他轻松地回答。 庄泽野的眼神出现一丝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他凑近那只白玉般的耳朵,带着几分诱导说道:“其实现代也有其他庆祝方式,你想不想知道?” 温辞述毫无防备地扭头看他,眼神清澈:“什么方式?” 庄泽野向他伸出手,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他将温辞述揽过来,按着后脑勺将他搂紧在怀里。 这一刻,仿佛时空消散,隔阂解除,这个人真真正正留在了他身边。 不再是史书上的一行字,而是他能触碰到的温郗。 “这样的方式。” 他侧头贴着通红的耳朵尖,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野是喜欢不自知的,他现在只是觉得不想让辞述回去,不过就要明白了,另外常勋快要下线了,莫催啦。 谢谢大家追更,本章评论区发红包,下周应该会搞个全订抽奖。 第29章 演唱会(二合一) 温辞述被细密地拢进双臂之间, 耳边传来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被水沾湿后又风干的布料有些发硬,却又被炙热的体温所融化。 他的脸颊贴着庄泽野的肩膀, 只露出一只发红的耳朵。 距离近到能听见他的心跳,感受到呼吸拂过脸颊,似乎一切感官都在无限放大。 被人拥抱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自他十岁以后就再没有体会过。 原来现代人的庆祝方式是这样的,奔放又热情。 他被松开后, 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庄泽野也不说话, 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怎么样, 是不是比你们的方式要更直接?”他问。 温辞述“嗯”了一声,只听他又问:“那你喜欢这里吗,还想回去吗?” 第一问题温辞述可以回答, 但第二个问题他一时间回答不了——想回去吗?必然是想的。 没有人不想回到自己的家, 无论路有多遥远。 看见他沉默,庄泽野也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温柔氛围仿佛逐渐消散。 入夜,外面的喧闹声偃旗息鼓。 温辞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距离他几公分的另一边, 躺着庄泽野。 在两人的不懈申请下, 节目组还是同意他们解绑一个小时, 各自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才重新绑回去。 说来说去,还是得捆在一起。 房间里窗帘半敞开, 月光透过玻璃洒了一室。 温辞述睡不着, 他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 简直觉得周身都不自在, 一点细微的小动作都不敢做。 庄泽野也睡不着,他在想晚上的事——温辞述其实还是不想留在这里吧。 两人各怀心思,温辞述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忍不住僵硬地动了下胳膊。 这一下牵扯到庄泽野,身旁的呼吸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手麻了。” 庄泽野这才反应过来,配合他抬起右手调整姿势。 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温辞述慢慢呼出一口气,问了句废话:“你怎么不说话?” 问完才想起来,他们是在睡觉又不是在闲聊。 正以为庄泽野要不耐烦时,他却转过来侧卧,面朝这边道:“温郗,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话问的很突然。 “小时候?”温辞述感觉到他的靠近,动也不敢动地躺在原地。 庄泽野在黑暗中看着他,仗着没有灯光照明,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眼神比先前要肆无忌惮得多,带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感。 “嗯,从你出生开始,你的父母、亲人,你是如何长大的。” 温辞述笑:“干嘛,不好好学地质,转行考古了?” 庄泽野闷闷地说:“不是考古,只是我怕哪天你突然消失了,至少还有我知道你这么个人。” 空气短暂地静了一会儿。 温辞述笑容渐收,确实如同庄泽野所说,他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突然穿回去,也不能保证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会不会心动。 他语气软下来:“我父皇的名讳叫温平江,乃是大靖第三任皇帝,母妃出身卑微,原先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我有个亲弟弟叫温辞镜,也是后来的靖文帝。” “我幼年深受父亲喜爱,在其他同等地位皇子都需要离开母亲身边时,父亲允许我和母亲待在一起,并指派了老师教我学习。后来我初入学堂,因文思敏捷,父亲让我拜太子太傅为师,也是这次拜师,使我遭到太子的忌惮。” “但我当时年少轻狂,并未察觉到这一点,直到后来太子用了些手段……让跟我亲近的文臣入狱承受酷刑,我才明白自己的轻狂,给其他人带去多少麻烦。而最无奈的是,父皇要我辅佐太子,我没办法让他失望。” 庄泽野下意识想握他的手,只犹豫片刻,便顺从心意握了上去,温辞述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低声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太子没能接受你是他没有福气,牵连他人也是他的错,那些无辜的人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自责。” 温辞述的呼吸平缓了一些:“我当年以为只要我无二心,他就会渐渐接纳我,然而身在局中无法抽离,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后来我母妃仙逝,我花了两年时间云游四海,体验民间疾苦,并在回去后上表进谏,接下来玩乐度日,不问朝政,妄图能置身渡外。” 他叹了口气:“师父说过,一个贤臣应该做到功不盖主,可我偏偏信了亲情血缘,忽视了这一点。” “就连我的亲弟弟,都能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将太子和其他手足一网打尽,我又怎么能相信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庄泽野握住他的手逐渐收紧:“照你的意思,温辞镜此人残害手足,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杀你?” 不待温辞述回答,他又道:“如果靖文帝真的想杀你,没必要派封效满那种杀手从洛城赶过去,直接买通狱卒给你下毒就行了,所以温郗,你相信的没有错,亲情的确是存在的。” 温辞述微微震动,每回他想给自己找这个理由的时候,总是不敢再次去相信,他宁愿封效满是温辞镜派来的,似乎那样才能让他的心够硬。 庄泽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很遗憾自己没有出生在大靖,要是有我在的话,他们休想动你。” 温辞述转过头,黑夜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与往日不同的注视。 庄泽野苦笑:“不过那时候你应该不缺保护你的人吧,不是还有另一个‘我’吗。” 温辞述忍不住向他靠近,像是想否认什么似的,小声说:“你就是你,没有‘另一个你’。” 这两人除了相貌,其他方面完全不一样,他渐渐不想在庄泽野面前,再提及另一个人。 庄泽野微微笑了起来,顺势揽住他:“既然这样,那只有我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温辞述讲了半天也困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在他即将入睡的那一刻,听见庄泽野低声说。 “不管是不是我,我都希望有人能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温辞述醒来的时候,手上的绳结已经解开,另一边空无一人。 洗漱完去化妆,才看见庄泽野已经在化妆间坐着弄头发了。 温辞述问:“你怎么把绳子解了,万一他们不相信我们绑了一整晚怎么办。” 庄泽野冲他眨眼,机智道:“我发微博了。” 他把打包的早餐推过来,温辞述一边吃饭一边刷微博。 这一晚节目组上了好几个热搜,他们的微博也开始涨粉,庄泽野那条是早上六点发的,拍了一张他们双手的合照。 [@Flora-庄泽野:被惩罚一天一夜,@安晓Ann这导演下次不能合作了。] 安晓堪称10g冲浪,仅仅五分钟便回复。 [@安晓Ann:什么惩罚,明明是奖励(/坏笑)] 评论区跟疯了一样。 [@我是野述的狗:啊啊啊啊啊啊,大清早被塞一嘴狗粮!野哥不要太勇!话说你是一夜没睡吗?] [@星耀今天倒闭吗:我草,安导!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送你一个巴掌:起猛了,看见野述出柜,我再躺会儿。] [@在老瞿头上唱歌:呜呜呜,所以你俩昨晚是锁着睡的,还是在同一张床上!我何德何能磕到这样的cp!] [@野格蝴蝶锁死:传下去,野述do了。] [@许愿池里的男朋友:传下去,野述do了一夜。] [@掏出kua下之物:传下去,野述三年抱俩。] 与此同时,评论区的唯粉彻底破防,大粉开始骂公司,瞿怀民一个电话打给钟可欣,钟可欣又一个电话打给庄泽野。 庄泽野在座椅上懒洋洋地接电话:“微博是节目组让发的,愿赌服输,不要玩不起嘛。你早点过来,这里需要人手,就这样,挂了。” 温辞述看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只是翻着他的评论区说:“他们吵得很厉害,要不要删了?” 化妆师笑道:“辞述,你们出道都半年了,得学着不去理会外界的评价。” 庄泽野点头:“不管发什么都会吵架,没必要太在意这些,大部分粉丝还是喜欢看舞台,好好提升自身实力,不用被闲言碎语困扰。” 温辞述若有所思,化妆师说:“这是正解,我工作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成名后懈怠的,年轻人啊,要趁着有精力有冲劲的时候多多努力。听说安导这次打算办演唱会,你们可要好好准备才行。” 庄泽野嗤笑:“他开玩笑的吧,都没正式官宣。” 温辞述盯着手机上突然上升的热搜,微微睁大眼睛:“好像官宣了,就在刚刚。” 出乎所有人意料,安晓这次搞了个大的。 在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正儿八经安排了一场大型演唱会。 官方微博宣布这一消息后,粉丝们都疯了,更有人翻出先前通过的演唱会审批单,才知道他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旅游音综,玩玩乐乐办个十几人的篝火演唱,娱乐一下不得了了,可谁都没想到,会是在体育馆举行的正式演唱会。 大家集合的时候,脸上全部写着震惊。 Flora五人七嘴八舌地询问钟可欣,她只好承认:“没错,合同里是这样的,但安导严禁我提前透露,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宋真和江丹青都是老江湖,显得比他们淡定许多。 他们的经纪人也都不曾透露消息,嘴巴非常严实。 宋真笑着说:“节目组挺让人意外的,我都好多年没开过演唱会了。” 江丹青说:“谁不是呢,哎呀突然有点紧张了。” 何赟和常勋面面相觑,问安晓:“导演,我们俩也要上?” 安晓把他俩安排得明明白白:“当然,全员都得参与,你们单独准备两个节目,一个唱跳一个二人转,上去炒作氛围,常勋你以前不是学舞蹈的吗,还可以给Flora当伴舞啊。” 常勋:“……” 有句骂人的话卡住了。 安晓说:“为了感谢昨晚当地父老乡亲的款待,我特地给他们留了三百个免费席位,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居民们实在热情,泼水之后还给他们塞了不少当地特产。 安晓继续说:“演唱会门票在履行合同分成后,节目组将把剩余部分捐给本地环境保护协会,南岛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欢迎大家多多来游玩!”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镜头突然对准了向晚。 安晓坏笑着问:“向晚,作为Flora的大哥,你对这次安排有什么想法?” 向晚没有防备,实话实说道:“我在想,到时是要唱完两张专辑的歌吗?” 他过于坦诚,弹幕都刷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向队:完了,一张mini一张正式好像撑不起来。】 【能看见你们已经很开心了,好期待线下见面啊。】 【我做梦都想听现场!什么时候放票啊啊啊啊啊!】 【可以来点别的舞台,三人组两人组都行!】 【我可以点一个双rapper吗?】 【话说树树现在是混入主唱队列了吗?能不能让他自己唱一首啊。】 【前面的,单人舞台似乎不太可能,别忘了还有前辈哦。】 【能听到宋老师唱歌好激动,他很多年没举办这种演唱会了!】 【我妈妈超喜欢青姐,准备带她去看,啊啊啊啊疯狂期待!】 【哈哈哈哈哈,我更想看看何赟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何赟:装死中,勿cue。】 镜头转开后,钟可欣给他们发了份歌单,上面是暂定的演唱会曲目。 顾鸣赫一看就兴奋了:“居然有cypher!” 庄泽野也笑道:“哇哦,向队和南之也要说唱?” 向晚连忙说:“我没试过这种,能不能改成歌曲串烧啊?” “不能,你必须说唱。”顾鸣赫从背后勒住他脖子,闹成一团。 钟可欣笑着转向温辞述:“你没问题的吧?” 林南之正发愁,顺口说:“他当然没问题,野哥嘴把嘴教的能有什么问题。” 一个不留神,把网上的评论给说出来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大家异口同声地起哄,庄泽野抬手就要揍人,林南之连忙躲到顾鸣赫身后。 温辞述低下头,耳根和脖子都红彤彤的。 现代人开起玩笑来真是——口没遮拦。 庄泽野见他不说话,转移话题道:“说实话,这段cypher如果唱好现场绝对炸,我建议后面大家多跟台下互动。” 顾鸣赫打了个响指:“那是,到时候铁定大型蹦迪现场,不过填词有点够呛。” 向晚只得认命:“那我们先写,写好拿给你们帮忙改?” 钟可欣说:“只能这样了,也可以发给老师看看,让他帮忙修改。” 节目组给的准备时间只有四天,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很快便开始了工作。 这几天不用每时每刻直播,但节目组会安排摄影老师跟随拍摄一些素材,用来发布会员视频或者vlog,还会随机进行后采。 回到专门准备的练习室,众人才发现庄泽野没跟上来。 向晚:“阿野去哪儿了?” 顾鸣赫说:“他好像有点事,让我们先开始。” 拍摄区外,庄泽野和常勋走到没有摄像机的角落。 他插着兜,表情很是不耐烦:“找我干嘛?” 刚刚直播结束后,常勋便让他出去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事说。 碍于何赟跟他说这家伙昨天想“非礼”他,庄泽野勉为其难打算听听他要搞什么名堂。 常勋说:“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为什么?” 庄泽野懒得装:“老子烦你还他妈需要理由?” 舆——奚——郑——礼——
他出口成脏的毫不避讳,俨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常勋接二连三碰壁,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待见我无非是因为温辞述。” 庄泽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常勋望向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喜欢他,是不是?” 他暗自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眼看对方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顿时心脏狂跳,感到一阵兴奋——他果然猜对了。 然而庄泽野盯了他几秒,露出荒唐的表情:“你脑子进水了?傻逼吧你。” 常勋:“……” 庄泽野像看路边垃圾一样看着他,手心朝上勾了勾手指:“口袋里的东西,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扔?” 常勋登时面色通红,心情沉到谷底,只得拿出手机。 还没等他操作,庄泽野直接两根手指捏住手机壳,抬手丢到了楼下,下面传来碎裂的声音。 常勋快气死了:“你!” 庄泽野无所谓地说:“去找我经纪人报销。” 他哂笑:“我奉劝你手段高明点,就这智商,怎么钓到金主的。” 说完,转身就走。 常勋气得微微发抖,完全没想到他这么油盐不进。 他不甘心地说:“你不想知道温辞述喜欢谁吗?我告诉你,他一直以来都喜欢我!” 庄泽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 练习室里已经扔了一堆废纸,大家七零八落地席地写歌。 庄泽野消失大半天,回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鸣赫说:“哥们儿,去哪里了,快来帮他们看看,我一个人搞不过来。” 他径直将温辞述手上的抽出来丢过去:“喏,这个交给你了。” 庄泽野看了眼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又扔还给他。 “你看吧。”他走到旁边,开始看其他歌词。 顾鸣赫睁大眼睛:“你搞什么飞机?”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温辞述也很疑惑。 从他进门开始,就没再主动说话。 练习室里难得有些安静,顾鸣赫和林南之交换眼神,大家都感觉气氛不太对。 一整个下午,庄泽野都显得异常沉默,就连来拍摄的时候都安静得一言不发,连钟可欣都看出他有情绪。 等到下班,他心情不好的事已经传遍了练习室。 中途谁去找他说话,包括温辞述,都被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吃饭时顾鸣赫还在和向晚讨论,他是不是跟温辞述吵架了,否则一天都这么沉默也太不正常了。 晚上庄泽野走的很早,早早回到房间,早早洗完澡躺下,枕边放着手机。 温辞述不解了一天,进门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庄泽野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别扭的样子,他一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先别问,过来躺会儿。”语气很温和。 温辞述更奇怪了:“到底什么情况,你从出去回来后就很不对劲。” 庄泽野叹道:“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某些人相信,我在生你的气。” “什么?” “躺下说。” “不躺。” 他起身拽了把温辞述,将他推倒在床上,因为动作原因顺势单膝跪在了他身边,温辞述没有任何反抗,仰视着眨了眨眼。 庄泽野问:“你相信我吗?” 温辞述没什么犹豫地点头:“相信。” “那就先别问,因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闭眼睡觉,一会儿叫你。”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姿势不妥,抽回手躺了回去。 温辞述闭上眼睛说:“你没不高兴就好。” 庄泽野本只是不能确定,不想提前给他希望,闻言心尖却颤了颤,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然而温辞述真正在意的是他心情好坏。 他侧头看过去,温辞述已经听话地睡觉,心里好像更放不下了。 凌晨一点多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庄泽野看完消息,轻轻摇醒温辞述:“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温辞述揉揉眼睛:“嗯?” 他没多说什么,拉着温辞述走出去。 他们住在酒店第三层,走廊上空无一人,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温辞述被他一路牵着,迷迷糊糊地忘记问要去哪里,反正庄泽野也不会把他卖了,他便妥协地跟在后面。 走到顶楼的露台处,庄泽野停下脚步靠近铁门。 他们刚在门后站定,温辞述就听到上面传来谈话声。 “我已经按你说的办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声音一听就是常勋,但并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应该是在打电话。 温辞述无声地投去疑问的目光,庄泽野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继续听。 常勋听上去有些恼火:“我跟庄泽野说温辞述喜欢我,妈的这种烂借口我都编出来了,真叫人起鸡皮疙瘩。然后?然后他果然生气了呗,据说跟温辞述闹了一天。” 温辞述眼中的困惑更甚,直勾勾地看着庄泽野。 常勋到底在说什么? 庄泽野别过脸去避开他的视线,谁知温辞述这回没放过他,直接上手将他的脸扳了回来,然后意外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庄泽野:“……”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透着懊恼:“撒手。” 温辞述松开手,轻声说:“你躲什么躲……他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些,你又为什么要演生气?” 庄泽野不知从何解释,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 “回去再说。” 温辞述不解地望着他,还是暂时闭上了嘴。 常勋说:“不可能,他就算再火大,好歹也知道自己是明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更不可能公开出柜的,除非他不要前途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温辞述换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温辞述隐隐听明白了几句。 常勋静了一会儿,说:“你不用激我,我确实希望温辞述消失,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想让他身败名裂?真的像你说得那样,他是个意图篡权夺位的人,还是你有别的私心?” 听到这里,温辞述的心陡然一惊,这口气和态度——已然坐实了对面的人是谁。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那人是封效满。 常勋赌气似的说:“每次谈到这个你就转移话题,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连知道你目的的资格都没有是吗?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去告发我好了!你去告诉她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都是无意义的争吵,言语有点奇怪。 温辞述眉头直皱,在他快打完电话的时候,被庄泽野拉着回到了房间。 时间接近一点半,两人困意全无。 温辞述消化了半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在打电话?” 庄泽野没想到他最先问的居然是这个,说道:“跟着小陈的那个新司机,是私家侦探,这次的随行人员里面,有一半是保镖。” 温辞述张了张嘴,感到诧异:“你还请了私家侦探?” 庄泽野心想,不止呢,其实有一个组的侦探,只是太扎眼没让跟过来。 他握拳咳嗽两声,含糊地说:“是我舅舅请的,他……是开这种公司的,上次我让他帮忙查了下常勋。” 温辞述看着他:“查出什么来了?” 庄泽野说:“他那个保镖并不是之前跟着他的,是在拍摄《大靖往事》期间新请的,此人有化用名和化用身份,应该就是封效满本人,侦探拍到他们经常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有时候常勋对他的态度有些畏惧,不像是对待普通保镖。” 温辞述脸上并没有出现太过关心的神情:“还有吗?” “常勋背后牵扯到水木正丰,这件事我暂时不能跟你说,还在处理当中。封效满很有可能是知道他做过什么,以此要挟他为自己办事。这次常勋想故意激怒我,我便顺水推舟了一下,想让你确认是不是封效满。” 庄泽野见他没什么表情,以为他在害怕,放轻声音道:“你别担心,就算那人想对你不利,我也不会让他得手的,现在不是大靖,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温辞述沉默半晌,深深地看向他:“你兴师动众做这些,都是因为我?” 庄泽野一愣,没吭声,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兴师动众,似乎为了他做再多都是理所应当,只是他没敢这么说,听起来好像很不对劲。 ——是了,不对劲,连他自己也察觉到的不对。 温辞述蹙眉:“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过,包括我的父皇,他也只是在我第一次遇刺后,给我安排了一队武功高强的侍卫,谢谢你小庄。” 朋友之间,真的能超越父母的关心吗? 任是谁都不会相信。 房间里有些许安静,庄泽野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温辞述说:“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这些事本不应让你掺和进来,尤其牵扯到封效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谢谢你,小庄,可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后面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 他直觉不能让庄泽野陷入危机当中,更不想牵扯到他半分,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 至于常勋为什么会觉得庄泽野对他“有意思”,是因为被公司炒作影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温辞述不敢去细想,怕触碰到他承受不起的原因。 庄泽野坐在原地,一声不吭。 温辞述很想再说一句“谢谢”,却又觉得不太合适,这不是一声谢能涵盖的。 他上前用力握了握庄泽野的手,仿佛这股力道里掺杂了很多种情绪。 庄泽野没有拒绝,直到他慢慢松开手,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温辞述睁眼侧身看着窗户,外面月色皎洁,屋内一室寂静,他尽量控制脑海里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只让时间维持在最纯粹的一刻。 过了许久,身后的人才慢慢躺下,这次离他比先前远了点。 温辞述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但事实上他几乎失眠了一整夜。 早上起床时,出人意料,庄泽野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 他刷牙时朝镜子里的温辞述笑笑,表情阳光灿烂:“昨晚我太情绪化了,你说得对,我不该插手太多别人的事。” 温辞述怔了怔,随即抿唇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确实不是责怪,而是怕影响对方。 庄泽野没多说什么,洗完脸道:“我先下去了,晚点见。” 他三下五除二擦干净手,出门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化妆间,拿出手机给萧宇拨了过去。 那头接通道:“你怎么每次都这种黄金时间给我打电话,下次我也挑这种时候骚扰你,让你尝尝味道。” 庄泽野面露烦躁:“滚吧,不可能有这种时候。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小明星,你找人把他封杀了。” 萧宇诧异:“什么情况,他惹到你了?” “没什么,看着烦。” 现在常勋已经没有价值了,留着他毫无用处。 庄泽野直接挂断电话,踹开门走了出去。 经过昨天,他才发现温郗不是他一直以来以为的那样。 他比他想得还要理智。 只是表面心软罢了。 也是,一个在盛世夺嫡中稳居高位的王爷,怎么可能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 他刚开始有些愤怒、不甘,随后心里涌起另一种复杂的情感——对他来说,温郗就像是包裹着层层糖衣的酒心巧克力,品尝的人永远不知道下一层是甜是苦。 是细腻丝滑的奶油,还是刺激呛人的酒精。 这种意识让他感到隐隐兴奋,先前的试探和顾虑似乎都一扫而空。 没错,他想当那个剥开糖衣的人。 庄泽野虽然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但混迹圈子这么多年,见过和听过的都不少。 他开始逐渐发现,自己好像对温辞述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上瘾的感觉。 想窥探他的一切,他越拒绝,越想。 他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后来又融入这么个鱼龙混杂的环境,对这种事情的包容和理解比常人要高得多,因此仅仅用了一个晚上,便坦然接受了这种感情。 ——甚至还分神想了想,这样的念头,是想睡温辞述吗? 答案有些模糊,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对温辞述起那种念头。 不过兴许可以试一试,万一呢。 庄泽野扯扯嘴角,推开化妆间的门。 顾鸣赫正困得闭着眼睛化妆,被他的动静给吓醒了。 他扭过头道:“不是说你们七点化吗,起这么早……我草,你睡了一晚突然心情好了?” 庄泽野在他旁边坐下,右腿大剌剌地搁在左腿上。 他本想问问这个高中谈了三个女朋友的浪子,喜欢一个人有没有什么预兆,但思索片刻又怕他大嘴巴到处说,便微微笑着“嗯哼”了一声。 顾鸣赫有一双善于发现八卦的眼睛,立刻贼笑着说:“你有古怪,怎么笑得满脸春风的,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说来给兄弟听听。” 化妆师也竖起耳朵,庄泽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滚蛋。” 化妆师是公司请的,公司明令禁止在出道五年内谈恋爱,在他面前聊这些不是等于找死。他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不想给温辞述惹麻烦。 况且,还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了。 他想到“喜欢”这个词,嘴角又忍不住带上丝丝笑意。 如果对象是温辞述,好像完全不排斥呢…… 顾鸣赫大叫一声:“你绝对有问题!” 连化妆师都被他吓得一抖,苦笑着让他坐好别乱动。 庄泽野亲切地回他:“傻波一。” 顾鸣赫:“……” 等到大家都到齐,摄影师也扛着摄像头进来了。 他简单介绍:“这是Flora的练习室,让我们跟随镜头,看看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老师招呼大家:“来吧,继续昨天的,商量一下cypher那场怎么衔接。” 庄泽野说:“我昨天和小赫讨论了,适合在中间穿插一些对立battle的衔接,比如我们俩交替时可以这样。” 他提起顾鸣赫的衣领,虚虚往他脸上挥了一拳,但这一拳是真的擦过了颧骨。 顾鸣赫马上抗议:“你别公报私仇!老师,他会真打的!” 老师笑着说:“你们两个不能安排在一起,顺序是南之、向队、小赫、辞述、阿野,尽量不要有变动。” 顾鸣赫趁机煽风点火:“有本事你打辞述啊。” 庄泽野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威胁。 老师说:“阿野的设计挺好的,你和辞述可以试试看。”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懂的都懂,这两人的cp是团内最多的。 他看向温辞述:“你能接受吗?” 众人都带着调侃的神情,温辞述点头:“可以。” 老师转向庄泽野,他讪讪道:“他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OK,那试一下呗。”老师很上道地后退一步。 顾鸣赫第一个开始起哄:“哟哟哟,要打架了,拭目以待。” 温辞述虽然在台上已经能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第一次当所有人面做这种尴尬互动,顿时感到头皮发紧。 庄泽野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站在他面前无措地问老师:“是我拽他,还是他拽我?” 老师好笑地说:“都试试看,反正私下练习嘛,你俩放松点,怎么一个个拳头捏这么紧。” 庄泽野呼出一口气,对他说:“你先来吧。” 此时摄影师走上前,举起镜头对着他们。 周围又是无数双眼睛,又是各种镜头,温辞述的掌心愈发汗湿,他只得鼓足勇气,抬起双手抓住庄泽野的衣领,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庄泽野穿的是圆领T恤,说实话不太好抓,他的指节微微用力,泛着清白的色泽,手背上骨骼和青筋凸起。 庄泽野被他扯得往前倾去,下意识低头伸手握住他的右手,两人在安静的空气中四目相对。 “我曹。”老师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摄影师疯狂拉镜头,恨不得怼到他们脸上去。 弹幕瞬间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在干嘛!是对练不是接吻啊啊啊啊!】 【操操操,我不敢看了!感觉下一秒野子就要亲上去了!】 【这个手抓衣领,好涩好涩好涩。】 【呜呜,树树你为什么当进攻者都这么受,好娇好想扑倒。】 【救……想到会不一样,没想到这么不一样。】 温辞述有刹那的恍惚,短短几秒钟,他只看见庄泽野越来越近,等到手背传来温热的触碰,他立刻松开手拉远了距离,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室内短暂静了静,老师咳嗽道:“哇哦,挺有张力。” 他看向其他人,顾鸣赫赶忙附和:“那是,有一种马上就要亲……哦不,打架的感觉!” 他故意的很明显,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庄泽野皱眉瞪了他一眼。 老师笑道:“你们互换一下试试。” 温辞述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他竭力控制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脸红,可在抬头看向庄泽野的那一刻,还是从他略带笑意的眼中看见了红扑扑的倒影。 他两眼一闭,心想丢人就丢人吧,为了艺术献身,是件伟大的事。 庄泽野脸色倏然变化,眼中的调笑悉数褪去,单手扳住他的肩膀,手掌卡在脖颈和左肩之间,猛地把他带到自己面前。 温辞述睁开眼,看见他眼神里不加掩饰的侵略和凶狠,因为身高差距,庄泽野的眼皮下垂,距离之近可以清晰地看见浓密下压的睫毛,半遮住瞳孔时带着几分阴郁。 明知道是在演戏,温辞述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弹幕已经刷得快看不清了。 【我死了我死了,这是什么神仙反差感!刚才明明不是这种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感觉阿野的眼神好像要把树树吃掉。】 【草,这表情,会do的树树下不来床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野子真是长了张一夜七次的脸。】 【关键树树还抖了一下!他抖了一下!】 【是真的害怕了吧qaq,我可怜的儿子。】 【弹幕真是,变态齐聚一堂啊……】 老师突然鼓了几下掌:“很好!就这样,冲突拉满了!” 庄泽野的眼神重新柔和起来,轻轻放开了手。 温辞述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半步,心脏还在狂跳,方才的感觉是如此不真实。 庄泽野的手指蜷了蜷,仿佛在回味刚刚贴近的温度,他微微笑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这话很口是心非,他很喜欢被吓坏的温辞述。 温辞述移开眼睛,硬邦邦地说:“没有,我没事。” 庄泽野唇边笑意更甚,转而跟老师继续商量队形,温辞述暗暗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昨晚过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们商量了一上午,总算把队列交接和服装道具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排练,没有什么可以投机取巧的,都是实打实地硬练。 在休息的间隙,温辞述去门外接水,碰到了同样来接水的常勋。 上午他们这边动静很大,常勋自然也知道了庄泽野跟他“和好”了,表情带着几分不悦。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你们在排新舞台?卖腐的感觉很好吧。” 温辞述平心静气地看着他,终于第一次说出承认自己身份的话。 他表情很淡定:“如果换了以前,你已经跪在地上跟我说话了。” 常勋本想讽刺几句,却没想到他突然不装了,被堵得一口气噎住,眼里又惊又怒。 温辞述嗤笑:“以后不要再试图挑衅我,你不过是条狗罢了,没资格跟我说话。给封效满带句话,让他自己来见我。” 说完,忽视常勋变得惨白的脸,从他身边从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cypher,指一个麦克风一群人接力用,一人一段每次一人的一种说唱形式。 野子开窍会比较快,因为他就是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格,马上就要开始疯狂开屏了 第30章 蜘蛛侠 接下来的几天里, 常勋跟隐形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温辞述跟他挑明之后,封效满反倒没有继续动作。 温辞述对他并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这人“奉旨”来杀他,除此以外,历史上压根就没有这个人的相关记载。 如果是和他同一个朝代的人,那么做这些所求无非名利,只要弄清他的动机就好办了。 温辞述不担心他想要什么, 只是不愿意因此影响到Flora,娱乐圈的人对他来说或许不过都是过客, 但那四个人不一样。 尤其是……庄泽野。 经过几天的排练, 每个人的节目基本上确定下来。 演唱会流程安排的很满。 夏夏和顾鸣赫当主持人,她和宋真有一首合唱,和向晚有一支舞。Flora共演出九个舞台, 其中七首专辑曲目和两个翻跳, 江丹青演唱八首歌,宋真演唱九首歌。中途还有何赟和常勋的两个穿插舞台。 这是温辞述第一次参加这么高强度的演出, 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恶补体力,每天起大早围着南岛跑十公里,课间休息时加训各种体能, 饮食也尽量控制高蛋白和蔬菜。 其他人跟他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大家都保持了好几年这样的习惯, 自然不在话下。 当温辞述开始运动后,才发现庄泽野真是自律的可怕。 第一天早上, 他五点起床去跑步, 却发现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怎么会有人五点前起来晨跑啊! 难怪人家有八块腹肌。 当然, 八块腹肌只是听顾鸣赫说的, 他没有真实见过,对此存疑。 运动完的五个人汗流浃背,呼哧呼哧喘着气往回走。 五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并排走路,引得村里的姑娘们纷纷围观,路过时笑着拿手机拍他们。 大家推推嚷嚷,都说自己被拍的多。 顾鸣赫说:“想当年我高中,排队追我的从这里排到村口。” 庄泽野毫不客气地揭穿他:“是你追别人吧,明明追我的比较……” 他刚想吹嘘,看见温辞述,又把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顾鸣赫哈哈一笑,不知死活地说:“我开玩笑的,确实追他的比较多,毕竟那脸那身材在那儿。” 庄泽野:“……” 温辞述瞄了眼他被汗水浸湿的衣摆,布料变得有些透明,似乎隐约能看见腹肌的形状。 男人最在意的无非两样,一是他自己的腹肌,二是他兄弟的腹肌。 他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二、三、四。 八块也太难练了。 顾鸣赫调侃地望过去:“阿野,最近练得不错啊,到时候台上秀一下?” 林南之笑着说:“野哥又不是没秀过,一专舞台撩衣服,当时下面都炸了,戴着耳返都能听到尖叫。” 庄泽野说:“不秀,秀了超话全是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擦边呢。” 他说话时眼睛掠过温辞述,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温辞述偷看被发现,略微心虚地移开视线。 大家都嚷嚷说庄泽野玩不起,顾鸣赫开始和向晚攀比肌肉。 庄泽野从后面绕过顾鸣赫,和他换了个位置,走到温辞述旁边。 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单独给你看一眼。” 温辞述下意识问:“什么?” 随后反应过来:“我不想看。” 他眼睛下垂落在那片洇湿的衣料上,好吧……其实有点想看,谁不喜欢八块腹肌呢。 庄泽野嘴角上翘,捏住衣角缓缓往上拉,一寸、两寸。 就在温辞述目不转睛时,他突然把衣服放了下来,恶劣地靠近道:“想什么呢,门儿都没有。” 温辞述本来没觉得看一眼腹肌怎么了,突如其来被这句话堵得面红耳赤,好像他在图谋不轨被拒绝了一样,恼火地瞪向庄泽野。 庄泽野笑盈盈地说:“我这人很保守,只给我对象看。” 温辞述:“……” 有病就去治疗。 庄泽野语气一转道:“不过你要是想练,我可以当教练,免费的。” 温辞述没好气地说:“不想,滚。” 耳边传来爽朗得逞的笑声,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可恶。 晨练结束后要继续排练,在那之前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其他人都在室内喝水避暑,庄泽野出去接了个电话,是他妈妈萧澜打来的,说打算来燕中看他。 很少有人知道萧澜和他的关系,大多数人了解的她,都是那个在千禧年代风靡娱乐圈玩摇滚的富家女,后来巅峰时期急流勇退嫁给了燕中知名富商庄锦。 外界都歌颂这段爱情,只有庄泽野知道,他父母在他刚出生时就分居了,全家人相敬如宾的跟陌生人差不多。 他懒洋洋地告诉那头:“妈,我在南岛录节目,这几天回不去。” 萧澜正在国外度假,躺在沙滩椅上,用和他同样慵懒的语气回答:“那行,我刚好懒得跑一趟。” 她是个相当崇尚自由的女人,每年回国看庄泽野就跟例行公事一样。 在挂断之前,她顺口说:“对了,你外公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差不多可以找个女朋友了,等你以后事业有所提升,在那个圈子里更不好找。” 庄泽野“啧”了一声,望着远方林立的椰子树不说话。 萧澜疑问:“怎么了,你不愿意?还是没有看上的?要是没有的话,妈妈给你……” 一颗椰子无法抗拒地心引力,从树上滚落下来,咕噜咕噜滚了一圈,然后慢慢停下。 庄泽野出声打断她道:“妈,告诉你个连我自己都挺震惊的消息。” 他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坏笑,似乎在期待着某些事情。 “我好像喜欢上男的了。” “什么?”萧澜一愣,马上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在那头说出第二句话之前,庄泽野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掐断,心情随着那只掉落的椰子变得愉悦起来。 好像……说出来之后,感觉更加明显,似乎可以把“好像”两个字给去了。 他仰面任晨风吹乱发丝,脸上酥酥麻麻,唇边笑意不减。 早上的阳光变得不再那么刺眼,万物都柔和起来。 突然,旁边传来砰地一声响动。 庄泽野扭头向身后看去,面上没有丝毫慌张。 顾鸣赫捂着撞在墙上的鼻子,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见他回头后更是瞪大眼睛,比当事人还要紧张,瞬间往后蹦了一米远,像一只被弹飞的刺猬。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他欲盖弥彰地捂住耳朵说。 庄泽野淡然地翻了个白眼:“滚过来。” 顾鸣赫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试图解释:“我想出来问你吃不吃椰宝,好吧我知道刚才已经问过一遍了,只是见不得你一个人偷懒摸鱼,呃……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庄泽野靠着栏杆,“嗯”了一声。 顾鸣赫像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他好半天。 期期艾艾地问:“你真喜欢男的啊?” 庄泽野不屑道:“放心,老子看不上你。” 顾鸣赫小声说:“我又没说你看上我……不是,等等,你不怕别人知道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柜了?” 庄泽野轻蔑地问:“我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你……你妈,我我我不是骂人,你在给你母亲打电话……” “我连我妈都告诉了,其他人知不知道干我屁事。”庄泽野扯扯嘴角。 顾鸣赫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后一拍手掌:“草,我真是没交错兄弟,你太特么勇了,连出柜都这么叼……等会儿等会儿,我突然想起来,你喜欢谁啊兄弟?” 庄泽野败给他的智商,用手扶住额头,发出“啧”的声音。 顾鸣赫心念电转,倒吸一口凉气道:“温……温辞述?” 虽然智商不够,但胜在足够了解他。 结合近来的各种奇怪现象,他瞬间猜到了标准答案。 庄泽野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猜对了,不过没奖励。” 顾鸣赫快疯了:“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你为什么非要让他住你那儿!你先前还摸他屁股!还有这几天跟发春似的,刚才被他骂也笑得一脸惬意,我真是服了!啊,我服了!!” 他像只猴一样上蹿下跳,来回踱步,碎碎念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啊?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天哪,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喜欢小南之那种类型,但你平时都不怎么爱搭理他……” 庄泽野本来抵着眉心,闻言用手指他警告:“别恶心我。” 顾鸣赫更疯了:“你不是同性恋啊?那你为什么喜欢辞述?不行,你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庄泽野觉得他很烦,但心里也问了自己一遍为什么。 结果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似乎从第一次见到温郗开始,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像宿命、像纠缠,无法让人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仿佛一切都随着命运悄然发生,无比自然。 他不是个怜悯心泛滥的人,然而初次见面就对温郗与别人不同,这一点他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他喜欢温郗什么? 很多很多,多到数不过来。 喜欢他在舞台上光芒耀眼的样子,喜欢他永远不服输的高高在上的脾气,喜欢他外表冷漠心底柔软,喜欢他遇到任何事都从容不迫。 当然,也喜欢他睡着了跟小猪一样流口水,喜欢他躲在黑暗的冰箱旁边偷吃冰淇淋,喜欢他一切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喜欢他在提及往事时眼中的那一抹脆弱。 要说具体是什么,或许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庄泽野微微笑着,原本还不是那么的确定,这些念头盘旋一遍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温辞述。 是想到他这个人,就忍不住面带笑容,忍不住开心到心里冒泡的程度。 综上所述,他冲顾鸣赫眨眨眼睛,故意说道:“见色起意。” 其实是—— 我对他的灵魂一见钟情。 只是这很难解释清楚。 因为只有他触摸过温辞述的灵魂。 顾鸣赫双手捂嘴:“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太肤浅了阿野!!可是你之前陪我看片的时候,明明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你怎么会见色起意的?我以为你意志坚定呢。” 庄泽野双眼弯起:“你不知道……” 他本想说,你不知道温辞述有多…… 多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想好。 可能是多迷人,多带劲,多好看……但话到嘴边突然就不想说了——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温辞述的秘密,哪怕就一点。 在说出口之前,他也没料到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于是稍一挑眉,将剩余的话咽了下去。 “我不知道什么?”顾鸣赫可怜兮兮地问,好奇心已然达到巅峰。 庄泽野挥手:“继续看你的片儿去。” “……” “你说嘛,求你了。” “不想说。” 顾鸣赫难过极了,原来人陷入爱情是真的会变样。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辞述他知道这件事吗,他喜欢你吗?” 庄泽野镇定地说:“他应该不喜欢男的。” 顾鸣赫张了张嘴巴,卡了好半天才说:“他不喜欢男的……你就一点都不伤心?” 他大概没见过心理素质如此强大的暗恋者,丝毫没有半点不安和怯懦。 庄泽野随口说:“有什么好伤心的,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再说,不讨厌已经是喜欢上一半了。” 顾鸣赫被这番言论震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道:“牛逼,你追人还能这么狂野,你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舔狗了。” 庄泽野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老子才不是舔狗。” “不是,你真的哪怕一丢丢忐忑都没有吗?”顾鸣赫捂着脑袋,“我真是服了,能不能把你的自信给我一半?不,三分之一就行。” 庄泽野懒得再和他废话,径直回到了练习室。 大家已经开始继续训练了,林南之正在教温辞述队形和走位。 庄泽野直勾勾地看着他跳舞,做wave时腰部塌成一个诱人的弧度,揪住衣领的指节微微泛红,怎么看怎么有吸引力。 他舔了舔嘴角,逐渐察觉自己对他果然是有渴望的。 只是那感觉埋藏得很深,深到他以前从未发觉,一经发现后便如同瀑布决堤。 ——他对温辞述的欲望,大部分掺杂着欣赏,因为总是看他练习、看他舞台,而在庄泽野心里,舞台是神圣的,这种神圣的光芒好似也笼罩了温辞述,使得他总忽略了那一丝下作的成分。 现在看来,似乎下作居多。 至少在他跳舞的时候,庄泽野已经没心情欣赏技术了。 他走过去加入队列,在与温辞述擦肩而过时,两人短袖的袖口相撞。 他的内心掀起一片翻江倒海的兴奋感,如同看着猎物在面前一无所知地翩然起舞,单纯又懵懂,不知道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 好像有点变态,他心想,不过感觉很不错。 排完队形后,舞蹈老师说开场时为了调动现场气氛,想加一场提前录制好的雨中舞蹈。 他介绍道:“我的设想是,把这支舞是送给当地人,名字叫做《水滴》,主题讲的是关于保护雨林和动物,这个创意是我和其他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个晚上临时加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南之点头:“很好的想法,我们看一下舞蹈demo吧。” 老师说:“还没有demo,要不现场给你们表演一遍?” 大家退到一旁,老师叫了几个人进来,开始播放《水滴》。 这首歌是一段纯音乐,主要采用了自然声,听起来非常舒展灵动。 五人随着音乐齐舞,在高`潮时,两人上下交错躺在地上,面对面地舞蹈,另外一人躺在中间做手势舞。 这一段用拟人的方法,表现出动物与自然的互相缠绕。 这时候镜头会俯拍全景,如果配上led屏那应该很震撼。 众人当即一致通过了这段开场舞,庄泽野提议:“雨林应该配合雨水吧,正式拍摄的时候可以来点水。” 老师点头:“当然,我们计划的就是去林子里拍这段,和开场vcr一起录。到时候你们穿上白衬衫,躺在林子里被水淋,那效果一定棒呆了。” 向晚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想公报私仇,故意要浇我们水是吧。” 老师大笑:“哈哈哈哈,我可没有,只是给你们的粉丝谋取福利罢了。你们今天先练习吧,等明天再正式拍摄。” “OK,老师辛苦了。”大家很有礼貌地道谢。 他们开始分组,这支舞需要两两配合,于是很容易便把向晚分到了C位,庄泽野和温辞述一组,顾鸣赫和林南之一组。 林南之作为舞担,自然而然和老师一起抠每个人的舞蹈动作。 温辞述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庄泽野从他的上方躺下来,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老师提醒:“辞述和阿野距离太远了,拍摄的时候你们尽量靠近一点。” 顾鸣赫对着林南之的脸想笑:“老师,这个动作好像《蜘蛛侠》里面那个经典镜头。” “哪个?”老师茫然。 林南之终于忍不住,歪过头去狂笑:“就是那个啊!男主倒吊着,女主揭开他面罩那个!” 大家都笑个不停,老师也反应过来,笑道:“没让你们学那个,靠近一点就行了,俯视拍出来比较好看。” 温辞述没看过《蜘蛛侠》,听见他们笑也没get到笑点,就那么安安静静躺着,忽然注意到庄泽野在看他。 那双黢黑的眼眸带着几分玩味,像是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温辞述的心跳没来由漏了一拍,睫毛轻颤:“你看我干嘛?” 庄泽野漫不经心地说:“这么面对面躺着,我不看你看哪里?” 温辞述一想也是,但考虑到拍摄时要离得更近,于是提议:“我们都看对方鼻子好了,免得到时候笑出来。” 近距离对视发笑,是人都难以避免。 但凡两个相熟的人这么面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被点到笑穴。 庄泽野不置可否,眼睛却听话地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温辞述的鼻梁很挺,山根也高,鼻骨偏细长,但在鼻头处略微上翘,使得整张脸看起来不会过于清冷。 近看皮肤很细腻,光滑得让人忍不住想尝试一下手感。 庄泽野的眼神肆无忌惮在他脸上逡巡,仔细观察才发现他脸颊处有一颗很浅的痣。 他忽然就很想上前咬一口。 牙根有点控制不住地发痒。 温辞述被他看得直皱眉,总觉得那两道目光侵略性过了头,他没好气地瞪回去,却看见对方的喉结动了动。 像是捕食者对猎物的垂涎,口中疯狂分泌唾液,渴望将其捕获、撕碎、吞噬。 温辞述猛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想往后退。 老师喊道:“辞述你别动呀,保持这个距离,然后加上手部动作试试。” 温辞述压下急促的呼吸,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他怎么会觉得庄泽野的眼神不怀好意? 他暂时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卡着拍子跟上动作。 这一套下来的排练并不怎么顺利,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两人组经常会打到彼此,手部动作受干扰严重,老师让他们今天务必加强练习,时间不等人。 经过一天的练习,在动作磨合上默契了不少。 晚上节目组放饭,温辞述不知是过度紧张还是肌肉紧绷,体力耗尽吃了很多——他一跟庄泽野对练就紧张,导致中途出错了无数次。 不过好在,虽然庄泽野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在练习这件事上还是有足够素质的,至少没有说他一句。 但温辞述内心愧疚,担心耽误明天的进度,打算吃完饭继续泡练习室。 顾鸣赫那组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毕竟林南之是专业舞者,硬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吃饭时他还和顾鸣赫侃大山说:“你明天别拍着拍着跟女主一样啊,我会吐的。” 顾鸣赫骂他:“滚蛋,少乌鸦嘴,要是真亲上我给你一拳。” 说完,他无意地瞥了眼庄泽野,尴尬地咳嗽几声。 庄泽野没什么反应,温辞述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林南之笑道:“辞述哥没看过《蜘蛛侠》,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吃了块炒菜里的蒜。 顾鸣赫惊呆了:“你刚才吃了什么,你故意的?” 林南之说:“我喜欢吃,你管我,我今天宵夜还要吃。” 顾鸣赫报复心突起,夹了五片大蒜一口气全吃了。“来啊,谁怕谁!我熏不死你。” 向晚被他们幼稚到无语,端起餐盘说:“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只有温辞述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他吃完就回到练习室,Flora五人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专攻自己薄弱的地方,每个人都对自身实力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其他三人都去了声乐练习室,向晚录垫音,另外两个人找声乐老师补课,因此舞蹈教室里只剩下温辞述和庄泽野。 温辞述磨磨蹭蹭地躺下,说:“我们再对练一下?你别再打到我的手了。” “好,我注意点。” 庄泽野也躺下,依旧是白天的位置。 只是环境变了。 晚上没什么人练习,为了节约用电,一般练习室里只开一半的灯。 温辞述躺在灯光交界处,一半身处阴影,一半身处光明,被阴影划分成两半。 庄泽野突然有种奇特的想法,好像无形中触碰到了另一个时空的他——偏生这时候温辞述笑了一下。 他今天罕见地看见庄泽野失神,好笑地问:“你在发什么呆?” 庄泽野眼眸一深,问他:“你想知道《蜘蛛侠》里面的经典镜头,是什么吗?” 温辞述困惑了一天,因为没时间碰手机,也没工夫去查。 他点点头:“当然想,你们说了一天,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庄泽野忽然勾起唇角,下一秒,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 两人位置相反,上唇和下唇触碰,鼻尖和下巴相抵,呼吸间满是对方灼热的气息。 温辞述瞬间呆住了,猛然睁大双眼,瞳孔紧缩颤抖。 他足足呆了有两秒钟,这两秒好像整个时空被无限拉长、扯开,宛如地球自转了一个世纪。 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一种被冒犯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亲了! 而且这个男人眼里还含着戏谑,摆明是在戏弄他。 埋在骨子里的贵族身份冲击着他的大脑,纲常、伦理、礼教……混乱不堪…… 情急之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抬手给了庄泽野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暗恋中的试探:偷瞄一眼,碰个小手 野子暗恋中的试探:啵一个,不擦嘴就是不讨厌,扇我耳光就是害羞 (五人冰淇淋发在微博啦,还有一张野述的合影图) 第31章 恋爱感 这几秒钟对庄泽野而言, 堪称无与伦比的体验。 从恶作剧般一时冲动亲上去,到吻住他的那一刻,心脏好像快要爆炸, 满脑子的思绪都化为一团棉花云,软软得找不到出路。 他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能够亲他一下,好像挨一巴掌也不算什么事儿。 他的脸被扇得歪向一边,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地印了个巴掌印, 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愉快的表情。 庄泽野舔舔嘴角,慢慢抬头看向他, 居然还笑了笑。 温辞述看见他回味的表情, 刹那间脸涨得通红,用发抖的手指着他道:“岂有此理!你疯了吗?!” 他一生气,就开始用成语, 骂人也变得文绉绉的。 庄泽野内心已经有了打算, 他没准备开口就告白,搞不好把人吓得直接恐同。 不过也不会委屈自己。 他慢悠悠地屈起一条腿, 将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开个玩笑,给你示范一下蜘蛛侠, 别这么激动。” 温辞述起伏的胸口渐渐平静下去, 低头沉默了半晌。 他感到唇瓣火烧火燎, 被亲过的地方像滚了一遍热油,皮肤受到高温灼伤, 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痒感。 忍不住想用手去碰, 又觉得这个动作太显眼, 只能硬撑着不动。 “我不喜欢这个。”他闷声说, 甚至难得有点赌气,“我不适应你们现代人的玩笑风格,下次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好像原本没有这么生气的,只是在庄泽野解释完之后,心里突然有点憋闷。 庄泽野察觉到他的不高兴,很快收起脸上的嬉笑。 他靠过去牵起温辞述的手,对方轻轻一颤,却没有抽开。 庄泽野揉了揉他的手心,低声说:“好,我跟你道歉,手疼吗?” 温辞述被他握住手,有刹那间的惊惧——他扇了对方一耳光,对方却问他疼不疼。 心里的羞恼瞬间土崩瓦解,转而涌入一种愧疚感。 他缩回手,讪讪道:“我不该打你的。” 不管怎么说,先动手的似乎都不占理。 庄泽野“嗯”了一声:“那你不生气了吧?” “……” 温辞述突然觉得被套路了,所以他亲自己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面露狐疑,试图从庄泽野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然而他坦荡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把柄,任凭打量。 温辞述不满地看了他一会儿,只好说:“算了,你以后别再这样就行。” 庄泽野突兀地问:“你在大靖有妻室吗?” 温辞述有点跟不上他话题跳跃的速度,不过还是回答:“没有。” “通房丫头也没有?也不曾谈过恋爱?” “不曾,问这些做什么?” 庄泽野满意地笑道:“嗯,那这应该是你的初吻。” 温辞述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里又开始冒小火苗,这家伙是在挑衅? 确实是初吻没错,他凭什么一副得意的样子? 不等他再次发火,庄泽野随即说道:“这也是我的初吻,我们算是扯平了。” 温辞述愣住,今天晚上他的大脑转速慢了许多,好半天才回味过来。 哦,他不是在挑衅啊,这也是他的初吻。 不是,等会儿,这玩意儿也能扯平? 谁要和你扯平啊! 他板起脸说:“本王……我对恋爱没有任何兴趣,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过去他心里只装得下家国天下,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可能再次离开,更不会贪恋所谓的儿女私情。 什么初不初吻,很重要吗? 庄泽野并没有反驳,而是没事人似的拉着他道:“来吧,再练练,得抓紧时间,明早就拍摄了。” 温辞述:“……” 他是怎么能在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后,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来的。 以前他只觉得庄泽野在台上,心理素质很强,此时才发现,他不是心理素质好,而是纯粹脸皮厚。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后面的练习顺畅了许多,因为庄泽野不再用那种发疯的眼神看他,温辞述也强迫自己专心盯着他鼻子看,连他鼻梁骨那里细微的驼峰都记得一清二楚。 排练了十多遍,总算没有再互相打手。 温辞述火速从地上爬起来,借口困了回到房间。 他不知道今晚该怎么面对庄泽野,已经做好了尬到一晚上都睡不着的准备。 可谁知庄泽野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是去找顾鸣赫通宵打牌去了,温辞述这才松了口气。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天拍摄之前,安晓来开了个小会。 他高兴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演唱会预约人数已经过八万了。” 这句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个预约量已经足以匹敌一些顶流歌手,宋真和江丹青属于老一辈喜欢的,他们的粉丝群里面,会在网上预约的不占大头,而且南岛这个地方很偏,不像其他一`二线城市。 这个数据在一定程度上说明,Flora的人气已经比出道时翻了大半倍,只是他们还没有这个意识。 大家都感到很意外,林南之傻乎乎地说:“有八万人想来看演唱会?” 顾鸣赫兴奋地说:“还只是二十四小时数据,后面会更多的。” 向晚说:“不过现场不会有这么多人,只有七千个座位。” 夏夏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有多火吧,我十二岁的侄女都知道了,他们班好多小女生都喜欢你们。” 五个人面面相觑,都对这种话题感到不知所措,丝毫没有应答的经验,被十二岁小女生喜欢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夏夏问安晓:“导演,我们是每一站都要开这种演唱会吗?” 宋真也说:“安导,考虑一下我们中年人的身体,每一场都开那可吃不消。” 他这几天和其他人一样泡在练习室,不过倒不是为了练声,而是觉得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时不时就跑去看温辞述练习,还会指点他几句。 安晓笑着说:“您大可放心,不会每场都搞这么大的。” 江丹青说:“想什么呢老宋,下一站就去高原了,咱俩爬不爬的起来都是问题,好好珍惜这场吧。” “高原怎么了,你别小看我。” 大家都笑了起来。 散会后,顾鸣赫特地挨个查看他们的微博粉丝,这段时间几乎完全在训练没怎么关注,粉丝量居然比之前多了一倍。 林南之感慨:“呜呜,夏夏姐居然说我们火,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我们火呢。” 钟可欣弹弹他的脑门:“别太低估自己,你上次的舞蹈视频也有万转呢,你们都在慢慢变好。” 他们相视笑了笑,争先恐后地跑着去拍摄先导片。 钟可欣跟在他们后面,内心产生一种自家白菜即将长成的自豪感。 先导片除了《水滴》之外,还有个人VCR。 每个人的场景都是根据自身定位来的,五个人分开五个场地拍摄。 温辞述要拍的第一个片段,是手里捧着蝴蝶,光脚在丛林间穿梭。 造型师用藤条和木棉花给他编了个花环,头发细致地卷出造型,睫毛膏和眼线都是白色打底,睫毛尾端往下夹直,脸颊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唇彩只涂了很透明的一层。 这是温辞述第一次带这么重的妆,光是底妆就上了三遍,眼妆更是画了很长时间。 化妆师Amy一直在感慨:“你皮肤真好,一点都不卡粉的,这个细闪散粉铺上去绝了。” 他自己没太觉得有多绝,直到钟可欣轮晃到他这边,看见后立刻掏出手机一顿狂拍。 她小声尖叫:“啊啊啊这个妆造美翻了,好想给你焊死在脸上!摄影老师麻烦把废片也给我一份,我拿去发发微博,呜呜呜,Amy你太牛了,比之前那个造型师更会挖掘人,他们五个这次的造型都超级赞。” Amy闻言笑着说:“我们团队就是为小女生量身打造的,专门做她们喜欢的造型,等下配上服装更好看。温老师,去换个衣服吧。” 没一会儿,温辞述换好衣服出来,半透的中长款衬衫,纽扣解开三颗,宽松拖地长裤,极致简单也极致性`感。 Amy将他的袖口和一条裤腿卷起,露出白皙的胳膊、小腿,又在手腕和脚腕上戴上水晶配饰,手臂处贴上红色的蝴蝶纹身。 几个点睛之笔上去,瞬间如同仙子下凡。 钟可欣捂住嘴:“Amy我的神啊啊啊啊啊!我恨不得现在就发微博,太漂亮太漂亮了!” 旁边已经围了一小圈人,跟拍pd说:“其他人让一让,要开始拍摄了。” 众人退到监视器后面,随着pd定好走位,两个摄影师上前拍摄。 第一个镜头是温辞述在林间奔跑,这个场景重复拍了十多条,还给脚部拍了几个特写。第二个镜头是他托着蝴蝶。 这一段比较难拍,因为用的是真蝴蝶。 Pd给他的手指涂了些东西,让他站在那里不要动,等蝴蝶自己飞过来,然后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它即可。 拍了十几条,pd总觉得不太满意。 他琢磨道:“啧,本来想拍成人蝶恋那种效果的,但怎么感觉他像在看宠物。” 钟可欣已然被美貌迷晕,毫无原则地说:“还好啦,镜头超美的。” Amy也附和:“都这么好看了你还不满意,你真挑剔。” “你们懂什么。” 奈何这个pd是个较真的主儿,又把温辞述拉过来让他自己看。 温辞述看了几条,说:“是有点奇怪,我没办法把手上的东西当人看,眼神好像缺了点什么。” “是吧,要不我们保一条?”pd说。 温辞述提议:“可以单独拍一条其他设定,我能上去试试吗?” pd点头:“当然,你试试看,要是不行的话,我们还用之前的,那个其实也能过。” 温辞述走到刚才的位置,重新举起手等待蝴蝶靠近。 所有人都看向监视器,pd做了个手势,工作人员重新将蝴蝶放飞。 黑凤蝶越过保护罩,轻飘飘地飞过去落在他指尖。 镜头里他的手指自然向上弯曲,白到近乎透明的指节处泛着青色血管,甲床是透粉的健康血色,与黑凤蝶的色彩形成鲜明对比。 温辞述垂下眼眸,眼神中喜怒难辨,注视着蝴蝶在他指尖颤动翅膀,吸食那一点赖以生存的蜜糖。 黑凤蝶为了保持身体平衡,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为了食物连命都不要了。 温辞述的眼底染上一层悲悯,高高在上地看着这小东西,在他手中盘旋、挣扎,如同上位者在注视他的子民,那其中的怜惜和宽容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像神在怜悯世人。 多么惹人爱护的小生命,只要他轻轻一握,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蜉蝣朝生暮死,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而已。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在自然面前都很渺小,但在生命的世界里也很伟大。 他任凭蝴蝶将蜂蜜舔舐干净,然后慢慢扬手,将它放飞进雨林深处,目光幽远。 黑凤蝶化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树林中,像是给这场镜头画上了一个句号。 监视器后面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pd才喊道:“过!” 大家纷纷说道: “这条拍的好,比刚才的灵动。” “小温眼神转变好细腻,我看得都忘记呼吸了。” “辞述的镜头表现力真不错,欣姐,不考虑再给他接部戏吗?”Amy问。 钟可欣笑着说:“别别别,术业有专攻,我们不是吃那碗饭的。” 温辞述还剩下最后一个镜头,是坐在桫椤树下面,回头对着镜头笑举起书中的叶片。 很快,pd就再次感到头疼。 钟可欣无奈道:“看吧,都说了他不是演戏的料。” 温辞述笑了一次又一次,脸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还是笑得很不自然。 pd在监视器后面说:“你不要这么居高临下地笑,你把镜头当成刚才那只蝴蝶。” 然后,居高临下变成了忧伤的笑。 pd:“……或许我们可以再甜蜜一点,而不是像看你的下属一样,想象一下,叫你回头的是你喜欢的人。” 钟可欣笑得颤抖:“pd,他没有喜欢的人,这孩子从小循规蹈矩没早恋过。” pd直摇头:“那可不成,这样下去以后你们怎么出情歌?诶,你就想象一下嘛,把我当成你的爱人也行。” 大家都笑成一团,骂他痴心妄想。 温辞述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人群旁边走来两个人。 他险些没认出来庄泽野来,不知何时,他和顾鸣赫搭着肩膀在旁边看拍摄。 庄泽野穿了件和他相似的外衬,没系扣子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纯色内搭,手上缠着一圈皮质手环,下面穿着短裤,头发做了淋湿的造型。 他平时鲜少穿白色,流海半遮住眉钉的样子显得格外耀眼,他将手肘靠在顾鸣赫肩上,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像极了学校里那种最爱出风头的坏学生。 偶尔顾鸣赫和他讲话,他偏头回几句,眼睛始终望向这里。 温辞述忽然有种脸颊发烫的感觉,这样的画面让他觉得两人在议论他。 ——因为他看见庄泽野一闪而过的口型,“确实漂亮”。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手中叶片拿捏不稳地飘落下来。 Pd耐心道:“我们再来一次,辞述先转过去。” 温辞述捡起叶片,转回去背对相机坐着。 Pd倒计时:“3、2、1,回头。” 温辞述转过身,隔着人群,视线与庄泽野相撞。 庄泽野似乎也发现他看见了自己,抬起另一只手挥舞着打招呼,脸上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温辞述怔了怔,随即也回了他一个笑。 摄影师马上抓住,pd拍手道:“好好好,就是要这样的表情,过!” 温辞述听见这声“过”,才想起来收回笑容。 pd调侃:“这不是能笑出恋爱感吗,刚才在害羞什么。” 钟可欣说:“得了吧,话都被你说了,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笑的收敛了点吗。” pd叹息:“你要是能看出来,你都能当pd了,看向恋人的笑容是含蓄的、不一样的……算了不跟你掰扯,到时候成品出来你就懂了。” 温辞述在旁边听着感觉怪怪的,他起身的时候,在旁边围观的两人走了过来。 “拍得挺快啊辞述,向队和小南瓜那里还没结束呢。”顾鸣赫说。 温辞述说:“你们不是更快。” 顾鸣赫笑道:“我们俩的简单,都是体力活儿,他吊在树做了一百多个引体向上,手都软了,哈哈哈哈。” 庄泽野皱眉:“你手才软了。” 顾鸣赫一时间忘记了他对温辞述的想法,大脑一根筋地说:“你本来就软了,刚才喝水的时候杯子都拿不稳,没关系,兄弟不会笑话你的,我做那么多我也得软。” “你有病是吧?” 顾鸣赫见不得他装逼,坏笑道:“你就是嘴硬,有本事举点什么东西证明一下,我不信你还拿得动。” 庄泽野看看竖起耳朵旁听的温辞述,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顾鸣赫还在说:“你举啊,你不`举就是手软,嘿嘿,直接承认不就好了。”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对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他沉声道:“举就举,看着。” 说完,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靠过去用右手揽住温辞述的腰,把他双脚离地抱起,顺着力道往前带着走了几步。 明明是抱着一个人,偏生他动作轻巧得像吊了威亚似的,手臂十分平稳。 温辞述一头雾水地被抱起,一头雾水地往前飘了半米。 直到双脚重新落地,在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顾鸣赫骂了句脏话:“我草,你哪来的力气,辞述也不轻啊……” 他说完温辞述的名字,才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自己兄弟好像喜欢他来着。 哦原来他装逼是这个原因。 操,好像不该拆台的。 顾鸣赫瞬间结巴了。 “啊,啊,挺牛的,没想到你还能抱起个人来。”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得眼神乱飘,像抽筋似的。 然而温辞述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他手心汗湿脸色发红,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庄泽野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对他搂搂抱抱的。 虽然他刚才也搭顾鸣赫的肩膀了,但这完全不像一回事。 庄泽野看着他低垂的脑袋,眼里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笑。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温辞述找了个借口溜了。 等他走后顾鸣赫才敢说:“快救救我,我老忘记你和他的事情……完了,我现在无法正视你们俩了。” 他纠结道:“我该怎么跟他相处啊?我好怕不小心暴露了。” 庄泽野无语地瞥他:“那就离他远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鸣赫说:“哦哦好的……等等,不对,我们是队友,我干嘛要离他远点……你走慢点!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温辞述心烦意乱,走到林南之的拍摄场地,他正在进行最后一个落水镜头。 工作人员弄了个水坑布景,因为落水镜头要反复重新弄服装,所以他的进度比别人都慢。 好不容易拍摄完,林南之裹着毯子接过姜汤,走到树荫下和温辞述打招呼。 “拍完了,辞述哥?” “嗯。” 温辞述拿了条毛巾,递给他擦头发。 那边大家在收拾道具,两人坐在一根巨大的树桩上等待。 林南之问:“你怎么没和野哥一起来?他好像也拍完了,我先前看见他走过去了。” 温辞述听见这个名字就心律不齐,下意识反驳:“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起。” 林南之傻乎乎地说:“啊,我以为你们在等对方呢。” 温辞述看向他:“你们现代……你们以前很喜欢黏在一起吗?”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嘛。”林南之点头,“大部分时间我都跟哥哥们在一块儿,比班上的同学玩得还好。” 温辞述说:“所以你们也会经常搂搂抱抱?” “哈哈,没有经常啦,我偶尔被他们抱住揍一顿。” 温辞述心想,那亲吻这种玩笑会开吗? 只是他没有问出来。 看来他和庄泽野的确有代沟,一千年的代沟太深了,他就不喜欢凡事都黏着另一个人,也不喜欢跟别人搂搂抱抱。 更不会……开那种玩笑。 他心情变得很奇怪,像雨林中被露水淋湿的树叶,又像水滴溅在坑底弹起的泥点,湿漉漉的叫人呼吸不过来。 他扭头看向别处,沉默着不再说话。 林南之疑惑地问:“辞述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下午是《水滴》的拍摄,在躺下动作的基础上,还新增了一个原地起身。需要一人假装做“拉扯”动作,另一人顺着角度起来。 这个动作对男团来说并不难,只是需要腰部力量支撑,理所当然地落到了温辞述和林南之头上。 在开拍之前,全员都要被喷水淋湿。 pd说:“来个工作人员浇水。” 钟可欣和Amy立刻跑上前:“我我我!” 两人拿起喷水机对着他们身上一通浇,顾鸣赫边闪躲边喊:“欣姐你公报私仇啊!有你这么喷的吗,都弄我嘴里了!” 大家哄堂大笑。 很快五个人被浇得浑身湿透,按照站位躺了下来。 温辞述稍有点紧张,和庄泽野面对面时,眼睛一直低垂着不看他,直到pd点了一声。 “注意眼神交流,一会儿要拍特写。” 他才不情不愿地对视对方的视线。 庄泽野倒是没像昨晚那么放肆,眼神收敛了很多,漆黑的眼睛转动,看向他的肩膀,又带着笑意和他对视。 躺下后要等工作人员准备,其他人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聊天。 向晚躺在中间,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 庄泽野说:“待会儿起腰的时候当心点。” 温辞述点头:“知道。” 庄泽野再次望向他左肩,问:“第一次开演唱会,你紧张吗?” 温辞述渐渐意识到他是在闲聊,虽然话题漫无边际,但不至于干躺着太尴尬,他心里慢慢放下警惕。 “还是有点,不过能克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期间庄泽野的眼睛时不时望向他肩膀。 pd喊道:“这边OK了,准备开始。” 庄泽野的视线定格在某处,温辞述刚想问你在看什么。 突然,他伸手扯了下温辞述的衣领,将一直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遮住。 温辞述这才发现,躺下的时候领口开了,左肩有大半露出来。 肩骨在白皙湿润的皮肤上凸起一小块,半截锁骨也被沾湿,皮肤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水珠。 他赶忙自己拢好衣服,慌乱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庄泽野似乎笑了一下,低声说:“我看看得了,他们不能看。” 温辞述愣住,随即脸刷得通红——原来刚才不是在闲聊,只是在借口说话顺便偷看。 他就不该理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温辞述半夜睡醒坐起来:不是,他有病啊 第32章 Flora 当天结束拍摄后, 温辞述一句话都没说,急匆匆提前回了民宿。 林南之奇怪地问:“他好像有心事,这是怎么了?” 向晚看了看庄泽野, 他满脸高深莫测,唇边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没事啦,估计拍累了。”顾鸣赫说,望向庄泽野的眼神充满鄙夷。 钟可欣拿了包东西走过来:“给你们的止痒液,有需要就涂一点。” 虽然在拍摄前喷了驱蚊液, 但林子里蚊虫太多,大家便把止痒液瓜分了。 钟可欣问:“辞述呢?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庄泽野接过来温辞述的那瓶道:“他先回去了, 我带给他吧。” 趁着众人不注意, 顾鸣赫悄悄靠近说:“喂,你别把人欺负得太狠了,你们刚才躺那儿说了什么?肯定没好话, 当心他被逼急了给你好看。” 整个Flora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 想想还怪刺激的。 庄泽野这人能处,有柜他是真跟兄弟出。 “关你屁事。”庄泽野挥开他的手, “走了,我去给他打包晚饭。” 顾鸣赫啧啧摇头道:“草,重色轻友。” “什么重色轻友?”向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把他吓了一跳。 顾鸣赫打着哈哈挠头:“没什么, 我说着玩儿呢。” 向晚看着庄泽野离开的背影, 眼神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进行了最后的彩排。 演唱会进入倒计时。 从早上开始, 南岛体育中心就挤得水泄不通, 各家粉丝举着应援旗和横幅占领位置。 路边来往挂着他们巨幅海报的车辆, 门口摆放了各种应援摊位、旗帜、横幅等物。 现场有一些宋真和江丹青的粉丝, 他们都年纪偏大,基本上没带灯牌之类的。 丽芙很懂得交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前辈灯牌送给他们,立马收获了一大波好评,各家都相处得非常和谐。 微博热搜已经上了三个,超话更有人在实时repo。 一个女孩举着手机直播,介绍道:“刚才过去的是野述的花车,有个富婆姐姐包了十辆,超级好看!没来现场真是太可惜了!” 她回答弹幕:“我是cp粉也是丽芙,刚开始是磕cp粉上的,后来发现每个人都好棒哦!磕哪对……这不很明显吗,野述谁能不磕啊!” 周围人潮汹涌,她竭力举着手机让画面照到门口。 “他们还没来,晚上七点才开始,我带你们去看花车……怎么磕上的,说来话长,几个月前他们还不算火的时候,有一次在万达演出,然后……” 女孩举着手机远去,遇上了跑过来的同伴,手里拿着刚领取的手幅,和她一起往路边走去。 晚上时间六点,现场所有设施检查完毕。 观众已经开始陆续检票入场。 众人聚集在后台处,安晓说:“既然是一次正规演唱会,还是要拜台的,大家都过来吧。” 拜台结束后他们合了个影,Flora的站位从左到右依次是庄泽野、温辞述、林南之、向晚、顾鸣赫。 江丹青看几个男孩子都挺紧张的,故意笑着调侃说:“你们这站位也是按照cp排的?” 她之前看了他们的cypher彩排,还特地去查了歌词里的cp是哪几个。 江丹青和宋真不太一样,说话没什么顾忌,经常跟他们直来直往。 顾鸣赫噗嗤笑了:“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的站位是按身高排的。” 江丹青惊讶:“哦,原来是这样,小南之,回去多喝点牛奶,争取超过他们。” 大家都笑了起来,经她一打岔,紧张感也消失了很多。 前台传来夏夏主持的声音,江丹青挥挥手道:“我先上了,回见。” 其他人纷纷说:“青姐加油!” “青姐最牛!” 很快,随着江丹青一首接一首演唱,台下的场子渐渐热了起来,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传来的欢呼声。 温辞述和向晚在角落里开嗓,今天他们俩的高音很多。 向晚说:“丹青姐的嗓音好有穿透力,在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温辞述点头:“师姐的发音方式很厉害,师父总说让我多跟她学习。” 后面那句他没说,顺便离宋真远点。 向晚笑道:“记得你刚失忆的时候,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居然让我帮忙做简历,怎么样,现在还想找兼职吗?” 温辞述也笑了:“我想把师父的本事传承下去,说起来,那时候得谢谢你。” 人在面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时,无论心理多强大也会感到不安,向晚在很大程度上给他提供帮助,缓和了他心里的这种不安。 向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当时挺喜欢问我问题的,现在为什么很少找我了?” 他这么一说,温辞述才发现,后来他一有问题就下意识找庄泽野,几乎再也没有单独找过向晚,只有大家集体讨论的时候才会问他。 不是不找向晚,而是庄泽野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 他笑笑说:“我怕打扰你,你每天管团里就够烦了。” 向晚却认真地说:“我不怕打扰,你如果有问题的话,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来问我,我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温辞述怔了怔,随即点头:“好,知道了。” “我们过去吧,待会儿加油。”向晚抬起手,似乎是想摸摸他的头发,最后还是落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两下。 前面传来夏夏的声音,她说道:“接下来要请出哪几位呢?相信大家都猜到了,让我们大声喊出他们的名字——” 观众席发出疯狂的尖叫声,伴随着一声声“Flora”,响彻场馆。 五个人排成一排准备上场,互相深呼吸鼓励。 钟可欣喊道:“加油加油加油!你们最棒了!!” Amy也在喊着加油的话,两人比他们还激动,紧紧地抱在一起。 工作人员站在两边,目送他们走上舞台。 周围灯光熄灭,当大屏幕再次亮起时,下面响起铺天盖地的呼喊。 阳光怦然洒满整个场馆,大屏上出现一片茂密的雨林,旁白男声响起:“欢迎来到这片雨林,也欢迎走进Flora的世界。” 镜头顺着树叶缝隙里的阳光下滑,落在那点光斑上,光斑愈来愈大,最后凝聚成一朵白色玫瑰花旋转着绽放,花心颜色逐渐变深,然后演变成Flora的团徽——黑色玫瑰花。 这个动画效果做的极其逼真,底下传来轻微的赞叹声。 随即一只手捡起团徽,同时完成了一个转场,手再次放下来时,变成向晚遮挡眼睛的动作,那张帅气英俊的脸暴露在大屏上,下面又开始尖叫。 他走过草地,弯腰将变成真花的团徽放在地上。 玫瑰花迅速扎根、抽枝、疯长,旋即开成了一片花丛,露珠凝结于叶片花瓣。向晚再次出现在画面里,用手接住露水,仰起脸啜饮下去。 这三组镜头衔接得非常完美,一气呵成。 梦幻、纯粹,充斥着青春与自然交融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旁边出现了一组介绍:Flora/向晚。 镜头转向玫瑰花的叶片,又一个转场,林南之顶着叶片做的帽子出现,他身边围了一圈绿叶,笑着用手抓叶子玩儿。 下一个画面,他出现在林子里的水潭边,水波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的温暖。 他跑着跑着摔了一跤,慢动作溅起无数水花,下面一片担心的声音。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镜头,大眼睛里闪现诧异的光芒,然后慢慢笑了起来。 一只手将他从水里拉起来,镜头随着这只手转移到顾鸣赫脸上。 底下的cp顿时狂喜,都轰然笑了起来。 顾鸣赫转向林子里射箭,采摘蘑菇煮汤喝,还到处调戏小动物,一场白光令他闭上眼睛,醒来却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水潭边——原来这些都是吃蘑菇之后的梦境。 梦境似假似真,把观众的情绪全部拉入其中。 一个果子落下来,猝不及防将他砸醒了。 镜头上移至他头顶的参天大树,当庄泽野从树枝下面翻上来的时候,全场的声音再次拔高。 他扔完果子,用翻`墙的动作跳上去,干脆利落地坐上树干,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坏笑。 当镜头拉近的时候,画面上清晰地映出他的眉眼,以及眉毛上那颗钻石眉钉。 庄泽野的眉眼极具攻击性,摄影师非常会捕捉其中细微的情绪。 那一瞬间,整个场景有种让人忘记呼吸的帅,就像心脏被用力撞击的感觉。 还没等下面的粉丝激动太久,场景再次切换,变成他插兜独自走在丛林里的背影,阳光追随他的脚步前行。 镜头慢慢放大成行走的双腿,接着转场——pd简直把转场玩出花来了——变成一只脚奔跑的特写,落下时踩起厚重草堆下的泥和水。 水滴被一个个发大拉长,好像每个人都随着他在林间飞奔。 呼喊声更大了,全场都在整齐地叫温辞述的名字,迎接他的出场。 下一秒,温辞述的身影出现在大屏上。 视角从远处拉近,运镜带着十足的冲击力。 温辞述头上戴着花环,垂眸凝视手上的蝴蝶,眼神辽远而怜悯。 那一眼,几乎攫住所有人的魂魄。 随着蝴蝶慢慢飞起,他也抬头仰望树梢,画面闪黑,最后一个镜头,是他在花丛间回顾。 仿若众里寻他千百度。 只一次转身,便望穿秋水。 屏幕再次黑下去,现场的应援声震耳欲聋,和寂静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场馆里,各色灯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第一个舞台开始了。 第一首歌是他们的出道曲《永恒命题》,一首非常hiphop的舞曲。 大家在台上拿出了比训练时更亢奋的状态,每个人几乎都在兴奋、宣泄、发疯,几场表演下来不仅不感到疲惫,肾上腺素反而越来越多,一个个看上去都精力十足。 期间有几次串场,他们在台上发言和做小游戏。 温辞述头一次能理解现代人的庆祝方式,尽管没怎么参与游戏,还是被那种人山人海的氛围感染,很想上前去和他们抱在一起。 体育馆迎来前所未有的热浪,粉丝们和他们一样,越来越亢奋。 在压轴歌唱完之后,五人佯装退场,底下一片不舍的挽留声。 这是歌手惯用的小技巧,他们躲在升降台下面,等待迎接最后一个舞台。 夏夏在上面吊胃口说:“大家看够了没有?” 下面纷纷说:“没有——” “再来一首吧!”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不要走啊Flora!” 夏夏笑道:“想不想看情歌对唱?” Cp粉疯狂呐喊:“想看想看!!” 有一个粉丝叫得太大声,惹得旁边的唯粉直瞅她,现场爆发出一阵哄笑。 夏夏说:“不好意思,没有。” 底下响起唏嘘:“主持人太坏了。” “呜呜呜,干嘛骗人,我很脆弱的。” “哈哈哈哈,想想就不可能有情歌对唱的啦。” 夏夏语气一转:“不过有cypher,要不要看?” 台下一阵骚动。 “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 “我草,是rap接力吗?太给力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票值得,必须炸!” “快快快!等不及了!” 夏夏收获了满意的效果,语气高昂道:“最后一首歌,有请Flora带来新歌《Flora·Burn the world》!” 声浪响起—— 五个人在呼唤中再次登场,顶灯照亮了整个场馆。 他们还是上一场火焰舞台的装束,五人都穿着一身很酷的黑色。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汗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和兴奋。 庄泽野举着话筒上前:“Hello大家,又见面了。才刚下去两分钟,我见你们的心就已经蠢蠢欲动,让我看看是谁还没有为我们尖叫发疯——” 他随口即兴了几句,将麦举至空中,下面响起回应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庄泽野!看这里看这里!” “天哪怎么这么帅,我要死了啊啊啊啊!” 庄泽野说:“OK,我们知道这首歌叫做《Flora·Burn the world》,一会儿必然是需要大家配合的,那么先来练习一下,我说Flora你们说Burn the world。” 他的语调喘息中带着意气风发,极度能挑起观众的情绪投入。 庄泽野笑着喊道:“Flora——” 台下齐刷刷喊:“Burn the world!” “Flora——” “Burn the world!” “Flora——” “Burn the world!” 庄泽野笑道:“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团内最小的小朋友,别看他年纪小一样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feel。” 依旧是即兴,粉丝们发出会心的笑声。 他一手放在耳边道:“Make some noise.” 尖叫声再次掀翻屋顶,音浪绵延不绝。 鼓点响起,炸耳的bgm响彻全场。 林南之从后面走了出来: “今夜Flora来到万人欢呼的殿堂 嘿SAV你说只唱几首到底像不像样 四面八方的热情助长了气焰嚣张 作为新生代踢馆力量/别管我是不是头顶狂妄 你且睁大眼睛看看未来顶流长什么样” 这段rap刚出来,粉丝们还没注意到这首歌的歌词是什么风格,直到屏幕上显示出歌词,大家才发现居然是在diss,的确很符合这么疯狂的现场氛围。 林南之的唱腔比以前进步了很多,台风也更加成熟了。 他接着唱道: “从出道到现在不过半年/一群蝼蚁对老子指指点点 他们说你唱歌不够热情舞蹈不够检点 我看你也不过是癞蛤蟆不要脸 外行人说小弟弟我来考考你什么是popping 我一个侧踢让你躺在地上breaking” 在唱到这句时,向晚迅速往前接过他手中的话筒,他一连做了三个地板动作,台下顿时一片浪潮。 粉丝们用力喊道: “好帅啊南之!” “别理那些黑子,南之你是最厉害的!” 林南之拿回话筒,精准卡上反拍: “top的人生你们没有资格过问 今天我们就要踹开这扇门 拒绝一切碾压威慑肮脏吵闹的车轮 拒绝这群自以为强是非不分的恶人 谁能配得上我对音乐的一腔热忱 撕碎写满禁锢的文本 接下来就交给我的兄弟们——”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向晚从后方走上来,这时beat发生了改变。 向晚接道: “接下来让我为你介绍我们五人 是五个人不是被吃下肚的五仁 再多艰难诋毁也不会消灭我们的认真 尽管他们说这种认真是玩玩而已无法区分” 下面都笑了起来。 “谐音梗又出现了。” “是五人不是五仁!” “向队牛逼!” 他们这次的词写得相当狂放,几乎毫无保留。 向晚继续唱道: “SAV是个186帅小伙儿/每天只会装酷耍帅吃吃喝喝 你们说他不会炒cp/他说其实炒炒也可以” 他身为主唱咬字很清晰,粉丝们瞬间被震惊到,没想到居然这么敢写,随即发出起哄的笑声。 站在身后的庄泽野和温辞述对视一眼,做了个无奈的互动动作,惹得cp粉疯狂喊叫。 “GU在十八岁时撕掉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可他不明白社会险恶让你们来告诉他以后是赢还是输 什么你说他也想捆绑温辞述?” 笑声再次接连不断。 “哈哈哈哈,向队是不是疯了。” “笑死我了,这什么b词啊!你们别玩太大。” “小顾要跟你拼命了。” 向晚接着唱: “那我告诉你温辞述自己也有包袱 毕竟黑粉们都说他是——” 他举起麦。 下面默契地喊:“星耀小公主!!!” 所有人都起哄地看向温辞述,他脸上露出叹息的笑,配合地扶额。 向晚继续: “下面说到我前面的林同学 你们猜他为什么在我前面而不是后面发言 因为他是花团最透明的边缘” 粉丝们:“才不是!” “小南之最棒了!” 向晚: “OK话题现在来到我的身上 有多少人还在觉得我想跟队友处对象 看这里,下一秒我会让你把嘴闭上” 大家吵吵嚷嚷。 “走心了走心了。” “这次新歌真的很敢写!” “好喜欢这种风格!” 向晚举着麦逐渐往后: “喋喋不休的偏见和误解 没关系我们会踩着火焰踏平这片地界 让所有人看见谁才是这首歌的主角 Flora的未来将由我们自己谱写” 他唱完便后撤了一步,顾鸣赫在应援声中上前。 他的beat依旧接了向晚的节奏: “凌晨五点是这个城市灯光亮起的时间线 我坐在学校小卖部对面 手上拿着考得不太理想的试卷 老师说今天必须请家长会见 你在搞什么耽误学习年复一年” 粉丝们露出心疼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在台上自揭伤疤。 随即就被一句粗口打断了: “mother f**cker 我的父亲像绿巨人一样发出嘶吼 母亲像愤怒的复仇女神/往我头上一顿暴扣 流下来的是他们昨晚没喝完的啤酒 啤酒像是一把匕首 挑开我的心脏和肌肉 我哥他笑得一脸欠揍” 顾鸣赫一反以前的装酷耍帅,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整个人散发一种孤独又愤怒的悲伤。 “我的鼓被砸烂琴被踢翻 我后来一度吃不上几口饭 放弃了规则 放弃了转弯 放弃一次又一次触手可及的遗憾 臭气熏天的垃圾桶不是我的容身之处 我和过街的老鼠一起在角落啃噬孤独 他们说GUMA你天生就是个弱智废物 直到SAV出现说哥们儿/让我们砸烂这些王八牛犊” 下面他的唯粉在难受。 “呜呜,果然说唱还是要写地下。” “阿野是小赫的知音啊,他们高中就一起搞说唱了。” “野子也是他的救赎,要不是野子他可能没这么大的勇气。” Beat逐渐从低迷转变得高昂、激愤起来: “5、4、3、2、1打破枷锁的禁锢 我才不是阴沟里被抛弃的怪物 老子句句都是punchline看哪个傻b敢叫板不服输” 最后几句是嘶吼出来的,他愤怒地举起话筒:“我说Flora你说——” 台下激动呐喊:“Burn the world!” “Flora——” “Burn the world!” 声音越来越大。 “Flora——” “Burn the world!” 随着两边火花溅起,气氛以坐火箭的速度攀升,现场一片火焰燃烧的热度。 顾鸣赫与温辞述交换。 渝栖——
Beat突然停了下来。 温辞述扶了扶耳返:“喂喂喂?” 下面开始不安地议论,都以为是出现舞台事故了,这种氛围戛然而止是非常要命的。 然而温辞述笑了笑:“Wow burn the world,嗯哼?” 他抬手和顾鸣赫碰拳:“酷,man。” 粉丝们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提前安排好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接住这么high的氛围。 温辞述的声音传遍全场: “Now dj drop that beat again.” 刚才的鼓点猛地切入,顺利接上了未完的狂欢。 他原地跳起来互动:“I say Flora,you say——” “Burn the world!” 互动应援达到最大声,所有人都在热烈回应。 “Flora——” “Burn the world!” “Flora——” “Burn the world!” 温辞述拿回麦唱道: “我推开摇晃的那扇门/看见黑压压的人 撕烂破旧的陈规打碎破旧的责任 我掀起震耳欲聋的狂澜/走过寸草不生的彼岸 举起手中摘下的一束花献给身边的玩伴 oh你们以为的玩伴” 唯粉快喊到缺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帅了树树!” “这个唱腔绝了,进步好多!呜呜呜,麻麻为你骄傲!” 温辞述边唱边顺着升降台走下去,引起新一轮的尖叫: “他们陪我风雨交加日日夜夜永不停歇 舞台上靠得是经验契合而不是直觉 每当梦想破裂 就会有新的梦凝结 流言与蜚语肆虐 而我不再畏惧寒风凛冽 因为我们在2023年5月2日有约 说好要一起创造这个世界” 5月2日正是他们出道的时间。 此时鼓点突然停顿,接着一段让人震撼的快嘴响起: “所有美好的幸福的希望的重生的盖过丑陋的不幸的悲惨的毁灭的 你说是痛苦喜悦伤悲快乐仇恨爱慕懦弱自信疯狂平静还是玩不起呢” 快嘴顾名思义,用最快的语速说出一段词,通常是rapper的炫技部分,温辞述就是在纯炫技。 “啊啊啊啊啊啊啊温辞述牛逼——!!” “辞述太帅了!!!” 应援几乎将耳膜喊破。 温辞述将麦抵住嘴唇,每一个咬字都快速且清晰。 “我给与最大的慈悲怜悯热爱热情泛滥流淌过这个人间 要与你们造一场漫无边际不愿意醒的美梦我们下辈子会再见面” 他转过身,出现在后面的庄泽野拎起他的衣领,两人肩膀相撞完成一个挑衅的对碰。 下面的声音已经分不清是什么了,全部都是疯狂大喊。 庄泽野走出来,全场最爆的鼓点响起—— “燃烧起手在根深蒂固里埋下火种 海水淹没的五人重新拾起火柴填满山洞 你们千方百计想扑灭人类文明的样子真的很没种 两眼无神思想平庸 还妄图把神也拉下苍穹” 跩到极致的词,配上跩到极致的腔调,和眼神冷酷的面孔。 气氛到达演唱会最高点,海浪攀上了巅峰。 粉丝们激动得双眼发红,呐喊声不绝于耳。 庄泽野稍稍蹲下身,单手扶住斯坦尼康,大屏出现那张帅到让人窒息的脸。 “是嫉妒心泛滥 还是自卑懦弱不堪 老子他妈管你有的是权还是钱 只要不爽都会被我一脚踢烂 我在台上高歌欢呼光宗耀祖而你躲在角落里截取片段 发在网上说看啊他不过是表面坚强内里穷酸 无所谓我会一拳砸烂键盘 把维系你精神的网线斩断 你像条狗哀嚎没了它我可怎么办” 能把diss词写成这样也就他了,唯粉们当场原地发疯。 他在原先的唱腔里加了怒音,低沉嘶哑的腔调完完全全炸场。 “别给我说什么Flora出道玩不了唱跳 你**原地跳脚今晚必被刀 唱的什么垃圾fake良币无端消失劣币当道 离开挂电就完蛋的废物只会让隔着屏幕的人叫好 在半空中看你们原地无能疯了一样咆哮 我说,狗b吵什么吵” 台下跟着他一起发疯。 “啊啊啊啊啊啊啊,操!” “太爽了这个词,庄泽野我爱你!” 他起身做最后的收尾: “2023会是Flora辉煌的回顾 我们会告诉敌人什么叫做投降无助 挣开眼前束缚 聚焦舞台最高处 让我们一起,走出前方的路——” “Flora——” “Burn the world!!!” 庄泽野弯腰接过伴舞递上来的瓶子,扬起手臂用力一洒,漫天水花如细雾般洒落,在顶灯的照耀下出现一道横跨上方的彩虹。 同时顶上飘下无数金粉和彩带,随着细小的水珠蒸腾纷飞,现场已然到达高`潮。 在沸腾的欢呼和飘落的水雾中,他第一时间转过身与温辞述对视,交换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洒水是rapper活跃气氛的常见环节 第33章 抓到了 台下的尖叫声已然让人听不清, 偌大的场馆内人群沸腾。 这场狂欢直到深夜才落下帷幕,粉丝们迟迟不愿意离去,聚集在门口等他们的车, 一声声喊着应援口号。 当日演唱会转播登顶榜单第一,Flora的名字也开始被大众知晓。 各类数据统计疯狂飙升,投资方一个接一个联系公司,仿佛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他们红了—— 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是当晚大家出去聚餐, 被场外的粉丝围堵。 不是一`两个粉丝,而是一大群蜂拥而至。 钟可欣和保安一直在帮忙拦截, 安抚大家说后面会安排见面会, 但架不住人实在太多,后面的听不到前面的话,一个劲儿疯狂往前挤。 温辞述第一次被这样围追堵截, 短短一百米路,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摸到车门。 他是跟在庄泽野后面下台的,当人群一拥而上时, 庄泽野立刻拽住他的手,这才没让他被冲散。 但是他这么一拉扯,周围的粉丝叫得更大声了, 庄泽野没有松手, 一路牵着他到车上。 上车后大家都累得不行, 一个个瘫在座椅上。 林南之喘着气说:“妈呀,我上次见这么多人, 还是在燃哥的演唱会上, 那镜头都快伸到我脸上了。” 向晚说:“估计场外那些都是没抢到票的, 如果有下次的话, 希望他们能进去看。” “恭喜我们,终于火了,今天连着上了快十个热搜了。”顾鸣赫兴奋地坐起来道。 大家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激动。 虽然疲惫,但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温辞述坐在庄泽野旁边,扭头看见他在看自己,于是又对他笑了下。 他已经数不清今天笑了多少次了,原来平时不爱笑的人也会被传染,现场实在是太热烈了,根本不可能保持头脑冷静。 庄泽野笑道:“今天都发挥得很好,最后那段cypher比彩排还出人意料,相信观众也会觉得惊喜。” 大家一提到舞台,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聊各种细节。 钟可欣坐在最后一排,从手机里抬起头说:“阿野,你知道你那段被消音了多少次吗,我看转播都快笑疯了,不过这个舞台效果特别炸,刚发出去就已经是热转第一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野哥那段特给力,都不带换气的,我听着快憋死了。” “哈哈哈哈,评论说,什么都好,就是脏话太多。” 庄泽野无奈地笑着摇头:“不是我想写脏话,有感而发而已。” Flora的超话登上了内娱男团榜首,里面涌入大量新粉丝。 之前吐槽过他们的up主更是连夜赶制了新视频:【内娱新秀|CP起家节目恶剪半年雪藏|被严重低估的男团Flora】 这个视频从各个角度分析了每个人的实力,向晚和温辞述的唱功,庄泽野和顾鸣赫的说唱,以及林南之的舞蹈功底,并分析了三个他们为什么之前没火的原因,引得粉丝纷纷艾特公司,一夜之间上了热门。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第二天才得知的。 当天晚上,节目组办了场庆功宴。 这次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将迎来三天的休息调整时间,下一站已经提前公布,果然和之前说的一样是去高原。 庆功宴上安晓开了直播,几乎是在瞬间上了直播榜单第一。 弹幕跟疯了一样。 【刚从体育馆门口出来,就开直播了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看我刷到了什么!演唱会太棒了!!】 【你们的车刚从我们旁边过去,呜呜呜崽崽们都好高好帅!】 【丽芙来了qaq,没去现场,看见转播快疯了。】 【这个票相当值,崽们都长得特别好看!树树真人很白很亮眼,帅晕我的那种。】 【现场看才知道他们身材比例有多好,野子简直可以去当男模了。】 【我爆哭,喊得嗓子都哑了,超级超级喜欢这次演唱会!】 【前辈们也好厉害,青姐的高音直接掀开我天灵盖,宋老师也超棒!】 【温辞述麻麻爱你,非常爱你!你唱歌和舞蹈都特别棒!】 【想看看五个崽,镜头能不能动一动qaq】 摄影师拿着手机到处乱窜,每桌都拍了个遍。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自助烤肉店,桌子不算大,Flora单独坐了一桌。 镜头转过去的时候,庄泽野正在倒茶,他先是把茶叶洗了三遍,然后拿了个小杯子倒进去,还仔细将杯口边缘的茶水擦干净。 动作熟练细致,像个专业服务人士。 顾鸣赫调侃:“野子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吃烤肉还要喝茶,这茶叶是他特地问服务员要的。” “你不懂我们二十以下的,现在过十八就开始保养了。”林南之一本正经地说。 顾鸣赫拿起筷子要敲他脑袋:“跟我掰扯年龄是吧?” “赫哥你都要奔三十了,注意保养。” “我看你在找揍。” 两人一言不合就吵吵,向晚忙着烤肉,笑着让他们别乱来。 在大家都没注意的地方,庄泽野把那杯茶放到了温辞述手边,低声说道:“洗过了。” 先前温辞述嫌他煮茶潦草,告诉他要洗三次再冲泡,后来庄泽野专门去学了怎么泡茶,基本上没有再出错过。 温辞述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微微皱眉:“不好喝。” 他嫌弃的样子不加掩饰,庄泽野失笑:“将就一下,这里的茶叶都一般,回去再给你泡好喝的。” 他望了望周围的盘子问:“吃什么肉,我帮你烤。”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服务行为,只是想着这是温辞述第一次吃这种手动烤肉,他肯定不知道怎么烤,当然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亲自动手。 总不能让王爷饿着。 温辞述自然地说:“我不吃牛肉,其他都可以。” 于是庄泽野就开始烤肉,卷起袖子一块接一块,烤完直接堆他的盘子里。 众人都在吃东西,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弹幕却炸了。 【哦买嘎,我看了五分钟野子给树树端茶倒水烤肉,我没出现幻觉吧?】 【我要疯了,这真的是庄泽野?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野子你是树树的随从吗!啊啊啊他是没手吗,你俩真是不顾别人死活!】 【救,他好爱他,我先磕为敬。】 【啊啊啊啊啊啊,我男朋友都没这么对我!你怎么不干脆喂他嘴里呀!】 【前面的,我觉得他可能想喂,只是碍于人多……】 【我曹,纯路人,深受震撼,请问是真情侣吗?】 【哈哈哈哈没错,花团第一真(已出柜版)】 【是的是的,他俩同居好几个月了。】 【弹幕在搞什么,别乱说好吧,喜欢被喷卖腐?】 【你们注意点啊,今天晚上很多路人点进来的,别瞎几把磕。】 【有病,人家兄弟关系好而已,能不能别在这里发疯?】 【你们,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唯粉的心情就是说,,,】 【我是小蝴蝶呜呜呜,我已经妥协了qwq,谁叫这个儿婿这么上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我是野格我也妥协了,儿子太爱没办法。】 【纯路人,好看爱看,给我继续。】 弹幕吵着吵着,画面中庄泽野又烤好了一串羊肉,这回他没再给温辞述,而是拿到了自己面前。 就在粉丝们松了口气,觉得他总算要自己吃的时候。 他把羊肉从签上弄下来,蘸好料卷成小饼放进了温辞述碗里。 温辞述蹙眉:“这是什么料,我不吃这些。” 庄泽野热情劝道:“试试看,新吃法,最近很火的。” 温辞述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眉毛舒展开来,居然觉得还不错。 “怎么样,好吃吧。”庄泽野洋洋得意,再接再厉地继续给他卷小饼。 弹幕彻底失控。 【哈哈哈哈哈,我受不了zzy这个恋爱脑了。】 【笑死,你们吵得一头劲,人家情侣ttmm】 【哈哈哈哈,他好骄傲地在烤串,笑得我肚子疼。】 【有什么好笑的,帮朋友卷个饼而已,哦都算不上朋友,队友。】 【唯粉姐姐全身上下,嘴最硬。】 【那些刷队友的,怎么没看见野子帮向晚烤肉啊?况且野子这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 【甜死了甜死了甜死了,我不管他们就是真的!】 【呜呜呜,怕老婆被签子戳到会贴心地弄掉签子,还会主动给蘸料卷小饼,我们野子真是内娱模范男德标兵。】 温辞述吃着吃着,逐渐感到不对劲,庄泽野一个劲儿在投喂他,自己却没吃几口。 他考虑了一下,把那盘肉往对方面前推了推。 “你也吃,别只顾着烤。”王爷难得体恤下人一回。 庄泽野冲他笑笑,夹起一块咬了一半的牛肉,那是温辞述刚刚咬的,吃了一半才发现是牛肉的,他特地放在了旁边的小盘子里。 “哎,那个我吃过……”他刚要阻止,庄泽野已经吃了下去。 “……” 温辞述眼中写着震惊和局促。 庄泽野没事儿人似的:“手快了,你不早说。没事,我没有洁癖。” 说完,他转头看了眼镜头,眼神意味深长。 “Pd别老拍我们了,快去吃烤肉吧,不然你们那桌要被安导吃完了。”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Pd笑着说好,顺势移开镜头。 弹幕完全没法平静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在拍你们?】 【他他他……刚才是不是把树树吃了一半的肉吃了?】 【我草,我看见了什么?!】 【好家伙,野子你在宣誓主权?】 【可怕,太可怕了,感觉不小心磕到真的了。】 【啊啊啊啊,我第一天入坑,这对真是富得流油,比旁边的赫之带感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该辣菜,但赫之真的跟两个小朋友一样。】 【据说小赫有过前女友哦,这对磕磕兄弟情就行。】 【嘿嘿嘿,据说野述都是母单哦,这对我要狂磕爱情!】 【我今晚没法平静入睡了,一场直播看得我嗷嗷叫。】 两个母单之间互相没什么对话,温辞述终于从演唱会的沉浸中抽离出来,隐约想起庄泽野先前的奇怪举动,不动声色地稍稍和他保持了点距离。 没一会儿,钟可欣过来带着他们去敬酒。 因为行程原因,江丹青和夏夏要提前离开,所以最先给她俩敬。 杯子里都是啤酒,温辞述第一次喝,觉得冰镇啤酒确实好喝,难怪现代人这么喜欢。 自助餐厅有西柚味、山楂味等各种啤酒,酒精度不高,口感偏甜,温辞述敬完酒后又每个单独尝了一点。 向晚见他喜欢喝,便提议回去之后接着组局宵夜。 他们飞燕中的机票是晚上九点,反正明天也没事,大家都一致举手赞成。 等聚餐结束回到燕中后,众人买了些卤菜和酒,回到宿舍继续赶下一场。 温辞述稍微清醒了点,在飞机和车上,都特地坐在向晚旁边,到宿舍后也挑了个离他近的地方坐下。 庄泽野偶尔看看他,眼神深不见底。 顾鸣赫今晚异常高兴,随手逮个人就拼酒,温辞述不幸得被他抓了几次,饶是酒量很好也有些醉了。 顾鸣赫敲着酒瓶说:“来玩点游戏,最近刚学到一个游戏,叫‘抓住你了’。” 向晚也醉得眼睛迷蒙,皱眉道:“不会是什么灵异游戏吧,我不想玩那种。” “啊啊啊,我也不要玩灵异的,太害怕了。”林南之拒绝。 “不是不是。”顾鸣赫摆手,“这个比灵异游戏好玩儿多了,就是每个人爆自己一个秘密,如果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就被‘抓住’了,只要他愿意揭露隐私,那么其他没有这种经历的人就得喝酒。” 庄泽野嗤笑:“那要是爆料的人撒谎怎么办?” 顾鸣赫扑上去缠他:“兄弟,你还是不是我兄弟?这游戏玩的就是走心,谁如果撒谎,那他今年就会变成秃子!” 这个恶毒的诅咒,引得大伙儿笑声不断。 顾鸣赫醉得不轻,一米八几的人跟庄泽野撒娇,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又不死心地贴上去,简直没脸没皮。 温辞述坐在他们对面,突然发现一件很怪异的事——庄泽野好像不是那么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他和顾鸣赫玩得最好,但最多只是搭搭肩膀而已。 他想起那天练习室恶作剧似的吻,想起后来庄泽野时不时就和他贴得很近,不由感到一阵紧张不安。 为什么这么古怪? 脑子里乱糟糟的。 向晚招呼道:“来吧,先从年纪最小的开始,南之,你先说。” 林南之撇嘴:“好事没我的份儿,坏事就从最小的开始了,你们怎么每次都这样。” “让你说你就说,再跟哥哥们顶嘴,小心孤立你。”顾鸣赫笑着开玩笑。 林南之思索了片刻,说:“我五岁的时候尿过床。” 大家集体发出嘘声。 “尿床你个头啊!这是什么秘密?” “就是,谁还没尿过床。” “不准故意说这种大众的糗事,你知道什么是秘密吗,嗯?” 林南之苦恼:“可是我没有秘密啊。” “不可能,谁会没有秘密?”顾鸣赫自告奋勇,“哥给你来一个,打个样。” 他咬着瓶口苦思冥想,众人竖起耳朵。 顾鸣赫一拍手:“有了,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床底下藏了个飞机`杯,出国时忘了扔掉,被我家阿姨打扫出来了,还让我外婆问我那是什么,要不要拿去丢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 “傻逼吧你!”庄泽野笑着推他,“这他妈太丢人了,我没有过。” “哈哈哈哈,我也没有!” 其他人纷纷否认,都没有过类似的情况,顾鸣赫颇为郁闷,自己喝了一杯。 林南之着急道:“不行,我还是没想好,辞述哥你先说吧。” 温辞述一愣,想了想说:“我小时候贪玩掉进冰河里,差点淹死,我怕妈妈担心,一直没有告诉过她。” 向晚点头:“勉强算个秘密,既然如此,我们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另外四人碰杯喝酒。 向晚接着说:“我也对我妈有个秘密,我从来没告诉过她,她和外婆的医药费,是我用学费和打工费给的,她曾经怪我没有继续读书,但是我没法跟她开口解释。”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庄泽野把酒杯在桌上敲了一声,隔空道:“这杯得喝,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这种秘密都不会再有。” 林南之说:“向队真男人,什么事都自己扛,阿姨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 大家继续举杯喝酒,都有点上头。 林南之笑道:“怎么突然开始emo了,我来说点开心的吧。其实我不止五岁尿过裤子,十三岁也尿过,我不敢跟我爸妈说,所以偷偷躺在床上把那块焐干了。” 一片哗然,嫌弃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恶不恶心啊!” “草草草,这个团没你在乎的人了是吧。” “哈哈哈哈,在喝啤酒呢,能不能别说这种!” 林南之被大众唾弃,只好又换了个正常点的。 “那什么,我曾经往我的舞蹈老师拖鞋里塞蚯蚓,这个总行了吧!”他已经快抠破脑壳了。 顾鸣赫笑着举手:“这个我也有过,我不用喝了。” 庄泽野随意地抬抬手:“我塞过刚出生的老鼠。” 向晚发出惨叫:“呕,你们太恶心了!只有我和辞述是正常人!” 温辞述笑道:“我往我师父的衣服里扔过蚱蜢,因为他不让我玩蚱蜢。” “……”向晚无语了,“你们真是一群叛逆小孩儿。” 大家拿酒瓶往他嘴里塞:“废什么话,给我喝。” 最后轮到庄泽野,他们都已经喝得快神志不清了,就只有他还是微醺。 顾鸣赫拍拍他的肩膀:“来点劲爆的野子,你以前那点芝麻绿豆的事儿我都烂熟于胸了,不想听那些听过的。” 庄泽野似笑非笑:“你确定要听劲爆的?” “当然要!必须要!”林南之跟着起哄,“好想知道野哥的秘密有多炸裂,快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庄泽野勾起唇角,脸上写着“是你们非要听的”,他看了眼对面的温辞述,慢悠悠地说:“我的秘密是——” 每个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我有喜欢的人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嚷嚷起来,像油在锅里炸开一样。 顾鸣赫在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酒一下子醒了。 林南之和向晚同时疯狂笑着喊。 “哎哟哟,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没听错吧!” “谁啊,我们认识吗?你小子藏得够深的!” 只有顾鸣赫和温辞述沉默不语,顾鸣赫是吓着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生怕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温辞述也没参与起哄,他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庄泽野有喜欢的对象。 心里慢慢松了口气,好像仍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向晚兴奋地猜测:“是不是上次跟我们合作的那个女团?我记得她们门面对你有意思来着。” 林南之一听八卦就两眼冒光:“哪个哪个,田雨她们团吗?” “对,就是她,她后来私底下还问我要阿野的微信,不过我没给。”向晚调侃地看向庄泽野,“你喜欢的是她吗?” 温辞述从酒精的麻痹中找到一丝知觉,血液开始被心脏压迫般得流遍全身。 他胡乱地想,哦,原来庄泽野喜欢女团门面——这好像确实符合他的审美风格,他应该就喜欢那种美得特别张扬的女孩子。 如果是在舞台上,他会被那种女孩子迷住,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跳舞。如果是在生活中,他会开车带那种女孩子去兜风,去海边放烟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很混乱,乱得找不到任何头绪,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控制不住乱想。 以至于,后来他们的谈话一个字都没听清。 林南之还在不停追问:“野哥,是田雨吗?是她吗?” 庄泽野哂笑:“她谁啊。” 那表情像是真的不认识。 林南之失望道:“好吧,不是她,你就不能告诉我们是谁吗。” “就是啊,有你这么吊胃口的么。”向晚也说。 庄泽野神秘一笑:“不能。”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辞述一杯接一杯喝酒,他很喜欢果酒淡淡的甜味,比那些陈酿要甜得多。 喝太多果酒的下场就是,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爬不起来了。 庄泽野拎着他起身回去,向晚摇晃着脑袋说:“要不你们别走了,在宿舍凑合一下得了。” 庄泽野看了眼温辞述说:“不行,得换身衣服,全是汗。” 他们身上还穿着演出服,温辞述这人有洁癖,等醒来发现自己这么脏,肯定要崩溃。 庄泽野扶着他想离开,但没想到,这人喝醉后一改平常的冷静,活像个随地撒泼的顽童。 温辞述一把抱住门框,醉醺醺地说:“什么人,休要碰本王!” 庄泽野:“……” 完了,王爷又开始了。 向晚看着他们拉扯,乐得哈哈大笑。 “三爷,该回寝宫就寝了。”庄泽野磨牙道。 温辞述瞥了他一眼,嘴里嘟哝:“是你啊……” 庄泽野以为他又要叫自己太监,谁知却没听到他这么喊。 温辞述有点不太高兴:“你很聒噪,也很爱管闲事,本王今天不想回去,我就要睡在这……” 他“里”字还没说完,庄泽野已然失去耐心,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平时经常健身,双臂托得很稳,丝毫没有大幅度的摇晃。 温辞述迷迷糊糊腾空而起,还以为自己坐上了轿子,不过这轿子怪舒服的,贴着他后背和腿弯的地方都散发着温暖的体温。 他稀里糊涂地靠在轿门上,用脸颊蹭了蹭结实的胸肌。 庄泽野低头看看他,一言不发地大步下楼,走到停车场。 小陈看见他抱着人出来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了。 庄泽野将温辞述放到车上,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车子一动不动,小陈在惊讶。 他抬起头看向前面:“还在看什么?开车啊。” 小陈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边启动车子边说道:“如果瞿总看见这一幕,肯定感到非常欣慰的,你以前多么抗拒和辞述相处,现在居然能照顾喝醉酒的他,真是感人肺腑啊。” 庄泽野不屑:“瞿总可不一定会欣慰。” 倒是可能会恐同。 瞿怀民那种人精,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小陈一脸疑惑,开着车把他们送回了别墅。 庄泽野依旧把温辞述抱下去,他望着两人的背影连连感慨,我们花团真是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太令人感动了。 回到房间后,温辞述开始慢慢有点清醒了。 他坐在偌大的床上环顾四周,眼神迷茫:“这是哪里?” 庄泽野从浴室拿了包东西,过来跪在床上给他擦脸:“我房间,你喝多了,今晚睡这里,我方便照看你。” 化妆棉带着卸妆水,凉飕飕得贴在脸上,没一会儿换成温热的毛巾,使得原本就燥热的身体愈发难捱,温辞述烦躁地挥开他。 “我没喝多,唔……” 庄泽野用小时候奶奶给他擦脸的手法,按住那张漂亮红润的面孔一通擦拭。 然后又捏住他的下巴,仔细查看他眼中有没有戴美瞳,如果戴的话晚上必须得摘下来,不过好在没戴,不然又要费一番功夫。 温辞述被迫仰起头,细密的眼睫覆着湿漉漉的眼睛,仿佛有一团奶油在眼底融化开来,眼中带着淡淡的雾气,红润的嘴唇微张,一副受到欺负的委屈模样。 庄泽野忽然就很想真的欺负他一下。 那种欺负。 但他还没有真的失去理智,因为看见温辞述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你烦死了!”温辞述皱着眉说。 庄泽野觉得自己完蛋了。 被骂居然还喜滋滋的。 他随手丢掉毛巾,去拽温辞述的衣领:“把衣服脱了,给你换睡衣。” 温辞述忙一把揪住衣领:“放肆,不准扯本王的衣服!” 庄泽野危险地眯起眼睛,靠近他道:“王爷,我已经快没耐心了,你最好快点换上睡衣,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这人真的很无礼……”温辞述蹙眉望着他,他离得太近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庄泽野便握住他的手,往下带去。 这个动作,和证明他不是太监的时候一模一样。 温辞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下一秒,猛地睁大眼睛——同样是男人,他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庄泽野嗓音沙哑:“现在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了吧,给你五分钟,自己把衣服换掉,不然等我来帮你换,你可就穿不上睡衣了。” 第34章 喜欢谁 温辞述从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人, 加上脑袋昏昏沉沉,当场忘记了反抗。 直到庄泽野起身离开,把睡衣丢在床上, 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人真的很无耻! 且非常不要脸! 他羞愤欲死,气成一只河豚,只得趁庄泽野去浴室的功夫,勉强把睡衣换上了。 中途因为四肢不协调, 好几次差点找不到袖口在那里。 庄泽野再次出来时,看见他盘腿坐在床上, 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懑不平, 身上的睡衣穿反了,衣领后面的标挂在脖子前方。 他无计可施地笑出来,伸手想帮他, 却被对方迅速躲开。 温辞述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一个字都不说。 庄泽野刚用凉水洗了把脸, 此时已经淡定许多,指着衣领道:“你是不是笨蛋?衣服都能穿反。” 或许因为喝醉的温辞述像个小孩子,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如同哄小朋友, 轻声又耐心。 温辞述不高兴地嘀咕:“你才是笨蛋。” 然后拽住衣领, 试图把它扯正过来, 他胡乱一通拽,力气大到皮肤都被弄红了。 庄泽野忙制止他:“哎, 别弄了, 反着就反着吧, 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不是人吗。”温辞述反驳。 他喝醉后的脑回路奇奇怪怪, 倒是比往常真实不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看来酒后吐真言,这话不假。 庄泽野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走到床边坐下,说:“温郗,问你个问题。” 温辞述有点困倦,含糊道:“别问了,父皇和母妃我都喜欢。” 庄泽野噗嗤笑出声:“你父皇还问过你这种问题啊?” 温辞述蜷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回忆,整个人团成一团蠕动,还真有点像小猪。 庄泽野放低声音:“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再给你一次回到大靖的机会,你会选择回去吗?” 他专注地盯着温辞述的脸,眼中带着些许迫切,仿佛很想确定什么。 温辞述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仍是迷茫。 “回到大靖?” “嗯。” “不可能。”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凡是都有可能。” 庄泽野淡淡地说:“你忘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既然能来,为什么不可能回去。” 温辞述眨眨眼睛,似乎认同了他的观点。 他嚅嗫道:“如果能回去……我想回去的……” 心里很想,毕竟那是他熟悉的年代,在那里他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可以做到很多现代不能做的事情。 但假如这个机会真的摆在面前,他也许不会回去。 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在现代有了不舍的人。 Flora的队友们,一直偏爱照顾他的钟可欣,那么多喜欢他的粉丝,他师父潘慧父亲温长盛,以及……庄泽野。 温辞述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觉得耳根隐隐有些发热。 见了鬼了,庄泽野对他这么失礼,他居然觉得最不舍的人是他。 想象一下去到一个没有庄泽野的世界,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他便觉得内心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不过他不打算讲出来,因为庄泽野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说出来会引起误解。 他想到刚才游戏局上的事,心脏又有点闷闷的感觉。 庄泽野听见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摸了摸温辞述的发丝,时间过了很久,他头发上的深色已经褪成了浅淡的棕色,时间也没过很久,他依然不喜欢现代的生活。 庄泽野从没试过喜欢一个人,所以对这样的心情很陌生。 在此之前,他以为喜欢就是快乐、开心,是一见到这人就想笑。 从来没想过,原来喜欢也是隐忍、难过,是看不到这个人就眼睛酸涩。 当听他说不想留在这里时,先前树立的信心像玻璃碎片碎了一地,他安静了许久不再说话。 在意识到这种喜欢之时,总想多通过史书的只言片语多了解他一点—— 知道他叫温郗,在家中排行第三,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精通骑射书法丝竹,喜欢吃甜食,生平理想是济世救民…… 庄泽野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却发现还是离他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 这种罕见的无力感和不可控,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也许在温郗的心里,他从来不属于这个时空。 温辞述露出一只眼睛,悄悄打量他,却看见他站了起来。 庄泽野脸上喜怒难辨:“我去外面写会儿歌,有事叫我。” 温辞述掀开被子,望着他:“你不睡觉啊?” “还不困,你先睡吧。” “哦。” 温辞述不太想让他走,但表现得太粘人也不好,于是不太舍得地目送他离开。 酒精的后劲渐渐上头,他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睡着后做了个梦,梦见温辞镜在钦天监大发雷霆,命令他师父时堰宁把他召回去,时堰宁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温辞述处于上帝视角,看着一切发生,他乱糟糟地想,到底要不要回去? 温辞镜会不会迁怒师父,一气之下把他也杀了? 他的贴身太监庄泽野又去哪儿了,为什么梦里没有看见他? 这个梦做得很混乱,到后来一堆道士开始做法,弄出乒乒乓乓的动静,吵得人耳朵疼。 有人喊道:“你还不起?都日晒三竿了,我不在家你就懒成这样是吧。” 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是个挺好听的女声,就是语气有点冲。 “赶紧起床,家里乱得跟猪窝一样,要不是你在电话里说那些话,我都不想跑这趟。” 温辞述头痛欲裂,不知是昨晚喝多了,还是梦境太复杂,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居然真的看见面前站了个女人。 萧澜五官长得明艳动人,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度假风裙子,在看见他后嘴巴张成一个椭圆的“O”型。 “!!!” 温辞述比她还震惊,忙不迭用被子遮住身体,手忙脚乱中露出一截小腿。 昨晚他坐车时乱踢,磕到了腿,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道不知在哪儿划得红痕,看上去仿佛受到过什么凌`虐。 萧澜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神在短短几秒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温辞述被她看得有点慌张,默默把小腿缩回杯子里,哑着嗓子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他开口才发现,因为宿醉缘故,喉咙沙哑得不行。 听见他的声音后,萧澜脸上更是精彩纷呈,她看了看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以及皱巴巴的床单枕头,像是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好半天,她干巴巴地开口:“原来你也在啊,不好意思,我以为只有阿野一个人,没敲门就进来了。” 温辞述懵懵的,这人认识他? 萧澜自我介绍道:“我是阿野的妈妈,他没有跟你提过我吗?” 温辞述恍然大悟,忙冲她点头问好:“妈妈……啊不,阿姨好,我叫温辞述。” 萧澜平时几乎不关注儿子的事业,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们一个躺着严防死守抓住被褥,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站着,画面十分诡异。 萧澜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小温你好……那什么,你继续睡吧,我就不打扰了。” 温辞述赶紧说:“不不不,抱歉阿姨,是我太失礼了,我这就起床。” “哎别别别,你也蛮辛苦的,多睡会儿好了,我先去楼下。”萧澜赶紧客气道,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温辞述不太懂她说的“辛苦”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起床穿衣。 洗漱完后,他给庄泽野发了条消息,问他去哪里了。 温辞述不太记得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把自己带到他房间睡觉。 那边很快回复他。 [SAV:欣姐说给你买了新教辅,让我到公司拿给你。] 温辞述看见“教辅”两个字就头疼,录完节目后他又要开始没完没了刷题了。 [星耀小公主:哦,你妈妈来了。] [SAV:?] [星耀小公主:真的是你妈妈,和你长得特别像。]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根本不知道她会来,仓促回了个“我马上回来”。 温辞述没接待过朋友的父母,寻思应该表现得有礼貌一点,于是便穿戴整齐下楼。 萧澜正在问保姆阿姨问题,见到他下来,让阿姨去忙别的。 她笑着走过来说:“这么快就起床了,不用再睡会儿吗?我问了阿姨才知道,你们是录完节目刚回来的,又录节目又……咳咳,一定累坏了吧。” 温辞述没想到她这么亲切,稍有点手足无措。 “没什么,我们都习惯了。”他努力寻找适合的措辞。 在长辈面前,主要表现得乖巧懂事,那样才能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萧澜拉着他坐下,用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试探着问:“你今年多大了,还在上学吗?跟阿野是怎么认识的?” 温辞述愣了几秒,随即回答:“我十八了,在上高三,我是他的队友。” 萧澜比他还愣,好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怎么关注过他们团。” 温辞述没感到惊讶,高晋之前说过,他家里人不是很支持他的事业,虽然他妈妈好像以前是个歌星,但已经退圈很多年了,而且男团和歌星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 萧澜逐渐反应过来,提高了音量:“等会儿,你才上高三?居然这么小!阿野这个小畜生,这都下得去手,我看他真是欠收拾……” 她怕吓到温辞述,硬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温辞述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骂起人来了,谨慎地选择闭嘴观察。 萧澜似是有些纠结,又问他:“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也同意吗?” 温辞述以为朋友的爸妈都会例行公事这样询问——多了解儿子的朋友的家庭,好像也没毛病。 他一五一十答道:“我爸是歌剧教授,我妈是生物学家,他们都很支持我。” 温长盛确实支持他的事业,罗绮虽然不怎么和他联系,但应该也是默许的态度。 萧澜脸色变得怪怪的:“这么说你家里还挺开明的,其实吧……我也不是那种保守的妈妈,在各种圈子都待过,什么样的事情没见着,像你们这种都算好的了,起码没有几个人乱来。” 温辞述听得懵懵懂懂,顺势点了点头。 他们团本就都挺端正的,不该沾的事情一概不沾。 萧澜叹道:“还是怪我和他爸,以前对阿野太疏忽了,几乎没参与过他的青春期。现在这种情况,我没什么插手的资格,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放心吧阿姨,我们现在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温辞述说。 他觉得庄泽野的母亲还是关心他的,态度也比想象中要温和得多。 萧澜看着他笑道:“我跟你说话能看出来,你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不是那种瞎玩的人,我说这小子怎么突然铁树开花了呢。” 温辞述又开始迷惑了,铁树开花?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萧澜说:“你也放心,以后这件事万一要是爆出去,我会跟各大媒体打招呼的,我们家没什么别的能拿出手的东西,唯独在燕中还是有些人脉的。” 温辞述听得一愣一愣,萧澜还握住他的手拍了拍,表情非常慈爱。 这时,庄泽野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满脸诧异地看向萧澜:“妈,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他下了车一路狂奔,看得出来很着急。 萧澜一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刷”得消失,没好气地说:“我要是不回来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庄泽野:“……” 温辞述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萧澜的话听上去那么奇怪。 ——她把自己和庄泽野当成断袖了! 温辞述当场石化,脑子里一团乱麻。 萧澜还要继续说,庄泽野立刻上前拉住她:“我和她解释一下。” 说着就把萧澜拉走了,她一脸不情不愿地挣扎。 温辞述在沙发上呆坐了五分钟,才慢慢缓过神来,心情那叫一个万马奔腾比解析几何还要复杂。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又过了十多分钟,萧澜才跟着庄泽野走进来。 她表情尴尬得恨不能原地消失,对温辞述赔礼道:“对不起啊小温,是我搞错了,刚才冒犯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温辞述忙摆手:“没关系,阿姨。”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三人面面相觑。 庄泽野摸了摸鼻子,说:“妈,一楼暂时没你住的地方了,你要不去爷爷那里先住着吧。” “好好好,我也没打算和你们一起住。”萧澜说。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庄泽野硬着头皮说:“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萧澜干咳道:“……我不喝茶,给我杯水就行。” 趁着庄泽野离开,她立刻转向温辞述,像川剧变脸一样。 “小温,刚刚实在对不住,阿姨再跟你道个歉。”她眼睛咕噜噜转动,“你跟阿野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吧,他从来没带人回来住过。” 温辞述点头:“没事的阿姨,我们是好朋友。” 萧澜压低声音道:“那你跟阿姨说说,他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温辞述怔了怔,想起昨晚玩游戏时,庄泽野说的话。 看来果真是实话,他甚至已经告诉他妈妈了,就是不知道萧澜怎么会把他误会成“男朋友”,不应该是以为庄泽野有“女朋友”吗? 他模糊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萧澜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方便说,但我不是那种碎嘴的人,绝对不会说是你说的,其实我也是担心他,这小子头脑一根筋,我怕他被人骗。” 她叹道:“你是爱豆,应该清楚这圈子有多乱,什么样人都有。阿野虽然行事冲动,但不是那种会轻易做决定的人,出柜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有对象了才和我说的。” 温辞述再次迷茫了:“什么是出柜?” 萧澜捂住嘴:“啊……啊,你不知道吗?天哪,我真是带坏高中生……出柜就是,就是性取向是同性啦……就是因为他出了柜,我才会把你当成他男朋友的。” 温辞述如遭雷劈,内心世界再一次受到冲击。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他的心情如同坐跳楼机,从震惊到平静再到震惊,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他磕磕绊绊地问:“庄泽野是……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 我曹我曹。 离了大谱。 他心里翻江倒海,觉得这比他穿越到现代还要让人震撼。 萧澜一脸无奈:“他打电话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眼是不是愚人节,四月早特么过了,哎。” 她虽然相貌秀美大气,但年轻时是玩摇滚的女人,骨子里很是洒脱自由,消化了几天也就接受了。 “有时候我在想,他高中时期那么叛逆,大学又喜欢上同性,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老看见我和他爸吵架,所以心态慢慢变了。”她略带失落道,“想到这种可能性之后,我就不忍心再责怪他,虽然如果他爸知道肯定没好话,不过那傻逼不重要。” 温辞述听着她一口一个“特么的”,还用“傻逼”称呼庄泽野的父亲,顿时眼睛睁得更大了。 现代女性,是真的很酷。 萧澜望向他:“言归正传,你可以告诉我他在跟谁谈恋爱吗?” 温辞述小声说:“我真不清楚,只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还是昨天玩游戏才知道的。” 萧澜脸色一变,琢磨道:“难道他确实没骗我……小温,你能不能帮阿姨留意一下,看看他最近对哪个人比较特殊,阿姨送你辆代步车作为报答。” 温辞述没想到她开口就要送车,赶快婉拒:“不用,阿姨,我受不起。” “哎呀别客气,姨有点小钱,你长得合我眼缘,我愿意给你花。”萧澜冲他灿烂一笑,“只要你肯做我的小情报员,以后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各种资源。” 她当机立断地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 温辞述:“……” 庄泽野回来的时候,还不疑有他,温辞述脸上写着“我被绑架了快救我”,可惜他没看懂,把煮好的大红袍放到茶几上。 萧澜问:“你倒茶干嘛,都说了我不喝茶。” “不是给你的,他爱喝。”庄泽野顺口说,“小心烫。” 萧澜古怪地斜了他一眼:“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体贴,干嘛,想收买人家?” 庄泽野嗤笑:“是你想收买他吧,刚才我都看见你拉着他嘀嘀咕咕了。辞述,你别理我妈,她就这样,神叨叨的。” 萧澜翻了个白眼,说:“你别在这儿站着了,上楼换套衣服,跟我一起去你爷爷那里一趟。” 庄泽野有很长时间没回那边了,便依言换了套衣服下来。 临走之前,萧澜笑着对温辞述做了个挑眉的表情,那得逞的模样跟庄泽野如出一辙。 温辞述捂额叹息,感觉这母子俩都不太正常。 送走他们后,他让小陈来接自己去练习室。 昨晚大家都喝得醉成烂泥,那三个人到现在还没睡醒,温辞述原先和向晚一个房间,他走后那个床位就空了出来,现在是向晚一个人住。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站在床边看着向晚。 向晚睁开眼睛,看见床前站了个人,惊得当即坐起身,在看清是温辞述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突然来了?”尽管没完全清醒,他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温辞述说:“我来练会儿声,顺便问师父几个问题。” 向晚起身道:“真是个模范学生,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现在都是主唱,练声室也是同一间。 他望向温辞述身后问:“阿野怎么没来?” “他陪他妈妈去了。” 向晚很是诧异:“他妈妈回国了?” “嗯。” 温辞述犹豫着问:“向队,你有没有觉得,小庄最近和谁走得比较近?” 他发现这个问题不仅萧澜想知道,原来自己也挺好奇的。 向晚笑着说:“不就你咯,你都已经取代小赫的位置了,惹得他前段时间可劲儿吃醋呢。” 温辞述讪讪:“我不是说我,除了我之外呢?” “那应该没了吧,没见他有什么新朋友。” 温辞述觉得,肯定是他观察不够仔细,庄泽野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等向晚洗漱完了出门,穿过走廊去练习室。 因为两人来的特别早,练习室还没开门,就去了隔壁的公共休息室等待。 休息室里坐着几个小练习生,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 “向哥早,温学长早。” “你们早。” Flora现在已经成为练习生们的偶像,几乎看见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温辞述坐着用手机app刷题,旁边两个小练习生窃窃私语。 “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有大消息。” “还没看呢,怎么了?” “是常勋啦,他……”那个小练习生说到一半,被同伴用手臂碰了碰。 温辞述抬眼看过去,对上他们怯生生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了。 向晚低头看手机,突然说:“常勋上热搜了。” 温辞述问:“什么?” 向晚照着那条读了出来:“知名流量小生大翻车,昨晚被拍到夜会水木正丰老总,结合上次和水木正丰千金约会,常勋竟然共侍父女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萧澜视角: 第一章 ,回国 第二章 ,乌龙儿媳事件 第三章 ,把儿媳策划成卧底 第四章 ,把儿媳掰弯 第五章 ,成功撮合…… 第35章 封效满 短短一个早上的功夫, 热搜爆了三条。 这件事堪称年度大瓜,无数围观群众吃得津津有味。 而爆出这个瓜的是圈内知名狗仔,出了名的要真相不要钱, 在爆瓜之前他已经提前预告,今天会爆某大流量,预热工作做得很到位,因此消息出来后立即热度登顶。 狗仔先是放出今年八月拍到的,常勋和水木正丰千金酒店开房视频, 里面两人拉上窗帘后共度一夜,第二天常勋才离开酒店。 当时他的公关直接告黑, 用一些“侵犯隐私”“不实消息”等说辞, 堵住了粉丝的嘴。 然而这次的视频更加清晰,完完全全没法洗白。 接着,狗仔又放出南岛综艺之前, 常勋去马尔代夫度假, 在海滩上和水木正丰老总拥吻。 这种锤已经不叫劲爆了,能把粉丝电击到原地跳起发疯的程度。 马尔代夫事件更锤的是, 常勋去那片岛后还发了vlog。 粉丝被打得措手不及,而吃瓜网友们开始顺藤摸瓜。 扒出早在常勋进公司时就去过老总家吃饭,扒出老总曾经探班常勋片场, 扒出常勋和千金用过很多同款, 这些同款还被他的cp粉用来磕过别家…… 打脸虽迟但到, 而且处处都在打脸。 最为狗血的是,千金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去年还差点被老总借着送去留学的借口, 被迫和常勋分手。 在热搜飙上第一后, 千金飞速把常勋给取关了, 并在ins狠狠内涵,说自己被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发完这条ins,常勋的三个大粉站姐宣布关站。 大家这才明白,这三个大站全都是她运营出来的,连连感叹如此抓马。 这个瓜在短短半天内,经历了爆`炸式发酵,一度把app都给卡住了。 顾鸣赫惊得合不拢嘴,难以置信地问:“我的妈呀,他可真够6的,劈腿父女俩还能两边同时要资源,现在大家都喊他高级鸭子,依我看辱鸭了。” 林南之说:“呕呕呕,毁三观,太毁三观了!想起这种人以前是辞述哥的朋友,我就为辞述哥感到不值。” 大家都吃瓜吃得一头劲,向晚看向温辞述:“对了辞述,你先前和他走得近,听说过这件事吗?” 温辞述很茫然,他不仅没听说过,而且常勋连一点马脚都没露过。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关键点——常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秘密”,才向原来的温辞述下手的? 温辞述顿时豁然开朗,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常勋,他话里话外都带着试探,原来是怕他把这件事抖出去。 常勋对原来的温辞述做了什么,是害死他,还是把他藏起来了? 后者可能性很小,否则他早在温长盛面前揭穿自己了。 温辞述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不由眉头紧皱。 林南之以为他感到为难,忙说道:“向队,辞述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问他他也不知道。” 向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的锅,一时没想起来。” “其实我觉得,像常勋那种人,跟辞述根本不是一类人。”顾鸣赫分析道,“他是那种唯利是图谁都不信的人,而且很想在辞述面前保持他淡泊名利的外表,所以这些事他压根不会告诉辞述。” 温辞述心想,常勋是不会告诉他,除非是他自己发现的。 如果那个温辞述无意中撞破了常勋的秘密,他那么依赖和信任常勋,在接触真相的情况下难免情绪失控,有可能会放出一些要揭发他的狠话。 那么常勋一激动,失手把他推下山洞,就再合理不过了。 不过他还是感到奇怪,那么大个人去哪儿了? 倘若他还活着,肯定不会就这么看着自己,顶着他的名号混得风生水起的。 此时温辞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看了一眼就挂了。 自从钟可欣提醒过几次之后,他就不再随意接陌生电话,防止被媒体或者私生骚扰。 可没过多久,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温辞述再次挂断,随即手机第三次响起,他意识到可能是认识的人,于是起身去练习室外面接电话。 接通之后,那头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粗犷沙哑的声音。 带着微妙的耳熟。 “喂,温辞述吗?”丝毫不带丁点儿客气的口吻。 温辞述的双眼蓦然放大,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因为那是他在将死之时,最后听到的属于大靖的声音。 一切模棱两可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他木然站在原地,大脑陷入片刻的空白。 封效满真的和他一起穿过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个时代。 接踵而来的各种疑问充斥着内心——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穿越时空并非偶然?是蓄意还是人为?如果这样,那是不是或许真的可能再次发生? 封效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定了一个存在问题。 这一切必定不是偶然。 那边等得不耐烦,又“喂”了几声。 温辞述百感交集,开口道:“封效满,果真是你。” 那头听到他念出自己的名字,竟然笑了出来。 “很久没听见王爷的声音了,甚是想念。”封效满的语气有些阴沉,紧接着说道,“下午两点半,星耀对面的咖啡店,你一个人来。” 说完,不等他有任何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温辞述一定会去。 温辞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逆流,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清楚。 回到练习室后,向晚问他出什么事了。 温辞述摇头:“没什么,接了个电话。” 林南之面露担心:“不会是常勋打来的吧?辞述哥,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像以前一样心软啊,他要是让你帮忙证明……” “你这小脑瓜,想什么呢。”顾鸣赫戳戳他脑袋,“常勋无论如何不可能现在给他打电话,估计在急着公关,或者已经准备跑路了。” “哦,那就行。” 温辞述对他们勉强笑了笑,让大家不用担心,向晚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到了下午,温辞述离开练习室的时候,向晚稍稍犹豫,也跟了上去。 温辞述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严实,独自前往封效满说的那个咖啡店。 这家店开在星耀对面的商场一楼,主要负责送周边的外卖,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服务员领他走到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温辞述遥遥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紧缩。 他绕到封效满面前,终于看见那张最后时刻留在他记忆中的脸。 封效满剃了寸头,穿着一身黑色,头上戴了个棒球帽。他五官本就立体凶悍,剃头后显得愈发生人勿进,眼睛犹如两把利刃。 那是属于杀手的眼神,普通保镖根本不会拥有。 温辞述按捺住内心的翻涌,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封效满抬起眼皮看他,和上次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充满冷漠和嗜血。 他拉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久不见,三王爷。” 温辞述再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差点杀了他的人,心里却完全没有胆怯,这里到处都是服务员和摄像头,他根本不可能做什么。 他审视着对方,开门见山地说:“我还以为封统领多有武将精神,原来是你一直在背后操控常勋,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常勋刚一出事就约他见面,很显然他已经放弃了这颗棋子。 封效满哂笑:“三王爷,你大可不必用这些头衔束缚我,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甚至一条狗罢了。”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道:“你难道心里没有很多疑问?比如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能不能回得去,原先的温辞述又去哪儿了?” “哦对了,你知道吗,我和你一起来这里的那天,刚好撞见常勋在山洞,他当时很慌张。”他笑道。 温辞述说:“所以你用这一点威胁他,让他帮你做事?” 他没有着急问那些问题,而是仔细观察着对方。 从打扮和精神上来看,封效满过得似乎不算好。 封效满冷笑:“我根本没见到原先的温辞述,只是套他话而已,没想到那个贱人一套就中,刚开始他还想反抗,准备弄死我来着,直到我给了他点教训才老实。” 他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估计那顿教训不会很轻。 温辞述皱眉:“这次他被爆,是你做的?” 封效满不屑:“我才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我不懂你们娱乐圈那套规则,要是我做的话,会直接把他大卸八块。” 温辞述心想,看来他来到现代社会这么久,仍然无法融入这里。 虽然表面上穿的像个现代人,但骨子里还是大靖的思想和作风。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说:“你怎么对他我不关心,只是我和你无冤无仇,大靖已经亡国千年,你为何到现在都不放过我?” 封效满眼睛发红地看着他:“因为我恨你,这个理由够吗?” 他沉痛地说:“圣上为了你一次次心软,要不是他不肯听我的,你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些证据!我真是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念及和你的情谊,明明你都已经想置他于死地了,既然他不忍心,那我就来替他清扫阻碍。” 愚忠、冲动、野心,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温辞述注视他半晌,说:“你明白一个皇帝的不足,将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影响吗?辞镜上台后残暴□□、民不聊生,大靖后期只苟延残喘了四代,便草草收场,他篡位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他的眼神变得比方才凌厉数倍,厉声质问:“封效满,你到底效忠的是温辞镜,还是我大靖?若是前者,你是最没有资格取本王性命的人。” 封效满阴恻恻地望着他,温辞述和刚刚的神态截然不同,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曾经的身份,身上的压迫感慢慢溢出,丝毫不避让地和他对视。 封效满终于顶不住压力,移开视线:“你少拿这些话激我,虽然我恨你,但现在我想通了,否则不会叫你过来。” 温辞述太了解怎样对付这种人,已然拿到了主动权。 他面无表情道:“有话快说,如果你是想等常勋进去后找下家,那恕我无能为力。” “常勋,哼,他算个屁。”封效满嘲讽地说,“你一定不知道,你的贴身侍卫和师父,在我到达凉州前,就已经去过地牢吧。” 温辞述目光一凛:“你见到他们了?” 封效满说:“那日我进去之前,看见他们围着地牢在洒东西,你师父以前在钦天监任职,那老头神神鬼鬼的,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我等到他们走后就去找你了,当时也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想,极有可能是那老头在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金蝉脱壳。” 温辞述怔忪几秒,随即道:“不可能,他们早已……” “早已经安排劫囚车了对吧?”封效满笑着摇头,“你以为圣上在凉州没有耳目吗,他比你还先一步知道这个密谋,于是想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你师父还是留了后手。” 温辞镜心机之深,哪怕用半分在治国上,也不至于使得大靖那么快灭亡。 温辞述想到那块玉,和上面的裂纹,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或许,真的是时堰宁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他下意识问道:“那原来的温辞述呢?” 封效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野史记载,三王爷于978年因罪入狱,后圣上感念兄弟之情,放归西山,贬为庶民,并对外宣称其病故。” 温辞述喃喃道:“……我一直以为那是杜撰。” 他来到现代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历史记载,唯独在问过历史老师后,放弃了相信野史,原来如此。 封效满无所谓地点头:“这应该就是那个温辞述,你们身份互换了。” 野史中确实有写到,三王爷在被贬后无心政事,常留恋于歌舞坊间,带着舞伎们一起跳舞,还被微服私访的圣上偶遇过几次。 由于这记载太过荒谬,他当时只是浅浅扫了一眼。 封效满盯着他说:“这些统统都不重要,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师父当时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他弄那些鬼神之术,总需要有媒介,我和你一起穿越到现代,我身上什么都没带,那么就是你带了。只有拿到媒介,我们才有机会回去。” 温辞述愕然:“你疯了,到现在还想回去?” 封效满阴沉地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绝不对你动手,你想想看,如果能带着现代科技回去,那大靖不就是我的天下!” “……” 温辞述蹙眉上下打量他,感觉这人有些精神不正常。 封效满神色飞扬地说:“我们在现代学习了这么多技能,完全可以回到大靖制造先进武`器,到时候别说一统番邦,就是倭寇也得下跪叫声爷爷,还有那些洋鬼子,我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哈哈哈哈。” “你与其在这里当个小明星,我当个保镖,还不如合作回去统一天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到时候我们都有荣华富贵,地位身份,想杀谁就杀谁,再也没有人会跟你我作对。” 最后一句话,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在他一统天下的梦里,不是为了去打外邦人,而是为了当掌权者,从而去欺压底层人士。 温辞述真切地感受到他扭曲的观念,从始至终,他都想的是如何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他不关心历史进度,也不关心百姓死活。 杀手的成长经历无从得知,反正不会是平安喜乐、吃饱穿暖的。 也许正是那样腥风血雨的经历,让他无法融入到这个和平民`主的年代。 封效满眼中对权力的渴望,那是流淌在他血液里面,无法洗涤的因子。 一旦有人妨碍他的欲望,就会引来无边的憎恨与恶意,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路上的绊脚石。 温辞述改变了来时的想法,看来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他最后问道:“所以你撺掇常勋毁掉我的事业,只是为了让我和你一起回到过去?” 封效满笑着说:“别这么低估你自己的价值,没有你我根本回不去。我在这里已经受够了,穿过来第一天被当成疯子,后来被常勋当成保镖带在身边,看过各种白眼训斥,和我以前的生活有什么区别。” 他两眼发光:“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不想给别人当狗!但如果回到大靖,我们的地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不再是阶下囚,我也可以横扫四方,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温辞述叹息:“你有没有想过,历史是不能改变的?正如你所见到的,这里刚好有个人叫温辞述,所以我才能和他互换身份,如果历史改变,会不会这里的人全部都消失?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了。” 封效满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 “我管他们存不存在,关我屁事啊!三王爷,你都要和我一起统治世界了,还关心这些人死活干嘛。” 温辞述的心情,已经不是用脏话能形容的了,跟这个人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难道没想过,‘这些人’也包括你自己?”他现在是真觉得封效满有精神疾病。 封效满恶狠狠地说:“我不在乎,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的人生已经是一片废墟,丝毫不在意下一步是深渊还是泥沼。 温辞述静静地看着他说:“很可惜,我帮不了你,我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封效满猛地瞪大眼睛:“不可能!我查了很多钦天监的遗留资料,上面都说这种秘术必须有载体,你肯定是戴了什么东西在身上!休想骗我!” 他很是激动,双手握拳,身体簌簌颤抖。 温辞述不想和这个疯子硬碰硬,委婉地说:“是吗,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封效满沉着脸问:“什么事?” 温辞述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想回去改变历史。” “当然可以,我答应你。”封效满屏住呼吸,眼神熠熠生辉。 温辞述说:“你还记得我们来的地方吗,倘若我身上真的有‘载体’,想必也是落在了山洞里。” 封效满拧眉望着他,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事实。 他满脸失望:“你身上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掉在山洞里了。” 温辞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信守承诺,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留下封效满在原地双眼发直。 他走去前台结账,顺便告诉服务员:“那桌的客人精神不太正常,可能会做出伤人举动。” 服务员吓坏了:“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吗?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说话语气太奇怪了!” 正在此时,有个服务员去他那桌收拾杯子,不知怎么撞到了封效满。 封效满情绪爆发,冲着他怒道:“连你这种人都敢欺负老子,信不信我把你一块儿杀了!” 服务员赶紧道歉,却被不依不饶地泼了一身水。 前台的服务员立刻拿起电话:“我的天哪,我得报警……不过警察是不是不管精神病的啊?那、那我直接打给医院好了,先生,您和他认识吗?” 温辞述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他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封效满这种人信不得。 出来后,他找了个地方等待,直到精神病院的车过来,带走不断挣扎的封效满。 封效满明显受了很大的刺激,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东西”,还不断含糊不清地骂“我要把你们都杀了”之类的话。 他没有任何亲属,报社的倾向也很明显,直接被当成了危险对象。 温辞述目送那辆车离去,羊脂玉静静地贴着他胸口,散发着温润的触感,如同在不断地提醒他,这是回到大靖的机会。 这个机会对封效满来说是贪婪,而对他来说是回家。 温辞述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别墅。 他站在顶层露台上眺望远方,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不知不觉站到了夜幕降临。 天边渐渐被染成墨色,露台远处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在浓稠的夜色中如同散落的繁星。 温辞述想起以前参加花灯节,温平江握着他的手放飞一盏盏花灯。 那次是温平江第一次带他微服出宫,不巧的是被太后发现了,他回去的时候太后正在质问他母妃。 似乎才过去几年,又似乎过去了很久,久到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温辞述沉浸在回忆中,连身后的人走上前都未曾察觉。 直到庄泽野叫了他一声:“在看什么?” 阿姨说温辞述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庄泽野以为他因为萧澜的话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着他。 温辞述回过神来:“没什么,想一些事情。” 庄泽野说:“今天对不住了,我妈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温辞述这才想起来,萧澜无意中帮他“出柜”的事。 其实在大靖,也有分桃断袖、包养小倌之类的奇闻,只是他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自然没什么了解,没想到现代也这么流行。 他有点好奇,庄泽野这人向来眼高于顶,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庄泽野见他不说话只看着自己,疑惑地挑眉:“怎么?” 温辞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今天我去见封效满了。” 他简单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庄泽野的脸色逐渐凝重。 温辞述说:“我问过他常勋的事,他说不是他干的,你知道业内有谁和常勋过不去吗?为什么这次会突然爆出来?” 闻言,庄泽野轻描淡写道:“他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被爆是罪有应得,这事儿你别操心了,他翻不了身。” 他说最后一句时,脸上笑意冰冷。 温辞述望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庄泽野淡淡地说:“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我直接经手的。不聊他了,话说回来,为什么封效满会觉得你们还能回到过去?” 温辞述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玉佩从领口里扯了出来。 “估计是因为这个。” 庄泽野微微眯眼,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这块玉佩,除了品相较好、纹路比较独特外,和普通的玉石没有任何区别。 温辞述说:“这是我母妃让我师父帮忙求来的,据说出自洞天福地一位高人之手,具体何人何处已经不可考,师父当时还给加了个化煞符,保平安用的。” 庄泽野感慨:“真神奇,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我压根不相信这些。” 温辞述笑笑:“我现在也不相信,如果这块玉佩能起到媒介作用,那我为何还在此处。” 他以为庄泽野不懂这个,说出口的话亦是随口安抚,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安抚他。 庄泽野摇头:“穿越不像是因媒介才有的,应该要结合术士念咒、天时地利等因素,况且这玉碎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空气安静了几秒。 玉碎了,当然也能修好。 他忽然认真地问:“温郗,如果给你一次回去的机会,你会选择离开吗?” 虽然昨晚他已经迷迷糊糊地回答过一次,但庄泽野还是想在他清醒的时候,再确认一遍。 曾经他认为,温辞述风尘仆仆从另一个时空赶来,成为了点亮他整个世界的一束光,他如果抓住这束光,那么余生便将死而无憾。 他愿意让他余生都过得安枕无忧,愿意为他奔赴沙场,为他奋不顾身。 然而当他在门外,看见温辞述孤零零地站在夜色中时,突然间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他在眺望不属于他的时空。 温郗站在星光下,成为别人的星光,却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星光。 一千年的夜色,是否也像现在这样璀璨呢? 庄泽野从那无边际的苦涩中,品尝到了一丝割肉般的疼痛。 他想,原来爱情不仅有甜,有苦。 还有疼。 着实很疼,可他宁愿把这种痛苦留给自己,而不是给温辞述。 他的眼神盛满悲伤,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你要说实话,要是想回去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温辞述轻轻打断他:“不会。” 庄泽野呆呆地望着他,似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温辞述说:“我不会离开。” 第36章 咸奶茶 听见这个回答, 庄泽野只觉耳边嗡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夜风裹挟着楼下不知名的花香,撩拨似的吹拂过他耳畔, 在温柔的风中,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铺天狂喜和难以置信,将他整个人淹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温辞述长长地出了口气,说道:“几个月前, 我确实一心想回到原来生活的时代,可我心里慢慢清楚, 那段历史已然成为过去, 时间在向前走,人亦如此。” “我不会选择回去,不仅是因为不想改变历史, 更因为这个时空有你, 有大家,有很多我想要珍惜的人。”他看着庄泽野的眼睛道, “所以你不必一遍遍试探我,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留下。” 庄泽野已经说不出话来, 胸口不受控制地起伏着, 心情犹如往黄连水里丢了一块蜜巢, 那滋味实在难以言表。 于是他又给爱情加上了一道,苦甜交加产生的酸涩。 他心想, 爱情真他妈疯狂, 简直快要把人逼疯了, 难怪公司禁止谈恋爱。 温辞述望向他:“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相信我说的?”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 一字一句道:“信,我太他妈信了。” 他不由分说地伸出手,狠狠将温辞述揽进怀里,仿佛这一刻,唯有和他紧密相贴,才能缓解他心中疯狂的躁动。 他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人揉碎一般,将脸贴在温辞述的发梢,闭上眼睛微微喘着气。 温辞述猝不及防被抱个满怀,惊得整个人僵住,睁大眼睛不知所措。 他红着脸喊道:“庄泽野,你在干什么……” 不等他说完,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显得略微沙哑。 “你不离开,真是太好了。”庄泽野低声说。 他嗓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抖,温辞述逐渐明白过来,叹了一声,终究还是轻拍了几下庄泽野的后背。 “别担心,”他说,“我舍不得你呢。” 明明知道这只是句安慰的话,或许别无他意,但庄泽野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被填满了。 满满的,全是温辞述。 满到他心花怒放。 满得快要溢出来。 他无意识地放软了语调,低下头蹭了蹭对方的发丝:“温郗,你再说一遍吧。” “嗯?” “说你舍不得我。” “……” 这种话,还要重复? 温辞述正感到无措,庄泽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好趁机推开他,佯装无事发生。 “有人给你打电话。”温辞述尴尬地移开视线。 庄泽野快要烦死了,尤其在看见来电显示是顾鸣赫之后,这种郁闷直接转变为暴躁。 他跟温辞述做了个手势,走回门内接通道:“你他妈大晚上打什么语音啊,有病?” 顾鸣赫无缘无故被骂,脑子懵懵的:“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上次买的药品到货了,是你来拿还是我到时候直接带过去?” 因为下一期节目要去高原,他们提前准备了一堆必需品,包括口服药之类的。 庄泽野烦躁中带着不屑:“我身体这么强壮,需要什么药,你带你自己用的吧。” “啊?哦,好吧。” “还有,以后晚上别给我打语音。” 顾鸣赫慢慢反应过来:“你刚才是不是在做什么,这么不耐烦……难道你在打`飞机?” “我打你二舅姥爷。”庄泽野没好气地挂断。 放下手机后,他才想起刚才脑子抽了,那些药原先就是给温辞述准备的,便又发微信让顾鸣赫全都带上。 顾鸣赫觉得他脑子有坑,反复无常,当即发了条朋友圈挂他。 庄泽野没当回事,回到天台想找温辞述,但他已经回房休息了。 庄泽野直接发消息说:[周四要去高原,你以前应该没去过吧,别忘了从明天开始吃红景天,其实应该早点让你吃的,都怪我给忘了。] [星耀小公主:那是干嘛用的?] [SAV:预防高反。] [SAV:不过你不用怕,随行会有医疗队,到时候你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星耀小公主:好的,那明天我们一起吃吧。] [SAV:我不用吃。] [星耀小公主:?] [SAV:我这种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高反[/酷]] [星耀小公主:是吗,那你挺厉害的。] 庄泽野得到夸奖,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嘴角。 一想到到时候他可以照顾好温辞述,方方面面地展现自己的男性魅力,他就觉得万分期待这次高原之旅。 几天后,飞机上。 庄泽野躺在座椅上,犹如一只奄奄一息的落水狗,脸色发白唇色发青,整个人像被抽了魂。 温辞述担心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吃点药?” 庄泽野虚弱地逞强:“不用,我一点事没有。” 温辞述:“……” 坐在他们后面的顾鸣赫也倒下了,不过第一时间被钟可欣塞了药,正晕头转向地哼唧着难受。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团内两个最壮实的最先不行,其他人倒是一点事没有,向晚也只是轻微不适,头疼地躺下休息。 钟可欣看完顾鸣赫,过来查看庄泽野,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还是吃颗药吧,吃完睡一会儿。” 温辞述手里拿着药,等待他点头。 庄泽野不知哪来的犟劲儿,死活不肯吃,坚持摇头:“我没事……我觉得挺好的,身强体力……吃什么药……我只是有点困而已。” 他平均几句一喘,说完后拽过毯子,开始假装闭目养神。 钟可欣充满不理解地和温辞述对视了一眼,嘱咐他说:“你好好看着他,有什么事立马跟我说,再过半小时就到了。” 温辞述望向庄泽野,只见他双眼紧闭,英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嘴角耷拉着,像个闹脾气的小学生。 眉毛上那颗眉钉不服地支棱着,彰显主人最后的倔强。 怎么会有人这幅死样子,看起来还这么帅…… 温辞述不清楚他为什么坚决不吃药,用手摸摸他的额头道:“你头疼吗?” 庄泽野睁开眼,下一秒,那双细长温凉的手,开始帮他按摩,指腹力度适中,一下下按压眉心和太阳穴,仔细地疏通穴位经络。 庄泽野瞬间睡不着了,高反竟然还有这待遇。 他享受着三王爷的独家按摩,问道:“你怎么还会这个?” 温辞述说:“小时候母妃有偏头痛,我经常帮她按,舒服点没有?” 庄泽野心道,岂止舒服,简直爽死了好吗。 他灵机一动,保持住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撇嘴说:“还是头晕,很难受。” 嘴硬的人突然就不嘴硬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上飞机的时候,温辞述本来在写作业,从他出现高反开始,那本作业就摊在那里没动过一页,即使他偶尔趴过去写两题,也会分神看两眼庄泽野,看得出是真的很担心。 他温声哄道:“我们吃两片药试试?你是怕苦吗,我让空姐给你拿点糖来。” 庄泽野的心快要化开了,身体上的晕眩疼痛,和脑海中的兴奋激动碰撞,使他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原来稍微示弱一下,能得到这种对待啊。 早知道就不装了。 他拼命压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勉为其难点点头,用黑黝黝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温辞述说:“你喂我。” 温辞述见他肯吃药,当即二话不说要来了糖,掰开药品包装亲手喂到他嘴边。 药放在他手心,柔软的手掌蹭过庄泽野的口鼻,手上带着皮肤散发出的好闻的味道。 庄泽野把药含住,嘴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手,又喝下他喂过来的水,仿佛到了天堂,晕晕乎乎的感觉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加重了。 温辞述又剥开糖纸,把那颗蜜瓜味的糖塞进他嘴里。 他拆糖纸时很专注,丝毫没注意到庄泽野深邃暗沉的目光。 喂完糖后想撤回手,却被一把握住了。 庄泽野吮了下葱白的指尖,模糊地说:“甜的。” 温辞述的脸刷得涨红,见他两眼发懵,只当他是晕糊涂了,飞快抽回自己的手。 “别闹。”他皱着眉说。 庄泽野咂了咂嘴,似乎找到了这次高原之旅的窍门。 要是放在平时他这么干,早被按着一顿打了,现在他是病号身份,温辞述完全不好动手,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 下飞机之后,安晓带着人来接他们去节目组。 车上准备了氧气罐,庄泽野刚上车就吸上了,像只生病的巨型犬一样蜷缩在温辞述旁边,脸上愈发无精打采——他也不完全在演,高反是真难受。 安晓摸摸他的脑袋道:“哎哟,真可怜,受苦了受苦了。我听医生说,身体好的人和需氧量大的人,高反往往特别严重,小庄和小赫不愧是咱们的体力担当,就他俩反应最大。” 向晚也吸上了氧气瓶,抽空问道:“不是说肺活量大的会比较严重吗?” 安晓解释:“这跟肺活量没有直接关系,那医生说得我听不太懂,等会儿到目的地之后你们可以让他讲讲。对了,你们先过去休息,我还要去接两个嘉宾。” 这次依旧只公开了一个嘉宾的名字,是一位经典情歌王子,还有一位尚未公开。 林南之说:“安导你每个人都要接吗,那岂不是很累。” “这有什么,你们来我当然要迎接。”安晓笑道,“工作组也趴下了几个,幸好我没有高反,不然咱们节目组要完。” 林南之好奇地问:“接下来几天有什么安排?会有那种草原歌会吗?” 安晓保持神秘:“别问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节目组安置在山区,租用了当地一户大房子,附近能看见巍峨的雪山。 山脚下是大片牧场,牛羊都在吃草,一条河流贯穿草场,向尽头的雪山延伸而去。 路上大家都在看窗外的风景,美丽且震撼,这个时节刚好不冷不热,很适合来这里旅游。 直到到达终点,他们才发现,安晓口中的“大房子”装修得像个酒店一样,门前的院子堪比足球场,建筑一共三层,以木质结构为主,四周陈列着富有当地民族特色的装饰物,看上去极具古典风格。 宋真他们已经到了,正和当地老乡在院子里搭桌子,说是要煮奶茶喝。 Flora挨个上去跟前辈们打招呼,架在院子里的摄像机已经开始了直播。 夏夏招呼他们:“大家随便坐,安导说让我们先播着,等嘉宾都到齐了再正式开始。” 向晚笑道:“安导真是越来越随性了。” “可不是,他恨不得全盘交给我们自由发挥。”江丹青说,“我以前都听别人说,综艺有剧本什么的,没想到第一次参加综艺,导演只给了我个目的地,其他什么都不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 一看见Flora出现,弹幕立即增多不少。 【啊啊啊宝贝们来啦!等你们好久了,路上都不发微博说一声。】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我曹,野子和小赫怎么了?高反这么严重吗?】 【天哪,他俩萎靡不振的,话都变少了,看着很难受。】 【虽然可怜,但是又有点好笑,花团两个最strong的居然倒下了。】 【两个宝贝注意身体啊,向队也在吸氧哎。】 【惊奇,树树和南之居然是最能抗的。】 【哎,野子在干什么,没有骨头吗?为什么往树树肩膀上蹭?】 【哈哈哈哈,小情侣把戏罢了。】 【……为什么我觉着他还挺开心呢?虽然脸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哈哈哈你说对了,我也觉得他挺开心的。】 宋真关切地问:“辞述感觉怎么样,你的小伙伴都倒下了,你们这个小队就要由你负责了。” 安晓刚才说,等下会把他们分成两个小组,每组选出一个人,作为本次旅游的负责人,来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温辞述看看队友们,倒下两个,一个在吸氧,一个只会吃。 确实只有他了。 他无奈地说:“那没办法,宋老师看着倒是很精神。” 宋真得意:“我经常来高原旅游,在这里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从上飞机起就高兴的不得了,你们年轻人呐,关键时刻不顶事儿。” 他呵呵笑着,开始炫耀自己年轻时爬过多少座雪山、看过多少次日出,惹得一众羡慕崇拜的注视。 二十分钟后,当安晓领着嘉宾走进来时,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温辞述诧异起身:“师父,您怎么来了。” 安晓兴高采烈地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本期特邀嘉宾,燕中传媒大学特聘教授潘慧老师,和著名情歌王子徐涵,让我们给与热烈的掌声欢迎——” 众人全都鼓起掌来,江丹青连忙和温辞述一起,去邀请潘慧。 潘慧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愣是谁也没告诉,两个徒弟都有些猝不及防。 徐涵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歌手,性格大气开朗,笑着说道:“潘老师说她俩徒弟都在这里,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他和其他人乐呵地寒暄,只有Flora几人面面相觑。 连垂死的庄泽野和顾鸣赫都爬起来吃瓜,毕竟他们对宋真和潘慧的关系有所耳闻,一个劲儿瞅着两人脸上的表情。 宋真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神情就紧绷起来,跟他相比,潘慧显得淡定许多,一直面无表情。 夏夏不知情,好心提议:“让潘老师和徐老师坐C位吧,我们小辈坐旁边就行。” 江丹青刚想阻止,却被她抢先一步,把潘慧拽到了宋真旁边。 几个知情人都瞪大眼睛,满脸惊悚地看着他们。 宋真的极度不自然,不过立马腾出位置,往另一侧挪了挪,还顺手把凳子给她摆好。 潘慧冷着脸坐下,看都没看他一眼。 弹幕: 【啊啊啊是徐涵!我的情歌王子!所以这期是情歌主题吗?】 【情歌好耶!喜欢听爱听!】 【在草原唱情歌,想想就好浪漫啊。】 【咦,所以丹青姐是树树的师姐嘛?这是他们的师父?】 【是嘞,潘老师在业内地位很高,只是不经常露脸。】 【潘老师是天生冷脸吗,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前面的,她对树树很好哦,经常晚上送他下班回去,没有不好相处啦。】 【为什么我觉得,宋老师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哈哈哈哈哈。】 【几十年前好像有过小道消息,说宋和潘谈过。】 【我曹,真的假的?】 【我也记得,那时候还是纸媒报道的,不知道真假。】 【救命,如果是真的,那也太社死了!】 【安导,你有点东西……】 安晓欣慰地看着他们入座,双手交握充满期待地说:“现在人都到齐了,那么我来正式宣布一下直播开始吧,虽然已经开始很久了,咳咳。呃,没什么开场白,我们就是一个旅游加音乐直播,下面给大家说说这几天的计划。” “首先是逛一圈周围的景点,比如山那头那个很有名的宫殿啦,然后期间可以品尝当地美食。再就是既然附近有雪山,那总要看一次山上的日出吧。在这过程当中,我们也可以帮当地人放放牛,给游客捡捡垃圾之类的,作为公众人物,大家要以身作则哦。” 向晚小声对温辞述说:“我怎么觉得,放牛和捡垃圾才是重点?” 安晓打了个响指:“向同学说对了,大声点自信点。我们这次旅游将分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劳动积分。在节目的最后一天,会办一场歌会,而积分决定了你们可以选择的舞台道具。” 夏夏两眼发亮:“这个有意思,那如果积分不够的话,该不会连话筒都没有吧?” 江丹青说:“没事,这里有一半的人会美声,没话筒照样可以唱。” 这句话引起一片笑声,因为他们唱美声的确实音量很充足,即使不用话筒也可以。 温辞述和向晚同时转向两个半死不活的队友,林南之噘嘴道:“我们小组已经失败在即了。” 安晓笑着说:“还不着急,这俩病号也不一定是你们组的,现在开始分组吧。” 徐涵主动提道:“那个,Flora,我没叫错吧?要不我去你们那儿,你们来个人到这边?” 其他人也纷纷同意。 “这俩孩子一看就不能劳作,换一个过来好了。” “是啊,别不好意思,反正都是出来玩嘛。” 向晚礼貌地说:“谢谢前辈们,就让他们两留在这边吧,我们三个都能干活,而且这两人害羞,估计去了你们那里也不好意思闲着。” 他话说的漂亮,另外几个也纷纷附和,说不用换了。 徐涵不由感慨:“你们几个才二十出头吧,比我年轻那会儿懂事多了,真会讲话。” 夏夏调侃他:“你现在也不怎么懂事。” 两人合作过很多次综艺,关系特别好,上次综艺里徐涵还偷懒不肯做饭。 他哈哈大笑:“别揭穿我啊,在小辈面前多少给我留点儿面子。” 【呜呜呜,前辈们都好好,好照顾我们花团。】 【这个节目氛围也太好了!我喜欢。】 【五个宝贝也很好,都不想给前辈添麻烦qaq】 【野子和小赫要注意点哦,高反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及时就医。】 【放心,他们随行有医疗队的,而且这里离市区不远,如果实在难受他俩肯定会说的。】 【向队其实也有点高反,这团能打的全倒了。】 【树树&南之:什么意思,是说我们不能打咯?】 【哈哈哈哈,别小看两个舞蹈生呀!他们体能很好的。】 经过投票,A组由宋真担任队长,B组由温辞述担任队长。 在临走之前,温辞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把剩下的奶茶统统喝完,这才满意地离开。 第一站是参观宫殿,分两辆车出发,由他们自己开车导航。 向晚理所当然地担任起司机,摄影师坐在副驾,四人坐在后面闲聊。 庄泽野躺着划拉宫殿的解说,时不时跟他们介绍几句。 钟可欣给大家分发矿泉水,温辞述摆手表示不要。 林南之说:“辞述哥喜欢喝甜的,我刚才看见他炫了一大杯奶茶。” 温辞述好像是真的喜欢这里的奶茶,闻言还解释道:“那个奶茶是咸口的,微微甜,特别好喝。” 庄泽野从手机里抬头:“你喜欢那种奶茶?” 说完这句话,又拿起氧气瓶吸了几口。 温辞述点头:“等旅游完之后,我要带几包奶茶粉回去。” 弹幕: 【树树宝贝喜欢甜的,嘿嘿,不愧是小甜豆。】 【宝贝本人看起来也很甜,眼睛亮亮的嘴唇软软的,嘻嘻嘻。】 【你们真是够了……】 【野子好好笑啊,说一句话吸一口氧,又心疼又想笑。】 【是的,我本来可心疼了,但看他臭屁又难受的样子忍不住笑。】 【他连说话那股跩劲儿都没了,我的虚弱小狗。】 【哈哈哈哈,神他妈虚弱小狗。】 到达宫殿下面后,两队人开始了组团参观。 这座宫殿一共一千多级台阶,光是爬就要爬很长时间,他们走得比较慢,走走停停地带着观众一起参观。 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家找了个地方歇息,顺便听导游讲这里的故事。 林南之靠在温辞述身边,窃窃私语道:“辞述哥,你听过她说的这个爱情故事吗,前几年很流行那几句诗。” 温辞述问:“什么诗?” 游客和围观的人有点多,众人都挤在一起,他右手边站着潘慧和宋真,大家都看向林南之。 林南之念道:“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怎么样,写得很美吧?” 没由来的,这首诗让温辞述代入了他自己。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他穿越到现代,何尝不是一种途中的相见,至于是和谁相见,那就不得而知了。 宋真点头:“好诗,人生这么短暂,擦肩而过的人都不知是修了几世才得来的,情人之间更是要好好珍惜,不该留下遗憾。”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潘慧越过他走上去问导游:“丫头,你刚才说的纪念品在哪里买?” 宋真:“……” 温辞述看了看四周,问:“庄泽野呢?” 庄泽野正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跟工作人员打听消息。 “请问这种奶茶哪里有的卖?”他问得很是认真。 工作人员说下面有。 “只有下面有吗? “是的,殿内不售卖的。” “知道了,谢谢。” 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导游还在继续讲那个爱情故事。 他问温辞述:“休息时间还有多久?” 温辞述看一眼手机:“早着呢,半个小时吧,才刚开始讲解,你有什么事吗?” 庄泽野说:“有点事,我待会儿回来。”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把氧气瓶抱上,心酸中带着滑稽。 向晚问道:“他干嘛去?” 顾鸣赫有气无力:“该不会是偷偷吃东西,不喊我们吧。”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吃呢。”林南之笑话他。 自打来到宫殿之后,庄泽野就稍微好点了,顾鸣赫还和之前一样头疼欲裂,眼皮都耷拉得不行,闻言甚至没力气揍林南之。 导游介绍了二十多分钟,让他们各自四处看看,然后来这里集合,继续往上走。 温辞述走到外面,给庄泽野发消息。 [星耀小公主:你人呢,等下要上去了。] 几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SAV:来了,回头。] 他转过身,看见庄泽野穿过人群往这里走来,走一段路吸一口氧,怪可怜怪搞笑。 温辞述笑着说:“你干嘛去了,刚才那个导游解说得很……” 他“有趣”两个字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庄泽野从怀里掏出在下面买的奶茶,递到他面前,有气无力地冲他笑:“给你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虚弱的小狗勾也依然疼老婆qaq 文中的诗是仓央嘉措的 第37章 小羊羔 温辞述眨眨眼, 意外地问:“你在哪儿买的?” 庄泽野轻描淡写道:“下面入口处有家店,我问过老板了,他家不卖茶包, 得找其他老板买。” 温辞述沉默半晌,说:“那么多台阶,你下去就为了给我买杯奶茶?” 他内心十分复杂,即使过去身居高位,也没有哪个人会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 立刻二话不说去把他喜欢的东西捧回来。 何况庄泽野还不舒服,走两步就要吸口氧。 那么多台阶,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力气爬上爬下的。 庄泽野在说完刚才的话后, 又吸了一口氧:“还好吧,也不算累,刚好闲着没事干。” 他的表情很真诚, 并不是在表面说辞, 也不是故意邀功,而是真的打心底觉得没什么。 仿佛在他心里, 只要是温辞述想要的东西,别说走两步路,就是登天的难度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说话间, 还冲他露出愉快的笑容。 温辞述心脏阵阵发热, 咬住嘴唇道:“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别再乱跑了,本来就难受, 还不抓紧时间休息会儿。” 他接过常温奶茶, 不烫不冰, 很适合现在的温度, 纸杯外面还带着庄泽野的体温。 感动居多,更多则是心疼他跑来跑去。 庄泽野却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兴致勃勃地说:“你喝一口,看看是不是刚才那个味道,要不是的话,我再下去找那个老板。” 温辞述哭笑不得,只得当他面喝了一口。 事实证明,旅游景点的东西确实坑爹,没有刚才的好喝不说,味道还特别淡。 有股奶腥味。 称得上难喝。 然而温辞述笑笑说:“比之前那杯好喝诶,我很喜欢。” 他咕嘟咕嘟地吸着奶茶,脸上带着夸赞和惊喜的表情。 庄泽野彻底开心了,跟着嘿嘿地笑,像个傻小子一样。 傻小子呵呵笑两声,举起瓶子继续吸氧。 狼狈又好笑。 继续往上走的时候,庄泽野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在摇着尾巴炫耀自己终于做了件让喜欢的人高兴的事。 顾鸣赫满脸荒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不难受了?” 两人背着氧气罐走在最后,活像登高探险队的。 庄泽野笑着说:“难受啊,胸还是很闷,下次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顾鸣赫像看神经病一样:“那你一路上笑个屁啊,我以为你高反到出现幻觉了。” 庄泽野压低声音,确保没人听得见:“爱情的滋润,你不懂。” 顾鸣赫:“……” 你们同性恋,真让人大受震撼。 弹幕: 【树树在往后看什么?】 【看野哥吧哈哈哈哈,听师父讲话还不专心,小心被骂哦。】 【嘿嘿,他回头看野子好几次啦,被抓包咯。】 【等会儿,树树手上什么时候多了杯奶茶?】 【啊……我没记错的话,这中途应该没有卖奶茶的吧。】 【我记得,他在车上说自己很喜欢喝来着,可能是来的时候买的。】 【不可能,上来这一路根本没有奶茶。】 【嘶,我去过那里,奶茶好像只有下面有的卖。】 【我曹,刚才野子消失了那么久,该不会……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我也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我不敢说。】 【什么意思,是野子跑下去给他买的奶茶?】 【认真的吗,一来一回加起来一千级台阶了吧。】 【草草草,我真的哭死,野子你别太宠。】 【…………离大谱,他俩该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很离谱,男女朋友都做不到这样。】 【家人们我好害怕,呜呜呜,感觉好像磕到真情侣了。】 野述超话里镇圈之糖,立马又多了一条“跨越千级台阶的奶茶”,尽管无从考证。 上午的时间,大家都在参观宫殿,中午在附近吃了本地特色菜。 庄泽野上去的时候还挺活泼的,下来的路上彻底萎靡,动弹不得地倚着温辞述的肩膀。 “我头晕。”他哼哼唧唧地说。 温辞述没去管他的姿势,也没管是不是在直播,表情显得有些着急。 他摸摸那只毛茸茸的脑袋,说:“你已经吃过药了,也不能吃太多,要不叫医生过来看看?” 庄泽野有气无力地说:“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温辞述不由皱眉:“下午的放羊活动你别去了,好好在住的地方休息。” 庄泽野挺想去的,和他一起在草原上牵着牛羊走,虽然……粪便可能挺臭,但想想应该会很浪漫。 他张了张嘴,却被禁止发言。 “听我的,不要再瞎跑了,你好好睡一觉。”温辞述语气严肃道,“他们说到晚上高反会更严重,你可能想睡都睡不着。” 他认真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如果再不听劝的话,估计他要生气了。 庄泽野撇嘴,只好不情愿地妥协。 【啊啊啊啊,饭桌上,这么多人,你们怎么靠在一块儿了!】 【救!树树一板起脸,野子立马投降了,我真的会磕到疯。】 【QAQ我不会站反了吧,野子来高原后像个小媳妇一样。】 【站反倒不至于,他只是单纯在撒娇。】 【是的……没见过这男的这么撒娇的,可能忘记自己的rapper身份了。】 【话说小野从来没在镜头前这么难受过,下午真的别去了,好好在家休息。】 【我看着都觉得呼吸不过来,谢谢小温帮忙劝他,不然都不知道谁能劝得动。】 【抱抱宝贝,不舒服别去干活了,身体最重要。】 吃完午饭,庄泽野和顾鸣赫被强制送回去休息。 两队人前往牧场,这个季节正是放羊高峰期,节目组提前沟通过,让当地居民手把手教他们如何驱赶羊群放牧。 牧场主打开羊圈,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几百头或黑或白的羊挤在一起,大家都看傻眼了。 夏夏惊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羊!怎么颜色还不一样……啊啊啊,那只羊拉屎了,拉了好多!” 徐涵笑道:“哈哈哈哈,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注意用词。” 夏夏捂嘴:“不好意思,我比较没见识,它们拉得好突然啊。” 徐涵说:“羊是这样的,走到哪拉到哪。” 江丹青感慨:“这些都是钱啊,这么多羊得多少钱。” “一只羊最少一千,你们自己算算。”宋真说。 牧场主笑着说:“那个片区还有牛,你们想看的话待会儿可以过去看看。” 大家都围着羊圈各种参观、拍照,感叹牧场主有钱。 林南之招呼温辞述过去看:“辞述哥快来,这里有小羊羔,好小好可爱。” 牧场主问他们:“你们俩要抱小羊羔吗?” “可以抱吗?”温辞述惊奇道。 这羊和一千年前的中原羊长得不太一样,身上都挂着十分厚重的羊毛,多以绵羊为主,而洛城以山羊居多,看上去没有这么多毛发,他看得津津有味。 事实证明,人类大多是幼崽控或福瑞控。 尽管他小时候抱过小羊,被母山羊用角追着顶,但还是跃跃欲试。 牧场主说:“可以抱,没事的,我帮你们把它抱出来。” 他抱起小羊放到温辞述怀里,小羊的鼻头粉粉的,毛发蜷曲浓密,惊恐地发出类似“啊啊啊”或“咩咩咩”的叫声,声音无比洪亮。 温辞述:“!!!” 林南之:“!!!” 可爱炸了! 两人对视一眼,温辞述忍不住说:“这声儿得有b5了。” 林南之噗嗤笑了出来,小心地用手抚摸它的脑袋。“你还真有作为主唱的职业素养。” 夏夏他们全都围过来,一个个伸手轻轻摸小羊,这只小羊渐渐停止挣扎,缩在温辞述怀里,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叫声。 温辞述让向晚给他拍了张照,就把小羊放下了。 向晚说:“你不是挺喜欢吗,怎么不继续抱着?” 温辞述揉揉耳朵:“快被吵聋了,分贝太高。” 众人都笑了起来,上前去摸其他小羊。 温辞述躲到镜头外面,把刚才拍的照片给庄泽野发过去。 他不太相信这人能老实睡觉,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也怪无聊的,外面的风景这么好看,他不能来真是太可惜了。 点完发送才想起来,在家里的不止庄泽野一个,还有顾鸣赫。 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绝对不会无聊。 温辞述有点后悔,因为一连发了几十张照片,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 这里的网络信号原本不太好,这会儿却很快发出去了,他不好再撤回,只得把手机装回兜里。 牧场主教会他们使用鞭子,给大家指路道:“先把羊群赶去那条河喝水,然后再赶到山上去吃草。” 夏夏有点紧张:“我好怕把它们弄丢啊,不会跑不见吧?回来是不是还要清点一下?” 徐涵安慰:“不会不会,人家牛都是散养的。” 牧场主说:“这些羊就交给你们了,我在那边的小房子里,有事随时来找我。” 大家吵吵嚷嚷地赶着羊群去河边,蝗虫过境一般嘈杂。 凡是羊群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颗颗黑色的羊粪,气味确实和之前料想的一样不好闻。 一行人赶着一大群羊,晃晃悠悠地走着。 温辞述跟在大部队后面,正想偷偷看一眼手机,忽然宋真出现在旁边,像是特地放慢了脚步在等他。 宋真看了他一眼:“在干嘛?” 温辞述忙收起手机,不知为什么,有种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错觉,他不太想让宋真知道自己在给庄泽野发消息。 “看一眼时间。”他胡说道。 两人的站位离镜头很远,宋真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在意他们。 压低声音说:“你帮我个小忙怎么样,很简单的事情,做成之后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他这话没头没脑,听得温辞述一愣。 宋真天花乱坠道:“只要是国内综艺,你想上哪个我都能帮你介绍,以后你们开演唱会,我也可以免费过去当嘉宾,还能请上我的老朋友们。哦对,国内的音乐制作人我也大多都认识……” 温辞述迷糊了:“等等,您先暂停,您想让我帮什么忙?” 宋真这才说:“过几天是你师父的生日,刚好要举办歌会,我想请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帮我一起给她个惊喜。” 温辞述奇怪:“师父的生日不是下个月吗?” “阴历生日,她的任何日子我都记得很清楚。”宋真说,“不光她生日,她爸妈的,她哥哥的,我都一清二楚,不会记错的。” 温辞述惊叹,看来他是真的对师父情根深种。 他好奇道:“我当然可以帮您,不过我想知道,您和师父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方便说说吗?” 他们越走越慢,身边几乎已经没有工作人员,只剩下几头比他们还慢悠悠的老年羊。 宋真望着前方闪烁的河流,叹了口气。 “我和你师父认识的时候,两人都刚十七`八,你师父十六岁就考上燕传了,她是新生级的校花,而我是乐团负责人,也是她直系学长,刚好在入学那天帮她提行李,一来二去就相熟了。” 温辞述竖起耳朵听着,潘慧从来不跟他说这些,简直是难得的机会。 宋真继续说:“后面就是普通的校园爱情故事,她演出我去伴奏,她上课我去当助教,在她生日的时候买了一堆玫瑰花,铺在宿舍楼下告白,还为此被宿管追着碾。后来她答应我了,我们也在一起了,成为燕传人人羡慕的佳话。” 温辞述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是美好的爱情。 宋真说:“再后来临近毕业,她父母让她回山城教书,而我进入了娱乐圈。你应该听说过吧,我那时一夜爆红,脾气也很叛逆,被狗仔追着拍……那个年代的狗仔和现在不一样,他们不管你给不给钱咖位多大,歌迷也非常坚决地抵制,完全没有人祝福。总之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她和她的家人因此受到很大影响。” 他说得比较笼统,但温辞述能想象得出来,在那个时候被曝光恋情,绝对会受到全世界的阻挠。 别说几十年前了,大靖也流行过这种风气,受欢迎的戏子有暧昧对象后,上街甚至会被扔菜叶子。 温辞述问:“所以您因为这个,和师父分手了?” 宋真摇头:“我没有提过分手,我打算跟她求婚来着,但是她家里不同意,私自把她送出国了。” 温辞述诧异:“她怎么会出国,你们没有说清楚吗?” 宋真苦笑:“你年纪小,不了解当时的社会,她妈妈骗她说我劈腿,到现在她都还以为是真的……不过老人家已经过世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那会儿没有智能手机,只能靠电话和书信联系,她妈妈把我寄过去的信全都扔了,这也是我后来去她留学的学校,才知道的。” “我那时候气不过,以为她拿我的真心当草芥,所以后来很多年都没再找过她。直到几年前,听说她回燕中教书了,才慢慢动了心思去了解到这一切。” 温辞述唏嘘不已:“你们真是堪比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安吉丽娜朱莉。” 宋真怔住:“……不是朱丽叶吗,安吉丽娜朱莉是个明星。” 温辞述面露歉疚:“不好意思,我对外国文化不是很了解。” 宋真的情绪被打破,只得摆了摆手:“算了,我们确实没比这两对好到哪里去。这段时间我已经想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已经蹉跎了大半辈子,再不抓紧就没机会了,况且你师父现在还是单身,那就说明她没遇到喜欢的人。” “师父是在意你的。”温辞述笃定道,“她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他了解潘慧的为人,从她的肢体动作和眼神变化就能看出,宋真在她心里占有特殊的地位。 宋真点头:“谢谢鼓励,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脚趾一阵凉飕飕,接着有什么滑滑湿湿的东西舔了上来。 低头看去,顿时爆发出一阵惨叫。 国内著名男高音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嗓子直接吼得半个草原都听到了。 温辞述被他的高音吓了一跳,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向这边。 温辞述一低头,只见他的布鞋被一只老羊啃得只剩下几片布料了,老羊还在不停地舔他的大脚趾。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笑,随即整个节目组都开始疯狂大笑。 江丹青笑得眼泪都出来,赶紧转过来给他拍视频,连潘慧都笑了。 “哈哈哈哈,宋老师,羊群都看不惯你走这么慢。”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想好热搜了,宋老师竟和羊群发生肢体冲突,叫这个怎么样?” “老宋真是太逗了,转过来让我拍个正脸,我好发朋友圈。” 弹幕也笑成一团: 【你们音乐漫步是人均喜剧人吗,放个羊都能鞋被咬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 【看树树的表情,更搞笑了,树树: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笑出来。】 【wcs反思一下,怎么每回出现这种事,你都刚好在旁边。】 【不是,他俩为什么走在最后啊?还能被咬破鞋子都不知道。】 【宋老师在走神吧,咬成这样才发现。】 【举报温辞述也在划水,宋老师的布鞋由我来守护。】 宋真的鞋彻底不能穿了,节目组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没有准备备用鞋,他只能提着那只鞋子,一瘸一拐地继续放羊。 最后还是安导看不下去,让他先回小房子等待。 趁着赶羊吃草的功夫,温辞述终于有时间看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被吓一跳,庄泽野发了几十条消息过来。 [SAV回复[图片]:这张草原漂亮,裁剪一下可以做成壁纸。] [SAV回复[图片]:哈哈哈,你手抖什么,都拍歪了。] …… [SAV回复[图片]:向晚又在开车?看见好几张他的后脑勺了。] [SAV回复[图片]:什么啊这是,糊到看不清。] [SAV回复[图片]:前面看见雪山了,你们要上山吗?] …… 每一张图片,他都一一回复。 最后一张是温辞述抱着小羊羔,照片是向晚拍的,水准比之前那些都要高,照片里人和景都赏心悦目。 [SAV回复[图片]:小羊可爱,你也可爱。] 温辞述的脸有点发烫,胸口更烫。 他还以为庄泽野在打游戏或者写歌,没想到他全都认真看了,回复也写的很认真,丝毫不带敷衍的意味。 什么叫他也可爱?这人会不会用词啊,肯定是高中语文没学好——他胡乱想道。 回点什么好呢? “你别胡说”——显得他好像很在意这句话似的。 “你才拍糊了”——这个回复在很前面,好像没必要单独回。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可是是他主动给别人发的照片哎,这么说不太好吧。 他正纠结中,屏幕上出现新的消息。 [SAV:看见你在输入,你们放完羊了?] 温辞述总算找到了回复的话:[没有,中场休息一会儿。] 他打完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头也沉默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 温辞述想了想,问他:[好点没有?] 庄泽野很快回道:[躺了一个小时,好多了。] [SAV:对了,我没有说你拍的不好的意思,你愿意拍这些跟我分享,我特别高兴。] 两人仿佛变得客套起来,生怕一句无心的话,会让对方有一点点不开心。 温辞述的心情又愉悦起来:[那我等下再给你拍别的,现在羊群都上山了。] [SAV:好(/可爱)] [SAV:你喜欢那只小羊吗?我们回燕中后可以养一只。] [星耀小公主:哈哈哈,不用,养在院子里多麻烦。] [SAV:不麻烦啊,想养就养,我也喜欢小动物,那只羊看着粉嫩嫩的,戴上蝴蝶结肯定很好看。] [SAV:洗澡喂食打扫什么的,我都能包揽,你负责撸它就好了。] [SAV:我回头问问牧场主,看他卖不卖。] 温辞述眼见他开始较真,刚想劝阻,忽然被林南之的声音打断了。 “辞述哥,干嘛呢,别玩手机,快过来。”他招呼道。 温辞述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脱离群体有一会儿了,赶紧关掉手机走过去。 “抱歉,刚才在回消息。”他欲盖弥彰地说。 林南之贼笑:“给谁回消息呢,笑得那么开心。” 闻言,向晚看向他,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温辞述脱口而出:“跟我爸。”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似乎没必要撒这个谎。 林南之露出理解的表情:“是叔叔啊,难怪。” 温辞述眼神飘忽,恰好对上向晚探查的视线,勉强故作镇定地对他笑了一下。 向晚温和道:“走吧,继续上山了。” 弹幕: 【跟你爸?你最好是。】 【我猜是和某个男人。】 【我也猜是某个男人。】 【那个男人吧,嘿嘿嘿嘿。】 【好家伙,半天没来,已经看不懂弹幕了。】 【哈哈哈哈哈,刚才房管说他们磕的太猛,让收敛一点。】 【zzy不在你们都能磕,野述姐牛啊,还得是你们。】 【zzy:哥不在江湖,江湖却又哥的传说。】 【情侣发消息而已啦,一分钟不见都会想死彼此而已啦,恨不得24小时当连体婴而已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666】 【没错,我们说的是真的。】 大家在山上放羊放了一下午,每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傍晚前赶着羊群回到牧场。 牧场主很是高兴,经过大半天的引流,他的肉干订单激增,于是说要请节目组吃羊肉锅。 因为还有两个人没来,安晓本想拒绝,但架不住牧场主太过热情,直接把食材收拾好了,让他们带回去吃。 回到住处后,在楼下院子里搭张桌子,弄了桌全羊宴。 顾鸣赫闻着香味赶来,口水哗啦哗啦分泌。 庄泽野跟在他后面,主动跟前辈们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身体不舒服,没帮上什么忙。” 顾鸣赫也回过神来,连忙说大家辛苦了,给前辈端茶递水。 江丹青笑道:“其实不怎么辛苦,就是有点臭,我想先去洗个澡再吃饭。” “我也是,裤脚上都是羊粪。”夏夏哭笑不得。 安晓说:“那大家先上去洗洗换身衣服,收拾好了再下来开饭。”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的赞同。 潘慧在跟温辞述现场教学:“在这种高原可以练声,我之前有个朋友,他在这里跑五公里都不带喘的……” 温辞述听得正专注,胳膊被杵了一下。 他扭头看见宋真,顿时明白他有话要和潘慧单独说。 “那个,师父,我也上去换件衣服。”他找了个借口道。 潘慧冷下脸来,没什么好脸色地打量宋真。 温辞述想远离这个是非地,赶紧拽着庄泽野走了,到楼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不需要把庄泽野带上来,是他自己换衣服又不是对方换。 他尴尬道:“不好意思,顺手牵羊了,你先下去吧。” 庄泽野笑着说:“没事,我上午也出了汗,准备换一件。” 他走进房间,直接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换一边顺口问:“下午放羊好玩吗?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温辞述没想到他连浴室都不去,直接就开始脱衣服,当即红着脸别过头去。 “你怎么说脱就脱!”他忍不住道。 庄泽野回过身,才发现他耳朵红透了,笑了下说:“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这句话仿佛骤然点醒了温辞述,他忽然想到庄泽野的性取向——这人好像喜欢男的来着。 第38章 氧气瓶 “你不是……”温辞述下意识想说出来, 话到嘴边停住了。 他想起来庄泽野并不清楚,自己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这件事。 也就是说,他只能装作不知情。 庄泽野衣服换到一半, 转过来发出疑惑的声音,随着动作,上半身的肌肉清晰可见。 他的肩膀和手臂都练得很好看,线条匀称流程,不过分也不薄弱, 肋骨下方的肌理呈条状向下倾斜,鲨鱼肌和腹肌一样不少, 堪称完美男模身材。 温辞述的心突突跳了两下, 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忽如其来地觉得,这家伙长得确实帅,不是那种大众意义上的帅, 而是让他一个男人都很难调转目光的帅。 声音也很性感, 那声疑问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沙哑, 仿佛带着无形的挑逗。 庄泽野见他半天不说话,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温辞述清醒过来,摇头掩饰道:“没什么……我去洗个澡。” 他匆忙越过庄泽野, 走进浴室里, 没一会儿,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庄泽野在原地愣了片刻,仿佛渐渐明白了似的, 抵着下巴笑了起来。 王爷是因为看见他的裸`体, 所以害羞了?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突然看见扔在床上的衣服, 才发现温辞述进去的太匆忙,忘记拿换洗衣物了。 庄泽野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起了几分戏弄心思,干脆在床上坐下,开始玩手机。 他随便打开一个手游,开外放扩音。 背景音乐响彻房间。 这时,浴室里的水声断了几秒,好像温辞述察觉到衣服的事情,听见外面的游戏声音,接着又开始故作无事地哗啦啦冲澡。 大约过了十分钟,水声停了,里面的人似乎贴近门缝,在听外面的动静。 庄泽野故意语音队友,话里有话:“怎么回事啊,你躲在墙后面干嘛,敌人都打到脸上了,还不出来刚。” 浴室里传来细小的簌簌声,随后水声又响了,继续“洗澡”。 庄泽野嘴角翘起,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种隔着墙感知对方心思的游戏,简直让他整个人都无比兴奋和快乐。 又过了几分钟,估计里面实在是憋不住了,水声再次停止。 庄泽野慢悠悠地说道:“又在偷偷摸摸,抓紧时间,再不出来我们要被对面打死了。” 队友打字:[你眼睛瞎了,我不是在你脸上吗?] 庄泽野没理他,一个劲儿往浴室偷瞟。 终于,门开了一条小缝。 温辞述的声音像蚊子哼哼,涨红脸道:“庄泽野,你能帮我拿下衣服吗?” 庄泽野快笑得不行了,扬声问:“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温辞述后槽牙都快咬碎,心一横沉声说:“你能不能帮我拿下衣服,就在床上。” 庄泽野拎起那两件衣服,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笑道:“原来是要衣服啊,你声音那么小我都没听见,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呢。” 门缝里伸出一条胳膊,被热气熏得发红,手腕处浮着青紫交错的血管,指尖被气得轻轻颤动,扑腾似的抓了几下衣服,没抓中。 庄泽野舔舔嘴唇,顿时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很想扯住手臂把人拽出来。 当然,他只得这么干的后果,硬生生忍住了。 刚想调侃点什么,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温辞述狠狠瞪他一眼,一把将衣服夺走,砰地关上门。 笑容重新回到庄泽野的脸上,他懒懒地撑着门框,说:“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里面传来一句:“滚!” 庄泽野笑嘻嘻地滚了,果然挨骂之后心情好多了。 直到温辞述下楼,他的脸色还是微微发红。 顾鸣赫无力地吃着羊肉锅,上下打量庄泽野:“你怎么上了趟楼,气色变得这么好?难不成偷偷吸氧了?” “我需要吸那么多?”庄泽野嘲讽,“我没你那么虚。” 顾鸣赫马上反驳:“你才虚!我只是头疼而已!” 两人吵架吵到一半,都有点喘不上气来,纷纷背对着镜头悄悄吸氧。 弹幕: 【哈哈哈哈,又开始了,你俩是离不开氧气罐了。】 【吵两句吸一口,不是我说,真的很搞笑。】 【我觉得阿野气色确实变好了,怕不是真的在楼上悄悄吸了一罐。】 【你们不要吸来吸去,等下直播间要因为敏感词被盯上了。】 周围吵吵闹闹,但潘慧和宋真不知道去哪儿了,安晓说不用等他们,让大家先开始吃。 他简单总结了一下今天白天的工作,然后宣布道:“A组表现得非常好,夏夏在牧羊的过程中问了很多问题,比如羊粪的用途、羊身上有价值的部分、绵羊饲养方法等等,给与加两分。潘老师和丹青姐放羊认真,鞭子舞得很好,每人加一分。徐老师给大家唱了两首草原歌,加一分。宋老师……” 他停顿了几秒:“宋老师的鞋被羊咬坏了,算是工伤吧,也加一分好了。” 大家边吃东西边笑,顾鸣赫好奇地问:“鞋真的被咬坏了啊?” 向晚指指角落:“扔那儿了,你等下可以去看看。” 安晓接着说:“下面来说B组,队长温辞述认真负责,在山上吃草……啊不,看羊吃草时尽职尽责,后来主动清点羊数,给与加两分。向晚和林南之作为后勤,给牧羊人员提供各种补给,每人加一分。至于两个病号——” 庄泽野和顾鸣赫放下筷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两名缺席成员,在家里帮着做家务、择菜,酌情加0.5分吧。” B组纷纷道: “就只给加0.5?我们可是把院子全部打扫了一遍呢。” “哎,意料之中。” “所以一分可以换取一个道具?” 安晓一副“你想得美”的表情:“怎么可能,五分换一个道具。” 众人沉默,很快都开始抗议。 “那不行,五分也太多了,猴年马月才能换得齐。” “我们A组做了一天,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什么时候音乐会来着,最好是一个月后。” 安晓笑道:“别急别急,音乐会是周六,你们选的道具是可以在组内通用的,比如说一个话筒可以传给下一个表演的人。” 庄泽野荒唐道:“不是吧,我们五个人呢,在舞台上玩接力游戏?” “就是就是,导演能不能为男团考虑一下,五个人用一个话筒也太滑稽了。”顾鸣赫附和道。 安晓说:“如果你们话筒不够,那就分开表演呗,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教?” 庄泽野:“?” 向晚笑着说:“懂了,他早就想把我们拆散了。” 安导推卸责任:“我可没有这么说,别污蔑我。” 【哈哈哈哈,好卑微啊宝宝们。】 【B组现在才4.5分,连一个话筒都凑不齐,肯定不可能是五人同台了。】 【这次估计都是solo或者双人同台,那也挺好的。】 【啊啊啊啊,想看见不一样的组合!】 【想看晚述,双主唱我超爱!能不能同台飙高音?】 【怎么就双主唱了,述述的定位是全能型好吧,抱走述述,想看solo。】 【双rapper也不错啊,上次庄顾的合作就很野。】 【想看述之双人舞,嘿嘿嘿。】 【野述野述野述野述!求你们同台!!】 【啊啊啊啊啊,真情侣驾到,其他人闪开!就要看野述!】 【只想看野述,或者三人舞台也可以,不要把他俩拆开。】 【信女愿意用十斤肥肉,换野述同台!】 【我用二十斤!!!】 安导说:“今天先给你们一次选择道具的机会,舞台道具就是那几样,你们应该都门儿清,我就不一一端上来了。” 温辞述问:“等等,我们组还凑不够五分。” 安晓很不要脸地说:“你们可以贷款啊,先透支0.5分。” Flora窃窃私语。 “我真是服了,还能贷款,这是什么借贷节目吗。” “安导多少有点不靠谱在身上,感觉这次要被他坑死。” “这0.5分不会让我们做牛做马来还吧?或者有什么奇怪的惩罚?” 安晓咳嗽两声:“你们当我聋了吗?再这么明目张胆说导演坏话,我可要扣分了!” 经过一番不怎么激烈的讨论,最终两组都选择了话筒,毕竟这是舞台必不可少的东西。 安晓说道:“每组要出五个节目,你们今天晚上可以商量一下,在周三前报给我就行。这次音乐会是现场直播,会让观众进行投票pk,获胜的那组将获得各类音乐平台开屏曝光一周,以及各大主流媒体平台的一日宣传。” “哇,真给买开屏啊?”林南之惊奇道。 安晓说:“那当然,说到做到。” 【哇哇哇,节目组大气!】 【不得不说,小漫步真的超有钱,两次都让我很意外。】 【其实我觉得,安导是想好好做音乐的,不过现在单纯做音乐没人看,他才弄了个综艺。】 【前面说得对,旅游演唱会只是噱头,安导是有初心在的。】 【毕竟是燕音毕业的,肯定有音乐情怀啦。】 【WOC他是燕音的?】 【是的,还是老宋的学生,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请来从不上综艺的老宋。】 【啊,那这么说潘老师也是他特地请来的?】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老宋,有安晓这种学生是你的福气hhh】 大家都集中精神,互相交流如何分组。 庄泽野本身是很想跟温辞述试试的,不止是因为喜欢他……好吧当然也很喜欢他,主要是想尝试不一样的风格。 温辞述这次肯定选择纯唱,而他基本上没有试过只唱不跳。 于是庄泽野提议道:“总是炸场没有新鲜感,要不这次换点不一样的?” 这个建议得到一致赞同,顾鸣赫也说:“我支持换种方式,到现在为止还没唱过慢歌呢,向队和辞述的粉丝都说他们唱歌的时候很帅,我也想试一把嘿嘿。” 几人看向温辞述和向晚,向晚明白他们的意思。 “我们俩分别带一下他们吧,看看怎么分配比较好。”他说。 庄泽野还没来及开口,顾鸣赫马上接茬:“我跟辞述一组吧,我唱rap他唱hook,不要太爽。” “你有病吧,你刚才还说自己想唱慢歌。”庄泽野毫不客气地给他一手肘。 顾鸣赫后知后觉意识到踩雷,支支吾吾道:“又不是只有一个节目,我可以和他出两个啊。” 庄泽野盯着他不说话,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向晚说:“我和南之也出一个舞台,南之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可以!”林南之乖巧地回答,“只是我音有点不准,要麻烦你了向哥。” 温辞述看向两个rapper:“小赫你如果想唱rap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组一个三人舞台,这样的组合应该也挺新鲜的。” 顾鸣赫得意地看向庄泽野:“看吧,辞述都说没问题了。” 庄泽野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说:“我也打算唱一首慢歌。” 温辞述从善如流地点头:“那我们再出一首双人曲目好了。” 庄泽野的表情立即开朗起来,似笑非笑着注视他:“这么好讲话?” 温辞述也微笑:“以前都是你教我说唱,这次我也想教你唱慢歌。” 两个人专业不同,他很希望能在庄泽野面前展现自己的职业素养,这比起舞台本身更让他期待。 顾鸣赫露出酸溜溜的表情,敢怒不敢言,这两人简直无法无天,在摄像头眼皮子底下开小灶。 【哎呀哎呀,树树宠的嘞。】 【队友: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哈哈哈哈,向队头都扭过去了,感觉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呜呜,真的好宠,他要唱慢歌就唱慢歌,温辞述你的原则呢!】 【好喜欢这种领域不同的情侣,你教我我教你真好。】 【是的,想起来之前阿野教树树拉普了,虽然没有证据……不管,我说教过就教过。】 【怎么现在都默认他们是情侣了吗?笑死。】 【哈哈哈哈,说不定已经内部出柜了。】 最终敲定了五个节目,庄泽野和温辞述的双人曲目,庄泽野、顾鸣赫、温辞述的三人曲目,向晚和林南之的双人歌曲,向晚、庄泽野和林南之的纯舞蹈舞台,以及向晚、温辞述和顾鸣赫的舞台。 对于这种排列组合,温辞述表示:“所以我们能换到三个话筒吗?” 刚才的叽叽喳喳顿时陷入沉默,大家彼此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没什么信心。 别说三个,他们现在连一个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积分。 庄泽野举起手,主动道:“我头已经不疼了,明天申请干活。” 顾鸣赫也强打精神:“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我们要背着氧气罐上台,不会唱到一半缺氧昏过去吧。” “应该不会,除了一个舞蹈舞台,其他的不太需要动。”林南之说,“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搞不起唱跳,不然我们三个都有可能缺氧。” 吃完饭后,庄泽野和顾鸣赫主动留下来洗碗,安晓看在这个份上,补齐了他们贷款的0.5分,算是卖了个小人情。 温辞述回到房间选歌,他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听歌的习惯,逐渐将音乐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作息当中,每晚睡前都要扫一遍最近的歌曲榜单。 慢歌首选当然是情歌,Flora本身出的情歌不多,大多是比较欢快的甜歌或者炸场的舞曲。 他发了条消息询问潘慧,有没有推荐的歌曲,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又发了条给宋真,宋真倒是很快回了语音电话过来。 “辞述,这么晚了还在选歌呢,可真够刻苦的,不愧是你师父的学生。”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欢快。 温辞述本来瘫在床上,闻言坐起来说:“宋老师,您现在不忙吧?我慢歌听的少,想跟你求求助。” 宋真大言不惭道:“叫什么宋老师,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 温辞述:“?” 宋真说:“我不忙,但是刚才在忙,我约你师父去河边走了一圈,就在你们吃饭的时候。诶,安晓这小子还挺懂事,给你师父留了一大堆吃的,我们才刚吃完上楼不久。” 温辞述张了张嘴,没插进话,只听他接着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们去河边干什么吧,我和你师父认认真真解释了当年的事,不过没怎么提她母亲,你师父哭了一场,虽然还是将信将疑,可我觉得已经胜利在即了。” 他滔滔不绝道:“我们还在河边抓到一条小鱼,准确来说不是抓到的,是被水冲上来的,你说神奇不神奇,我用纸杯把它养起来了,这可是我们关系复合前的见证啊。晚上的河边特别黑,你师父差点摔倒,还是我扶了她一把……” 温辞述:“……” 他不是来听这些琐碎小事的,只想问问看有没有推荐的歌。 他试图打断:“宋老师,我找您是……” 宋真笑道:“别叫宋老师了,以后私底下叫师爹吧,虽说你师父还没答应复合,但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温辞述的眉毛拧成麻花,宋真怎么会变得这么烦人? 要不是他地位摆在那里,他恐怕真的要直接挂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宋……师爹,您方便帮我选歌吗,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再找找看。” 他已经不太指望宋真帮忙了,只想找个理由挂电话,还自己的世界一片清净。 宋真说:“当然方便,徒弟要选歌,什么时候都行。对了,你们今天的晚饭挺好吃的,吃晚餐的时候,她还给我夹肉,时过经年,她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羊肉哎,把那个绿盘子里的羊肉全给我了,自己一口都没舍得吃。” 温辞述心想,因为绿盘子里面是羊蹄,做得不好吃味道还大,要不你以为为什么那一大盘都没人动。 “那盘羊肉,是我吃过最香最好吃的肉了。”宋真自我陶醉道,“她还问我有没有高反,身体会不会不舒服,我其实早就习惯这里了,不过为了卖惨还是说多少有点不舒服……” 温辞述的灵魂逐渐离开身体,双眼无神地听着这个大龄恋爱脑,猛吹自己的师父。 老男人谈恋爱真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太可怕了。 在他听得都快要睡着时,庄泽野走了进来。 温辞述抓紧机会,连忙说:“师爹,我室友回来了,我先挂了。” 他麻溜地切断电话,害怕宋真再次打过来,顺手把微信也给退了。 宇宙安静。 庄泽野挑眉,疑问:“师爹?” 温辞述尴尬道:“宋老师在筹划跟我师父复合的事,想让我们在歌会上给点帮助。” “理解。”庄泽野点头,“你挂了做什么,我正要去洗澡,你们继续聊。” 温辞述露出后怕的表情:“不要,恋爱脑太瘆人了,他跟疯了一样,都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宋老师了。” 庄泽野心里一紧,想到,原来他讨厌恋爱脑。 温辞述看见他的眼神,不知怎的就解释了一句:“其实正常的恋爱脑……还能接受,别祸害第三方路人都好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解释这句,说出来才察觉到怪怪的。 庄泽野勾起唇角:“说得对,男人是应该独立自主点,不能满脑子都是谈恋爱。” 听到这样的赞同,温辞述并没有多高兴,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恋爱脑果然很不受欢迎。 庄泽野问他:“选歌有方向了吗?” 温辞述摇头:“没呢,本来想问师爹的,结果他根本不理我在说什么,你平时听情歌多吗?” 庄泽野笑道:“你说呢,肯定不多啊。我觉得不用只听普通话,粤语歌闽南语英语都可以听听看,你要是选情歌的话,那对情感表达有要求的吧?” 温辞述点头:“嗯,师父说唱情歌要尽量代入,想象自己在谈恋爱。” 这是潘慧强调了很多次的,唱情歌的时候不能像个木头一样,要切身去感受作词者的喜怒哀乐,将充沛的感情通过声音处理释放出来。 温辞述对待每首歌都很认真,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刚才还在说恋爱脑烦人,现在却不得不进入了恋爱话题。 庄泽野抱着双臂思索:“我没谈过恋爱,估计很难有那种感觉。” 温辞述也没谈过,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也没谈过。” “我知道。” 两人陷入胶着,彼此都没什么办法。 庄泽野笑笑说:“你先慢慢纠结,我去洗个澡。” 说罢,径直进了浴室。 温辞述这下烦恼大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上网搜了几部爱情片来看,没吃过猪肉还不能看猪跑吗。 谁知没看几分钟,就被一部偶像剧给劈了。 剧里女主洗澡没带换洗衣服,男主帮她拿进去,女主滑到在地上然后两人嘴碰嘴。 温辞述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剧情为什么完美代入他和庄泽野! 今天他不就经历了这样的事吗。 幸好只是前面相似,后面的都没发生。 剧里下大雨打雷,男主在女主家借住,用了她的毛巾,两个人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嘴碰嘴。 温辞述感觉内心毫无波动,没有恋爱感,甚至还很尬。 他被迫暂时放弃,打开歌单继续听。 没一会儿,庄泽野擦着头发出来了,随口说道:“你明天换个新毛巾吧,我刚才不小心拿错了,用了你的毛巾。” 温辞述:“?”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五彩纷呈。 庄泽野莫名其妙:“怎么了,知道你有洁癖,又不是你用了我的,你换一条就行。” 他擦完头发,顺便嗅了嗅毛巾:“还挺香的,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温辞述快炸了,尼玛怎么连台词都跟偶像剧里差不多啊! 他好没好气地说:“你管我用什么牌子。” 庄泽野:“……” 温辞述觉得太奇怪了!这种剧情怎么能套到自己兄弟头上呢。 他随手将被子一裹,和旁边划开界限,闷声道:“我睡觉了。” 庄泽野好笑地用手指戳那团被褥球:“喂,不选歌了?不是说等我出来,一起听歌的吗。” 被子裹得更紧:“明天再选。” 庄泽野笑道:“热不热啊你。” “不用你操心。” …… 半夜,温辞述热得一脑门汗,踢开被子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就听见旁边的人呼吸不太顺畅。 他打开灯,才发现庄泽野眉头紧皱,憋气憋得脸色发红,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胸口起伏的频率也很慢。 温辞述忙轻轻拍打他的脸颊:“阿野,难受吗?” 庄泽野睡得浅,很容易醒了过来,呼出一口气,嗓子也哑了。 “没事,有点闷。”他说。 声音比睡觉前弱了不少。 温辞述登时心脏揪紧,他难以描述那种感觉,只觉得比对方还憋闷。 他马上给钟可欣打电话,让她找医生过来看一下。 庄泽野没力气阻止他,躺着说:“别小题大做,正常反应而已。” 温辞述皱眉:“下次不来高原了,你在这里就没舒服过。” 他拿过旁边的氧气瓶,给庄泽野吸氧。 不知道是身体无力还是什么原因,他觉得庄泽野好像变得像个小朋友一样,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吸氧。 庄泽野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看见他眉心紧蹙,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 ——温辞述很担心他,也很在意他,他心想。 因为缺氧,脑子晕乎乎的,好像连说话动作都不受大脑控制。 庄泽野把氧气瓶拿下来,捏了捏他的手背,脱口而出地低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big胆!缺氧缺糊涂了。 开抽奖啦,全订自动参与,名额比较多应该很多人能中 第39章 体验装 “……”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庄泽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人, 眼中带着几分不太清醒的笑意。 温辞述脑袋一团乱麻,觉得这人一定是缺氧到神志不清了。 否则怎么能对着他,说出这种话来的? 一定是这样…… 这次该死的高原之行, 哪哪儿都透着怪异。 从第一天开始,好像到处都不对劲。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眼神颤巍巍地乱飘,偏偏庄泽野枕在他腿上,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让他无路可逃。 温辞述难得说话磕绊:“你……晕过头了吧。” 要是放在平时,或许他早就骂人了, 但现在庄泽野病恹恹的, 似乎骂他也不太好。 庄泽野像是吃准了这一点,知道他拿自己没办法,言语上愈发越界。 “是很晕, 不过还算清醒。”他弯起唇角, “所以你打算亲我吗?” 还用手指点了下额头:“亲这里就行。” 温辞述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的头从腿上推开:“别发疯。” 庄泽野的后脑勺撞在枕头上, 尽管枕面很软,他还是象征性地哼唧了两声,温辞述面上闪过一丝愧疚。 他欲言又止地说:“……你别折腾了, 乖乖躺着等医生来吧。” 庄泽野见状, 换了种方式道:“其实我不是在开玩笑。” 温辞述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 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只听他接着说:“我们不是要唱情歌吗,总得找找感觉才行, 而且潘女士也说了, 情歌需要更大的共情能力, 不亲身感受没法表现出来。” 温辞述心道, 找感觉也不能这么找的吧。 庄泽野继续语出惊人:“按理来说,得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才唱的出来,不过我们都是爱豆,又不能找别人谈恋爱,要不你跟我谈一天试试。” 他说得无比自然,脸上一副君子坦荡荡的表情。 温辞述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实在感到一言难尽,不知道他怎么产生的这种离谱想法。 “你多少有点荒谬。”卡了半天,才蹦出来这么一句。 庄泽野说:“哪里荒谬了,我记得你妈妈是生物学家来着,像他们那种职业,拍动植物一拍就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不都是自我牺牲精神。” 温辞述嘴角抽搐:“你还真是为艺术献身啊,要不要夸夸你?” 庄泽野用手臂枕着头,笑着说:“这节目你也有责任,我献身你也得献身。考虑一下呗,大家都是男人,我又不会占你便宜,只是试一天而已。” 他的神情太过理所当然,语气很有分寸,没有丝毫冒犯感,使得温辞述被说得有些动摇起来。 好像庄泽野确实不能对他做什么。 毕竟都是男人。 试一次的话,也不吃亏? 他忽然想起来庄泽野喜欢的那个人,刚才的动摇瞬间荡然无存。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庄泽野本来见他都迷糊了,以为成功在即,正在努力忍着笑意,闻言困惑道:“为什么?” 温辞述略加考量,还是皱着眉说:“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就不怕他不高兴?” 庄泽野一愣:“谁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 温辞述想了想,觉得不能出卖萧澜,灵机一动道:“上次玩游戏你说的,而且我也听顾鸣赫说过,不知道真假。”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玩游戏怎么能当真,而且我是糊弄顾鸣赫的,我和他打游戏输了,不想给他赌注,所以这家伙到处造谣我。” 刻意捏了个故事,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一点。 温辞述将信将疑:“真的?” 居然连萧澜的情报都不准。 庄泽野嗤笑:“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会跟你提这种建议?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推翻自己了。 温辞述肯定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脸上开始露出犹豫之色。 庄泽野继续哄骗:“你别理那些搬弄是非的人,我这个提议纯粹是大公无私,牺牲自我造福观众,没有任何个人私心。你肯定也不希望,到时候我们俩上去,在台上面面相觑让人尴尬吧,既然选择了这个舞台,就要给粉丝们最好的体验。” 他一边说一边自得,自己这口才,毕业答辩应该能拿个优吧,毕竟连温辞述都能被他套进去。 “一个爱豆,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当然是舞台精神,你唱歌比我专业,应该不会没有这种精神吧?”主题得到了升华。 最后一击,击中软肋。 温辞述只得被动道:“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要是我们真的……那样的话,需要做什么?” 他本想说“要是真的恋爱一天”,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有点过于羞耻。 庄泽野一见有戏,顿时来了精神。 刚准备夸夸其谈,钟可欣就带着医生来了,他只得被迫继续躺下装死。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没什么大毛病,给他安排上机器供氧后,又叮嘱这两天好好休息,尽量避免剧烈运动。 钟可欣嘱咐:“再有不舒服千万跟我联系,不要硬撑,辞述你也是。” 二人心不在焉地点头,完全没听进她在说什么。 等到他们走后,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温辞述想到刚才聊的事,经过钟可欣的打岔,才惊觉这事儿好像荒唐又不靠谱。 还没等他说出反悔的话,庄泽野便抢先一步道:“刚刚的事,从明天开始?” 温辞述怔了怔,还没敲定呢,怎么就开始了? 庄泽野没给他太多时间考虑,干脆利落地说:“那就这么办吧,我头晕,继续睡了。” 说完,两眼一闭,装作进入梦乡。 温辞述在旁边,保持一个姿势半天没动,好似极其无奈,许久才磨磨蹭蹭地关灯躺下。 庄泽野在黑暗中紧闭双眼,嘴角忍不住上扬,偷着乐了很久才睡着。 次日一早,温辞述是被看醒的。 ——他在梦中,梦到有一只饿狼盯着自己,梦里他转头就跑,但那道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 因为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温辞述便从梦里惊醒了。 结果一醒来就看见庄泽野趴在床边,两眼不灵不灵地盯着他。 温辞述瞬间睡意全无。 猛地坐起身来望向他:“你在干嘛?” 庄泽野无辜地说:“等你起床啊,今天是我们谈恋爱的一天,我在等你醒过来,跟你说早安。” 温辞述顿时哑巴了,一句话说不出话来。 庄泽野伸手牵起他的手道:“早上好,我们一起去洗漱。” 他轻轻地握着温辞述的手,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动作温柔又有礼。 温辞述整个人仍然处于很懵的状态,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直到庄泽野把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到他手上,才恍惚反应过来。 “等等,为什么要一起洗漱?”他的眼神充满迷惑。 庄泽野龇牙笑了笑:“情侣都是要一起起床一起洗漱的,我今早特地查了哦,别人情侣还有早安吻呢,怕你不适应就没进行这一步。要体验就真实一点,不然浪费时间。”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温辞述只好把牙刷塞进嘴里,慢吞吞地刷牙。 庄泽野看着镜子里的他,笑着说:“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温辞述放下牙刷,也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他还以为庄泽野也是穿越来的。 那天晚上他不会用洗漱用品,庄泽野满脸无语地教他刷牙,期间二人隔了快半米远,他整个人都要站到浴室外面去了,满是嫌弃地教会他怎么用牙刷。 他突然发现,庄泽野的脾气不好只是表象,因为那时候他那么讨厌自己,却也没丢下他不管。 似乎接触越久,他就在越能在庄泽野身上找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等到他刷完牙,庄泽野把杯子递过去,一举一动都非常符合情侣模板。 温辞述道了声谢,漱完口后才后知后觉地说:“有个问题,如果我们真的要这样相处一天,那谁扮演男性角色,谁扮演女性角色?” 他对这种关系实在是一无所知,用词也十分浅显直白。 庄泽野笑道:“你是想问谁在上位,谁在下位吧。” “啊……是这个意思。”温辞述觉得刚洗完的脸又有点热。 庄泽野耐心地解释:“其实这没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上位可能会多照顾下位一点,但情绪交流总是互相的,所以明不明确并不重要。” 温辞述已然被套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又说:“为了更真实一点,我建议称呼也可以改变。” 温辞述刚要继续点头,只见他弯起眼睛问:“能接受吗?男朋友。” “……能,吧。”他支吾道。 心里对这种新鲜的称呼竟然并不抗拒。 庄泽野不说话,笑眯眯地望着他,等待接下来的称呼。 温辞述思索片刻,既然庄泽野用现代人的称谓称呼他,那么他也应该礼尚往来。 于是他很小声地说:“能接受,夫君。” 庄泽野笑容一顿,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称呼,瞬时感到脑袋里嗡地一声。 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心脏在胸口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温辞述,眼中透着铺天的惊喜。 “你叫我什么?” 温辞述叫出这声,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他含糊道:“没听清就算了。” “真没听清,你再叫一次吧。”庄泽野哄他,“再叫一次,一次就好。” 温辞述被他磨得没办法,低声又叫了一次:“夫君。” “诶。”庄泽野很响亮地回答他,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 温辞述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匆忙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身走出浴室。 奈何庄泽野就像双面胶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从楼上到楼下,一刻不停地询问各种问题。 “你们古代成亲会做些什么?是不是要下聘书、三跪九叩什么的?”庄泽野无比好奇。 一声“夫君”,直接让他魂都飞了,开始各种不切实际地幻想——万一温辞述愿意的话,未来某一天他们可以举行一场这样的仪式。 温辞述无语道:“三跪九叩是向君王行礼,成亲那个叫拜堂。” 真是个文盲,也不知道怎么考上大学的。 庄泽野挠头:“是这样吗,抱歉啊,我之前没上网查过。” 温辞述心想你道歉个锤子,我们又不会成亲。 还是解释道:“成亲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步骤,每一步都很繁琐,因为在古代,成婚是很神圣庄重的事情,大靖的律法不主张纳妾,甚至如果有夫妻因为纳妾问题不和睦,可以进行和离或者上告。” 庄泽野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在你心里,是尊崇一夫一妻制的。” 温辞述说:“皇室对此没有要求,可我个人更倾向一夫一妻制,我不认为倘若真的爱一个人,会大度到愿意跟别人分享他。” 庄泽野脱口而出:“本来还以为你会比较传统,这样就好办多了……” 他及时刹车,温辞述疑惑地问:“什么好办多了?” 庄泽野马上说:“没什么,我去拿早餐,我们到化妆间去吃吧,那里现在没什么人。” 他去楼下打包了早餐,和温辞述一起走进化妆间。 两人都起得早,时间刚过六点,连Amy都还没上班,化妆间里只有他们俩。 庄泽野把豆浆倒进杯子里,往里面撒上足量的糖。 温辞述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碗见他望着自己,问道:“你不喝吗?” 庄泽野舔舔嘴唇,说:“情侣都是用一个杯子的,你见谁家情侣分开用的?” 温辞述沉默。 他确实没见过,因为他就没碰到过几对真情侣。 内心的洁癖和敬业反复对抗,半晌,他把杯子推了过去。 “你喝吧。” 庄泽野毫不客气地拿起杯子,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温辞述再次拿回杯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洁癖,他不是很在意庄泽野是否喝过,只是在意对方看他的眼神——让他感到很拘谨。 他硬着头皮,在那种试探的凝视下,喝了口豆浆。 暖暖的豆浆把砂糖化开,甜味混合着新鲜豆子的味道,温柔又强势地侵占味蕾,在口腔里填满属于它自己的味道。 一如庄泽野这个人一样。 庄泽野终于满意,笑得跟杯子里的糖似的。 简单解决早餐后,时间仍然尚早。 温辞述随手打开手机屏幕,无意义地划来划去,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庄泽野提议:“Amy还有半小时才来,我们先去附近逛一圈?” 温辞述想起医生说的:“你不能运动,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庄泽野说:“我已经好多了,而且走路又不是剧烈运动,听说这里有早集市,你不想去看看?” 两个人在房里呆着也是闲着,面对面还尴尬,温辞述便同意了。 这里的市集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并不像南岛那种都是早餐小吃,大部分都是卖肉类和装饰品的,看着没什么好逛的。 庄泽野拿起一个小铃铛,问摊主怎么卖。 温辞述问:“买这个做什么?” 还没等他回答,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辞述,小庄?” 温辞述转过头,意外地看见潘慧和宋真。 他的第一反应是——原来情侣真的会到处闲逛,从昨晚的河边一直逛到今天的早集。 “师父,师……宋老师,早上好。”他险些顺口叫了师爹。 庄泽野也上前打招呼,宋真对他们挤眉弄眼地笑。 潘慧有些拘束,刻意和宋真保持了点距离,问道:“你们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温辞述做贼心虚,回答道:“来找灵感。” 与此同时,庄泽野说:“采购。” 空气安静了几秒,庄泽野不动声色地补充:“采购顺便找灵感,看一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潘慧这才点头道:“歌手是应该多出去走走,那样才能发现生活中不同的一面。” 宋真见气氛奇怪,招呼庄泽野道:“小庄,你跟我到前面去逛逛吧。” 剩下师徒二人走在后面,潘慧问:“你跟小庄怎么回事,看上去偷偷摸摸的。” 温辞述憋了片刻,反问她:“您和宋老师怎么会走到一起?您不是挺不待见他的吗。” 潘慧:“……” 师徒俩各怀心思,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 潘慧转移话题说:“你昨天发的消息我看了,唱情歌主要是多投入情绪,你在技巧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情感上还需要加强,这几天有空多看几部爱情片,熏陶一下。” 她想起来一件事,感兴趣地问:“对了辞述,你谈过恋爱吗?” 温辞述说:“没有。” 潘慧一想:“也是,你高中都还没毕业,十`七八岁谈恋爱有点早。” 温辞述一阵语塞,你和师爹不是十`七八谈的吗。 潘慧说:“你这个年纪,更应该能理解什么叫情窦初开,多看多听多感受,实在不行,就跟身边的朋友取取经。” 温辞述心说在取了在取了,都已经实践上了。 他想了想问道:“师父,怎么样才能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呢?” 估计是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取素材,下意识地问了这个问题。 潘慧瞥了他一眼:“那得问自己几个问题。” “第一,和她在一起你开心吗?” 温辞述在心里回答,挺开心的,不过有时候也会被气到。 “第二,如果不开心,你会因为这些事离开她吗?” 温辞述心说,当然不会,那些都是小事。 “第三,她和别人走得近,你会不会吃醋?如果这三点都中了,再加上你满脑子都是她,那确实是喜欢上她无疑。” 温辞述想象了一下,假如庄泽野和别人走得近…… 他猛地一个激灵,等会儿,怎么每个问题都自动代入庄泽野了??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表情变化得异常明显。 潘慧疑惑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怎么可能。”温辞述立即否认。 四人草草地逛了趟集市,便准备打道回府,临走前,庄泽野买了先前在摊位上看好的小铃铛。 温辞述问他买来做什么,他只神秘地笑笑不说。 快走到住处时,庄泽野把他叫住,就着外面远处的雪山,举起手机道:“温郗,来合个影。” 温辞述条件反射地看向镜头,只听他在耳边说:“比起那些普遍的称呼,我还是更喜欢叫你温郗,因为这个名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他呼出的热气拂过脸颊,温辞述觉得耳朵有点发热。 “合影干什么?”他方才想起来问。 庄泽野低头摆弄手机,微微笑道:“做成壁纸啊,谈恋爱都是要拿合影当壁纸的。” 温辞述眨巴眼睛看着他,突然觉得好像一直是他在做这些,自己应该主动点才对。 于是对他说:“那你发我一张,我也设置成壁纸。” 庄泽野眼底的笑意更深,很快把照片传了过去。 潘慧和宋真已经走远了,庄泽野伸出手张开五指道:“反正现在没人,牵一个?” 他主动得过分,根本不像是在演戏。 温辞述同样身为男人,觉得不能被比下去了。 他快速握住庄泽野的手,一鼓作气地想往前走,却被轻轻扯了一下。 庄泽野用另一只手,将他的五指一根根掰开,耐心地说:“要像这样握。” 两人从牵手变成十指相扣,温辞述手指白皙细长,而庄泽野经常健身,骨节比较明显,握住他时有种让人心惊的美感。 掌心与掌心相贴,温辞述感受到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触觉。 他们无数次一起训练,手臂胳膊经常碰到彼此,录节目以来也并肩睡了几天,可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肌肤相亲。 ——没错,温辞述有种在肌肤相亲的错觉。 像是通过这种接触,碰到了彼此的身体深处。 他清晰地察觉到心跳错乱,呼吸不稳,手心也在逐渐冒汗。 很奇怪的感受。 庄泽野一直注视着他的反应,勾起嘴角笑了笑说:“刚才的照片拍得不够好,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我们再补拍一张?” 温辞述正盼着找点什么东西,可以转移注意力,点头道:“可以,那重拍吧。” 他配合地看向镜头,露出端庄的表情。 庄泽野举起手机,在按下快门的同一时间,侧过脸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辞述彻底愣住,脸上的吻轻得如同蜻蜓点水,柔软的唇瓣撩拨似的触了触他的脸,随即像柳絮一样漂浮到半空中。 庄泽野轻笑道:“听他们说,情侣之间都是这样拍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情侣小样体验装(bushi) 我们树还没确定关系就被占便宜两次了呜呜,等树树明白过来,会给他一个小教训的 第40章 看电影 温辞述怔忪了好一会儿, 随即无法控制的声音在心底疯狂叫嚣。 他又亲!!! 第二次了! 他几乎条件反射想把庄泽野推开,但碍于该死的情侣身份,不得不生生忍住了。 这时候反应过大, 显得他很玩不起似的。 温辞述想骂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实在不知道对这种流氓行为作何评价。 憋了半天才说:“你下次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庄泽野把他的纠结尽收眼底,噗嗤笑出声来:“那你的意思是, 下次只要打招呼,就可以随便亲了?” 他的模样过于暴露得意, 就差写在脸上了。 温辞述被他气到, 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眼看真的生气了。 庄泽野见势不妙,立即举起双手投降:“看来你不是这个意思, 别不高兴, 打我一拳消消气?” 着实是油盐不进,软硬皆施, 实属无赖。 温辞述拿这种人完全没办法,只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庄泽野追在后面,一路上疯狂找补, 直到节目开播也没把人给哄好。 直播开始后, 大家坐在桌边, 等待节目组安排。 娱…兮…睁…黎.
安晓说:“今天本来想带你们去雪山看日出的,但天气不好看不见, 日出改成明天早上。上午依然是劳作时间, 大家去牧场帮忙捡捡垃圾, 下午时间可以自由安排练习。” 向晚问:“明天要早起吗?” “当然要, 六`七点左右就日出了。”宋真说。 上车的时候,温辞述还是不大想理庄泽野,直接和顾鸣赫一起坐到了后排。 顾鸣赫本来还在庆幸今天高反好转,乐呵呵地跟他聊天,忽然间感觉到死亡般的凝视,颤巍巍地转过头对视庄泽野的目光。 平心而论,庄泽野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他本身长相就比较张扬,嘴角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静如水,就像是随时要上来打架一样,顾鸣赫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顿时有种被队内霸`凌的感觉。 恰好这时候温辞述在和他说话:“你们选歌的速度好快,我还有一个节目没选好。” 顾鸣赫突然如同戏精上身,捂着头道:“辞述,我又开始不舒服了,我想去后排躺着。” 说完,屁滚尿流地爬到最后一排,动作敏捷得跟峨眉山猴子一样,生怕温辞述挽留似的。 下一秒,庄泽野见缝插针地坐了过来。 温辞述看他一眼,立即明白了这两人的把戏。 庄泽野坐过来之后,并不直接和他搭话,而是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没一会儿,温辞述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拿起来查看消息,只见是庄泽野投过来的一张图片,点开接收,上面是他临时做的表情包,一只小猫咪眼泪汪汪:我们和好吧。 上面弹出一条对话。 [SAV:有一只小鸭子在排队,它和前排的鸭子怎么也对不齐,它就不停地说。] [SAV:对不齐,对不齐呀!] 温辞述:“……” 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些弱智段子。 [SAV:菠萝去理发店理发,坐了很久都没轮到他,菠萝说理发师理他吧。] [SAV:理他吧,理他吧!] [SAV:如果你答应和好,就悄悄拉一下我的手!] 温辞述被骚扰得很无语,终于忍不住小声骂道:“神经病啊你。” 庄泽野笑了起来,两排白牙露出,像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小子。 [SAV:其实你要是不满意我亲你,可以亲回来,我不介意的。] 温辞述看看手机,说:“我介意。” [SAV:哎呀都是男的,介意什么,反正你初吻都给我了。] 因为在打字,他的言语愈发放肆挑逗。 温辞述再次咬牙:“你有病。” 钟可欣疑惑地回头:“辞述,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庄泽野一句话不说,悠闲地继续打字,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堪入目。 温辞述关掉手机说:“我在骂手机里的狗。” “狗?你在看视频吗?”钟可欣一头雾水。 温辞述若有所指地看向庄泽野:“那狗不听训,看见人就叫个不停,欠缺调`教。” 庄泽野听着只有他们俩能听懂的话,面上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反而隐隐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确实挺有病,在这种公共场合下,越听温辞述骂他越来劲,而且这骂得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明白。 就好像,其他人都成为过程中的一环,无形中助长他的气焰而已。 他嘴角翘得老高,继续打字不停发消息,温辞述的手机叮呤咣啷地响。 钟可欣奇怪地问:“你说的应该是那种宠物视频吧,你之前不是最讨厌看这种视频了,说浪费时间还没营养……哎,你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有人找你。” “没人找我,要有的话也是狗。”温辞述没好气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钟可欣莫名其妙地看看他。 庄泽野心情愈发开朗,一路上骚扰似的发消息,到最后温辞述调了静音,仍能看见屏幕暗了又亮,暗了又亮。 真的很烦人! 等到下车后,他才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SAV:没想到你喜欢玩这种play。] [SAV: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SAV:你被狗亲了诶。] [SAV:啧啧啧,温郗,看不出来啊,你还喜欢使用小皮鞭。] [SAV:要不要我买个狗链给你牵着?] [SAV: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花样还挺多。] …… 温辞述的脸刷一下红得彻底,直接回头一脚踩在了他脚上,用力碾压了几下。 庄泽野龇牙咧嘴地说:“嘶,君子动口不动手。” 温辞述咬着牙道:“老子才不是君子。” 他第一次被惹急了爆粗口,语气十分冰冷。 庄泽野的眼神闪了闪,因笑意显得瞳色深黑,啧,这人说脏话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对味呢。 温辞述本以为能让他收敛点,却看见他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顾鸣赫在二人后面,神色诡异地看来看去,完全不敢做声。 开始劳作之后,庄泽野倒是显得很乖巧,拿个大垃圾袋跟在温辞述后面,温辞述用夹子夹起垃圾时,立马敞开袋子接过去。 弹幕像是开了火眼金睛。 【树树好像不太高兴哎,刚才在车上发生什么了?】 【摄影师真是的,没坐他们车qwq,好想知道怎么了。】 【不会高反了吧?】 【野子也怪怪的,怪安静的。】 【小赫你的眼神要不要再明显点,你老看他俩干嘛!】 【福尔摩斯来分析一下:昨晚野子要多了,树树腰疼不能弯腰捡垃圾,所以很生气,野子在卖乖赔不是(以上纯属造谣)】 【哈哈哈哈哈哈,6,有人辟谣吗?没有我要开磕了。】 【野述姐已疯,别管……】 【我不听我不听,没人洗就不算造谣!】 【别说,还真别说,有内味了。】 温辞述还不知道自己被“造谣”了,捡了半天有点累,随手扶了下腰擦汗。 庄泽野识趣地说:“换我来吧。” 他把袋子给温辞述,自己拿过夹子继续捡垃圾。 镜头面前,温辞述不想跟他吵架,冷着脸把工具给他。 弹幕愈发嚣张。 【哎哟哟,果然是这样!树树都扶腰了。】 【野子真是守男德的好男人,爱了爱了。】 【感觉wcs有点站不稳,你小子昨晚几次?】 【野哥长了张七次的脸,我说了算。】 【前面的,他确实……像能七次的样子。】 【就野子这体力,看着贼好,是do到一半可以停下来rap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疯了,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神特么做到一半rap,我说野述姐别太离谱。】 【他们最近不是在准备慢歌吗,超话有人说是树树教野子,唱一首歌做一次,高音上不去就叫停,不让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狠啊。】 【我逐渐看不懂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 弹幕没能舞太久,很快一批号被封了,险些连累直播间。 摄像师看见被频繁警告,只得沉默着转开镜头,不再继续拍这两人。 庄泽野见缝插针地说:“我捡了这么久垃圾,你能不生气了吗?” 温辞述荒唐道:“你是帮我捡的?” “不是,我只是想找借口跟你说话。”庄泽野坦诚得可怕。 温辞述又被堵住,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庄泽野笑眯眯地问:“下午有安排吗?” 温辞述没好气地说:“没有,继续选歌。” 庄泽野说:“要不我们去约会吧,一边约会一边选歌,效果肯定翻倍。” 假扮情侣的一天,约会当然是必不可少,而且似乎确实对选歌有帮助。 温辞述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以舞台为重,其他账可以以后再和他慢慢算。 他板着脸,故作不经意地问:“约会要做些什么?” 庄泽野笑了起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般就是吃个饭、看个电影之类的,像游乐场、密室那种人多的地方不方便去,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等录完节目再去。” 温辞述没来及想为什么还有“以后”,说:“看电影可以,师父让我从电影里面找点灵感。” 庄泽野点头:“那正好,最近有个爱情片上映了,就看那个吧。” 他看了眼时间:“回去后你先休息会儿,我下午三点来接你去电影院,晚上一起吃个饭。” 劳作只需要一上午时间,温辞述不解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庄泽野满脸神秘:“我还有别的事。” 温辞述刚想继续问,他忽然补充:“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我其实挺不愿意和你分开的。” 温辞述消化了好几秒,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又开始了。”他低声说道。 再这么继续说下去,很容易让人当真的。 庄泽野这次却没嬉皮笑脸,而是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话。” 温辞述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为了舞台的原因,他只是想和他一起选歌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低头捡垃圾。 不知道为什么,庄泽野说完这句话后,好像变得有些拘谨起来,偶尔观察几眼温辞述的反应。 很快上午的劳动结束,大家纷纷打道回府。 庄泽野没和他们一起回去,Flora其他人在练习室休息,四个人围成一圈打牌,他们成功教会了温辞述玩跑得快。 温辞述是那种上手很快,而且学会了立刻大杀四方的选手,没多久就把三人打得吱哇乱叫。 顾鸣赫被迫贴了一长串纸条,看温辞述的眼神从调侃,到后来把“爸爸别杀我”写在脸上。 他悄悄给庄泽野发消息:[辞述太恐怖了。] [SAV:?] [归国少爷:我们在打牌,他简直是步步为营、满盘算计。] [归国少爷:牌技见人品,这种人以后在一起了,你千万不能惹他。] [SAV:?] [归国少爷:听哥一句劝,我现在已经开始同情你了,这谈恋爱后你不得被吃得死死的啊。] [SAV:技不如人还狗叫,活该你输。] [归国少爷:???] 顾鸣赫哭诉无门,方才想起来这货见色忘义,有了喜欢的人丝毫不顾哥们儿死活。 他转念一想,不行,得报复一下那小子,让他知道点厉害才行。 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辞述今天赢这么多把也不稀奇,因为我们当中最擅长打牌的那个不在罢了,他要是在你肯定不能这么赢。” 温辞述淡淡地瞅他一眼,林南之也说:“是的是的,野哥打牌可厉害了,上次玩牌差点把我底裤都输没了。” “有这么厉害?”温辞述被激起了一点胜负欲。 顾鸣赫说:“你别小看他,他高中的时候跟我们打牌,喜欢搞那些花式洗牌什么的,动作贼拉帅,经常有暗恋他的女生过来围观,为此没少挨班主任骂。” “对对对,野哥洗牌超级帅的,他还会把一堆牌抛来抛去。”林南之傻不愣登地说,试图模仿,结果牌洒了一桌。 温辞述的重点果然跑偏,问道:“他高中很受欢迎?” 顾鸣赫见他上钩,心里一喜,表面不动声色:“当然,那厮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那会儿搞乐队引得无数女孩子一见倾心,排着队给他递情书那种,班主任看见他就烦。不是我吹,这哥们儿一周早餐不带重样的,全是女生送的。” 不过那些早餐全进了他的肚子,吃得他活活胖了五斤。 虽然不是庄泽野给别人送早餐,但反过来同样让温辞述心里有点堵。 原来他高中这么多人喜欢,那他应该习惯别人对他好了吧?估计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了吧? 他想起自己和庄泽野平时,好像很少给他好脸色看。 这么来说,庄泽野大概不喜欢和他相处。 林南之睁大眼睛:“还有这些事,从来没听野哥提过,要是换了我,得挂嘴边炫耀半辈子。” 顾鸣赫嗤笑:“他那是榆木脑袋,不解风情。” 向晚见温辞述逐渐沉默,晃了晃手中的牌道:“别废话了,还打吗?” “打打打。”顾鸣赫人菜瘾大,立马给与热烈的响应。 玩到最后,他被温辞述打得屁滚尿流,成功拿到了终极惩罚——在院子里蛙跳一百下,并录视频发微博。 温辞述回到房间,简单地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口罩,等待庄泽野来找他。 做完这些后,才发现居然还有半个多小时。 不知道怎么回事,三点有约这件事似乎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明明刚才打牌的时候没有分神想过,但到点还是不顾他们的挽留匆匆结束。 ——他好像很期待这次“约会”。 从两点开始期待,从一点开始期待,从十二点开始期待。 准确来说,从庄泽野提出这个提议后,就开始隐隐期待。 温辞述从来没有过约会的概念,古代婚前也很少会有人有约会的行为,大多数夫妻出游等活动都是在婚后。 他们从婚礼才开始了解彼此,成亲后才会有约会的行为。 第一次约会,会是什么样的呢? 半个小时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庄泽野就打电话让他下楼。 温辞述挂断电话就跑了下去,看见他正站在院子里,手上提着特地跑去景区买的咸奶茶。 庄泽野转过来把奶茶给他:“你上次说那家奶茶好喝,我就又去买了,这次在他们附近买到了奶茶粉,我直接寄回去。” 温辞述:“……” 啊,他到底要不要接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庄泽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懒得动,便把吸管戳好了递过来。 温辞述只好认命,自己装的蒜,跪着也得继续装下去。 他闷声问:“那个奶茶粉,你买了多少?” 庄泽野温和地说:“你不是喜欢喝吗,我买了十箱,还加了老板的微信,让他以后定期往燕中送。你先喝喝看,要是不喜欢那种粉,我就他做新鲜的空运过去,或者直接把老板聘走也行。” 温辞述赶紧说:“不用了……我是说,喝太多也容易腻,你以后别买了。” 庄泽野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忘记考虑这个问题了,咸口奶茶确实容易腻,那就先订十箱好了。” “我们走吧。” 温辞述把带下来的帽子给他,顺手偷偷将那杯奶茶放在门口的桌上,打算一会儿借口说忘记拿了。 庄泽野租了辆车,还配了个司机,开着车把他们送到市区。 市区比山里要繁华很多,人`流也多了起来,两人都谨慎地戴好帽子口罩,把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温辞述首次感受到了作为明星的麻烦,尤其是他们现在火了,很多年轻人都认识他们,只能用比较隐秘的方式约会。 进入电影院后,两人在最后一排落座。 这场电影不是首映,影院里没有坐满,后排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一对情侣,位置在他们的正前方。 周围暗下来,温辞述的身体也感到稍稍放松。 座位不是情侣座,他和庄泽野靠得不算近,以为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地看一场电影了。 电影开始十分钟后,温辞述逐渐感到不对劲。 不是说青春文艺爱情片吗? 女主角呢? 怎么是一群男人? 电影开始三十分钟后,男主和男配第一次吻上了。 温辞述:“……” 天哪,现代人都这么前卫的吗?这是个断袖片! 眼看着屏幕上两个男人抱着啃,他眼睛几乎不敢过多停留,更不敢去看旁边的庄泽野是什么反应。 尴尬,太尴尬了。 这时候,前面的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老公,他们好浪漫哦,在星空馆亲亲耶。” “老婆,下次我们也去。” “爱你,宝贝老公。” “亲亲你,宝贝老婆。” 他们自以为很小声,但奈何电影院人太少,又是这种慢热影片,因此对话声很是清晰。 温辞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公老婆…… 宝贝亲亲…… 原来现代人都是这么叫伴侣的。 多少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 突然,他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温辞述的神经本就已经绷成了一条弦,此刻被这声笑弄得那根弦啪地断了。 庄泽野靠过来,压低声音道:“本来想买情侣座的,那场几乎没人,但怕你介意所以只能买这种普通场次,是不是有不一样的体验?” 温辞述才不相信他,磨牙道:“你就是故意的。” 他扭过头想教训庄泽野,转头的瞬间被一双嘴唇擦过耳垂。 黑暗的环境下,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触觉却变得更加敏感——耳垂好似被一把小刷子轻轻刷过,传来麻痒的感觉。 还没等他发难,庄泽野就先说道:“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好啊温郗,你想占我便宜。” 温辞述红着脸语塞,谁占谁便宜啊。 庄泽野故作大度:“反正我早上也亲了你,就当扯平了。” 扯平个鬼。 温辞述冷哼:“你倒是会算账。” “嗯,听起来挺公平,下次要是我不小心亲了你,你就亲回来。” 温辞述气笑了:“这就是你们现代人的‘睚眦必报’?” 庄泽野坦荡荡道:“没错,被抱了就抱回去,被亲了就亲回去,这很合理。” “狗屁歪理。” 他今天脏话好像特别多。 前面的情侣回过头,好奇地看了看他们。 温辞述马上闭嘴,压低帽檐,佯装跟旁边的人不认识的样子。 这部电影并不长,虽然是爱情片,但从头到尾都有些灰扑扑的压抑感,中间甜蜜了那么十来分钟,后面全程都在虐。 因为背景是千禧年左右,那个时候迫于时代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两个主角只能躲在校园的角落里偷偷接吻,彼此都感到新鲜刺激。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终于被老师和家长发现了,随后攻的父母将他送出国留学,受则和爸妈一起搬去了另一个城市,中间经历了很多误会、挣扎和伤心,双方对逐渐感到失望。 当然,中途庄泽野花了几分钟,给温辞述科普攻和受,1和0是什么意思。 电影的结尾,两人在同学聚会上重逢,彼时都已经三十有余,成熟地互相笑着打招呼。 攻继承了家族企业,成为上市公司总裁,家里有个未婚妻。受也成为企业高管,膝下儿女双全。 大家在酒席上谈笑风生,拿以前高中的事调侃,似乎所有人都看开了。 有人笑着说,他俩高中的时候是一对呢,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当事人也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本来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算是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膈应人的be。 可播完之后还有个彩蛋,只有一半的观众留下来观看。 温辞述和庄泽野自然留下了,前面的情侣也没走,四个人安静地看着屏幕从一片漆黑,恢复了光亮。 攻走出酒店上车,他母亲打电话来催,要求他去看看相亲对象,攻疲倦地捏捏鼻梁婉拒了,母亲在电话那头难受不已,问他你是不是还忘不掉当年那个人。 攻看着窗外的夜色,许久没有再说话。 受喝多了回到家,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扑过来抱住他,他怜爱地摸摸他们的头,说不好意思回来晚了。 女孩仰起头问,舅舅你眼睛怎么红了? 男孩说,舅舅不哭,今天老师发了糖,给你吃。 至此,电影正式结束。 前面的女生一下子崩不住了,呜呜地抹着眼泪说:“他们根本没有结婚,两个人都忘不掉对方。” 男生忙低头哄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温辞述沉默了半晌,他原本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看的这部电影,甚至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做笔记。 比如前期,禁忌感和背德感成就了这段恋爱,他们不打不相识,在传统的学校背景下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这种荷尔蒙的刺激和冲动,让两人在浴室里天雷勾地火。 这段由于上映原因,被删减的只剩下一个镜头。 温辞述觉得这种爱情更多是激情,他站在一个看客的角度,冷静地剖析这段感情。 随后到了中期,全世界都开始反对他们在一起——这一点造成两人愈发团结——没错,他在脑袋里用了“团结”这个词,至此仍然不觉得这是爱情。 二人抱团取暖,最后却逐渐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激情抵不过面包,抵不过种种歧视的眼神,抵不过精神折磨和闲言碎语。 看到这里温辞述是不屑的,好像看见了很多感情的结局,败给世俗,败给金钱。 他分心地想,太过于追求灵感,好像愈发不容易找到灵感,还不如只看前半段,后半段把前面的美感都败坏完了。 然而到结尾,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一个新的念头洗刷了他的认知——如果说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起始于激情,升华于时间呢?或许不是每种激情都能变成爱情,但一旦它经受住时间的考验,那就是抹不去的白月光。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部电影的票房不是很好,一是文艺片的限制,二是小众题材,三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结尾了,至少这个场次里面,很多人都没看到结尾。 走出电影院,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庄泽野说:“本来想带你看个喜剧爱情片的,但排片里面没有,只能看这个了。” 温辞述笑着摇头:“没关系,我挺喜欢的。” 庄泽野脸上没什么嬉笑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心里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大。” 刚才观影期间他一直在观察温辞述,在吻戏和亲密戏时,也没有见到他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庄泽野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挑起唇角:“温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可能是深柜?” 温辞述一愣:“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意思是你也是txl 野子有点坏,后面务必会让他遭受点小惩罚 明天可能有加更,可能 第41章 巧克力(一更) 庄泽野没有去解释这个词的意思, 而是带着笑意说道:“我刚才跟你解释浴室那段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觉得恶心或者不舒服?” 浴室那段指的是被减掉的情节,温辞述当时没看太懂, 顺便问了他一嘴。 根据事后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是互相口了,庄泽野言语含蓄地跟他解释了半天,什么是“blow job”,温辞述红着脸点头表示知道了。 说实在的, 他只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倒是没有恶心。 他摇头:“这能说明什么吗?” 庄泽野笑了:“说明你对同性之间的性行为, 接受度良好, 没有任何抗拒。” 他有种在当生理课老师的感觉,眼中莫名闪烁着兴奋且邪恶的光芒,好像在教会好学生误入歧途。 温辞述反复品味这句话, 没觉得哪里不对——他对这种行为确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毕竟同性也是平常人。 这很奇怪吗? 不等他继续提问,庄泽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去吃饭,坐了大半天都饿了。” 温辞述想到是他带自己来看的电影, 谈恋爱总得有来有往, 于是主动说:“我请你吃饭吧。” 庄泽野点头:“可以, 我来指定餐厅。” 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吃什么一样,指定了一家需要订位置的酒店顶层。 温辞述不太理解, 为什么好不容易进一趟市区, 要在这种酒店里吃饭, 不过既然是庄泽野要去, 他便没说什么。 吃完饭后,庄泽野拉着他往天台走去。 “给你看一个神奇的东西,你们那个朝代应该也有,不过这里的保证你没见过。”他神神秘秘地说。 他们走出阻隔餐厅和天台的玻璃门,话音刚落下,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爆了。 温辞述抬头看去,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中,挂着细碎璀璨的星辰。 随着这声巨响,第一朵烟花点亮了夜空,如同一束利刃般穿梭在黑夜中,在攀升至顶端时怦然炸开,爆成一簇绚烂的红色玫瑰花。 温辞述惊喜道:“是花炮!” 烟花在大靖时已经被发明出来,每当逢年过节或者重大庆典,皇宫里都会燃放五颜六色的花炮,用于庆祝和观赏。 那是温辞述小时候对节日的独特的记忆,每当闻到火药炮竹味道时,就说明新节到了,也意味着可以不用早起上课。 花炮和各种快乐联系在一起,是让他无论在何时何地看见都会开心起来的东西。 他快步走到栏杆处,仰头望着一团团烟花接二连三地升空、爆`炸。 流星陨石,笔走龙蛇,百花齐放。 很快,整个夜空都被闪耀的烟花点亮。 酒店的脚下是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上空是尽情绽放燃烧的璀璨,天地之间都被这种奇特的色彩交接给填满了。 被一同填满的还有温辞述的心脏。 他笑着转过头,看见庄泽野拿来几根仙女棒,递给他说:“拿着玩儿,我帮你拍个照。” 温辞述很配合地握住仙女棒,背对着满天烟花,冲镜头微笑。 琥珀色的眼眸和背后的烟花融为一体,仙女棒在他眼中点燃两簇微光,庄泽野看得愣神,喊着三二一按下了快门。 拍完照后,他又让温辞述帮他拍,两人在天台上点了些地面烟花。 庄泽野不太有放烟花的经验,没想到那玩意儿会从地上螺旋式起飞,被吓得到处乱窜,惹来温辞述一阵嘲笑。 他们打打闹闹,直到所有的烟花放完。 温辞述难得玩的这么尽兴,这才发现天台上除了他们和服务员之外,一个客人都没有,外面那场烟花也和他们同步结束,着实过于巧合。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庄泽野看着他笑:“都出来约会了,总得布置点什么。” “谢谢,很好看,我很喜欢。”温辞述说。 庄泽野说:“看出来你很喜欢了,居然笑了这么久。” 温辞述不自然道:“我平时很严肃吗?” “不算严肃,”庄泽野说,“你那叫人畜勿近。” 温辞述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发现自己又笑了,便默默地收回去。 庄泽野心情比烟花还灿烂,顺手搭住他的肩膀道:“走,我们去尝尝楼下的酸奶冰淇淋,刚才赶时间上来,都没带你去吃。” “酸奶冰淇淋?酸吗?” “不酸,甜的,你肯定喜欢。” 两人拉拉扯扯地去吃了冰淇淋,又一路聊着天回到节目组。 温辞述觉得这一天的相处,好像和平时差不多,又好像哪里有着微妙的不同。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甚至觉得要是天天这样也不错。 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有点尴尬,好像面对庄泽野忽然变得害羞起来,奇怪的是,庄泽野也和他一样,进了房间反而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两人都觉得无措,却又很喜欢这种无措。 这种氛围还没持续几分钟,就被钟可欣一个电话打断了。 她的语气震惊中带着疑惑,揶揄中带着紧张。 “你们出去了?”她问,不等温辞述回答,又迅速地说,“你们被人拍到照片,上热搜了!” “什么?”温辞述吃惊。 起因是有个粉丝是当地人,今晚刚好和他们的“约会”路线一样,刚一出门就遇到了两个人,那个粉丝兴奋地在超话直播,说是偶遇了野述,不过出于隐私保护没有放照片。 本来只是小范围的偶遇,仅仅那位粉丝和她的朋友,后来不知怎的引来了偷拍的,几组照片被传上网,瞬间营销号转发上了热门。 温辞述还是第一次点开cp超话这种东西,刷到的第一条就是那个粉丝发的。 [@爱吃羊羊的小周:啊啊啊啊啊,在家门口的电影院偶遇野述了!两个人包裹的很严实,没有工作人员跟着,像是私下一起来看电影的!谁疯了,我疯了!!] [@爱吃羊羊的小周:我晕倒,树树本人好高好瘦,绝对有一米八以上!zzy更高,比镜头里还高的感觉,我得仰头看……呜呜呜,可惜都遮得很严实看不见脸,我朋友刚才从他们旁边走过来,她说树树身上香香的qaq,我当场昏古七!] [@爱吃羊羊的小周:他们是从3号厅出来的,我查了一下,3号厅刚才放的是《响尾》,一部同志片朋友们……家人们,我开始有点害怕了。] 这条下面评论过了五千。 [@妈妈说要多吃维生素:我的天哪,我说野述你们不会真是给吧,谁家兄弟结伴去看同志片啊?] [@小芋圆:搜了一下这部电影,不懂但大受震撼……] [@野述的狗:啊啊啊啊啊,是老粉都震惊的程度!你们每次都能出乎意料!] [@五花肉宝宝们:呜呜呜,我觉得他们是为了舞台去找灵感的,虽然是这样但也好甜啊,就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哎。] [@爱心座椅:不是,就算找灵感也太离谱了吧,谁家兄弟结伴去看同志片?] [@烤乳猪被吃掉啦:就是啊,找灵感可以看普通爱情片嘛,犯不着看这种虐得人肺疼的同志片子。] [@不磕ys的有难了:歪个楼,我能小声问一下,树树身上是什么香味吗?] [@狂亲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猪:我也想问啊啊啊啊,香香软软的老婆qaq,便宜zzy这小子了。] [@你家狗怎么到处跑:玻珠无图无真相,造谣一张嘴(/呕)] [@不磕就滚:建议不磕的不要sj超话,人家都说了是私下看电影所以没有拍摄,听不懂人话?跟你的昵称真匹配。] [@茉莉奶绿:不是造谣吧,他们确实在那个地方录节目呢,被偶遇很正常啊。] 十几分钟后,这个网友再次发出“偶遇”微博。 [@爱吃羊羊的小周:家人们我好像在做梦一样,特码的从电影院出来,在吃饭的地方又碰到他们了!!啊啊啊啊啊,什么运气啊!] [@爱吃羊羊的小周:离大谱了,接下来的事你们可能都不相信……他们订的是酒店顶层,吃完饭外面突然开始烟花秀,服务员说是有人安排的,我隔着玻璃看见野给述放烟花、拍照,然后两个人打打闹闹,救……我问服务员是不是野安排的烟花,他说是的……] [@爱吃羊羊的小周:我快不能呼吸了,手都在发抖,我好害怕他们在外面突然抱在一起你们懂吗……就……我没有一个字是假话,真的好想哭,但是不能拍照,啊啊啊啊我快语无伦次伦次啦!!] [@爱吃羊羊的小周:不要来私信找我要照片,我不会给的,希望大家只是在超话里磕一磕,不要去蒸煮微博舞啊,谢谢!] 下面有磕得胆战心惊死去活来的,有说她空口乱说的,直到营销号发出了照片。 照片里两人一起看烟花,一起坐在透明的玻璃房里吃饭,样子有说有笑。 温辞述看了眼庄泽野,心想幸好他们上午没有被跟拍,不然那些亲密照片流出去的话,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钟可欣问:“你们真的去看同志片了吗?不过还好,没有在电影院被拍到,那些营销号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开的是免提,庄泽野闻言不屑道:“被拍到又怎么样。” 那头沉默了片刻,钟可欣似是被堵住了,温辞述不赞同地看着他。 庄泽野看见他的表情,只得解释:“被拍到就说是去找素材的,我看什么电影还要归他们管?” 钟可欣磕磕绊绊地说:“也不是要管你看什么……好歹注意点嘛,大晚上的瞿总又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最近没安排营业,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庄泽野打断她:“他老给你施压干什么,让他直接来找我。” 钟可欣又不说话了,温辞述见他马上要把天聊死,插话道:“姐,热搜要压吗?” “那倒不用,就当给节目组宣传了。”钟可欣说,“我说你俩可真有闲心,居然去天台放烟花,还吃烛光晚餐,也不叫上其他人一起。” 温辞述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这时庄泽野的手机也响了,是顾鸣赫打过来兴师问罪的,他已经发了十几条消息了,庄泽野只得打了声招呼,起身出去接电话。 钟可欣的耳朵很灵敏,听见这头的动静,马上问道:“庄泽野走了?现在就你一个人?” “他出去接电话。”温辞述刚说完,她立刻说:“快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两个大男生单独搞这些,未免太奇怪了。” 刚才她被庄泽野压制,迟迟不敢问出这句话。 温辞述正搜肠刮肚地想说辞应付她,寻思怎么把话说得天衣无缝,刚好此时有新电话进来了。 温辞述借口道:“我接个电话,晚点再和你说。” “等等,你先解释清楚再……” 温辞述毫不犹豫地掐断,接通了萧澜的电话。 “喂,阿姨。”他有些意外道。 萧澜上次只回来呆了两天,就急匆匆地又出国了。 她那边是白天,声音听上去精力充沛,问道:“小温,最近怎么样?阿姨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来及看你们的节目,回头让人给你送点礼物过去。” 温辞述忙说:“不用了阿姨,您太客气了。” 没聊几句,庄泽野打完电话走进来,温辞述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安起来。 萧澜笑了几声,说:“什么客不客气的,你给我当小间`谍,这是你应得的。” 庄泽野察觉到不对,他妈的声音很大,隔着手机他都能立刻听出来的,心里很奇怪为什么她会打给温辞述,于是做口型让他开免提。 温辞述立马摇头拒绝,庄泽野直接上手去抢他的手机,两人都不敢弄出声音来,无声地进行力量较量。 温辞述想把手机藏到身后,却被捏住了手腕,整个人向后倒去,庄泽野单膝跪在他身侧,欺身压上去。 两人距离很近,姿势近乎暧昧。 温辞述瞬间不敢动了,恼火地看着他把手机抢走,按下免提键。 萧澜说:“喂,你在听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喂喂喂——” 温辞述满脸通红,推了一把庄泽野,勉强撑起身体道:“阿姨,我在听,刚才信号不太好。” 庄泽野从半压着他的姿势起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调侃和质问。 萧澜说:“啊?我这边信号没问题啊,是你那里不好吗?喂,现在能听见吗,喂?” “听见了。”温辞述呼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 萧澜说:“那就好,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情。这几天你观察的怎么样,发现阿野对什么人比较特别没有?” 庄泽野听见自己的名字,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看他的眼神更加赤`裸`裸了。 温辞述已经来不及制止她接着说下去,捂住额头道:“没有……” 萧澜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说道:“不可能啊,他都为了那个人跟我出柜了,肯定会有蛛丝马迹的。这段时间辛苦你先帮阿姨看着,我在这边相中一辆车,觉得特别适合你,你喜欢什么颜色?” 庄泽野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神情,靠近温辞述远离手机的那边侧脸,用极低的声音说:“原来你早就被我妈收买了,小间`谍。” 温辞述的脸轰然烧得通红,这种被现场抓包的滋味,着实让他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用手撑住庄泽野的胸口,想把他推离至少半米,却被一把握住手。 庄泽野惩罚似的用了点力,捏了捏他的指骨,指节处传来轻微的疼痛。 “继续跟她说,不准挂断。”庄泽野看着他的眼睛道。 温辞述理亏,也不敢用力挣扎,只得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开车,阿姨您别费心了……他的事我不清楚,我们除了录节目,不经常交流。” 庄泽野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眼睛向下看看他们交握的手。 这叫不经常交流? 萧澜反应比他更快:“怎么可能,我刚才还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玩的热搜呢,就是看见这个才打给你的。” 温辞述:“……” 自从知道庄泽野是弯的以后,连退圈多年的萧澜都把微博下载了回来,时不时就在上面胡乱搜他的名字。 萧澜很是聪明,察觉到什么似的问:“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人在你旁边?” 庄泽野做了个“嘘”的手势,同时威胁地轻轻掐了下温辞述的胳膊,示意他不准承认。 温辞述敏感地往后缩,实在是不想在打电话的时候,跟他产生任何肢体接触。 这让他有种愧对萧澜的感觉,就像是……一边“偷情”,一边接电话一样。 他快疯了,泄气道:“没有人,阿姨您还有什么事吗?” 萧澜说:“小温,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温辞述内心抓狂,心想你能不能别出馊主意。 在庄泽野充满威胁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道:“您说。” 萧澜的语气隐约有点兴奋:“我看这小子对你防备心挺低的,他平时警惕心特别高,今天被拍到都不知道,肯定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太放松了。要不这样,你假装组个局,找点人合作给他灌酒,灌完酒之后直接问他,他那个小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温辞述和庄泽野四目相对,清晰地看见他满脸荒唐和嘲讽。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谁来救救他。 萧澜得意地说:“他喝醉酒之后向来不会撒谎,问什么就答什么,这点随我,当年他逃课去乐队演出,就是这么被我套出来的,这家伙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哈哈哈哈。” 庄泽野没忍住,嗤了一声。 温辞述只觉得手心汗湿,额头也冒汗,这辈子没这么煎熬过。 他扛不住了——被父皇训话的时候,都没这么难捱过。 “阿姨,这件事再说吧。”他忍无可忍道,“我这边已经十点多了,我要休息了。” 萧澜连忙说:“哦哦不好意思啊,耽误你睡觉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挂断之间,还精神饱满地来了句:“加油小温,世上无难事,铁杵磨成针,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不可能揪不出来这个人!” 温辞述把手机一扔,扭头扑进枕头中间,试图把自己埋起来。 庄泽野立即上前提溜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翻煎饼似的翻过来。 三王爷有瞬间的崩溃,马上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死都不想见人。 庄泽野本来还觉得荒谬,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温辞述听见他笑,瞬间更加难受了,闷声说:“你能不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已经不想活了。 庄泽野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委屈起来了,到底是谁被人算计?是谁身边潜伏了一个卧底?” 温辞述艰难地在枕头下发声:“我反抗过了,她不依不饶的,我也没办法。” 庄泽野笑意更甚:“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的了?” 温辞述不敢出声,揪住枕头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尖充血成鲜艳的红色。 庄泽野盯着他出卖自己的手指,眼眸暗了暗。 “所以你对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温辞述还是不作声,打算彻底当一个哑巴。 庄泽野逼迫:“温郗,你要是继续装闷葫芦,我就打给我妈,告诉她你已经被我识破了。” 那只抓着枕头边缘的手愈发紧,几乎要将面料给抓破。 庄泽野的喉结上下移动,不由开始想象枕头底下的那张脸——他是不是快哭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温郗快哭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眼皮红彤彤的,眼睛里一片水汽,嘴角微微下耷,气得咬牙切齿…… 这么一想,他浑身都燥热起来。 舔了舔嘴唇,不由分说地开始倒计时:“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打电话了,3、2、1……” 枕头从侧面掀开一条缝隙,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温辞述像小动物一样,极其不情愿地从后面露出一撮头发,然后再慢慢露出红红的眼睛,眼里写满了自暴自弃。 庄泽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凑过去温柔地揭开枕头角,克制着自己忍住不要冲动亲上去。 “说,你有什么看法,嗯?” 他的声音很低沉。 热气喷洒在脖颈处,温辞述抖了一下。 “没什么看法。”他尽全力保持语气平稳,却还是有一丝轻颤。 “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都是你的自由。”他放弃似的说,脸上有几分灰暗,“我之所以答应阿姨,是因为我也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酒心巧克力,被剥开了一层糖纸。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提到阿野觉得述述像酒心巧克力,这回巧克力不得不说实话了~ 晚点还有一更 第42章 闽南语(二更) 温辞述是个不近感情的人, 不光自己不近,也不会主动去了解。 他很少会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更别提对其他人喜欢谁感兴趣。 庄泽野心里猛地一颤。 他当然能感觉出来, 温辞述对他若有若无的依恋和好感,尤其在几次试探后,愈发能感觉他对自己的不同。 但他要的不是依恋,也不是好感,他很贪心, 他想要温辞述完完全全喜欢他。 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内心浪潮翻涌, 期待感诞生出的不满足已经占满了整个胸腔, 尽管面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实际早已天翻地覆。 空气安静了许久,庄泽野嗓音沙哑道:“承认了是吧, 不是我妈好奇, 是你好奇。” 温辞述很想再次把自己埋起来,不过他要面子, 硬挺着没有这么干,怪丢脸的。 庄泽野在他耳边说:“温郗,你要不要认真想一下, 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奇。” 温辞述刚准备开口反驳, 又听他说:“不用急着回答我, 等你考虑好再回答。” 庄泽野像怕他记不住似的,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好好想想, 你为什么好奇我喜欢谁。” 当天晚上, 温辞述罕见地失眠了。 庄泽野中途被顾鸣赫叫了出去, 估计是接受成员们盘问去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房间里鸦雀无声,仿佛到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为什么好奇…… 好奇还需要理由?不就是单纯好奇吗。 他想起早上和潘慧的对话,似乎在若有若无中,把庄泽野代入了“喜欢的对象”。 他心里大骇,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真的喜欢庄泽野吗? 好像,是有点。 如果这些情绪都是真实存在的话。 ——这个认知出现的瞬间,温辞述转过身,再度把脸埋进枕头里。 完了,世界要毁灭了。 他喜欢上庄泽野了。 荞麦枕头都要哭发芽了。 温辞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喜欢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在他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哪一刻,认为爱情这种东西能和他有任何联系。 在大靖不可能,因为他肩上有着其他责任。 在这里更不可能,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Flora啊。 是为了Flora吗? 他不敢去想答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温辞述连眼睛都没办法合上,瞪着天花板看了一宿,大脑一片混乱。 第二天一大早,他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去化妆。 Amy震惊:“你怎么也有黑眼圈了?这团要完,一大早连着三个黑眼圈。” 温辞述心虚,所以不吱声。 Amy自顾自地说:“阿野刚才也跟我说,昨晚睡得……” 听见这个名字,温辞述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 Amy在后面喊:“别跑啊,你的发型还没做好!” 早上大家陆续做完妆造集合,今天是上报选曲的时间,以及会敲定积分能兑换的道具,后续不能再进行修改。 因为天气缘故,他们依然没看到日出。 温辞述坐在庄泽野右手边,中间隔开了一条银河系,像小学生画三八线一样泾渭分明。 他端端正正坐着,连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瞥,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直播间刷了起来。 【早早早,宝贝们怎么感觉眼睛有点肿,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啊?】 【别人不知道,野子和树树肯定没睡好,昨晚放烟花放到十点多才回去。】 【哈哈哈哈,一觉醒来全世界都知道他俩偷偷去放烟花了。】 【咳咳,这种事不要在弹幕刷了吧。】 【他俩为什么隔那么远?昨晚不是还亲亲蜜蜜的吗?】 【树看着脸色有点尴尬,是吵架了?】 【也许没吵架,只是互相表白了,毕竟尴尬是爱情的开端。】 【笑的,他俩今天确实尴尬,完全想不出来昨天还一起看电影。】 【怕不是看了同志片,所以才尴尬的吧……】 【前面的哈哈哈哈,你们别这么敢说,我害怕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野述姐是真的疯了,一个接一个造谣。】 安晓开始挨个统计曲目,温辞述和庄泽野这组,选曲是一首原唱女声的《你啊你啊》,其中庄泽野负责吉他和声,温辞述负责唱。 安晓有点意外:“这首歌里面有闽南语吧,你们确定能行?” 他们还没说话,林南之抢先道:“当然,我可是辞述哥的闽南语老师,他讲闽南语超级软的,粉丝们可以期待一下。” 团里只有林南之户籍是那一带的,温辞述敲定之后,迅速给自己找了个老师补习。 顾鸣赫说:“不是他软,是你们的方言本来就嗲好吧。” “你知道个屁啊。”林南之用闽南语骂他,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安晓点头:“既然你们没问题,那我就确认登记了。” 【啊啊啊啊啊,是这首歌!超好听的!】 【什么,阿野要弹吉他?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他弹吉他?!】 【野格要哭了,他上次碰吉还是十九岁生日的时候qaq】 【呜呜呜,我就是那首吉他弹唱入坑的,当时觉得他太帅太帅了。】 【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野子弹吉他树树唱歌,啊啊啊啊啊期待!】 【小南之!快告诉我,树树说方言有多嗲!】 【哈哈哈哈,我述这种清冷声音能嗲的起来吗?好奇。】 【终于要有两个人的舞台了,开心到原地跳起。】 【超级想看这个舞台,赶紧给我搞!】 经过一番商议,选曲基本上定了下来,但在选择道具的时候,还是遇到了难题。 他们组的总积分只有19分,考虑到有三人组合舞台,三个话筒是必备的,一下子就干掉15分,加上播放伴奏的设备,扣除5分,还要倒欠节目组1分。 这样一来,庄泽野需要的吉他,向晚需要的键盘,以及其他舞美全都换不起了。 顾鸣赫哀嚎:“昨天都快给我干趴下了,才拿到这么点积分,这次舞台效果估计要大打折扣。” 庄泽野说:“安导,如果没有吉他的话,那首歌都不需要我了。” 如果只是播放伴奏,那么温辞述一个人solo就行了,之前他们设想的草原弹唱、和观众互动,全部都不能实现,这已经不是大打折扣,是完完全全换了个节目。 安晓理直气壮:“没得商量,你们还欠我1分呢,我都没让你们这一站立刻还,已经仁至义尽了。” 庄泽野皱眉:“来,你跟我说说你的积分制度是怎么算的,昨天整个山头的垃圾都是我们捡的,还救助了一只受伤的牦牛崽,为什么这个不给算进去?” “就是就是,要不是阿野发现那只小牛犊子,牧场主要损失钱的好吗。”顾鸣赫立即附和。 林南之顺势撒娇攻势,双手合十道:“导演,全世界最帅最有才华的导演,你就给我们开个乐器通道吧,求求啦。” 安晓被烦得不行,挥了挥手:“晚点再说,人家A组都没你们这么多事儿。” 他转向A组,和他们商量道具。 温辞述思索片刻说:“你们会敲击水杯吗?每个杯子盛不同位置的水,可以当乐器使用。” 大靖时流行过这种乐器,只是敲击起来比较复杂。 向晚苦笑:“你别太高估我们,练习时间就这么两天,肯定来不及学。” 庄泽野安慰道:“没事,我们私下再磨磨导演,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吹口哨给你伴奏,不会让你在台上尴尬的。” 他笑着望向温辞述,温辞述心里咯噔一下,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第一次感觉到不敢和庄泽野对视。 其实在燕中练习的时候,他曾经听过庄泽野弹吉他。 不得不说,吉他真的是撩妹神器,当时庄泽野刚练完舞,大汗淋漓不修边幅,坐在地板上随便弹了首歌,练习室门开着,一首结束后,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 连温辞述这个不懂吉他的,都觉得他很帅。 不管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他都挺希望庄泽野能在台上弹吉他的。 大家做完选曲汇报后,都去了练习室训练,摄影师也跟了上去,在各个练习室来回乱窜。 温辞述留下来,叫住安晓:“安导,能商量个事吗?” 下了直播,安晓说话也随意起来,笑着看向他道:“怎么,你们组积分不够,想偷偷贿赂我?” “你要是肯接受贿赂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肯。”温辞述很了解他,“所以我想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积分,现在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安晓发现他是认真的,问道:“你就那么在意那几个道具?这次音乐会不算很正式,你别把它想得太严肃,放松一点,不要有压力。” 他以为爱豆就是这样,把舞台看得过于神圣,担心一个舞台把人给整抑郁了。 温辞述说:“我没有压力,只是想用积分换一把吉他。” 安晓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哟,是为了阿野来的啊,我说呢,啧啧,你俩关系是真的铁,昨晚背着我们全组出去放烟花,今天你又要帮他赢吉他,我开始理解你们cp粉为什么那么多了。” 他说话满口跑火车,不正经地笑着,温辞述不自然道:“你别乱说。” 安晓笑得很是揶揄,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说:“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也不好不松口。这样吧,你把一楼全都打扫一遍,我就给你吉他。” 一楼是接待处,平时拍摄和直播都在这里,人来人往踩得乱七八糟,虽然称不上很脏,但灰尘绝对不少。 温辞述问:“真的?你说话算数?” 安晓哼笑:“我一个导演还能骗你不成,不过这一楼可不小啊,你别看院子就这么大,里面有包间,餐厅卫生间什么的,你愿意?” 温辞述松了口气:“没问题,我这就去。” 安晓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庄泽野。 庄泽野正在楼上的练习室,突然收到一张照片,打开一看是温辞述拿着扫帚的背影。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温辞述这么全副武装,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旁边又是水桶又是拖把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三王爷,居然在主动打扫卫生。 庄泽野当即打字。 [SAV:体罚是吧?信不信我让全网网暴你?] [安晓:???] [安晓:你什么人啊!] [安晓:与我无关,是他自己要做的。] 庄泽野打了一串骂人的话,准备下楼去找他,看见上面弹出一条新消息,忽然间停住不动了。 [安晓:他来问我要吉他,我说打扫完这层楼就给他,你情我愿的事,凭什么网暴我。] 庄泽野怔怔地看着消息。 [安晓:要网暴也是网暴你,人家还不都是因为你。] [安晓:你别下来帮忙,否则这项交易就作废了。] 庄泽野删掉聊天框里的字,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然后溜到三楼的监控室,看着温辞述一点一点打扫一楼的每个角落。 矜贵的王爷打扮得像个清洁工,嫌弃地捏住抹布一角,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擦拭踢脚线,没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汗,但他又有洁癖,不愿意用手擦,只好时不时甩几下头发。 庄泽野许久没说话,又心疼又感动,胸口仿佛塞了一团棉花糖,软软得化开来。 看守监视器的保安乐道:“你在看什么呢?都站这儿大半天了。” 庄泽野幽幽地说:“您应该结婚了吧?” 保安看上去四十来岁,和善地笑着说:“那当然,都有俩孩子了。” 庄泽野:“您老婆平时在家做家务吗?” “我们家是两个人分担,不过我经常值夜班,她做的多一点。”保安很实在地闲聊。 庄泽野问:“看见您老婆做家务,您心里是什么感觉?” 保安叹了口气:“肯定不想她累着啊,她跟了我十几年了,在娘家什么都不做,嫁给我以后倒是主动做很多,哎,任凭谁有能力,都不想看着自己老婆这么忙前忙后的。” 两人都安静下来,各自心疼自己的老婆。 当然,监视器上的还不是庄泽野的老婆。 他想象着以后如果能和温辞述在一起,绝对不会再让他碰这些事情,就算他不喜欢家里有住家阿姨,庄泽野自己动手也行。 王爷带回去当然得供起来,看他那想擦汗擦不了的样子,庄泽野心疼得都快揪成一团了。 他在屏幕前站了三个多小时,一边跟保安闲聊,一边看完温辞述打扫。 温辞述刚一结束,他立马往楼下跑去。 庄泽野正准备不管不顾把他拉到小房间,来个全身按摩放松,然而下楼后却没看见温辞述的人影儿。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温辞述被宋真截胡了。 宋真把他拉到小房间里,紧张兮兮道:“后天歌会就要开始了,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唱什么歌,你到时能配合一下帮我和个声吗?” 温辞述拿着扫把点头:“可以,您要唱哪首?” 宋真说:“《爱的故事上集》,一首很老的粤语歌,听过没有?” 温辞述摇头,他又说:“这是我和你师父的定情歌曲,当年我就是靠着一把吉他一首歌追到的你师父。” 宋真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这次就靠你了,徒弟,等我唱完歌后,和之前计划的那样,让两个花童上去送花和戒指,千万别忘了。” “您放心,花童已经找好了。”温辞述说。 他特地找了团里两个最靠谱的,向晚和林南之上去献花。顾鸣赫嘴巴太大,庄泽野对这种事肯定漠不关心,因此这两个他一个都没提前告诉。 宋真信心满满:“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师父回心转意。” 温辞述真诚地说:“加油。” 于是在闽南语的基础上,他又多了个粤语和声的项目。 温辞述特地去听了这首歌,是一首非常直白的情歌,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纯粹且动人,宋真稍稍加了点改动,将这个曲目定位吉他弹唱。 一切准备就绪,两天后,歌会如期而至。 场地是提前几天布置好的,搭建的非常华丽,在一片绿色的草原上,一道装饰着鲜花的拱门,前面铺了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是观众席,正中央有个不算大的舞台。 大家叽叽喳喳地四处参观。 “这整的,跟婚礼现场似的。” “哇哦,这个设备很牛啊,声音堪比演唱会了。” “我还以为只有个篝火呢,安导也太舍得花钱了吧。” 玫瑰花是空运来的,上面还带着南岛新鲜的露珠,舞台由实木打造而成,虽然场地不大,但胜在十分精致。 宋真肉眼可见的紧张,特地穿了身正式的衬衫,不停摆弄自己的头发和衣领,东张张西望望。 两边的坐席加起来大约百来个,长条桌上摆放着肉干瓜果奶茶。 江丹青好奇地问:“安导,你准备这么多坐席干什么?” 安晓说:“先前没跟你们说,这次除了线上同步直播外,现场还邀请了99个粉丝参加,因为是小范围邀请,没有在官博上公开。” 夏夏笑了起来:“天哪,你也太会了吧!” 这种小型见面会就像亲属参加一样,晚上氛围感肯定会很好。 大家都感到很松弛,当然除了宋真。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彩排了最后一次。 晚上七点,99名观众准时入场。 由于人少的缘故,他们可以更直观地看见每一个喜欢的人,粉丝们都激动得小声窃窃私语。 来的大多数是年轻女孩子,有几个男粉很突出,还有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举着江丹青的灯牌一路吆喝,惹得哄堂大笑。 后台只有几平方米的准备区,能把前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是夏夏和林南之担任主持,两人模样乖巧,把当地围观的居民逗得乐不可支。 轮到顾鸣赫、向晚、林南之的三人节目时,气氛已经非常热闹。 温辞述听得正专注,被宋真拍了拍肩膀。 他紧张不已:“还有两个节目就到我的了,你到时候千万别出岔子。” 三人节目后是温辞述和庄泽野的舞台,然后再过一个,就是宋真了。 温辞述的表情让人信赖又安心,比了个“OK”的姿势:“放一万个心,师爹。” 这声师爹一出,给了宋真莫大的勇气和信心。 两人互相对视,眼神坚毅,彼此加油打气,势必要在今晚让潘慧回心转意。 几分钟后,前台传来欢呼声。 夏夏说道:“感谢三人组带给我们的精彩表演,接下来你们想看谁的舞台呢?” 由于现场有节目单,大家都整齐划一地喊道:“野述——!” 夏夏噗嗤笑了:“你们能不能说全名,什么野述我听不懂。” 粉丝们也都笑嘻嘻的。 “夏夏姐别装啦!” “庄泽野和温辞述,等他们好久了!” “野述是一个名词,不可拆分,嘿嘿。” 弹幕都羡慕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现场氛围好好啊,这么开玩笑都可以。】 【呜呜,我也好想去现场,网上磕个cp还要跟唯粉打架,现场根本没有人喷。】 【这倒是真的,上次南岛演唱会我去了,网上狂骂cpf,线下都很和睦。】 【我觉得吧,大可不必说他们自己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按zzy这脾气早甩脸色了。】 【哈哈哈哈哈,wcs喜不喜欢不知道,zzy他可喜欢死了。】 在千呼万唤中,两人从后台走了上来,神情和动作都称得上有些腼腆,想必是听到了刚才的调侃。 台下的粉丝立马热情欢呼,满脸高兴地挥舞灯牌。 因为人少,温辞述感觉很放松,就像是在给亲朋好友表演节目一样。 他在舞台中央的高脚登上坐下,架好麦克风,庄泽野在他旁边落在,膝盖上放着一把木吉他。 这场面,让他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在万达的那场演出。 当时也是这样的高脚凳,后台处整整齐齐地排着几个看热闹的脑袋。 那时候他觉得几百人好多,满满都是人头,内心紧张手心冒汗,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 变的是心态,不变的是心情——仍然和那次一样,充满期待和开心。 温辞述弹了弹麦克风试音,熟练地和台下互动:“大家晚上好啊,听说你们等我和小庄很久了?” 庄泽野挑起唇角,表情有些欣慰,温辞述现在已然有了自己的台风,在舞台上完完全全释放自我。 台下热情地回应。 “我们一直在等你们!” “超级期待今天的舞台!” 有个男粉大喊一声:“温辞述,你好帅!” 他嗓门儿非常大,喊完周围一片哄笑声。 没等温辞述有所反应,庄泽野立刻朝他的方向挑眉。 “怎么,我不帅?” 大家笑得更大声了,还伴随着一阵起哄。 男粉笑着说:“你也帅,你特别帅,但是我喜欢温辞述。” 庄泽野眯起双眼看着他,脸上的威胁感很明显,台下的起哄声再次响起。 温辞述被一个男的当众表白,难免有些脸红,刻意强制自己不要去看庄泽野的反应。 弹幕顿时疯狂。 【我曹我曹,上来就这么劲爆!】 【救命,这是什么修罗场开场啊,这个男粉怎么回事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我看见野子咬牙了!】 【野子:气死了气死了,在我面前表白,当我死的?】 【我们树树果然是男女通杀,老少咸宜。】 【嘿嘿嘿,大美人主唱谁不喜欢!我是老婆的狗!】 【笑死,你们男粉能不能管一管野子的死活,他脸都绿了。】 温辞述清清嗓子道:“废话不多说了,下面给大家带来一首歌,叫做《你啊你啊》。” 夜晚月满中天,月色和灯光照在青草和木架上,仿佛将这片草原圈成了一个童话世界。 木吉他清脆灵动的声音响起,庄泽野的手指骨修长,按在弦上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感觉,他一边弹吉他,一边侧头望向温辞述,目光比月色更温柔。 温辞述扶着话筒唱道: “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发生的 是最平淡最简单的日常 面对面看着彼此咀嚼食物 是最平静最安心的时光” 粉丝们都瞬间听出来,他改变了唱腔。 这首歌的曲目很舒展缓慢,情绪是层层递进的变化,开头的主歌像是一段诉说,他用了一种近乎讲话的方式唱出来,让整首歌的故事感一下子鲜明起来。 为了配合这样的风格,温辞述的嗓音也变得比平时低沉一些,空气在声带里的摩擦感增加,如同在情人身边耳鬓厮磨。 简单的几句歌词,恰到好处地传达出青涩的恋爱感,和原曲的感觉不一样,却又形成了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好似一颗尚未成熟的苹果,在月光下、树梢上,慢吞吞地变红、变甜,这种渐变的过程随着主歌的情感递进,慢慢流淌进听众的心田。 是一种极致的感情传递,比以往任何一首歌都要自然。 【我的天哪,第一句直接沦陷了,真·开口跪。】 【啊啊啊啊啊,第一次听树树唱情歌,太温柔太动听了!】 【草,恨我词穷恨我没文化,真他妈好听。】 【感觉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不是说以前不好的意思),啊啊啊啊都很好,好难表达!】 【我也是学声乐的,只能说温辞述的情感运用无敌好吧,代入感太强了。】 【是的,气息控制也纯熟了很多,他的每一次进步都让人意外又惊喜。】 【他一开口,就有种在和他谈恋爱的感觉,好迷人的声音。】 【阿野你小子眼睛都看直了,收收你的眼神。】 【呜呜呜,我要是在现场,我眼睛也看直了。】 温辞述调转目光,从台下转移到庄泽野的脸上,先前彩排时他都不太敢看对方,这次在舞台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对望。 视线在空气中交汇、蔓延。 然后唱出那句:“我不喜欢你和别人发生的,是最暧昧最不明的隐藏。” 庄泽野眼神一变,对他露出一个缱绻的笑容。 他笑得很是柔软缠绵,让温辞述的歌声也变得越来越温柔。 到那段拟声词的时候,他简单地帮温辞述和音,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蜘蛛织网一般,丝丝缕缕地入侵听众的耳朵,将每个人裹挟进网里。 台下粉丝的脸上充满陶醉,挥舞着荧光棒小声跟唱。 终于来到闽南语的段落,温辞述微微笑着唱了下去。 “咁讲你不知我爱的只有你 你啊你啊 哪会转头就要走 一个两个三个 你爱的到底有几个 麦搁讲白贼话 我的心就要 痛甲一直流血” 这段闽南语一出,台下和屏幕前都直接炸了。 闽南语的发音很软,配上这首歌的旋律,他的歌声显得又嗲又柔,宛如男孩子在像情人撒娇一般,软绵绵地请求对方不要伤害自己的心。 偏偏这种柔美的唱腔中,同时带着他个人的声音特色,两种矛盾体碰撞在一起,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像是修长的指甲,轻轻挠刮皮肤,引来一阵头皮发麻的快`感。 粉丝们激动得压低声音尖叫,既被歌声撩拨得不行,又生怕惊扰了这么美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救!救!我直接昏倒了!!】 【温辞述,你怎么可以这样散发魅力!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好娇软好卖乖,宝贝你要被我亲死!】 【我在床上听得蜷缩成一团,手脚都发麻,没开玩笑……】 【真的,听得我心好痒痒啊,像被人挠了一样。】 【哭了,我听得特别想谈恋爱,谁懂?】 【宝宝的闽南语好标准啊!是跟南之学的吗?真是个语言小天才!】 【他的咬字是故意的吧,我鼻血横流,你们闽南语真的有这么嗲吗?】 【呜呜呜呜呜,妈妈他在勾引我。】 同样被勾引到的还有庄泽野,他很庆幸自己的职业素养盖过了这种感觉,否则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把人从台上抗下去。 在情歌里撒娇的温辞述,使他产生一种热血沸腾的念头。 他跟从肌肉记忆弹着吉他,眼睛却哪怕一秒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灯光下,温辞述侧脸对着他,睫毛随着发音微微颤动,歌声如同海妖般充满魅惑,足以将每一个听他唱歌的人溺毙其中。 庄泽野心想,真是要人性命的场景。 他压抑着呼吸声,在歌曲的后半段,给节奏加上了腕鼓,鼓点的声音让整首歌愈发丰满。 当最后一个字收尾时,下面响起尖叫和欢呼。 “啊啊啊啊,太好听了!” “辞述,好喜欢听你唱情歌啊!以后多多唱!” “阿野吉他弹的好好,你们再来一首吧!” 刚才那个男粉再次大喊:“温辞述,我爱你!!” 众人大笑,也纷纷跟着喊:“温辞述,我爱你!” 温辞述从表演中抽离出来,扯动嘴角,不太好意思地冲他们招手。 庄泽野按住他正欲摘下话筒的手,就着他的手握住话筒道:“我还有个个人节目,想借此机会送给你们。” 台下顿时疯狂叫好,让他们继续。 温辞述一愣,上台前庄泽野并未和他沟通过,他下意识望向安晓的方向。 安晓微笑着做了个手势,冲这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顾鸣赫猫着腰上来,将一个手鼓塞到温辞述手里。 庄泽野看向他说:“麻烦你帮我敲下手鼓,我接下来要唱的歌是——” 他停顿了一下,其实他自己完全可以腕鼓,这个手鼓只是为了让温辞述不能下台。 他轻轻笑道:“《爱的故事上集》,送给我的搭档。” 台下静了几秒,随即响起前所未有的疯狂尖叫,比先前大了好几倍。 温辞述刚拿起手鼓准备配合,突然一个激灵——这首歌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他当即扭头望向后台处,不出意料,看见了宋真愤怒又着急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腕鼓即用手腕敲打吉他发出鼓点的声音。 文中的歌《你啊你啊》是魏如萱的,《爱的故事上集》是孙耀威的,《你啊你啊》的男声版真的超温柔~ 第43章 签名照 庄泽野唱起歌来, 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沉浸感。 尤其他第一次唱情歌。 唱得还是粤语。 在他唱第一段的时候,温辞述尚且分心看了看后台又急又气的宋真,等到唱到副歌时, 已经完全没心思去管宋真了。 庄泽野的音色本就低沉,唱慢歌又刻意下压,对听众来说简直是巨大的享受。 极具男性魅力的嗓音和丝滑的吉他声配合,难怪都说最怕rapper唱情歌,平时炸场的人突然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用最抒情的口吻唱着爱情,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温辞述在副歌处跟上了鼓点, 轻轻拍打着手鼓给他伴奏。 庄泽野看着他唱: “知不知对你牵上万缕爱意 每晚也痛心空费尽心思 这小子欲断难断这故事 全为我爱上你偏偏你不知” 温辞述在练习和声时唱过这段词, 但当时想的是宋真的事情,脑海里并没有其他杂念,因此没做他想。 然而庄泽野这样唱出来, 他才体会到歌词的意思。 原来是喜欢一个人, 却不被对方知道。 庄泽野的眼神很是专注,似乎整个舞台上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眼眸漆黑如同上空的夜色,里面隐藏着深邃的旋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指尖蹭过琴弦, 发出微微的颤音。 温辞述觉得自己的心脏和那六根线组合在了一起, 他每一次拨弄都仿佛在撩动他的内心。 两人对视着唱完整首歌, 庄泽野难得一次没有和台下进行任何互动,从头到尾地坐着弹唱。 弹幕刷得应接不暇。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在当众出柜吧!是吧是吧是吧!】 【天哪, 他俩全程对望, 看都不看下面一眼的。】 【野子你太离谱了!你的眼睛能不能看一下其他地方, 哪怕是你手上的吉他?!】 【吉他:你让我感到恶心。】 【哈哈哈哈树树也是,刚开始不敢看他,后面感觉破罐子破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谁家求婚现场!是我家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管我,我要发疯,我要狂奔,我要尖叫!】 【呜呜呜呜,磕野述就是最幸福的!get不到的人有难了!】 【大型唯粉破防现场,建议唯粉捂住眼睛跳过这段。】 【太可怕了,我一个团粉都惊得合不拢嘴。】 【本野格的心在滴血……算了,孩子大了不由娘。】 【不行,我很倔强,一定是节目安排,对吗树树???】 【唯粉姐:一些嘴硬。】 【路人,刚点进来,深受震撼,你们花团都是这个画风吗?】 【同样刚进来,听完了整首歌,这歌纯粹是在示爱吧,另外夸一句小哥哥粤语还不错,本地人听着没有很别扭。】 【别说路人,cpf也受到了震撼。】 【搜了一下,歌词真的有够直白的,而且野子前面说了这首歌送给自己的搭档。】 【野述你们好吓人。】 最后一声弦音落下,台下响起尖叫声。 “太满足了,我死而无憾了!” “呜呜呜,好感动,你们俩真的……我都想哭了。” “祝福长长久久,爱情……啊呸,友情永存。” “哈哈哈哈,友情长存啦!” 温辞述回过神,他刚才仿佛被庄泽野的目光蛊惑了一样,忘掉了周围的一切,等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他们是在舞台上。 庄泽野选择这首歌,确实有够炸裂的。 刚才那个男粉又好笑又生气,愤愤不平地说:“辞述,我也会唱情歌!你等我回去唱了发微博艾特你!” 他像是真的很喜欢温辞述,一晚上都在不停表白,惹得下面的粉丝们狂笑不已。 有人起哄。 “省省吧,你斗不过庄泽野的。” “哈哈哈哈,人家野子听见你说喜欢树树,立刻唱了首情歌宣誓主权。” “勇气可嘉啊,小伙子。” 台下都在开玩笑,温辞述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正准备收拾道具下台,却被按住了肩膀。 庄泽野对他笑笑,问:“温老师喜欢这首歌吗?不给点评价?” 他这句话是对着话筒说的,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安晓和其他人在下面看热闹,纷纷乐不可支。 安晓带头道:“给点评价呗,温老师。” 庄泽野把麦递过来,温辞述只得顺着说道:“挺好的,音准不错,情感也到位,以后建议多唱这种歌。” 他大脑乱糟糟的,下意识站在庄泽野粉丝的角度说了这句话——刚才听他弹唱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听了,真想以后经常听他唱情歌。 说出来之后,还没意识到不妥。 庄泽野双眼弯起:“哦?明白了,我以后一定经常唱给温老师听。” 下面的尖叫声愈发疯狂,甚至有人喊了声“结婚”。 有了个不良带头,众人开始起哄。 “结婚!结婚!结婚!” “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啊啊啊啊,你们不要再喊了,树树的脸都红透了哈哈哈哈。” 温辞述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匆匆鞠了个躬,在哄闹声中逃也似的跑下台,连道具都忘了拿。 这是他第一次下台这么仓促,半分钟都不想再逗留。 庄泽野比他泰然自若得多,收拾好道具后还不忘说一句:“好了好了,别起哄了,温老师脸皮薄,你们再这样,我下去要挨揍的。” 台下的声音更大了,粉丝们都兴奋到不行。 温辞述在后台听见这话,十分想把他的嘴捂住。 他还没来及找瓶冰水浇灭滚烫的脸颊,就被宋真从后面一把拽住了。 宋真的脸比他更红——是气红的。 他在后台呆了十来分钟,急得快疯了。 “那个小崽子怎么把我的歌给唱了!”他气急败坏道,“他人呢,我要找他算账。” 庄泽野是从另一边下的台,估计是去还乐器了。 温辞述赶忙拦住他:“现在找他也无济于事,还有一个节目就轮到你了,得想想该怎么办。” 愚…吸…筝…藜·
宋真愁得团团转,在后台走来走去。 本来他作为一个资深歌手,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是可以换歌的,可这次不一样,这首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让他短时间内有些手足无措。 温辞述问他:“师爹,您还会弹其他曲子吗?我可以现场给你和声。” 他的和声是潘慧教的,虽然没有准备,但也能试试现编。 宋真讪讪地说:“不会,我只会弹那一首歌,吉他文艺男那是骗你师父的人设。” 温辞述:“……” “键盘呢?可以把向晚的键盘借过来。” “也不会,多少年不弹,早忘光了。” 宋真绝望道:“算了,我清唱一首好了,随便找首其他情歌吧,那样会不会太草率啊?” 温辞述想了想,正色看向他:“师爹,其实表演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师父感受到您的心意,我相信她是不会介意的。” 他想到刚才庄泽野唱的那首歌。 这首歌虽然对他们没有特殊意义,可他内心依然受到很大的振动,这种振动难道是因为一首歌吗?因为几句歌词吗? 当然不是,他清楚地知道,是因为唱歌的人。 如果换一首歌,还是庄泽野来唱,他依旧会觉得心动、快乐,也许这就是喜欢。 宋真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真的吗,她真的不会介意?” 台上的节目已经快结束了,温辞述拍拍他的肩膀道:“相信自己,师父想听的只是你跟她说开而已,至于形式并不要紧。” 终于,在夏夏的报幕声中,宋真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衣服走上舞台。 温辞述扭头去找向晚和林南之,两个人从工作人员那里拿来捧花,从舞台背后绕过去,一边一个站着,温辞述也举着礼花筒就位。 他握紧礼花筒,心想这次可千万不能再搞砸了。 宋真第一次在台上感到紧张,表演完先前安排好的曲目后,毫不意外地获得了台下的一致掌声。 他举着话筒说道:“本来今天还打算唱一首歌的,想把这首歌送给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粉丝们说:“那再唱一首吧!” “喜欢听宋老师唱歌,再来一首!” 宋真笑着摆了摆手:“这首歌暂时唱不了,不过有人跟我说,或许那个人在意的不是一首歌,而是我真正的心意。” 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打开的时候手微微颤抖。 下面议论起来。 “宋老师要给谁唱歌啊?” “嘶,该不会是潘老师吧,我听说他们好像谈过。” “我的天,又一个表白现场?” “哈哈哈哈,什么叫‘又’,注意你的用词!” 宋真照着信念道:“在唱完这首歌后,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哎,歌没唱,请见谅。” 台下都笑了起来,潘慧也笑看着他,脸色微微红润。 “我最想说的是对不起,因为以前的种种误会,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过了这么多年。年轻的时候我放不下面子,给我们之间带来了无可避免的伤害。如果你愿意,接下来的余生我想好好照顾你,不再让你……” 宋真写歌词的时候才华横溢,一写情书就显得老气横加、发挥失常,他自己念着也挺尴尬的。 台下传来鼓励的声音。 顾鸣赫看不下去了,双手拢在嘴边喊道:“潘老师,他在向你求婚。” 现场登时炸了,众人齐刷刷喊道。 “潘老师,潘老师!” “他在求婚!” 江丹青二话不说,使劲儿推着潘慧上台。 温辞述见到突发状况,也顾不上宋真还没有念完稿子,赶紧给两人讯号,他们一起冲上去撒花喷彩带,场面瞬间有些混乱。 潘慧莫名其妙地被推上去,和同样莫名其妙的宋真四目相对。 宋真茫然地捏着稿子,剧本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 林南之火速把戒指盒递过去,那戒指盒他拿着跟烫手似的,生怕不小心给弄丢了,现在总算能脱手,简直不要太开心。 “求婚求婚,宋老师,给。”他催促道。 向晚连忙把捧花塞进潘慧手里,温辞述举起礼花筒喷了她一脸。 潘慧:“……” 在乱七八糟的场面下,安晓及时通知音响师切换音乐,宋真被大家推着上前求婚,满脸写着惊慌失措。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啊啊啊啊啊,真·婚礼现场来啦!】 【天哪,两个老师果然有情况!疯狂祝福!!】 【哈哈哈哈,Flora到底在干什么啊,好像排练好又好像没排练过。】 【这很难评,这群人到底在干嘛,为什么宋老师这么懵圈?】 【笑死了,台上的人手忙脚乱,小赫在后台探头探脑,阿野在观众席嗑瓜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团你们真的不是在添乱吗,彩带都喷潘老师脸上了!】 【树树今晚要被师父揍,谁教你这么喷礼花筒的……】 【老宋半夜坐起来:不是,他们有病吧?】 【看花和戒指应该是提前准备的,老宋估计很后悔请他们三个帮忙。】 宋真凭借多年收拾翻车现场的经验,终于在凌乱中找回一丝状态,顺水推舟地单膝跪下求婚。 步骤全都没进行完,他不安地抬头看着潘慧说:“小慧,你能嫁给我吗?” 台上快闹翻了,现场粉丝一度失控,然而两个主角有种画风迥然不同的尴尬。 众人在欢呼,和他们仿佛毫无干系。 在一片哄闹声中,潘慧最终满脸无奈地答应了这场求婚,主要是她很想赶快从台上下去。 大家都兴奋得不行,手舞足蹈地围着他们跳舞,足足闹腾了十几分钟才消停下来,歌会继续愉快进行。 温辞述喷完一整筒礼花,完成任务似的溜下台,坐到了庄泽野身边。 庄泽野刚才在底下拍了全程,笑着拿视频给他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 他们坐在观众席前排靠边的位置,直到听见后排的尖叫声,温辞述才把自己的脑袋移开,离庄泽野远了几公分。 庄泽野抬起头,看见他不自在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故意问:“你很在意被别人起哄?” 温辞述悄悄往后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子见他回头,叫得更大声了,甚至引起了安晓那边的注意。 他忙转回来,低声说:“粉丝太多了,还是注意一点。” 庄泽野抿了抿嘴唇,没有吭声。 温辞述正奇怪他怎么不说话了,突然面前出现一个手机屏幕,上面正是微博界面。 庄泽野的声音有些不忿:“刚才登录微博,看见了这个。” 温辞述看着屏幕上的微博,眼睛渐渐放大。 一个粉丝号,头像是刚才那个男粉的照片,在几分钟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爱吃甜食的小猪:怎么才能娶到你啊?@Flora-温辞述] 配图是刚刚拍的照片,温辞述在聚光灯下面唱歌,眼睛微阖,睫毛长长地投在鼻梁上。 男团粉圈里男粉向来稀缺,且像他这么明目张胆、不知死活的人更是不多,于是这条微博刚发布就上了热门,底下都在围观活的男粉。 温辞述本来还疑惑,为什么这条微博会被庄泽野看见。 点进评论才发现,下面全是艾特他的。 [@野述的狗: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刚才喊得很大声的那个?帮你@Flora-庄泽野了,不用谢。] [@爱吃甜食的小猪回复@野述的狗:啊啊啊不能艾特,你这昵称,果然很狗,赶快删掉!] [@蛙蛙今天不想工作:乐的,你不是挺狂吗,怎么还不让@Flora-庄泽野啊。] [@给你消消毒:哈哈哈哈,@Flora-庄泽野,野子快来,有人跟你抢老婆。] [@红枣面疙瘩汤:评论笑得我肚子疼,既然你们都@Flora-庄泽野,那我也帮忙@Flora-庄泽野吧。] [@磕cp磕疯球了:@Flora-庄泽野@Flora-庄泽野@Flora-庄泽野@Flora-庄泽野] [@爱吃甜食的小猪:啊啊啊啊啊啊,我开玩笑的,你们不要艾特了!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群老六了!!] 温辞述哭笑不得,完全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后续。 庄泽野不甘心地看着他道:“你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温辞述眨了眨眼睛。 庄泽野气不过,靠近他说了句:“温郗,我吃醋了,你就不能哄我一下。” 温辞述登时浑身僵硬,睁大眼睛动也不动。 这句话声音很轻,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见,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做贼心虚,担心稍稍一个动作就会被身后的粉丝抓个正着。 庄泽野像是真的吃醋,哼了一声,拿起手机径直离开坐席。 温辞述想叫住他,却又怕再引起骚动,只得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庄泽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吃醋了,吃刚才那个男生的醋? 所以他是不是……也喜欢他? 这个猜测让他整颗心都拎了起来,在漫无目的猜测过后,唇边慢慢露出一丝笑意。 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尽管心里翻江倒海,可表面依旧平静淡定。 ——是了,庄泽野肯定是喜欢他。 先前对他做的那些事,后来又逼问自己对他的感觉,现在还说吃醋这种话…… 温辞述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他向萧澜出柜,“对象”竟然是自己。 他不由开始猜测,庄泽野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又是为什么喜欢他呢? 脑子里千头万绪,以至于旁边来了个人都没发现。 顾鸣赫闹够了,气喘吁吁地坐下来吸氧,看着台上说道:“宋老师跟潘女士真好啊,到这个年纪了估计也没什么人反对,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地在一起了。” 他语气中满是羡慕,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哎,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人啊。” 温辞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之前跟庄泽野撒的谎——告诉他是顾鸣赫说他出柜来着。 当时庄泽野并没有反驳,看来顾鸣赫的确知道点什么。 他冷不丁地问:“小庄是什么时候跟你出柜的?” 顾鸣赫没有防备,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奶茶呛死,噗地喷出来,又想到后面有观众,硬生生捂住嘴憋回去,结果呛得更厉害,猛烈咳嗽起来。 温辞述嫌弃地挪动腿,顺手扔了包纸巾给他:“别喷我身上。” 顾鸣赫狼狈接过纸巾,擦拭到处都是的奶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你……你怎么知道的,咳咳咳……”他泪水汪汪地说。 温辞述淡定道:“准确来问,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他喜欢我的?” 顾鸣赫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向你告白了?”他充满疑惑的试探。 温辞述再一次得到确认,勾起嘴角道:“没有,炸你的。” 顾鸣赫:“……” 不愧是庄泽野喜欢的人,和他一样变态。 他支支吾吾:“辞述你……怎么学坏了,那个,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不然他会揍我的,真的揍的那种。” 温辞述摆出考虑的样子,诱导他:“你把整件事说一遍,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隐瞒。” 顾鸣赫一脸崩溃加绝望,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坐,坐出大事来了。 他开始万分后悔,如果时间倒回几分钟前,他绝不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在温辞述的压力和逼迫下,他只得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很诚实地包括“见色起意”也给说了出来,将庄泽野出卖的一干二净。 温辞述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眯着眼睛像在思索什么。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 顾鸣赫胆战心惊道:“我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你绝对不能告密啊。” 他心想,既然温辞述都已经猜出来了,那自己也不算招供吧。 “嗯。”温辞述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顾鸣赫看见他面无表情就慌张,感觉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匆忙找了个借口逃离现场。 温辞述在座位上坐了半天,一会儿想起庄泽野先前逼他的事,一会儿想起他时不时的放肆和戏弄。 他头一次遇到这样子“暗恋”的,没有任何青涩的试探,反倒要让他先就范。 先前他看爱情片时,刷到过一条毒鸡汤,讲的是现代人的爱情观点:谁先表白谁就输了。 原来庄泽野是想让他先认清心里的喜欢,主动跟他表白,搁这儿憋大招呢。 温辞述内心的胜负欲燃起,冷冷一笑,心想绝不可能。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更别说在这种事关尊严的事情上。 ——既然庄泽野不说,那他也佯装不知道好了,看谁先忍不住。 不知为何,这种和对手旗鼓相当的感觉,让他隐约产生一种陌生的兴奋感,几乎是在好奇,庄泽野下一步会如何应对。 等到歌会结束后,大家上台拍大合影。 庄泽野装死了半天,故意不情不愿地走上台,按照排位,他是应该站在温辞述旁边的。 然而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温辞述已经搭住向晚的肩膀,对镜头比了个“耶”。 顾鸣赫也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在了原地,这时安晓开始倒计时,庄泽野皱了皱眉,只好站定拍照。 拍完照后,众人纷纷拥抱庆祝。 庄泽野眼见着温辞述和每个人挨个拥抱,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起来。 ——自从上次他告诉温辞述,拥抱是现代人庆祝的方式后,温辞述问他说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吗,他回答只能对关系亲近的人。 此刻看他一一抱过去,庄泽野的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他站在原地抱着手臂等待,温辞述偏偏在抱到他这边时,被钟可欣叫走了。 庄泽野:“……” 顾鸣赫上前来抱他:“兄弟抱抱,今晚真是太开……” 他“心”字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推开。 顾鸣赫看着庄泽野生闷气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挠挠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们原计划是今天飞燕中的,但因为牧场主想给宋真庆祝,今晚暂时走不了,所以干脆全员多住一晚上。 牧场主给整了一桌牛羊肉菜,又拿出陈年佳酿和他们分享,算是简单给两人办了个仪式。 宋真被灌了一杯又一杯,脸上仍然兴高采烈、春风满面。 和他不同的是抢了他歌的庄泽野,遭到现世报似的缩在角落里,看着温辞述被各种人敬酒。 温辞述的长相,是最讨这里的小姑娘喜欢的,不仅给他敬酒,还对着他唱歌。 他微微笑着点头,不时和周围的人聊天说笑。 庄泽野酸溜溜地想,看来他已经完完全全适应这个社会了,根本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在酒局上也不似上次拘谨,简直混得风生水起。 无情,冷酷。 知道他吃醋也不主动哄他。 庄泽野想喝几杯闷酒,但是因为高反,连闷酒都不能喝,和顾鸣赫一人一杯羊奶,抱在怀里跟弱智儿童似的。 酒局快结束的时候,他找准机会提前回房,在温辞述回来之前,故作虚弱地躺在被子里。 谁知道温辞述并没有马上回来,等了快半个小时,才听见他进门的动静。 庄泽野等得都快装不下去了,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哀怨地问他:“你去哪儿了?”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说:“见了个人,你不舒服吗?” 庄泽野哗啦坐起来,直勾勾地望着他道:“没不舒服,是之前跟你说的,我、吃、醋、了。” 他跟小朋友似的,一字一句地说出最后一句。 温辞述意味深长:“哦,你吃谁的醋了,为什么吃醋?” 庄泽野一愣,没想到他不仅不慌乱,反而反将一军。 他不禁认真审视温辞述,义正言辞道:“当然是你那个粉丝,他凭什么那么明目张胆地发微博。” 温辞述终于发现这人不是一般鸡贼——他故意不回答第二个问题。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温辞述温和一笑:“是吗,我粉丝喜欢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了,我刚才就是去见他了,给了他一张签名照。” 作者有话要说: 树树:不会把他气死吧? 第44章 侏儒羊 他说完这句话, 空气都安静了。 庄泽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眼中迅速燃烧起两簇火苗。 随即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干嘛去了?” 温辞述不紧不慢地说:“他和我们工作人员是朋友,从刚出道就喜欢我了, 托人问我要签名照,还合影了几张。” 庄泽野呼吸瞬间加重,难以置信他不仅不安慰自己,还跑去和那个人签名合影。 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他压抑着怒意道:“你怎么能随便给陌生人签名, 就不怕他转手拿去卖?那人看起来就不正经,肯定会拿着跟你的合影到处炫耀。” 温辞述淡淡地说:“你别胡说, 人家是我的铁粉, 不是你说的那种黄牛。” 庄泽野:“……” 还铁粉?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不知道那个男粉用了什么招数,居然把温辞述给糊弄住了。 温辞述从来没这么对他过! 他双眼发红, 在原地不停眨巴眼睛, 已经憋屈得说不出话来了。 温辞述像是没发现他的不高兴一样,掀开被子上床, 特地和他分开点距离。 他背过身道:“明天还要赶早班机,我先睡了。” 说完,也不去理会他的表情, 心想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身后再次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估计这人被气得不轻。 虽说他是说出来气庄泽野的, 不过其实也都是实话,那个男粉是灯光老师的朋友, 特地从国外飞回来看他们演出的。 合影的时候男粉还向他道歉, 说是刚才看他的演出太激动了, 又大喊大叫又发微博的, 希望没有带给他困扰。 温辞述笑着说不会,男粉又俏皮地说,那你帮我给庄泽野道个歉,免得他不高兴,我一个人唯粉都能看得出,你们关系是真的好。 这番话引得旁边的人哄笑,温辞述也微微脸红。 他在睡梦中弯了弯嘴角,虽然他们关系确实不错,只是当前得给这小子一点下马威,避免以后他总蹬鼻子上脸。 温辞述在一片柔软中入睡,睡得很香。 和他相反的是庄泽野,他怄气了一个晚上,摸到男粉的微博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等到天微微亮时,已经把人家两千多条微博全刷完了,整个人都快要神志不清。 看完之后更加不理解,为什么温辞述会被一个国外知名大学硕士、微博除了猫狗就是二次元的宅男所吸引。 鉴于这个对手的厉害程度,他还特地去找了个男生如何变绿茶的教学。 那些视频里面,绿茶男都很容易辨别,但评论区却跟着了魔似的,一口一个姐姐的心肝小宝贝。 庄泽野咬着牙脑补,温辞述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吃这套——毕竟他们刚来高原的时候,自己稍微高反一下他就心疼的不行。 ——看来没错了。 呵,男人果然都逃不过绿茶。 可惜他们每天就要回燕中了,高反也装不了太久。 庄泽野陷入纠结和两难的境地。 第二天早上,大家坐飞机回燕中。 在飞机上,庄泽野浅装了一下不舒服,然而是钟可欣把药给他的,还奇怪地说:“这不都已经出高原了吗,小赫都好了,你怎么还头疼?” 庄泽野装不下去了,因为温辞述坐在他前面,连回头都懒得回。 上车之后,钟可欣公布了下一期要去的地方,居然是温辞述的家乡洛城。 他们七嘴八舌地猜测。 “安导该不会把辞述的爸爸请来当嘉宾吧。” “按他的性格,不是没可能。” 钟可欣笑着说:“姑父从来不参加综艺的,而且请他来能干嘛,搞歌剧大合唱吗。” 向晚开玩笑道:“要是唱歌剧的话,我和辞述可以出个双人节目。” “也不是不行啊。”顾鸣赫随口说,“说起来你们俩还没合作过呢,下一期要不试试?” 不等温辞述回答,向晚便点头:“我一直很想跟辞述合作,唱什么都行。” 庄泽野本来戴着墨镜靠在座椅上,听见这句话,直起身看了看他。 温辞述对这种话题向来感兴趣,转头和他商议起来,并说了自己最高音始终无法再上去一个,询问向晚怎么练习头声更有效。 这些都是他练习的小烦恼,从来没跟庄泽野讲过,因为讲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庄泽野沉默地听他们聊了一路。 向晚安慰他不用太心急,给他介绍了几个国外歌唱家的发声案例,还约好明天一起去练习室看练习视频。 不知不觉到公司了,向晚下车的时候他们还没说完,温辞述做了个手势,示意微信上继续聊,然后在剩下的路上,时不时低头打字聊天。 期间向晚还发了几条语音过来,讲得都是关于专业上的事情。 他本身说话就慢条斯理,此时语调温柔,温辞述也回了几句过去。 庄泽野听得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惆怅地想,自己要是八项全能就好了,那样他也可以和温辞述聊这些,而不至于一句话都插不上。 温辞述聊完,才发现他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放下手机,主动说道:“学校要期中考试了,我有几道不会的题目,能拿去问你吗?” 庄泽野这才稍微缓和了点:“反正今天休息,你来我房间写就是了。” 趁着小陈在专心开车,没往后看。 温辞述忽然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喂,你该不会连向队的醋都吃吧,你不对劲啊。” 他和向晚只是正常沟通,倒是没有想刺激庄泽野,没想到这家伙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说话间带着几分揶揄,倒是把庄泽野整不会了,半晌没吭声。 温辞述故意说:“那可不行,朋友之间有什么好吃醋的,你这气量有点小。” 庄泽野被堵到了,闷声回道:“朋友之间是指谁,你和他还是你和我?” 温辞述淡定道:“当然都有,我们都是朋友。” 一语中的。 庄泽野更加郁闷了。 在小陈停车后,温辞述施施然下车,让他一个人留在车上默不作声地坐着。 温辞述刚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一辆陌生的车,进门才发现是萧澜回来了,她身边还坐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萧澜正和男人说话,一看见他立马站起身道:“不是说昨晚回来的吗,都等你们一天了,小温,你怎么去一趟高原又瘦了,多吃点东西啊。” 温辞述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阿姨您怎么来了?” 萧澜笑着说:“我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订好票了,想着回来陪陪阿野。” 温辞述注意到那个男人在审视地看他,朝对方礼貌地点头。 问道:“您晚上住这里吗,要不要我把房间腾出来?” 萧澜说:“不用不用,我睡客房就行。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萧宇,也是阿野的舅舅。” 萧宇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样子,非常年轻,身上穿着衬衫西裤,彬彬有礼地对温辞述伸出手。 “你好,我听阿野提过你几次。”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言语间似乎意有所指。 温辞述是第一次听他的名字,伸手和他握了握。 这人掌心光滑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握完手后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打量他。 萧澜没注意到这些,拉过温辞述问:“那天在电话里没说清楚,你这几天进展得怎么样了?” 温辞述开始头痛,含糊其辞道:“没什么进展,我们都在忙节目的事。” 萧澜点头:“也是,你们录节目特别忙,不过没关系,这次我会在国内待上几个月,我非得把他逼供出来不可。” 温辞述心里一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萧宇问:“你们在说什么?” 萧澜说:“还不是你大侄子的事儿,他上次不是跟我出柜了吗,我感觉这小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柜,要么是谈恋爱了要么是在追求什么人,就想见见我未来儿媳妇,谁知道他嘴巴严得要命,打死都不肯说是谁。” 她越说越来气:“我就不明白了,我有那么吓人吗?遮遮掩掩地不肯说,我又没反对他。” 萧宇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温辞述:“哦?是吗,可能他还没追到手,不敢贸然带来见你吧。” 温辞述感受到他的目光,波澜不惊地与他对视,直觉这个“舅舅”可能知道点什么。 萧宇看见他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两人不闪不躲地看着彼此,只有萧澜还没察觉到他们的暗流涌动。 “你说的有道理,”萧澜琢磨,“可我又不会拆散他们,他这么防着我干嘛。” 萧宇“啧”了一声,笑着说:“姐,这你就不懂了吧,那说明这个人对他而言特别重要,他不想冒哪怕一点风险,万一你要是不满意,真把人给得罪了怎么办。” 萧澜欲言又止,温辞述皱眉看着他,总觉得这个舅舅话有点太多。 忽然,远处的厨房传来一阵刺耳的铃铛声,以及盘子摔碎的声音。 里面响起阿姨的尖叫,温辞述一惊,正准备起身过去看看。 萧澜说道:“没事,又是那只羊,我刚回来就把我的充电线给咬断了,估计这会儿在给阿姨添乱呢。” “羊?”温辞述微微睁大眼睛。 萧澜说:“是啊,不知道阿野从哪儿弄来的,长得还怪可爱的呢,就是有多动症。” 她说话的间隙,一只篮球大的小绵羊从厨房里弹跳了出来——确实是弹跳,蹦得老高,一下一下弹到他们面前。 小羊脖子挂着金黄的铃铛,阿姨追在后面想抓住它,它仓皇逃窜到温辞述脚底下。 温辞述弯腰抱起它,这才发现,脖子那个铃铛,是那天庄泽野在市集上买的。 他竟真的给他养了只小羊。 小羊浑身毛发细密雪白,散发着青草味沐浴液的清香,两只眼睛水汪汪,鼻头和耳朵都粉扑扑的,时不时用舌头舔两下鼻尖。 它一头扎进温辞述怀里,四条腿簌簌发抖地缩了起来,像是害怕得很。 温辞述刹那间被击中内心,跟抱小孩一样抱着它。 “别怕。”他轻声哄道。 “哎哟,真看人下菜,它刚才都不让我抱。”萧澜趁机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只羊比高原的羊要更娇小,奶呼呼的很惹人喜爱。 庄泽野总算从外面进来,刚进门就看见这幅诡异的画面,温辞述用抱孩子的姿势抱着一个东西,他妈正满脸慈爱地抚摸那玩意儿。 他大脑当机了几秒,随即看到萧宇,皱起眉道:“你来干嘛?” 三人都朝他看过去,萧宇立马一脸伤心:“舅舅回来你都不欢迎一下,利用完就抛弃是吧。” 萧澜疑惑:“他利用你什么了?” 庄泽野怕他说漏嘴,及时打断道:“让我看看小羊,我连照片都没看过呢。” 温辞述把羊给他看,对他说:“你还真买了一只,好漂亮,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抱着小羊,凑过去让庄泽野摸它。 庄泽野刚在车上和他闹,此时见他心情好又软了下来,哼道:“知道谁对你好了吧。” 温辞述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开玩笑的,以后叫它什么好?” “你的羊,你取名字。” 两人说话的语气跟平常差不多,却引来了萧澜微妙的注视。 她不动声色地坐到萧宇旁边,低声说:“这羊是他给小温买的?” 萧宇心知肚明,暧昧地笑道:“嗯哼,侏儒羊,让我托人从国外买的,昨天才空运过来。” “你个死小子,刚才你怎么不说?”萧澜拧了他一把。 萧宇吃痛:“你又没问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送给谁的,还以为他想养来修理草坪呢。” 萧澜思索着,总觉得庄泽野对温辞述似乎有点好过头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哥们儿这么上心,还专门给人家从国外弄只宠物回来。 她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给小羊取名,自己儿子看对方的眼神无比柔软,好像他们不在这儿的话就要上手摸摸人家脸颊似的,小温也一改刚才的礼貌疏离,和他讲话时有种不自知的放松感。 两个人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在给他们的孩子取名。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甩头。 不可能,小温可是她的小间`谍。 庄泽野扬声道:“那就叫火锅吧,俗名好养活。” 他们想了半天没想出好名字,温辞述提议干脆取个食物的名字,庄泽野问他此时此刻想吃什么,他说想吃火锅。 萧宇赞同:“火锅不错,我就喜欢羊肉锅。” 萧澜:“……”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羊了。 她怀着异样的心思,暗中观察他们,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然而又时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或许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喜欢黏在一起。 温辞述和火锅玩了一会儿,起身上楼去写作业,庄泽野也跟着他一块儿去了。 萧宇看萧澜表情纠结,好笑道:“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萧澜望向他:“这不废话吗,不然我回国待这么久干嘛,跟你一样闲的?” “你能不能别像个炸`药似的,见人就开炮啊。”萧宇眼中带着盘算,“你要是想知道的答案,其实很简单,稍微试一试就能试出来。” 萧澜竖起耳朵:“怎么试?赶快说,别卖关子。” 萧宇嬉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去爸那里跟他说说,让他别再把我赶出去了,我在国外待的无聊透顶,都快得抑郁症了。” 萧澜嫌弃地皱眉:“你得个屁的抑郁症,只要你自己不作死,爸是不会赶你的,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见不得子女在外面乱来,你非要抹黑他的名声,这不是活该。” 萧家老太公为人正派端庄,偏生得儿子女儿,包括孙子,都性格叛逆。 萧宇嘲道:“你比我好哪儿去了吗?跟姐夫还不是各玩各的。” “我可没玩,我在国外都是做正事去的。”萧澜翻了个白眼。 “说起这个,你觉得爸能同意阿野的事?”萧宇说道,“就算爸妈同意,我那个便宜姐夫能双手赞成?” 萧澜说:“他赞不赞成关我屁事,我儿子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其他人别来沾边。” 她年轻的时候经历了类似于包办婚姻,怎么也不想勉强庄泽野娶一个他不爱的人。 萧宇连连摇头:“哎,真是开明的母亲,我妈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为什么我妈就那么老顽固呢。” 萧澜拿手心抽他:“别逼逼赖赖,赶紧说正事。” “我告诉你,你可得帮我在爸那里帮我说好话。” “知道,烦死了。” 萧宇高深莫测道:“测试他俩的关系很简单,你一直都搞错方向了,并不需要从你儿子那里下手。” “什么意思?”萧澜疑惑。 萧宇笑:“你要装作给小温介绍对象就行了。” 萧澜呆了呆:“可是他才高三。” 萧宇:“高三怎么了,你和我前前姐夫还是青梅竹马呢,你撒个谎,说朋友家里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儿,然后看你儿子炸不炸就完事了。” 萧澜犹豫:“这样好吗?算不算骗人?” 萧宇笑着摇头:“你这忽高忽低的道德感,真让人惊讶。” “假设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那你铁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假设他们没在一起,那刚好啊,你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琢磨道:“最坏的情况,是小温不喜欢你儿子,而且是个直男,那也可以让这家伙死心。” 萧澜:“……不得不说,你小聪明还挺多,这脑子要是用来学习工作,干什么不好。” “姐,你夸我就好好夸。” 萧澜随即又开始发愁:“还是不行,我这么空口说他们肯定不信,我总不能真找个姑娘介绍吧,那样不好……” 萧宇拿出手机,发了张照片过去。 “你拿这个先用着。” 萧澜看着他发来的女孩照片,上面的女生只露出身体,穿了条黑色长裙和丝袜。 她愣住:“这是哪儿来的。” “别问,不侵权,拿去用。” “等等,这不会是你吧!!!” …… 萧澜在下面和萧宇吵了半天,感到自己的三观受到冲击,经过再三考虑,还是放弃了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照片。 太可怕了,要是被认出来,人家还以为这一家子全是变态呢。 她怕温辞述被吓得连夜坐车离开燕中。 犹豫了一阵后,她终于在萧宇的怂恿下,来到庄泽野的书房。 温辞述正在写英语卷子,庄泽野把电脑搬到他旁边编曲,时不时辅导他几题。 书房门开着,萧澜被动听到了几句对话。 温辞述说:“真无语,人到底为什么要学洋文。” 庄泽野哄他:“确实没必要,不过你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做套题已经能上130分了,特别棒。” 温辞述叹息:“要是列祖列宗能拿下他们就好了,我们也不必学这些奇怪的字母。” 庄泽野笑着说:“你也是祖宗,不也拿下这张卷子了。” 他说的是字面上的“祖宗”,愣是把萧澜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用试? 有几个人喊自己兄弟祖宗啊! 偏偏温辞述发现了她,喊了一声:“阿姨,有事吗?” 庄泽野迅速看过来,萧澜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她是个不会演戏的主儿,当年就因为不会演戏,还错过了一个知名导演的邀约。 刚才在楼下,萧宇教她要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这会儿萧澜全忘光了,脱口而出道:“那个,小温啊,你有空吗,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想抽自己。 好像太刻意了!!! 温辞述和庄泽野都怔住了,没搞懂她怎么上来就来这么一句,齐刷刷地看着她。 眼见她尴尬得手足无措,温辞述及时说道:“好啊,阿姨要介绍什么样的朋友给我认识?是您认识的吗?” 萧澜心里默念,说什么也要把话讲完!就当念台词了! 她一口气道:“就是……就是我一女儿的朋友……啊不,我一朋友的女儿,跟你年龄差不多大,也在附中上学,她在学校表彰榜上面看见你,知道你是个明星,跟我说想和你认识一下。” 温辞述听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 倒是庄泽野反应过来,幽幽地看向她:“妈,辞述是燕外的,不是附中的。” 萧澜:“……” 完犊子,一紧张给记错了。 她打着哈哈道:“我口误啦、口误,小温,那小姑娘很喜欢你,问能不能加个微信。” 庄泽野露出一抹冷笑,把他妈妈从里到外看得透透的,闭上嘴不说话。 温辞述莫名其妙,看看他又看看萧澜,不好让她下不来台,只得同意:“可以,阿姨您把她推给我好了。” 庄泽野明知道萧澜是故意的,却还是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脸色沉了下来,转过脸抿唇看着他。 萧澜的脚趾快把鞋给抠破了,眼见任务完成,立即找了个借口,火速逃离现场。 温辞述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低下头继续写卷子。 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萧澜还真给他推了个微信。 温辞述本来不想随便加陌生人的,但碍于她的面子还是通过了,庄泽野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打字。 那个微信头像是个网红图,朋友圈三天可见,昵称叫“桑葚的夏天”,一看就是个年轻女孩子。 温辞述加上后,那边几乎秒通过。 很快,“桑葚的夏天”发来一个卖萌表情包:[哥哥,你好呀,很高兴认识你。] 手机就放在桌上,庄泽野看得一清二楚,看到“哥哥”这个称呼的时候,心里的火苗瞬间嗖的蹿了起来。 哥哥? 温辞述眉头紧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又想到不好让萧澜难堪,只能忍着不适拿起手机想措辞。 他的手还没碰到手机,就被庄泽野一把夺走了。 温辞述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脸色已经阴霾密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庄泽野没好气道:“你还真打算回?” 温辞述解释:“那是你妈妈推的人。” “她推的又怎么样?”庄泽野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蛮横。 温辞述心想,我想在你妈妈面前刷刷好感,所以她推的很重要。 他忽然想到萧澜先前的动机,和她刚才让人迷惑的突兀行为,心里渐渐清明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诞生。 莫不是萧澜发现了他们的事情,在借此机会想求证什么? 他的表情松弛下来,慢慢勾起嘴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庄泽野蹙眉:“你还笑得出来?被叫哥哥很高兴是吧。” 温辞述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将他的愤怒尽收眼底。 “是挺高兴的,我很喜欢别人叫我哥哥。”他微微笑道。 庄泽野一呆,随即满脸难以置信,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将温辞述推到椅背上,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似的,咬着牙说:“你不准让别人叫你哥哥,想听的话我可以叫。” 两人距离非常之近,近到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 温辞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垂眸便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那双柔软丰满的唇瓣。 他舔了舔嘴唇,轻飘飘地说:“你凭什么管我。” 庄泽野被他这个动作撩得不行,浑身都开始发热,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开了。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那就一起毁灭吧。 庄泽野仿佛失控,忽然在他嘴唇上琢了一下。 不甘又霸道地小声说:“凭我喜欢你。” “我喜欢惨了。”他自暴自弃地又补充了一句。 第45章 是不是 庄泽野向来对他有占有欲, 只是从未表现得如此明显。 这个吻不像是情到深处的亲吻,反而像是一种宣告。 温辞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清晰的,快速的。 眼中的笑意逐渐溢出, 嘴唇上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 差点忍不住亲回去。 ——他发现接吻这种事,似乎会上瘾。 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想和他再亲一下,不过他不打算这么做。 温辞述屈起食指,刮了刮对方刚亲完的嘴唇,指节蹭过柔软的唇瓣, 惹来一阵凌乱的呼吸声。 庄泽野的眼眸暗淡,死死地盯着他。 温辞述轻飘飘地说:“你喜欢我, 但我没可没说过喜欢你。” 这是对他戏弄自己的一点小惩戒, 语气间满满都是欲擒故纵。 使坏似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庄泽野明知是钩, 也一口咬了上去。 他欺身靠近, 完完全全将人困在椅背和手臂之间,恼火地又亲了他一下, 发出轻微的“啵”声,占有的意味更加浓厚。 “你喜欢我。”他不由分说道,“你就是喜欢我, 也只能喜欢我。” 温辞述感到热气上脸, 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 丝毫不反抗地被他按住,身体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这么自信?”他露出隐约的笑容。 “不然我亲你, 你为什么不反抗。” 庄泽野仿佛为了证明什么, 再次吻了上去, 这次故意多停留了片刻, 温存缱绻地用嘴唇摩擦他的唇,两人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唇瓣相互摩`擦,将那几毫米距离急速缩短,仿佛把小小空间里的氧气都吸干了。 叫人喘不过气来。 温辞述维持着理智,将手撑在他胸前道:“因为自信,所以逗我玩,故意不告诉我?” 他的掌心紧贴着胸口,感受到对方同样疯狂的心跳。 气氛逐渐失控。 庄泽野方才明白,他到底在报复什么。 他掐住温辞述的下巴,眯眼道:“温郗,你学坏了。” 温辞述冷笑:“不吃你这套就叫学坏,你用这招对付过多少人,别人是不是都上当了?” 他的嘴唇色泽浅淡,拉扯时唇边出现浅淡的笑纹,那副冷傲的表情,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庄泽野真是爱死他这幅模样了,自制力完全破碎,忍不住又主动凑上去。 血液冲上头顶,迷得他发晕。 “我就用这招对付过你,你还没上当,算不算失败?” 他贴得极近,却不完全亲吻他。 炙热的呼吸萦绕在唇齿之间。 温辞述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嘴唇在开合,似有似无地碰到他的。 脸颊愈发滚烫,不由咽了口口水。 庄泽野接着说话,声音带了点喘:“不过我就喜欢你不上当,也喜欢你报复我,继续嘴硬啊,温郗。” 说着,舌尖掠过前方,在他嘴唇上不着痕迹地舔了一下。 温辞述只觉得头皮轰然炸开。 这跟单纯的嘴碰嘴完全不一样,在触碰中带了某种晴`涩的勾引,湿漉漉的舌头像诱人犯罪的蛇,浅浅地剐蹭最敏感的唇珠,在上面留下湿润的足迹。 空气一下变得湿热起来。 温辞述终是按捺不住,直觉危险地挣扎,却被握住手腕用力抵在椅子上。 他再次试图抽回手,然后双手直接被反剪到身后。 庄泽野夺回主动权,腾出一只手,勾过他的下颌道:“其实我本来准备好明天表白的,场地什么都弄好了,这下被你搅黄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温辞述没有想到,短短几分钟时间,惩罚对象就从对方变成了他自己。 他的手被别在身后,只能瞪着庄泽野。 “我又不知道你打算表白,怎么,你觉得自己先表白吃亏了?”他尝试占据制高点。 然而败北了。 庄泽野轻松地控制住他,逐渐显现出真面目。 他上下打量温辞述道:“我可没这么觉得,在高原上我就着手计划告白的事情了,一刻都不想多等,知道为什么吗?” 温辞述敏锐地看着他,直觉后面没什么好话。 想捂住耳朵,但是没手。 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下一秒,庄泽野紧挨着他耳边说道:“因为我早就想操`你了,我的王爷。” 这句话好像在他心底压抑已久,此时此刻终于可以说出来。 说出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温辞述的脸刷得红到充血,诧异又恼火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这人居然说了这么下`流的话。 这个疯子。 庄泽野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化,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惹得他一阵哆嗦。 他暧昧道:“别这么震惊,我这人不会撒谎,想到什么说什么,你知道吗,早在南岛拍摄vcr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要是穿着湿透的衣服和我做一次,那才叫死而无憾。” 温辞述没想到他这么疯,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他。 这回庄泽野没再强迫他,泰然自若地松开手,看着他狼狈地从房间跑了出去。 温辞述连萧澜都没脸见,索性直接打车去了公司,选择短暂地换个地球呼吸。 庄泽野从楼上下来时,双眼神采奕奕,好似整个人焕然一新。 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几个字:老子要有男朋友了。 他快活地在楼下转了一圈,家里空无一人。 萧澜不知所踪,他那倒霉舅舅还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用微信打字。 萧宇打得太专注,以至于庄泽野走到他身后都没发觉。 庄泽野眼看着他顶着那个网红头像,嗲兮兮地说:[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了,你在干嘛呀?] 庄泽野阴森森道:“哥哥在看你发神经。” 萧宇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机:“我操,你走路没动静的?谁让你偷窥我发消息了。” “谁让你给我男朋友发消息了。”庄泽野绕到他面前,大大咧咧地坐下。 萧宇一愣,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哟,这么快拿下了?我还以为你会被一脚踹开呢,够速度啊。” 庄泽野嘲笑:“就你和我妈那点计俩,都比不上我玩剩下的。” 萧宇笑着拿枕头丢他:“夸你几句你还嘚瑟上了,小温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下来?” 他一直坐在偏厅聊天,没注意温辞述已经从旁边的侧门出去了。 庄泽野咳了咳:“只是拿下一半,而且好像拿得太过,把人给惹急了。” 依据他的经验,温辞述少说得记他一笔,外加两天不鸟他。 不过他没有反思,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说那些话。 毕竟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萧宇哈哈大笑:“难得看你吃瘪,真是活该啊!既然拿下一半了,那游轮还安排吗?我看干脆给你们整个主题套房算了。” “当然要安排,那是早就计划好的。”庄泽野说。 在他回国之前,庄泽野就让他联系了燕中游轮俱乐部的老板,布置了一个堪称浪漫的表白现场,只可惜事发突然,刚才实在是没忍住提前了。 这一点让他懊恼了半天。 好像表白得有点草率,得再认真补一次才说得过去。 萧宇啧啧道:“你是真被套牢了啊,我还以为就你这榆木脑袋,得等到三`四十岁才会开窍,想当年你初中的时候人见人爱,跟我出去一趟还被以为是高中生要微信,你愣是一点没反应,我还以为你x冷淡呢。” 庄泽野怼他:“你才冷淡,老子比你行。” 男人一聊到这种事,就开始幼稚地较真。 萧宇讽刺:“得了吧,你还是个雏儿呢,就在这儿大言不惭的,需不需要舅舅教教你?到时候可别把你男朋友给弄哭了。” 庄泽野不耐烦:“滚蛋,我要谁教都不要你教。” 他表面上很嫌弃,扭头就找了个地方悄悄搜索。 别说那种事了,就算是舌吻都让他觉得新奇又激动,包括刚才舔的那一下,他当时兴奋到差点石更了——想到温郗的表情,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萧宇不过一句话,便让他满脑子都是温郗。 想和他尝试很多很多亲密举动,想逼他改掉一切洁癖,想弄脏他,想把他弄到哭——那么冷淡一张脸,哭起来应该会很带感吧。 他靠在浴室的墙壁上,泼了几捧冷水,才暂时冷静下来。 但是很快,又想到了刚刚的吻。 脑子再度发热——比以前想起温郗还要发热。 庄泽野几乎掌控不了自己的思想,整整一下午,脑子里都是各种黄`色废料。 以至于他揣着废料订好餐,等待温辞述回来一起烛光晚餐,却被明确拒绝时,脑袋还是懵懵的。 [星耀小公主:不回,和南之他们吃海底捞去了。] [SAV:???] 这合理吗? 刚被表白完,把准男友独自扔在家,自己跑去和幼稚未`成年吃海底捞? 庄泽野拍了张炙烤5A和牛的照片发过去,可怜兮兮地表示:[海底捞多没营养,回来吃牛肉嘛qaq] 他开始狂发扭来扭去的可爱表情包,试图用撒娇挽回一点对方的心。 温辞述懒得搭理他,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 顾鸣赫把豌豆苗下进锅里,随口问道:“阿野来吗?” 温辞述冷漠地说:“不来,他在家吃和牛。” 顾鸣赫立即脸色扭曲:“这个吃独食的家伙,有好东西不跟兄弟们分享!我要带头孤立他!” 林南之哼唧地吃着牛肉卷,附和道:“就是就是,孤立他,居然不把和牛带来涮火锅,真是暴殄天物。” 温辞述想伸手拿旁边的可乐瓶,向晚顺手递给他,还贴心地拧开了瓶盖。 温辞述道了声谢,喝下可乐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些微笑意。 顾鸣赫说:“辞述,听说你们养羊了,是山羊还是绵羊啊?” “养羊?”向晚一怔。 “对啊,阿野下午发朋友圈了。”顾鸣赫把照片给他们看。 小羊顶着一头嫩绿的草环帽,四肢细细长长,埋头在草丛里吃草。 配文是:[越看越像某个人。] 向晚想到那张他拍的照片,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温辞述。 温辞述说:“是侏儒羊,长不大的那种。” “啊啊啊啊,好可爱啊!”林南之瞬间被俘获,“它叫什么名字,是男羊还是女羊?” 温辞述被他的问法逗笑:“女羊,叫火锅。” 众人纷纷面露罪恶。 “我靠,你说得我都不忍心吃火锅了。” “要死要死,我刚吃了一盘羊肉卷。” 顾鸣赫道:“下次去你们那儿的时候,得忌口一天不碰羊肉,否则它闻到味道就糟了。” 温辞述后知后觉:“哎,早不说,我刚吃了羊肉……我今天是不是回不去了?” 其实他只是不想回去面对庄泽野,以及萧澜,现在他估计遇到萧澜都不敢直视她。 他很想做点别的什么事,暂时忘掉下午那称不上告白的告白。 顾鸣赫笑个不停:“开玩笑的啦,羊的鼻子哪有那么灵敏,有人还养柯尔鸭呢,总不能一辈子不吃鸭肉吧。” 温辞述嗅了嗅衣服,好像味儿还挺浓的。 向晚忽然开口道:“你可以睡在宿舍,你的床位没人占用,柜子里还有备用的被褥。” 温辞述想了一下他不回去的后果。 估计庄泽野十有八九要发疯,一刻不停地电话轰炸,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直接跑到宿舍去找他。 到时候要是被公司其他人看见,那可就不止是闹笑话了。 他思索再三,还是摇头:“算了,我比较认床,临时换地方容易睡不着。” 向晚没再劝他,只默不作声地继续吃东西。 当天晚上,温辞述回去晚了。 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回的,但顾鸣赫非说要去唱歌,一行人磨磨蹭蹭到十二点多才散场。 夜深人静,别墅里黑灯瞎火,只亮着零星两盏壁灯。 温辞述怕吵醒萧澜,轻手轻脚地摸黑往房间走,在路上险些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软绵绵“咩”地叫了一声。 温辞述赶紧弯腰把火锅抱起来,轻声安抚道:“嘘,不怕,是爸爸。” 火锅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声音稍微小了点,不停地用舌头舔他的手背,发出哼唧的声音。 温辞述担心它声音太大,便抱着它回房间。 火锅不知道偷吃了什么东西,嘴角黄黄的,吧唧吧唧地舔来舔去。 温辞述喂了它一小把苜宿草,火锅又开始吭哧吭哧炫饭。 见它不再闹腾,温辞述放下心来,起身拿了换洗的衣物去客卫。 这两天他浴室的花洒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只能先去客卫凑合洗一下。 从房间到客卫的途中,没有任何照明物体,他摸索着慢慢地走过去,一直走到门口,才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温辞述一愣,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在洗澡。 他正准备离开,却不慎踢翻了门口的盆栽,弄出砰地一声动静。 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有人走到门边。 温辞述只得低声说:“阿姨,是我小温,不好意思啊,您继续。” 他一想到里面是萧澜就尴尬得不行,准过身就要开溜。 突然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温辞述以为她不高兴被打扰,硬着头皮转身打算道歉,但在转过头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庄泽野正在洗澡,身上什么都没穿,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泡沫,肩膀搭了条浴巾,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温辞述的视线从上到下,最后定格在某处——那处实在过于宏伟,想不注意到都难。 足足盯了两秒,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别过脸。 一瞬间,他脸红得彻底,羞怒道:“你特么为什么不穿衣服,你暴`露狂啊!” 他恨不得用所有学过的脏话骂人,话到嘴边一句都说不出口,愤恨地用力闭眼想忘掉刚才看见的,但是一闭眼画面更清晰了。 包括腹肌下面——比他还大不少。 啊!!!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浑身恶趣味的变态呢。 太变态了。 哪有人洗着澡,突然就这样走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温辞述深吸一口气,登时觉得自己还是对他了解太少。 真是三观都要崩塌了。 庄泽野相比他则淡定得多,不紧不慢地将浴巾拿下来,不紧不慢地围住下面。 那动作慢吞吞地好像在展示什么。 好像还挺不情愿。 他还惦记着,温辞述宁愿吃海底捞也不和他吃晚饭。 故意说道:“我又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这都几点了。” 事实上,他悄悄去看了温辞述房间不止五次,想给他发微信又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怕骚扰太多次被拉黑。 温辞述终于能转过头来,红着脸皱眉道:“我几点回来关你不穿衣服什么事,赶紧把浴衣穿上,万一被你妈看见像什么样子。” 他看着庄泽野不着寸缕的上半身,肩宽腰窄肌肉匀称,身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水珠——确实有显摆的资本,这身材好到爆`炸了。 要不是不方便,还挺想多看两眼的。 庄泽野满不在乎地说:“我妈出去跟朋友喝酒,还没回来呢,而且现在讲究穿衣自由,你凭什么对我的穿着指指点点。” 这话欠揍不止一点。 “去你的穿衣自由。”温辞述很想抽他,没好气地说,“你洗完了就快点出来,我还要洗。” 他和庄泽野擦肩而过,准备进去洗澡。 然而忽然被抓住胳膊,砰地摁在了门板上。 浴室地滑,他险些没摔倒,不得不条件反射地攀住庄泽野的手臂。 庄泽野稳稳地托住他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等温辞述发怒,便抢先一步道:“这么晚回来,就没什么想说的?” 温辞述显然低估了他的疯狂程度,没想到晾了他一天后,更变本加厉了。 庄泽野危险地逼近他,眼底满是来者不善。 被独自扔在家里一天,他已经快憋疯了。 温辞述感觉到他身上湿热的水汽,皮肤上的水珠浸湿了他的T恤,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可是背后紧贴着门,让他避无可避。 “我要说什么?”他冷声道,不甘心就这么缴械投降。 庄泽野眼眸深邃,仿佛在按捺着什么。 “我刚跟你表白完,你就丢下我去和别人玩到深夜,没有话想向我解释?”他不忿道。 温辞述抿了抿嘴:“我们又没确定关系,我干嘛要向你解释。” 闻言,庄泽野怔住。 他属实没想到搞定温郗会这么难,简直太棘手了。 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这个转折体现在温郗身上,好像又变得合理起来。 ——他就是这么个宁折不弯的人。 受不了半点委屈,吃不了一点亏。 庄泽野低低地笑道:“你是说你还没答应我?那这算是蓄意报仇,还是在勾引我?” 温辞述又想骂人:“谁勾引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庄泽野被骂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哦——那就是在蓄意报仇,想让我追你是不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他舔了下嘴唇,觉得嗓子愈发干渴:“故意让我看得到吃不到,温郗,你真够狠的。” 温辞述原本就是故意报复,没想到他说得这么不堪,好像自己在主动在玩什么情`趣似的。 他愈发恼火:“对你这种人,不能心软。” 稍微心软一点,就蹬鼻子上脸。 庄泽野“啧”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说得对,毕竟我就是个混蛋。” 温辞述被他的不要脸震撼到了,气到身体微微发抖。 庄泽野继续说:“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还挺喜欢看你这幅欲擒故纵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来说其实不算惩罚?” 他侧过脸,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耳朵,下颌线流畅得浑然天成。 “我就当在跟你玩角色扮演了,王爷。”他恶劣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角色?不学无水满脑子的颜料的少爷,和故作清高实际上一碰就软成水的家教老师?嗯?温老师。” 最后一声,带着发`情似的喑哑,充满暗示。 温辞述彻底炸了,抬起手就想抽他。 “你他妈还真是个变态!”他怒道。 每当他以为看见庄泽野最疯狂的一面时,这家伙总是能无下限地带给他新“惊喜”,这能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庄泽野没给他反抗的机会,握住他的手直接按在了门上,动作稍稍有些粗鲁,将他手背的皮肤磕红了一小块。 有点疼,更多是颤抖。 “温老师,不听话的话,会被弄哭的哦。”他继续着变态play,脸上逗弄的笑意不减。 温辞述大口喘着气,似乎水蒸气已然侵占了所有的空气——否则不应该这么缺氧,甚至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他感觉事情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然而他手上没有控制的缰绳。 庄泽野紧贴着他的身体变得火热,某个地方也非常不容忽视。 正在庄泽野想低头亲他的时候,大门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都是一愣,在客厅大灯亮起的一瞬间,庄泽野眼疾手快地把他拽进去,哐地一声摔上门。 萧澜被吓了一跳,她和朋友们刚喝完回来,正想着去喝点果汁解解酒什么的。 她提着高跟鞋,走过去拍了拍门,压低声音道:“阿野,是你吗?” 浴室里,庄泽野和温辞述四目相对。 温辞述屏住呼吸,已然石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庄泽野松松地揽着他,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是我,妈。”他沉声答道。 同时附在温辞述耳边,小声说:“没事,她没看见。” 萧澜一听是他,语气立即带上了责备:“大晚上的你不能小点声?把小温吵醒了怎么办,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庄泽野怔了怔,随即微微笑起来,用眼神示意温辞述,“看吧,她很关心你。” 萧澜说完就走了,温辞述惊魂未定,急忙把他推开,蹙眉道:“你太胡来了,要是被你妈撞到就糟了。” 庄泽野满嘴胡扯:“有什么糟的,不用紧张,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温辞述忍不住说:“你再胡说八道,迟早一天被我揍。” 他已经手痒很久了,这小子实在是太欠。 庄泽野哼笑:“那不行,只有我媳妇才能揍我,你是吗?” 温辞述快烦死了,转过头不想理他,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庄泽野还在不依不饶,贴在他身后一遍遍问:“你是吗,你是不是?是不是?为什么不说话?” “温郗温郗,你是不是,说句话啊……”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萧澜上楼去了,温辞述骂了句“滚犊子”,果断推门跑回了自己房间。 回房间呆了一会儿后,他的脸颊仍然滚烫。 今晚真是太让人发疯了。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是去洗澡的。 澡没洗成,倒是弄得一身汗。 温辞述无奈地走到床边,想等庄泽野上楼之后再去洗澡。 忽然间,他盯着床上几个黑色小球,呼吸再一次停止了。 几秒后,房间里传来愤怒的声音。 “火锅,谁让你在我床上拉屎的?!” 温辞述一晚上被气疯无数次,满房间到处寻找肇事羊,可火锅早就机灵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庄泽野慢悠悠走到门口,抱着手臂笑道:“哎呀,它在你床上拉屎了?这个小孽畜,回头得好好教训一顿。” 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温辞述身为洁癖人已经受不了了,那张床他多一眼都不想看,绝望地撑着头站在原地。 庄泽野笑弯了眼睛:“这床睡不了了,不然会得皮肤病的,而且羊粪特别臭,噫——我站在这里都闻到味道了。” 他捏着鼻子故意阴阳怪气。 温辞述崩溃地后退几步:“别说了。” 要吐了。 庄泽野不怀好意地发出邀请:“阿姨已经睡了,没人帮你收拾,不如去我房间将就一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火锅: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谁来管管他…… 第46章 第一步 温辞述看看他, 又看看床上的羊粪。 突然很怀疑,火锅拉屎这件事是他指使的——当然这个理论无法成立,因为火锅听不懂人话。 他沉默片刻, 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庄泽野调侃:“什么表情,不愿意和我睡?” 温辞述走到他面前,略带嘲讽道:“你们现代人确实前卫,都没确认关系就想睡一起,想得还挺美。” 被他这么一说, 庄泽野的神色终于有所收敛。 他方才想起在古代,大部分人都是先成亲才有各种亲密举动, 也不知道温辞述会不会因此有嫌隙。 他试图找补道:“我们录节目的时候也一起睡了,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温辞述说:“那时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我。”他看着庄泽野的眼睛道,“也不知道我喜欢你。” 庄泽野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雷击般得敲打他残存的理智, 目光不禁变得柔软起来。 他弯起唇角:“你承认喜欢我倒是痛快, 怎么就是不愿意跟我谈恋爱?” 温辞述从他身边走过,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因为要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轻描淡写一句话, 即刻将庄泽野整个人点燃,他再次变得兴奋起来。 真有意思。 教训? 他还挺喜欢这个教训的。 * 除了上次醉酒之外,这还是温辞述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来他房间。 装修几乎跟楼下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不少私人物品。 庄泽野的房间主打一个“乱”字, 不仅乱七八糟, 还不让阿姨帮他收拾,因为收拾了他就找不到东西。 床边有一个半米高的矮书架, 上面堆满了专业课的书, 以及各种乐理书籍, 多到什么程度呢, 不细看根本看不到有书架…… 他喜欢在床上或者落地窗前写歌词,所以这两个地方是废纸的重灾区。 落地窗的躺椅上,堆满了废纸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坏事留下的纸团。 躺椅下面斜靠着一把吉他,吉他上竟然还“干净”地罩了个防尘罩。 温辞述进来这个房间的感觉就是,乱中有序,序中带乱。 你说他邋遢吧,他各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还有一丝男士香水的味道;你说他整齐吧,他东西摆放得到处都是,床边都快要无从下脚了。 庄泽野难得有些局促,顺手把书本推开,扒拉出一块地方来。 “这几天没收拾,我现在整理一下。”他掩饰道,顺手开始收。 温辞述是个看见地毯上有头发丝,都要皱一皱眉的人,在某些方面挑剔得近乎固执。 但是在另外一些方面,他又大度的几乎离谱。 比如在高原放羊捡垃圾也一声不吭,比如看见这么混乱的房间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像是压根没有在意这件事,问道:“先别弄了,今晚怎么睡?” 庄泽野停顿了一下,说:“当然都睡床了……不顾如果你很在意礼节的话,我可以睡沙发。” 他想起温辞述之前说过,成亲要经过六个步骤,听起来他们古代人真的很介意这些。 谁知,温辞述再次让他感到意外。 他淡淡道:“我不在意,你只要不动手动脚就行。” 让他把人赶到沙发上去,怪于心不忍的。 庄泽野眨眨眼睛:“真让我和你一起睡?” “铺床吧。”温辞述说。 躺下后,庄泽野才发现他刚刚说得对。 之前在节目组一起睡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说是心无杂念,可是今天刚躺下来,他的思绪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奔腾。 心思不单纯了。 温辞述就在距离他几公分的地方,身上散发着和他一样的沐浴液味道,呼吸轻声细语,好像稍稍往旁边靠一靠,就能触碰到他温凉的皮肤。 庄泽野的心在乱跳,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想悄悄握住他的手。 温辞述突然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庄泽野一惊,难道是他吞咽的声音太大了? 不等他解释,温辞述突然坐了起来:“你听见了吗?” 他摸索着打开灯,啪地一声,卧室亮了。 庄泽野也坐起身,他还真听见两声动静。 窸窸窣窣的,好像老鼠在啃咬什么东西。 温辞述忽然瞪大眼睛:“你房间里不会有老鼠吧?” 庄泽野略微尴尬:“倒、倒也不至于那么乱……” “老鼠,或者蟑螂,肯定有一样。” 温辞述深吸一口气,这两样东西他都万分厌恶。 庄泽野正要说话,突然在那一堆堆的书本里,看见一只冒出来的白色小耳朵。 他马上手脚并用地过去,伸手揪住那只耳朵,将火锅从书堆里拎了出来。 火锅嘴里叼着他的地质学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四条腿胡乱踢来踢去。 “好家伙,我说我房里怎么可能有老鼠,原来是你。”庄泽野把书从它嘴里抽出来,轻轻拍了它脑袋几下。 火锅扯着嗓子干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 温辞述虚惊一场,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它是怎么进来的?” “估计趁我们不注意,提前藏好的。”庄泽野揪它的耳朵,把它弄得吱哇乱叫。 温辞述看不下去地说:“你别折腾它了,把它放出去吧。” 庄泽野戳了几下小家伙的头,打开门把它丢了出去。 回到床上后,两人再次关掉灯躺下。 温辞述已然睡意全无,安静地睁着眼睛。 过了几分钟,感到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庄泽野用小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 他预料到这家伙不会老实,缩回手道:“睡觉,别闹。” 庄泽野说:“我睡不着,我不相信你能睡得着。” 温辞述说:“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你一起睡了。” 庄泽野侧过来对着他:“我们做点什么吧。” “做你二舅姥爷。” 庄泽野噗嗤笑了:“你别整天跟顾鸣赫学骂人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们打打游戏或者聊聊天,你以为做什么?” “快一点了,聊锤子。” “那你现在能睡着?” 温辞述快败给他:“你说话我就能睡着。” 庄泽野不依不饶,还要说点什么。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温辞述立马噤声,只听见萧澜低声说:“阿野,睡了吗?” 他心态稍稍有些崩,这家人都是夜猫子? 全都不睡觉的? 庄泽野知道他不想被发现,于是闭上嘴巴装死。 萧澜说:“我听见你刚才往外面扔羊的声音了,快点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装死失败,他只得爬起来开灯。 温辞述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庄泽野走到门口,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妈?” “你先开门,我站在外面说,会把辞述吵醒的。”萧澜没好气道。 躺在床上的温辞述:“……” 他朝着庄泽野做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下床,躲进他的试衣间里。 庄泽野无奈,只好打开房门。 萧澜走进来,四处张望:“你在干嘛,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庄泽野被两次打断,烦躁道:“大晚上能干嘛,和我的右手约会呗。” 萧澜一巴掌抽在他身上:“少给我没正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嘶,疼啊。” “活该,谁让你乱说话。” 萧澜说:“我来是想问你,你今天跟辞述怎么样了?” 庄泽野有一丝警觉:“什么怎么样?” 她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我给他推了个姑娘,然后呢?他加了吗,你们吵架了吗?” 温辞述紧贴着门缝偷听,心里有点紧张。 庄泽野:“……你给他推女孩子,我们俩为什么吵架。” 萧澜怀疑道:“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不喜欢他?不是在骗我吧。” 庄泽野干咳了几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萧澜抛了个眼神,指指衣帽间,做了个“嘘”的动作。 萧澜是什么人,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大大地张开嘴巴,无声地一字一句问:“他——在——里——面?” 庄泽野点头。 萧澜立刻露出浮夸的笑容,拼命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眼里透着惊喜和兴奋。 温辞述听见外面安静,奇怪地往门上贴紧了点。 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突然就沉默了。 萧澜憋笑快憋疯了,忍不住对自己儿子竖起大拇指,不知是夸他能把人弄上来,还是夸他眼光好。 庄泽野露出得意的表情,故意说:“妈,你别乱猜了,没什么事就下去睡觉吧。” 他附在萧澜耳边道:“他脸皮薄,要是发现你知道会不好意思的,我明天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晚点再告诉他也不迟,不然我怕他直接离家出走了。” 萧澜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做口型道:不愧是我儿子。 她回应道:“算了算了,问你也问不出来,我改天自己问辞述去。” 母子俩交接完毕,萧澜快乐地推门而出。 嘴里还哼着歌。 过了一会儿,温辞述从衣帽间里出来。 他一头雾水:“你妈就这么下去了?” 庄泽野拍了拍床:“不用管她,上来聊天。” “聊个屁啊,不是,她不可能这么好糊弄吧。”温辞述将信将疑地上床,“她会不会在门外面站着?” 庄泽野心想,本来不会,但知道你在里面之后,很难说会不会。 面上却道:“你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不是人人都会像你一样听墙角。” 温辞述在这方面激不得,脸一红:“我才没有听墙角,那是被迫的。” 庄泽野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倏然变得柔和起来。 “以前在万达演出的时候,你不也偷听了那两个cp粉的对话。”他眼中带着笑意,“其实那次我也偷听了,从一开始就站在你后面,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他靠近温辞述,压低声音说:“那天我就在想,你的腰是不是和她们说的一样软。” 温辞述怕萧澜真的还在外面,敢怒不敢言地瞪他。 “原来一开始你就心思不单纯。”他没好气道。 庄泽野坦然地说:“没有,那时候只是好奇,没真的想睡你。” “现在是真想睡你了。” 温辞述:“……” 他真的不想跟这人说话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其他东西?” “有啊,音乐、打球、游戏、运动、火锅……可多了。” 温辞述觉得他脸皮太过于厚,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指着门口道:“要么你去沙发睡,要么我去沙发睡,二选一。” 庄泽野笑了起来,求饶似的握住他的手:“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生气。” “你说得还少了?” “从这一秒开始,我闭嘴。” 空气安静了五秒钟,温辞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庄泽野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温辞述硬邦邦道:“你说你闭嘴的。” “问完这句话我就闭嘴。” “不行,你已经说要闭嘴了。” 两个人逐渐幼稚起来,有种幼儿园小朋友闹脾气吵架的既视感。 “你去不去啊?” “不去。” “去吧,求你了。” “闭嘴,烦死了。” 庄泽野去扒拉他的手臂,被一把挥开,又不依不饶地继续扒拉,再次被挥开。 过了两分钟,庄泽野说:“你喜不喜欢蓝紫色?” “别说话了,我要睡觉。”温辞述锲而不舍地把他的手拿开。 “那明天带你去看海。” “哦。” “所以你答应去了?” 温辞述烦不胜烦:“去,去,行了吧,你安静一会儿。” 怎么会这么啰嗦啊。 庄泽野安静了几分钟,又说:“你喜欢吃海胆吗?” 温辞述恼火地看向他:“有完没完?” 他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了,你睡吧。” 温辞述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十分钟后,他无可奈何地睁眼:“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谁被这样盯着能睡得着。” 庄泽野舔舔嘴唇,笑得一脸荡漾:“可是我想看你,你睡你的,我看我的。” 他像看得来不易的宝贝似的。 眼睛一刻都不愿离开。 温郗,长得真好看。 即将变成他男朋友。 想到这个念头,他就兴奋得完全不想睡觉。 温辞述看了眼时间,两点了,很想掐死他。 最终,在这人无休无止的骚扰中,他终于在凌晨时分睡着了。 好在第二天的约会不是白天,他一觉睡到了下午。 温辞述醒来的时候,庄泽野已经不知所踪,他下去时萧澜正在亲自下厨做甜点,端着盘子笑嘻嘻地招呼他尝尝。 萧澜也不说话,就只看着他笑,目光称得上慈祥,跟她平时的气场完全不搭。 温辞述有点莫名,不知怎的,想起她上次误会自己和庄泽野关系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擦擦嘴说:“阿姨,您看见庄泽野了吗?” 萧澜刚想说,他去游轮给你准备告白仪式了,话到嘴边才想起他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露馅。 她笑着说:“没看见,应该和小顾他们出去玩了吧。对了,晚上我们有个朋友间的游轮聚餐,想叫上你一起去。” 庄泽野本来是准备把这个当惊喜来着,顺势弄了个聚餐,叫上了一群亲朋。 温辞述现在已经知道这次聚餐的目的,只是由萧澜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点了点头说好。 他不禁开始担心,万一晚上庄泽野弄得声势浩大,被萧澜察觉了该怎么办? 然而庄泽野这家伙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他只能任由天命。 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要被表白的时候,这场表白或许是惊喜。 但当他提前知道的时候,这种事就变成了伴随着煎熬。 温辞述就像是晚上要临时上台演出一样,整个下午都过得焦虑不安,在房间里、花园里来回踱步。 他的焦躁没能持续太久,因为萧澜很快拉着他陪自己选衣服。 当她让人配了一套西装的时候,温辞述才诧异道:“这个聚餐,很正式吗?” 萧澜笑道:“还好啦,只是朋友聚会而已。” 温辞述稍稍放下心来,在她的推荐下选了套中规中矩的白衬衫配西裤。 到了晚上六点左右,一辆劳斯莱斯来接他们出门。 温辞述心想,大概这是萧澜的用车喜好吧,没做他想。 直到他们到达游轮处,看见绵长的红毯,温辞述沉默了。 这是什么朋友聚餐。 明明是晚宴啊! 码头一路上铺着红毯,跟颁奖典礼似的,两边插着各色鲜花,乘务员穿着礼服在外面迎接宾客。 码头外的场地停满了豪车,时不时有各界名流上前来和萧澜打招呼。 萧澜挽起温辞述的手道:“走吧,我们先上船,阿野还要等会儿才能来。” 温辞述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开始觉得这些可能不是庄泽野的安排,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他虽然挺爱炫,但没到这种程度。 果然,在走过红毯上船后,温辞述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萧宇。 萧宇大大方方地和他握手,笑着问道:“怎么样,喜欢今天的宴会吗?一会儿有空运来的新鲜刺身,记得尝一尝。” 温辞述有种诡异的预感,好像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庄泽野的关系似的。 他对萧宇礼貌地点头,便和萧澜一起进去了。 宴会厅里来了不少人,还都是他不认识的,估计是萧澜和萧宇的朋友。 温辞述端了杯饮料,在角落里默默吃东西,过了好半天,才终于看见林南之他们走过来。 大家都穿的很随意,明显不知道晚宴是这个阵仗。 顾鸣赫甚至穿了件哆啦A梦的T恤。 他崩溃道:“野子跟我说是朋友聚餐,我寻思就是几个人喝个酒那种,他不是在整我吧。” 向晚也穿着训练的短袖,笑道:“看来我们四个当中,他唯独没整辞述。”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温辞述穿了件衬衫。 温辞述说:“他也没告诉我有这么多人。” “阿野呢,这么久都没看见人。” “估计被拉去敬酒了吧,这小子又放我们鸽子。” 四人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硬着头皮就当来蹭饭。 宴会开始的时候,萧宇还上台发表了一番演讲,大致是说最近有喜事发生,让大家玩的开心。 林南之挑着冰淇淋说:“什么喜事,萧阿姨要二婚了?” “别瞎说,她还没离婚呢,估计是阿野的舅舅要结婚。”顾鸣赫振振有词。 温辞述逐渐感到无奈,他对这种大张旗鼓的“表白”并不是很感冒,反而觉得有些夸张,这么多宾客里面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请这么多人意义何在。 等到开始半小时后,萧宇邀请大家去甲板上看烟花。 Flora几人一起出去,其他人都兴致勃勃地拿手机拍照,温辞述靠在围栏上,看着和高原一模一样的烟花秀,没了拍照的兴致。 周围吵吵嚷嚷,人山人海,他的男主角还没出现。 烟花很好看,只是身边少了那个人的陪伴,一切似乎都变得无趣起来。 他喝掉被子里的红酒,正打算回到宴会厅。 突然从身后被揽住,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响,掩盖了他轻微的惊呼声。 庄泽野靠近他耳边说:“别说话,跟我来。” 他的嘴唇带着冰凉的水汽,呼吸喷洒在温辞述的脸颊上,温辞述下意识回头牵住他的手,握到一手冰凉和湿冷。 他转过身才发现,庄泽野穿着和他相似的衬衫,不知怎的弄得身上湿哒哒的。 温辞述瞬间扬起嘴角,问他:“你去哪儿了?” 庄泽野牵着他离开人群,往甲板外面走:“去准备了些东西。” 他没有多说,带着温辞述下船上了一个小游艇。 温辞述惊讶:“我们要离开吗,不告诉他们一声?” 庄泽野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开游艇,径直启动带着他离开游轮,海风掀起波浪,将他的头发吹得往后,难怪刚才身上这么湿。 “不告诉那帮人,”他嘲道,“我舅那货请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差点把我的计划搞砸,你刚才在那儿是不是很无聊?” 温辞述想到这好歹是他费心准备的,委婉地说:“没有无聊,烟花很好看。” 庄泽野扭头对他笑笑:“天上的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再看一遍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看更好看的。” 夜色浓稠,黑暗中温辞述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回头时在看着自己笑,那笑容直接击中了他的心灵。 两个人无声的离开,像一场精心策划的私奔。 庄泽野大约开了十多分钟,在一片封闭海域停了下来。 他来到温辞述身边,蒙住他的眼睛:“准备好了吗,要看海里的烟花了。” 温辞述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下一秒,庄泽野松开他的眼睛,打了个响指。 原本黑暗的海域,忽然间亮起一簇簇蓝色的小灯笼,深深浅浅地浮在水面上。 以他们的游艇为中心,呈圆弧状往外扩散,很快画成了一片巨大的圆形,在这个圆圈里面,海水是蓝色的。 中心的海水越来越亮,就像是海底透着荧光。 蓝色的光圈随着波浪荡漾起伏,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温辞述惊奇地往下看:“这是什么?” 庄泽野抓住他的手,往水里捞了一把:“是水母。” 他再次打了响指,水面开始浮出紫色的水母,幽幽地散发出美丽绚烂的光。 蓝紫色交替,将整片海域衬得无比梦幻。 就像来到了动漫里奇幻的世界。 有种波澜壮阔又不真实的美丽。 温辞述试图缩回手:“水母有毒吧?” “下面有网。”庄泽野笑着说。 水母一个个往上漂浮,在中途被透明的网兜拦住,舒展着它们五颜六色的触角,变化出斑斓的色彩。 海水被染成极为漂亮的颜色。 仿佛下一秒,小人鱼就要跃到礁石上唱歌。 “好看,我很喜欢。”温辞述也笑了起来。 比刚才在游轮上放松许多,用手拨弄着海水玩儿,时而笑盈盈地望向庄泽野。 庄泽野注视着他,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温郗,你知不知道一个说法,人除了在世的父母之外,天地也算是你的父母。” 温辞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点头道:“是有这种说法,怎么了?” 庄泽野说:“你的父母已经不在身边了,那么天地也算是你父母。” “我在天上和水里都放了一场烟花,为的是想告知你的父母一声,我想和你成亲。” 温辞述一愣,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庄泽野的眼中满是真挚,微笑着说:“这是你告诉过我的,成亲的第一步,纳采。” “温郗,我来向你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纳采(摘自百度):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 瘐口熹口佂口荔—— 第47章 钓鱼竿 温辞述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以为只是烟花而已, 却不曾想是一个庄重的仪式。 庄泽野竟然会选择用属于古代的方式,如此完整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感到整个心脏都置身海底,被带着温度的海水包裹, 没有丝毫退让和呼吸的余地。 爱意汹涌而至,半点由不得人。 热潮从胸口上升至眼眶。 庄泽野小心地问:“你愿意吗?” 他脸上的谨慎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的在紧张。 温辞述安静了好一会儿,扯了扯嘴角道:“你用这种套路表白,也太让人无法拒绝了。” 他想缓和一下庄泽野的情绪, 让自己和对方都稍微轻松点。 然而却换来了反驳,庄泽野说:“这不是套路, 温郗, 我是真心的,我想能用你们那个时代的方法,和你正式地在一起。” 温辞述手指轻颤, 看了他半天。 最终, 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愿意,”他也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在一起。” 庄泽野惊喜地笑了起来:“你答应我了!” 他的狂喜肉眼可见,要不是在游艇上不方便,估计恨不得原地跳起来你。 “你真的答应了!”他重复着这句话, “不反悔?” “不反悔。” 两人在海面上飘着, 望着彼此露出笑容。 这笑容看起来怎么着都有几分傻气。 庄泽野舔了下嘴唇, 说:“既然答应了,那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温辞述一愣, 看向四周:“在这里?不太好吧。” 他不用想都知道, 这些水母“烟花”肯定是请了团队弄出来的, 水母方阵以外的地方黑漆漆一片, 那里肯定有人在。 庄泽野摇头说:“没人,我让他们听到信号就撤了,亲一下吧。” 他的紧张拘谨褪去,俨然变成一只狂摇尾巴的小狗,眼巴巴地瞅着温辞述。 温辞述仿佛已经看到,假如自己拒绝他的话,那双眼睛里的光就会顷刻间暗淡下去。 他忍着笑意道:“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不能,哪有对自己男朋友矜持的。”庄泽野说。 温辞述说:“那你闭上眼睛别动,我来亲你。” 他怕庄泽野一激动,万一把船弄翻了,两人都得成落水狗。 庄泽野双眼亮晶晶的,期待道:“好。” 他乖巧地闭上眼睛,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 温辞述又说了一遍:“你不准乱动啊。” 他的脸色也微微发红,怪不好意思的,但是又很想这么做。 庄泽野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绝不会动。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面前的人微微前倾,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船上的红酒味道。 那丝酒香伴随着海洋特有的气息,勾引似的拨弄他的心弦。 温辞述的嘴唇很软,跟刚才船上吃的杏仁豆腐一样软。 庄泽野只觉浑身血液冲上头顶,脑袋里嗡地一声,瞬间无法控制自己了。 温辞述本想蜻蜓点水地亲一下,在即将分离时,却被一把握住了后颈,再次强行吻了上去。 他猛然睁开眼,感觉到舌尖试探的触碰。 庄泽野由轻到重地吮吸他的唇瓣,力道越来越大,逐渐逼迫他打开口腔,强势地侵`占每一个角落。 温辞述第一次这样接吻,一股电流席卷全身,连反抗都彻底忘记。 周围满是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遥远处传来海洋生物悠长的鸣叫,星星点点的亮光在他们身下炸开,两人在小船上忘情地拥吻。 温辞述的意识模糊不清,只知道庄泽野扣住他的掌心很热,嘴唇也很热,舌尖湿润滚烫,交缠的呼吸同样很热。 他在那样霸道的亲吻下迷失自我,身体轻微颤抖,世界天旋地转,几乎要从狭窄的船上摔下去。 庄泽野渐渐放松对他的控制,引导他探索自己的口腔,和他亲密无间地交换呼吸。 他的指尖缠绕地揉过温辞述的耳垂、脖颈、下巴,最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将他紧紧揽在怀里。 第一次分开的时候,温辞述眼底泛着水汽,嘴唇上还有湿润的触感,水色的唇瓣变得红彤彤的,被咬过的地方比先前肿起来一块。 庄泽野用大拇指擦过他的嘴唇,原本想说点什么,看见他这副样子,再一次忍不住吻了上去。 无需多言,他只想不停地接吻。 不停地贴近他,不停地爱他。 他心里的爱意在这一刻,满得快要溢出来,然而无处释放,只能通过略显粗暴的方式来表达。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因为连绵不断的吻变得热血沸腾。 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再多的海水,也湮灭不了这样的热情。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温辞述已经感到无法呼吸。 他周围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 嘴巴都有点酸。 他终于找回一丝理智,推拒道:“够了,够了。” 庄泽野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再一次含住他的嘴唇,将下一句话吞进肚子里。 要不是嘴唇上传来刺痛,温辞述恐怕还会继续迷糊下去。 他觉得这漫长的时间里,自己的嘴巴就没有变干过,被反反复复吮吸、啃噬,充血到似乎快破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明天都没法见人了。 谁知才刚推拒了一下,庄泽野就跟受了刺激一样,呼吸粗重地压过来,握住他手腕的手也更加用力。 温辞述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扇了他一下。 “打住!”他恼火道。 庄泽野被扇了一巴掌,稍微清醒了一点,恍惚意识到好像已经亲了很久,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 温辞述蹙眉,用手碰了碰嘴唇,很热。 他蹙眉:“你把我嘴唇咬破了?” 庄泽野仔细看了下,赶紧说:“没破没破,只是有点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第一次……有点生疏。” 他舔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刚刚的亲吻。 还没亲够。 他看上去很想二十四小时都在接吻。 温辞述觉得自己对他心软,就是本世纪最大的错误。 那样会让他愈发的得寸进尺。 他转过头道:“开船,我要回去。” 再单独和他待在海面上,不知道这人会发什么疯。 庄泽野暗道不好,刚确认关系不到一小时,就把人给惹生气了。 他不敢吱声,只得默默地开船返航。 一路上温辞述都没怎么说话,如果搁在一个小时前,庄泽野可能就作死地去时不时打他两下,磨蹭几句把人给哄好了。 现在他从暧昧队友变成了正式男友,忽然有点不太会说话。 ——生怕哪一句不妥当,把温辞述惹毛直接跟他分手。 在一起一小时就被甩,这是什么荒唐事件,他决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庄泽野只是暗中打量了他一路,愣是没敢轻易说话。 快到游轮的时候,他才试探着说:“你还在生……” “气”字尚未说完,温辞述就已经被安保拉上船了。 庄泽野自认理亏,忙跟了上去。 他们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萧澜打了个很多个电话,看见他就劈头盖脸一顿说。 庄泽野和她解释了几句,说道:“他现在有点不高兴,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说。” 萧澜正沉浸在他表白成功的喜悦之中,闻言诧异:“什么情况,你惹他生气了?” 庄泽野低头不说话,萧澜马上戳他的脑门:“你脑子有问题吧,刚在一起就惹人家生气,你干嘛了?” 庄泽野还是要脸的,转移话题道:“妈,你有认识的大师吗,拿我俩的生辰八字去求个吉日呗。” “什么玩意儿?你想干什么?”萧澜疑惑。 “纳吉,懂不懂?一看你就不懂。” 萧澜:“什么玩意儿?” 庄泽野呼出一口气,丢下她去找温辞述。 * 当天晚上,庄泽野正儿八经地开始以一个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他的开心就差写在脸上了。 要不是温辞述要求地下恋,他可能会去拿个大喇叭告诉全世界。 庄泽野安慰自己,地下恋也挺刺激的,就当情`趣吧。 第二天,他找了个玉雕师傅,打算在去洛城之前,亲手给温辞述做一个发簪,当做定情礼物。 玉雕师傅教了他几次,笑呵呵地说:“这年头很少有年轻人愿意戴这种簪子了,你女朋友是玩汉服圈的?” 庄泽野脚下堆了一堆玉石废料,手指上缠着胶布,分心答道:“是男朋友,他喜欢这些。” 玉雕师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理解地点头:“你找我定制的玉石棋盘,玉碗玉杯,砚台这些,都是给他的吧,你对象品味还挺高雅呢。” 庄泽野想到温辞述就带上笑意:“他本来就是个高雅的人,品味可挑剔了,不然也不可能看上我。” 听他自吹自擂,玉雕师呵呵一笑。 “你准备这么多东西,是要给他个惊喜?”他问。 庄泽野“嗯”了一声,目光中充满柔软:“我打算给他还原一个书房。” 玉雕师奇怪他的用词为什么是“还原”,但没再多问,继续指导他雕刻。 温辞述颇感意外,这几天庄泽野居然没缠着他,而是完全不知所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几日之后,音乐漫步的全员再次踏上旅程。 这次的终点是洛城。 对温辞述来说,这里也是他开启新生活的起点。 洛城是个古都,刚下飞机便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顾鸣赫背着旅行包,伸了个懒腰道:“真好啊,这次终于没有高反,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场了。” 听说这次会在博物馆里面过夜,大家都很期待,特地尽量少带东西,免得搬来搬去不方便。 庄泽野想把温辞述的包接过来,却被他先一步拿走了。 自从确定关系以来,温辞述最担心的就是在队友面前暴露,严厉警告他在团里要切记保持距离。 因为这种事影响的不止是他们两个而已,一旦被发现就是整个团队受影响。 庄泽野答应得很快,没两天却发现,这他妈还不如谈恋爱之前。 恋爱前温辞述可没这么避嫌,和他搭肩膀、喂东西什么的不在话下,但是约法三章之后,他恨不得跟庄泽野全程保持两米以上距离,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去学玉雕的那几天,没和温辞述贴贴。 来到洛城之后,又被迫不能贴贴。 庄泽野后悔了。 保持个屁的距离啊。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答应了必须得做到。 温辞述躲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旅行包背上,头也不回地走下车。 庄泽野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感到不忿。 由于这次他们状态都很好,钟可欣便在上下飞机的时候,都拍了视频做成vlog宣传。 微博刚一发出去,就同步上了热搜。 现在他们的热搜越来越频繁,甚至下飞机的时候还引起了堵塞,不少狂热粉丝过来接机,五人被保安一路护送方才离开机场。 Flora的官博下面评论激增。 热评第一是一碗水端平的团粉。 [五仁冰淇淋:啊啊啊啊宝贝们来洛城啦!今天的机场look都好帅啊,向队白衣白裤超有少年感,阿野黑衣黑裤又帅又酷,树树紫色衬衫新风格太piu亮啦,小赫运动系穿搭好像滑板少年,小南之多巴胺色彩元气满满!期待最好的花团!] 楼中楼全是调侃。 [小芙一辈子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团粉真的很不容易,五个人必要全部说到。] [和Flora走到世界尽头:辛苦丽芙了,你打这么多字不累吗?] [就要五仁月饼:团粉控评模板,有。] 和团粉、唯粉得欢天喜地不同,野述超话里面显得很低落。 [@野述是真的:家人们,我有个疑问,树树为什么不让小野帮他拿包啊?] [@土鸡公主:我也看到了,可能不想野子太累吧。] [@燃年锁死:我觉得他俩有点避嫌qaq,车上都没坐在一起。] [@只要学不死:完了,我也觉得在避嫌,有点难受,他们平时都是黏在一起的。] [@虾仁爱吃西蓝花回复@燃年锁死:惊现磕燃年的姐妹!] [@燃年锁死回复@虾仁爱吃西蓝花:嘿嘿,我只是随口一猜,如果说得不对忽视我。] [@见山是山:不会是公司让这样的吧?一般cp大火之后都会拆来提纯……] [@乌漆嘛黑真好喝:我超,粉冷圈习惯了,我还在想我们家大火了吗?然后看了眼排名,好像是的。] [@一条咸鱼:哭死,我也感觉公司有拆的趋势。] [@野述的狗:哎呀不是吧,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贷款be啊?瞿怀民趴在你耳边说他要拆野述了??] [@磕野述激`进分子:笑死,别动不动就说拆好吗,我都怀疑有别家混进来的挑货。] [@晴山今天下雪了吗:别多想,可能只是赶路太累了,再看看吧。] 众人下车后,面前是一座偌大的博物馆,因为用于拍摄而将周围都清空了。 江丹青和夏夏都惊奇地到处拍照,林南之睁大眼睛:“等等,这不是洛城的那个博物馆吗。” 洛城有个博物馆开放了真人剧本杀,也是可以住在里面,来之前Flora都做了功课,眼前的博物馆和网上的图片并不一样。 宋真说:“不是,这是后来搭的。” 他和潘慧在一起后,直接进入幸福肥模式,短短一个礼拜长了五斤肉,看上去脸都圆了一圈。 “搭的???”顾鸣赫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不是,十几亩的场地建筑,节目组得花多少钱啊?” 庄泽野受不了他的脑残:“这是去年一个剧组搭建的,不是我们节目组,而且又不是拍完就废弃了,以后拍节目电视剧也可以在这里。” “哦哦,我理解错了。”顾鸣赫挠了挠头。 宋真笑呵呵地说:“也确实花了大价钱,据说里面别有洞天,可以期待一下。” 他越过庄泽野,拍拍顾鸣赫道:“走吧,进去看看。” 庄泽野走到温辞述旁边,小声问:“这小老头怎么还记仇呢?” 温辞述说:“你当心被他听到,你当时差点坏了人家的求婚现场,没全网封杀你就不错了,这几天多和他套套近乎,搞好关系。” 庄泽野哼哼唧唧,他全然不怵宋真,可怎么说也是温辞述的师爹,不能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确实需要搞好关系。 大家走进博物馆,场馆是围墙围起来的,进去后首先是个陈列厅。 陈列厅里有各种各样的仿古道具,是和博物馆一比一还原的模型,上面明确标注了道具禁止触碰。 “哇,这个是大靖出土的通天冠哎!”夏夏一声惊呼,几人都围了上去。 玻璃里是一个帽子。 夏夏读出介绍:“通天冠,高九寸,正竖……乘舆所常服。” 后面的玻璃里依次有皇上的朝服、鞋子、轿撵等等。 庄泽野和温辞述在人群之外,悄声问他:“眼熟吗?” 温辞述含笑点头,声音很轻:“那套朝服是我父皇穿过的。” 庄泽野知道他喜欢这里,从下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像是回到了家。 看见温辞述开心,他也不由高兴起来。 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他用小拇指勾了勾对方的手指。 温辞述回以一笑,头一次在大众眼皮子底下,悄悄和他牵了个手。 两人欲盖弥彰,上半身同时转向相反的方向,庄泽野故意不再看他。 实际上暗地里,手勾得死紧。 弹幕: 【啊啊啊啊啊,角落里那两个人在干嘛呢!被我发现啦!!】 【终于说上话啦,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彼此了呢。】 【从超话唱衰微博过来的,我们野述还是正常发挥嘛,一样很甜。】 【人一多小野就自动往老婆旁边站,不要太甜!唱衰的可以洗洗睡了,我说真的。】 【下次再有爱拉屎的去超话贷款,我他妈喷到你退网。】 【就是,动不动就说他们避嫌,避嫌能走到哪里都站在一起?】 【其实吧,我觉得避嫌也很好磕,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公司让他们避嫌,是他们自己突然要避嫌的呢?】 【好家伙,我居然看懂你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俩已经谈了,所以故意在我们面前避嫌?】 【我擦,换个角度瞬间开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磕到真人了?】 【野述姐一直口嗨野述是真的,但是从来没想过可能真的是真的……】 【哈哈哈哈超,我真佩服你们的想象力,全靠幻想磕糖。】 【不磕就滚。】 【别吵架别吵架,正主关系确实好,粉丝消停一下吧。】 在陈列厅逛了一圈后,江丹青忽然想起来问:“安导,我们的嘉宾呢?” 这次据说请来了两个神秘嘉宾,神秘到没有任何提前透露的消息。 安晓说:“他们已经来了,在里面等我们,待会儿参观完再过去。” “里面?”林南之到处看了看,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陈列厅一共三层,集体看完第一层后,安晓便让他们各自散开,去自己感兴趣的地方看看。 其他人都往楼上走,就庄泽野还在大靖那段展示区,挨个看过去。 可惜大靖的王宫早已更新迭代,他看着模型上的建筑,仿佛进一步触碰到了温辞述——也许洛城的某一个大街小巷,是他一千年前走过的。 3D影像中的宫殿富丽堂皇,庄泽野逐渐看得入迷。 难怪温辞述刚来这里时那么不适应,原来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后他好像愈发患得患失,很怕哪一天温辞述生气,又恰好有个契机能回到过去,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庄泽野回过头,看见向晚正站在他身后。 “你也喜欢大靖的皇宫?这段3D展示都看了五遍了。”向晚微笑着说。 庄泽野收回脸上的表情,淡淡道:“我没来过博物馆,觉得新奇罢了。” 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上去了,一楼几乎没什么人。 向晚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你说过,最讨厌高中历史,如今居然会对这种感兴趣。” 庄泽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人都是会变得,我以前还讨厌温辞述呢。” 向晚笑道:“那你现在喜欢他?” 如果是顾鸣赫或者林南之说这种话,语气会是很明显的打趣,然而他的语气听起来意有所指。 庄泽野忍不住皱眉,警惕地没有答话。 向晚见他面色不善,说道:“跟你开玩笑的,他们都走了,我们也上去吧。” 庄泽野没有配合地笑,沉默地看着他转身离开,他直觉向晚像是知道了什么。 难道那天在游艇上被他看见了? 不可能,他明明吩咐人清场的。 来到二楼的时候,讲解员正在讲一个皇帝的趣事。 她指着玻璃罩里的黄金钓鱼竿,说道:“你们要不要猜猜这个钓鱼竿的来历?” 林南之是个积极的小朋友,举手说:“这题我会,赵国国君是个钓鱼佬,所以请金匠打造了一把黄金钓鱼竿。” “你就扯淡吧,人家刚说了赵元君崇尚节俭,怎么可能用黄金打造钓鱼竿啊。”顾鸣赫点了点他的脑门,“我觉得像是进贡的。” 夏夏说:“为了献给别国国君?” 江丹青附和:“这倒是有可能,赵元君向来主张和他国交好。” 讲解员甜甜笑道:“再猜猜呢?” 庄泽野刚上来,在旁边略微不屑:“总不可能是他老丈人是个钓鱼佬,为了讨好媳妇儿的爹才做的吧。” 讲解员惊喜道:“猜对了,赵元君是个惧内的男人,他岳父酷爱在南山湖钓鱼,所以赵元君就为他打造了这个纯金钓鱼竿,不过只能观赏,实用性不强。” 庄泽野:“……”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恰好说中了。 顾鸣赫笑着说:“强啊,这都能猜中,不过这赵元君看起来高风亮节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讨好自己的岳父。” 他发出“啧啧”的怪声。 讲解员说:“这个黄金钓鱼竿,成功地让他的岳父将女儿嫁给他,但也招来了不少非议,大臣们纷纷说他不该这么奢侈。”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赵元君是个节俭出了名的国君。 庄泽野嗤笑:“堂堂一国国君,也会因为家事做出有损名节的事。” 顾鸣赫搭住他的肩膀挂着他:“要是换你,你做不?” “怎么可能。”庄泽野说。 江丹青站得离他们很近,闻言笑道:“年轻人就是嘴硬,等你有岳父的那天你就懂了。” 顾鸣赫露出贼兮兮地笑容,用手指戳了戳他。 讲解员领着他们逛完二楼,还剩下三楼没上去。 安晓说:“先到这里吧,我们去见一见本期的嘉宾。” 他带着众人回到一楼,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有个通道。 穿过通道后,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府邸,门前有两个石狮子,建筑雕梁画栋。 【哇,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哎。】 【这好像是之前拍戏用过的,和博物馆是连在一起的。】 【我听说博物馆还有地下层,这期不会很恐怖吧。】 【没准儿哦,想看我们花团被吓得花容失色,哈哈哈哈。】 这座府邸面积很大,安晓带着他们穿过花园,来到搭建好的长桌面前。 安晓说道:“这期邀请了当地的水席大厨过来,大家中午要有口福了。” 众人纷纷露出喜悦的表情。 “好耶,要有好吃的了。” “这个花茶也是当地很有名的,你们尝尝看。”温长盛作为洛城人士,给他们安利道。 大家捧起面前的牡丹花茶,闻着香味品尝起来。 安晓笑着说:“在享受美食之前,让我们欢迎本期特邀的重量级嘉宾——前摇滚乐坛天后萧澜,和知名歌剧大师温长盛!” 庄泽野噗地一声,嘴里的花茶喷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来了 第48章 公主裙 场面一度有十多秒的安静。 大家像是全部被冻住了一样。 最后是夏夏先反应过来:“哇, 欢迎萧老师和温老师!安导你也太牛了,这两位重量级嘉宾居然都能请来。” 要是放在以前,有嘉宾到场, Flora是最先冲上去热烈欢迎的。 然而今天每个人都很谨慎。 顾鸣赫、向晚、林南之,三人束手排排站好,谨慎地打招呼:“萧阿姨好,温叔叔好。” 江丹青不解地问站在旁边的温辞述:“你队友怎么了,干嘛叫人家叔叔阿姨?” 不应该叫老师吗? 温辞述硬着头皮解释:“萧老师是庄泽野的妈妈, 温……老师是我爸。” 江丹青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卡出来一句:“啊……原来如此。” 全员见朋友家长, 难怪这么惴惴不安。 宋真上前和温长盛打招呼, 互相拍拍对方肩膀。 “老温,好久不见!你上节目都不说一声的?”他笑着说道。 江丹青也笑道:“他连自己儿子都没告诉呢,我看小温可惊讶了。” 温辞述尴尬地点头:“爸。” 温长盛朝他笑道:“安导联系我说这次在洛城拍摄, 刚好这里也是我们的家乡, 我就答应他,过来陪你们年轻人玩玩。” 萧澜笑着说:“我们昨天就到了, 温老师还带我去吃了很多小吃呢。” 她有意无意地站在温长盛旁边,似乎在和他套近乎。 温长盛有点无措,礼貌地冲她笑笑。 他们在旁边聊天, 庄泽野忍不住咳嗽几声, 小声喊道:“妈。” 他被忽视到现在, 萧澜看都没看他一眼。 听到他的声音,萧澜连忙招手:“温老师, 你还没见过我儿子吧, 他和辞述是特别要好的朋友。阿野, 过来跟温老师问好。”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满脸紧张地走过去,跟温长盛打招呼。 安晓本就喜欢让他们自由发挥,见状也没有说站位什么的,笑嘻嘻地看他们生疏地寒暄。 弹幕: 【震惊!萧澜竟然是zzy的妈妈?】 【窝趣窝趣,我还以为是营销号乱写的,原来是真的啊。】 【……这溢出屏幕的尴尬,看得我都要不行了。】 【我很惊讶的是,温长盛是树树爹,而温长盛又和宋老师认识。】 【这说明人海之声里面树树绝对没有优待,否则就凭这关系,他不可能中途退赛。】 【别提那个晦气节目好吧,树树走后它糊穿地心了都。】 【不要刷不相干的东西,就算认识又怎样,树树还不是被恶剪。】 【我感觉zzy好紧张啊,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觉得,有种见岳父的既视感。】 【萧澜和温长盛关系还不错哎,嘿嘿,两家人算是正式见面了!】 【笑的,别人参加的是音综,野述是恋综是吧,都见上家长了。】 【我宣布,下一步就结婚。】 【支持,结婚吧,刚好这里是树树老家。】 【哈哈哈哈,你们别太离谱啊,悠着点磕。】 庄泽野打完招呼后,乖乖站在温长盛旁边,表现得极其有礼貌且文静。 温长盛说:“你和辞述是舍友吗?我听他说暂住在你那里。” “是的,我们住一起。” 庄泽野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对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温长盛不太习惯在摄像头面前说太多,便点了点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异常沉重。 萧澜则站到了温辞述旁边,和他有说有笑。 她眉开眼笑地问这问那,温辞述也回答的很自然。 庄泽野挠了挠脸,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总担心祸从口出,给温长盛留下轻浮或者不好的印象。 在岳父面前的形象可太重要了。 好在这窒息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安晓邀请他们落座品尝水席。 庄泽野坐下之后,才发现他和温长盛坐在了一起,而温辞述被他妈拉到另一头去了,简直求救无门。 他东张西望,连筷子都不敢先动。 全席有二十四道菜,包括八个冷盘,四个大件,八个中件,四个压桌菜,冷热荤素、甜咸酸辣都有。 温长盛率先拿起筷子道:“尝尝吧,这个腐乳肉挺好吃的。” 庄泽野终于找到机会献殷勤,忙给他夹了一块:“温叔叔,您先吃。” 温长盛一愣:“我……血脂有点高,不太能吃这个。” “啊,抱歉,我不知道。” 庄泽野手忙脚乱,想伸筷子把肉夹走,又不好意思直接从他盘子里夹——直接把筷子杵人家碗里,不太好吧。 温长盛看出他的窘迫:“没事没事,吃一块应该不要紧。” 庄泽野怕他不舒服:“别别别,您还是别吃了,血脂高确实不能吃这种肉。” “没关系,我尝一块。” “不行,都怪我,不该给您夹的。” “……我还是吃吧。” “您不能吃。” 两人的筷子隔空交战,都想做点什么又力不从心。 弹幕笑得不行。 【不是,你俩好尬哈哈哈哈哈哈,说话太生硬了。】 【我再一次相信这节目0剧本,看得给我抠出一栋别墅了。】 【哈哈哈哈,野子一个e人被硬生生逼成i人。】 【就这对话,我男朋友第一次见我爸,跟这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真的很像儿婿在岳父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起来不像演的,他是真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哈,庄泽野什么时候这么内向过啊。】 【你们看桌子的另一边,辞述和萧澜倒是聊得挺开心。】 【是的,他俩看起来更熟一点,估计私下见过很多面了。】 【真的见过很多次吗?啊啊啊啊啊看来野述真的是真的!】 【嗷嗷嗷嗷嗷,磕到了,萧澜真的很喜欢辞述哎!】 他们的桌子是长条桌,萧澜知道温辞述喜欢吃甜的,特地跑到江丹青那里,给他拨了一小盘糖醋里脊来,又把鱼身上没刺的部分挑给他。 温辞述道了声谢,低头斯斯文文地吃东西。 萧澜越看越喜欢,他吃菜的样子慢条斯理,显得矜持又有礼,遇到喜欢吃的食物时,还会惊喜地挑一下眉。 萧澜心想,多一个这么好看的儿子,真是赚大发了。 这么优秀又端庄的孩子,到底是怎么看上庄泽野的? 内心不禁有一丝丝嫌弃。 她全程都没怎么吃,净光顾着看温辞述了,这次要不是为了温辞述,她也不会来这个节目。 不一会儿,连旁边的夏夏都发现了不对。 她招呼萧澜道:“萧老师,您别客气啊,多吃一点。” “好的好的,在吃了。”萧澜舀起一勺鸡丁,放进温辞述的碗里,满脸笑容。 夏夏的眼神变得怪怪的,疑惑地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 【萧澜别笑死我,从头到尾就吃了几口,全在给树树布菜。】 【她还说树树太瘦了,过几天炖汤给他喝。】 【该说不说,萧老师你是不是忘记你儿子在另一头了。】 【没错,你儿子正食不下咽呢。】 【野子:妈,看看我?我也没吃饱。】 【我甚至怀疑萧老师上这个节目,就是为了wcs。】 【……这很难讲,因为她只在一开始理了一下zzy,就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一眼。】 【呃,刚开始那个,还是zzy自己喊她的。】 【爆笑了家人们,这两家父母是什么奇特性格。】 【她真的好贴心啊啊啊啊,还戴手套帮树树剥壳,我的天哪。】 【我说婆婆别太宠。】 【婆婆?哈哈哈哈哈哈哈,野述姐又发疯了。】 摄影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镜头再次切到了庄泽野那头。 他和温长盛正在尬聊——是真正意义上的尬聊。 温长盛说:“你是地大的吗?” 庄泽野:“是的,温叔叔。” “学地质学的?” “没错。” 空气安静了一分钟。 温长盛又说:“你比辞述大一岁吧?” 庄泽野:“……算是。” “那挺好。” “嗯嗯。” 空气安静了两分钟。 庄泽野鼓起勇气说:“你们老家也在这个区吗,录完节目要不要回去看看?” 温长盛说:“有这个打算,如果辞述不忙的话就回去一趟。” “那真不错。” 空气再度安静。 两人的眼神飘来飘去,每次对视都会干笑着移开。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脚趾抓地。】 【你们俩……要是真的没话说也可以不说的,不必这么硬聊。】 【哈哈哈哈,他们的对话不超过两个回合。】 【到底是谁安排他俩坐一起的,尬到我了。】 【摄影师故意的吧,切完辞述那里必切他们两个,这对比不要太明显。】 【我说真的,辞述那边不聊天都比这边看着舒服。】 【哈哈哈哈哈哈,心疼zzy一下,他急得都快出汗了。】 这顿饭对庄泽野来说,不亚于上刑。 他对温长盛丝毫不了解,加上对方身份的原因,很多话都不敢提,导致完全不知道该讲什么。 吃完饭后,温长盛坐回了宋真旁边,跟他评价道:“小庄这孩子挺内向的,难怪能和辞述玩得来。” 宋真一愣:“内向?” “是啊,”温长盛说,“他好像不怎么爱说话。” 宋真:“……” 安晓说道:“大家都已经吃饱喝足了,你们觉得水席怎么样?” “好吃,名不虚传。” “比想象中还要美味!” “我下次还会再来吃的,真好吃。” 安晓说:“既然已经吃过喝过,那下午的时间,我们要进行其他安排了。” 工作人员拿来介绍本,他念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将进入名为《三世公主》的沉浸式橙光游戏,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南之疑惑:“橙光游戏??” 顾鸣赫最先反应过来:“应该就是类似剧本杀,但是不同的选择会对应不同结局。” 安晓说:“解释的没错,你们需要走到最圆满的结局,这个游戏才能结束。” “啊?那如果我们今天玩不到最终结局,明天还要继续吗?”夏夏问。 安晓点头:“当然,剧情所设置的选项够你们玩三天的,如果你们玩得快的话,一天之内通关也有可能。通关之后,我们会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自己游玩,最后一天有个大型舞台,其他活动节目组不会干涉。” 庄泽野盘算道:“如果一天内通关,我们可以放假到节目结束?” 安晓笑着说:“是的,接下来,我简单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剧本。” “《三世公主》是以大靖王朝的平绪公主为原型,她是靖安帝温平江的亲妹妹,历经安帝、文帝和成帝三个时期,所以民间称其为‘三世公主’。” 庄泽野看向温辞述,他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温平绪确实是他的亲姑姑,在历史上没什么大作为,但她实际上是个才女,胸有韬略,可惜后来在成帝时期远嫁和亲了。 因为高龄远嫁,还被很多史学家当做和亲的重点研究对象。 安晓着重介绍了安帝时期的背景,以及平绪公主的出身等等。 最后给了他们一个大箱子:“这个剧本是根据野史改编的,里面的内容纯属虚构,请观众们切勿当真。下面大家来抓阄吧,每个人抽一个签,上面会有你扮演的角色即期身份介绍。” 众人依次走上去。 温辞述问:“全都在一起抽吗?不分男女?” 顾鸣赫跟在他后面笑:“都玩游戏了还管什么性别,他们又不可能真的让咱们打扮成那个角色。” 安晓说:“不是哦,每个人都要全妆扮演自己的角色,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卸妆,其他时间都要穿角色服装。” 此话一出,都议论纷纷起来。 “真的假的,这大热天的穿古装?” “不是,万一我抽到女的,岂不是要男扮女装?” “哈哈哈哈,那我们直播间流量要爆了。” 【啊啊啊啊啊,支持男扮女装和女扮男装!】 【我看过夏夏男装的视频,超级无敌帅,掰弯我的那种。】 【丹青姐和澜姐看起来也很适合男装,感觉会英姿飒爽。】 【好家伙,我想看花团抽到女性角色,多多益善好吗。】 【等会儿,那如果是宋老师和温老师抽到公主怎么办?】 【救命,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平绪公主:老娘真的会谢。】 【哈哈哈哈哈,这是一群什么乐子人。】 抽签的气氛逐渐从轻松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在往后站,不想第一个上前。 庄泽野说:“你们是不是傻,越往后选择才越少。” 他第一个上去,摸了个签出来。 “抽到谁了?” “什么什么?” 大伙儿都凑上去,顾鸣赫大声念了出来:“林涛,太子的马夫。” “哈哈哈哈,好炮灰的角色。”他毫不留情地狂笑,“你不会第一轮就out吧?” 庄泽野推开他:“你来,看你能好到哪里去。” 顾鸣赫把手伸进箱子里,摸出一支签:“小红,平绪公主的……丫鬟??” 大家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个男扮女装出现了!” “笑死了,居然还有丫鬟这种角色。” 庄泽野大笑:“你才是炮灰中的炮灰吧,第一个挂的就是你,还小红小黄的哈哈哈哈。” 顾鸣赫脸色扭曲,显然对这个角色不满意到了极点。 “导演,能不能换啊?”他扬声道。 安晓毫不客气地笑话他:“不能,想什么呢。” 其他人陆续上前抽签。 宋真抽到了侍卫统领张爽,温长盛抽到了靖安帝温平江,江丹青抽到了太后,萧澜抽到了系统音,夏夏抽到了穿越者,用她的本名。 【哈哈哈哈,系统音是什么鬼,广播播报吗?】 【不是,还有穿越者?剧情这么丰富的?】 【好奇穿越者是干嘛的,带着系统音回去破坏世界吗?】 【现在江丹青是温长盛的娘,好诡异的关系。】 【花团其他的还没抽!他们谁会抽到公主!!】 【对哦,才想起来,还没人抽到公主。】 【笑死了,不会是星耀公主抽到公主吧。】 【哈哈哈哈,搁这儿套娃呢。】 【真公主抽到了真公主,那就好玩了。】 【第一位玩家身份有些神秘,像是某国的公主~】 【第二位玩家是带刀侍卫,他的职责是拥护~】 【第三位玩家扮演的王子,他和公主有些冲突~】 【你们在这儿歌词连连看呢,我都要唱起来了。】 【最后所有人目光移向我,问我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我看看身份说我是——阳光开朗Flora,阳光开朗Flora~】 【哈哈哈哈哈哈,弹幕别发疯行吗。】 【Flora风评被害。】 在一片期待的眼神中,Flora剩余三位开启了命运抽签。 他们同时伸手进去拿签—— 向晚抽中了和亲驸马皇甫风驰。 温辞述和林南之面面相觑,他们当中必定有一个人抽中了公主。 温辞述手心冒汗,有点不愿意面对了。 “开牌开牌,快点开牌!”庄泽野兴奋起来,一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样子。 顾鸣赫也跟着起哄:“开牌!我要看看谁是我的公主!” 最后两人同时数三二一,朝着镜头亮出手中的签。 温辞述转过签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崩不住了。 林南之抽到了太子温辞镜。 他抽到了平绪公主。 全场一片哗然。 【66666666,公主果然抽到了公主。】 【啊啊啊啊啊啊,真公主来了!所有人统统给我让道!】 【哈哈哈哈草,树树脸都绿了。】 【节目效果拉满,要不是现场抽,我都以为是针对温辞述的剧本。】 【啊啊啊啊啊,我女穿公主裙肯定超级美!期待住了!】 【女鹅女鹅女鹅!我命定的女鹅!】 【以前只能靠p图舔舔,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他女装了,谁懂?】 【泥塑粉即将迎来天堂,开启疯狂截图模式。】 【别说,还真别说,大靖的公主服特别好看。】 【我去搜了一下,真的蛮好看的,树树身材比较瘦,估计穿着不会违和。】 【等等,导演刚才说是全妆啊。】 【啊啊啊啊啊草,那是不是还有头发和花钿。】 【我疯了我疯了!女装的树树要被我亲哭!啊啊啊啊!】 【老婆,女鹅,呜呜呜呜,我的宝贝。】 【赶紧的,现在就去换衣服!】 现场除了温辞述不开心,其他人都异常开心。 甚至连温长盛都高兴地说:“我还没见过辞述穿女装呢,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我本来想要个女儿来着,正好可以圆我一个女儿梦。” 温辞述:“……” 你像是有什么大病。 林南之揶揄怪笑道:“辞述哥,女装哦——公主裙哦——” 就连一贯平静的向晚,也露出忍不住的笑容。 庄泽野笑得尤为张扬,毫不避讳地望着他,眼睛里满是不干不净的东西。 温辞述几乎不敢和他对视,也不愿去想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立刻移开了视线。 弹幕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野子内心:爽了爽了,这两天有眼福了。】 【我说花团,你们幸灾乐祸的不要太明显。】 【每个人的表情都好值得细品,嘻嘻嘻,感觉各家cpf都能脑补出一千字的文来。】 【别说cpf,他们笑得那副样子,我一个团粉都想磕。】 【哈哈哈哈,我儿子好像掉进了狼窝里一样,队友全都虎视眈眈。】 【wcs抽到公主好笑程度:10% 花团每人表情好笑程度:100% 温长盛表示有女儿平替好笑程度:1000000%】 【哈哈哈哈,女儿平替真的笑死我了。】 安晓清了清嗓子:“OK,角色已经定好了,大家都去化妆吧,一个小时后还在这里集合。另外要感谢一下我们这次的服装赞助商,洛城大靖服饰研究所提供的全套服装,谢谢支持。”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过来引他们去换衣服,温辞述走在最后面,磨磨蹭蹭不愿意面对。 庄泽野用肩膀碰了碰,笑得很荡漾:“真要成公主了。” 温辞述踩了他一脚,以泄心头之愤。 “这运气给你要不要?” 庄泽野毫不在意,说:“你小时候,难道就没偷穿过你姑的衣服?” 温辞述荒唐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变态?” “不过说实在的,”庄泽野笑了笑,“我这个变态特别期待你穿裙子,‘三公主’。” “滚。”温辞述小声又凶狠地说。 只换来对方的开怀大笑。 【……隔着镜头几米远,我都听到野子的笑声了。】 【不是,zzy你笑得好大声啊……】 【野子我劝你别太过分,小心被老婆揍。】 【树树会穿什么样的公主服啊?特华丽的那种吗?】 【啊啊啊啊啊啊,总之疯狂期待!什么样的都好看!】 【呜呜,为什么摄像头不能跟进去,我想看他们换衣服。】 【摄影师:你想得美。】 试衣服的场所非常大,每个区域用长帘子隔开。 温辞述看着眼前一排排的衣服,确实是被华丽住了。 工作人员给他介绍:“这是大靖历来的公主服,有跳舞时穿的霓裳羽衣裙,有金丝石榴裙……” 正中央的裙子用金丝线纯手工打造,裙摆拖了几米长。 温辞述连忙道:“你帮我找一套日常穿的就行。” 拖这么长的裙子去玩剧本杀,不如杀了他算了。 工作人员笑道:“你放心,这些裙子里面都有里衣和裤子。” 这点温辞述倒是不用他解释。 他当然知道里面有衣服。 “就这件吧。”他随手指了件水红色襦裙。 “这件很日常,应该会适合你。”工作人员把衣服拿下来递给他。 几分钟后,温辞述穿着“很日常”的裙子出来了。 这是一件襦裙,上衣藕荷色,从胸口往下的红裙上绣着花草和珊瑚。 Amy和工作人员齐刷刷道:“哇,这么好看!” “红色太显白了,现在就差个发型了。” “盘发吧,那样肯定巨漂亮。” 隔壁的庄泽野已经换好衣服,非常简单的束腰劲装。 他从帘子那头露出一个头来,上上下下地欣赏温辞述的新look。 确实好看,好看到他笑弯了双眼。 然而…… 温辞述提溜着胸前的绑带,为难道:“系不住,要掉了。” 按照衣服设计来说,得女生才能撑得起来。 工作人员试探问:“要不,塞点东西进去垫一垫?” 温辞述果断一口拒绝:“不可能,我疯了吗。” 工作人员犹疑:“那这么着也不行啊,待会儿你们说不定要跑跑跳跳的,万一掉了就不好了。” Amy点头:“录节目肯定要跑来跑去,总不能一直用手抓着。” “那再看看别的吧。”温辞述说。 Amy可惜道:“不过这件真的好适合你哦,特别特别好看的那种。” 庄泽野在帘子那头,指了指墙上另一件青色长袍:“那个看起来也适合他。” 工作人员取下长袍,让温辞述去试穿。 这件外衣的款式和襦裙不同,是宽袖束腰的类型,显得气质温润如玉。 等他出来后,Amy比划道:“这个造型要素一点,发型也可以以披发为主,加几个发包就行了……但会不会太素啊?” 工作人员说:“这件也有这件的味道,更温婉端庄一点。” 一个是出水芙蓉,一个是明媚牡丹。 温辞述照镜子,自己觉得没有那件红的惊艳,可他本就懒得管女装好看与否,随意点头道:“就这个吧。” 起码不浮夸。 Amy应了一声,去旁边拿工具帮他做发型,工作人员也去登记衣服。 庄泽野从帘子后面走过来,站到他身后。 温辞述正在系绑带,抬头看见他拿起那套红色的拍照,揶揄道:“干嘛,你也想穿?” 庄泽野对他一笑:“不,我打算买个同款,以后让你穿给我看。” 温辞述的手顿住。 他低声道:“在卧室里穿,就不用担心裙子会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席的介绍摘自百度,文中的歌词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第49章 小游戏 虽然周围没有摄像头, 但在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温辞述有种被当众调侃的感觉。 “闭嘴。” 他毫不留情地抽了庄泽野一下。 庄泽野见Amy走进来,立刻喊了起来:“温辞述队内霸`凌了, Amy,快救我。” Amy看他们闹习惯了,笑着说:“我可救不了,肯定是你做坏事了。” “才没有,我不过就说这衣服好看……嘶。” 温辞述拧了他一把, 他说不下去了。 Amy赶他:“别在这儿叫唤了,回你那里做造型去。” 她把庄泽野推到帘子另一边, 回来给温辞述束发化妆。 快结束的时候, 她顺口问了一句:“看见你姐姐了吗,我想找她拿个东西,半天没找到人。” “我上来的时候在南之那里看到她了, 估计在帮忙参考造型。”温辞述说。 Amy嘀咕:“那我等下去找她, 真是的,打电话也不接。” 做好之后, 两人起身离开。 角落的帘子动了动,钟可欣掀开帘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她蹲在帘子后面找东西, 没想到听到一场超出认知的对话。 ——就算庄泽野和温辞述再怎么关系好, 也不可能开这种越界的玩笑。 她不安地想道, 难道他们真在一起了? 钟可欣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一个小时后, 嘉宾们陆续在府邸前厅集合。 温辞述刚提着衣摆过去, 立刻引来一阵起哄声。 顾鸣赫吹了声口哨:“公主来了——” Flora的几人跟商量好似的, 齐刷刷单边屈膝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宋真笑着直摇头:“这些年轻人, 就是花样多。” 萧澜夸赞:“辞述这个造型真好看,老温,恭喜你儿女双全了。” 温长盛呵呵一笑:“不错,穿得还挺像样。” 温辞述的造型比预想中的华丽公主服装不一样,头上松松地挽了个发髻,上面戴着金叉、步摇等装饰,Amy特地给他画了比较典雅的妆容,眉型调细了些,眉心印着花黄。 他眉眼本就精致,被衬得愈发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顾鸣赫大胆开麦:“古人诚不欺我,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啊。” 这两句诗本来诗情画意,被他念出来却有种极度调侃的感觉。 庄泽野笑着斜了他一眼,脸上写着“找死是吧”。 林南之大笑:“你没事念什么诗,真想揍你。” 【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好看!呜呜我女儿真美。】 【眉心那个花太漂亮了,疯狂截图。】 【小公主qaq美美美】 【不懂就问,后期会换妆造吗?想看那种很华贵的朝服。】 【应该会跟随剧情需要换,不过看他们能不能走到那种剧情了。】 【哈哈哈哈,恐怕不能,Flora玩游戏全员笨蛋,就树树靠谱点。】 温辞述冷冷地望着发神经似的四个人,揪出顾鸣赫:“他穿成这样,你们怎么不笑他?” 顾鸣赫是他的丫鬟小红,穿了一条宫女裙子,腮红打得跟年画娃娃一样。 庄泽野大笑:“你来之前,小红已经想跟我们决一死战了,你简直是他的救世主。” 正是因为刚才被笑得太大声,顾鸣赫才那么卖力地“拜见公主”,试图转移火力。 他怒道:“闭嘴,别这么叫。” 向晚笑着说:“导演说了要叫角色名的。” 林南之穿着太子的朝服,向晚则穿成异域王子的样子,每个人脑门上都是汗,但也都笑得开心。 全场唯一不用穿太多的就是萧澜,因为她是系统音。 安晓说:“大家静一静,我们的橙光剧本杀即将开始,在此之前,节目组将给大家提供一个小线索。”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听他讲话。 他继续说道:“这个小线索隐藏在一个游戏当中,你们要在玩游戏的时候擅于观察细节,有些细节会让你们避免走向be的结局。” “如果be一次,那么整个流程就要从头开始,同时系统会给全员扣除一分;如果期间死一个人,就要扣除0.5分,最后如果分数是负数,则全体接受惩罚。” 萧澜懵了:“啊,那我也要受惩罚吗?” 安晓点头:“你是系统,当然要和整个世界一起受惩罚。” 萧澜震惊:“不是系统惩罚别人?” 安晓说:“不不,你和他们是一起的。” 萧澜皱着眉问旁边的林南之:“你们节目一般会怎么惩罚人?” 林南之笑道:“不用害怕阿姨,最多让你蛙跳一百次,深蹲一百次什么的。” 萧澜脸色扭曲,马上举手:“导演,能让我儿子替我完成惩罚吗?” 庄泽野捂住脑袋不说话,嫌丢人似的。 大家哄笑起来。 安晓也笑了:“萧老师!剧情还没开始呢,你们又不一定会输,别这么紧张。” 萧澜一想也是,“哦,那我等输了再申请吧。” 【哈哈哈哈哈哈,庄妈妈好可爱。】 【我们摇滚歌后就是酷,有惩罚,儿子做,反正老娘不做。】 【666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哈哈哈哈,野子平时一定没少被妈妈剥`削,脸上的表情都见怪不怪了。】 【别的妈妈带娃:妈不需要,给你 野子妈带娃:妈不需要,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妈妈圈粉了。】 【话说怎么只看到野子妈,野子爸呢?】 【阿野爸爸好像是企业家,不方便出镜吧。】 【该说不说,我知道一个大瓜。】 【?】 【什么瓜?】 【啥情况?】 【钓鱼的吧,说一半就走了。】 安晓说:“那么我们先开始游戏吧,所有人排成一列跟工作人员走。” 顾鸣赫说:“玩个游戏还要排队啊。”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地下室。 面前的通道十分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里面黑漆漆一片,不像是走道,倒像是盗洞。 安晓介绍道:“这是一段普通的带有NPC的鬼屋,只需要往前走即可,在路上会遇到几个场景,你们自己观察其中的线索。” “什么,鬼屋???” “啊啊啊,不要啊,我害怕。” 林南之哭丧脸道:“你怎么不早说是鬼屋,可以不进去吗?” 江丹青说:“别怕,闭着眼睛走就行了。” 萧澜提醒:“可是导演说场景里面有线索。” 江丹青犹豫起来:“是哦,那还是得睁眼。” 萧澜问安晓:“我们两个中年妇女可以弃权吗?我夜盲,她近视。” 安晓:“……” 你们最好是。 江丹青噗嗤笑了出来,没想到萧澜的嘴这么直接,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不在意录节目这件事。 “不可以,要是每个人都弃权,那你们就找不到线索了。”安晓说,“这是流程,必须得走,你们可以闭着眼睛走,把找线索的事交给同伴。” 萧澜说:“那我们进去不就是打酱油呗,没准儿还拖累他们。” 安晓投降:“萧姐,你别为难我了,这是规定。” 萧澜笑着挥手:“好啦,跟你开玩笑的,走吧丹青,我们一起,我保护你。” 【庄妈好可爱,估计她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是看江丹青怕才这么一提。】 【哈哈哈哈,好喜欢庄妈的性格。】 【叫什么庄妈,叫澜姐好了,她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她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澜姐从zzy身边路过,都没看他一眼。】 鉴于温长盛心脏不好,他被特许不参加这个项目,走另一条通道去终点等他们。 轮到Flora的时候,大家全都迟疑了。 林南之胆子最小,年纪也最小,毫无包袱地表示:“我我我……我想走在中间,我特别怕这种有NPC的,向队知道的,上次去鬼屋我都吓哭了。” NPC一般会骚扰队伍排头和排尾的人,中间算是安全地带。 向晚勉强说:“我想在最后,我也怕别人摸我。” 顾鸣赫整个挂在了庄泽野身上:“不行我不能走排头,我们俩看鬼片都捂着眼睛的,上次看那个差点给我吓死,一整天都不敢一个人去厕所。” 庄泽野一改先前的张扬,蔫儿了似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弱弱地说:“我也……不太能走排头。” 大家统一望向温辞述。 温辞述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之前是谁说要集体去鬼屋的,敢情一个个都是口嗨?” 林南之立马道:“我没说过,那是他们吹牛说的。” 温辞述无语:“算了,我走排头吧。” 他身后的人立即自动排成一队,依次站着庄泽野、顾鸣赫、林南之和向晚。 四人直勾勾地望着他们的救星。 温辞述:“……” 【哈哈哈哈哈哈,搞什么啊!怎么能让公主打头阵?】 【笑的我,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么怂?】 【这就是Flora猛男团?啼笑皆非了家人们。】 【最搞笑的是阿野和小赫,你们俩看鬼片居然还捂眼睛?】 【今日热搜标题我都给你们想好了,#Flora崩人设#】 【#公主竟是花团最强的男人?#】 【#娇弱公主带四个胆小鬼勇闯鬼屋#】 【哈哈哈哈哈哈,我服了,顾鸣赫居然真的在发抖哈哈哈哈哈哈哈。】 庄泽野也感受到了这种抖动,不耐烦地甩甩袖子道:“别把我衣服拽掉了。” 顾鸣赫死死扯着他的袖口,呜咽:“人家害怕嘛。” “好好说话。” 温辞述抬手:“你也别拽我衣服。” 庄泽野讪讪地把手从他腰上挪开。 本来还想着趁机抱抱。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去了。”温辞述说道。 身后传来一群颤抖的人声:“准备好了。” 温辞述踏入通道里。 后面的人顿时一阵哀嚎。 “啊啊啊,要进了要进了。” “我想闭着眼睛,顾鸣赫你带着我一点。” “你自己扶着!我也闭着眼的!” 温辞述语塞:“闭嘴,还没开始呢。” 他顾及那几个胆小如鼠的,放慢脚步走着。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零星一点光线。 林南之忽然“啊”地叫了一声,“别摸我别摸我别摸我!!” 向晚哆嗦道:“谁摸你了?NPC吗,我怎么没看到?” 林南之说:“不、不是,我只是提前告诉他们一声,不要靠近我,我会踢人的!” 温辞述抬起头,说:“第一个场景到了。没有NPC,你们睁开眼看看。” 宋真等人在他们之前到达这个场景,已经触发了一些机关。 萧澜不知道开了个什么东西,周围渐渐亮堂起来。 他们面前是一座尼姑庵的门。 门槛破破烂烂,上面挂着两个红色纸灯笼,门内杂草丛生。 黑灯瞎火的地方,这样一座尼姑庵显得尤其诡异,更诡异的是里面的场景。 门里有一个姑娘跪在地上,被迫削发为尼。 壁画一直往前延伸,最后一个画面中,那个小尼姑上吊自杀,舌头吐得老长。 顾鸣赫连忙捂住眼睛:“啊!我的眼睛!为什么没有前方高能提醒?” 温辞述淡定道:“看来这个姑娘是被迫出家,才会上吊化为厉鬼,这应该是其中一个be结局,只是这个姑娘是谁?” 萧澜分析:“女性角色只有夏夏,小红,公主和太后。” “嗯,我们要多留意这四个人的结局。”温辞述点头。 【有点吓人啊,这个场景。】 【我觉得还好,只要没有NPC出来我都不怕。】 【那四个人真的好好笑,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挤在一起跟四只小狗似的。】 【澜姐记忆好好啊,我都还没完全分清人物呢。】 【还和树树一起讨论,婆媳贴贴!(狗头)(开玩笑)】 【神他妈婆媳贴贴,哈哈哈哈哈哈,怕不是有病。】 【给智商担当婆媳二人组应援!耶!】 宋真说:“走吧,继续往前看看。” 通道已经不似刚才那么狭窄,前面的走了过去,Flora依旧呈一个“一”字型,步履维艰地一个拉一个往前。 当他们经过最后一副壁画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机关打开的声音。 壁画瞬间被打开,死去的尼姑猛然睁开眼睛,吐着长舌头朝他们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通道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庄泽野一把抱住温辞述,吓得直接把脸埋进了他脖子里。 顾鸣赫扑了个空,干脆蹲下来抱住温辞述的小腿,林南之被吓哭了,非要往他们中间挤,最后抱住温辞述的另一条腿。 向晚不敢孤零零一个人站着,蹬蹬蹬跑到另一边,抱住了温辞述的胳膊。 温辞述浑身上下挂满了人:“……” 长舌尼姑嘶吼着吓他们:“啊——拿命来,拿命来!我死的好惨啊——” 温辞述镇定地与她对视,脸颊微微抽搐。 是你惨,还是我惨? 尼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上挂的一串人,吐吐舌头缩回去,关上那扇机关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起猛了,看见树树上面结了一串人参果。】 【wcs:不是,他们神经病啊?】 【好家伙,磕all树的有福了。】 【哈哈哈哈快撒开我儿子!他豆腐要被吃完了!】 【《公主和他四个没用的保镖》】 【野子,手放哪儿呢?!】 【啊啊啊啊啊,大家都抱胳膊抱腿,野子就你抱腰!】 【他是不是在偷偷笑啊,我好像看见他肩膀抖了一下。】 【前面的,可能不是偷笑,是吓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操。】 温辞述抖了半天,才把他们一一甩开。 “鬼已经走了,快跟上他们。”他真是服了这四个老六,一个比一个怂。 四人哭唧唧地在他身后排好队,庄泽野还不愿意挪开手,温辞述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才默默地缩回去。 中途依然是一段黑漆漆的道路。 这回他们更加胆小。 四个人基本上全都闭着眼睛,靠牵着前面人的衣服走路。 温辞述竭力把外袍往上拽,烦躁道:“轻点,再拽衣服要坏了。” 庄泽野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顾鸣赫拉扯得不成样子。 他小声说:“我害怕。” 温辞述叹了口气,把手伸过去:“拉着我。” 庄泽野迫不及待地握住他的手,果然那害怕不是装的,他已经满手心汗了。 温辞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那些NPC都是假的,人扮的,并不可怕。” 庄泽野嗯了一声。 温辞述又说:“待会儿要是再遇到,你和他们对视,他们发现你不害怕,也就不会扑上来吓你了。” “好。”庄泽野乖乖道。 温辞述笑了笑:“你在这种地方倒是听话,要是出去也这样就好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第二个场景。 前方传来隐约的哭泣声。 那是一个灵堂。 一片黑白的装饰,案板上放着贡品香烛。 正中央摆着一台棺材。 两个宫女打扮的NPC,正在哭哭啼啼地烧纸钱。 夏夏碎碎念:“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升官发财。” 庄泽野别过眼:“操,今晚我要做噩梦了。” “没事,都是道具而已。”温辞述站在他前面。 庄泽野比他高了一点,半个脑袋都挨在他身后,像极了被恐吓住的大型犬。 萧澜冷静道:“看来又有人死了。” 温辞述看了看贡品和丧制规格,说道:“这个人应该身份不低。” 宋真从角落里翻出一锭金子:“这是什么意思?吞金自杀?” “吞金……”温辞述喃喃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救……这个游戏真的就只有温辞述和中年组在玩,其他几个看都不敢看。】 【神特么中年组,小心澜姐抽你哈哈哈哈。】 【哇,该说不说,真的很瘆人哎,鬼屋里面烧纸,我有点怕这种。】 【那应该是假的,节目组估计也不敢真烧,万一引来什么就不好了。】 【啊啊啊,别说了!我上次还刷到玩剧本杀碰到阿飘的!】 【所以你们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其他人害怕了吧,这三个不害怕才不正常。】 【好,婆媳组以及宋老师拥有强心脏。】 【别刷婆媳了,真的看一次笑一次。】 每个场景有时间限制,他们没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就被催着往下一个地方走。 林南之害怕道:“这次NPC不会在偷袭了吧……” 四个人都保持十二分警惕,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哭泣的宫女。 然而NPC没理他们。 当他们经过棺材的时候,是心里最恐惧的时刻。 除了温辞述以外,大家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当庄泽野走到棺材面前时,棺材板忽然动了一下。 庄泽野崩溃了,大喊一声,转身抓住温辞述。 但让他更崩溃的是,下一秒,温辞述拍了拍他的手,向棺材走了过去。 “你别去!”他下意识叫了出来。 其他人如同惊慌的鹌鹑,眼见他们的领头羊朝着棺材走去,都吓得到处乱蹿。 “我看看。”温辞述说。 庄泽野内心激烈地天人交战,棺材还在不断发出动静,他怕得要死,可又不想温辞述被机关吓到。 犹豫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忍不住提醒:“你当心点。” 温辞述没想到他跟上来,笑了笑说:“我不怕这个。” 庄泽野闷不做声,在身后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我曹我曹,野子你真的别太爱!】 【啊啊啊啊啊啊,给我狠狠磕,这都不磕的?如果这都不是爱!】 【我哭死,野子怕得要命,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上老婆。】 舆;奚;佂;哩——
【对比一下队友全都缩在角落里,就他硬着头皮跟上去,呜呜呜。】 【不得不说,树树胆子真的好大,他一点都不怕哎!】 【要是我早就走过去了,还回头查看,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 【qaq小狗被吓得牵紧老婆,感觉他嘴唇都发白了。】 【害怕这个的人是真没法,就算知道是道具也很怕的。】 在他们快走到棺材面前的时候,棺材板从里面咔擦咔擦打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顾鸣赫发出尖叫声,甚至突破了他的高音瓶颈。 三个人抱成一团。 林南之紧闭双眼:“别掐我胳膊!别掐我啊啊啊!” 向晚又怕又急:“小点声小点声,别把NPC引来了!” 庄泽野已然发不出声音来,单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选择不看。 温辞述感觉到他手心一层汗,捏了捏他安慰道:“不怕不怕,我看一眼就走。” 棺材发出异动。 庄泽野被他的声音安抚了心脏,鼓起勇气将眼睛掀开一条缝。 这一睁眼,差点给他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棺材当中坐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身穿白色华贵丧葬服饰,密密麻麻的黑发遮住了整张脸。 他还没来及叫出声,温辞述做了个更加让人窒息的举动—— 他伸出手,拨开了那女鬼的头发。 庄泽野瞬间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 回去他要疯狂给温辞述洗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50章 一起睡 温辞述拨开女鬼头发的那一刹那, 不仅Flora全员炸了,弹幕也炸了。 【???公主你在干嘛!】 【我晕倒,他居然是过去看脸的,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不是,wcs你的胆子真的和外貌不成正比啊!】 【女鬼姐姐:好可怕,谁来管管他。】 温辞述和女鬼对视了一眼,果然在她额头上发现有花黄。 他问道:“你是公主?” 女鬼:“……” 按照规定,NPC是不能回答问题的。 她立马把头发拨回来, 火速挡住额头,然后躺下装死。 庄泽野都看愣住了——这人把鬼给吓回去了? 温辞述露出思索的表情, “这个结局竟然是公主的死。” 见NPC不说话, 他便转过身离开,庄泽野已经来不及分析剧情,立刻跟上他的脚步, 生怕女鬼再一次坐起来。 五人跟着大部队, 往第三个场景走去。 林南之发抖地和向晚耳语:“辞述哥太吓人了,呜呜呜, 我怎么觉得他比鬼都吓人。刚才你看见了吗,他把NPC都吓趴了。” 向晚哭笑不得:“那是他猜中了,NPC不方便回答吧, 不过辞述胆子确实很大, 真让人意外。” “我以后可千万不能惹他不高兴。”林南之觉悟很高, “万一他把我丢鬼屋里,我就完蛋了。” 向晚笑着摇摇头。 抵达第三个场景之前, 通道里开始出现一些红色的装饰物。 墙面上贴着一个个诡异的“囍”字, 地上也零零散散地铺着花瓣。 顾鸣赫说:“第三个场景……不会是成亲现场吧, 要不要这么恐怖, 简直把中式惊悚元素集齐了。” 林南之吸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他猜中,第三个果然是一对新人在成亲。 红色的地毯一路铺到堂前,两个石雕新人正在夫妻对拜,身后的墙壁上画满面容诡异的宾客。 桌上满是猪牛羊肉,客人们带着奇怪的笑容,乐滋滋地看着他们成婚。 房梁上缠着红绳,不像是喜庆,倒像是辟邪。 明明一切都是大红大紫,却显得十分瘆人。 夏夏忽然惊叫了一声:“有血!” 众人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新娘的绣花鞋下面全都是血,已经和红色地毯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在她喊完那一声后,红烛开始明明灭灭地闪动。 几个胆子最小的顿时慌了,瑟瑟发抖地窝在一起,像一群被惊动的仓鼠。 萧澜走上去,从新娘的身下拔出一把匕首。 “她是被人杀害的。”她环顾四周,接着发现新郎的脸色也不对劲。 黢黑。 像中毒了一样。 温辞述走到她旁边,说道:“桌上的肉食都是贡品,客人有几个脖子断了,桌下没有脚……这些全都不是活人。” 顾鸣赫痛苦地捂住眼睛:“救命啊啊啊,我到底为什么要进来。” 庄泽野已经麻木了:“今天晚上我不可能一个人睡,也不可能一个人上厕所。” “别提厕所,我现在吓得都快尿了。”林南之哀嚎,“怎么办,我想上厕所……” 宋真疑惑道:“这对新人是谁,又是什么人杀的他们?还把所有宾客都杀了,多大仇啊。” 萧澜摇头:“真是一头雾水,不管了,先把关键词记下来吧。” 他们在开小会,旁边也在开小会。 林南之颤声道:“你们说,这次的NPC会从哪里冒出来?” 顾鸣赫哭丧脸道:“不知道,我现在好想去公主裙子底下呆着。” “我、我也想去。” “滚啊。”庄泽野给了他一拳。 【哈哈哈哈哈哈哈,《去公主裙子底下呆着》】 【顾鸣赫你别太搞笑,当心野子抽你。】 【让我们感谢顾老师做的饭,很甜很饱。】 【野子:犹豫一秒再揍你我都不是男人。】 【总结一下线索:尼姑庵,公主灵堂,血洗婚礼。】 【感觉这三个结局都很恐怖啊,希望待会儿别太吓人。】 【所以公主活下来才能赢?】 【也不一定,安导只说是最好的结局,没说一定要谁活着。】 这时,安晓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游戏结束,请各位带着线索回到前厅。” 众人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我命都快没了。” “能不能开灯出去啊,太黑了。” “既然已经结束了,应该不会再有NPC出来了吧。” 大家叽叽喳喳地往回走,话比之前密了许多。 在路经新郎新娘的时候,顾鸣赫没好气地戳了下雕塑。 “这玩意儿整得好逼真,怪吓人的。” 他刚说完这句话,新郎突然动了一下,翻出白白的眼珠子看向他,裂开涂满鲜血的嘴巴阴森森笑了起来。 鬼屋传来惨烈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通道。 安晓笑道:“现在是真的结束了,请大家继续朝前走,出口在正前方。” 走完鬼屋的下场是,Flora除了温辞述全都瘫了。 四人双目失神,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 萧澜拿到了系统音剧本,说道:“下面剧情正式开始,952年,新皇登基,时年平绪公主刚满12岁。公主,你的皇弟要让你去玉山住下,请问你选择去还是不去?” 温辞述大略知道这一段,温平江确实把温平绪流放到玉山过,但本质是因为那时候朝纲混乱,想让她暂时避风头。 “去。”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澜:“恭喜你来到玉山,在这里你偶遇了穿越者夏夏。” 夏夏登场,成功混入成为公主的奴婢,并向她挑明身份。 很快当晚出事了,夏夏迷晕了公主,致使她错过太子的晚宴。 并假冒成公主身份,在晚宴上帮助温辞镜赢得皇上的青眼。 虽然知道是剧本,但温辞述心里仍有些不舒服。 事实上的历史是,这场晚宴公主没有出席,温平江也没有赏识温辞镜,那都是后来他让史官乱写的。 等到夏夏回来后,唤醒了公主。 公主大怒,欲惩罚她。 这时她给出一个锦囊,说自己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众人凑在一起观看。 夏夏说道:“公主,太子党`羽不可信,一旦被拉拢将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按照规定,他们说完台词就不能再有其他解释。 明令禁止一切引导拉票。 萧澜问:“你是选择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温辞述做了个手势:“我们能讨论一下吗?” “当然可以。”萧澜点头。 大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 林南之穿越小说看得多,立马道:“不能信,她是个坏人啊,都给公主下药了。我以前看小说经常幻想,我要是原主,肯定第一个把穿越的给杀了。” 顾鸣赫点头:“我也觉得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按她说的走,可能历史会重演,最后公主去和亲死在异乡。” “等会儿,”温长盛插嘴道,“你们为什么觉得公主是主角?万一她才是坏的,主角是穿越者呢?” 温辞述:“……爸,这个剧本就叫《三世公主》。” 江丹青噗嗤笑了起来:“温老师这是大义灭亲啊。” 温长盛说:“这不是考虑亲不亲的时候,重要的是大家能活下去。安导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没准儿这个剧本的名字就是故意误导咱们的。” 庄泽野跟票岳父:“且不说公主身份好坏,我也觉得要相信穿越者,她既然穿越过来了,肯定不会是个炮灰。” 温长盛马上跟他握手。 “还是小野明白我的意思。” “叔叔过奖。” 温辞述看他俩的眼神,像看两个白痴。 【哟哟哟,野子你居然补刀。】 【哈哈哈哈哈哈,老温还怪认真的嘞。】 【温老师:先杀我儿子。】 【野子:double kill】 【野子你真不怕下播被树树揍啊!】 【野子为了讨好岳父(不是),简直不择手段(狗头)】 【我说一个温爸一个庄妈,你们怎么对自家儿子都这么狠?】 【很好,不愧是亲家。】 江丹青也选择信任,宋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投票信任。 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决定信任穿越者,和太子划清界限。 剧情继续,没有人伤亡。 接下来的剧情和正史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太子被陷害,温辞镜改朝换代。 一切都朝着正常状况发展,大家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 最后被顾鸣赫言中,最后公主和亲远嫁,死于异乡。 迎来了最符合历史的结局。 在萧澜说完结局后,大伙儿期待地看向安晓。 这段剧情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安晓遗憾地说:“很可惜,你们失败了,这是个be结局,全体扣一分,总分负一分。” 众人顿时炸了,面面相觑,开始甩锅。 “都怪你!”顾鸣赫不敢指责前辈,第一个瞪向庄泽野,“你干嘛要选择穿越者?” 向晚也看着他,无声地指责。 庄泽野无辜:“正常情况不都应该相信穿越者吗?” 林南之不忿:“安导的橙光剧本能正常?你也太小瞧他了!” 安晓哑然。 温辞述皱眉看向温长盛:“怪你,非要说我是坏人。” 温长盛顾左右而言他:“关我什么事,老宋,你不是智商担当吗,刚才怎么不说话?” 宋真立马望向江丹青:“丹青啊,你也不知道提醒大家一下,真是的。” 江丹青:“……屁嘞,我是跟风的好吧,夏夏,哦不,夏夏没有投票资格。” 她责备地看着庄泽野:“你这孩子,辞述是你队友,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坏人呢?” 庄泽野:“?” 我没这么觉得。 他百口莫辩,只得认栽,举起双手头像。 “得,是我的错。” 大家露出满意的表情。 “确实是你的错。” “都怪野子,太糊涂了。” 【哈哈哈哈哈哈,本轮背锅侠诞生。】 【野子好惨,得罪了老婆,还成了团欺。】 【好好笑啊,你们为什么都甩锅野子!】 【野子委屈巴巴,但谁叫你不信任老婆!】 【其实不怪野子,正常人都会觉得穿越者可靠。】 【所以结局只要和历史相同,就是be了?】 【说起来历史也蛮残酷的,平绪年轻的时候是掌上明珠,弟弟死后就被欺负远嫁了,哎。】 【大靖算是个女性地位偏高的朝代了,可是公主还是会被送去和亲。】 【我感觉这个剧本,应该是帮公主逃离宿命的。】 【支持,所以绝对不能按照历史走。】 萧澜说道:“剧情从头开始,952年,新皇登基,时年平绪公主刚满12岁……” 大家只得又来了一遍,表情已经逐渐疲惫。 林南之和向晚窃窃私语。 “我们不会一直循环这个吧?” “应该不至于,中途会有其他剧情的。” 当问到是否选择相信穿越者时,温辞述果断选择了不信任。 夏夏马上变脸:“你既然不信任我,那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自刎。 事发突然,再一次让温辞述无措。 萧澜说道:“公主,请问你是选择A.任由其自刎,还是,B.让侍卫阻拦她,并将她关押起来。” “AAAAAAA!别让她真死了!”顾鸣赫立即道。 林南之也说:“快选A,穿越者肯定不能死,她身上估计有重要线索。” 这回庄泽野选择闭嘴,其他人都支持选A。 宋真说:“这种角色不可能只出现几分钟,选A。” 温长盛点头:“没错,先把她关起来,等以后再慢慢审问她。” 温辞述说:“那选A吧。” 当天,公主将穿越者关在了柴房里。 谁知道,晚上她跑了出去,直接找到太子告密,说公主是温辞镜安排在他身边的卧底,并拿出了书信等证据,上面有她偷偷盖的公主私章。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太子的侍卫队已经冲进来,押住了温辞述。 林南之被工作人员塞了个本子,迫不得已地出来说话:“你既然背叛我,那就去青阳庵好好反省吧!啊这……” 每个人都是在转折点才能拿到剧本,他只能愁容满面地看着侍卫将温辞述带走。 温辞述忽然间明白了:“所以第一个场景里面,那个上吊的人是我?” 接下来公主被流放尼姑庵,遭到了老尼的虐`待和被迫剃度。 公主最终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安晓痛心道:“你们解锁了最惨的结局之一,全体扣除五分。” 众人:“……” 向晚捂住脸:“这剧本有毒。” 温辞述蹙眉:“相信也不行,不相信也不行,难道得杀了夏夏?” “不会杀了她之后,又继续按照历史剧情走吧……”林南之喃喃道。 夏夏一脸无辜:“也不是没可能。” 剧情暂时陷入胶着,没有任何头绪。 安晓看了眼时间道:“今天的橙光游戏录制就到这里,明天早上九点继续。” 【啊??这么快结束了?我还没看够呢。】 【看得迷迷糊糊,所以到底该怎么选择啊?】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开头安导那么自信,说通关就给他们假期了,因为根本不可能一天通关。】 【这个剧本好反套路,我觉得他们就该往死路选,没准儿那样能活。】 【可是夏夏是他们的人哎,不是说死一个人扣0.5分吗?】 【给我整不会了……】 【明天见,宝贝们。】 【呜呜呜舍不得,还想再看。】 【今天晚上Flora会不会全体去抱着wcs睡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超,还真的有可能!】 【啊啊啊啊,能不能不下播,想看那个画面!!】 【我求求你们了,以后开个团综吧,专门看鬼片,然后五个人一起睡。】 【哈哈哈哈,想看,瞿怀民听见了吗!】 【想看+1,@Flora官方,搞快点!】 【开v也行,姐姐有点小钱,非常想看。】 在一片不舍得弹幕中,节目组下播了。 卸妆的时候,大家还在讨论剧情。 “到底该怎么选啊,要不明天直接杀了她?” “死一个人扣0.5哎,再扣要扣光了。” “那也没办法,不然剧情进行不下去了。” 卸完妆之后,庄泽野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这里的洗手间面积很大,有一整面墙的镜子,隔间里阴森又狭窄。 他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拉住温辞述的袖子。 温辞述转头:“怎么?” 庄泽野小声说:“陪我去下厕所。” 温辞述失笑。 玩游戏玩出后遗症来了。 他起身和庄泽野一块儿去厕所,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庄泽野还在隔间里不停地朝外喊。 “你还在吗?” 温辞述在门外,无奈答道:“我在。” 过了十多秒,又喊:“温郗,在吗?” “在。” 又过了二十秒:“你在外面吗?” 温辞述终于不耐烦:“闭嘴,再问我就走了。” 庄泽野火速上完厕所,洗手出来,抖了抖肩膀:“我操,里面灯好暗,黑漆漆的特吓人。” 温辞述怀疑地打量他:“你装的吧?就是想让我陪你上厕所。” 庄泽野委屈:“不是装的,我刚才一直在脑补,有女鬼从马桶里爬出来……啊啊啊啊,不能再想了,那个画面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的脸皱成一团,看样子真不像是演戏。 温辞述狐疑地看他一眼。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狐疑。 因为顾鸣赫也来找他一起上厕所了。 顾鸣赫可怜兮兮地哀求:“求你了辞述,我快憋死了,你站在外面等我就行。” 温辞述:“……” 庄泽野说:“你找别人去,找向晚,找林南之,他没空。” “开什么玩笑。”顾鸣赫瞪大眼睛,“我找他俩,他们能中途把我吓死然后自己跑路,求求了辞述哥哥。” 他双手合十,态度非常虔诚,对着温辞述摇头摆尾。 庄泽野直起鸡皮疙瘩:“谁允许你喊哥哥了?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嫩。” 哥你二大爷的。 顾鸣赫辩解:“我让他站在外面,又不进去看我……” 温辞述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得道:“别说了,我陪你去。” 他起身,看向满脸不平的庄泽野:“你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庄泽野不高兴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顾鸣赫这家伙在里面呆了快十分钟,好在只喊了温辞述三次,没有整太多幺蛾子。 饶是这样,温辞述还是等得很无语——毕竟没有人喜欢干等别人上厕所。 在等待的时间里,钟可欣发了条消息,让他们过去开个会。 顾鸣赫出来后,和他一起去了楼上的临时会议室。 钟可欣说道:“公司的下季度安排出来了,趁着现在大家都有空,和你们简单说一下。” “等到《Music stroll》拍完后,下半年给你们安排了团综。” 此话一出,众人都欢呼起来。 顾鸣赫兴奋地问:“终于可以拍点团体的了!” “等等,下半年的话——”温辞述看向林南之。 他们两个要艺考。 钟可欣点头:“是的,所以团综会在艺考前拍完,但是对你们来说压力就有点大了。” 庄泽野问:“不能推后吗?” “不能,公司不允许,而且也不建议。”钟可欣说,“现在你们热度很高,得趁热打铁才行,瞿总说,一定要拿下今年的年度最热新人团体奖项。” “除了团综之外,只有一个代言活动,其他的全都推掉了,我已经尽力了。”她无奈道。 温辞述和林南之没说什么,年少成名的代价本身就是需要无限压缩时间,这一点他们很早就知道。 林南之看着他眨巴眼睛:“加油,辞述哥,我们今年一定要上岸。” 温辞述点了点头,他现在文化课基本不用担心了,剩下的就是专业加强。 专业歌手和男团歌手有很大区别,从上个月开始,潘慧就不再让他唱男团曲目,而是时刻叮嘱他练声。 虽然练得效果还可以,但不知道考试的时候能不能正常发挥,也不知道老师们会不会喜欢他这种。 一切都很未知。 钟可欣看向另外三人:“你们是一个团体,你们三要体谅一下他们,多承担点商务,目前给你们接了说唱音综、片场客串还有一个飞行综艺,你们看可以吗?” 三人都没有意见。 庄泽野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这点商务不在话下,欣姐你不用特地问我们。”顾鸣赫也说。 向晚点头,表示能够接受。 会议开完后,大家都有点紧张感。 下楼的时候,林南之小声问温辞述能不能陪他去趟厕所。 温辞述觉得今天自己快变成厕所搭子了,但林南之年纪小,他不好意思拒绝,就陪着他一块儿去了。 直到吃完晚饭。 向晚也来了。 他委婉地说:“辞述,你想上厕所吗?” 顾鸣赫噗嗤笑喷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都好怂啊,等下晚上洗澡怎么办?也让辞述在外面等着吗?哈哈哈哈哈哈。” 庄泽野没好气道:“少做梦,我和他一个房间,你们的问题自己解决。” 林南之举起叉子威胁他:“不准霸占公主,公主是大家的。” 顾鸣赫快笑死了:“没错,不准霸占公主!” 温辞述从背后给了他俩后脑勺一人一下:“滚,再说一次公主我真打人了。” 自打下播以后,这群人就跟疯了一样,一口一个公主地叫他,比那次改微信名之后还要猖獗。 他还是陪着向晚去上了厕所,毕竟不能让活人被尿憋死。 吃完饭各自回房间后,庄泽野总算放下心来。 没有人再来骚扰温辞述了。 谢天谢地。 他一整天都没和温辞述贴在一起,浑身上下感到不对劲。 心里痒痒的。 刚进房间,就无尾熊似的挂住他:“抱抱——” 温辞述被他搂住,心跳陡然加快,顺从地用手抱住他的后背,迎住高大温热的躯体。 他好像和庄泽野一样,患上了皮肤饥`渴症。 这一天都离得不算近,确实有些想和他腻在一起。 “我好想你啊,温郗。”庄泽野深呼吸,仿佛他身上的味道可以充电。 温辞述笑了:“我不一直都在你身边吗,有什么好想的。” “就是想你,我好想抱你亲你,好想把摄像头拆了。”他闷闷地说。 刚恋爱几天就被迫保持距离,这对热恋中的情侣来说,简直是致命伤害。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找个密闭空间,和温辞述在里面呆上三天三夜。 什么都不做,就光接吻。 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真要这样,温辞述估计会把他一脚踢开。 庄泽野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小狗撒娇似的在他身上乱蹭,身体也随之逐渐发热。 温辞述松开他,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那现在抱了,也亲了。”他温声道,“有没有好一点?” 庄泽野脸色发红,心里软得快要化成一团。 对方真的太明白该如何拿捏他的死穴了,他对这种温柔没有丝毫抵抗力,完完全全束手就擒。 要不是这个地方不合适,真想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无意识放软声音道:“再亲一下。” 温辞述双手捧住他的脸,正欲吻上去。 外面突然想起咣咣咣的砸门声。 ——不是敲,是砸的那种,好像要把门给撞破一样。 温辞述一愣,赶紧放开他。 庄泽野登时沉下脸,骂骂咧咧道:“谁啊,大晚上的有没有点素质。” 他极度无语地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正想骂人,却被一只枕头怼在脸上,结结实实捂住了口鼻。 “Suprise!好兄弟,我们来啦!”林南之兴高采烈地喊道。 庄泽野猛地拽下枕头,只见外面整整齐齐站着三个穿睡衣的人。 每人手上抱着一只枕头,面带兴奋的笑容。 向晚笑道:“我们三个太害怕了,来找你们一起睡。” 只有顾鸣赫在角落里嘀咕:“我劝过他们了,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庄泽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们。 不是,你们吃错药了? 第51章 起床了 十分钟后, 四个人在床上围坐一团,开始打牌。 庄泽野站在床边,郁闷地用额头抵着玻璃。 刚才他砰地一声关上门, 留下三人在外面哀嚎一片。 林南之嚎得尤其惨,好像楼道里有什么东西随时会掐他脖子一样。 说不动庄泽野,他们开始无耻地喊温辞述的名字。 “辞述哥哥,呜呜呜,外面好黑好害怕, 让我们进去吧。” “辞述辞述,求你了。” 温辞述心软, 担心他们真的彻夜难眠, 好说歹说把人放进来了。 林南之不知死活地说:“野哥你刚关门干嘛,你们房间不是挺大的嘛,再多几个都没问题。” 这次他们的休息区在府邸后院, 里面被装修成民宿的样子, 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中式古典,内里宽敞舒适。 两人的房间是这一层里面偏大的。 有一张足够躺三人的大床, 外面还有一张巨大的沙发。 五个人睡绰绰有余。 庄泽野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就算还能塞十个,他也不想收留。 温辞述怕他们看出什么来, 解释道:“他习惯一个人, 本来打算跟我分开睡的。” 言外之意, 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顾鸣赫笑笑, 看破不说破。 “这样啊, 那晚上我们四个挤一挤, 让野哥睡沙发?”林南之好心说。 空气安静了。 庄泽野抄起袖子:“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出去?” 林南之瘪嘴:“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一个人睡吗。” 眼看庄泽野要发飙,向晚出声道:“我打个地铺好了,这房间空间大,怎么睡都行,反正我们都不打呼,不会影响休息的。” “是啊,随便睡嘛,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咱们演唱会前还一起挤练习室呢。”顾鸣赫也说。 他们先前确实一块儿挤过练习室,不过他估计庄泽野今晚会很不爽,因为他开门的时候就满脸被打断的烦躁。 顾鸣赫是亲兄弟,一眼就看出他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多嘴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在隔壁一有怪声就吓成一团,连洗澡都是勉勉强强洗完的。” 这话是说给庄泽野听的。 温辞述倒是无所谓,说道:“你们别太害怕,过两天就好了。” 他虽然不怕鬼,但是能理解胆小的人的想法。 玩鬼屋看鬼片,当晚有后遗症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众人打了会儿牌,就准备睡了。 最后的安排是,庄泽野和温辞述睡床,向晚和林南之睡沙发,顾鸣赫打地铺。 周围熄灯之后,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 温辞述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感觉到旁边的人悄悄勾住他的手。 他扬起嘴角,没有做声,也握了回去。 庄泽野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床边想起顾鸣赫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种当着兄弟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感觉,充满刺激的味道。 庄泽野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过去,吻住温辞述的嘴唇。 他轻轻蹭着温辞述,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见眼神里透出的柔软。 两个人的心都狂跳不已,他们小心地不发出亲吻的声音,唇舌无声地交缠。 突然,顾鸣赫咕哝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温辞述瞬间停止呼吸,庄泽野也猛然躺了回去。 空气变得让人窒息起来。 两人欲盖弥彰地撒开手,转过身背对彼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接着,顾鸣赫继续抱怨道:“干坏事不带我是吧……可恶,你们都不准走……我看谁敢走!” 庄泽野低低地骂了一句傻逼。 原来是在说梦话。 温辞述虚惊一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低声嘲笑庄泽野:“看把你吓的。” 庄泽野戳他的肋骨:“你没被吓到?” 温辞述怕痒,一把抓住他的手:“做贼心虚了吧。” “我是贼那你是什么?”庄泽野来劲了,“公主?” “再叫一次把你嘴缝上。” “你来啊。” “别闹。” “就闹。” “嘘,他们睡觉呢。”温辞述比了个手势。 庄泽野还要说话,却被他捂住嘴巴,不准他再发出声音。 他不是个老实的人,在那手心上亲了一下。 温辞述发出低低的笑声,将手缩了回来。 两人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也没真做点什么,靠在一起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向晚睁眼看着天花板。 身边的林南之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的异动。 他将胳膊枕在后脑勺处,幽幽地叹了口气。 * 次日早晨,五个人还在睡觉。 钟可欣带着摄影师来到房间门口,笑着介绍道:“孩子们都很乖,晚上睡觉不吵不闹,是分成两人间和三人间的,这间是小顾、向队和南之的房间。” 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要看到刚起床的宝贝们了!激动!】 【欣姐简直是天使!一大早就开了直播,爱死你了!!】 【所以说,他们三个一起睡,野述一起?】 【嗷嗷嗷嗷嗷,我的cp果然在哪里都一起睡!!】 【啊啊啊啊啊,野述你们真的,别把我磕死。】 【快快快,突击检查完这间,就去野述那里!】 【救命,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我好紧张!】 钟可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她在外面等了半天,又给向晚发了微信,还是无人理会。 她只得拿出备用房卡,刷卡进门。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空无一人。 被子乱七八糟地在床上堆着,枕头少了三只。 地上扔着鞋子,椅背上挂着衣服,行李箱也大剌剌地敞开。 钟可欣拿起小桌板上的外卖单子:“好啊,又背着我偷吃东西,都跟他们说了少吃辣的,还点麻小!” 摄影师发出憋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哈,偷吃被抓包现场。】 【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挺乱的,才一天就把房间造成这样。】 【……强迫症看不得这些,好想去帮他们打扫一下。】 【哈哈哈哈,男孩子嘛,乱点正常,我弟比他们还乱。】 【为什么没人啊,他们是不是收到消息藏起来了?】 【前面的想象力有点丰富,都说了是偷袭,估计下楼吃早餐去了吧。】 【他们起得好早哦,那快去野述房间吧!】 【欣姐快去野述那里!!!】 钟可欣疑惑地将浴室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三个人的身影,只得说道:“他们三个可能已经起了,不管他们,我们去另一房间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表情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好在相机没有捕捉到,摄影师跟着她的背影往另一间房走去。 钟可欣站在门口敲门,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不安。 咚咚咚,咚咚咚。 她敲了得有一分钟,里面没有人来开门。 和上间房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直接刷卡进去,而是选择给庄泽野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庄泽野显然还没睡醒,嗓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干嘛?” 钟可欣紧张地说:“给我开个门,直播查房。” 她好像怕他没听明白似的,又加了一句:“我和摄影师都在门口,有相机。” “哦。”庄泽野没什么反应,“等会儿。” 【哎呀,欣姐你怎么还提前通知!那就没意思了。】 【不是,干嘛打电话呀欣姐?】 【上一个房间直接进去,这个房间还打电话?】 【嘶,我觉得就是这样才有猫腻,她为什么不敢直接进野述房间?】 【欣姐:我很怕这对给子在里面做点什么被拍到。】 【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啊!能做什么。】 【真给好可怕。】 【野子没睡醒的声音好好听,奶呼呼的(关注点歪)】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注意到这个了,他会不会是在wcs边上接电话的?】 【窝趣,这谁忍得住啊,树树快亲他一口!】 没过一会儿,庄泽野出来开门了。 他穿着深色睡衣,衣领处开了几颗扣子,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纯素颜出镜,架不住还是帅得惊天动地。 他满眼不耐烦地拉开门,说:“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钟可欣见他衣着整齐,松了口气:“节目组不让通知你们。” 庄泽野撑住门框,没让他们进去。 “等两分钟,有人在穿衣服。”他说。 三人就这么在门口站着。 摄影师很鸡贼,举着相机从下往上扫视庄泽野,把他的动作和神态都拍了进去。 弹幕登时疯了。 【我曹我曹我曹!好帅啊!帅哥你谁?】 【野子的颜值真的太顶了,刚起床都这么帅呜呜呜。】 【我感觉他平时化妆化了个寂寞,本人不要太帅……】 【树树:不然你们以为我看上他什么?】 【里面谁在穿衣服,不会是树树吧?一些事后,嘿嘿。】 【哈哈哈哈,野述姐别这么会磕,不要命啦?】 【我要是树树我也心动,睁眼看见这么帅的脸,谁忍得住啊?】 【呜呜呜,我仔细看了看,胸口没有吻`痕,失望.jpg】 【呃,有吻`痕才不正常吧,你家受拼命往攻身上印吻`痕?】 【笑死,你们磕得跟真的一样,我都快信了。】 没一会儿,有个声音说穿好了。 随着镜头往里推进,最先出现的是在浴室里刷牙的向晚。 他早有准备,礼貌地冲镜头打招呼。 “早,欣姐,早,pd。” “早上好,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钟可欣心想,早知道你们都在,我还担心个屁。 摄影师依次把镜头靠近他们。 钟可欣一一介绍:“这是勤奋早起的向队,这是睡得流口水的南之……林南之小朋友,快醒醒!注意你的形象管理!” 林南之睡在沙发上,张着嘴巴流口水,上面的薄毯子乱七八糟。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一起睡的!!】 【花团感情真好qaq,肯定是崽崽们怕鬼,才来找公主qaq】 【乐得我,野述姐看见了吗?能别乱磕不?】 【……一言难尽,只能说公主人真好。】 【野述姐别破防了好吧,人家五个人经常一起睡,就你们在脑补。】 【哈哈哈哈,好可爱的崽崽们!】 【南之翻了个身继续睡,根本不理哈哈哈哈。】 【他们的睡衣是小动物哎,好可爱!】 【只有zzy的不是,背叛组`织,哼。】 “这是睡在地上的小顾……哎,你们真的是,昨晚就这么害怕吗?非要挤在一起睡。”钟可欣拍了拍顾鸣赫的脸,“醒醒大兄弟,你都要掉出去了。” 顾鸣赫用枕头捂住脸,充耳不闻。 “别吵我别吵我!我再睡一会儿!” 他抗拒早起的方式十分粗鲁,粗着嗓门儿大喊大叫。 钟可欣揉了揉被摧残的耳朵,只得来到床上,把温辞述从被子里翻过来。 温辞述睡得脸色发红,皮肤莹白光洁,眼眸半睁半闭,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 他身上穿着和庄泽野同款的米色睡衣,领口一直开到胸前,露出大片光滑的皮肤。 整个人身体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软绵绵到不可思议。 看着竟然有点……诱人。 钟可欣眼疾手快,帮他把衣服盖好,并轻声道:“辞述,该起床了。” 她还嫌不够,又用被子把他裹住,防止在镜头前暴露。 弹幕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软软嫩嫩的老婆!嘿嘿嘿嘿嘿。】 【皮肤好奶白好piu亮,为什么会有人起床完全不出油啊!】 【这是什么?老婆嘿嘿,亲一口,失忆。这是什么?老婆嘿嘿,亲一口,失忆。这是什么?老婆嘿嘿,亲一口,失忆。】 【我的小猪我的小猪!哈基米哈基米!呜呜。】 【太嫩了,zzy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第一次见迷迷瞪瞪的wcs,可爱死了!】 【等会儿,你俩穿情侣睡衣?】 【哦草,我也注意到了,三人组是同款小动物,他俩是同款……】 【救命,我直接磕飞!!!】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为什么你们的领口全都开了!是昨晚上摸来摸去摸开的吗!】 【据我分析,昨晚野述应该是一起睡的床,旁边压痕很明显。】 【是的,而且向队的眼罩在南之旁边,好家伙,我的赫之被拆了。】 【向队x忙内,也很好磕啊!什么年上队长爱上我情节!】 【哈哈哈哈,能磕一对是一对,昨晚被抛弃的只有小赫。】 钟可欣柔声细语地叫了半天,温辞述才揉着眼睛起床。 他懵逼地坐在床上看着镜头,摄影师也不躲藏,精准拍下他难得迷糊的样子,惹得弹幕粉丝疯狂尖叫。 一场早起拍摄,把观众都迷晕了。 被这么一通搅和,几人也睡不下去了,纷纷半死不活地爬起来。 在钟可欣出去之前,庄泽野打了个哈欠,说道:“欣姐,拍团综的时候别搞偷袭,有损大家形象。” 钟可欣连忙试图混过去:“这次是安导让我来的,不关我事。” 【什么??你们要拍团综了?】 【哈哈哈哈,还没官宣呢,zzy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欣姐一脸慌张,好好笑啊。】 【团综是意料之中吧,他们刚出道的时候就提过。】 【是嘞,老粉都知道,当时我们还以为官方瞎说的。】 【等了半年都没影子,终于要筹备啦!超级期待!】 做完妆造后,众人回到了昨天的前厅集合。 安晓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今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嘛。” 夏夏打了个哈欠:“还不是因为你搞突袭,我妆都没化就出镜了,肯定要被吐槽。” “没事没事,姐姐化不化妆都漂亮,我们也是刚睡醒就入镜的。”林南之嘿嘿笑着安慰她。 夏夏说:“你看看人家小弟弟,都比你个导演懂事。” 安晓不接茬,转移话题道:“昨天的选择题,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温长盛率先坐到了昨天的座位上:“我只要等着晚宴吃东西就行了吧,看起来用不太着我。” 大家都笑了起来。 宋真指了指他:“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节目就你最爽。” “过来啊张爽,你不是我的侍卫吗。”温长盛招手,宋真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旁观者。 他正要过去,却被顾鸣赫一把拉住。 “不行不行,您再旁观的话,我们又得少一个智商担当。” 宋真只得说:“其实我还没想出来该怎么选,难不成选完还有下一步?” 温辞述开口道:“我认同宋老师的观点,昨天下播后我想了一下,觉得应该选择不信任穿越者,并阻止其自`杀,然后在她高密之前去晚宴上自证清白。” 庄泽野反应过来:“是的,先前选择完阻止自`杀之后,公主并没有出席晚宴,或许晚宴上发生了什么。” “OK,那就这么选吧,大不了继续负分。”江丹青说。 经过昨天的摸索,大家已经能够保持平和心态了。 萧澜翻页,说道:“平绪公主救下了夏夏,并将她关押在柴房之内……” 很快,场景切换,来到了晚宴现场。 晚宴是在府邸花园里取的景,虽然不是晚上,但也象征性地点了蜡烛。 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珍馐,林南之好奇地戳了戳,可惜全是模型。 “给看不给吃,好可恶。”他嘟囔了一句。 这句话不知怎的戳中了温辞述的神经。 他想起庄泽野耍流氓时候说的那句:“故意让我看得到吃不到。” 他下意识瞥了眼庄泽野,谁知庄泽野刚好也在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两人四目相对,温辞述立即佯装无事地移开视线。 可发红的耳朵已然出卖了他,庄泽野沉默地笑着。 考虑到这么多镜头怼着,两人都不敢太过张扬,此后便不再看对方。 安晓说要玩游戏,以进行下个环节。 分配座位的时候,温长盛想着这么久都没跟温辞述合作,于是欲坐到他旁边。 却在中途被萧澜拦住了,她一把将庄泽野推过去道:“老温,我和你一起吧,让他们年轻人一起。” 短短一天时间,她的称呼已经自动从“温老师”变成了“老温”。 温长盛有些招架不住她,只得点头同意了。 钟可欣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们,心情愈发诡异。 什么情况,难不成姑父和萧澜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 她寻思着,或许得找个机会问问温辞述才行。 很快,安晓宣布游戏开始。 这个游戏不难,在很多综艺里都玩过。 简单的传声游戏,即所有人戴上隔音耳机,第一个人会听到一句话,他需要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传递给最后一个,且只能通过比划的方式。 相当于进阶版你画我猜。 只要成功一轮,他们就能获得支线剧情。 第一个是顾鸣赫,他听到的话是“今天早上,摄影师在庄泽野的房间里,发现了温辞述的轮船模型”。 这句话刚显示出来,弹幕就快乐了。 【哎呀呀,节目组很懂嘛。】 【好安导,我的礼物没白送。】 【轮船模型是什么?】 【就是上次高原回来之后,树树在微博晒的轮船模型,好像是朋友送的。】 【小道消息,在来洛城之前,他们五个去过一次游轮晚宴,但没有对外公开。】 【啊?为什么?是捐款活动吗,还是什么。】 【不不,据说是家宴,难不成和这个有关?】 【Flora有三个人连着哎,考验你们默契的时候到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可能毫无默契……】 【前面的,握手。】 【哈哈哈哈,我已经提前开始笑了。】 顾鸣赫愁容满面,他的下一个是林南之,只能凭借肢体动作表达,但他和林南之似乎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摘下对方的耳机,拿出手机,指着上面的日期。 林南之一脸懵:“手机?屏幕?壁纸?电量……你手机没电了?” 顾鸣赫还没来及其他举动,就听见他小嘴叭叭一顿输出,突然很想把手机扣他脑袋上。 他耐着性子摇手,指着日期死命戳。 林南之终于明白了:“今天?” “对对对!”顾鸣赫满脸兴奋,接着又指天空。 他很苦恼怎么表达“早上”这个词。 林南之说:“今天,天气……啊我知道了!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是不是这句歌词?” 他唱了起来,头跟着一晃一晃的。 顾鸣赫按捺不住脾气说:“我给你一拳。” 林南之瘪嘴:“好嘛,那是什么?”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代入一下小赫,快气炸了。】 【神他妈今天天气好晴朗,南之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啊?】 【气急败坏x可爱笨蛋,这对我又行了。】 【不得不说,赫之就是笨蛋情侣罢了,这题估计猜到明天早上都猜不出来。】 【不可能吧,有计时的,不能超过三分钟。】 【完了完了,小赫你直接放弃吧,赶紧比划下一个关键词。】 顾鸣赫像是听到了观众的心声,也或者是他放弃了对林南之的预期。 直接开启跳过,指向摄影师。 林南之很快跟上:“今天,摄影师……摄影师干嘛了?给我们拍摄?” 顾鸣赫马上指庄泽野。 林南之疑惑:“今天摄影师、庄泽野?摄影师拍到庄泽野吗?” 顾鸣赫狠狠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房间”他依然不会形容,于是再次跳过,指向温辞述。 “……摄影师拍到庄泽野和温辞述!”林南之这回反应很快,“拍到他们一起睡觉?!” 顾鸣赫:“……” 【南之,说实话,野述超话是你建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之:我要守护我的cp!】 【小赫:快闭嘴,这是能说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赫的表情好逗。】 顾鸣赫赶紧摆手,轮船怎么比划? 他决定一个字一个字来。 他先比划了“轮”——用手假装抡林南之耳刮子。 林南之逐渐离谱:“摄影师拍到庄泽野抡温辞述……不可能啊,野哥有这胆子?纯属造谣吧。” 顾鸣赫深吸一口气,比了个“1”,示意是第一个字。 然后又做了个“穿”的动作。 林南之恍然大悟:“我懂了!摄影师拍到庄泽野抡了温辞述一巴掌,然后给他穿裤子,叫他起床对吗?” 安晓竭力忍着笑,及时喊道:“时间到,下一个!” 顾鸣赫无力地张着嘴巴,人傻了。 林南之如获宝藏,立马转身去向下一个人传递情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懵圈了。】 【南之,你要不要这么自信,我的笨蛋宝宝哈哈哈哈。】 【安导那声咔喊得真精准,笑死我了。】 【你们真是逻辑鬼才。】 林南之的后面是向晚。 他比前者稍微聪明点,非常准确地猜出了林南之所比划的意思。 这句话也成功走形成了“今天摄影师拍到,温辞述抡了庄泽野一巴掌,因为庄泽野要给他穿裤子”。 起码逻辑是通顺了。 传到后面的时候,温辞述的表情很震惊。 “不可能,原话绝对不是这样的。”他斩钉截铁。 他前面是温长盛,保证道:“就是这样,他们传过来的。” 温辞述没办法,只得原封不动地给最后一个人——游戏黑洞庄泽野。 庄泽野看完他的表演,脸色有些发红,用手盖着嘴笑。 温辞述有点急:“你笑什么,看懂了吗?” 庄泽野挠挠鼻尖:“看懂了,就是怪不好意思说的。” 温辞述刚想说那就别猜了。 安晓马上接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说,你们时间到了。”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他。 庄泽野难得带了一丝羞赧,不知道节目组怎么会出这种题目。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早上,摄影师拍到,温辞述的内`裤在庄泽野的行李箱里……我声明一下啊,我只是顺手帮他带了几条。” 说完,还得意地冲温辞述眨眼,脸上写着“我机灵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机灵个鬼 第52章 女团舞 温辞述呼吸都快停止了, 凝固地看着他。 周围安静了得有十几秒,接着哄堂大笑。 顾鸣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是服了,到底从哪一步开始出错的?怎么会传成这样啊?” “哈哈哈哈哈哈, 野哥你还真这么干了?”林南之笑得眼泪都出来,“你给辞述哥带内`裤?哈哈哈哈我的天哪……” 宋真笑着看向温长盛:“你儿子有点东西。” 夏夏:“不是,这能播吗?” 现场一片混乱。 庄泽野无辜地看向温辞述,觉得自己的圆场方式已经十分到位了。 他本来是怕温辞述忘记带换洗内衣,所以特地帮他准备了几套——很自然就这么做了——应该没什么吧。 毕竟考虑周全, 是一个男朋友应当具备的素养。 谁知道会被摄影师拍到,不能全怪他。 温辞述瞪着他, 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见过脑子不好的, 没见过这么不好的。 弹幕疯了: 【哈哈哈哈,摄影师:我看到太多不该看的。】 【感谢摄影师做的饭,感谢野子的自爆, 哈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不敢看树树的表情了, 太尴尬太尴尬了。】 【啊啊啊啊啊啊,重点是nk啊nk啊nk啊操!】 【所以野子真的帮树树带nk了?放眼整个内娱也是相当炸裂。】 【试问哪家cp会帮对方带nk啊!野述不是真的我倒立拉稀!】 【救, 野子我好喜欢你的嘴,给我继续说!】 温长盛无奈地笑着摇头:“你们俩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辞述从来不让人碰他私人物品的。” 温辞述不得不向众人解释:“不是的, 只是玩游戏而已, 他没帮我带……那个。” 夏夏:“我们懂得啦——没带——” 顾鸣赫拖长声音:“没帮你带内裤——知道了。” 完了。 越描越黑。 温辞述干脆放弃了, 闭口不言,狠狠地剜了眼庄泽野。 庄泽野满脸无辜, 露出乖巧的表情。 这一轮他们没拿到分, 很快又进行了第二轮。 这次温辞述变成了第一棒, 萧澜作为靠谱组第二人, 被分配到最后一棒。 尽管中间从林南之开始掉链子,传得驴唇不对马嘴,萧澜还是成功把局面挽回,最终大差不差地猜对了大致意思。 不得不说,把猪队友放到中间后,效率直线上升。 温辞述感慨道:“阿姨,要不你来参加我们团综吧。”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群坑人怪玩游戏。 萧澜笑道:“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去免费飞行几次,就喜欢和你们年轻人一块儿玩。” 节不节目不重要,重点是看看乖儿媳。 在两人的努力下,他们获得了一条支线剧情。 萧澜:“请马夫林涛上前,太子的侍女对你心生爱慕,借着晚宴的机会向你表白,请问你接不接受?” 她不高兴地看向庄泽野,大有一副“你敢接受试试”的架势。 “哼,支线剧情居然便宜你小子了。”她阴阳怪气道。 庄泽野也没想到会和自己有关,立马道:“不接受,怎么可能接受。” “等等,先别拒绝。”温辞述说,“这是剧情,不接受可能没办法走下去。”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庄泽野。 庄泽野挑眉,用眼神问他真的不介意? 温辞述的神情十分大度,温和地注视着他,好像丝毫不介意。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应该要接受吧,不然玩不下去了。” “肯定得接受,都说了是支线。” 温长盛乐呵呵地说:“小野,玩个游戏而已,别太当真,不会破坏你的爱豆形象的。” 他单纯地以为,这孩子只是偶像包袱重。 庄泽野在别人的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选择了答应。 萧澜说:“林涛,你从侍女那里套出了太子今晚的路线,并决定在送其回府邸时动手。” 太子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的出行路线一般不会事先告诉马夫,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中途行刺。 众人全部看向庄泽野。 “好家伙,你是坏的!” “我去,这支线还揪出个反派来。” 林南之颐指气使:“大家保护我,快杀了他!” 庄泽野见势不妙,连忙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坏的?先别急着杀我,看看后续剧情怎样发展再说。” 大家想到之前杀死穿越者的前车之鉴,暂时选择留下了他。 当天晚上,晚宴时平绪揭发了穿越者的罪行。 太子对其十分信任,当即决定带她回太子府夜谈。 坐在马车上时,林涛突然向太子动手。 现场有一辆马车,当林涛回头行刺之时,平绪果断将太子推开,让他躲过了这一剑。 然而林涛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很快占据上风,一剑刺中太子的手臂。 平绪大声喊人,把太子推下马车,让他快点逃跑,亲卫队一拥而上。 平绪的丫鬟小红冲上来,想拉着她离开这里。 林涛和太子的亲兵开始交手,平绪也果断上前勒马,为太子赢得了短暂的逃跑时间。 太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巷子里,另一边,平绪和林涛双双被逼进巷中。 这时太子那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他在大喊:“有两个刺客!赶快护驾!” 平绪正欲追过去,却被身后的林涛用刀架住脖子。 平绪瞪他:“你果然是个乱臣贼子!” 小红尖叫:“别碰公主!要挟持就挟持我!” 她话音未落,身后的侍卫开始放箭。 小红崩溃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公主还在他手上!” 林涛替平绪挡了一箭,随后将她劈晕带走。 半个时辰后,平绪在混乱中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一处破庙,而林涛浑身是血倒在她旁边。 萧澜说道:“破庙几里外有药草,平绪你选择救还是不救林涛?” 庄泽野呸地吐掉血浆,刚才他们演的太过投入,他把那玩意儿咽了点下去,到现在还直犯恶心。 他擦擦嘴道:“当然要救……” 话音未落,就被系统噤声了。 “你已经昏迷了,没有发言权,住嘴。”萧澜严守规定。 庄泽野只得闭口不言,委屈地看着温辞述。 林南之也是局中人,被禁止投票。 宋真犹豫道:“我觉得要救,林涛在途中完全可以杀了公主的,但是他并没有下手,还替公主挡刀,说明他不是完全的坏人。” “可是他也想刺杀太子哎,刚才差点把太子的手臂戳个对穿。”顾鸣赫说。 温辞述环顾左右:“不是还有个刺客吗,抓到没有?” 夏夏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太子这边的剧情还没有开始,得要你先选择之后才会解锁。” 大家索性看向温辞述,等待他做决定。 萧澜火上浇油地说:“你想救他吗,想救就救,不想救拉倒。”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顾鸣赫也笑道:“辞述,你要是看这家伙不爽,不救他也可以,反正他还假惺惺接受了那个侍女的告白呢,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他话里有话似的。 林南之趁机落井下石:“别救他,让他噶屁。” 其他几人都在看热闹,夏夏提议:“辞述不要轻易绕过他,大不了重开。” “哎哎,话不能这么说,这剧本跟正常人思路不太一样,万一林涛是个好人呢。”温长盛是唯一一个帮他找补的人。 庄泽野躺在地上,眼睛掀开一条缝。 “不是,你们几个能不能别横插一脚?”他不忿道,“不要影响公主做决定行吗?” 说完,向温辞述抛去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公主,救救我。” 温辞述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你要是再叫一声公主,我现在就给你一刀。” 【哈哈哈哈哈哈,笑翻了,开始打感情牌了。】 【你们几个真的好缺德,明明是在走剧情,为什么要加上私人恩怨?】 【小赫你很懂嘛,还拿接受告白出来说事儿,磕野述没你我不服。】 【我宣布,野述主桌有澜姐、小赫,这两人铁cp粉头子。】 【别救他公主!叫他知道随便接受表白的厉害!】 【哈哈哈哈,虽然但是,我觉得林涛是为了套出行刺路线才接受表白的。】 【那他就是刺客啦,坏人,别救。】 【弹幕也都是坏人!】 【zzy:别逼我把你们豆沙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心zzy爬出屏幕要你们狗命。】 安晓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议道:“公主……啊不,辞述,你如果选择救他,可以附加一些条件,让他为你做点什么,我们是允许这种交易发生的。” 江丹青笑道:“安导才是本场唯一的坏人。” 庄泽野紧张地望向他。 温辞述若有所思:“那你在镜头面前跳个女团舞吧,如果大家一致好评,我就救你。” 他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显然是在报复刚刚庄泽野接受告白的行为。 什么大度,都是装的。 庄泽野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现场登时一片起哄。 “不愧是公主哈哈哈哈,真够狠的。” “女团舞女团舞!野哥快跳!!” “辞述,你这是下死手啊。” “哈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惹谁都不能惹辞述哥。” 庄泽野试图唤醒他的良知:“辞述,我不会跳啊……而且,而且,我从来没跳过……” 温辞述手一挥:“南之,过来教他一段。” 林南之是女团舞专业户,兴高采烈地冲过来道:“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个简单的,野哥,像这样扭一扭就行了。” 庄泽野咬着牙看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放软声音道:“辞述——” 温辞述毫不留情:“跳还是不挑?3、2、1……” “跳跳跳,我跳还不行吗。”庄泽野彻底放弃。 面如死灰地来到镜头前。 弹幕瞬间炸了。 【我曹我曹,哈哈哈哈哈哈,wcs你可真牛逼。】 【女团舞?!我疯了还是幻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野子女团舞首秀!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的!】 【辞述,你好狠……吃起醋来比野子还可怕。】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wcs:321,zzy:跳跳跳!】 【想看想看想看!感谢wcs啊啊啊啊,野格爱你!】 【我记得一专也有女团舞,野子直接罢工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树树,这辈子都看不见他跳女团舞。】 【世界没有温辞述转不了!】 【世界没有温辞述转不了!】 【庄泽野没有温辞述活不下去!】 在疯狂的哄闹声中,庄泽野不情不愿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他身上穿着黑色劲装,口鼻还带着大滩血迹,臭着一张脸,整个人和“女团”这个名词格格不入。 音响老师非常给力,几秒钟就选好了歌曲,仿佛迫不及待想看他跳。 这首歌叫《爱你的365天》,舞蹈动作甜美可爱,几乎都是扭屁股比心的俏皮姿势。 活泼,少女。 庄泽野满脸麻木,在bgm声中僵硬地扭动臀部,对着镜头半死不活地比心。 温辞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跳得……好丑。 顾鸣赫拍着手喊:“扭起来扭起来!扭得还不够!你那什么表情?观众欠你钱吗?给我笑!!” 庄泽野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副“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顾鸣赫起哄得更加大声:“还敢瞪人?” 温辞述边笑边说:“你能不能开朗点?注意表情管理。” 庄泽野眉头紧皱,扯起嘴角开始笑,这一笑还不如不笑。 面部极度扭曲,不像是跳女团舞,像是跳大绳。 萧澜发出狂放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这表情太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 【笑死我了,澜姐笑得好大声。】 【就属她声儿最大,还在那里拍视频。】 【哈哈哈哈哈哈,野子的表情真的好拧巴,我在疯狂截图。】 【完了完了,等下超话里估计全是鬼畜动图,野子即将身败名裂。】 短短几分钟,庄泽野像是度过了大半辈子。 痛苦,煎熬,如同踩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音乐声一停下,他立马转头就跑,用地上的稻草道具遮住自己的脸。 这个举动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温长盛笑得直摇头:“年轻人太有活力了,真是可爱。” 江丹青也笑得不行:“泽野,你把头遮住有什么用,屁股还在外面呢!我又想起来刚才你扭屁股的样子了。” 其他人笑得更加大声。 庄泽野有种想挖个洞把自己埋掉的冲动,这些人太吵闹了! 他扭头带着怨气看向温辞述,咬紧后槽牙。 温辞述立即说道:“你不准想着下播后打击报复,这是节目效果,我也是被安导撺掇的。” 他一眼就看穿庄泽野在想什么。 安晓笑骂:“扯淡,关我什么事,分明是你自己想看。” 温辞述默不作声地笑,而后说:“好了,我答应救你了,你起来吧。” 庄泽野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脸色阴沉地站起身。 你完了,温郗。 欢声笑语中,剧情继续。 在林涛被救醒后,意外地和公主产生了爱情。 听到这个情节,温辞述顿时愣住。 庄泽野眯起眼睛看着他,小声说:“我是太子的亲信,他令我假扮成刺客,目的是为了引出另一个真刺客,以及太子府的卧底,那个侍女正是卧底。你现在可明白,我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表白?” 明明是在念台词,却有种正儿八经跟温辞述解释的感觉。 温辞述略微尴尬,点了点头:“是我错怪你了。” 庄泽野把麦从嘴边移开,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当然是你错怪我,你不会觉得道个歉这事儿就能过去吧?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安晓警告:“演员不要说台词以外的话,禁止人身威胁,否则剥夺演戏资格。” 众人都在闷笑,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 庄泽野讪讪地继续按剧情演。 他们二人回到太子府后,太子将事情和盘托出,平绪也成功地打入太子党`羽内部,正式走到了温辞镜的对立面。 正在此时,和亲驸马皇甫风驰进京了。 原本大家都快忘掉这个角色,因为在第一次走完剧情的过程中,驸马爷只出现过一次。 向晚理了理衣服,走上前拜见温平江。 这里是面圣的戏份,没有其他人什么事情。 角落里。 庄泽野看向温辞述,冷笑:“驸马是吧,你还有个驸马,嗯?” 温辞述面不改色:“剧情而已。” 庄泽野压低声音:“我刚才那个不是剧情?做人不能这么双标,温辞述。” 温辞述不自然道:“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我干了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了。”庄泽野勾起唇角,“下播后给我跳女团舞,我要看性`感的那种。” 温辞述送他一个字:“滚。” “不滚,你凭什么凶我?” “录节目呢,别废话。” 两人讲了几句悄悄话,温辞述把他推开,重新戴好耳麦,庄泽野满脸愤愤不平。 【那两人在说什么?野述,说的就是你们。】 【哈哈哈哈,我猜野子在盘算怎么报复。】 【哼,看我述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离得太远,听不见,有人能破解一下口型吗?】 【野述姐都是007……】 皇甫风驰很快得到了温平江的喜爱,并在接风宴上对平绪一见钟情,准备明天请求温平江将女儿嫁给他。 入夜,丫鬟小红给公主熬了一碗参汤。 萧澜说:“平绪,请问你选择喝还是不喝这碗汤?” 这个提问让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转折点,是不需要平绪选择的,那也间接说明,喝不喝这碗汤很重要,会影响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温辞述蹙眉:“小红在遇刺时第一时间跑到我身边,且不顾自己性命想要救我,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是坏人。” 小红——即顾鸣赫,揪着裙角沉默不语。 这次他是利益相关人,不能发言。 “这个选择很关键,”庄泽野说道,“选错了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不能完全按照常理想。” 宋真分析:“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小红察觉到皇甫风驰的念想,所以打算迷晕公主,让林涛带着她私奔?” 温长盛眼前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够达成解救公主的结局了。” 萧澜思索:“重点是小红是谁的人……可是她到现在为止,都是站在公主这边的,这确实很难决断。” 温辞述说道:“大家投票吧。” 萧澜、庄泽野和温辞述选择了不喝,其他人都选择喝。 于是温辞述还是喝了那碗参汤。 当天夜里,皇甫风驰趁虚而入,和小红里应外合,夺走了公主的清白,试图逼迫她嫁给自己。 庄泽野忍不住骂出了声:“你大爷的,我看这小子就不像好人!” 向晚无语地看着他:“我也不想这样好吗,剧情需要。” 安晓再次警告:“演员不要带有个人情绪!不要干扰剧情进展!” 在遭到陷害后,公主陷入绝望之中,三番五次想自`尽,都被小红拦了下来。 此时小红已经不再是她的侍女,而是皇甫风驰软禁她的眼线。 林涛不知道真相,只知公主忽然间叛变,和太子府切断了联系,他不甘心地去找公主,却被侍卫围攻打成重伤。 同一时间,太子和温辞镜之间发生冲突,林涛只得先回到府中辅佐太子。 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温平江在一次“意外”中溺水身亡,通过密诏传位给温辞镜。 平绪被命令和亲,她悲愤交加,在一个无人看守的夜晚,选择吞金自`杀。 吞金,是古代贵族认为的最干净的死法。 她死得决绝,只留下几句诗给林涛:悠悠生死别经年,但求魂魄未入梦。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茫茫两不见。 “我死后化为魂魄,希望不要入你的梦。从此我们碧落黄泉,两不相见。” 看似一首诀别绝情的诗,却蕴藏了公主最悲哀的爱恋。 她这一生太辛苦了,也知道林涛作为暗卫,所承担的使命和艰辛。 她爱林涛,所以希望下辈子两人不要再相见,不要爱上彼此,不要重复不好的结局。 灵堂之上,宫女们恸哭着公主的死。 唯有一人坐在檐下饮酒,仿佛事不关己,脸上带着麻木的笑容。 林涛笑着笑着,眼泪落进酒坛里,被他仰头喝了下去。 此生茫茫两不见。 你当真再也不想和我见面。 这个结局结束,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已经没有人关心这是不是最坏的结局了,大家都觉得很难过。 夏夏红着眼睛说:“今天玩下来,我才知道平绪公主有多不容易,三世公主不过是百姓给她的美好头衔罢了,根本没人关心她愿不愿意要这样的头衔。” 江丹青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安晓叹了口气:“很遗憾,这是个be的结局,你们在鬼屋里应该看到了,灵堂里面安放的正是公主本人。” 温辞述是看见公主躺在棺材里的。 他恍惚地想道,很多事情,即使知道结局,也没办法去改变。 就像平绪公主的命运一样。 他们得到了太多提示,太多线索。 然而每一个岔路口,都会无意之间走进死局。 【呜呜呜,看得我好emo啊,所以很多事都是注定的。】 【如果公主没遇到林涛,也许她不会死掉,但是同样她的结局就只能是去和亲。】 【是这样,林涛应该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再来一次吧,导演。】 【第一次这么想看重头开始,幸好这是橙光游戏,不是真正的人生。】 【前面的别这么说,我都想哭了。】 安晓做了个手势:“虽然不忍心打搅大家,但我还是要煞风景地说一句,上午的直播先到这里,一会儿晚上再继续。” 他们已经拍了大半天,连午饭都没放,此刻下午三点半了。 众人哗然。 “哇,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了。” “拍的太沉浸,我都忘记饿了。” “哎,拍的我不是很想吃饭。” 【啊啊啊啊,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好快!辛苦导演组了!】 【很想接着看,但是大家先休息吧,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辛苦辛苦,宝贝们晚上见,照顾好自己。】 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落,稀稀拉拉地走去开饭。 林南之没什么胃口,边扒拉米饭边感慨:“有时候还挺庆幸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钟可欣说:“你们可不普通,得为青少年粉丝树立好榜样,知道吗?” 庄泽野见气氛沉重,开口说道:“女团舞能树立什么?能伸能屈的榜样?” 他忽然自cue,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顾鸣赫欢快地说:“那段视频我要珍藏,等以后重大节日的时候,拿出来循环播放。” 他本想说“等到你婚礼的时候播放”,但看了眼温辞述,及时改变了话风。 庄泽野阴阳怪气道:“多亏了某人推波助澜,才会产生这种素材,我回去可得好好‘谢谢’他。” 温辞述干咳了几声,佯装没有听到。 吃完饭后,是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温辞述昨晚睡得不太好,因为房间里人太多了,便想回去补个觉。 在上楼的时候,他察觉到庄泽野跟了上来。 温辞述非常警觉,快步走进房间想关上门:“我要睡会儿,你先下……” “楼”字还没说完,门就被不由分说地推开了。 庄泽野挤进去,反手把他压在了门板上。 周围没人没相机,他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彻底不装了。 他用手指捏了捏温辞述的脸颊:“还想睡觉?” 温辞述警告他:“你别耍流氓。” 庄泽野不怀好意地说:“不耍流氓。刚才我在镜头前跳的,你给我原封不动地跳一遍。” 当他好欺负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的诗是改过的《长恨歌》 第53章 温长盛 温辞述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他冷笑:“你就是妄想……” 话还没说完, 就被堵上了。 房间里传来呜咽挣扎的声音。 庄泽野这次很有分寸,没有把人的嘴唇弄肿。 他用拇指擦了擦温辞述的唇瓣,低声说:“不想跳也行, 明天晚上跟我出去约会吧。” 温辞述被亲得双眼泛红,迷迷糊糊以为他在发神经。 随即清醒过来,看向他:“在这里?你疯了?” 洛城不比高原,是实打实的旅游胜地、繁华都市,他们在这里录节目的几天, 博物馆外面围满了粉丝,经常连外卖小哥都被围堵。 他们两个要是手拉手出去, 一个小时后热搜必爆。 不, 可能一个小时都说多了。 十分钟就得被拍到。 庄泽野笑了一下:“我有办法不被发现,去不去?” 温辞述蹙眉:“不去,风险太大了。” 蕍夕……
他更多考虑到的是, 一旦他们被拍到, 将会对团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个人是无所谓,庄泽野估计也不怕, 但牵连到其他人就不太妙了。 庄泽野瘪嘴:“你现在总是想着影响不好,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句话看似开玩笑,可也提醒了温辞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老毛病犯了。 ——从一千年前带过来的习惯。 总是从大局出发考虑, 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人的感受。 曾经为了治水赈灾, 他带着手下没日没夜干了五天, 第五天后很多人都倒下了,那时候他在干嘛, 他在给温平江上疏。 后来安抚手下的事, 还是他师父代替他去做的。 那件事之后, 师父便叹了口气, 说他注定只能辅佐帝王,而不能成为帝王,因为在他眼里把很多事情看得太重。 庄泽野垂眸看他,“在想什么?” 温辞述回过神来:“算了,那去吧。” 他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开心才是他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只要谨慎点不被发现就行。 他不是以前那个三王爷,不会再忽视他的感受。 庄泽野欣喜:“真答应我啊?” 温辞述不安道:“不过我们一定要做好措施,避免被拍到,而且要做好二手准备,万一暴露了该怎么公关。” 庄泽野在他唇上琢了一下:“不会被发现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去外面。” “不去外面?”温辞述疑惑,“在博物馆里面约会吗?” 他以为是那种看看电影,吃吃饭的约会,怎么说也得去街上。 庄泽野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一定不会被拍到。” 他停顿片刻,说道:“温郗,我知道你为了我放下很多顾忌,我很高兴。” 庄泽野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在对于温辞述的事情上,尤其是他的情绪变化,总是能非常敏锐地捕捉到全部。 他看出来温辞述方才的挣扎和纠结,也知道他为了让自己开心,选择了承担风险。 温辞述的改变,像一柄柔软的刀刃,轻轻地戳在了他的心上。 又喜悦,又心疼。 他把人搂进怀里,一遍遍亲吻他的眼皮、鼻梁、嘴唇,好像怎样都不足以表达内心深处的爱意。 这么好的温辞述,让他怎么能放的开手。 * 晚上六点,直播再次开启。 这次依然从头开始走剧情,直到小红给公主端上那碗参汤。 平绪选择了不喝。 当天夜里,皇甫风驰的奸计暴露,被温平江派人抓捕关押。 平绪的人生再一次改写。 很快,时间来到了温平江溺水的那天。 萧澜说道:“这是一个被动选择,你们将会分为二个队伍,任务是找到躲藏起来的温平江。第一支队伍是平绪和张爽,温平江的亲卫队,只要在其他人前面找到他,你们的任务就算成功。第二支队伍是反派分队,有太子、林涛、小红、太后。” 温辞述举手:“等等,第二支队伍那么多人?” 一直打酱油的宋真也说道:“那不公平啊,我和辞述体能都欠佳,哪里找的过他们。” 温辞述清清嗓子:“师爹,我体能还是蛮好的。” 【哇,树树叫师爹了哎!】 【公主: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我有八块腹肌。】 【?树树真有八块啊】 【没有吧,上次淋湿我数了一下,估计六块。】 【啧,你们是真变态,这都能关注到。】 萧澜说:“先别着急,温平江有自主选择权,他可以在看见反派后立刻逃跑,跑进安全屋则暂时安全,如果不幸被抓到的话,那么游戏结束,全部重开。” 温辞述和宋真同时转向温长盛。 宋真语重心长道:“老温啊,你这老胳膊老腿的,看着也跑不动,要不待在安全屋里别出来了吧。” 萧澜毫不客气地说:“安全屋限时两分钟。” 温辞述:“……爸,你藏好一点。” 温长盛笑道:“我尽量,尽量步拖后腿。” 顾鸣赫叫嚣:“喂喂喂,那边别和人质说悄悄话了,不准提前泄露藏身地点哈。” 温辞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今晚别来我们房间。” “哎,不要这么绝情嘛。”顾鸣赫摸了摸鼻子,“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庄泽野皱眉:“说不说你都别来。” 顾鸣赫:“……” 在一声令下,众人转过身背对镜头。 温长盛拥有五分钟的藏匿时间,倒计时开始。 等待的过程中,博物馆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下雨了。 夏末初秋本就是容易有雨的季节,雷声越来越大,隔着数层建筑都能听见暴雨的声音。 庄泽野站在窗户边上,看见一片泛黄的叶片飘落下来。 无意中说了一句:“秋天要来了,这叶子都落叶归根了。” 温辞述离他不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叶片挂在了玻璃上,并没能成功地落叶归根。 安晓吹了声哨子:“温平江已经藏好,游戏开始——” 温辞述反应迅速,一手一个拖住两边的庄泽野和顾鸣赫,冲宋真喊道:“师爹快走。” 众人都愣住了。 原来他们知晓自己实力不够,干脆采用了肉搏的办法。 温辞述拖住两个体力最好的,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宋真已经一溜烟跑出了前厅。 显然,庄泽野和顾鸣赫不敢对温辞述做什么,连甩开他都不敢甩。 顾鸣赫用手去掰温辞述的手,跺脚道:“小人行径!小人行径!你怎么跟你师爹学坏了?” 他用的力气大了点,将温辞述的手腕搓得一片通红。 还没来及继续,手背上就啪地挨了一记巴掌。 巴掌声无比响亮,惹得跑出去的江丹青他们都看了过来。 庄泽野说:“没点数?谁昨晚收留的你?” 顾鸣赫难以置信:“我们俩是一队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太了解庄泽野什么样,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果然,庄泽野讪讪道:“不好意思,打错人了。” 说着,抬手挥开温辞述,一把拽过顾鸣赫跑开。 大家哄堂大笑。 夏夏:“这俩妥妥地黑洞!我真是服了,队友都能记错。” 江丹青和萧澜相视一笑:“未必哦,我看他就是想帮辞述。” 博物馆每一层楼都非常大,要搜寻一个人不是一星半点的困难,何况还不知道他藏在哪一层。 温辞述他们的战略是,宋真先去三楼,温辞述负责二楼,然后再分别去一层和负一层。 不过负一层概率不大,谁没事会在大晚上躲到鬼屋里去? 轰隆隆的雷声盖过了脚步声,众人一边跑着搜寻,一边大喊着交流情况。 庄泽野和其他人分开来,他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是那位老教授岳父——别人看不出来,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很确信,这个岳父是个人精。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也是温长盛更倾向选择的地点。 他朝着集合处的化妆间走去。 化妆间没开灯,摄影师也去跟别人了,庄泽野还是有点发怵的。 他打开手机手电,一边朝里走一边说道:“温叔叔,你在里面吗?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一步、两步、三步…… 越往里面走,庄泽野越紧张不安,不由咽了口口水。 正当他想放弃的时候,衣服堆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他吓了一跳,赶忙用手电照过去,刚好照到温长盛的脸。 温长盛从衣服堆里爬出来,手脚并用。 狼狈地说:“我还以为藏在这里没人找得到呢,哎哟,老了,手脚不利索了。” 庄泽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把他拽出来。 他笑着说:“我也是误打误撞,本来以为没人,都准备走了。” 温长盛靠着墙壁喘气:“我歇会儿,跑了几步有点累。” 庄泽野知道他身体不是特别好,但没想到走两步就会这么喘,便打开灯给他倒了杯水。 温长盛接过水,咳嗽了几声说:“我们辞述遇到你这种队友,也算是他走运了,多谢。” 庄泽野在他旁边坐下:“哪里话,遇到他才是我的运气。” 温长盛笑着看他:“以前听说你们不太和睦,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 庄泽野没想到他会翻以前的娱乐新闻,摸了摸鼻子说:“那都是媒体乱写的,我很喜欢辞述……这个朋友。” “你们刚进公司就认识了吧?”温长盛问。 趁着这会儿没有摄影机,庄泽野也想在岳父面前多展现自我,便大致和他说了自己跟温辞述交好的经过。 虽然中间省略了很多有的没的,但温长盛还是一眼看得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庄泽野笑道:“相处久了才发现,辞述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很好。”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他很好”,他是实打实觉得温辞述很好,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更合心意的人了。 温长盛的脸色出现了些许变化,好似想起了什么。 庄泽野说道:“温叔叔,等回燕中后,我请您来我家吃顿饭吧,也顺便让您看看辞述的居住环境,免得您总是担心他。” 温长盛叹了口气道:“这次录完节目后,我就住在洛城了,等到回燕中,还要麻烦你们多照顾他。” “叔叔,您不回燕中了?”庄泽野诧异,“学校不是还没放假吗?” 温长盛安静了许久。 久到庄泽野正想忍不住再问一遍。 他忽然说:“燕传那边我已经辞职了,年前我查出来肺癌晚期,一直没告诉辞述这个消息。” 他说的话轻描淡写,仿佛在讲“今天晚上我吃了一盘肉”这么简单。 庄泽野的笑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 温长盛看向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想什么安慰我的说辞,该受的罪我都受过了,该看开的也已经看开了。你说这人啊,真是奇怪,这么重要的事,跟最亲的家人无法开口,反倒跟一个陌生人说得轻松畅快,说出来真是舒服多了。” 他看着庄泽野凝固的表情,又笑着说:“我不是说你是陌生人啊,只是咱们确实没那么熟,这事儿可欣也不知道,我就怕说出来他们哭哭啼啼,太烦人了。” 庄泽野沉默了许久,眼圈泛着红。 他闷声问道:“我记得之前您不是去体检过,他们没有发现吗?” 温长盛轻松地说:“体检报告我找人换了一份,说起这个,我才是愧对辞述。他明明就是我的儿子,我却听了别人的闲话,去做那种无意义的鉴定。哎,希望我最后这段时间,不要成为他的拖累吧。” 庄泽野不住摇头:“怎么会,您不是拖累。辞述……他很爱您。” 温平江去世得早,温辞述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因此对家人看得格外的重。 他平时基本上不提温长盛,却经常会买一些中老年人需要的补品、仪器,逢年过节也都准时打电话过去问候。 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他别提该有多难过。 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然而两人都沉浸在伤感中,谁都没有听到。 温辞述见门缝里有灯光,笑着轻手轻脚地靠近。 好家伙,这小老头藏起来还开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儿? 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吓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温长盛说:“这事儿麻烦你继续替我保密,不要告诉辞述,让他高高兴兴地录完节目回燕中,我不想看这孩子伤心难过。” 温辞述笑容一僵,慢慢将身体贴了上去。 庄泽野说:“嗯,我知道,不过叔叔,现代医学非常发达,肺癌也不是完全治不了……” 温长盛打断他:“这些话你不用劝,我比你更希望我自己活下去,医生说了,再过最多一个月,我的嗓子就会彻底毁了,到时候还有各种并发症……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已经配合治疗了很久,否则根本活不到现在。” 里面安静了。 又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细微的对话声。 温辞述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法听清里面在说什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化妆间。 温辞述坐在楼道里,肩膀无力地下垂,一股熟悉的刺痛感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得知温平江溺水的那一晚,当时他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带着所有手下去搜集证据和原因。 现在他不需要去找原因了,这股悲伤来得愈发强烈,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温辞述靠着扶手,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拿出手机上网查询,肺癌后期会有什么样的症状,查完之后浑浑噩噩地代入了温长盛身上——原来温长盛后面会那么痛苦。 温辞述红着眼睛想,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像温平江那样,不受折磨地死掉算了。 他和温平江一样,都将离开自己。 为什么他身边总会有人不断离开,不断消失,不断死掉。 为什么呢? …… 他双手颤抖地遮住面颊,很长时间都无法再抬起头来。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回到了前厅。 最后是宋真找到的温长盛,带他回来的时候温长盛还不服气,中途想逃跑结果被抓住了。 庄泽野和温辞述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是他们一个平时就喜欢臭脸,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接下来的剧情很顺利,平绪和张爽一起救出了温平江,让他逃离了溺水的结局。 太子党和温辞镜陷入斗争当中,这时太后出现了,成功帮太子挽回局面。 同时太后看出平绪和林涛之间的感情,便主张赐婚,准备为他们办一场婚礼。 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想到了鬼屋里第三个提示——被血洗的婚礼现场。 理所当然地,平绪没有接受这一安排。 果不其然,赐婚当天温辞镜逼宫,要求皇帝让位,而林涛为了保护太子葬身火海。 最后的结局,是平绪假扮成宫女离开了皇宫,开始平凡的下半辈子。 现场变得有些压抑。 安晓说:“恭喜你们完成了最好的结局,我知道大家都有点意难平,比如林涛还是死了,比如平绪不再是天之骄女,但在讨论剧本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最适合她的结局。” 他感慨道:“很多人羡慕平绪的一生,可没有人想过,她是否真的愿意接受属于公主的一生,所以我们想在最后,给她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宋真点了点头:“林涛这个角色确实只能死,如果他还活着,平绪会一辈子牵扯在政`斗当中,我大概明白编剧的用意了。” “林涛这个人物是虚构的,他更像是代表公主的责任,与渴望自由的灵魂。”萧澜说道,她笑了笑,“我从小到大就挺渴望自由的,也能理解平绪的很多想法。” 【呜呜呜,经过老师们解释,我稍微释然点了。】 【还是好可惜啊,要是林涛能放下一切,和她浪迹江湖就好了。】 【故事虽然不圆满,但总归给了公主一个好的结局。】 【辛苦各位老师啦!也辛苦安导和编剧老师,很喜欢这个成橙光游戏。】 【安导接下来什么安排,是不是有舞台呀?】 安晓说:“今天比较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舞台的事情明天再讨论,节目组准备在古城墙下面安排一场演唱会,希望你们能好好准备。” 【哇,是户外演唱会吗!期待期待!】 【可以去现场吗?开放售票吗?】 【啊啊啊啊啊啊,安导,爱死你了!】 下播之后,大家都陆续回到房间休息。 温辞述没回去,告知钟可欣想出去走走,便带了把伞离开了博物馆。 外面的雨势稍微小了点,他撑着伞漫无边际地游荡。 好像一个误入人间的游魂。 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平绪的结局很多人释怀了,可他释怀不了。 以后无数次午夜梦回,她会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温辞述想到庄泽野说的那句“落叶归根”,或许温长盛答应来洛城录节目,就是为了“落叶归根”吧。 他乱糟糟地想,庄泽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连他也瞒着自己。 走到园区门口的时候,温辞述脚步一顿。 黑漆漆的屋檐下,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在躲雨。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睛微微放大,三两步走了过去。 那人喉咙沙哑地说:“别赶了,我就躲会儿雨,等雨停了就走……” 温辞述眉头紧锁,震惊道:“封效满?” 那人浑身一僵,慢慢地抬起头来。 * 庄泽野在房间里等了快一个小时,始终没有见到温辞述。 他按捺住自己打电话的冲动,钟可欣说他只是出去散心,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忍不住想,会不会是温辞述听到了他和温长盛的谈话? 结合温辞述后来情绪不高的表现,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 他逐渐紧张起来,反复思索着当时附近有没有人。 纠结再三后,庄泽野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问温辞述在哪里,雨太大,需不需要自己去接他。 就这么等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坐不住了,打着伞出了门。 因为不知道温辞述往哪个方向去,他特地去监控室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博物馆园区的门口一直坐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影越看越眼熟,直到温辞述走过去和他攀谈,庄泽野才认出来,他是封效满! 他浑身的血液嗡地一声涌上头,第一反应是担心温辞述的安全。 出了监控室,他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 意外的是,那头很快接通了。 温辞述语气凉凉的:“喂,什么事?” 庄泽野胆战心惊:“你没事吧,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人,在监控里看见你……跟着那家伙走了。” 温辞述说:“我没事,他受了点伤,我们在附近的诊所。” 庄泽野听出他态度的变化——换了以前,他根本不会管封效满的死活,如果听说他受伤了,可能还会上去补一刀。 然而现在他不仅带封效满去治疗,语气还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庄泽野的心顿时拎了起来:“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撑着伞跑了出去。 诊所离园区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他跑得快,一路上裤腿溅得湿透,不出五分钟就到了楼下。 温辞述在屋檐下看见他,表情冷淡地招了招手。 他心里还想着庄泽野可能早就知道温长盛的病情,脸上的神色不太和善。 谁知,庄泽野看见他的表情,一把扔掉了伞,淋着雨朝他走过来。 温辞述睁大眼睛,刚想问他干什么。 庄泽野猛地抱住他,喘着气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知道了对不对?” 温辞述在心底叹了一声,伸手想要推开他。 然而却被搂得更紧,他忽然间狠不下心来了——因为他感觉对方的身体在颤抖。 庄泽野的嗓音带上了一丝鼻音:“你和封效满见面,是打算扔下我离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啦,估计下个月月初正文可以完结 不好意思忘记设置时间了,还以为我更新了! 第54章 安帝陵 温辞述半天没有说话。 雨丝哗啦啦地落下, 这条路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照着两个人影。 庄泽野身上湿哒哒的, 雨水从他的发缝和衣角渗出,沾湿了温辞述的衣服。 他像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难过得眼中溢满泪水,害怕似的紧紧搂着面前的人。 温辞述叹了口气,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 “没有, 我没有要走。”他温声说道。 这一刻,他才明白庄泽野藏在心底的患得患失。 他表面上看起来大剌剌的, 对待感情仿佛游刃有余, 然而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他似乎一直在担心,有一天自己会离开。 他试图用言语上的掌控来弥补内心的恐惧,然而却在不经意的时候表露了出来。 ——他没有自信, 仍然害怕温辞述会消失。 温辞述的五指插进他的发丝, 指尖满是雨水。 湿润的雨水就像庄泽野一样。 让人感到于心不忍。 庄泽野听见这个回答,终于松开他, 眨着眼睛把泪意憋回去。 不确定地观察他的表情:“你说真的,不是安慰我?” 他刚才跑过来这五分钟,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一堆。 想象温辞述被封效满说服了, 想象他可能没多久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不, 可能他已经走了, 因为不忍心告别。 一路上庄泽野的心跳不断失速,好像伴随着混乱的雷声, 在他世界的上空劈开了一条裂缝。 他不断地想, 如果温辞述走了, 他要怎么办? 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吗? 说得好听, 根本回不去了。 他不能没有温辞述…… 如此割裂的情绪缠绕了他几分钟后,导致他在看见人的那一瞬间,失控地暴露了一切心思。 他心里阴暗地想,如果可以,真想把温辞述藏起来,藏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见的地方。 温辞述没有再回答他一次,而是用手背擦拭他的脸颊。 轻声说道:“好好的把伞扔了干什么,不怕感冒?” 庄泽野的情绪戛然而止,耳边只有他温声细语的声音。 他一言不发,低头蹭了蹭温辞述的手。 温辞述拉他道:“跟我进来。” 他把庄泽野带进诊所,这地方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值班医生。 里面传来医生的声音。 “你这人还挺能扛的,没打麻药也一声不吭……” 温辞述靠在走廊的墙上,说道:“我从园区出来的时候刚好遇着封效满,他之前被送去医院后,没多久就逃出来了,然后一路走到了洛城。” 庄泽野缓过神来,缓缓睁大眼睛。 “走到洛城?步行七百多公里?”他短暂地抛开了刚才的担心。 温辞述无奈道:“中途还被钢筋划伤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医生已经联系了当地的精神病中心。” 庄泽野闷声说:“他执念够深的。” “嗯。” “你呢?” “什么?” 庄泽野看着他:“你有没有过哪一刻,特别想回去的?” 他问的不是“你想不想回去”,而是问“有没有哪一刻想回去”。 温辞述沉默了。 他不能骗庄泽野,自己确实有很多个这样的“一刻”,只是最终都一闪而过了。 短短几秒钟,庄泽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咬了下嘴唇说:“如果你和我成亲,还会想回去吗?” 温辞述没来及回答他,因为医生打开门走了出来。 “伤者已经没有大碍了,手臂上缝了五针。”医生说道,“你们真的只是路过的,不认识他的朋友和家人?” 温辞述朝里面看了一眼,封效满眼神呆滞,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老子要当皇帝……看你们怎么骑在我头上,我就是皇帝,哈哈哈哈……你们才是下三滥的私生子、贱奴才……” “不认识,麻烦你把他交给中心吧。”温辞述说。 从诊所出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庄泽野捡起路边的伞,一人一把伞在雨中走着。 雨势比刚才小了不少,水滴在泥坑里溅起无数泥点。 他拽了把温辞述:“走这里。” 温辞述顺着他的力道走上水泥路面,因为手臂暴露在外面容易淋湿,顺势把手缩了回去。 庄泽野的脸色再次暗淡了几分。 温辞述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爸有没有告诉你,他打算在燕中哪家医院治疗?” 庄泽野脚步一顿:“……你都知道了。”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温辞述看向他。 庄泽野说:“就在今天,误打误撞才得知。” 温辞述看着他的眼睛,看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庄泽野伸出手,似乎想拍一拍他,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你……别太伤心,我已经让萧宇联系燕中最好的癌症医生,尽可能再试一试……” 温辞述轻轻打断他:“没必要,尊重他的意思就好。” 庄泽野一愣。 只听他说:“癌症晚期的治疗,不亚于用病人的痛苦来延长生命,况且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我年少时跟随父亲行军,见过太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知道他们身心会受到怎样的煎熬。”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冷静过头,但也确实像他会说得出来的。 温辞述又说:“接下来我打算跟公司请一段时间假,留在这里照顾父亲,团队那边要暂时辛苦你们了。” 庄泽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说道:“我陪你一起。” 温辞述脸色苍白,扯着嘴角笑笑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还是心领了,况且你也没有合适的身份留下。” 他见庄泽野脸色暗然,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爸的,我想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我……”庄泽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温辞述不会改变决定的事情,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冲撞的心里五味杂陈。 温辞述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出奇镇定,好像温长盛确诊的不是癌症,而是常见的高血压一样。 可他越是镇定,庄泽野心里就越心疼。 他知道温辞述内心承受了怎样的压抑。 快走到园区时,温辞述见他实在过于沉默,主动说:“不用太担心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庄泽野心想,这句话,你是不是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可他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回到博物馆后,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萧宇打了个电话,要来了那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当天晚上,他是在楼下的会议室睡着的。 温辞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没回房间,本来以为他睡在了沙发上。 下楼之后,他看见庄泽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他。 这家伙肯定是闹脾气了。 他暗自叹了一声,悄悄给他披了件外衣。 在披上去的时候,手碰到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搜索框的界面弹了出来,赫然是“如何减轻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苦”,上面还有十几个折叠的网页。 温辞述登时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来庄泽野一整晚都在做这个,而不是和他闹别扭。 他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用手抚摸庄泽野的面颊。 这一摸,才发现手感滚烫。 温辞述赶忙探查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估计是淋雨没换湿衣服,又辛苦了一整夜,才会发烧的。 温辞述马上叫来钟可欣和萧澜,这次洛城没什么危险项目,他们的随行医生不住在博物馆里面,驱车赶来需要一个多小时。 两人帮忙把庄泽野扶进了房间,钟可欣打了盆冷水过来给他降温。 萧澜看了眼温度计,眉头紧皱:“39.8度了,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淋了雨就容易发烧。” 温辞述自责道:“是我的错,阿姨,他昨天是为了找我才出去的。” 萧澜握住他的手:“别胡说八道,你先照顾着他,我去下面让人做份粥,等他醒了给他吃一点。” 钟可欣也起身:“我去通知一下导演,估计今天拍不了了。” 他们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温辞述把冰凉的毛巾按在他头上,庄泽野的脸烧得通红,呼吸间都是炙热的气体。 “笨蛋。”他捏了下庄泽野的脸。 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生起病来倒是乖巧得很。 和上次高反的时候一样,眉毛嘴角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温辞述见不得他生病,闷闷地说了句:“笨蛋才会把自己弄生病,你说你笨不笨。” 庄泽野迷迷糊糊,仿佛感觉到了他在旁边,嘀咕了句什么。 “在说什么?口渴吗?”温辞述把耳朵贴上去。 听见他说:“别走……温郗……” 温辞述的眼眶有些泛红,明知道他说得是胡话,还是回应道:“不走,有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去。” 他早已经不属于大靖了,有庄泽野的地方才是归宿。 他将头靠在庄泽野的身上,依恋地闭上眼睛。 门外,温长盛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两个相拥的声音。 他听萧澜说庄泽野生病了,特地过来想看看情况,没想到看到这幅场景。 钟可欣打完电话回来,看见他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悄无声息把他拉到旁边,顺手带上了没关好的房门。 “那个,姑父……”她在看见温长盛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还不清楚两人的关系,正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解释。 “他们,他们拿彼此当亲兄弟的,所以举止亲密点也没什么,您别大惊小怪……” 钟可欣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只得硬着头皮瞎编。 温长盛抬了抬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够了,别胡扯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钟可欣赶紧说:“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长盛面露嘲讽,“要是他们没什么关系,你犯不着这么解释,我没那么好糊弄。” “……”钟可欣有点尴尬,承认道,“我……我也刚知道不久,我没跟其他人说过,本来想等节目结束后再问问你知不知情的。” 这事儿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人怎么就成这样的关系了。 还一度感到有些自责,自己这个经纪人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内发现。 温长盛皱了皱眉:“萧澜知道吗?” 钟可欣摇头:“我不清楚,姑父你想干嘛?和萧阿姨合伙棒打鸳鸯?” 她有些着急:“不要啊,你先别冲动,或许他们是认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这年头男的和男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要不我帮你委婉点劝劝看?不过我估计辞述认定的事情……” 温长盛嫌她聒噪,摆手道:“安静一点,我只是在想,要是萧澜反对该怎么办。” “啊?”钟可欣呆住。 温长盛像看二傻子似的看着她:“我不能一直陪着辞述,在他身边,我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这段感情受到伤害。萧澜看着没心没肺,实际上很有手腕,我担心如果她反对的话,辞述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钟可欣瘪了瘪嘴:“呜呜,姑父你好好啊,你也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反对呢……好感动,要是我爸妈像你这么开明就好了。” 温长盛看向她:“你也喜欢同性?” “不不不,我举个例子而已。”钟可欣急忙否认。 她想了想:“要不,我帮你去萧阿姨那里探探口风?” 温长盛点头:“尽量不要被她察觉,如果她不知情的话,这事儿比较难处理。” 他不在乎温辞述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想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为这个儿子做些什么,哪怕是默默的支持也好。 温长盛说:“他和庄泽野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码以后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会照顾他。” 钟可欣听得莫名其妙:“姑父,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温长盛转身走了。 上午拍摄延迟,大家都在松散地闲聊。 钟可欣趁机摸到萧澜身边,试着和她搭话。 她故作不经意地问:“阿姨,阿野再过两年就要毕业了,您没想过给他介绍个对象什么的吗?万一以后再像今天这样发烧,好歹有个人能看着他。” 旁边的温长盛竖起耳朵,悄悄看向萧澜。 萧澜听到这个话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笑呵呵地说:“你是他经纪人,公司不是不准谈恋爱吗。” 钟可欣被堵住了,干巴巴地笑笑说:“那个……只是形式上的要求嘛,我们瞿总还会给一些大龄艺人介绍对象呢,倒也不会那么的不人性化。” 萧澜奇怪道:“阿野还不到二十,能算大龄?” 钟可欣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进行下去。 她含蓄地说:“您有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人?” 萧澜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懂了,你是来套我话的是吧。没有,我儿子没有喜欢的人,也没偷偷谈恋爱。” 她完全理解错了,以为钟可欣是瞿怀民派来的,当即决定誓死守护庄泽野的恋情。 钟可欣着急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萧澜哼了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儿子没有谈恋爱,你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况且就算谈恋爱又怎么样,也没影响其他人,咋滴,你们还想扣他工资?” 钟可欣:“……阿姨,您真的误会了。” 温长盛听了半天,实在是听不下去。 干脆起身走了过来:“可欣,你先去喝杯咖啡,我有话要和萧老师说。” 钟可欣终于发现自己搞不定她,识趣地起身走了。 萧澜对待温辞述的父亲很是友好,警惕线也大幅度降低。 她翘起二郎腿,小声吐槽:“这小姑娘真精,刚才一个劲儿套我话呢,你小心也被她套话,她可能会问你辞述有没有谈恋爱什么的。” 温长盛有点尴尬:“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聊这个。” * 下午,庄泽野总算发了身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喝下温辞述亲手喂的粥,感觉十分良好,主动给安晓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可以正常拍摄了。 于是在一点左右,安晓组织所有人开了个短会。 会议桌上,庄泽野感觉对面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岳父。 他妈用那种暧昧又骄傲的眼神看着他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他岳父则皱着眉,上上下下似乎不满似的审视他。 庄泽野被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一度以为自己牙缝里有菜叶子还是什么——他明明只喝了碗白粥,哪来的菜叶子。 萧澜呵呵一笑:“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早上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就生龙活虎了。” 温长盛叹气:“身体好是没的说,就是不太会照顾自己,淋个雨都能发烧。” 萧澜意有所指:“他是个马大哈,对自个儿不怎么伤心,但胜在会照顾别人嘛。” 温长盛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好别人?” 萧澜:“哎哟你不知道,我们家以前养的小动物都是他在照顾,亲戚家的小朋友也喜欢黏着他,他外表看着比较粗心,实际上心可细致了。” 温长盛:“成年人和小动物、小朋友能一样吗?” “都是一个理儿,只要放在心上,什么人都照顾的好。” 顾鸣赫疑惑:“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明明说的中文,我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庄泽野捂住嘴道:“没你的事,别问。” 他觉得他妈和岳父有点奇怪。 安晓大致部署了一下接下来的城墙演唱会,这次挑选的曲目都比较偏红色,说是到时候会卫视同步转播。 为了配合这个主题,还安排了大合唱的舞台。 领唱将挑选一男一女。 宋真主动说道:“我和老温都唱过很多次了,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年轻人吧。” 温长盛也点头同意。 安晓说:“既然前辈们都这么说,那Flora你们商量一个名额,定好之后告诉我。” 不出意外,这个名额会在温辞述和向晚之间诞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互相对视。 红主题的领唱,还是卫视转播,这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机会。 开完会之后,温辞述主动去找向晚,想问问他怎么决定,是投票还是评分。 然而刚刚散会,向晚就不见人影了。 温辞述只得给他发消息,告诉他晚点商议一下。 直到入夜,向晚也没回复他的消息。 晚上,温辞述正欲去隔壁房间找人,却被庄泽野给拉住了。 他神神秘秘地说:“你先前答应我的话,还作数吗?” 温辞述:“什么话?” 庄泽野露出委屈的表情:“你答应今晚要和我约会的。” 温辞述这才想起来,他们昨天随口的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他抱歉道,“我们现在去还是改天再去?” 庄泽野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整个下午都在找向晚,现在还要跑去隔壁找他,没准儿人家都睡了。” 温辞述哭笑不得:“我找他是为了商量节目。” 庄泽野执拗道:“那你跟我走。” 出门之前,温辞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然而庄泽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游览车,开着车子招呼他上来。 温辞述惊奇道:“你从哪里偷来的?我们不出园区吗?” 庄泽野噗嗤笑了:“才不是偷的,我跟保安关系可好了。我们出这个园区,然后去隔壁园区。” 温辞述将信将疑地坐上车。 夜间园区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在月色下开着游览车。 温辞述分辩不清方向,只感觉到中间不断在爬坡。 十几分钟后,庄泽野停下车。 “这是,到隔壁了?”他环顾四周。 依稀记得隔壁是个历史保护景点,因为建在山上,他们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景区。 庄泽野一路畅通无阻,看来是买通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他牵着温辞述朝前走,周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 走了几分钟后,庄泽野低声说道:“到了。” 温辞述正疑惑,忽然间周围亮起了几盏矮灯,渐渐把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晰起来。 面前是一座拱门,修建的恢弘大气,外面立着一个石碑。 温辞述的眼睛慢慢放大:“这是……我父皇的衣冠冢?!” 温平江离世后,没有葬在皇陵,而是选择了葬在这座山上。 后世开采了陵墓,却发现这是一座衣冠冢,因为当初根本没有找到温平江的尸首。 当时温辞述已经被关押,竟不知道衣冠冢就在这附近。 他转向庄泽野:“你……” 庄泽野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钻戒。 “温郗,你愿意和我成亲吗?”他面带紧张地认真问道。 第55章 可乐瓶 温辞述久久不能言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庄泽野今晚是来求婚的。 本以为只是他任性地想要个约会,却不知道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还是在这么特殊的地点。 温辞述渐渐明白过来, 或许在确定来洛城的时候,他就有这个计划了。 庄泽野见他一直没说话,有点担心他不答应。 连忙说道:“我在你父皇面前发誓,以后一定倾尽所有对你好,永远不会违背誓言。” 他转向衣冠冢:“先皇的在天之灵, 我庄泽野若违此誓……” 温辞述回过神来,匆忙捂住他的嘴。 “别乱说话。” 他眼中带着湿润的水汽, 喉头上下滚动, 试图压制住泪意。 他抓住庄泽野的手,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然而庄泽野使了点劲,抬头望着他道:“你答应了我才起。” 温辞述又想哭又想笑:“在我父皇面前耍无赖?亏你想得出来。” “一辈子就求婚一次, 难得用点非正常手段, 你体谅一下。” “我不答应你还真不起了?” “嗯。” 温辞述伸出右手,噙着泪笑道:“帮我戴上。” 庄泽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起身把戒指戴在他手上,而后紧紧地抱住他。 “温郗,谢谢你答应我。”他动情地说道。 简短的一句话, 却蕴含了无数感情, 他想谢的不只是这个, 更是温辞述愿意跨过千年留在他身边。 他捧住温辞述的脸,用力吻住他。 温辞述也不管不顾地回应他, 两人都有些情难自已。 半晌, 庄泽野才松开手。 眼底带着几分期待, 用鼻尖抵着他说:“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拜个天地?” 他想着以后的结婚仪式可以去国外办,但此时此刻总是先要点契约的。 温辞述一笑,“好啊。” 庄泽野赶紧说:“条件简单,后面我再给你补办。” 温辞述温声道:“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拉着庄泽野转过身,两人面朝夜空。 月满中天,黑漆漆的天空上悬挂着一轮满月,银辉洒落一地,静谧地凝视着皇陵的树木。 温辞述说道:“第一拜,先拜天地,感谢三生石上结因缘。” 庄泽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跟随他的动作弯下腰,对着天地拜了拜。 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宾客盈门,甚至他们身上穿的还是T恤。 但这一拜,好像在命运的齿轮上画了一道锁。 锁住的是两颗心。 温辞述牵着他回过身,朝向皇陵,微微笑道:“第二拜,再拜高堂,感谢父母长辈养育恩。”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种温和肃穆的感觉,庄泽野忍不住跟着端庄起来,一颗心砰砰乱跳。 两人对着皇陵弯腰拜下,肩膀撞在一起。 温辞述转向他,注视着他的双眼道:“第三拜,夫妻对拜……” 他停顿了片刻,笑着改变说辞:“夫夫对拜,感谢跨越时空遇见你。” 庄泽野瞬间激动起来,老老实实地九十度鞠躬拜下去。 弯腰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快流下泪来——不是感动,也不是喜极,而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堆砌在一起,直冲脑门。 等到温辞述直起身子时,他突然跨了一步走上去,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原地转了几圈。 温辞述猝不及防,赶紧扶住他的手臂:“哎,你干嘛?” 他低头看去,对视庄泽野欣喜湿润的双眸。 “我们终于成亲了,温郗。”庄泽野将他放下来,用额头抵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分毫,他眼底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来,丝毫不掩饰地铺满了整张脸。 瞳孔里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温辞述被他的模样逗笑,点头道:“我们成亲了。” 庄泽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还有个掀盖头的步骤是不是?但是这里没有盖头……” 他四处张望,似乎准备找个破布。 温辞述怕他真的找到什么破布,赶忙说道:“有没有这一步都行,拜过天地,我们就真正在一起了。” 庄泽野这才悻悻地放弃,心想着下回一定得补上。 皇陵之外,一片寂静。 两人都沉浸在极度的激动和开心中,不想那么快回去,于是找了个角落互相紧挨着坐下。 庄泽野高兴地说:“老婆,等过段时间,我们去找个岛度蜜月。” 温辞述瞪大眼睛:“你叫我什么?” 庄泽野脸色一红,闭上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不死心地说:“老婆。” 温辞述想起上次电影院,那对男女情侣也是这么叫的。 当时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却有种异样的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他别扭地说:“别乱叫。” 庄泽野小心地观察他几眼,发现他不是真的抗拒,便笑着咧开嘴说。 “今天是吉日,而且我们刚好在洛城,就在这里办了,等下次我安排场更好的。” 温辞述没有提醒他,你选了吉日但是没选吉时啊。 谁家结婚在大半夜? 他好笑道:“你找哪位大师算的?” 庄泽野说:“我妈找人算的。” 他顿了一下,温辞述逐渐睁大眼睛。 庄泽野坦白道:“我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我跟她说过了。” 温辞述想起来这段时间萧澜看他的眼神,以及她对温长盛若有若无的接近,登时面红耳赤。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蹙眉。 庄泽野嘿嘿笑道:“怕你不好意思嘛,而且她百分之两百支持,你不用担心。” 两人靠在一起轻声说话,对彼此的语调都不可思议的温柔。 要是这会儿有朋友或者粉丝在,没准儿会被这一幕震惊——毕竟平时他们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讲话。 庄泽野时不时用鼻梁蹭蹭他的脸颊,一副泡在柔情蜜意里的样子。 他们在外面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顾鸣赫打电话过来。 庄泽野抬手就想挂断,温辞述制止道:“他不会这么晚乱打电话,万一有事呢。” 庄泽野只得不耐烦地接通:“干嘛,你最好有事。” 顾鸣赫很少给他打语音电话,这段时间每次打过来都被怼。 他愣了一下,“怎么还带咒人的?” 庄泽野:“别逼逼,赶紧说事。” 顾鸣赫可怜兮兮地说:“我们来你们房间开会,商量演唱会的事情,你们人呢?” “外面约会呢,看不见几点了?”庄泽野相当不客气,“以后识趣点,晚上过六点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温辞述赶紧用手肘撞他,示意他不要这么口无遮拦。 顾鸣赫想骂人:“约……没事跑出去吃什么宵夜,快回来,大家都在等着你们。” 显然那头除了他还有别人,他只能含糊其辞地催促。 庄泽野刚想拒绝,让他们一边凉快去。 温辞述想起来要和向晚商量的事情,拿过他的手机道:“知道了,我们等下就回去。” 顾鸣赫这才松了口气:“还是辞述靠谱,你们快回来。” 温辞述挂断电话,起身说道:“走吧,明天就要上报名额了,今晚得抓紧定下来。” 庄泽野耍赖,坐在地上不动,伸出手:“不想走,你拉我。” 温辞述知道他撒娇,故意道:“拉不动,你这么重。” “我哪里重了?我那都是肌肉好不好。” 温辞述握住他伸长的手,往后几步将他拽了起来。 庄泽野没有骨头似的,刚起来就黏在他身上不撒手。 “说,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的肌肉?”他幼稚地抱紧,无理取闹。 温辞述笑着推搡他:“不想看,没人想看!你怎么这么粘人,快松开,要回去了。” 庄泽野埋在他领口深吸了一口气,抱怨:“不想回去,不想见他们,想跟你单独多待一会儿,回去又要保持距离了。” 换了平时,温辞述权当他发疯处理。 今日却拍了几下他的后背,沉默不语地和他相拥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单独待着。”他说完,耳朵变得红彤彤的。 庄泽野难得听见他主动,忍不住收拢双臂,将人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好爱温郗,好想永远这么抱着他。 他越来越用力,温辞述扒拉他的手道:“咳咳,喘不过气来了!” 庄泽野心想媳妇好不容易到手,可不能就这么勒晕了,只得讪讪地放开。 折腾了大半天,才坐上回去的游览车。 顾鸣赫已经发消息催了三次了。 温辞述看了眼手机道:“他在催,要不要回复一下?” 庄泽野在开车,自然地说:“你帮我回吧,就说快到了。” 手机已经锁屏了,温辞述问道:“密码是多少?” 庄泽野立刻抓住了表现的机会,带着几分得意地说:“你猜。” 他那小表情很是显眼,温辞述笑着说:“猜不到。” “你还没猜就知道猜不到?快点猜快点猜。”庄泽野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 温辞述拖长了声音:“四个0?” 庄泽野无语:“我会那么蠢?” “哦,那就是四个1。” “……你正经点!” 温辞述继续逗他:“你妈妈的生日?” 庄泽野的脸黑了下去:“我用她生日干嘛,她自己都不用自己生日。” 温辞述说:“哦,那就是你生日,等等,你生日多少来着?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庄泽野的脸更黑了:“温郗!” “好好好,知道了。”温辞述笑着去试密码。 庄泽野看了他一眼,他又说:“0317?” 庄泽野瞬间踩了刹车,抓住他的手腕:“你要是再这样,今天我们就别回去了。” 温辞述能屈能伸,立即求饶:“不说了!” 在庄泽野的逼视下,他笑得肩膀颤抖,按下了0624,手机解开了。 庄泽野这才重新开车,咕哝道:“你明明就知道,故意耍我是吧。” 温辞述憋着笑,低头回消息。 庄泽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我的态度怎么样?跟你谈恋爱第一天就把密码改了,包括银行卡什么的,都是你生日。说起银行卡,我把主卡放你行李箱里了,我够自觉吧。” 温辞述听了前半句,本来想笑着夸他,听到后半句时愣了愣。 “为什么要放我行李箱里?”他疑惑道。 庄泽野理所当然地说:“工资当然要上交给老婆啦,我每个月留个万把零花就够了。” 他仿佛胸前戴上了一朵小红花,对自己的行为满意地昂首挺胸。 温辞述皱眉:“你的钱是你的,没必要给我,我也不需要这些。” 庄泽野方才还翘起来的尾巴,顿时萎靡耷拉了下去。 他不可思议道:“你不要我的工资卡?” 温辞述摇头:“你自己好好保管就行,别弄丢了。” 在他的观念里,还不太能认知到一家之主管钱这一概念。 庄泽野抿了抿嘴,表情变得有几分委屈。 温辞述不愿意管他的钱!也不愿意管他这个人! 此后一路上,他再也没说一个字,难过地开车回到园区,难过地把温辞述扶下车,难过地给他按开电梯门。 温辞述不知道他怎么就低落起来了,但碍于马上就要讨论演唱会,便打算晚点再询问他。 房间里。 其他三人散开坐着,向晚在沙发上看谱子,顾鸣赫和林南之则用贼眉鼠眼的目光打量二人。 他们俩的眼神不尽相同,顾鸣赫是知晓一切,林南之是清澈的愚蠢。 他指了指庄泽野:“野哥不厚道,每次溜出去宵夜都只带辞述哥,太可恶了!” 说完还围着温辞述绕了一圈:“你们天天一起出去吃东西,辞述哥怎么就没长胖呢?” 顾鸣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温辞述尴尬地转移话题:“说正事,我们要怎么选出那个名额?” 向晚抬起头,温和地说:“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商量了一下,可以大家各自领唱一首合唱歌曲,然后举手投票就行,我们之间就不用匿名了。” 顾鸣赫举手:“首先,我弃权,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林南之:“其次,我也弃权。” “你们都弃权了,我肯定也不想竞选。”庄泽野抱着手臂,抬了抬下巴,“向队,你们俩唱吧。” 向晚笑了一下,问道:“你们真的不试试?合唱的要求没那么高。” 顾鸣赫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是代表咱们团的门面,我不想给大家丢人,你们开始吧。” 向晚没再说什么,把手上的谱子递给温辞述。 这是他挑选的十首合唱曲目,都是比较经典的老歌。 两人一人挑了一首,打开手机伴奏分别演唱。 不得不说,向晚在这种合唱项目上,技巧丝毫不输给温辞述。 温辞述在流行歌曲上或许占有声音条件和情感共鸣的优势,不过这种正儿八经的歌不太需要这些,因此两人发挥得不相上下。 “投票吧。”向晚说道。 庄泽野没有任何偶遇,指向温辞述:“我投他。” 林南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我投向队,我觉得向队的声音更低沉广阔一些,适合那种严肃题材的歌。” 还有顾鸣赫一票。 他看看温辞述,又看看向晚。 温辞述笑道:“你正常投就行,觉得谁唱得好听投谁,不用在乎人情票。” 向晚也点头:“是啊,谁上都无所谓。” 顾鸣赫思索半天,还是说:“那我投辞述吧,向队唱得确实很好,但我觉得这种严肃歌曲也是需要情感投入的,辞述更让我有代入感一些。而且现在曲目还没确定,仍然有创作的空间,并不一定就是很沉重的主题……当然,我不是说向队的情绪不够,都很好,所以特别难选。” 向晚点头:“好,那就定辞述了。” 温辞述却皱眉道:“我再想想吧,南之说的有道理,你的声音比我低,的确更适合一些。” 向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顾鸣赫打圆场道:“要不我们大家都再仔细品一品,反正刚才也录像了,多看几遍吧。” 他招呼上其他三人,在沙发上坐下一遍遍看起来。 向晚见他们如此认真,禁不住露出欣慰的笑意。 他说道:“我去楼下给你们拿点喝的上来。” 温辞述也道:“我和他一起去。” 两人出了房间,向晚笑着说:“其实我真不在意谁领唱,只是他们的态度让我觉得挺开心的,从一起训练直至出道到现在,大家每时每刻,对待每件事都很认真,我特别高兴有你们这些队友。” 温辞述说:“你真的不再争取一把?” 他说这话有点私心,因为想到了向晚的母亲,也想到他刚开始打电话和母亲说的那些话。 他很希望向晚的妈妈能看见他领唱的样子。 向晚耸了耸肩,轻松地说:“又不是次次都是你领唱,总有下次机会的。” 来到餐厅的冰箱,他问道:“喝什么?” 温辞述下意识说:“可乐。” 他伸手去拿里面的可乐,不小心碰到了向晚的手。 指尖蹭过手背,向晚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毫无预兆地问道:“你刚才和庄泽野干什么去了?” * 房间里,林南之肚子疼去了厕所。 顾鸣赫连忙八卦道:“你俩刚才干嘛去了?去园区外面卿卿我我了?” 庄泽野舔了下嘴唇,一脸嘚瑟地开始跟他描述刚才的情况。 不过他忘记了一点——顾鸣赫并不知道温辞述的身份。 他满脸荒唐加惊悚:“不是,你有病吧!大晚上把人喊道皇陵去求婚??” 庄泽野一僵,随即道:“你懂什么,那地方靠近皇陵而已。” “你脑子进水啦?”顾鸣赫很是不理解,“去那种地方多恐怖啊!辞述该不会答应你了吧?我的天,他也是被恋爱脑上头。” 庄泽野给了他一下:“少胡说八道。” 他慢慢收起笑容道:“答应是答应了,就是有一个问题。” 顾鸣赫一脸好奇:“什么什么?” 庄泽野郁闷地说:“他不肯要我的银行卡,说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 “啊?”顾鸣赫傻眼,“这才刚答应,你把银行卡都交出了?” 庄泽野斜眼他:“你有什么意见?” 顾鸣赫苦口婆心道:“兄弟,你这可不行啊,回头被人拿捏的死死的。哪有这样的,你把卡给他自己怎么办!” 庄泽野理所当然地说:“我自己每月会留几万的,我每个月开销又不大,搞音乐不用自己花钱。” 顾鸣赫向看智障一样看着他,竖起大拇指:“我明白为什么人家老说富不过三代了,你这是要把家底掏空啊。” “什么叫家底掏空,”庄泽野不高兴地说,“结婚以后要考虑很多的,比如婚礼啊蜜月啊,一些产业置办,我还打算给他弄个牧场,他喜欢小羊羔。” 顾鸣赫:“……” 他说错了,温辞述根本不是恋爱脑,恋爱脑的是他这个傻不愣登的兄弟。 庄泽野叹气:“可是他现在不肯接受这些,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鸣赫震惊:“我头一回见自己pua自己的,你怎么不说,是不是你留的零花钱太多啊。” 庄泽野看向他,忽然间有所顿悟。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提醒我了,我是不是给自己留太多了?” 顾鸣赫张大嘴巴,彻底说不出话来。 庄泽野一拍脑袋:“肯定是这样,哪有人上交工资还给自己留万把的,我真是不像话,难怪他不肯要。” 他信念坚定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全部上交,只给自己留两千生活费。” 顾鸣赫:“……” 他还能说什么。 * 一楼大厅。 温辞述拿着可乐瓶,和向晚并肩坐在餐厅外面的台阶上。 向晚灌了口手里的橙汁,说:“你别怪我多事,只是这种事还是要提醒一下。” 温辞述说:“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晚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恋爱自由,如何选择是你的权利,本就不该有别人干涉。” 温辞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侧脸。 向晚忽然笑了笑说:“我刚才那么问你,你就痛快承认了?万一我跑去跟高层告密怎么办?” 温辞述说:“阿野已经告诉了他最亲近的人,我觉得我也应该和他一样,勇敢一点。我们在一起,不是世俗不容,也不是偷偷摸摸,我希望和他有个正大光明的未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诚恳。 向晚有刹那间的恍神,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温辞述说:“向队,谢谢你支持我们。” 向晚的笑容变得有一丝苦涩。 他沉默半晌,问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问题温辞述也问过自己,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或许是因为,他请我喝了一瓶可乐。”他开玩笑似的摇晃了几下手中的可乐瓶。 “我第一次喝这个,就是他请的。”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交集,后来他爱上了喝可乐,也爱上了那个给他可乐的人。 向晚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是我第一个请你喝可乐呢?” 倘若他最先发现温辞述的秘密,那那个人会是他吗? 或许是魔怔了,或许是太多心结,使得他刹那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温辞述怔忪:“嗯?” 他没太明白向晚的意思。 晚风吹过。 向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拉扯嘴角道:“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第一个请你,你也会因此喜欢上可乐吗?我看你似乎挺爱喝这个的。” 温辞述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在心里说,那应该不会,他是因为庄泽野才喜欢可乐,而不是因为可乐才喜欢庄泽野。 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向晚没等他回答,逃避似的说道:“上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似是不敢再面对他,径直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苦口婆心:兄弟,刚结婚没必要只给自己留几万…… 野子:你说得对,我明儿就全交了,只留两千。 第56章 这首歌 五人商量了许久, 最终定下还是由温辞述领唱。 本以为节目组只是让他们完整唱首歌,除了对演唱要求稍微高一点之外,没有其他过多的要求, 但没想到第二天,安晓宣布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这个舞台的主办方是电视台,台里要求他们自己出一首歌作为备选,要求符合台里定的主题。 而这首歌还不是正式敲定的演出曲目,只是planB。 等到彩排的时候会有台里领导过来看, 现场决定正式播出上哪一首。 安晓说完之后,大家都意外地面面相觑。 夏夏说:“这是认真的吗?距离演出还有几天时间, 别说现写一首了, 就是给现成的排练也不能保证没有差错啊。” 合唱和其他舞台不同,除了嘉宾之外,还有洛城歌舞团。 在嘉宾里面, 江丹青和温辞述学的是流行唱法, 宋真是民族唱法,温长盛是歌剧出身, 而萧澜则是摇滚天后,每个人的演唱方法、音域高低都各不相同,合唱起来本身就需要时间磨合。 另外, 夏夏、庄泽野、顾鸣赫、林南之, 都是唱歌弱项者, 大家的声音条件参差不齐,要想融入专业的歌舞团中, 简直难上加难。 说的不好听点, 还不如假唱。 但这次播出明确要求必须真唱, 他们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自己假唱, 总不能因为融合不好毁了整首歌。 不止顾鸣赫,其他人纷纷提出意见。 宋真说道:“安晓,台里的领导不是专业搞音乐的,你也不明白吗?本来就时间紧迫,现在又临时来这么一出,大家都很重视这次演出,不想因为意外情况搞砸了,这你不是不知道。” “是啊安导,”江丹青说,“不是我们不想换,只是就几天时间,确实不够写一首歌的。” 萧澜点头:“而且写歌这种事靠灵感,没有灵感也不能瞎写不是。” 安晓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都知道,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也很感谢你们的重视和认真,但这次他们想搞个特殊题材,所以才提出的这个要求。” 他拿出几份资料,分发给大家。 “这上面是备选歌曲的预设题材,你们可以先看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答应这个要求。” 每人手里拿到了几张纸,抬头是【邓松恩同志的事迹】。 开头是2018年的一则新闻,年轻的消防员为了救下地下火场里的女孩,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林南之张着嘴巴:“啊,我知道这个,当时很轰动的。” 文章里详细披露了很多新闻没有的细节,包括他怎样在火场里救援、向外面的队友求助,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势失控和爆炸。 女孩成功生还后,当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接受采访,时隔多年后,在前几日刚刚接受了访问。 面对媒体的询问和镜头,她几乎泣不成声。 她从小女孩长成了少女,而救她的英雄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九岁。 接下来讲述了邓松恩牺牲之后,妻子、女儿和父母是如何生活的,遇害女孩的家人又是如何找到他们,两个家庭互相温暖的故事。 但这其中的过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创伤和曲折。 除了英雄,他也是儿子、丈夫、父亲。 内容很长,大家看了很久。 安晓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另一首备选歌曲暂时定了,但是很难找到为这个主题量身打造的歌,所以台里才提出这个要求。” 江丹青直接看哭了,红着眼睛别过头去。 夏夏难过地说:“消防官`兵是很辛苦的,我哥哥就是消防员,前些年也有好几个类似的新闻,有一个还烧成了重伤毁容。下了战场之后,他们的后续生活更应该得到关爱,这个主题很好。” 众人默不作声,有的叹了口气。 安晓说:“这也是我会被台里说服的原因,这次的主题就是致敬救火英雄。另外,邓松恩的家乡正是洛城,他的父母妻女目前都在这里,到时候会请他们来现场观看。”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温辞述说,“台里是想告诉英雄的家人,即使过去很多年,但世人没有忘记他。” 萧澜擦了下眼睛,看着上面的照片道:“英雄很伟大,英雄的家人也很伟大,比起当英雄,父母更愿意他是自己的子女。” 庄泽野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大家几乎没有任何纠结,一致同意了这个备选。 老艺术家总是很容易被这些事打动,也很愿意去为他们创作、发声,Flora的五人更是双手同意,本来加班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在座的都是行动派,当即就开始分配任务。 江丹青说:“我和辞述是领唱,填词就由我们两个来吧。” 温辞述赞同:“这几天得辛苦了,师姐。” 江丹青赶紧摆手,示意无妨。 “作曲交给我和老温就行,”宋真主动说道,“不过混音那些我不太擅长。” 庄泽野指了指Flora其他人:“我们来吧,乐器合成我们也都能搞定。” 任务分发的非常迅速,众人都很快开始忙碌起来。 写词是个很容易卡的环节,其他人都去忙了,温辞述和江丹青还在面对面苦苦思索。 温辞述拿了纸笔打草稿,他还是不太习惯用平板写字,纸张会更有灵感一点。 江丹青说:“先定主题,再分配一下A1、A2,B1、B2……” 两个人都比较专业,埋头苦干了一个白天,拟了个草稿出来。 因为主题直白,所以他们写的也很直给,比较符合90年代的审美。 拿给审核老师看得时候,老师却直摇头。 “我们要的不是这种感觉。”老师说道,“首先你们要明白,电视台为什么要让你们出一首原创,他们难道想看见那首老歌的翻版吗?当然不是。” 温辞述认真听着,他注意到江丹青也在记录,不由想到好像潘慧的徒弟都有这种挨训必记录的习惯。 江丹青非常在意歌曲质量,按照她在娱乐圈的地位,换个人就得给审核老师脸色看了。 她不但没有不高兴,还细致地再三询问对方要求。 审核老师说:“节目组看重的是你们对新一代群体的影响力,比如说小温,他的粉丝很多年纪偏小,会因为他看这次晚会,从而听到这首歌。这首歌除了意义深远之外,还要给年轻的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让这种主题的歌曲‘流行’起来,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温辞述恍然大悟,他想起刚来到这里时,在车上和庄泽野辩论什么是流行音乐。 也许这才是流行音乐最特殊的意义——通过音乐传唱高的方式,让这些事迹被更多青少年所知晓。 江丹青认同道:“老师,你说的很对,是我们看得太浅显了。” 审核老师笑着摇头:“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俩是我合作过态度最好的歌手,要是来个别的天后,得指着我鼻子一顿骂,说我不懂音乐呢。” 她先前合作过一个知名女歌手,因为这件事还上热搜了。 江丹青和温辞述对视一眼,说道:“你能指出这些问题,我们感谢还来不及,那这份就弃掉吧,我们全部重写。” 审核老师说:“哎呀别全部放弃,可以拿回去改改的,你们毕竟也辛苦一天了。” 温辞述说:“这份稿子确实跟您刚才说的不符,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老师,你们对段落结构还有什么要求吗?” 审核老师夸赞地看向他:“我正打算说段落呢,考虑到这首歌是合唱,节奏相对会比较慢,那么你们的填词就不能安排的这么满。” 她指着B2道:“这段建议和B1合并,以及A1和A2都有点冗长。” “对了,你们难道不是根据曲子填词吗?”她奇怪地问。 江丹青苦笑:“一般来说是照曲填词,但这次时间紧迫,我们打算先同步拟定一份草稿,等曲子那边出来之后,再适应曲谱去修改。” “哟,那工作量真是蛮大的。”审核老师感慨,“辛苦辛苦。” 江丹青说:“累一点都好说,就是希望作品没有瑕疵,老师,在用词上有建议吗?” 审核老师笑道:“你们俩不愧是师姐弟,都追着人问问题。建议不敢,两位老师的用词都很考究,不过我认为合唱歌曲,还是需要更触动人心一点。” 她比划着手势形容:“比方说这里是城墙,面前是滚滚的护城河,一群人在城墙下面合唱,你们想象一下这个画面。能配合画面的歌词,是不是应该要更加击中人心?” 江丹青连连点头:“是这样,我们都没怎么搞过合唱,不太了解这些。” 审核老师说:“不是我吹嘘,我以前给合唱团写过不少歌,对歌词的感觉上还是比较稳妥的。” 要是换了别人,她讲完工作要求也就不多说了。 这一行都知道,说多错多,搞得不好还容易得罪人。 但这两个人明显是不在乎面子,一心只想搞好这首歌,她便多说了几句。 她提议道:“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不够,可以去找主人公的家属聊一聊,当然要先通过安导征得人家同意,还有,去他住过的地方、训练的地方看看,也是不错的办法。” 温辞述起身鞠躬:“谢谢老师指导。” “啊,不敢不敢,别这样。”审核老师也急忙站起身。 讨论完之后,两人一拍即合,马上找到安晓去询问家属。 在拿到许可后,一起上车前往目的地。 江丹青在车上笑着说:“小温,我还是第一次跟你合作,我发现你做歌的脾气跟我太对付了,现在我才明白,师父不止是看实力收的你。” 温辞述谦和地笑道:“我和师姐合作也很开心。” “下回我们一起写歌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江丹青主动邀约道。 温辞述笑着点头应了。 没聊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邓松恩的家属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到了楼下江丹青才想起来似乎忘了什么。 “我们这么空着手拜访不太好吧?” 两人面面相觑,又回到街上买了点慰问品。 温辞述第一次访问这种家庭,心里有点紧张,怕说错话会惹得人家伤心。 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的是,敲门之后来开门的不是邓松恩的女儿,而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生手上戴着手套,好像正在做家务。 他笑着欢迎道:“你们好你们好,不好意思啊,手有点脏,家里的水管堵了,邓叔让我来帮忙通一下,他在房间里。” 他口中的“邓叔”正是邓松恩的父亲。 安晓说:“是我们冒昧打扰,青姐,辞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被救助的小女孩的哥哥小秦,他们两个经常过来这里帮忙做点杂事,那姑娘现在在外地上大学,暂时回不来。” “小秦,这是我们节目组的人,江丹青、温辞述。”安晓对他道,“你忙你的,我们找邓叔聊几句。” 邓叔腿脚不便,基本上都躺在床上。 小秦把他们带到房间门口,就继续去干活了。 温辞述打量着四周,这房子不大,是个三室一厅,客厅看起来很拥挤,但却不显得凌乱,东西都摆放得十分整齐。 窗明几净,没有任何异味。 客厅的墙上,挂着全家福,以及邓松恩的单人照片。 上面的他意气风发,穿着消防服装,双眼带着微笑。 玙锡……
旁边的橱柜摆满了他的勋章和奖状。 小秦在卫生间修水管,家里还有只体型硕大的三花猫,缩在窗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打量着客人。 安晓敲了几下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邓叔的卧室也不大,估计是把大的那间留给儿媳了,他老婆在去年去世,一家人只剩下他们三个。 他看着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头上白发苍苍,衣着整齐地坐在床上,旁边放着拐杖。 “邓叔,我又来看你了。”安晓熟悉和他打招呼,“身体怎么样,腿还是疼吗?” 邓叔看了看他们一群人,握住安晓的手,颤巍巍地说:“还是疼,去医院看过了,那些人来带我去的,小娇、小秦也一起。” 他说话没有障碍,但言语表达上有些不太流畅。 钟可欣站在两人身后,非常小声地提醒:“邓松恩过世后,他受得打击太大,一夜白了头,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江丹青和温辞述赶紧上去打招呼,给他介绍自己和此行的目的。 温辞述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皇爷爷,虽然他统共也没见过皇爷爷几面,可很见不得老人们这副样子,顿时觉得鼻尖酸涩。 他们在房间里呆了十多分钟,邓松恩的老婆买菜回来了,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一起吃晚饭。 邓叔的孙女在上高中,要上晚自习。 几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说不便打扰就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小秦刚修好水管,笑着跟他们挥手。 温辞述走到楼下,抬头看见上面依旧亮着灯。 或许此时,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饭,还有个小秦。 刚才的一番参观让他心里很是复杂,市里给了这家人很好的待遇,有稳定收入来源,吃穿不愁,家里也整洁有序。 可岁月带给他们的伤痕却挥之不去,邓叔的白发、苍老的面颊,他儿媳脸上的疲惫感,都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小秦的活泼稍微感染了他们一些,看得出他经常来这里,老人家对他像对亲孙子一样。 安晓说道:“你们可能看不出来,小秦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被邓叔亲自拿着扫把赶出去的。” 江丹青说:“可以理解,毕竟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的不当操作,才导致邓松恩没出得来,不过小秦算是有心了。” “正是这种有心才真正打动了他们一家,”安晓叹息,“一个人是否真的想弥补,从他的行为能看出来一切,如果没有小秦的话,这家里现在估计难以再振作起来。” 他说的是实话,仅仅刚才见面,就看得出邓叔和他儿媳都是挺内向的人。 这种人受到创伤,往往更易憋在心里,直到把自己憋到崩溃、憋出事情来。 温辞述不知怎的想到了温长盛。 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到那时候,自己会怎么样? 他不清楚,只知道大概也会像这家人一样,在伤痛中很久才能走出来。 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去拜访的就他们四个人,放轻脚步往大厅走。 江丹青摸了摸肚子说:“晚饭没吃,有点饿了。” 安晓说:“我也饿了,咱们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去厨房动静太大了,要不点外卖?”钟可欣拿出手机。 “也行。” 他们刚走到大厅,就看见温长盛和庄泽野坐在楼下下棋。 江丹青了然一笑,对温辞述说:“你爸在等你回来呢,他刚听说我们要去的时候,还想跟我们一块儿来着。” 安晓点头:“温老师原本想一起的,但担心人多了给人家添麻烦,就没跟着去。” 江丹青笑道:“你爸等你也就算了,队友怎么也在等你啊,不是我说,你们五个的感情可真好,让我想起以前歌舞团的小姐妹了。” 钟可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不一定是在等我,可能他们睡不着才来下棋。”温辞述笑笑说。 他们走过去,庄泽野起身将工具包接过来,里面放着稿件什么的。 温长盛说:“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呢,刚好小庄睡不着,就陪我下了几盘。” 棋盘上庄泽野的白子溃不成军,输得一塌糊涂。 温辞述许久没见过棋,忍不住手痒上前挪了个子儿。 温长盛笑着说:“好棋,这一挪,白子就活了。” 庄泽野见他们父子都游刃有余,干巴巴地说:“我下的不好。” 温长盛笑着说:“这有什么,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下点馄饨面条什么的。” “我去吧,温叔叔。”庄泽野终于找到一点表现机会,忙走向厨房。 江丹青高兴道:“谢谢温老师和小庄,正好不用点外卖了,外卖还不干净。我一身的汗,先上楼冲个凉,等会儿下来。” 安晓和钟可欣也说先去洗澡,大厅里只剩下了温家父子。 温长盛抬手:“坐,陪爸爸把这局棋下完。” 温辞述有种恍惚回到小时候的感觉,温平江也是这样跟他说话的。 “坐下,陪父皇下局棋。” 他沉默着坐下执子,方才的所见所闻再次浮上心头。 温长盛说:“歌曲的demo预计明天晚上能出来,到时候一起听一下,看看哪里需要改动的。” 他和宋真这一天也没闲着,忙得饭都没顾上吃。 在他眼里,这或许是他和温辞述唯一也是最后的合作曲目。 因此格外用心。 用心到连宋真都劝他,老温啊,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吧,休息一会儿再想。 温长盛想的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是这首歌的时间,而是和温辞述相处的时间。 温辞述没有问出口,却隐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他安静地反抗了一会儿黑子,最终还是落了下风。 “爸爸宝刀未老,我技不如人。”他说道。 温长盛笑着摇头:“你哄我开心呢,能一步就拯救濒死的白子,现在反倒节节败退,当我看不出来?” 温辞述望着他,突然说:“爸,以后我每天都陪你下棋好不好?” 温长盛一愣:“怎么着,你不准备考试,也不准备工作了?” 他几乎很少过问温辞述的艺考准备,但只有宋真知道,他是怕给温辞述压力,私底下经常询问潘慧他的声音状态和练习情况。 温辞述的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忍耐许久才调整好语气再度开口。 “考试我能应付,工作不急在这一时,往后推一推也不要紧。”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陪你才是最重要的。” 温长盛嗤道:“别说大话,什么叫考试你能应付?除了艺考之外,还有文化课考试,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才不需要陪,我又没七老八十,吃得动走得动,你在旁边只会给我碍事。” 七老八十,他倒是希望能活到那时候。 看着温辞述高考、上大学,看着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着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只可惜,这些估计都看不到了。 温辞述双眼泛红:“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辈子。” 温长盛怔住,目光有些愣神,眼底也微微发红。 温辞述说不下去了,拿起手机发了个东西过去。 “你有空给妈妈打个电话,这是她新换的号码,我发给你了。”他说,“其实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忘记她吧,上次回家我看见你藏在书里的照片了。” 不等温长盛回答,他便起身,说是上楼休息,飞快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温辞述拿出纸笔,不断地修改上面的字符。 一遍又一遍,一行又一行。 涂涂改改,乱七八糟。 不出片刻,纸张被一滴水浸湿。 随即,更多雨点般的水落在纸面上。 他又何尝不理解温长盛,这是他们合作的最后一首歌,他想做到十全十美,不留遗憾。 温辞述撑着头,看上去好像在对草稿发呆,只有肩膀在小幅度颤动。 忽然,一双臂膀从身后抱住了他。 庄泽野温声说:“他们说你上来了,我就知道。” 温辞述脑子里的弦瞬间断了,丢下笔转身抱住他。 庄泽野轻柔地拍抚他的后背:“没关系,还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完啦明天继续,“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出自《寻梦环游记》 第57章 很抢手 当天晚上, 温辞述靠在庄泽野身上待了很久。 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靠着他,仿佛能缓解心中很多的伤痛。 直到实在困得撑不住, 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朦胧间感觉有人把他抱到床上,用冰凉的毛巾敷在他红肿的眼睛上。 温辞述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幸亏庄泽野提前给他冰敷了眼睛,起床后发现双眼没有肿。 温辞述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 草草洗漱完之后,就再次投入创作当中。 今天他依旧和江丹青一起, 找了个小房间, 对着一堆白纸埋头苦干。 温辞述心情比较低迷,一直没怎么开口讲话。 江丹青看了他一眼,虽然她这个师弟平时话也不多, 但倒不至于这么安静。 她喝了口咖啡, 随口说道:“昨天后来你没吃宵夜,小庄的手艺可不错了, 打卤面做的比外面还好吃。” 温辞述说:“他厨艺挺好的,在家里经常做饭。” 江丹青笑道:“哟,那等过几年肯定特别抢手, 我真是羡慕你, 队友这么好相处, 温老师对你也这么好。” 温辞述苦涩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好羡慕的, 青姐你过段时间不是有假期吗, 可以和父母一起去旅游啊。” 他从来没听江丹青提过她的父母, 只知道她已婚有个老公。 江丹青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 跟师父去旅游还差不多。” 温辞述一愣。 她语气轻松,半点不像是在讲悲惨经历:“我爸妈从小就把我丢了,扔在福利院门口,那个年代,无非就两个原因,要么是养不起,要么是不想要女儿。不过后来遇到了师父,她对我很好,就像我的亲姐姐或者亲妈妈一样。” 温辞述连忙道:“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潘慧未曾提过此时,她向来对学生的隐私保护得很好。 江丹青耸了耸肩:“没事,我自己都不在意这些,不挂在嘴上是因为不想让别人可怜我,而且如果说多了,媒体又要说我炒作。他们前几年,还说我爸是燕中首富,花大价钱把我捧红的呢,你说搞不搞笑。” “媒体都是这样,捕风捉影地乱写,为了流量什么都干得出来。”温辞述说。 江丹青笑着道:“嗯,不过我不生气,我看他们写得有鼻子有眼,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挺开心的,要是我真有这样一个老爸就好了,不用是什么首富,是个真实存在的平凡人就行。” 她看向温辞述:“我不是羡慕他们对你多好,而是羡慕你有这样的家人朋友。我看你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要怀疑自己。” 温辞述渐渐明白了她的用意。 是啊,他尚且还能陪温长盛一段时日,而江丹青从出生起甚至没见过她的父母。 所谓的家人,永远只能活在想象当中。 那想象还得是蒙着一层自我欺骗,因为事实也许比她猜测的还要残酷。 他扯了下嘴角:“谢谢师姐,我现在好多了。” 他重新调整自我,不再让个人情绪影响创作,再一次拿起笔。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都在玩命地准备舞台,堪称集体爆肝。 不仅要写这一首歌,还有一堆个人曲目和歌曲串烧。 以至于摄影师架着相机来随机采访的时候,经常拍到他们蓬头垢面躺在沙发上,或者用手支着头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因为这几天都没直播,观众的呼声很高。 摄影师举着镜头,pd拍打顾鸣赫的肩膀。 “小顾,小顾,醒醒,我们来采访了。”她转身对着镜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艺人昨晚又通宵了,我把他叫起来。” 顾鸣赫在她的拍打下,抹了把口水抬起头,迷瞪地问:“咋了?” 弹幕: 【宝贝辛苦了,居然通宵。】 【怎么还没睡醒,有点可爱这个表情。】 【哈哈哈哈,表情是挺可爱的,语气像要打架。】 【其他人呢?也在练习室吗?】 Pd照着台本问:“我们在直播,能不能跟粉丝们说一下你们这几天的排练进度?” 顾鸣赫挠了挠头:“进度啊,就还在准备中。” 他显然不太会应付这种采访,一般来说都应该把自己描述得比较惨,什么为了跳舞扭到脚啊,营养不良一天晕倒三次的。 Pd开始有些后悔找他,可这间练习室只有他和庄泽野,她又不敢去打搅另一尊佛。 她笑道:“准备了哪些惊喜呢?以及你们昨天是不是通宵了?” 一模一样的话,还得她再提示一遍。 顾鸣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得稍微官方点。 “啊,是,通宵了。”他努力思考措辞,“我们五个都通宵了,因为要排练齐舞,然后前辈们也很辛苦,经常忙得顾不上开饭,安导喊三`四遍都不下去,安导就让人给他们送到房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宝你怎么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尽力了,感觉就差抓耳挠腮了。】 【果然这种回答还是得向队来,小赫整个人都好僵硬hhhhhh】 【安导人还怪好嘞,不过你的描述有点苍白就是说。】 【练习室就小顾一个吗qaq,能不能看看其他地方?】 【摄影老师动一动呀,想看看别的宝贝。】 Pd说:“那确实很辛苦,看来大家都准备得非常用心。另外,弹幕问你的队友们都去哪里了。” 顾鸣赫指指旁边:“阿野在睡觉,他这两天睡得比我还少,南之出去拿水了,向队在录音室,辞述和青姐在一起……哦,这个能说吗?会不会泄露节目?” Pd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继续往下说,同时说道:“不会,来,麻烦摄影老师把镜头转向小庄。” 摄影机转过去,庄泽野正背靠镜子坐在地上,左手撑着脸颊,手肘支在膝盖上打瞌睡。 他的短袖袖口网上翻起,露出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 双眼闭合,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落,睡颜看起来无比乖巧,和他平常的跩酷形成极大对比。 【啊啊啊啊啊草草草,这家伙怎么睡觉都这么帅!!!】 【我的天,这个坐着睡觉的姿势也太帅了!你小子!】 【啊啊啊啊,他睡着了看起来好乖哦,妈妈摸摸头——】 【可爱野野呜呜呜,好可爱好想捏捏脸颊。】 【前面的,别捏了,看他那手臂肌肉,能一拳把我们打飞。】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是,野子起床脾气很大,所以欣姐从来不敢拍他起床。】 【是的,上次拍早上的时候他是醒着的,估计欣姐不敢冒险。】 【去把他叫醒,我想看看脾气有多大。】 【小顾,快去,我想看野子说几句话。】 【赫赫:别闹,我还想多活几年。】 Pd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说想看你叫醒小庄。” 顾鸣赫立马一口回绝:“不可能,叫不醒,叫醒我就没了。” 这时候,林南之抱着一箱水进来。 顾鸣赫找到了替死鬼:“让他叫。” 镜头转向林南之,将他的不知所措拍得一清二楚。 “什么?”他迷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Pd笑道:“我们在直播,大家说想看你们叫醒小庄。” 林南之怕死地一哆嗦:“我才不!上次午睡的时候,赫哥叫他起床被揍了五分钟,他发起火来很吓人的。” 他忽然意识到是在直播,赶忙生拉硬拽地找补:“也、也不是很吓人,就……就是会说我们几句。” 顾鸣赫幸灾乐祸:“那你叫啊。” “我不。”林南之回他,“你怎么不叫?” 两人来回推拉,节目组就喜欢看这种,于是也对着他们拍,弹幕笑成一片。 正当他们准备石头剪刀布决定的时候,门口有人敲了敲门框。 大家抬头看过去,只见温辞述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青姐请的下午茶,海盐芝士蛋糕。”他走进来道。 林南之喜道:“哇,谢谢青姐,刚好饿了!” 顾鸣赫忽然眼睛放光,立即对着镜头:“朋友们朋友们!能叫醒阿野的人来了。” 林南之眼珠滴溜溜转动:“对哦,辞述哥叫他他肯定不会生气。” 温辞述和刚才的他一样迷茫:“你们在说什么?” Pd机智道:“我们想把小庄叫醒,你能帮一下忙吗?” 温辞述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这点小事还要他帮忙。 他放下袋子走过去,蹲下身直接捏了几下庄泽野的脸颊。 摄影师急忙转到侧面拍他们。 庄泽野皱着眉抬起头,在看清面前的人的一刹那,眉心立刻舒展开来,眼底浮现出一层欣喜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他刚睡醒,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温辞述扬起嘴角:“起来,吃蛋糕。” 庄泽野笑得愈发明显:“这么好,还给我买蛋糕?” 他们一个蹲着,一个坐着,旁若无人地对话。 弹幕登时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口糖直接给我噎死!】 【野子你……不要太离谱……】 【毫不意外的结局,野子双标的从来不让我失望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甜炸了,这个场景我疯狂截图!我要设成壁纸!】 【你们俩对彼此好温柔,我真的磕的想死。】 【他俩只要同框,那氛围感直接排他,太恐怖了野述。】 【真情侣就是不一样,呜呜呜好甜好甜好甜。】 短暂地直播过后,粉丝们像是在寂寞的几天里被续了一条命。 超话又热闹起来,纷纷讨论着后天的舞台。 很快,到了演出当天。 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是露天会场,现场来了更多安保队和警察维持秩序。 不少来到现场的观众并非粉丝,而是本地居民或者电视台的粉,甚至还有头戴红帽子的老年旅游团。 舞台搭建在城墙的正下方,面前就是护城河。 外围拉了一圈彩灯等装饰,各色灯光映照,沿街到处都是这次演唱会的宣传。 入夜,现场人山人海。 这次的主持人是夏夏和电视台的一个男主持,两人在台上热场。 后台的众人热得汗流浃背,化妆师来回穿梭给他们补妆。 这次的后台小且拥挤,大家都在一个大房间里面化妆,现场十分嘈杂混乱。 温辞述坐在椅子上,被三支刷子同时在脸上刷,耳边不停听见工作人员在喊。 “Lily!宋老师的领结呢?快点拿过来!” “我放在这儿的粉底液哪去了?” “江老师裙子上的别针怎么少了两个,谁有别针啊?” “我的天,先把宋老师的领结拿来!他马上要上台了!” “场控来催了,另外温老师也准备一下,下面一个是你的节目。” 温辞述揉了揉太阳穴,和旁边的林南之相视一笑,都觉得这种乱糟糟的氛围有点搞笑。 虽然以前演唱会也乱,但那时候空间比较大,根本没觉得这么明显。 现在整个室内鸡飞狗跳,东西堆得人无从下脚。 温辞述的下个节目就是合唱,在五个节目之后。 他还算比较不慌忙,用吸管喝着瓶子里的水。 Amy又来给他叠涂脸,他忍不住说:“都五遍了,口红也第三遍了。” Amy无奈道:“电视台的设备比较吃妆,合唱团一个个涂得跟大花脸似的,我没把你涂成那样已经很好了。” 她说话温柔细语,下手毫不留情,大块粉扑往脸上怼。 得亏温辞述底子抗打,照了下镜子,并没有卡粉。 五个人的演出服都是改良过的西装,温辞述的上面铺满碎钻,和江丹青的裙子是相似款式。 上台之前,大家在后面合了个影。 温辞述和江丹青先上,他转过身看见温长盛站在身后,父子两人对彼此露出笑容。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台演出,有种奇妙又兴奋的感觉。 温长盛拍了拍他笔挺的后背:“好好表现。” 温辞述难得有开玩笑的心思,也拍拍他的后背:“你也好好表现,爸。” 众人都笑了起来。 在一片呼唤声中,领唱和合唱团上台准备。 夏夏报幕道:“接下来有请《音乐漫步》的所有嘉宾,和洛城市合唱团一起,为我们带来合唱曲目《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下面发出热烈的欢呼。 “哇,好多人,居然这么多人一起唱吗。” “是青姐和树树领唱哎!” 所有人全部站定之后,身后的led大屏上播出了一段采访。 镜头上是那个被救后长大的姑娘,她对着屏幕道:“大家好,我是秦晓晓,2018年夏天,被消防员从一场大火中救出。” 她刚一开口,下面便唏嘘不已。 “原来是她,那个小女孩长大了。” “我的天,这个舞台不会就是讲得他们吧。” “这件事在当时可多关注了,这女孩身上还有疤呢吧应该。” 秦晓晓面朝镜头展示了自己的烧伤,阐述着邓松恩是如何救下她,越说语气越哽咽,到最后泣不成声。 在前排的家属们也默默流眼泪,观众逐渐不再窃窃私语,安静下来看着大屏。 秦晓晓说:“谢谢这位消防员给我第二次生命,也谢谢全体消防员,你们都辛苦了。” 她站起身,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大屏熄灭下去,两侧亮起深蓝色的灯光。 《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前奏响起。 随着灯光越来越亮,温辞述和江丹青来到了最前面。 前奏是由小提琴等悠扬乐器组成的,节奏舒适缓慢,江丹青穿着一身银白闪光的礼服长裙,挽着温辞述的手臂举起话筒。 “又到了一片流火的季节 整座城市沉浸在温和的良夜 火光在各个角落燃烧和熄灭 有这样一群人肝胆皆是冰雪” 蓝色的灯光渐渐变为红色,背景的大屏也变成洛城当年的救火现场。 她的声音原本偏明媚,在演唱这首歌时改变了发声方式,气流更大量地涌出来,带着微微的沙哑,仿佛将观众带到了洛城的大街小巷。 温辞述与她对视,接着唱了下去。 “他们奔走在每一条街道 手提消防水枪戴着安全面罩 面罩下看不清每张脸和外表 只能看见他们的青春在燃烧” 这一段主歌唱得很丝滑,也很有故事感,比他先前唱流行要大气许多,却又不失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屏幕在不断变化,画面变成一个个橙色衣服的人,从消防车上跳下来洒水。 中途闪现他们穿着体能服,一起训练的画面,男孩子们拿水喷洒彼此,晒得发黑的脸上露出活泼的笑容。 这种镜头配上温辞述的演唱,才让人想起来,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雄,很多也不过是刚成年的小孩,或者情绪丰富的年轻人。 观众们忍不住擦眼泪,看着他们训练的画面。 两人松开手,一左一右走上了延伸舞台。 江丹青边走边唱: “一九□□年的某个夏天 你安稳地出生在洛城平安县 二零一八年的另外一个夏天 你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家园” 屏幕化成碎片,邓松恩的照片出现在大屏上,从他小时候的毕业照,到后来的证件照、合照,一点点记录着他的成长。 这些照片最后缩小,变成一个个消防官`兵的照片,铺满了整个大屏。 温辞述走到舞台尽头,唱道: “亲人捧回锦旗不止一面 可他们只希望你能回到身边 当你选择推开别人挡住火焰 手和手之间就此画上平行线” 舞台上的伴舞小朋友们手牵手站成一排,随着节奏摇晃身体,跟着歌词举起双臂形成无数的平行线。 大屏上轰然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火花,生命线沿着掌纹,从一只手传递到另一只手。 邓松恩的妻子捂住嘴,泪眼朦胧地哽咽,她旁边的邓叔颤颤巍巍地靠着小秦老泪纵横。 桥的部分是两人的合唱。 温辞述和江丹青走回舞台,朝着彼此走去。 “那些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神明听见祈祷 许你来到人间” 伴奏进入恢弘的高`潮,在他们站定的时候,身后的所有人都齐声加入合唱。 “你在风雨里仰望这片星空 愿你不再有伤痛 愿你的世界满是彩虹 愿你踏遍山河与苍穹 愿你的手中捧满光荣 家乡的青枫/指引你的行踪 有些人生来就是英雄 不为是否被歌颂” 面前的河水潺潺流淌,头顶和两侧洒下一盏盏灯光,背靠着坚实的城墙,近百人的合唱声传遍了洛城城门。 当歌曲进行到第二遍时,大家重复着副歌部分。 合唱的声音如同古刹钟声,悠扬百里,震撼着现场每个观众的心灵。 粉丝晃动着灯牌,游客们举起手上的小旗子,跟着他们一起合唱,这一幕被电视台完整地转播出去。 最后一遍合唱,伴舞的小朋友团洒下一朵朵花瓣。 人声渐收。 温辞述和江丹青将话筒抵在唇边,几乎同步地唱出最后一句:“有些人生来就是英雄/为是否被歌颂。” 这句收尾他们磨合了无数次,能做到每个音节都同步,年轻的男声和微哑的女声完美融合在一起,随着河水一直流淌到远方。 台下爆发出轰动的掌声和尖叫。 粉丝们红着眼睛呐喊。 “啊啊啊啊啊,温辞述!唱得太好了!” “温辞述我喜欢你!超级喜欢!” “唱得真好,我都听哭了。” 温辞述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和江丹青同时向台下鞠躬,在一片欢呼中退场。 他们的节目表演完,安晓当即过来祝贺,说是节目效果非常好,等演出结束了台长要见见他们。 大家都非常兴奋,保持着活跃的状态完成了整个演唱会。 时间接近十点半时,才算正式收场。 嘉宾们还在休息室,工作人员匆忙跑进来说台长来了,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 台长是个中年女人,长得富态慈善,身后跟了一群陪同的人。 她先是夸了几句今晚的节目,又重点表扬了合唱舞台,挨个和嘉宾们握手。 当温辞述上前的时候,她笑着说道:“这就是领唱那孩子吧,长得真俊。” 温长盛之前和这个电视台合作过,也和她见过一次,微笑道:“这是我家孩子,他们有个男团叫Flora。” 台长点头:“原来是温教授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小温快上大学了吧?以后那肯定抢手的不行,我得先替我侄女要个联系方式啊。”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开玩笑,调侃夸赞后辈几句。 温长盛笑道:“您的侄女还需要提前要联系方式?那不得大把人追。” 他们嬉笑着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台长连连道:“这几个孩子真不错,模样周正实力也好,果然安导不会看错人。” 庄泽野暗中碰了下温辞述的胳膊,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压低声音道:“很抢手,嗯?” 第58章 安全感 温辞述也撞了他一下, 暗示不要胡闹。 这时候,顾鸣赫看他们打来打去,兴致勃勃地申请加入打闹队伍。 越是领导眼皮子底下, 这群人越是皮,改不掉的少年人心性。 他悄悄往庄泽野旁边挪动,伸出手准备戳他的痒痒肉。 谁知还没碰到,就被庄泽野闪身躲开了,连一根毫毛都没挨到。 顾鸣赫一愣, 手停顿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镜头划过来对着他们。 庄泽野一声不吭,佯装无事发生似的, 贴着温辞述的肩膀站好, 惹得温辞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鸣赫更是又震惊又委屈,没想到庄泽野居然躲他。 这是在做什么? 等到台长走后,他变本加厉地上去骚扰对方, 专攻他腋下。 这回庄泽野倒是没躲, 而是直接把他按着捶了一顿。 顾鸣赫猝不及防被揍,捂着肩膀道:“你发疯啊, 刚才躲我干嘛?” 其他人都在收拾东西,温辞述也去镜子面前卸妆。 庄泽野看了看他的背影,压低声音说:“刚刚有镜头, 下次在镜头面前, 离我远一点。” 顾鸣赫疑惑:“我为什么要离你远一点?” 庄泽野咳嗽了两声:“欣姐说最近我们俩的cp超话有起来的趋势, 我要把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毕竟哥不是单身了, 炒绯闻会影响感情, 你体谅一下。” 顾鸣赫张大嘴巴, 愣是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 才满脸荒唐道:“你没事儿吧?这种东西你又不是不了解,不都假的吗……还是说你怕辞述介意……那更不可能,他根本懒得看超话。” 一听这话,庄泽野立马不高兴了。 “你是说他不可能吃醋?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顾鸣赫嘲笑:“得了吧,我看你自己吃醋还差不多,辞述才不是那种人,你天天视奸晚述超话吧?上次我都在里面刷到你小号了。” 庄泽野关注点立刻偏移,抬手就给了他一拳:“你他妈关注温辞述和别人的超话?还是不是兄弟了!” “操,下手这么狠,你来真的?” 两人低声吵吵闹闹,时不时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一副要殴死彼此的架势。 直到钟可欣看不下去,喊他们过去卸妆。 庄泽野不忿地说:“你给我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有多在乎我。” 顾鸣赫本就被这对情侣欺压多时,此时见他不高兴,简直大仇得报。 非常不屑地“嘁”了一声,险些给庄泽野气个半死。 下工之后,安晓给开了个包间聚餐。 这次来的人比之前要多得多,除了工作人员,还有电视台的人。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看见Flora,都激动得不行,托人找了钟可欣帮忙要签名。 其中一个长头发女生是庄泽野的粉丝,不仅要了五人合照,还单独要了他的签名照跟合影,开心得不得了。 庄泽野配合要求地做出pose,温辞述在他旁边,眼睛连斜视一下都没有,沉迷于盘子里的海胆蒸蛋。 女生笑着说:“我超喜欢你的,可不可以跟我一起比个心?” 她对着手机比出左手,一脸甜笑。 庄泽野看了眼旁边的人,说:“我比较喜欢酷一点。” 说着,对镜头做了个很rap的手势。 钟可欣笑道:“他就是这样啦,合影的时候跩的要命,小屁孩一个。” “胡说八道,你才是小屁孩。”庄泽野说。 女生一愣,笑了出来:“好吧,那也挺可爱的。” 庄泽野满是荒唐,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可爱啊? 他不动声色地又拉远了点距离。 余光瞥到温辞述抬起手,他马上欣喜地准备推掉合影。 看吧看吧,装作不在意,实际暗戳戳吃醋了吧! 然而,温辞述只是夹起又一个海胆,还顺带用手机拍了张盘子的照片。 顾鸣赫看见这一幕,险些没笑出声来。 等到女生走后,他幸灾乐祸地小声说:“看见没,辞述根本不care这些,是你自己小题大做。” 庄泽野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脸色都红了。 他冷哼:“你懂个屁,在他眼里,粉丝不算陌生人,他对粉丝向来很宽容……” 话音未落,温辞述就转向他道:“阿野。” 庄泽野当即一脸得意,对顾鸣赫挑眉,眼中写着“他忍不住了”。 顾鸣赫哼了一声,满脸不相信。 庄泽野转过去温柔道:“嗯,怎么了?” 温辞述说:“你会做海胆蒸蛋吗,能不能跟这里的主厨学一下?我本来想自己学的,但怕搞砸了,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庄泽野:“……” 神他妈海胆蒸蛋。 顾鸣赫一个没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6啊。 温辞述奇怪:“他在笑什么?” 他以前生活在内陆,第一次吃到海胆蒸蛋这种东西,觉得意外符合自己的胃口。 庄泽野的脸色一言难尽,忽明忽灭,都快成川剧变脸了。 他憋了半天,僵硬地说:“没什么,抽风,别理他。” 又补充:“我会,不用跟厨师学,回去想吃多少都给你做。” 温辞述“哦”了一声,转回去继续干饭。 庄泽野心想,不行,必须得让顾鸣赫知道,温辞述是超级超级在意他的。 他实在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说道:“小赫,欣姐说让我们把下一首双人rap的词尽快交过去,你写好了吗?” 顾鸣赫愣住,他在胡扯什么? 那首歌他不是推了吗? 果然,温辞述一听到做歌就被吸引,边挖海胆边抽空看向他们。 庄泽野一看有戏,拼命给顾鸣赫使眼色。 顾鸣赫在心里骂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啊,是哦,差点搞忘了,还没写好,你呢?” 庄泽野故意说:“我也没,不过欣姐说cp超话现在热度很高,得抓紧时间弄才行。 “什么cp超话,你们俩的吗?”温辞述终于插嘴问了一句。 庄泽野喜上眉梢,看吧,他多在乎。 “对,我们俩的,但我本人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他马上摇着尾巴去贴贴,“所以我一早就……” “推掉了”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温辞述噗嗤笑了:“不是吧,你们两个还有超话?叫什么名字,我想看看。” 庄泽野顿时哽住,差点当场吐血。 顾鸣赫笑得直掐自己大腿:“别搜了,你不会想看的,都是一些群魔乱舞,难以下咽,还不如跟我一样,磕一磕晚南。” “晚南又是什么?”温辞述哭笑不得,“花样还真多。” 话题已经彻底跑偏,顾鸣赫甚至堂而皇之地越过中间人,凑过去跟他科普晚南的故事和糖点。 温辞述听得一脸认真:“原来南之才是最早认识向队的,居然还有这么一段。” “是啊是啊,他们老是磕我和南之,其实我觉得向队和他更好嗑嘛。”顾鸣赫八卦得像个村头大爷,“你看,这是他们前几年一起练习的照片,这是他们私下一起旅游……” 庄泽野终于忍无可忍:“要不我给你俩腾个位置?” 他坐在两人中间,气得快要头顶冒烟了。 温辞述第一次见识这种盘点糖,感兴趣得不行,还真站起来和他换了个位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庄泽野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顾鸣赫是个磕糖能手,从同人文到同人歌,没有他不知道的,甚至还教温辞述怎么上b站给产出up投币。 当发现温辞述不会投币的时候,他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你真可爱,就像这样,手指往上划拉一下就行啦。” 庄泽野忍不下去了,冷眼看向他:“你够了没有?” 顾鸣赫瞬间清醒过来,想起来他们的初始目的,讪讪地将龇着的大牙收回去。 庄泽野的视线移到他手上,他忙不迭把正准备碰温辞述的手挪开。 温辞述莫名:“你凶谁呢?” “……没凶你。”庄泽野脸颊抽搐。 顾鸣赫又开始憋笑,憋得快死了的那种。 庄泽野放弃道:“你坐回来吧,我要和他商量做歌的事。” 温辞述坐回原位,继续他的海胆事业。 当晚回到房间,庄泽野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被温辞述踹了一脚。 “吵什么吵,不行就出去睡。”温辞述困得不行,他还在不停翻身,根本睡不着。 庄泽野鼓起勇气,不甘心地靠近他的脸问道:“你为什么不吃醋?” 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温辞述给问懵了。 “什么?” 庄泽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女粉丝找我合影你不介意,我和别人有cp超话你也不关心。”他赌气道,“你是怎么想的?” 温辞述想起晚上的事情,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他有点好笑,但又不敢真的笑。 要是真笑出来,估计庄泽野整晚都跟他没完没了。 他正经道:“粉丝喜欢你再正常不过,我也有粉丝喜欢我啊。小顾的话……嗤,我还挺好奇他们到底在磕什么的。” 他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 因为实在太滑稽了,这样也能磕起来。 庄泽野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当场恼了,不管不顾地堵住他的嘴,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直至将温辞述亲得无法呼吸,才不甘心地放过他。 “很好笑?”他怒道。 温辞述摸摸嘴角,完蛋了,被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留下印子。 这家伙果然不能惹。 他乐道:“我这么大度你还不高兴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庄泽野迅速道,语气里带着闷闷不乐,“你对我都没有占有欲,让我怎么高兴。” 温辞述心想,那个粉丝说得对,他真是可爱极了。 不是外表可爱,而是内心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永远这么坦诚、率真、热烈,想到什么都会直说。 这样的庄泽野真好。 能拥有这样的庄泽野也真好。 他愉悦地亲了下对方的嘴角,在他愣神的注视下,绽开一个笑容。 “我有啊,”温辞述轻声说道,“只是你给了足够的安全感,让我的那一点念头都消失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 庄泽野的呼吸瞬时变得粗重起来,激动地问:“真的吗?你真是这样想的?” 温辞述勾住他的脖颈:“父皇从小教导我,人不能说谎话,当然是真的。” 庄泽野吻住他,将剩余的话尽数吞咽下去。 * 第二天大家启程回燕中,钟可欣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哭过一场。 温长盛把他们送到机场,说是准备在家乡待一段时间。 钟可欣无声地走过来道:“姑父,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温长盛笑道:“去吧去吧,送个行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钟可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一步一回地去了安检。 温辞述站在他旁边,对庄泽野他们挥了挥手,他们也朝这边挥手,然后挨个跟上钟可欣。 庄泽野做了个手机的手势,温辞述笑着点头。 “怎么,你还想陪我多待一会儿?”温长盛说。 温辞述说:“嗯,陪你多待会儿。” 温长盛不满意道:“那小子也不等你,不帮你拿行李箱。” 他们脚下还放着温辞述的行李箱。 温辞述略显尴尬:“他有自己的行李,没必要等我。” “别装了,当我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温长盛看向他,“我还没指名道姓呢,你就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温辞述一愣:“爸……你知道了?” 温长盛哼道:“要是我不挑明,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准备就这么瞒下去?” 温辞述观察着他的表情,毕竟这种事不是一般父母能接受的。 要是换了在大靖,估计温平江的戒尺已经招呼到他手心上了。 在古代人眼里,断袖是歪风邪气,过去一千年,好像人们的观念也只改变了一点,现在仍有许多人不能接纳这样的取向。 他蹙着眉想说点什么:“爸,我和他是……” 温长盛抬手制止:“你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温辞述怔了怔,表情撼动。 温长盛说:“不管你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罢,我都无权过问。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过得开心幸福,爸爸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总是希望有个人能和你互相照顾对方。” 他不轻不重地握了下温辞述的手,这一下让温辞述感到眼眶发热。 可还没等这种感动持续太久,温长盛就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行李箱。 “这小子是第一次谈恋爱吗?这么不会体贴人,就算不帮忙拿东西,好歹也得等你一起吧。”他不满意地说。 温辞述瞬间笑了:“他只是不想打扰我们。” 温长盛说:“我跟他妈妈谈过了,他们一家都不错,只是没见到他爸,你萧澜阿姨说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就跟我说。” 温辞述这才想起来,庄泽野还有个从未露面的父亲来着。 他每次听到庄锦的名字,都是在萧澜骂人的时候,要么是“老王八蛋”,要么是“老混球”,反正没什么好话。 他安静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温长盛催促:“你还不赶紧进去,待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温辞述看着他,忽然笑着说:“爸,行李箱是空的。” 温长盛呆住,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提他的行李箱,手上一下子落了空。 温辞述说:“爸,我想留下来陪你。” 温长盛哭笑不得:“你不准备艺考了?不赶档期了?陪我一个老头子做什么,我又不会……” 他说着说着,像是明白了什么,逐渐安静下来。 温辞述的眼底升起水汽,隔着一层模糊的障碍看着他,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其他事以后都还有机会去做,可现在我想待在你身边。”温辞述轻声说,“爸,别赶我走,我不会走的。” 温长盛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温辞述在医院附近住了下来,每天除了上网课处理工作之外,就是去医院陪着温长盛。 一场大雨过后,洛城正式入秋了。 温长盛的状态还是挺好的,主动接受化疗和医治,也会和病友们探讨中医治疗的办法。 不舒服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看着温辞述在病床前写歌。 他刚化疗完之后恶心呕吐,吃得东西全都吐出来,温辞述就给他准备一些瘦肉粥面条之类的,吃不下也不逼他,拿出pad上面的音乐合成软件和他一块儿玩。 温辞述教他怎么用库乐队,编辑出稀奇古怪的曲子。 温长盛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容,满房间的药味好像也渐渐散去了。 后来庄泽野联系的医生从燕中过来,和院长商量治疗方案。 开完会后还特地表扬了温长盛,说他最近的态度积极了许多,好好吃饭,好好化疗,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瘦,瘦到皮包骨,但好消息是医生说还能再多活几年,因为病人自己想活下去了。 期间Flora的众人和钟可欣都来过,温长盛怕消息传出去,一个都没见过。 只除了庄泽野。 庄泽野第五次飞洛城的时候,温长盛刚好治疗完,不知怎的就答应了和他见一面。 他躺在病床上,已经非常习惯化疗之后的不适感了,脸上一片平和,没有任何波动。 庄泽野给他倒了杯水:“叔叔,您瘦了,不过也精神点了。” 温长盛看向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听辞述说,你和你妈妈来了好几趟,谢谢关心啊,不过前段时间我不太想见人。” 庄泽野理解地点头:“我奶奶生病的时候也这样,她是肿瘤离开的,您的配合态度已经很积极了,她根本不愿意治,整个人心态特别崩溃,成天摔东西。” “这样啊,都没听你提过。”温长盛放下杯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庄泽野像夸小孩一样夸他:“真的,您比她心态好多了,医生说这种病就是心态特重要。” 温长盛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本来也挺绝望的,后来看见辞述在我床边忙来忙去,顿时就不忍心了……我还想活着看见你们结婚呢。” 他说道:“你们在一起没多久,就因为我异地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庄泽野笑道:“哪儿能啊,不麻烦,就是我确实挺想他的。”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温长盛了然一笑:“我还没跟你妈正式谈过你们以后的事情,未来有什么打算?你们这个圈子,对这份感情的容忍度可不高啊。” 庄泽野端正地坐好,说道:“我们打算忙完今年之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办一场婚礼,能请的人不多,也就双方家里人,到时候您一定要去。” 温长盛点头:“他妈妈估计不会来,她正忙着满世界乱跑,你父亲那边呢?” 庄泽野说:“我这次来就是说这个的,我爸他回燕中了,听说这件事之后,想和您还有辞述见一面,我告诉他您身体不方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温长盛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庄锦估计不太赞成。 温长盛立马掀开被子:“我方便得很,不就是见个人吗,什么时候去?” 庄泽野吓了一跳,赶紧阻拦他下床。 温辞述从外面提着水果进来,一看他这架势,顿时皱起眉头。 “爸,你干嘛?刚化疗完,躺下别乱动,小心又吐出来。” 温长盛面色红润:“我要去见亲家。” 庄泽野为难地说:“那个……我跟叔叔说了我爸回来的事情,这个真不着急,等您身体好一点,我让他自己过来见您。” “我身体挺好的啊。”温长盛不明所以。 温辞述无语,走过去把被子给他盖好。 “别闹腾,说什么胡话呢。”他将温长盛按下去。 温长盛嘀咕:“我能走能跑,有什么不好的。” 温辞述见他开始犯倔,忙把庄泽野拉了出去。 两人来到外边的休息室,温辞述无奈道:“他就这样,老早想见你爸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执念。” 庄泽野平复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我知道叔叔什么执念,他怕你受委屈。” 他仔细地端详温辞述:“好几天没见,我快想死你了。” 温辞述脸一红,示意他头顶上有监控,别太放肆。 “不是每天都视频吗。” “视频哪有真人实在。” 庄泽野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下去。 他不耐烦地接通道:“喂,爸,你又有什么事?” 今早庄锦听说他来洛城,非要跟过来,庄泽野说那你得提前跟人家打招呼才行,不说一声就过来像什么样子。 庄锦的声音很低沉,跟他有几分相似,声音大得温辞述坐在旁边都听见了。 “你什么态度?嫌我烦?” 温辞述之前听过一次他们打电话,是前几天庄泽野出柜的时候,父子俩说话像炮仗对炸。 他很能理解,为什么萧澜不愿意三个人一起生活了。 那家里整天噼里啪啦。 庄泽野丝毫不怵他:“你觉得你自己不烦?我出个门你打三电话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庄锦震怒:“你再这么跟我说话!” 庄泽野堵他:“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温辞述撑住额头,他俩确实很吵。 庄锦没好气地说:“我到洛城机场了,是哪家医院?” 庄泽野一顿,随即炸了:“不是,你干嘛啊?有你这样的吗?” “赶紧说,是不是要我打电话找人一家家去查?” 庄泽野直接给他挂了,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温辞述眨眨眼:“你爸来了?” 庄泽野没好气地说:“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是已经到机场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来骚扰叔叔的。” 其实温辞述想说,他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去见他一面,不然也不礼貌。 还没等他开口,庄泽野就一个电话打给了萧澜。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怎么没看住我爸,他来洛城了。” 萧澜正在spa房敷面膜,闻言刷地坐起来:“什么情况?这老狗背着我出去了?他刚才明明跟我说在打高尔夫!还给我拍了视频。” 庄泽野直接把庄锦发的定位转发给她,拱火力度瞬间拉满。 萧澜气炸了:“他居然敢耍老娘!行,鱼死网破是吧,我马上联系媒体,看谁先死。” 她怒气冲冲地把电话甩了。 温辞述听得目瞪口呆,“不会出事吧?” “不会,我爸这种人,就得我妈发疯才能制。”庄泽野见怪不怪地说,“等着吧,他即将在四十五岁生日的今天,第一次上热搜。” 温辞述:“……” 不是,你们一家人好像有点狠。 第59章 艺考季 温辞述以为他们只是斗嘴, 担心庄锦突然杀过来,拖着庄泽野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接他。 在庄泽野的字典里,就没有接他爸这个概念。 庄锦平时要么不出现, 出现就甩给他钱安抚两下,你说他不好吧,他知道问孩子要什么,你说他好吧,多的他什么也不做。 不过庄泽野也没多依赖他, 因为从小有爷爷奶奶陪着。 小时候他奶奶特别惯着他,要星星不给月亮, 爷爷稍微严厉点, 但基本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他长大了才庆幸,在这种父母不管、长辈溺爱的环境下成长,没长歪真是个奇迹。 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他对自己狠心了许多。 不再因为小事情哭闹, 逐渐变得有担当起来。 庄锦可以说是对他的成长毫无作用,说实话他也没用过庄锦给的钱, 因此在这个父亲面前硬气的像个刺头。 温辞述在医院门口张望,问道:“你爸说几点到?” 庄泽野看了眼时间,嘲讽一笑:“按理来说应该是两点, 不过他十有八九到不了。” 温辞述说:“那我们等到两点半吧。” 他还是不太相信, 庄锦都已经从机场出发了,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秋天的洛城有些凉意,温辞述穿着薄外套, 里面是一件圆领T恤, 外套的袖口半遮住手, 显得瘦削好看。 庄泽野忍不住说:“我老婆就是漂亮, 随便穿什么都好看。” 他靠近道:“当然,不穿的时候肯定更好看,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不穿试试?” 温辞述脸色发红,假装没听见。 他们自从在一起后,要么是在录节目,要么在准备录节目的路上,或者像现在这样分开两地,根本没有机会进行某种亲密接触。 正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遐想。 庄泽野用只有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你回去考试的时候,我们就能一起住了,我买了几件很适合你的衣服……” 温辞述匆忙打断他:“住嘴,不准说话。” 门口人来人往,亏他也能把这种事说出来。 庄泽野有个优点,那就是老婆说一不二。 不让说就不说。 他开始打字。 温辞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脸色愈发红润。 其实吧,同样作为男人,他不是对这种事没有好奇,也曾经私底下搜索过一些相关资料,当然大部分都是点开庄泽野发来的链接。 那些链接无一不露骨,无一不直白,原来现代人对性的需求这么开放。 他脑袋里浮现出某种奇奇怪怪的衣服,这种想法愈发不可收拾,脸红得一塌糊涂。 真是要完,他用手背试图给脸颊降温。 白日宣淫,伤风败俗。 万一待会儿要是被庄锦看出来,那就太糟糕了。 庄泽野扬起嘴角:“你脸红彤彤的真可爱。” “滚。”温辞述没好气道。 庄泽野也不生气,嘿嘿地看着他笑。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温辞述打开手机。 “你爸怎么还没来。” 庄泽野也看向手机,没一会儿说道:“他来不了了,你看热搜。” 热搜第一是#前摇滚天后爆老公抛弃家庭内幕#,赫然一个巨大标题。 温辞述震惊:“这是什么?” 为了阻止庄锦,不至于吧? 庄泽野说:“别太惊讶,我爸这次回来一是因为我的事,二是我妈要和他离婚,他们俩分居很久了,因为离婚会影响公司股价,一直隐忍了二十多年。前几天他们一见面就吵,我妈早就想搞他了。” 温辞述:“……阿姨这样做,不怕他还击吗?” 庄锦光听声音就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庄泽野嗤笑:“他还击的也不少,他们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年了,甚至为了不被彼此抓到把柄,分居十多年都没有一方出轨。” 温辞述:“……” 他还以为庄锦不回家就是因为出轨,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庄泽野习以为常,已经能像讲故事一样如数家珍了。 “前些年有一次,我妈派的私家侦探拍到我爸身边有个女人,我妈高兴坏了,以为抓到他把柄,结果收集好资料之后,才发现那女的是他花钱雇的,因为那段时间我妈躲在国外不回来,故意引她上钩呢。” 温辞述嘴角抽搐:“我怎么觉得……他们也没那么不和。” 甚至有点秀是怎么回事。 庄泽野耸了耸肩:“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肯定是假的,要说有感情就能一起生活,那也是假的。我爸妈骨子里都是极度自由自傲的人,很难为彼此低头,一开始是看不出来,柴米油盐之后才发觉不合适,本质上性格有冲动,谁都不愿意为对方改变。” 温辞述理解了,点头道:“我父皇和皇后也是这样,观念性情都不同,聊不到一起去。” 他点开热搜,里面是萧澜的一段采访,外加各种作证。 庄锦上车还没多久,就被一群媒体给跟上了。 他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萧澜,只能选择让司机围绕洛城转圈圈。 司机跟随他多年,听着他第一百零一次硬邦邦地对着电话说:“离就离!明天就去离,谁不离谁孙子!” 司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最终庄锦还是没来医院,主要是怕把记者引过来,他找了个酒店暂时住下,打了十几通电话给庄泽野。 庄泽野没理他,专心在医院陪岳父下棋。 温长盛还念念不忘地说:“小庄,我找个什么时候去见见你家里人吧,春节怎么样?” 庄泽野知道他不放心,只好说:“叔叔,我不是阻止你见他们,但前提是在你身体情况允许下才能……” “知道知道,”温长盛说道,“你们都把我当玻璃人了,我没那么容易受刺激,况且你们两个年纪小,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得我们商量着来。” 庄泽野想了想说:“那就春节吧,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 那会儿他爸妈应该成功离婚了,估计庄锦也不会再有精力来操心他的事情。 拖拖拉拉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给闹剧收场了。 这些话庄泽野都不敢当温长盛的面说,怕他觉得自己家里太乱——当然确实乱。 * 在医生和温辞述的照料下,温长盛的身体渐渐硬朗了许多,虽然还是瘦得不行,时不时咳血,但好歹能出院走动走动了。 与此同时,钟可欣也来接替了温辞述的班。 他快要艺考了。 温长盛还是没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温辞述的母亲,比起让她来陪同照顾自己,他更加愿意她满世界跑,无忧无虑地自在生活,最好永远忘记他这个前夫的存在。 十二月中旬,温辞述现身燕中参加艺考。 今非昔比,他刚下飞机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一堵直接上了热搜,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公司不希望他们在考试期间得到太多关注,那样不仅给自己压力,也会引得舆论出现负面评价。 热搜词条都是#温辞述回燕艺考#,#温辞述艺考被围堵#,#温辞述机场秩序混乱#之类的形式,有些黑粉趁机唱衰吐槽,评论区乌烟瘴气。 因为温辞述要和林南之一起备考,所以下飞机后打算直奔公司的宿舍。 然而他想得太轻松了,根本连机场都挤不出去。 除了粉丝之外,还有混在其中的记者,拿相机怼他的脸问问题。 “辞述,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久不回燕中?Flora要解散的传闻是真的吗?” “你好,请问你是要在高考后和公司解约,单飞成立工作室吗?还是已经有下家公司了?” 镜头里温辞述戴着帽子口罩,穿着风衣两手插兜,全身上下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被娱记推着挤来挤去。 他在洛城的这段时间,网上各种传言大爆`炸。 由于Flora最近都是三个人出席活动,有说他们即将面临解散的,有说人气高的几个要签新公司单飞的,其中对温辞述的猜测最多,甚至有部分团粉直接来微博骂他。 这些本就是无稽之谈,公司统统予以不回应的冷处理方式。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直接堵到机场来了。 温辞述沉默着低头,身边的新经纪人黄盛推开记者道:“麻烦让一让,我们要出去。” 黄盛是公司新配的助理,和钟可欣小陈一起工作,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脾气很爆长得很壮,看起来不像经纪人更像保镖。 有个记者大声问道:“温辞述,听说你这段时间是在照顾你父亲,请问他生了什么重大疾病吗?现在身体还健康吗?你就这样回来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康复了?” 温辞述抬起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记者举着“北中工作室”的话筒。 他还没说什么,黄盛就先炸了,指着记者鼻子说:“谁让你这么说话的,再拦着路我叫保安了啊。” 记者更来劲了:“这么说传言是真的?听说温先生也从学校离职了,是正常退休还是因为生病呢?” 黄盛怒道:“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温辞述将他拦了下来,摘下口罩看向镜头。 他这段时间忙着准备考试和照顾温长盛,脸颊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清冷耐看,惹得粉丝和记者一顿疯狂拍照。 他瞥了眼记者的牌子,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中今年报道了六起虚假新闻,已经被五家工作室起诉了,对此你怎么看?” 此话一出,现场传来一片唏嘘和嘲笑。 粉丝们早已经对这几个娱记不满,吵吵嚷嚷地说话。 “他家就喜欢造谣,根子上烂透了。” “就是,没事诅咒人家爸爸,脑子有病吧。”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堵在前面啊,让开条道行不行?” 那个记者面色不太好看,还是不服气地说道:“你说的我没有听说过,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在洛城是不是照顾你重病的父亲?” 温长盛是非常不愿意外界知道他的病情的,不仅不希望引起舆论,更不希望温辞述的母亲看见。 温辞述淡淡地说:“你连自己公司的事情都不了解,还想试图了解别人的家事?胳膊未免伸的太长了点。” 周围一阵哄笑声,记者被瞬间堵得面红耳赤。 他像是想磨到底,仍然没有让开道。 没等他再次开口,温辞述便说道:“五起官司五起败诉,有空别堵着我了,多去给你们法务部招招人吧。” 一击即中,围观的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那个记者彻底待不下去,只得灰着脸让开。 于是当天的热搜又加了一条。#温辞述怼媒体#。 [@晴山的小蝴蝶:哈哈哈哈哈哈,乐死了,北中之前堵过好多艺人,现在碰到钢钉了。] [@阿辞老婆:我怀疑wcs是不是学疯了,演我期末的精神状态。] [@一只飞天小猪:哈哈哈哈,树树:本来准备考试就烦,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乌漆嘛黑好喝: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他冷冰冰地怼人,但是又好怕招黑啊。] [@星耀小公主:有什么招黑的,别人当面咒你家里人,你能给他好脸色?] [@野述的狗:就是,完全不招黑好嘛,别pua自己,有人这么说我家人我直接给他一拳。] [@小扑棱蛾子:真解气,今天上了三个黑热搜了,团粉还骂他背信弃义什么的。] [@wcs高考顺利:笑死,趁着人家高考造谣的,那不叫团粉,那叫披皮黑。] [@快乐的小刺猬:解散个锤子啊,他那么爱团,连帽子上都是团徽,造谣的死了。] [@野述是真的:呜呜呜,我是真的不希望他们有解散的一天,五个宝贝一定要一直走下去!] 庄泽野刷到热搜,立马动身去了公司。 温辞述上飞机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特地叮嘱他不用过去,因为公司今天肯定也被围堵。 庄泽野本来答应了他,但看见镜头里面他被挤得走不了路,那记者还问那么傻逼的问题,当即坐不住了。 他视频只看了一半,在车上心急如焚。 温辞述一定很难过吧?该死的记者问那么影响心情的问题。 他不会哭了吧? 庄泽野给他发消息,半天没有回复,又给顾鸣赫发消息,问他现在那边什么情况。 顾鸣赫回复说:[他和小南之在房间里,门反锁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庄泽野更着急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肯定心情低落到谷底了。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宿舍里开着暖气。 温辞述和林南之两人坐在床上,旁边的小桌板上放着奶茶栗子之类的零食,盘腿对着打牌。 林南之说:“刚才顾鸣赫来敲门,我还以为是黄盛,吓死我了。” 他们两个考试已经准备的很充分,想打牌放松一下,但黄盛死活不让,说是临近考试了不要玩这些,两人只好偷偷关起门来玩。 温辞述说:“别管他,一对A,要么?” 林南之叼着酸奶袋:“要不起,你怎么全是大牌啊,有没有小一点的?” 温辞述手上只剩三张,他手上只出了三张,快被打抑郁了。 “唔,那出个红桃K吧。”温辞述勉为其难让步,本来已经稳赢了。 林南之抓狂:“我也要不起!你还剩两张什么?” 温辞述摊牌,还剩两张K。 林南之:“……你出老千。” 温辞述说:“我没有。” “肯定有,不然为什么每次我都是烂牌,你全是好牌。” 温辞述不动声色地说:“洗牌有技巧,你不会洗罢了。” 林南之叫唤起来:“啊啊啊,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洗牌的时候有鬼,这次换我来洗!” 他还没摸到牌,门口就响起了咣咣咣的敲门声。 和顾鸣赫的敲门不同,这次显得来势汹汹,像要把门给砸开似的。 两人登时慌了手脚,连忙把牌藏到枕头底下,零食也统统塞到床垫和床下面。 温辞述火速拿出一本书摊开,林南之踩着拖鞋下去开门。 门大开后,庄泽野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 他径直走进来道:“辞述,你还好吗?” 温辞述茫然地抬起头:“嗯?” 庄泽野看着他被小黄鱼熏红的眼睛,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你哭了?” 温辞述摸了摸脸,我哭了吗? 庄泽野咬牙道:“北中是吧,他们别想再干下去了,一帮畜生。” 温辞述锁眉,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像刚才那家媒体。 庄泽野忽然看着他说:“你嘴角是什么?” 他直接伸出大拇指抹上去,抹了一手红油。 温辞述心想,操,吃小黄鱼忘记擦嘴了。 庄泽野抽了张纸插手,边在床上坐下边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林南之想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屁股被硌了一下,疑惑地伸手掀开床垫,露出里面的薯片、鸭舌、饼干。 温辞述:“……” 林南之:“……” 庄泽野拎起薯片,表情一言难尽:“……你们锁门是在吃这个?” 他不小心碰到枕头,里面的牌哗啦啦掉了一地。 房间里陷入沉默。 庄泽野弯腰想捡起牌,然后看见了床底下一堆一堆的零食:“…………” 温辞述挠了挠鼻尖,感到有点尴尬。 庄泽野彻底没了脾气,本来以为他很伤心来着,没想到躲在房间是在打牌吃东西。 他无奈地说:“这些零食上火,影响嗓子,少吃点。” 林南之赶紧摆手:“我们没吃太多,就吃了点果冻。” 温辞述望着他刚才擦手的纸,上面还有麻辣小黄鱼的油,放弃了自我辩解。 好吧,其实他锁起门来吃这个,还有一点是觉得,身为王爷爱吃垃圾食品,有那么一丢丢……拿不出手。 庄泽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忍着笑道:“你们出来复习吧,别在房间里待着,啧,难怪我进来就闻到一股辣味。” “三年级小孩吗,还吃这种东西。” 说完,抿嘴笑着出去了。 林南之磨磨蹭蹭地说:“他不会跟黄盛告密吧?” 温辞述则难以置信:“他刚才在嘲笑我?” 林南之严谨地补充:“我们,他在嘲笑我们。” 出去之后,温辞述不大想理庄泽野了。 毕竟这事儿,好像真的蛮丢人。 但是庄泽野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趁着没人一个劲儿调侃他。 “我还以为你在哭鼻子呢,没想到在吃小黄鱼。”他闷笑道,“这么爱吃,以后就叫你温小黄鱼好了。” 温辞述想骂人:“你才哭鼻子,你才小黄鱼。”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幼稚,惹得庄泽野哈哈大笑。 “你怎么急眼了啊,我要告老师。”庄泽野模仿他的语气说话。 温辞述气得不行,深吸一口气继续写卷子。 庄泽野还在气他:“第三题写错了,大靖的制度你都不知道?” 温辞述终于忍不住爆发:“你有病吧,明明就没写错。” 没承想庄泽野又是故意逗他,看了一眼说:“哦——我看错了。” 温辞述抄起课本砸在他身上,庄泽野闪躲道:“哎我曹,家暴了,这么久没见,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打我?” “你欠抽。”温辞述毫不客气。 庄泽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那你回家抽我,为什么不回去?” 温辞述发现了他的真实目的,抽回手道:“这不是不想把记者引过去吗,你也看到多少人在机场围堵了,公司下面也都是人。” 庄泽野眨巴眼睛看着他:“跟我回去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不行,肯定会被追的。”温辞述皱眉。 庄泽野笑道:“我有办法不被追上。” 十多分钟后,两人穿上保安的衣服,出现在停车场。 温辞述压低帽檐:“真的行得通吗?哪有保安坐保姆车的。” 庄泽野戴着墨镜,指向旁边:“谁让你开车了,骑那个。” 很快,他们骑着共享单车离开了公司。 神奇的是,粉丝竟然一个都没发现。 平时保安都是骑着共享单车巡视园区,因此没有人感到意外。 温辞述中途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摔倒,得扶着庄泽野才能得以继续。 两人乐不可支,骑到公司外面之后,停下车打了个车回去。 天上开始飘小雪,等到他们回家的时候,地面上已经铺了点零星的雪屑。 温辞述伸手接住雪花:“下雪了。” 庄泽野也不催促,等着他看完雪,才拉他一起进屋。 火锅已经长得膀大腰圆,浑身的毛发细密漂亮,跟颗篮球似的滚到庄泽野脚边,伸出舌头一顿咩咩叫。 温辞述把它抱起来,亲了一口:“火锅长大了。” 庄泽野酸道:“它就那样,长不大,最多长胖,你怎么不亲我。” 温辞述看见阿姨在厨房里面,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庄泽野拉他:“走,带你上去看个东西。” 他牵着温辞述上楼,中途蒙上了他的眼睛,在耳边道:“慢慢往前走……对,到了……我数三二一就睁开眼睛。” 温辞述听见开门的声音,庄泽野数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缓缓睁开眼。 在看见面前的房间后,忽然愣住了:“这是?” 庄泽野笑道:“喜欢吗,专门给你布置的书房,本来想让你复习用的,但没想到你在洛城复习了。” 面前的书房和他一千年前的一模一样,漆成红色的墙面,古色古香的风格,纯檀木的书架和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置物架上的十几个玉石摆件,全都是庄泽野亲手一点点雕刻出来的。 第60章 送考中 温辞述走进去, 用手挨个触碰桌子等摆设,脸上的表情惊喜不已。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真实了,一切布置都十分用心, 桌子旁边还有一架古琴。 走进这间书房,好像在不经意间打开了回家的大门。 庄泽野微笑道:“只要有心,什么都能办得到。” 他查询了大靖历代王爷的府邸布局,很多资料找不到,还是托人从图书馆找到的, 在详细了解了他们当年的规格和基本布局之后,又根据温辞述的喜好, 一点一滴拼凑出的这个书房。 这中间多少曲折, 多少推翻和重建,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带过,好似这些都不值一提。 温辞述拿起桌上的玉石小羊, 那是火锅的形象, 料是籽料,雕工看上去有些粗糙。 他转过身问:“这是你雕的?” 庄泽野挑眉道:“嗯哼, 你老公厉害吧。” 温辞述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放下摆件,去查看他的手。 ——这雕工看起来, 像是能把手指头给削掉的样子。 温辞述一根根查看他的手指头, 一、二、三、四、五。 好的, 还算齐全。 庄泽野哭笑不得:“你这是干嘛?” 温辞述说:“怕你把手指切了。” 检查完右手,又检查他的左手, 庄泽野含笑看着他折腾。 “现在防护措施很多, 不会切到的。”他柔声说道。 温辞述举起他的左手食指, 上面有一道愈合的白色陈裂, 他一言不发地看向对方。 庄泽野讪讪地试图缩回手:“哎呀,小口子,难免嘛,划得不深。” 事实上那次划得挺深,浅显伤口根本不会留下疤痕,比如其他手指。 温辞述没让他抽`离,看着那道疤沉默了许久,眼里满是心疼。 庄泽野一见不对头,赶紧安抚道:“都好了,不疼的。” 温辞述说:“你准备的这些我很喜欢,也很开心,但是没必要因为我的一时开心,去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他指了指周围:“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为我准备的书房,不过不用去特地雕玉石,弹钢琴的手都弄伤了。” 他默默地握住那根手指,用手心包裹住苍白的疤痕。 庄泽野笑了笑说:“你的玉不是裂了吗,我想送你一些更好的,让你慢慢忘掉它。” 他尴尬道:“可惜时间有限,学艺不精,雕的东西不是很好看,更比不上你的那块玉。” 温辞述从衣服里取出那块玉,神色有些黯然。 “你是这么想的?它是母妃给我的,不过现在也只是睹物思人的物件罢了,和你给的玉没有可比性。” 他想了下说:“如果说有什么在我心里最重要,那应该是你本人。” “阿野,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庄泽野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住他,温辞述也给与热烈的回应。 忽然间,萧澜的声音传来:“你小子在干嘛呢?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你看见热搜……”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也闪电般地分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温辞述的脸红透了,尴尬地打招呼道:“阿姨好,我不知道您在家。” 萧澜比他更加尴尬:“不好意思,是我出现的不太及时,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马不停蹄地溜走了。 两个人也没法继续,转过身去东张西望。 庄泽野清清嗓子说:“抱歉,忘了跟你说她在家,她在房间里处理公司的事情,我还以为她不会出来。” 温辞述低着头道:“没事。” 只是看来,以后要稍微注意点才行。 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阿姨和庄叔叔还没有去办手续吗?” 庄泽野嗤道:“每回都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我也以为这次要来真的了,律师团都出动了,还是说说而已。” 萧澜和庄锦离婚最离谱的放弃借口,有一次竟然是天上打雷,庄锦说他怕出去被雷劈到,改日再离。 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之又没离成。 “那叔叔现在在哪里?”温辞述问。 “我爷爷那儿,我妈不让他住这里。”庄泽野说。 温辞述点了点头,只听他又说:“明天几点考试,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温辞述笑道:“你送我的话,又得上热搜。” 庄泽野一想也是,只好可惜地说:“那我乔装一下去门口等你好了,我还挺好奇艺考是什么样的。” “有好多项目的,”温辞述给他科普,“声乐演唱、乐理、视唱、听音记谱……” 这个月有一场,下个月还有学校的考试。 庄泽野听得都头疼:“等你考上燕传,我们就可以每天见面了。” 地质大学在的大门离燕传大门不过十几分钟车程,每天见面还是夸张了点,因为燕传管得很严,有课的时候基本不允许请假,挂科率相当高,只有当天没课才能跑出去找他。 温辞述无奈:“还不一定呢,这次据说高手云集,有不少科班出身的,艺考又是按排名……希望我能进圈吧。” 庄泽野对他信心十足:“进圈算什么事儿,我老婆肯定……算了,不给你压力,你考完我再夸。” 温辞述笑了起来。 回来之后过放松很多,当天晚上温辞述几乎没有任何焦虑,很快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本来应该是小陈去送考。 但临时换成了萧澜的司机,当然这是温辞述在吃了一根油条配两个鸡蛋后才知道的。 萧澜还特地换了身旗袍,外面套上皮草。 庄泽野惊呆了:“妈,你大冬天的不冷啊?我当年高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穿成这样?” 萧澜说:“你那成绩不需要穿……咳,辞述啊,阿姨不是说你成绩不好,是那个小钟说的,那什么,你正常发挥就行,不要紧张,不行的话就深呼吸。” 见温辞述很是茫然,他解释道:“旗袍寓意旗开得胜,这顿早饭象征你考一百分。妈,现在满分早就不是一百了。” “啊,这样的吗,那你喝粥吧。”萧澜赶忙把油条什么的撤了,盛了碗鸡肉滑蛋粥给温辞述。 温辞述笑着接过:“谢谢阿姨,我会努力的。” 萧澜给他打气:“加油加油加油!我们一定能进圈!” 因为庄泽野不能去送考,她便担当起了这个重任。 出门的时候,温辞述看看她的丝袜,忍不住提醒:“阿姨,今天零下十多度了,你要不要多穿点?” 萧澜说:“你们年轻人不懂,我以前走穴演出的时候,在冰雕下面穿晚礼服呢,这点温度算什么。” 庄泽野说:“你别劝她了,车上有电热水袋和暖宝宝,冷了她自己会贴。” 萧澜不屑地笑笑,撩了下头发,踩着高跟鞋走出大门。 下一秒,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险些将她整个人吹过去。 萧澜咬着牙哆哆嗦嗦,双腿发抖脚步扭曲,强撑着不让后面两个人看出来,匆匆忙忙跑上了车,中途还差点崴到脚。 温辞述噗嗤笑了,庄泽野给他裹紧围巾,说道:“平常心态,好好发挥,学长在隔壁学校等你。” 温辞述笑着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庄泽野拽了下围巾:“嗯?学弟有什么不满的?” 温辞述用手指弹他的脑门:“我是你祖宗。” 庄泽野含笑,趁他不备偷亲了一下他脑门:“这两个身份不冲突,祖宗,考试顺利。” 温辞述脸色绯红,嘟嘟囔囔地上车走了。 一个小时后,温辞述在考场里面排号,外面热搜又爆了。 标题先是#温辞述林南之艺考#,然后变成#陌生女人送考温辞述#,最后变成#庄泽野妈妈穿旗袍送考温辞述#。 超话快磕疯了。 [@赚够八个亿就退休:我眼睛没瞎吧,#庄泽野妈妈穿旗袍送考温辞述#,野述你们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接下来就要结婚了是吧。] [@蜜蜂小猫咪:啊啊啊啊啊啊,我能喝,我要做主桌!] [@野述的狗:淞南随200!] [@小猪和小鱼:南岛随200!] [@温如玉太美啦:感谢旗袍妈咪,感谢营销号,感谢所有红娘。祝树树高考顺利,祝野述新婚快乐!] [@澜姐的狗腿子:温如玉老师,会说就多说点哈哈哈哈。] [@小赫太帅了:耶耶耶,新婚快乐!蹲一盒喜糖!] 萧澜哆哆嗦嗦地裹紧衣服,看着手机说道:“小王,空调开大点……啧,我都没下车,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拍到的?” 司机小王说:“后面有跟车的,夫人,我们要继续在这里等吗?还是换个地方?” 萧澜无所谓道:“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等呗,干嘛换地方。这个南方工作室不错,把我的轮廓拍得贼拉好看,哈哈哈哈,他们还叫我旗袍妈咪……啊真是的,不能叫旗袍美女吗?有儿子真是累赘。” 小王抠了抠脸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犹豫再三,他还是说:“好歹也是您跟先生生的。” 萧澜的脸色沉了下去:“别提他,再提你就去给他开车。” 这辆车是两个共同买的婚后财产,作为司机的小王也是被他们抢来抢去,一三五在萧澜这里,二四六去庄锦那里。 与其说是开车,还不如说是给他俩互通情报。 小王受不了这两个人明撕暗秀,前段时间提出辞职的想法,毕竟知道老板太多私事不太安全。 然后两人一边加了一万,愣是把他的工资抬到了行业顶尖的位置。 嘴巴可以不要,钱不能不赚。 小王没骨气地妥协了。 他看了看后视镜,想说先生今晚要去找你,因为今天是你生日,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温辞述才背着书包出来。 萧澜也顾不得媒体和冷空气了,赶忙拉开车门道:“快,快进来,冻坏了吧。” 她把外衣披到温辞述身上,将提前准备好的热参汤倒给他喝。 温辞述冻得鼻尖发红,眼中带着笑意。 “谢谢阿姨。”他接过参汤喝了一口。 萧澜急忙说:“怎么样,还顺利吗?” 温辞述点头:“还行,没有发挥失常,老师们也没觉得太不满意。” 萧澜松了口气:“今天我得去庙里拜拜,给你祈福,小王,你等会儿先把他送回去,然后再送我出门。” 小王应了一声。 她又对温辞述说:“虽然艺考差不多了,但文化课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几天闲着没事就多看看书,不懂的问阿野,他高中时候成绩蛮好的,不用白不用。” 温辞述点头,萧澜接着道:“我今天晚上有约,就不回去了,你们自己好好休息,注意饮食,别吃太辛辣的。” 她的口吻就像温辞述真正的母亲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孩子的成绩、饮食。 小王想起来庄锦的事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澜催促他:“快开车,后面那群狗仔还在跟呢。” 小王只好将话咽了下去,开车离开。 回去之后,温辞述被庄泽野拉着盘问艺考细节。 庄泽野放心下来说:“我就知道,哪个老师会不喜欢你这种学生,要是我肯定当场就把你收了。” 温辞述笑道:“孙老师是挺好的,不过她知道我师父是谁。” “对了,潘女士不是面试官吗?”庄泽野问。 温辞述说:“不是,她知道我今年考试,特地避嫌推掉了。” 庄泽野说:“考完就好,今晚给你做大餐,你不是喜欢海胆吗,我订了几箱,一会儿就送到了。” “对了,萧阿姨说她今晚不回来,让我们俩自己安排。”温辞述说。 庄泽野一愣:“哦,今天是她生日来着,不过我们家不过阳历生日,她的农历生日已经回爷爷家过过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不纯洁起来:“做饭的阿姨下午请假,那就是说,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温辞述看向他,故作听不懂:“嗯哼?” “嗯哼?你再装。”庄泽野坏笑着说,“除了海胆,我还买了生蚝。” 温辞述说:“哦。” 一边耳朵悄悄红了。 庄泽野说:“就‘哦’一声?” 温辞述装不下去了,问他:“你东西准备了吗?” 声音像蚊子哼哼。 庄泽野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你放心,我做了很多功课,不会让你不舒服的……尽量。”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他也没办法百分百保证技术没问题。 入夜,两人吃完晚饭,去外面散步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外面走廊的灯亮着。 温辞述说:“你走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庄泽野推着他往里走:“管他呢。” 温辞述还想说什么,便被他封住嘴唇,推倒在沙发上。 “上去……”他嚅嗫道。 娱兮……
“知道,先让我亲一会儿。”庄泽野的吻从额头落到嘴唇,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衣摆下面。 温辞述哆嗦了一下,他顿时更加兴奋了。 正在这时,沙发后面响起一个小心的声音。 “咳咳,我我我的手机呢?怎么找不到了?” 两人同时愣住,接着像被电到似的分开,庄泽野咣当撞在了茶几上,把上面的茶水等物撞的翻倒。 他极度恼火地看向沙发背后慢慢站起来的人影:“爸?!” 等到看清庄锦的样子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庄锦穿的西装革履,手上还抱着一束巨大的蓝色捧花,脸上的比较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爸,你这是在干嘛?”庄泽野快疯了,再被他爸妈这么搞下去,这家里是不能待了。 温辞述也快疯了,硬着头皮叫了声叔叔。 这是他和庄锦第一次见面,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因为压根没法对视。 庄锦朝他点点头,对庄泽野说:“我在等你妈,今天不是……算了。” “你们两个……”他的眼睛四处乱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辞述飞快地说了句:“叔叔,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说完立即消失在客厅。 庄锦舒了口气,看着一脸烦闷的儿子道:“行了,别那副臭脸,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提前知道的话,我有病啊躲在这里吓你们。” 庄泽野上下打量他:“你这是想给我妈惊喜?浪子回头啊你,迟了,她今晚不回来。” “你才浪子回头,不会说话就闭嘴。”庄锦不高兴地说,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妈去哪儿了?” “不知道,可能跟她姐妹们包了几个帅哥吧。”庄泽野向来知道怎么气死他。 庄锦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把花束砸在他脑袋上。 他看看温辞述离开的地方,问道:“那就是小温?人家满十八了吗,你就把人带回家乱来,我怎么听说他今天刚高考?” 庄泽野嘲笑:“你不该知道的还知道挺多,都知道他今天高考,还不知道他多大?上次要去闹他父亲的也是你,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庄锦瞪眼道:“你说什么你个臭小子!刚谈上恋爱就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是吧!” 庄泽野回答的很迅速:“不好意思,我胳膊肘就没朝你拐过。” 庄锦被他气得不轻,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他憋了半晌,才说道:“你现在年纪小,哪里懂那些情啊爱的,这根本是不理智的行为,你妈说你打算和他结婚,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庄泽野冷笑:“我比你清楚。” 庄锦被堵得死死的,不甘心地说:“你……就算你执意要这么做,总得让双方父母见一面吧,婚姻确实需要你们两个人负责,可怎么说也不能两家完全不见面,就这样草率定下来。” 庄泽野原本是觉得见不见都无所谓,只要他和温辞述开心就好,可后来想到大靖的习俗,才答应过年时一家人见一面。 他说道:“等春节吧,温叔叔身体不好,你说话注意言辞,要是气到他,我跟你没完。” 庄锦嗤笑:“你真是忘了谁是你爸了。” 庄泽野站起身,离开前说道:“爸,你也老大不小了,实在闲得蛋疼就去找个人二婚吧,反正我妈是不会再看上你的了,与其一棵树上吊死,还不如少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庄锦快气炸了,正欲骂他。 他碰了碰那束鸢尾花:“我妈花粉过敏,你连这都不知道,装深情给谁看呢?” 庄锦的动作僵住:“我以为她比较轻微,她不是喜欢蓝色吗……” 庄泽野不屑地说:“给一个人浪漫的前提是,她喜欢这种浪漫,而不是你喜欢,自我感动没必要。” 他俯身抱起角落里的火锅离开,留下庄锦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客厅。 回到房间后,两人已经都没了兴致。 庄泽野低声说:“等你正式考完之后,我们就搬出去住,我爸妈成天折腾来折腾去,烦都烦死了。” 温辞述这回倒是没有反对,再继续被打断个几次,他都怕被吓得不`举。 正在这时,黄盛发消息来,问他们现在有没有空,去公司开个会。 他们叹了口气,索性大晚上动身去了公司。 五人都到齐后,黄盛说道:“欣姐不在,这个消息就由我来宣布了,从下个礼拜开始,要正式录制团综,有些问题想和你们沟通一下。” 大家窃窃私语,早就说是要录制,拖到现在终于要开始了。 黄盛首先看向温辞述:“辞述,你的问题比较严峻,先说你好了。这次录制你和欣姐都必须到场,温先生目前在洛城治疗,你看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让他到燕中来,这样公司也方便安排人照顾他。” 温辞述点头:“这件事我已经跟我爸提了,他的意思是,可以接受来燕中,但不希望公司安排人,因为他不想让外界知道,我可以在录制间隙照顾他。” 黄盛为难道:“那你也太辛苦了,录制地点不是固定的,而且万一离得远的话,还得来回跑,怎么可能兼顾的过来。” “要不再请个人照顾温叔叔吧。”向晚说。 温辞述说:“他不太喜欢身边围着太多人。” 庄泽野忽然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最近闲得蛋疼,又很想陪在叔叔身边。” “谁?”温辞述疑惑地问。 庄泽野不怀好意地说:“我爸。” 第61章 结局(上) 在庄泽野的强烈推荐下, 庄锦最终胜任了陪聊护工这一职位。 原先他是极度不愿意的,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直到庄泽野告诉他,萧澜会经常去探望温长盛, 他才犹豫着可以去看看。 春节之前,温长盛转院来到了燕中。 因为消息隐藏的好,温辞述也没有去接机,他很快就成功抵达了一家私人医院。 庄锦最近是记者的关注对象,自打上次和萧澜上了热搜后, 就在互联网上被萧澜的粉丝围追堵截,一口一个“前姐夫”。 像他这种长得帅渣且多金的企业家, 是娱记最爱挖身家八卦的, 有时候塞钱都不好使。 庄锦坐在车上,看着替身被记者追着走远,讽刺笑道:“你妈真是想整死我, 这段时间我出门都不得不戴口罩,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列为执行人,怕上街被打。” 庄泽野坐在他旁边说:“自作自受, 你不也搅黄了她一笔生意?” 他本来不太想劝,从小就对他俩的婚姻没什么期望,觉得某一天突然离婚都是情理之中。 但是看庄锦这几个月想悔改, 却又不得要领的样子,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太傻了, 出去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他爹。 庄锦不忿地说:“怪我吗,是她先动手的。” 庄泽野叹了口气:“爸, 你知道你为什么连火葬场门都摸不到吗?因为你总是在跟我妈较劲, 认错都要一边骂一边说我错了。” 庄锦莫名其妙:“什么火葬场, 你咒你老子干嘛?小兔崽子找打。” “……”庄泽野无语凝噎。 停顿片刻, 解释:“我是说你连追我妈的门路都找不到,除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要尊重她个人意愿之外,你就不能把你的嘴巴缝上?不会说话别说,做就行了。” 庄锦觉得自己的脸,在被扔地上踩,“去去去,你个小屁孩还想教我,等下到医院,我跟老温商量商量。” 车正在往私人医院开去,已经看见了山体的影子。 庄泽野一听,赶忙制止他:“你可别,温叔叔的夫人早就跟他离婚了。” 两个把老婆气走的男人,能商量出什么来? 庄锦犹豫起来:“这样的吗……” 司机没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不一会儿就停车道:“先生,到了,需要我沿着公路再转两圈吗?” 庄锦说:“你转两圈干嘛?” 小王礼貌地回答:“给您足够的时间犹豫,要不要向温先生请教。” 庄泽野噗嗤笑了。 庄锦瞪了他一眼:“想被解雇就直说,赶紧开进去!” 庄泽野一会儿还有工作,得等到晚上再过来,叮嘱他道:“你跟温叔说话客气点儿,医生说了他不能情绪太激动,记得按照清单上面的时间提醒他吃药。” “知道了知道了,还真把我当护工了,我就过来临时照看他一天而已。”庄锦不耐烦地挥手。 下车之前,又问道:“你妈什么时候来?” 庄泽野说:“我妈今天不来,星期三带洛城糕点来给温叔,他说馋那口了。” 庄锦盘算了一下,星期三,好像也不远了,他就勉强多照顾几天吧。 这家私人医院的环境很好,周围依山傍水,空气非常清新。 庄锦走进房门的时候,温长盛正在院子里。 他谨慎地走进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铲子……挖蚯蚓。 庄锦咳了咳,他才转过头来。 温长盛见到他,尴尬地收起铲子道:“你好,庄先生是吗?” 庄锦的视线落在他旁边的塑料袋上,里面满是蠕动的蚯蚓。 “……你好温先生,初次见面。”庄锦想跟他握个手,但对方戴着的手套上满是泥土。 温长盛不好意思地说:“钓鱼用的。” 庄锦问:“这里还有鱼塘?那环境真是相当可以了。” 温长盛摘下手套和他握了握,邀请他去旁边的茶桌喝茶。 “辞述和阿野帮我找了好几个月,才联系到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和居住环境都很舒服,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少,没什么说话的对象,除了医生就是护士。” 他给庄锦倒了杯茶。 庄锦点头:“你的病怎么样了?” 温长盛笑笑:“暂时死不掉,我只希望在入土之前,能看见孩子们幸幸福福。” 这句话直接把庄锦的本意给堵了回去,他原本是想来把温长盛拉入自己阵营,劝他们两个再考虑考虑的。 庄锦喝了口茶说:“我这人讲话比较直,温先生请见谅,我想问一下,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叫幸福?” 温长盛笑容一顿:“庄先生为什么这种问题?和亲人爱人在一起,诸事顺利,应该就算幸福了吧。” “亲人爱人能陪伴多久,诸事顺利又能持续多久?”庄锦说道,“如果要这么定义,那么大多数人都是不幸福的。” 温长盛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庄先生反对这门婚事?” 庄锦说:“我不是反对,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决定未免过于仓促,这才一个多月就决定结婚,还要去国外领证。” 他蹙眉道:“领证这种事,还是需要三思而后行。” 温长盛奇怪道:“不止一个月,他们已经筹备了三个月了,怎么萧澜没告诉你吗?” 庄锦登时有些尴尬,他是刚得知消息没多久,下意识以为他们是这个月才决定领证的。 他又喝了口茶:“怎么可能,她说了的,我太忙了,忙忘了。” 温长盛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来萧澜说的没错,你们果然不经常联系。” 庄锦听见她的名字,注意力逐渐跑偏:“她真这么说?” 他眯起眼睛:“你们关系好像挺好的。” 温长盛呵呵一笑:“不瞒你说,她见面都叫我亲家,婚礼什么的也是她主动提的,弄得我都不太好意思了。” 庄锦眉头紧皱:“她还说什么了?” 温长盛像是拿捏到了他的七寸,笑着说:“也没什么,就说自己一个人过得挺无聊的,想回国定居找点乐子,她跟阿野辞述他们待在一起,觉得更有活力一点。” 庄锦心想,无聊回国,还跟年轻人待在一起。 他们那个圈子,不乏俊男美女,萧澜这种要是离了婚,妥妥的单身富婆,长得还漂亮,到时候肯定一堆小鸭子跟在后面追。 他越想越来火,几乎现在就想骂人。 温长盛试探道:“庄先生跟你的夫人,好像不太熟啊?她这些都没跟你说过?” 庄锦狠狠地看向他:“我们只是异地太久而已,起码这么多年没有离婚,说明感情还在。” 温长盛说:“哦,我看上次热搜,她好像明确表达了今年要离婚的意愿来着。” 庄锦:“……” 温长盛拿下一局,笑着问道:“那么庄先生觉得,什么是幸福呢?” 庄锦被反将军,瞬间哑口无言。 当天晚上,他怒气冲冲地回到家,像是被激怒的公狮子,到处想找人麻烦。 然而家里除了他没人。 萧澜出去开趴体了,庄泽野和温辞述在录综艺,不睡在那里。 连火锅都不愿意搭理他,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草,看墙上贴的小公羊。 庄锦憋屈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提着钓鱼竿去找温长盛。 不能在言语上打败他,总要在其他什么方面压过他。 温辞述听说这件事后,原本还有些担心。 但庄泽野跟他说,两个老头子闲着没事,刚好互怼做个伴。 第二天的庄锦是斗志昂扬地去,气急败坏地回来——很显然,在钓鱼这件事上他又输了。 接下来连续一个礼拜,庄锦天天往医院跑,一时间都忘了礼拜三萧澜并没有去医院。 他想着算了吧,放弃了,不去了。 当天下午,温长盛的病情突然出现加重,他眼看着人在下棋的时候,正得意洋洋,突然口吐鲜血倒下去了,吓得赶紧叫来了医生。 经过一番治疗之后,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 庄锦隔着玻璃看见他痛苦地喘息,整个走廊都是哀嚎声,忽然间就觉得难过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在这里的话,那么这几天,温长盛将一直被护士看着,百无聊赖地独自挖蚯蚓、钓鱼、喝茶、种菜,且他种的菜还被护士挖了,因为院子里不让种。 庄锦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窒息和悲哀,他很庆幸自己连续来了一个礼拜,也很庆幸在这一个礼拜的接触中,对温长盛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温长盛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别告诉小辈们。 庄锦点头:“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再陪你钓鱼,这次我肯定钓的比你多。” 温长盛脸色惨白地笑了笑:“吹牛吧你就,咳咳咳。” 庄锦叹了口气。 后来的一个月,直到过年,他几乎都待在医院。 虽然公司那边这段时间不用去,但还是要时不时开一些会议,他就拿着电脑在院子里开会。 这一个月萧澜始终没有出现,或许是知道他在,为了避嫌不想来。 春节的时候,两家人吃了年夜饭。 除了温辞述的母亲之外,其他人都到场了。 第二天,按照惯例在庄家大宅聚会。 夜空中放起烟花,温辞述和庄泽野在露台上笑着相拥。 露台下面,一群人举杯畅饮。 萧宇和萧澜站在泳池边上,举着酒杯有说有笑。 庄锦举着一个小盒子,犹犹豫豫地不敢向萧澜靠近。 温长盛坐在落地窗里面,戴着帽子,笑着对他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庄锦这才鼓起勇气上前。 一切都在向着最美好的未来出发,天地万物,每一个我和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已更 第62章 结局(下) 两个人的婚礼, 是在一个小岛上进行的。 婚礼前夜。 一条热搜空降#布兰托演唱会偶遇野述#。 热门发送者是一个粉丝,在布兰托江丹青的演唱会现场,遇到了前排站在一起的庄泽野和温辞述。 视频只有短短几秒, 背景是江丹青演唱的《我对你的爱》。 听到副歌部分,温辞述在下面跟着一起唱起来,庄泽野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宠溺地看着他笑,眼神快要把人溺毙的那种。 他侧头说了句什么, 温辞述笑着打他。 这个视频一经发送,超话立刻沸腾了。 [@poke小可爱:哦买嘎, 是这两个人单独去的吗?] [@野述的狗:一次两次单独行动是巧合, 这么多次就不是了哦,他们就是在约会啊,我看谁还敢说野述不是真情侣。] [@和你一起在天边:这个画面配上bmg好浪漫啊。] [@今天也是爱树树的一天:有没有会唇语的, 说一下他们在讲什么。] [@你说爱像云:zzy说“你唱得更好听”, wsc说“别胡闹,好好听”, 不保真,错了别喷我。] [@栗子糖高考加油:啊啊啊啊啊啊,我看的也是这样!甜哭了!] [@雅思好难:等会儿, 我记得丹青姐国内的演唱会, Flora全员都去了, 为什么还要再去布兰托那么远?] [@花团唯一真公主: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们下个月还有行程, 两个人单独飞布兰托是什么操作?] [@拇指被针扎:上面的, 不是单独飞的哦, 经纪人和其他人都去了。] [@王三胖:啊, 可是他们在布兰托没有行程啊,更奇怪了。] [@星耀倒闭了吗:难不成是去度假的?] [@野述已婚勿扰:不可能,度假的话会说一声的。] 事实上,钟可欣对上面报的确实是度假。 这次“度假”历时两天一夜,鉴于他们今年的业绩超标不少,瞿怀民很爽快地批准了。 度假完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第三专辑和舞台。 这次来布兰托的只有他们的家人,媒体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入夜,江丹青刚从演唱会下来,就被拉到小岛上做苦力。 她待在酒店套房里,和宋真、潘慧等人围成一团,开始——打气球。 萧澜也在吭哧吭哧帮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大家,明天就要正式婚礼了,我们人手不太够,原先准备好的气球全都跑气了,这个小岛上除了保安厨子就没人了。” 都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非要选在这个小岛结婚。 岛上人烟稀少,婚礼现场包括酒店都是他们花了半年时间搭建的,本来请了一群人来帮忙,结果昨晚因为码头遇到问题,所有人都被困在布兰托市区,江丹青还是直升机带过来的。 当地本就没有居民,更是找不到人帮忙。 连司机都全体出动了,只为在明天之前把气球吹完。 萧澜一脸抱歉地说完,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潘慧嘀咕:“我还是第一次见,让婚礼嘉宾吹气球的。” 宋真碰了碰她,示意小点声。 江丹青笑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俩在一起的?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都震惊了,本来还以为,等再过两年,辞述会很受那些富家小姐欢迎呢。” 潘慧想起在高原的那次偶遇,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她是温辞述的师父,也相当于半个母亲,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在嫁儿子,有开心有不舍。 宋真笑道:“我们也知道不久,辞述拿我们当家里人才邀请的,不过要说什么时候发现的苗头——” 他意味深长:“小庄那小子可不像是藏得住事儿的。” 江丹青说:“是吧,我现在回忆起来都是蛛丝马迹,对了,他们两个人呢?” 潘慧看了眼门外,不满地说:“她说结婚前夜双方不应该见面,那俩孩子一个在岛这头,一个在岛那头。” 江丹青笑得不行:“也是也是,规矩还是遵守的,我来的时候都没见到什么人,这婚礼不会就我们几个吧?” “庄锦和温长盛在我们楼下,还有几个庄家那边的亲戚,岛上应该就我们这些人。”潘慧有点遗憾,更多是谅解,“好歹都是公众人物了,能找到这么个隐蔽的地方也不容易。” 另一边的房间。 庄泽野在紧张地试明天的礼服,尽管已经试过很多遍了,但还是不停地问顾鸣赫和向晚。 “怎么样,这身还行吧?这是敬酒穿的……你们说颜色会不会太深了?” 这套礼服光定做就花了几个月时间,和温辞述是同款不同颜色。 他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我最近是不是晒黑了,怎么感觉看着这么黑呢?” 顾鸣赫一边打游戏一边回他:“够了,你都试了两个小时了,今天是最后的单身夜,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点别的?” 向晚也说:“衣服都是定好的,现在不满意也改不了。” “就是啊,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海上冲个浪什么的。” 庄泽野东看看西看看:“不是不满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转身:“你们说我要不要悄悄去找辞述?这衣服要站在一起才好看,难怪我觉得少点什么。” 顾鸣赫头疼地起身:“你就是焦虑,听我的,跟我们去楼下的小酒馆喝一杯。” 庄泽野眼睛一亮:“我是挺焦虑的,结婚哪有不焦虑的,估计他也一样,我还是去悄悄看他一眼吧,看一眼就行。” “别啊,萧阿姨说了不准让你去的。”顾鸣赫拦住他,两人推来推去。 向晚沉默着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庄泽野觉得温辞述应该比他还紧张,于是推了所谓的单身夜活动,给他发消息:[你在干嘛呢?担心明天的婚礼吗?] [别担心,有我在。] [我去找你好不好?] [算了,还是不行,我们视频?] [老婆,你是不是紧张得不会打字了啊?乖,不怕哦。] 温辞述窝在沙发上和林南之打游戏,两人把对面杀得人仰马翻,直呼真爽。 林南之端起啤酒和他碰杯:“辞述哥,你结婚以后应该不能再跟我通宵打游戏了吧?想想就觉得好可惜哦。” 温辞述托着下巴,有点微醺:“我也才发现,准备了这么久,到这一天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林南之摇头晃脑:“真神奇啊,我还以为多年之后,我们五个会带着老婆小孩重聚呢,没想到你们内部消化了,这保密措施做的也太好了,我愣是一点不知道。” 温辞述心想,全团可能就你不知道。 林南之笑着碰碰他的肩膀:“辞述哥,男人跟男人,是怎么回事啊?” 他问的比较含蓄。 温辞述红着脸说:“就那么回事呗。” “你们有没有过那什么?”林南之好奇地眨巴眼睛。 温辞述的理智被酒精冲散的差不多,有问有答:“……有过。” 几次,不过感觉不太好。 第一次庄泽野神秘都不懂,虽然做足了功课,但上手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不出意外地把他给弄疼了。 倒是没受伤,但除了疼就没有别的感觉。 这导致温辞述后来对这种事兴致缺缺,庄泽野懊恼不已,在第二次时超常发挥,一下子从晚上做到天亮,第二天温辞述昏睡了一天,起来后特别想把他打一顿。 第三次也差不多,都是次日完全荒废的程度,身上的印子几天消不下去。 然后工作忙了起来,鉴于这个人劣迹斑斑的前科,温辞述开始让他禁`欲。 想到这个,他禁不住开始担忧自己的婚后生活。 林南之新奇地问:“什么感觉?” 温辞述掩饰道:“等你以后有对象就知道了。” “哦——” 林南之反应了一会儿,“不对,我有对象也不可能是男的啊。” * 婚前的夜晚过得格外漫长,很快,第二天就到了。 婚礼现场布置成一片蓝白交加的花海,布景老师是给江丹青那种级别的歌手做演唱会的,每一寸细节都设计的十分唯美。 通道从海边一直铺到花束拱门,足足铺了快一百米。 浪潮声夹杂着碰杯声,鲜花,红酒,沙滩,这是属于他们的婚礼。 两侧坐的人不多,但都是他们的至亲至爱。 温长盛的头发已经掉光了,面颊瘦得凹陷下去,满眼高兴地坐在第一排,他旁边坐着庄锦,时不时扭头和他交谈几句。 向晚看了眼伴手礼,里面夹着一张他们五个人的合照。 他把合照取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萧澜和女宾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等待新人登场。 钟可欣和潘慧互相安慰,越说泪点越低,不知怎的就抱在一起默默擦眼泪,感觉亲手将自己的白菜送出门了一样。 大家有说有笑,司仪在上面活跃气氛。 百米外的通道入口,温辞述和庄泽野双手紧握。 这次的入场仪式很特别,他们是一起进门的。 两人穿着同款的白色西装,望着彼此的眼睛笑了起来。 庄泽野轻声说:“要上台了,紧张吗?” “有一点。”温辞述微笑着回答,“这次是我们两个的舞台,所以会紧张。” 他们上过大大小小的舞台,只有这次是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这个舞台是神圣的,庄重的,也是喜悦的。 庄泽野牵起他的左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以后还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我们。” 他们携手同步,在一片欢呼声中步入拱门。 温辞述在阳光下看向庄泽野,光线将他的侧脸衬得愈发英俊。 那是他不远千年奔赴而来的爱情。 从今天起,这个时代将属于他们。 第63章 Flora·Snow 在冬至的大雪来临之前,Flora的直播团综《Flora&Snow》正式上线。 预告海报上面,五个人穿着乳白色的毛衣,头上戴着或红或黄的帽子,每人手里抱着一只小狗,面对镜头举起爪子打招呼。 粉丝们瞬间被可爱疯了,猜测他们这次是不是有去狗咖打工之类的活动。 去录综艺之前,温辞述去医院把温长盛安顿好,又拜托了医生和庄锦好好照顾他,然后回家收拾行李。 火锅似乎是知道他们要走,一个劲儿在行李箱面前捣乱,把放进去的衣服叼出来。 庄泽野急着收拾完之后过二人世界,揪住它的耳朵说:“一边去。” 火锅不停地挣扎,用牙齿啃他的手指。 温辞述抱着几叠衣服走进来,他想把手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上次买的……”他看见庄泽野的手,马上不高兴道,“说了不要揪它的耳朵,那里血管比较丰富,跟你讲多少次了?” 火锅听见有人撑腰,登时更来劲了,颠颠地跑到温辞述脚下,发出委屈的哼唧声。 温辞述腾出一只手摸摸它的脑袋:“你看,你把它弄疼了。” 庄泽野小声说:“我没用力啊……它装的,这羊怎么这么戏精。” 他心想还好家里就一羊,要是领养个孩子什么的,那温辞述给他的关注又得少一份——得亏了萧澜没有这个提议。 温辞述骂他:“你有病吧,羊演什么戏,肯定是痛了才会叫的。这些衣服你收好,我先去睡了。” 庄泽野激动地搓搓手:“好的,老婆你洗好在房间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温辞述说:“哦对了,我来还想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分开睡,我睡在楼下。” 庄泽野刚刚开荤没几天,突然被下了这道禁令,瞬间人傻了。 “什么?为什么要分开睡,你要和我分居吗?”他惴惴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了?” 温辞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红,嘴上说道:“……算不上分居,我暂时睡楼下。” 他转身欲走,却被庄泽野一把捉了回来。 “等会儿,你说清楚再走。”庄泽野轻声问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是不是不高兴了?” 温辞述的脸更红:“没有不高兴。” 庄泽野仔细端详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奇怪的是,温辞述脸上确实没有不高兴的神色,顶多算是局促。 前阵子他们尝试了几次,两个人体验都非常好,就是第二天温辞述起不来床。 庄泽野试探地问:“你……不想和我做?” 温辞述蚊子哼哼似的“嗯”了一声。 刹那间,庄泽野感到晴天霹雳——老婆不想跟他上床,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噩耗!! 温辞述对这种事还有些放不开,他总不能说是你要的次数太多,第二天会特别特别累,像身体被抽干似的,而且你还不管不顾到处留痕迹…… 这种话让堂堂三王爷如何说得出口。 他故作冷淡地闭口不言,留下一句“我去睡了”,便匆匆离开。 庄泽野深受打击,往后倒退几步,险些跌坐在衣服堆里。 他认真仔细地回忆这几次上床细节,感觉自己都做的十分卖力、十分到位,甚至后面温辞述说不要了,他都当成是欲拒还迎继续努力。 这体验,应该不算差吧? 怎么会让他排斥跟自己做呢? 庄泽野详细分析、反思,终于找出了原因——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温辞述好像没有太多快`感,甚至还觉得很痛。 难道是因为那次不愉快的体验,让他产生了不好的心理? 可后面不是证明了他的技术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庄泽野陷入深深的自我拉扯和怀疑当中。 直到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 是顾鸣赫打来的。 “喂,阿野,收拾好了吗?别忘了把那个游戏机给我带上。”他说道。 庄泽野眉头紧皱,说不出话来。 “阿野?阿野?怎么了?” 那头疑惑地喊了几声。 庄泽野撑着头,神情痛苦:“兄弟,我好像遇到2十有八九了。” “什么情况?”顾鸣赫一惊。 庄泽野瘪了瘪嘴:“对象嫌弃你技术怎么办?” “啊?” 次日清晨,飞机场。 大家陆续登基,考虑到还没有队内公开,温辞述这次是坐在林南之旁边的。 庄泽野和顾鸣赫挨着,脑袋靠近窃窃私语。 顾鸣赫说:“昨晚我发你的片看了吗?” 庄泽野用墨镜遮住黑眼圈:“看了,那个0不行,身材没他好,声音也一般,一点感觉都没有。” “谁让你找感觉了,我是让你学技术。”顾鸣赫说,“那几个视频,是老子潜伏同人群半年多搞到的资源,你学学人家1是怎么做的。” 庄泽野抹了把脸:“我觉得我做的比他到位。” 顾鸣赫狐疑道:“那辞述还嫌弃你……等等,你该不会蛇很快吧?” “放屁。”庄泽野从牙缝里说道,“老子一小时起步。” 一晚上六`七次不在话下。 就是时间不太够用,上上前菜,搞搞花样,一下子十个小时就过去了,经常一个没注意天就亮了。 顾鸣赫不信:“你既然每个步骤都很到位,那他为什么还躲着你?” 庄泽野觉得是因为第一次,但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温辞述到底觉得他哪里不好? 问他也不肯说。 难不成他的技术,真的比不上视频里那个1? 庄泽野不甘心,想了想又掏出耳机,打开那个视频。 顾鸣赫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这才对嘛,人要不耻下问,勤于学习,这种事情不能感到羞耻,多看多学,总能有进步的。” 他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盒药:“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兄弟够仗义吧!” 庄泽野看了眼盒子,只见上面写着“他达拉非片”“36h”。 他奇怪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顾鸣赫笑着塞进他包里:“别说,别问,只管用,这是我特地上网查了买的,保证功能强大。对了,待会儿我们落地的地方,那里盛产生蚝,你今晚多吃点。” 生蚝又名男人的加油站,懂的都懂。 他拍拍庄泽野的肩膀:“有些事情你不好意思说,兄弟理解,没关系,咱们好好借住外力,照样能攻克难关。” 他估计庄泽野就是要面子,才故意说那些一小时什么的,否则温辞述怎么可能嫌弃他。 庄泽野一头雾水,皱着眉看向他:“你最好别给我乱整。” “不会不会,放心吧。”顾鸣赫保证道。 下飞机后,众人上车来到了预订的山林酒店。 这次的团综是冬季主题,主打生活化节奏,会让他们在宗城进行各种适合冬季的活动,比如冰面垂钓、滑雪什么的。 做好妆造后准时开机,五人排排站好打招呼:“大家好,我们是Flora,欢迎来到我们的节目《Flora&Snow》。” 【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宝贝们好啊!】 【哇,这个背景,是住在山里吗?】 【宝贝们多穿点,宗城好冷的!】 【树树小白团子好可爱呜呜,还有白色毛线帽。】 【南之的帽子是南瓜哎,哈哈哈哈。】 大家依次介绍自己。 向晚说道:“今天是我们来到宗城的第一天,先带你们看一下生活环境吧,这次的餐饮费用需要我们自己来承担,所以把行李放好之后,我们会去山下的城里找一些临时工作。” 团综的氛围很松弛,钟可欣也跟他们说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粉丝们这才看见,他们脚下还放着行李箱。 向晚转向其他人:“现在来分一下房间,还是三人组和二人组。” 他和顾鸣赫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鸣赫主动说:“我和向队……” 在他还没说完的下一秒,林南之理解成了“他想和向队一个房间”,于是愉快地往另一边靠去:“那我跟辞述哥还有野哥一起睡。” 现场沉默了那么几秒钟。 温辞述的脸色怪怪的,像是尴尬,又像是庆幸。 庄泽野则阴沉得很明显,面色不善地盯着林南之的后脑勺,然而他一无所觉。 好在顾鸣赫及时反应过来:“你晚上会梦游,辞述睡眠浅,还是跟我们一起吧。” “我梦游?”林南之一脸错愕。 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顾鸣赫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庄泽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许,温辞述却变得凝重起来。 “OK,那就这么决定了。”向晚迅速一锤定音。 【我怎么觉得刚开始气氛就怪怪的,哈哈哈哈。】 【估计是剧本,他们看起来都不大自然。】 【向队背剧本的样子好好笑哦。】 【呃,我怎么觉得是野述想一个房间呢?】 【没有吧,辞述感觉都可以的样子,野子可能起太早,比较困所以面无表情。】 【cp粉又开始了,团综也要磕。】 【团综不磕我上哪儿磕去?你管我们磕不磕。】 【怎么又要吵起来,达咩达咩。】 温辞述心里直打鼓,虽说录节目的时候,庄泽野应该不会做什么,但只要和他单独一个房间就肯定会被“骚扰”。 虽然这种骚扰挺让人乐在其中的,不过他还是担心会被镜头捕捉到蛛丝马迹。 回到房间后,庄泽野把两人的行李箱放好,贴过来道:“老婆,刚才在楼下,你怎么好像一副不想跟我一起睡的样子。” 温辞述摸摸他委屈的脑袋毛:“你别叫顺口了,没有不想和你睡,只是录节目还是注意点好。” 庄泽野心道你就是不想和我睡,动词的那种。 他凑上去,“那亲亲。” 温辞述在他嘴唇上“啵”的亲了一下,刚要离开,又被按住脑后亲了好几分钟。 直到快要集合,庄泽野才放开他。 ——就是这种“骚扰”,每次单独在一起,温辞述都别想干任何事情。 要么被他按着亲,要么被他强迫坐在腿上亲,要么被他抵在墙上亲。 反正毫无自己的私人空间。 连看一眼手机,手机都要被抛出去几米远。 林南之经常抱怨说,他们两个人一在一起就失联,那是因为两人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看消息。 快要出门的时候,庄泽野忽然想起来围巾没拿。 顺口道:“老婆,帮我拿一下围巾。” 温辞述起身去翻包:“在哪里?” 庄泽野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来那包里有什么,赶紧折返回去道:“算了,我自己找吧。” 他神经兮兮地把包拿走,温辞述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地转身走了。 集合过后,他们就两两一组,开始了找临时工作。 向晚和化妆师Amy搭档,另外两组是热门cp组。 直播分为三个模块同时进行,他们将在五个小时后重新聚集,然后统计当天赚的钱,并用这份临时工资安排晚饭。 山下的店铺都是节目组提前打好招呼的,在招聘过程中会给与一点小阻碍,这些阻碍基本都是微博粉丝投票投出来的。 庄泽野和温辞述去的是一家猫咪洗澡店。 因为快到圣诞节了,店里摆放着各种装饰品,墙面是粉红色的,老板娘是个小姑娘,一见他们进来就笑得合不拢嘴。 “客人,你们好呀。”她笑眯眯地问候。 庄泽野说:“我们不是客人,请问你这里招聘临时工吗?” 山脚下的打过招呼的店铺,门口都会放置一个牌子,这些店铺他们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不会成功,看老板愿不愿意。 女孩说:“是的,请问你们有什么技能呢?我们这里是卖宠物用品和帮猫咪洗澡的。” 温辞述说:“我们会帮小动物洗澡,家里养了只羊,也可以拿着样品试吃去街上推销。” “这样啊,那我来做一个简单的测试,如果你们能顺利通过的话,就可以接受培训上岗哦。”女孩说。 这是他们进的第三家店,其实在节目开始前已经培训过洗澡了,看女孩的表情,估计十有八九会聘用他们。 温辞述以为她要问一些宠物知识什么的,对此很有信心,毕竟昨晚还复习过一遍。 谁知,女孩打开了店里的悬挂电视。 “这个测试是帮你们的粉丝测的,看一分钟女团舞保持不心动表情。” “……” 两人无语,庄泽野蹙眉:“谁提的这种无理要求?” 【哈哈哈哈哈哈6啊,居然真的有这种考验。】 【啧啧啧,我怎么觉得,不是在帮粉丝测试,而是帮他们自己呢。】 【好耶,等下给我把摄像机怼他俩脸上,我要看看谁的表情不对劲。】 【阿野好着急,哈哈哈哈,你为什么一直看树树!】 温辞述淡定得多,坦然道:“来吧。” 镜头转向店长,她正在低头挑选女团舞。 庄泽野趁机摘麦压低声音:“你不许看。” “这是任务。”温辞述也压低声音。 “我管他的,反正你不能看。” “那你也别看。” “行,我们谁看谁自戳双目。” “……” 温辞述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镜头转回来,他们若无其事地分开站好。 店长选的是一段非常性`感的舞蹈,成员们穿着超短裙和网袜,在暧昧的音乐声中扭动,看起来奔放大胆又赏心悦目,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温辞述看着看着,耳朵就悄悄红了。 他对男女之间向来分寸感很重,总觉得眼睛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庄泽野则仰头看天,无意间余光扫到他在看屏幕,登时脸也气红了。 弹幕: 【啊啊啊啊啊,好纯情哦两个宝贝,脸都红透了哎。】 【温辞述你还盯着看!啊啊啊啊不要看了!!】 【呜呜,树树你看看旁边的zzy,人家都不看的。】 【哈哈哈哈,辞述虽然看着,但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不算心动吧。】 【笑死,他只是以为这个任务必须得盯着看,别骂了别骂了。】 【好好笑,zzy为什么没看脸也红了。】 【我感觉他表情怪怪的……怎么看着像是要发火呢?】 【看个女团舞还能看生气了?哈哈哈哈野子你别太搞笑。】 【野子扭头看了三次树树,你们猜他为什么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人家让你看女团舞,不是让你看队友!】 一曲结束,店长按下暂停键。 温辞述悄然呼出一口气,庄泽野冷着脸不说话。 店长说:“这个挑战你们都通过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个挑战。” 两人认真地看着她。 她说:“跳一遍刚才的舞。” 庄泽野:“……” 他抗议道:“你不是说只要控制表情就行了吗,我都没仔细看,怎么跳的出来?” “那是你的问题,你可以跟着队友跳。”店长和善地说,“但是你为什么不看呢?” 庄泽野磨牙:“约束自身,不像某些人,丝毫不约束自己。” 温辞述装聋作哑:“跳的不标准可以吗?” 店主忍笑道:“你先跳了我看看。” 她再次播放音乐,温辞述为了工作,只得跟随音乐扭动起来。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他刚才虽然是在看,但全程盯着她们的头发,基本上没注意动作是什么样的。 庄泽野跟在他身后跳,两人滑稽的像是在演默片。 连颜值也救不了的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别跳了,醒醒你们是爱豆!】 【好傻啊,树树你在干什么,扫地吗???】 【完了完了,你们每天就要成为被告。】 【想过他们两个跳舞,没想到会是这种画面。】 【哈哈哈哈前面的我也是,我以为会是那种粉红双人舞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音乐结束,温辞述一脸坦然地问:“通过了吗?” 店主笑得不行:“过吧过吧。” 再难为他们,恐怕也只能笑掉大牙。 她把两人带到洗澡的地方,面积不大的浴室,里面有个半人高的浴缸和操作台。 店主一一交代了工作细节,然后便走开让他们自己招呼客人。 庄泽野还在记仇,一言不发地用眼睛斜温辞述。 温辞述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去整理货架上的猫罐头。 庄泽野挤过来,用自己手里的罐头把他放好的挤走。 温辞述看看他,挪了个地方。 下一秒,他又挤过来,继续抢占地盘。 温辞述小声说:“你找揍是吧?” 庄泽野:“刚才看得挺认真啊,人家跳得好看不?” 温辞述嗤道:“无理取闹。” “这时候说我无理取闹了,上回在清吧吃醋的是谁?”庄泽野说。 上次他们晚上去清吧玩儿,有个女孩过来问他要微信,那女孩估计不知道他是明星,说隔壁桌挺多小姐妹看着的,为了不让她下不来台,庄泽野假装给她扫了一下。 温辞述上洗手间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接下来整场聚会,都对他不冷不热的,回家后更是阴阳怪气,直接把他和火锅从房间丢了出来。 经过庄泽野的不懈努力,他才勉强承认晚上是吃醋了,于是庄泽野喜滋滋地让他一晚没睡。 温辞述冷冷道:“那能一样吗?那次是你自己惹人误会,这次……” 镜头转动过来,两人同时噤声,十分和谐地继续摆放货物。 温辞述若无其事地说:“这个牌子的罐头放这里。” 庄泽野应和:“知道,猫粮我放下面。” 镜头又转向门口来往的人群。 庄泽野刚把罐头放上来,就被温辞述推下去砸进怀里:“滚。” 庄泽野忽然就很想笑:“你还发起脾气了?我都没说完话。” “想起上次就来气,你就是故意的。” “我怎么是故意的了?” 温辞述想到他进门之后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怀疑他故意借着哄自己的借口,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他憋红了脸不吭声。 庄泽野把罐头放上来,又再度被他扔下去。 “我怎么故意了,说啊。”庄泽野故意蹭他的肩膀。 “走开。” “不走。” 镜头转回。 庄泽野趁机把罐头放上去,这次温辞述没再给他推下去。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有包袱了,镜头面前什么都不敢做了。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宠物店迎来了第一位神秘客人。 第64章 Flora·Snow 何赟提着一个猫包走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吃了一惊。 庄泽野条件反射地说:“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何赟笑眯眯地把包递过去,“还不快点接客。” 庄泽野不情不愿地接过去,何赟看见温辞述茫然的脸色,说道:“好久不见辞述,我们俩是老熟人了,开玩笑呢。” 庄泽野这才想起来,温辞述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家里和何赟家有生意往来。 他贴近温辞述耳边解释了几句。 温辞述点头,问道:“是节目组请你来的?连我们都保密。” 何赟笑道:“这不想给你个惊喜吗。”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庄泽野斜了他一眼。 “干嘛,很明显你不觉得这是个惊喜,只有辞述觉得。”何赟挑衅道。 庄泽野指了指摄像头:“要不是在录节目。” 剩下的话他没说,何赟笑得更猖狂:“粉丝们要为我做主啊,看看这人,私下是怎么欺压朋友的。” 庄泽野走上去作势要揍他,温辞述上前查看猫包。 【啊,第一个客人居然是小何。】 【小何和野子很熟吗?之前上音乐漫步没见他们有什么互动啊。】 【我怎么感觉这次小何来者不善。】 【树树:你们吵架别带我。】 猫包里躺着一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金吉拉,这只猫性格粘人得要命,一见到温辞述立马夹着嗓子贴了上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温辞述是个福瑞控,马上被吸引了。 “乖,它叫什么名字啊?弟弟还是妹妹?”他抚摸着金吉拉的脑袋,猫咪舒服得闭上眼睛。 “叫Roig,是个两岁的弟弟。”何赟趁机薅了把庄泽野的围裙,脸上满是“你还穿这个”。 庄泽野给了他一拳:“要洗什么样的?精品洗护五百块,赛级洗护一千。” 何赟随口说:“那就赛级好了,我家这只没什么禁忌,喜欢泡澡脾气好。” 温辞述忙道:“别听他的,没那么贵,Roig应该超过十斤重了,精品七十,赛级一百五。” 何赟龇牙咧嘴:“庄泽野你当我冤大头啊?得亏老子以前还帮你录视频……” 庄泽野一把捂住他的嘴:“客人去休息区等待,没你事儿了,滚吧。” 他连推带拉地把何赟赶走,不让他继续说漏嘴。 温辞述露出狐疑的表情:“什么录视频?” 庄泽野打哈哈:“没什么,上课的时候帮我录课程视频而已。” 他见温辞述一脸不信,背对着相机挑了挑眉,暗示现在不方便说,下了节目再说。 温辞述下意识以为是黄涩视频的那种,瞪了他一眼,抱着猫咪进去洗澡。 何赟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你们里面要是有公猫的话,记得和Roig隔开,它是个gay——喜欢骑公猫——” 庄泽野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草,它是个gay哈哈哈哈,还骑公猫。】 【今日笑点:Roig是个gay。】 【小何……我很难不怀疑你在暗示什么。】 【野子差点摔了,笑死我了。】 【小何是来帮他们出柜的吗,666】 【树树好像没听到,脸色太正常了。】 【野子耳朵突然红了,好好笑,你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内室是几个浴池,刚好够人站着操作。 温辞述把Roig放进池子里,开始蓄水让它习惯习惯。 “他在喊什么?”他疑惑地问。 庄泽野咳了咳:“没什么,发疯而已。” 温辞述说:“没想到你们这么熟,当时参加节目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庄泽野眼神飘忽:“唔,那会儿跟你不算熟……就没说。” 温辞述心想,原来他是生怕有人照应自己,闷闷地低下头给猫洗澡。 庄泽野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弥补道:“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们在同一组。” “正常,能理解。”温辞述说。 他想起来估计那时的庄泽野挺讨厌自己的,要是跟他说这些才奇怪。 庄泽野在看见他没有不高兴后,才拿起瓶子摇沐浴露。 “我来吧,小心它抓到你。”他接过温辞述的工作。 然而Roig似乎有些怕水,一个劲儿往温辞述手上贴,撒娇似的喵喵直叫。 温辞述说:“放一下水,有点深了,它好像害怕。” 庄泽野还没来及放水,Roig就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从浴池里蹿到了温辞述身上。 哗啦一声,水溅了两人一头一脸。 庄泽野连忙上前:“抓着你没有?” 温辞述一脸懵地抱着Roig,它疯狂往他怀里钻,钻得他身上的围裙和衣服都湿透了。 “没有没有,它可能太害怕了。”温辞述连忙抱着它安抚起来,一下下轻轻拍打它的后背。 Roig发出黏糊糊的夹子音,嗲兮兮地哀嚎。 温辞述笑道:“这真的是公猫吗?声音好嗲。” 庄泽野奇怪地捏了捏它的尾巴:“不可能吧,何赟说它在家洗澡很乖的,他之前还给我看过它的视频。” Roig软软地叫着,用脑袋狂蹭温辞述的胸口。 “是吗,也许换了环境不太适应。”温辞述被它给迷住了,哄小孩似的哄着。 庄泽野不相信,揪住它脖子上的毛皮想让它别往人怀里拱。 一般来说,养过宠物的都知道,猫猫脖子后面那块皮是不太容易感到痛的,捏住那块毛就像是猫妈妈咬住它们一样。 何况庄泽野只是轻轻地揪,甚至捏火锅都比这力气大。 然而下一秒,Roig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叫,愈发害怕地往温辞述怀里钻,整个身体簌簌发抖。 两人都吓了一跳。 庄泽野赶紧松开手,温辞述抱紧Roig道:“你在做什么?弄疼它了。” 他抱住Roig安慰,十多秒后,Roig扭过头,一脸敌意和嘚瑟地瞥了眼庄泽野,拖长声音喵了一声。 庄泽野:“……” 尼玛,何赟好像没说完,这猫除了是个gay,怎么还是个绿茶? 他被气笑了:“你把它放池子里,它是装的。” 温辞述莫名其妙:“什么装的,你看它多害怕啊,你别碰它了,我来洗就好。”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这猫平时不怕人也不怕水的,而且我刚才根本没用力。” “它害不害怕和你用不用力不是一码事。”温辞述说,“猫很容易应激,你离远点。” 庄泽野百口莫辩,只得眼睁睁他抱着那只绿茶猫,轻声软语地哄着开始洗澡。 草,他总不能说,你抱着一只gay,还是一只绿茶吧。 这年头,连只猫都这么荒谬。 都怪该死的何赟。 【哈哈哈哈哈哈,野子你脸怎么青了,野子你没事吧?】 【zzy:嫉妒使我发绿,嫉妒使我变形。】 【哈哈哈哈,但是这只猫真的好绿茶,树树抱着它没看见,刚才那个眼神好挑衅。】 【好家伙,夹子+绿茶=无敌。】 【Roig:我来证明,男人真的会被绿茶迷住心智。】 【wcs:它只是害怕,你离远点。】 【我真的会笑,野子在旁边又生气又无措又委屈,哈哈哈哈哈哈。】 【他现在心里可能想宰了小何。】 温辞述帮Roig洗完澡,仔细地放进烘干箱里面烘,怕它觉得不适应,还蹲在旁边守着。 直到烘干的差不多了,才拿出来用吹水机吹。 吹完之后给它弄了个造型,然后套上粉嫩嫩的公主裙。 庄泽野看着都无语,一个gay猫,还特么穿粉色裙子。 温辞述抱着Roig出来的时候,何赟赞不绝口。 “我还以为你们就综艺效果一下,没想到洗护这么专业。”他凑上去闻了闻,“Roig又香香了,真是爸爸的乖儿子。” 温辞述笑着说:“你待会儿要带它去酒店吗?” 何赟说:“那当然,晚上我还要跟你们一起泡温泉呢,你们加油哈,多赚点钱,我想泡得舒服点。” “你还挑上了。”庄泽野说,“除非你留下来帮忙,不然晚上别想泡。” 温辞述和他对视一眼,附和道:“刚好我们要发传单,不如你让助理先把Roig送回去。” 何赟张了张嘴巴:“别吧,合同里面没说这个,只是要我客串一下客人,没要求干货啊。” 庄泽野二话不说,直接把一条围裙套在他身上。 “小张,猫拿走。”他迅速把猫塞给了何赟的助理。 何赟:“……你们这是强行签劳动合同,我还没答应呢,小张你别走!” 小助理一溜烟跑了,跟拍pd闷声直笑。 温辞述立马给他讲解起传单怎么发放来。 弹幕: 【可以啊野述,这么快就坑到一个。】 【哈哈哈哈哈,野述都已经完成一单找到帮手了,隔壁赫之还在找工作,别太好笑。】 【这就把小何留下来了?二人世界结束x】 【小何没受过培训,估计只能发发传单吧。】 不消片刻,庄泽野从里屋拿来了青蛙玩偶服,坏笑着递给何赟。 “穿上吧,你的工作服。”他满脸幸灾乐祸。 何赟难以置信:“什么玩意儿?你别太得寸进尺,我答应帮你发传单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我穿这丢人东西上街,没门儿。” 十分钟后,他被庄泽野拖进去打了一顿,穿着青蛙服站在门口呼哧呼哧喘气。 温辞述看不过去,借口带他熟悉周围街区,拿着一叠传单和暖手袋去陪他。 他费了点力气,才把暖手袋塞进青蛙肚子里。 外面寒风凌冽,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停下来看他们。 何赟没好气地说:“他这脾气,你是怎么受得了和他在一起的?” 温辞述眨眨眼:“他都跟你说了?” 他没想到两人关系会这么“铁”。 “那倒不是,他妈跟我妈说了,不过他也不会瞒着我。”何赟摘下头套,喘了口气道。 温辞述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他们家里人都认识,那为什么他们在一起之后,庄泽野也没告诉他,难道怕他因为当初的事情生气?可他心眼也没这么小。 何赟看向他:“你在好奇我们的关系?我们两家父母有生意来往,所以我们也玩在一块儿,我们俩脾气比较相投,所以……” 他说到这句,才想起来刚才还吐槽庄泽野脾气来着,于是又默默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温辞述说:“所以当时在《人海之声》,你是因为他才和我聊天的?” 何赟报复心起,看了眼里面,庄泽野正在镜头下收拾猫玩具。 他压低声音说:“岂止,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还托我额外照顾你来着。你还记得你被恶剪之后出事那会儿吗,他就是问我要的内部视频。” 温辞述震惊:“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何赟笑着摆手:“客气,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吗?都是因为这个。” 他指指自己的面颊。 见温辞述不明白,笑道:“面子啦,这小子好面子的很,你拿这件事去逗他,保准把他惹得原地爆炸。” 温辞述想到庄泽野的性格,联系起来确实是这样。 他禁不住好笑:“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在乎这点面子?” “嗯哼,他还跟我吹牛,说是你先看上他的呢,你看我信么?”何赟说。 温辞述笑着摇头:“有够幼稚的。” 何赟也笑:“别看他在粉丝面前耍酷高冷,舞台上大杀四方,实际上心性就是一小孩儿而已。” 他幽幽地说:“我们家那种体系,其实挺复杂的,家里人会刻意让我和某些人交朋友,圈子里认识的二代三代多了去了,但真正能玩到一起的少之又少。阿野是那种表面不太容易接近,其实对朋友掏心掏肺的人,直白不兜圈子,这样的性格在我们这行太难得了。” 温辞述微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个小孩儿。” 比他小一千岁呢。 庄泽野透过玻璃,看见两人在外面相谈甚欢,把门打开一条缝隙。 “辞述,你进来,外面冷。”他毫不留情地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像是说中了。 见状,庄泽野瞪了何赟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肯定在说自己坏话。 何赟小声说:“别忘了。” 拿这事儿逗一逗庄泽野,保证好玩。 温辞述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推门走了进去。 他刚进门,庄泽野就说:“不管他讲什么都是胡说八道,故意抹黑我,你千万别相信。” 温辞述含笑:“不管什么都是?” 庄泽野说:“那家伙看我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千方百计在别人面前讲我坏话,你别理他就是了。” 温辞述意味深长道:“哦,那他说你为人讲义气,之前很为我着想,这些也是假的咯?” 庄泽野被堵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辞述快忍不住笑了。 他讪讪地说:“他真这么说?那这倒是真的。” 【咦惹,野子你要不要这么可爱!】 【啊啊啊啊啊,第一次见树树这样笑,你是不是被他可爱到了!】 【哈哈哈哈,笨蛋,你老婆炸你都看不出来。】 【好甜好腻的眼神qaq,树树你别太爱。】 不知道是何赟发传单有功,还是周边的人听说这里有节目组在拍节目,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带着猫咪洗澡的客人络绎不绝。 不光何赟被叫回来打下手,连pd和助理也被迫跟着帮忙。 温辞述被一群猫猫围着,一会儿安抚一下这只的脑袋,一会儿漏点零食给那只吃,忙得都顾不上说话。 中途他们吃了点盒饭,然后又接着洗猫,一直洗到晚上,等店长回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快累瘫了。 大冬天的,何赟愣是出了一身汗。 他将毛衣袖口卷起,扇着风说:“晚上你们必须请我泡温泉,我要吃冰淇淋,铲了几泡屎我快吐了。” 好几只猫在吹风的时候拉了,只能又放回去洗,何赟不会洗澡,只能负责各种善后工作。 喂猫、铲屎、打扫卫生,这些都是他在做。 庄泽野擦擦汗,问pd:“我们的钱够大家一起泡温泉吧?” Pd点头:“够的,另外两组也赚了不少,晚上可以吃顿好的。” 大家把店铺打扫干净,然后等店长清算账单。 何赟问:“泡温泉还要直播吗?” 弹幕纷纷要求“播,必须播”。 Pd笑道:“会拍一些vlog发在官博。” 泡温泉直播,万一衣服掉了什么的,那可麻烦大了。 晚上给他们安排的晚饭是农家乐,五个人加上何赟一起,在住处的厨房里倒腾来倒腾去。 除了庄泽野之外,其他人都是做菜黑洞,但又菜瘾又大,非要整点自己做的菜,将厨房弄得鸡飞狗跳,最后被庄泽野齐刷刷赶了出去。 庄泽野皱着眉问他们:“有什么忌口的?” 向晚说:“我们都不太能吃辣,其他好像没什么。” 庄泽野看向温辞述:“说个特别想吃的。” 温辞述想起刚才介绍的几道农家菜,说道:“板栗烧鸡。” “我我我,我想吃那个笋干炖肉,看着超级下饭,今天累一天了。”何赟摸摸肚皮。 庄泽野说:“没让你点。” 何赟立马看向顾鸣赫:“他这么不尊重客人的意愿?” 大家露出憋笑的表情,顾鸣赫拍他肩膀:“他能捎带让你吃点就不错了,要求别太高,兄弟。” 庄泽野笑着摇头,还是给他做了道笋干炖肉。 当一桌菜端出来的时候,弹幕都震惊了。 【我还以为野子的厨艺也就合格而已,看起来好好吃啊啊啊啊!】 【啊我流口水了,那个菌菇汤,看着太香了吧!】 【呜呜呜,没想到这么一群人里面,会做饭的居然是成天装酷的rapper。】 【野子简直是男德模范,又高又帅又会饶舌,上的了舞台下的了厨房,还会给猫猫洗澡~】 【只有我关注到,这桌菜好像大部分是树树喜欢的吗。】 【别说你还真别说,确实符合我树的口味。】 【就硬磕,他不是也做了小何点的菜。】 【这还硬磕?这桌菜其他人都是沾光好吧。】 【你们难道都没注意那个咸口奶茶吗……】 【草,看见了,树树在高原说过喜欢喝,然后野子就去学了怎么做……】 【救救救,这个奶茶真的无解了!】 温辞述尝了口奶茶,的确比他前几次做改进了许多。 他不太喜欢奶茶粉的味道,庄泽野就特地又去了次高原,跟那里的师傅学了做法,现在做出来已经完全可以拿出去开店的程度。 何赟对这顿饭赞不绝口,喝了点奶茶就开始胡言乱语。 他摇头晃脑地说:“阿野这厨艺,以后的对象真是有口福了。” 说罢对着温辞述嘿嘿一笑。温辞述面无表情地吃东西,并不搭茬。 庄泽野嘲讽道:“奶茶把你喝醉了?要不要给你醒醒奶?” 何赟说:“我夸你嘛。” “我需要你夸?” 顾鸣赫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他需要别人夸,栗子烧鸡好吃吗,辞述?” 温辞述:“……好吃,你够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经常互相开这种似真似假的玩笑,粉丝们都以为是炒炒cp,也向来很吃这一套。 庄泽野笑着看他,眼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何赟拖长声音说:“哦——原来是要这种夸夸啊,辞述,快多夸几句,看他笑的。” 温辞述和他们的厚脸皮不一样,不太适应这种镜头前的“炒作”。 看了他一眼,说道:“吃你的饭吧。” 何赟嘿嘿笑道:“你怎么还脸红了?不好意思吗?” 庄泽野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他立即发出夸张的痛呼:“你踢我干嘛!” 庄泽野:“……你故意的是吧。” 【啊啊啊啊啊啊,小何在干嘛!你在正主面前舞的这么起劲,不要命啦!】 【呜呜呜,小何老师,野述粉感谢有你!】 【小何会说就出书,你是第一个敢在野述面前这么舞的哈哈哈哈。】 【大家的表情都好好笑。】 【向队:我要想办法遮挡柜门,但是根本挡不住,算了喝口水掩饰一下。】 【小赫:我想忍住笑,玛德根本忍不住,他为什么胆子这么大?算了我也跟着起哄一下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全员都在磕,只有南之在安静干饭。】 【南之:你们在打什么暗语,我听不懂。】 【啧啧啧,真是全员磕野述啊。】 等到吃完饭被发配去洗完,何赟也没闭上他的嘴。 时不时问温辞述一些“你们平时在家谁洗碗呀”,“你俩晚上会睡一个房间吗”,“待会儿泡温泉是你们单独还是跟我们一起”之类的傻逼问题。 温辞述一开始还会正经官方地回答一些,后来直接懒得理他了。 两人一人一个水槽,何赟抽空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嫌弃我太啰嗦了吗?所以待会儿咱们到底怎么泡温泉?” 不等温辞述怼他,庄泽野就走过来道:“不是让他一个人洗吗,你别碰。” 他伸手把温辞述手上的碗拿下来,温辞述说:“我没碰,只是帮他擦水而已。” “去洗个手,在家你都不干这些的,干嘛帮他做。”庄泽野旁若无人地说。 何赟:“……” 他略微遭受了点狗粮暴击,但是越挫越勇。 “所以你们在家……” 还没说完,庄泽野一把捂住他的嘴。 “有完没完了你,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是吧。” 他知道温辞述不擅长镜头前的这些互动,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温辞述无奈地笑着摇头,转身离开了厨房。 何赟抱怨:“好护短啊。” “不护短我护你?”庄泽野说,“就这么点碗筷,自己洗,知道吃不知道动手。” 弹幕简直快发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好护短啊》《不护短我护你?》今日名言框起来。】 【太甜了呜呜,野述真的把我锤进坑底。】 【所以是队内公开了吧是吧是吧是吧qaq】 【咳咳,你们别太过分,野子向来说话这样,跟小何喜欢开玩笑而已,什么队内公开。】 【就是啊,而且在非队友面前肯定故意袒护队友,他们不一向这样玩儿吗。】 【xs,比公开更乐的是唯粉的嘴硬。】 【唯粉:全身上下嘴醉硬。】 【我只能说,如果野述不是真的,那他俩这卖腐演技可以去下海了。】 【讲个笑话,Flora的演技。】 【前面的,为0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连综艺剧本都演不好。】 【野述:什么,我们怎么不知道自己拿影帝了?】 被何赟这么一通闹腾,他们还上了几个热搜。 评论有狂欢的,有麻木控评的,有黑他们卖腐的,五花八门,不过也因此给团综带来了不小的热度。 泡温泉之前,直播终于关闭了,pd带着摄影师准备给他们拍些短片。 众人先是回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穿着泡温泉的衣服下楼。 因为是一群男人泡,大家都只穿了短裤。 何赟靠近温辞述道:“你好白啊,平时锻炼都穿着衣服吗?哦对,你家里还有个人,是得穿衣服来着。” 庄泽野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特么疯疯癫癫一天了,消停一会儿。” 连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 Pd说:“温泉池子我们包场了,有十几个不同的汤底,你们可以自己选房间泡。” 大家发出欢呼声,然后作鸟兽散。 庄泽野理所当然地跟着温辞述进了一个玫瑰牛奶池。 温辞述听见身后的水声,看向他低声道:“别过来,等下pd要进来拍的。” 庄泽野龇牙:“我又没做什么。” 他还当真什么都没做,只是搁水底下拉着温辞述的书,时而往他身上泼水逗他玩。 温辞述觉得有些奇怪,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庄泽野耐着性子,提起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你觉得和我做的时候不舒服吗?” 如果换了平时,温辞述肯定以为他要发`情,但他今天的疑问句很平静,像是正儿八经地在问一个严肃的问题。 温辞述嚅嗫道:“没有吧。” 庄泽野盯着他:“没有就没有,加什么‘吧’。” “没有。” 温辞述想,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庄泽野对自己的技术不自信,他从来自大得不行。 庄泽野若有所思:“你没骗我?” 温辞述莫名:“这种事为什么要骗你。” 庄泽野刚想说,那你为什么逃避和我上床,这时候pd进来了。 温辞述挠了挠脸颊,闭上嘴巴不说话。 庄泽野知道他是觉得今天在镜头面前太过了,互动过多也不是好事,于是他说道:“我这几天有点上火,泡得牙龈更痛了,你能上去帮我拿下药吗?” 温辞述求之不得:“好。” “在那个黑色背包里。”庄泽野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 温辞述披上衣服,上楼去帮他找药。 拉开背包的时候,一盒药掉了出来,上面写着“他达拉非片”。 他眉头一皱,庄泽野为什么要吃药?他不是牙龈疼上火吗,吃点消炎片就好了,这是干嘛的? 温辞述有些担心,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 这一查,瞬间呆住了——这是治疗不`举的药! 他忽然想起刚才庄泽野欲言又止,问这问那,难道他竟然是靠服药的? 温辞述手一松,盒子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帮你们回忆一下,这药是顾鸣赫误会之后塞野子包里的,野子很行 第65章 Flora·Snow 温辞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怪怪的。 他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安慰庄泽野。 原来他一夜七次都是假的。 原来他为了尊严一直偷偷吃这种有损身体的药。 一半是无奈,一半是心疼。 怎么劝他合适一点呢? 你现在还年轻,现代医学也很发达,不要为了这种事情羞耻,积极就医说不定能治好,要是治不好的话……我也不会嫌弃你。 不行,庄泽野的脾气肯定听不得这样的话。 温辞述愁容满面,连什么时候走到温泉的都不知道。 庄泽野正拿了面小镜子看自己的上火处,这几l天温辞述不让他碰,本来火气就大,温泉里面一泡,更难耐了。 他听见动静,随口问道:“药拿来了吗?” 温辞述一哆嗦,手上的药险些摔进池子里。 庄泽野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抬起头问:“怎么了?” 他见温辞述脸色难看,蹚着水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脸这么烫,发烧了?还是被热气蒸得头晕?”庄泽野放轻声音温柔道。 温辞述听见他的关心,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和心虚交加的情绪——是了,庄泽野一定是为了他的看法才吃药的。 他身上穿着睡袍,索性在岸边坐下,将双腿浸泡在池子里,担忧地望向庄泽野。 “我没发烧,你呢,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温辞述注视着他的眼睛。 庄泽野一手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取出消炎片吃了一颗,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哎哟,这上火可真疼……”他龇牙咧嘴地就着杯子里的热水喝下药。 温辞述心想,他还在装。 庄泽野泡得久了,额头上都是汗。 温辞述给他擦擦汗,委婉地说:“很多时候没必要勉强自己,我……不太在意这些的,我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不是吗。” 庄泽野眨巴眼睛,满脑袋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对你有事隐瞒?”他疑惑地回忆。 除了来之前火锅想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被他在饲料里加了点料;以及温辞述让他戴`套,他谎称那个套太小了实际只是想和他零距离接触;还有上上个礼拜趁他酒喝多了,做了五次第二天撒谎说一次之外。 好像再没什么其他事隐瞒了。 哦还有一件! 前几l天他们因为林南之争吵,起因是林南之大半夜打电话叫温辞述过去,庄泽野吃醋,但温辞述说他就是个小孩儿,所以还是去陪他了。 然后庄泽野一个人在家里,气得把他收拾好的黑胶唱片全部打乱了顺序。 这件事他至今没敢告诉温辞述,因为他在顺序排版上有强迫症。 温辞述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语气柔和:“我是你的爱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 温暖的泉水中,他用手覆住庄泽野的手背。 庄泽野心里突突直跳。 不行,他不相信。 上回温辞述去外地回来,用这种办法,诱导他说出窗台那几盆绿植是他忘记浇水干死之后,整整两天没让他碰一根手指头。 要是他知道唱片那事儿,指不定多难哄。 庄泽野深吸一口气,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说道:“我真的没有事情瞒你。” 温辞述看着他,眼底的心疼更甚。 他没有再去勉强,而是叹息着拍拍庄泽野的肩膀。 庄泽野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觉得更加奇怪了。 得让他忘掉这件事才行。 他走近一步,用湿漉漉的嘴唇碰了碰温辞述的脸颊,压低声音道:“我在山下订了间温泉别墅,今天晚上我们去那里睡怎么样。” 录制节目的地方,难免叫人放不开。 他特地找了个和这里的温泉差不多的地方,还准备了烛光晚餐。 温辞述不易察觉地蹙眉。 如果去温泉别墅,他是不是又想吃那种药了? 他十分刻意地捏起拳头咳嗽两声:“不了吧,我今天有点感冒。” 庄泽野立马变得紧张起来,“感冒怎么不说一声?是不是去发传单的时候受凉了,我就知道是何赟,你当时和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我去给你拿药。” 他动作迅速地爬上岸披上睡袍,快到温辞述甚至来不及阻拦。 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说了句:“感冒最好别泡温泉,你穿好衣服在岸上等我几l分钟。” 说完,立即拉开门走了。 温辞述制止的手停在半空中:“……” 装病好像有点不太妥。 庄泽野去大堂冲了杯板蓝根,温辞述的感冒看起来是前期,还是不要用太猛的药比较好。 何赟正在吃西瓜,路过他的时候,庄泽野顺手给了他脑袋一下子。 何赟迷茫地抱着头:“你打我干嘛?” 庄泽野冷冷道:“你白天非要拉辞述发传单,他吹风吹感冒了。” “啊。”何赟看着他手上的药,“他没事吧?” 庄泽野哼了一声,转身去给温辞述送药。 温辞述自作自受,被灌了一碗板蓝根,十点不到就被拉去强行睡觉,还硬是盖了一身的被子用来发汗。 夜间,趁着庄泽野还没回来,温辞述偷偷拿出手机咨询列表里的一个医生。 这个医生是他在加温长盛的主治医生时顺道加的,是那位院长的徒弟,临床博士在读,温辞述想他或许会了解点这方面的知识。 他一言难尽地打字:[杨医生,我有个朋友好像那方面有点问题,每次要靠吃药才行,你知道燕中哪家医院比较擅长这个吗?] [杨医生:朋友?] 温辞述连忙解释:[不是我,是一个玩得不错的朋友,我看见他吃他达拉非片。] 这么一说,杨医生才认真起来,给他推荐了一家男科医院,又发了些食补的帖子给他看。 [这种病有时候不一定是生理上不行,也可能是心理疾病引起的,主要得找到病因,才能够对症下药。] 杨医生负责地补充。 温辞述想,难道是当爱豆给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不应该啊,庄泽野向来心理强大到面对多少观众都不带怵的。 哎,不管了,反正回去后绑也要把他绑到男科医院去。 心理也好生理也罢,他愿意陪着庄泽野积极治疗和面对。 当天晚上,庄泽野已经完全忘了包里还有那玩意儿。他担心温辞述的身体,特地去厨房熬了碗姜汤看着他喝下,第二天一早又是量体温又是继续灌姜汤的,生怕他病倒了。 温辞述为撒谎付出了代价,足足喝了三天的姜汤。 三天后,团综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回到燕中出席一场商务演出,中间有两天休息时间。 刚一飞回燕中,温辞述就借口检查身体,哄着庄泽野去了家男科医院。 庄泽野迷惑不解:“检查身体要来这种医院?你感冒到底好了没,别骗我。” 温辞述暗自腹诽,治感冒也不至于来这种医院啊,什么脑回路。 他含糊其辞地说好了,催促庄泽野进去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两人各方面都没有一点问题。 温辞述拿着报告单百思不得其解,又带着庄泽野挂了这家医院的中医专家号。 老中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鹰隼似的眼镜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一会儿让伸手把脉,一会儿又要看舌苔。 庄泽野被他看得有点烦躁。 不过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温长盛的病,温辞述才会这么重视身体健康,因此也没说什么,配合着望闻问切了一番。 老中医刚要开口,温辞述抢先说:“我有点渴,阿野,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 庄泽野本来也对中医没什么好奇,闻言起身出去给他买水。 他紧张兮兮地坐下来道:“医生,我朋友那方面有问题,但是仪器检测每一项都正常,您能看出来什么吗?” 老中医若有所思:“这小伙子身体不错,就是火气有点旺盛,那方面不行……不应该啊。” 温辞述说:“会不会是压力太大导致的?” “唔,他有失眠的情况吗?但是我把脉起来不像是不`举……” 两人正说话,庄泽野端着纸杯进来了:“门口就有饮水机,给。” 他刚好听见“不`举”两个字,脚步一顿。 温辞述忙给医生使了个眼色,老中医默默地闭嘴,打量他们的目光更好奇了。 庄泽野把水递给温辞述,似笑非笑道:“在说什么?” 温辞述紧绷起来:“没说什么,随便问问,医生说你身体挺好的。”“哦?”庄泽野微不可查地眯起眼睛,“既然这样,那回去吧。” 温辞述立马起身:“好。” 庄泽野看着他:“水不喝了?” 温辞述这才想起水,欲盖弥彰地拿起来喝了几口。 老中医的眼神怪异中透着吃瓜,看着他俩一唱一和。 临走之前,还特地叮嘱一句:“平时可以适当进补,但注意不过补过头了,稍微控制一下,年轻人,呵呵。” 温辞述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面红耳赤。 差点被抓包,要是让庄泽野听到了,他肯定会恼羞成怒。 在维护他自尊心这块上,温辞述觉得自己做的挺到位的。 因为同样是男人,他知道这种事有多敏感。 庄泽野幽幽地望着他:“全部检查完了,还要不要再查点什么?” 温辞述眼神飘开:“不用了,没问题就好。” 庄泽野骤然靠近他:“刚才医生说适当进补,控制一下,是什么意思?” 温辞述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 “唔,他是说冬天要适当补身体,但是别补过头就行。”他保持着镇定的语气说,“回去我让阿姨给你炖点骨髓汤吧。” 庄泽野勾起嘴角,不动声色地说:“好啊,正好想喝汤了。” 回去的路上,他边开车边目不斜视。 温辞述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却恰好对上他略带探究的目光,马上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庄泽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对了,我上次带去录节目的那个黑色背包,你看见在哪儿了吗?” 温辞述顿时神经紧绷,“没看见。” 庄泽野笑了一下。 那个背包就放在温辞述的桌子上,要不是做贼心虚,他犯不着这么坚定地否认。 果然是看见了包里的东西,庄泽野在心里把顾鸣赫那家伙弄死了一百回。 非给他塞什么药,这下误会大了。 不过难得见到温辞述这么不安的样子,倒是挺好玩的。 他有意不说破,嘴角噙着笑,开车回到了家里。 回去后,温辞述先是去楼上销毁证据——把包放进了他衣柜里,准备甩锅给他的记忆,接着又去厨房帮忙炖汤。 庄泽野趁他去厨房,悄悄打开他手机翻开,果然,搜了不少治疗不`举相关。 他咬牙切齿地关掉网页,如果不给他点厉害看看,就没办法为自己正名了。 入夜,喝了一肚子汤的两个人洗完澡。 温辞述靠在窗边用pad写歌,庄泽野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径直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 “在写什么?”他贴着耳边问道。 温辞述被呼出的热气激得一哆嗦:“个人单曲。” “情歌?” “嗯,想试试看。” “写给我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温辞述说:“可能写的不好,我第一次完整地写一首歌……”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吻封住嘴唇。 庄泽野用额头抵着他道:“你为我写歌,我很开心。” 温辞述笑着望进他眼底,接下来的吻却愈来愈热烈,他有些担忧地闪避。 庄泽野该不会又吃药了吧? 还是那碗汤的功效过于强大? 庄泽野发现他的犹疑,扣住他的下颌低声说:“又在怀疑我不行?那药是顾鸣赫的。” 温辞述突然被戳中,一下子脸色大变,愕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庄泽野眼中带着笑意:“看来我证明自己的次数太少了,居然让你这么不相信我。” 说着,手伸进了睡衣下面。 温辞述挣扎道:“别,外面会看到……” “不会,外面都是树。”庄泽野充耳不闻。 “不行……”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 夜色渐浓,月影摇晃,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66章 Flora·ABO 星耀来了个空降练习生。 除了庄泽野和顾鸣赫之外,其他人都跑去门口围观。 新练习生是直接被送到瞿总办公室的,戴着帽子口罩,没人看清他的脸,据说是个即将分化的alpha主唱。 林南之闯进练习室,大呼小叫道:“你们看见新来的了吗?哇,你俩怎么还在这里,一点都没有八卦魂。” 顾鸣赫正在研究乐理,被他吓了一跳:“你这嗓门儿,不跟他竞争一下主唱可惜了,昨天就听说了。” 他旁边的庄泽野头也不抬,仿佛没听到似的。 林南之凑到他耳边说:“那个新人去了瞿总办公室,听前台说长得贼好看,你们不去看热闹吗?” 庄泽野漠然说了句:“关我屁事。” 林南之说:“你是不是还在不高兴啊?高晋那事儿也没办法,谁叫刚好不凑巧他分化成了beta,公司一向只允许一种性别一起出道。” 他们三个包括向晚都是alpha。 正常来说,娱乐圈只有alpha团、omega团和beta团,基本没有混在一起的。 目前林南之还没分化,不过检测分化结果99%是alpha,这种检测几乎没有不准的,因为那1%的概率非常非常小。 当时高晋进来的时候,就有50%的可能性是beta,因为瞿怀民心软才让他跟着一块儿练习。 现在他走了,必然要有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庄泽野没吭声,手上的书页皱成一团。 顾鸣赫用手臂枕着头道:“又来一个没分化的小屁孩,以后的日子估计要鸡飞狗跳了。” 林南之皱起鼻子:“你才小屁孩,你信息素难闻死了。” “放屁,你都没分化,怎么可能闻得到老子的信息素?” “用脚指头猜都不好闻,略略略,说不定是狗身上的味道,狗味儿。” “你小子找抽!” 两人一言不合开始干架。 信息素的味道是很私密的事情,也就仗着都是alpha,他们才说得这么肆无忌惮。 林南之好奇地问:“话说野哥是什么味道的?上次听前台的omega说闻了腿软,好想知道啊。” 顾鸣赫摁着他的脑袋,笑道:“这话你得问那个omega,alpha之间只能感受到量级压迫,实际上闻不到味道。” 他点了点林南之:“所以说,你要是能闻到我的,那就有鬼了。” “好吧,我确实闻不到。”林南之揉揉头道。 他们正说话,有人敲响了练习室的门。 随后,钟可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她招呼道:“给你们介绍个新朋友,这是温辞述。” 林南之瞪大眼睛,一个劲儿摇庄泽野:“就是那个新来的。” 温辞述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面色白皙莹润,眉眼精致得让人过目不忘,脸上的表情冷淡矜持,朝着他们点头致意。 林南之张了张嘴巴:“Alpha居然能漂亮成这样。” 他们团里的alpha基本都是高大帅气的类型,长相也偏攻击性,包括他自己也是那种虎头虎脑的样子,难得见到这么清秀俊美的alpha。 庄泽野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望向那人。 钟可欣说:“辞述,这是林南之,练习生当中的舞担。这两个是rapper,顾鸣赫,还有你的舍友庄泽野。” 庄泽野听见舍友两个字,皱了皱眉。 温辞述没有上前和他们握手,只是有距离地颔首。 林南之挥挥手:“你好呀,欢迎欢迎。” 钟可欣带着他离开后,练习室里立马吵闹起来。 顾鸣赫说:“我曹,他要和你当舍友。” 庄泽野不喜欢和别人同住,因此房间里的另一张床是空出来的。 他冷笑一声道:“绝无可能,我明天搬出去。” “别啊,犯不着。” “你不跟他说话就是了,不用搬出去的。” 另外两人连忙劝阻。 顾鸣赫说:“你要是搬出去,以后出道了对团的影响也不好,肯定有人说你队内霸`凌什么的,还是忍一忍吧。” 庄泽野头疼地说:“就算不是他,我以后也会搬。” Alpha的等级越高,对同类占领空间的容忍度越低,他身为SSS+等级,全国仅占2%,对同样是alpha的温辞述自然无法生活在一个房间里。 林南之说:“他不是还没分化吗,刚才站在门口,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未分化者虽然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但也能感觉到压迫信息素,而温辞述身上没有丝毫这样的痕迹,确实还没有分化。 顾鸣赫:“是啊,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和南之住一起也没事。” 庄泽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说:“让他去跟向晚住。” 两人面面相觑。 “那怎么办?要跟向哥商量吗?”林南之问。 顾鸣赫无奈摇头:“商量什么,他肯定没意见,我们还是多劝劝阿野吧,看瞿总这架势,成团势在必行了。” * 庄泽野在会议室门口,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温辞述。 他刚脱掉外套换上训练服,薄薄的T恤遮盖住身体,隐约露出半截胳膊和瘦削的肩线,耳后的皮肤雪白一片。 庄泽野想起林南之的话。 一个Alpha居然能漂亮成这样。 着实闻所未闻。 温辞述转过身,安静地与他对视,在他走近的时候,忽然皱了下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刺激的气味。 他后退半步,背部贴在了墙上。 庄泽野没当回事,径直越过他走近会议室。 里面瞿怀民正在和钟可欣还有另一个助理说话,见他进来,招手道:“刚好,正要让他们叫你过来。” 庄泽野散漫地坐到他对面,丝毫没有对待上司的样子。 “新来的那个小温,你见过了?”瞿怀民问。 庄泽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瞿怀民看着他说:“你别带情绪,高晋离开是因为beta不能和你们一起成团,他承受不起你们的信息素,舞台上生活中都很容易出事。” 庄泽野眉头紧蹙,终是说道:“四人就不能成团?他才刚走几天,你就迫不及待招人进来,这是早预备好的。” 这个空降来的让人措手不及,不可能没有提前准备。 如果是这样,那高晋一开始就是公司的备胎而已,或许压根没想让他出道。瞿怀民大方地承认:“我和他那边接触有三个月了,你得体谅一下公司,我们刚开始就知道高晋是高风险人群……” “既然知道他有风险,那你们就不该给他希望。”庄泽野沉下脸道。 高晋是他在厂牌的兄弟,跟着他和顾鸣赫一起来的,训练了一年多,现在被告知要卷铺盖走人,与其这一年打水漂,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进来。 然而瞿怀民不会这么想,他只是物尽其用、利益最大罢了。 多一个或者少一个练习生,对他来说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他叹了一声:“你不要太激动,这事儿我会补偿他的,你一定要和小温好好相处。” 温辞述站在外面,听到里头乒乒乓乓的动静,两人嗓音都挺大。 他忍不住想,果然和外面传的一样,星耀练习生里面有个极其不好惹的主儿,估计就是这位了,竟然敢明着跟高层叫板。 他也感觉到了这人看自己不顺眼,方才他走近时,一股极淡的龙舌兰香传来。 忍不住避开。 练习生是不允许喝酒的,可想而知这人有多张狂。 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瞿怀民和庄泽野都走了。 钟可欣担忧地问:“怎么样,他有没有找你麻烦?” 她是温辞述的alpha表姐,从小把他当亲弟弟看。 温辞述说:“没有。” 只是不搭理他而已。 钟可欣说:“阿野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实际上人还是挺好的,他的朋友因为分化问题不能出道,可能这几天心里不太好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想了想:“不行的话,我帮你换个宿舍吧,你去和另一个alpha住。” 温辞述对此没什么所谓,“你看着办就行。” “对了,姐,”他低声道,“我感觉我快分化了。” 这段时间偶尔会发热、头疼、四肢无力,可能是分化的征兆。 钟可欣睁大眼睛:“那更要换宿舍了,阿野那孩子等级很高,如果不小心会被他伤到的……哎呀我就说瞿总,非要你们搞好关系把你俩安排在一块儿,这真的不合适,我回头把你安排到向晚那里去,他的领地占有意识不是很强烈。” 温辞述没有意见。 他想起了什么,问道:“姐,公司允许饮酒吗?” 钟可欣莫名其妙:“未满十八和未分化的不准喝,练习生一般也不允许,还有演唱会前不能饮酒。怎么,为什么问这个?” 温辞述若有所思,“随便问问。” 当天下午,他搬着行李箱去了宿舍。 公司安排的宿舍是个大平层,一共五个房间,其中两个是书房。 向晚的房间干净整洁,有两张床,没有洗手间。 他是个温和有礼的alpha,特地去公司帮忙搬东西,还带着温辞述参观了整个房子。 进房间的时候,温辞述深呼吸了一下,没有酒精味,只有很淡的花香。 看来这个舍友不饮酒,很好。 向晚笑着说:“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我。” “谢谢。”温辞述说。 晚上他们一起去海底捞,给他举办了一个欢迎仪式,庄泽野没来。 此后的一个月里,温辞述逐渐和他们变得熟悉,只除了“比较难相处”的庄泽野。 他们偶尔在走廊撞见,会点个头,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沟通。 很快,公司对外官宣了他们这个团,并正式命名为Flora。 即将出道,每个人都非常高兴。 出道的前一天晚上,大家去公司聚餐,温辞述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便提前回去了。 他这段时间囤了不少alpha抑制剂,为分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在进门的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龙舌兰气息扑面而来,酒香醇厚醉人,仿佛沾上盐和柠檬,就能尝到那种辛辣入喉的味道。 温辞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扶了扶门框,勉强镇定下来。 家里一片漆黑,他想起来庄泽野没去聚餐。 出道前夜一个人酗酒? 看来这家伙真是无法无天。 他皱着眉走进去,庄泽野的房门半虚掩着,酒香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温辞述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酒的味道未免太大了些,难不成把整瓶酒泼了? 他慢慢推开门,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幽暗漆黑。 庄泽野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脑袋朝后仰起,露出脖颈和喉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的手覆在眼睛上,手背青筋暴起,看不出此时的表情。 温辞述骇然,忙推门而入:“你怎么了?” 在他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庄泽野猛地睁开眼睛,锐利地朝他看了过去。 黑暗中温辞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信息素猛然压迫而下,险些腿一软摔倒在地——此刻他才看见,房间里并没有酒。 那就是说,庄泽野根本没喝酒,这种龙舌兰……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温辞述内心大震,他为什么会闻到alpha的信息素? 庄泽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很奇怪,他竟然没有排斥温辞述走进他的房间。 在易感期内,任何alpha近身都会遭到他的攻击,就连顾鸣赫也不例外。 他今天抑制剂用完了,又恰逢这几天易感期,便推了聚餐回来了。 以及——温辞述在他的信息素压力下,居然没有瘫倒。 庄泽野眯起双眼打量他,试图从他身上发现些什么。 两人静静地对视,房间里萦绕着散不开的酒香,和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半晌,庄泽野才哑着嗓子说:“出去。” 温辞述没有任何表示,转身走了出去。 庄泽野看了眼手机,抑制剂的订单还在配送中,得半小时才到。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忍受身体里躁动压抑的撕扯感。 想摔东西,想找人斗殴,想见到血腥的画面…… 忽然间,初次见面时,温辞述白皙的脖颈浮现在脑海里。 他控制不住地想,如果这样的皮肤上染了血迹,会是什么样的。 前几日练习时候的场景也相应出现,温辞述的手握住话筒,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下腰时抬眼看过来,眼眸淡然平静。 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表情。 好想用犬齿从他颈后刺`入,看着他在身`下挣扎愤怒,将霸道的信息素注入他体内…… 庄泽野猛地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疯了。 他怎么会对一个alpha产生这种邪念? 估计因为他是自己易感期唯一见到的人。 操,就不该不关门的。 他用手扯着头发,竭力想靠一丝丝疼痛保持警觉,不再让那样的欲`望趁虚而入。 他伏在地上大口喘气,渐渐将这种念头赶出去。 忽然间,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辞述隔着门说:“抑制剂放你门口了,不知道你是什么等级,每个都放了一瓶。” 说完,便走开了。 庄泽野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过了许久,才勉强撑起身体走过去。 打开门,外面放了一排抑制剂,从A到SSS+都有。 庄泽野拿起一瓶握在手心,滚烫的热度从心底蔓延开来。 几个小时后,其他人陆续回来。 顾鸣赫挥了挥手道:“阿野到易感期了,这信息素浓度高的,难怪他没去吃饭,我去看看他怎么样。” 林南之捂着脑袋:“我靠,我头疼。” 向晚也头疼,对他说:“来我房间,我给你拿阻隔剂。” 两人一个待分化容易被影响,一个是SSS感到了那种压制感。 进房间后,看见温辞述躺在床上。 林南之说:“辞述哥这么早就睡了?” 温辞述说:“我有点不舒服,进来躺会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向晚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是有些发热。 他拿来药片和水,问道:“是被阿野影响到了吗?” 温辞述摇头:“我自己的问题,我快分化了,时不时就会这样。” Alpha的分化是不会被同类信息素影响的,换句话说,就算庄泽野不在易感期,他也依然会发热,只是有信息素压迫同时也会感到头疼罢了。 林南之说:“幸好出道vcr早就录好了,不然你们一个易感期一个发热,都没法跟观众见面。” 向晚喂他吃完药,说:“你好好休息,我在门上贴了吸收磁条,晚上不会有信息素进来了。” “那个我用完了,给我一个。”林南之说。 吸收磁条有封条的作用,能90%阻隔信息素蔓延,除非匹配程度极高,否则基本不会受到影响。 夜里,温辞述从梦魇中醒过来。 他感觉浑身发烫,背后已是一层冷汗。 不知道磁条是否掉了,房间里满是龙舌兰的气味。 他心跳得更厉害了,手心一阵阵地冒汗,喉咙干渴不已。 明明已经吃了药,但体温不降反升,有种被架在火焰上炙烤的错觉。 实在渴得厉害,他不得已起身,想去客厅找点水喝。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特地检查了一下磁条。 没掉。 温辞述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没工夫去管其他,轻轻地推开门走向客厅。 刚一出房门,铺天盖地的信息素迎面袭来,他没能走到客厅就靠着墙滑下去。 该死,怎么会这样。 庄泽野不是用了他给的抑制剂吗,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且睡前向晚在客厅也贴了磁条,可是这种信息素的味道好像更加浓郁了。 他心悸到拳头握紧,整个人混混沌沌,冷汗一滴滴滑落,将睡衣的衣领浸湿。 他难受地喘气,好像心肺被一只手攥紧了,让他变得无法呼吸,犹如一条脱离水源的鱼。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一双臂弯将他抱了起来。 庄泽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辞述,醒醒,你还好吗?” 温辞述没法应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摇摇晃晃。 “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 庄泽野满头大汗地催促司机:“快点!看不见人在难受吗?”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已经很快了。” 温辞述躺在他怀里,脸颊烧得通红,发丝贴在额头上,看上去脆弱到不堪一击。 明明出门前用了大量抑制剂,他还是感到内心燥热不已。 温辞述的眉心皱成一团,嘴唇张开一条缝隙,看上去很是痛苦。 庄泽野咬了咬牙,不管有用没用,尝试对他释放出安抚信息素。 龙舌兰仿佛被调进了甜美的葡萄汁里面,基酒的味道蒸腾发散,逐渐转化成优柔缠`绵的果酒香气,酒精丝丝缕缕地侵占每一根神经。 让人逐渐放松、沉醉、飘飘然。 他第一次这么安抚别人,完全掌握不好用量,像是怕弄坏了温辞述似的,只能憋着一点点释放。 安抚信息素和易感期的信息素产生极大的对冲,两股力量在身体里对撞撕扯,几乎将他冲击成两半。 疼痛感让他头脑十分清醒,也慢慢掌握了安抚的用量。 温辞述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没那么痛苦了。 庄泽野心里一松,忍着刺骨的疼痛,继续源源不断地释放安抚信息素。 他的汗水落在温辞述手上,惹得对方一哆嗦,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 司机虽然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但能感觉到后座一直在释放。 从小区门口到医院门口,都没有停下来。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道:“你爱人看起来只是不太舒服而已,没必要这么浪费信息素。” 安抚信息素极度耗费体力,相当于从自己身体里抽血给另一个人。 庄泽野的唇色略微发白,摇头说:“他不是我爱人。” 下车后,他抱着温辞述去挂了急诊。 医生马上做了降温措施,并抽血送去化验。 在等待的时间里,温辞述慢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庄泽野坐在自己床前。 他迷茫地看向周围:“这是哪里?” 庄泽野说:“医院,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辞述四肢无力,软得像面条一样。 他小声说:“又发烧了。” “又?你经常这样?”庄泽野忍不住蹙眉,“为什么不重视,你知不知道未分化前每一次发热都可能有危险,生理课上你睡着了吗?” 一想到刚才这人烧到快四十度,他的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 要是自己没有半夜去客厅喝水,要是没人发现他晕倒在门口…… 想想都觉得心惊。 温辞述垂下眼帘:“我没那么弱。” 黑压压的睫毛覆住瞳孔,嘴角不高兴地下耷。庄泽野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他都这么难受了。 他硬邦邦地说:“不是在说你弱,只是分化前需要重视。” 温辞述抿着嘴没理他。 病房里安静下来,两人都沉默不语。 庄泽野刚开始心里有点气,没说两句他倒先委屈上了,他平时向来不知道让着别人,此时也不打算先说话。 可是转眼看见温辞述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望向天花板,头发散落在枕头上,有种让人怜惜的破碎感。 庄泽野忽然又有点心软。 算了,他都这样了。 没理由跟病人过不去。 他头一次率先服软,无奈地问道:“你想吃什么?医生说报告要一个小时,吃点东西才能用药。” 温辞述没什么表情:“不吃。” 庄泽野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在责怪你,独自一个人晕倒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我没有发现你怎么办?你别犟,多少喝点粥。” 温辞述冷淡道:“我没让你送我来医院,你不是讨厌我吗。” 庄泽野哑然。 没想到温辞述就这样把他揭穿了。 他确实讨厌过他一阵子,但那都过去了,后来的接触中,发现他对待音乐和工作都很认真,并不是真的靠走后门进来的。 但是庄泽野是个很嘴硬的人,他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不那么讨厌温辞述了。 所以直到明天出道,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些什么。 估计在温辞述看来,自己心里对他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可即使他是这么看的,今天也依然把抑制剂放在了他门口。 庄泽野想到这一点,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我没有讨厌你,可能之前对你有误会,但以后不会了。”他认真地说道,“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态度不好。” “还有,谢谢你给的抑制剂。” 温辞述终于看了他一眼。 庄泽野见他看过来,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有暗中看过你写的歌,写的很好,也听过潘女士带你训练,你的高音是星耀最稳的。” 他私底下关注了温辞述很多次,却不想让他发现,所以表面上装作对他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很不待见他这个队友似的。 温辞述微微愕然:“你听过我唱歌?” 他以为庄泽野一向看不上他。 在他还没来星耀之前就知道,那个刺头练习生,同时也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 人对同类有天然的排斥,也有天然的吸引。 原来不止他对庄泽野好奇,庄泽野也对他感到好奇。 两人谁都没有明说,但都在私下看过很多次对方的训练舞台。 庄泽野微微一笑:“你唱得很好,难怪瞿总花重金挖你过来。” 没什么比被对手夸赞,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温辞述虽然脸上淡淡的,心里却轻松了许多。 “你的rap也不错,填词很有特色。”他说。 今晚两人似乎说了一个月以来最多的话。 庄泽野噗嗤笑了:“怎么,跟我商业互吹?” 温辞述也露出笑意:“是你先开始的,我总得附和一下。” 庄泽野觉得他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冷,原来他也会笑,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他去楼下买了点粥,看着温辞述喝下去,这才想起来报告的事。 正准备去催促,医生就拿着报告走了进来。 “1号床温辞述是吗,这是你的报告。” 两人都看向他。 医生说道:“检测结果显示你是个omega,目前处于二级分化期,完成三级分化后就会产生自己的信息素等级。哦对了,你可能受到了匹配度高的alpha影响,现在有点发`情,要注意一下。” 二人全都呆住了。 庄泽野手上的勺子吧嗒掉在地上。 温辞述喃喃道:“你说我是什么……” 医生说:“我会给你开点药和抑制剂,用来抑制发`情,不过如果你有交往的alpha的话,可以让他给你注射些信息素,那样效果会更好,而且不伤身体,吃药多多少少是会有副作用的……” 温辞述已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是omega? 怎么可能?! 虽说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性别差距,分化成什么都不会有差别,但问题在于——他现在处于一个alpha团,而且明天就出道了! 他抬起头,对上庄泽野同样震惊的眼神。 完了,这下如何才好。 凌晨四点,医院并放过。 两个人沉默相对,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温辞述想了很久,最终做出一个决定:“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庄泽野面色凝重:“不行,你疯了,你一个omega和我们在一起有多不安全,你明白吗?” 温辞述平静地说:“官博已经官宣,我一旦离开,Flora就要原地解散,你难道还想再等几年出道?” 不仅庄泽野,其他人都得回炉重造,一夜之间回到练习生的身份,对他们来说何其残忍。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隐藏他omega的身份。 做节目的时候没有人会拿信息素说事,最多就是粉丝问一嘴是什么味道的,平时只要做好防御措施,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庄泽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还是不行,你知不知道ao有别,你怎么能住在一个全是alpha的房子里。” 温辞述轻轻打断他:“只有你一个知道我是omega,明天起我搬去你房间。” 庄泽野僵住了,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辞述握住他的手,接触间庄泽野颤了颤。 “你必须帮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导致整个团体无法出道。” 他们有人训练了两`三年,只为等待这个机会,这次绝对不能再耽误了。 第二天一大早,官博推送了新晋男团的出道mv——一个五人alpha男团,Flora。 第67章 Flora·ABO 温辞述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当做准alpha教育的,因此对omega的了解少得可怜。 装成一个未分化的alpha完全没问题,但某些事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 比如关于腺体的洗护。 在发`情期尤其是刚分化的时候,尽量不要用热水或者冰水刺激腺体,也就是后脖颈的位置,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说法。 半个月后,团体接到了第一个代言,是给一个运动品牌拍摄广告。 其中温辞述、庄泽野和顾鸣赫有一场篮球场景要拍,温辞述除了中考之外,其他时间就没有碰过篮球。 大家都换上了篮球服,他穿着红色衣服和短裤,手臂上绑了红色丝带,庄泽野穿着黑色篮球服,戴了一条同色发带。 拍摄还没开始,摄影师站在角落里拍素材当花絮。 温辞述转着手上的篮球,试图寻找合适的位置投篮。 他尝试了几次,全都投歪了。 正要继续的时候,一只手摁住他怀里的球。 “投的时候瞄准篮板,尽量砸到中间位置。”庄泽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以前在厂牌的时候酷爱打篮球,甚至还组了个篮球队。 自从那天起,两人就没有过多的交流。 温辞述倒是没搬到他房间去,因为公司不知道抽什么风,给他们换了新宿舍,五个人都住进了单人间。 这样一来,温辞述的生活方便了许多。 他没有再次发`情,只是确确实实分化成了omega。 当脖子后面的腺体出现的时候,他自己震惊地摸索了好半天,然后才用无痕贴将其贴上。 这种无痕贴不仅可以隐藏腺体,也能够绝大部分阻隔信息素交流。 贴上之后,他就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了,也没有再闻到那天的龙舌兰香气。 温辞述瞅了他一眼,依言将球抛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篮板上,依然没进。 庄泽野弯腰把球捡回来抛给他:“继续,多砸几次板,慢慢就有手感了。” 温辞述再次举起球,却被他叫停。 “等等,姿势有点问题。”庄泽野走到他身后,将他的胳膊完全抬起。 “五指张开扣住球,手腕下压,放松一点,你手腕这里太紧了。” 他站在温辞述身后,耐心地指导。 温辞述感觉到他的衣服擦过肩膀,那个位置距离腺体很近,让他产生一种不由自主的不安。 他缩了缩肩膀,换了个位置,避开庄泽野。 “知道了,谢谢。” 他按照他教的投出去,弧线有些凌乱,又一次碰到边缘弹飞出去。 庄泽野说:“不用着急,投篮很简单的,再来。” 温辞述呼出一口气,试图抛开脑海里的杂念,接过他递来的球继续练习。 投了几十次后,终于找到了点感觉,开始一个接一个进球。 他笑着转头过道:“真的进了。” 庄泽野鼓励一笑:“你平衡感其实挺好的,应该能驾驭很多运动项目,就是平时不爱动。” 温辞述心想,有几个omega热衷健身啊,不爱动不是很正常。 或许在说完这句话后,庄泽野也意识到了什么,略显不自然地闭上嘴。 林南之和顾鸣赫挤在角落里,他到这边来看他们拍摄进度,没想到意外看到了这一幕。 “赫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最近关系变好了?”他咔擦咔擦吃着零食说道。 顾鸣赫擦擦汗,疑惑地问:“谁们?” 在放下手的时候,抬头看见场内,登时瞪圆了眼睛。 操,起猛了,居然看见庄泽野在教温辞述打球。 庄泽野的篮球技术是厂牌公认的好,跟他玩的也都是打球厉害的,他们平时比赛从来不带菜鸟小白。 平心而论,他不是个脾气多么好的人,竟然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指导温辞述。 不仅如此,还跟个球童似的,每次温辞述把球扔出去,都是他给捡回来的。 顾鸣赫张大嘴巴,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们不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吗?” 林南之说:“好奇怪,你说野哥是不是被辞述哥捏住什么把柄了?” 顾鸣赫一时间无语凝噎:“就算他被捏住把柄,第一反应肯定是灭口,而不是献殷勤,啧啧啧,他都没教过我打球。” 他满腹疑惑地走过去,当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更是惊得差点栽倒在地。 庄泽野夸奖:“不错,进了个三分。” “漂亮,虽然没进,但是篮板砸的不错。” “这回手势很标准。” “OK很好,练完这个可以试试三步上篮。” 顾鸣赫满脸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不是,他中邪了? 一场拍摄下来,温辞述居然能像模像样地进球了,连摄影师都连连夸赞。 在顾鸣赫诡异的注视下,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互动。 拍完广告后,品牌方请他们在附近的店里吃火锅。 五个人和钟可欣一起,要了个鸳鸯锅,围在一起涮肉吃。 温辞述下了几片麻辣牛肉,却被庄泽野抢先一步捞走了。 他没太在意,继续往里面下牛肉,但每次都被庄泽野捞走。 他终于拧起眉毛看过去,庄泽野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机。 微信上多了几个小红点。 [SAV:刚分化期间少吃发物。] [SAV:辣也少吃。] 温辞述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他不禁好奇:[你怎么会了解那么多。] 庄泽野放下筷子,低头回复他:[因为我生理课不睡觉。] 温辞述微微笑了起来,提着筷子想要吃点什么。 庄泽野手一伸,将几片烫熟的火腿放进他碗里。 顾鸣赫在对面围观了全程,惊得合不拢嘴。 吃完饭后,他找了个空隙和庄泽野一起去厕所。 忍不住盘问他:“你跟温辞述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你教他打球,还给他夹菜?” 不等庄泽野回答,他就了然道:“是不是瞿总威胁你?” 庄泽野挥开他:“没人威胁我,都是同事,我没必要总是针对他。” “哇,你要是有这种觉悟,当时还会因为臭脸被拍到吗?”庄泽野嚷嚷。 出道前几天,庄泽野上班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也不跟温辞述挨着坐,因此被一些人拍照传到网上猜测。 他和其他练习生不同,在厂牌时就有粉丝基础,而且在当练习生曝光后也有不少迷妹和黑粉,因此惹得众说纷纭。 有说他讨厌温辞述的,有说他不满意公司安排空降。 庄泽野送他一个字:“滚。” 顾鸣赫说:“你还不让人提,说啊,你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难道别有居心?” 他说完这句话,温辞述刚好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莫名的尴尬。 温辞述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句,不由看了眼庄泽野。 然而庄泽野却没看他,直接洗完手离开了。 顾鸣赫干巴巴地笑道:“辞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挺好奇的,你别多想。” “没事。”温辞述表面淡定。 内心有些混乱。 当天下午,拍摄花絮流出,团体的超话瞬间热闹起来。 [@花粉宝宝:哇啊啊啊啊,野子是在教树树打篮球吗!] [@今晚吃螺蛳粉:震惊,浅磕一下双A……] [@AA恋有何不可:我以为这团没什么好嗑的了,毕竟一个两个都那么A,没想到野述能杀出来。] [@花团第一A:等等,他俩不是不和吗?] [@曲奇泡芙:虽然现在都磕团外,但是我觉得双A也很带感哎。] [@哪里的狗在叫:想想看,他俩同时到易感期,互相撕咬对方脖子,啊……] [@晴山烟雨:哈哈哈哈,我感觉树树会被攻下来,毕竟体型在那儿L。] [@无情的磕cp机器:磕不动双A,他们都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啊,怎么交流,我还是继续磕团外吧。] [@亲肿了:但是上次那个综艺不好磕啊,XG团的omega是喜欢野子没错,他表现得很冷漠好吗。] [@别说废话:我也觉得团外没法磕,而且野子澄清了连微信都没加。] [@野述编号001:……起码我没见他教那个omega打过球,恩,连话都没说几句。] [@无情的磕cp机器:好吧,如果wcs能变成o,我就浅磕一嘴,但这不可能。] 经过花絮的洗礼,#野述#超话从原本的十个人,瞬间涨到了五百人。 大家都去官博下面胡乱留言,有说让他们拍个人采访对队友什么感觉的,有说让他们拍宿舍内团综的,好像从这一刻开启了磕cp的大门。 Flora的几人都没时间刷微博,这几天不停地训练和准备舞台,每天都练习到很晚,大汗淋漓地回宿舍。 天气逐渐入夏,热得不行。 温辞述一如既往地洗了个冷水澡,边擦头发边坐下看歌词。 他一到夏天就喜欢冲冷水,这次也习以为常。 刚坐下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他随口说道。 庄泽野推门走进来,手上拿着pad:“欣姐把今天录制的练习室发来了,让我们看一下。” 新专辑里面,有几段是他们的双人舞。 他打开视频,坐下来和温辞述一起看。 两人相处时间不算长,配合自然也不是最默契的,中间好几次都跳错了。 温辞述说道:“我们要多打配合才行,今天又错了三次。” “嗯,明早去舞室吧。”庄泽野说。 他侧过头,不经意看见温辞述略微发红的后脖颈。 这人没什么避嫌的意思,无痕贴也不贴,一个不太明显的腺体就那么大剌剌地摆在他眼前。 微微泛红,鼓起一个小包。 身为一个没怎么接触过omega的alpha,他对此非常谨慎局促,几乎是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温辞述一无所查,仍然低头看着屏幕。 庄泽野皱眉道:“你洗完澡不贴无痕贴的吗?” 温辞述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这才察觉到不妥。 他说:“反正只有你在,待会儿L就睡觉了,不用贴。” 庄泽野看向他:“万一进来的是别人呢?” 温辞述无辜道:“不是你在微信上跟我说,要来找我看视频的吗。” 庄泽野失语。 确实是他提前知会的。 他语气生硬道:“就算是我也不行,你见过哪个omega这么堂而皇之的?人家一个团的omega上综艺还贴着呢。” 温辞述幽幽地瞥他,笑道:“你观察挺仔细的。” 其实庄泽野是瞎说的,他压根没注意那天XG的omega到底贴没贴,只是平时看那些科普帖得知,一般情况下,omega在外面都会贴这种东西。 温辞述想到前阵子团外的cp传言,托着下巴打趣问道:“你上次还澄清说没加人家微信,难不成是心虚了?” 没来由的,庄泽野感到一阵气闷。 顾鸣赫开他玩笑也就罢了,怎么连他也这样。 别人磕什么他倒是管不着,只是当温辞述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沉声道:“我从来没加过那个omega,信不信随你。” 温辞述这才听出他有几分生气,不明所以地打量他:“你不高兴了?为什么?” 庄泽野也说不出为什么,没好气道:“不知道,回去睡觉了。” 他起身走了出去。 夜深。 温辞述睡着睡着,感觉身上阵阵发热。 他从梦中惊醒,这次没敢大意,赶忙测了□□温,却没有发热,是正常的温度。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拿出医院上次给开的药,有口服的有喷的,一并去洗手间用了。 谁知道,那抑制剂喷上去后,腺体火辣辣的疼。 他凑到水龙头下面洗掉抑制剂,用镜子照了照,脖子后面像过敏似的一片通红。 “怎么回事。”他咬住嘴唇。 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谁?”温辞述嗓音都变了。 传来庄泽野的声音:“是我,开门。” 庄泽野路过洗手间,隐约闻到了一种陌生的信息素味道,像是依兰花香。 很浅很浮,如果不注意的话,可能会以为只是窗外的花香飘了进来。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信息素——和他的产生了某种同频震动。 温辞述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让他进来,然后紧紧地关上门。 门上贴着磁条。 一进浴室,庄泽野的呼吸就变得沉重起来。 他竭力稳住气息,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好像过敏了,你帮我看看。”温辞述转过身去,直接对着他露出腺体。 庄泽野心跳一停,险些背气过去。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omega,就这么把自己的脖子暴露在一个alpha面前的。 “你……”他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温辞述扒拉开衣领,腺体已经可怜兮兮地通红,一副被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庄泽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握紧了,强烈的冲击迎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尽力摒除杂念道:“不像是过敏,周围的其他皮肤没事,你今晚没有偷吃牛肉吧?” 温辞述说:“我是那种偷吃的人?你告诉我不能吃我就没吃了,晚上也没碰过其他东西,从公司回来后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和你看了段视频……” 庄泽野一顿,打断他道:“你冲冷水澡?” 温辞述扭过头:“是啊,我夏天都洗冷水的。” 庄泽野被气到了:“你……你知不知道omega特殊时期是不能被冷热刺激的?还有,上次要不是我提醒,你就吃那块牛肉了……你真是一点做omega的自觉都没有。” 他二话不说,拧了条毛巾,用温水浸湿,按在了温辞述的腺体上。 温辞述“啊”地叫了一声,脸刷的红了。 “我不知道不能用冷水。”他低声嚅嗫道。 他父母从小离异,身边几乎被alpha环绕,家里的亲戚也没有omega,自然没人会教他这种事情。 学校都是按照检查结果分班的,更不会有人去alpha班上宣讲omega的养护方式。 什么冷水热水发物的,这些比较基础的东西,连网上都流传的比较少。 他分化之后,只看了以前年级群里发的基本知识,其中包括隔离措施、抑制措施等等,可没有人会讲这些细致入微的东西。 庄泽野叹息一声,替他按着说道:“冷热水刺激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但是会让你身体难受,腺体发红肿胀,只要用温水敷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看向那瓶用了大半的抑制剂:“这种东西只会加剧刺激,要少用。” 温辞述说:“不得不用,我怕信息素泄露出去。” 庄泽野看着他的脖颈。 这人现在乖巧了,安静地垂着头任凭他按着毛巾,耳朵尖红彤彤的。 他舔了下嘴唇,鬼使神差地说:“其实,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温辞述下意识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庄泽野距离他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垂上。 他听见身后的人静了静,道:“你说呢。” 电光火石之间,温辞述突然明白了他说得是什么办法。 临时标记。 他的脸刹那间红得一塌糊涂。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过,他们二人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高达90%以上,所以才能敏感地闻到对方的气味,庄泽野的安抚信息素也对他十分有效。 他往前一步,逃离开对方的手,自己摁住了毛巾。 “我……没事了,先回房间了,谢谢你。”说完,头也不回地从他旁边走出去。 庄泽野看着他慌乱间丢下的抑制剂,扬起嘴角笑了笑,随手把那瓶抑制剂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温辞述回到房间不久后,就收到了庄泽野打包发过来的视频。 他打开来看,才发现是初中的生理课程。 他的脸更红了,打字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SAV:问我的omega弟弟要的。] 温辞述想起他今天的反应,看来不止是要了视频,而且肯定都看过了,否则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他发了个“谢谢”过去。 那边半天没再回复,直到他昏昏欲睡,手机屏幕才又亮起来。 [SAV:今天我说的那件事,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 转眼间,Flora出道已有半年。 在一档综艺的推动下,他们取得了不俗的人气与成就,并获得了当年的人气新晋男团颁奖。 领完奖之后,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钟可欣说颁完奖后可以回去继续看,也可以先行去后台休息。 林南之拖着温辞述来旁边看颁奖,并跟他咬耳朵窃窃私语。 “台上那个omega,被咱们对家公司的高层看上了,据说他宁死不屈,差点被雪藏。”林南之说道。 温辞述诧异:“哪个高层?这么恶心。” 林南之说了个名字,是圈内一个臭名昭著的投资人,专门喜欢睡小明星。 两人把那个高层唾弃了一遍,正要继续说,领完奖的男生就走下来坐到了他们旁边。 正主来了,他们都严谨地闭上嘴。 周围黑漆漆一片,颁奖还在继续。 温辞述有点口渴,摸到左侧未开封的矿泉水,打开喝了几口。 放下瓶子的时候,看见那个omega在望着他。 他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他的瓶子,每个人的水都在右手边。 “不好意思,这个给你。”他把自己的水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水,点了点头:“没事。” 好在都没开封,拿错了倒也没关系。 温辞述看了一会儿L,觉得有些犯困,就和林南之打了个招呼去了后台。 走到侧门的时候,看见刚才他们声讨的那个高层正站在门口,靠在墙上时不时往内场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温辞述对这种人没有任何好感,特地绕开他走向后台。 刚到休息室门前,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这种眩晕来的猝不及防,随即身体开始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发热,心跳变得非常快。 温辞述大惊,靠在门边听见里面顾鸣赫和钟可欣说话的声音。 “哈哈哈哈,争取明年再来个奖就好了。” “隔壁男团羡慕哭了。” 他脑海一片混乱,马上反应过来,转身进了旁边一间空无一人的小化妆间。 这个化妆间非常之小,仅仅几平方米。 锁上门后,他双手颤抖地给庄泽野发消息。 怎么会这样…… 他每隔几天都有用抑制贴,而且按理来说这段时间根本不在发`情期。 可是这种脸色潮红,腿部发软的感觉,分明是突然发`情了。 温辞述脑子里一闪而过刚才喝下的那瓶水——是水有问题。 估计是高层给那个omega下药了,而那瓶水恰好被他喝了。 真是下作! 他愤愤地握紧拳头,一股难耐和空虚的感觉直冲而上,比任何一次发情都要强烈。 糟了,千万不能在这里。 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理智,想要等到庄泽野赶过来。 五分钟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庄泽野喘着气道:“我来了,你还好吗?” 听见这个声音,温辞述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他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心安过。 庄泽野开门进来,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温辞述一头栽进他怀里,昏昏沉沉地说:“带我……离开这里……” 庄泽野抱住他下滑的身体,浓郁的依兰花香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的一干二净。 他嘴里哄道:“乖,你先深呼吸,控制一下信息素……该死。” 高契合的omega信息素差点让他也陷入失控,好在他带了抑制剂,首先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 他努力不去迎合omega的信息素,一旦控制不住迎合,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暂时掩盖住味道后,将温辞述打横抱起,从光线暗淡的走道里飞速跑了出去。 在收到温辞述消息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车,此时把他抱进车内,立即往自己家里开。 温辞述已然神志不清,不停地在副驾撕扯自己的衣服,从后台出来后,他的信息素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泄露,整个车厢都是撩人的花香。 庄泽野开进车库,将身后的门放下,忍无可忍地锤了下方向盘。 “妈的,谁干的?!”他的信息素也被勾了出来,整个人暴躁到不行。 他靠近温辞述,将他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温辞述像抱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搂住他,嘴里说出一个名字。 庄泽野咬牙:“又是他们公司,不给他个教训太便宜他们了。” 他低下头看温辞述:“很难受吗?这种药没法解,只有等时效过去才行。” 温辞述贴着他的耳朵,整个人在簌簌发抖。 “咬我一下,庄泽野。”他迷迷糊糊地说。 庄泽野全身僵硬,呼吸粗重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只等到一个吻。 温辞述吻住他的嘴唇,牙尖无力地撕扯、吮`吸,双手难耐地胡乱蹭过他的胸口。 庄泽野听见嗡地一声,思绪被一团火烧成了灰烬。 他将温辞述从车里抱出来,把他抱到二楼的房间床上放下。 窗帘被拉下,遮挡住靡靡的月色。 房间内,时而传出带着哭腔的哼声,龙舌兰包裹着依兰的气味,在整个房内蔓延、纠缠。 庄泽野在他身后和他十指紧扣,汗水顺着自己的下巴,滴落在他光滑洁白的后背上。 温辞述眼尾泛红,脸贴着枕头,表情无助又迷茫。 他只是想让庄泽野咬他一口,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犬齿触碰脖颈的皮肤,浅浅地刺入其中。 浓烈的酒`香侵占了每一缕呼吸,正如庄泽野这个人一样,张扬又不讲道理,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内心。 温辞述觉得自己快死掉了,说不清是疼痛还是欢愉,亦或是两者皆有。 他闭着眼睛,泪水一颗颗滑落。 下一秒,被翻转过来,温柔地吮去脸上的泪珠。 庄泽野哑声问道:“疼?” 温辞述闭着眼睛不住摇头,不敢看他的脸。 “那为什么哭?” 他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忍不住。 庄泽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动作愈发轻柔起来。 ……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温辞述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环视一片狼藉的陌生房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那绝望的感觉更加强烈。 尤其是空气中没有了依兰的味道,取而代之,连同他整个人都是龙舌兰的气息。 完了,他被庄泽野临时标记了。 他瞪着天花板,足足躺了快十分钟,才接受了这个荒唐的事实。 怎么办? 要怎么面对他? 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庄泽野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刚刚打完电话。 温辞述一看见他,顿时想找个洞钻进去。 他依稀记得,昨晚是自己求着他标记的。 然而庄泽野没有露出他想象的嘲笑表情,径直走到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 “还好,不热了。”他在床边坐下,语气可以称之为温柔,“起床吗?我给你做了粥,还有你喜欢吃的菜。” 温辞述震惊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被亲了下额头。 “来吧,起床,你睡了十几个小时,该饿了。” 他仿佛变了个人,拿出衣服帮温辞述穿上,期间不顾他的挣扎反抗,半点没有不看他身体的意思,然后又牵着他去洗漱。 在他洗漱的全过程,庄泽野就那么含笑看着,还伸手帮他擦一擦嘴边的泡沫。 温辞述快傻了,放下毛巾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庄泽野自然地说:“能有什么意思?照顾男朋友,这不是应该的吗。” 温辞述说:“我们什么时候交往了?” “昨天,你说的。”庄泽野抱着手臂道,“你说咬你一口,当你男朋友。” 前半句话温辞述是记得的,至于后半句……他真的说过? “你胡说八道,我没说过那种话。”他面红耳赤地说。 庄泽野从后面抱住他:“不管有没有说过,睡完我你都别想跑。” 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这辈子别想跑了。” 温辞述躲不过,只能原地挨亲。 他心想,惹上一个狗皮膏药,还要黏一辈子。 怎么想都是自己亏了。 好吧,其实想想也不算吃亏。 他低头笑着被拉去吃早餐,阳光洒了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