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再去旁边仪器那里扫个脸,输入下指纹。”
赏南和佑茗扫脸的时候,这群人明目张胆地盯着看,没什么恶心,但有几道目光有些轻蔑,大部分都还是和善的。
手续办完,佑茗拽着赏南就往外走。
诚然,这所学校修建得相当漂亮,日光从一层一层玻璃长廊后面穿过,停车场里的豪车是真正意义上的豪车,大部分都配备着司机,广播里的女声用双语反复播报着新生报道流程,并将附中完完整整地介绍了一遍。
接着就是找宿舍,赏南握着钥匙,佑茗和他并排走着,佑茗的注意力并不在找宿舍上面,他盯着每一个盯着赏南的人。
宿舍林立在一片绿树成荫的公园中,大门入口插了一块手写的木牌:德秀书院宿舍区。
公园后是一片湖,日光落在湖面,像是一层碎玻璃漂浮在上面,一簇矮树后面,几只人工养殖的黑天鹅正在小憩。
赏南和佑茗的宿舍就正好在公园靠后的位置,不至于直面日光,就没那么热。
宿舍是二人间,一个小客厅,两个小单人间,沙发饮水机床铺上的被单和课桌都是学校准备的,哪怕连毛巾牙刷和书桌上的笔与笔记本都提前准备了,书架里则立着本学期上课将要用到的教材。
看到这里,赏南只觉得,学费没白交。
赏南坐在床上,看向佑茗,“等会让人帮我们把放在酒店的行李取过来。”
佑茗点点头,“好。”
点头的同时,佑茗顺手按开了空调。
太热了,流了一身汗,赏南想睡觉,可又嫌弃一身的汗和奔走沾上的灰尘,他赌衣柜里有睡衣,赌对了。
“洗个澡,咱们就睡午觉,然后我们就去食堂吃饭。”
“能一起洗吗?”佑茗的声音低低的。
以为这样,赏南就会同意。
“不能。”赏南拒绝了。
小南长大了,心也变硬了,佑茗垂下纤长的睫毛,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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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两个月,赏南和佑茗这对其他同学眼中的好哥们儿在国际部就传开了声名,开学典礼上的新生发言代表生是赏南,没有令人捧腹大笑的口音,不需要演讲稿也能流利地用外文发言,他在开学典礼当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佑茗则是在之后的运动会上,有一项射击比赛,奖励却是一只拳头大的粉色章鱼。
不得不说,赏南不太喜欢把动物当做奖品的行为,因为不能保证赢了的人会喜欢动物,喜欢动物,也要会驯养。
在佑茗出声之前,赏南说:“佑茗,我想要那只章鱼。”
佑茗本来不太喜欢太出风头,他更喜欢看小南闪闪发亮,但既然赏南说想要那只死章鱼,他去比一场也无妨。
学校允许临时报名,但没想到是这个临时报名的学生能力这么强。
少年一米八的身高,迎风而立,一身的黑色运动套装将他双腿包裹得有力修长,他双手扣动扳机时,无一点多余动作,每个动作拍下来都可以放进相册保存。
有女生在旁边捂着嘴小声尖叫,并且已经在打听佑茗的班级姓名了。
那只章鱼,后来养在了两人宿舍的客厅之中。
赏南要专门买个鱼缸,再买一些专业的设备。
佑茗说:“养在塑料桶里就可以了,吃剩饭。”
那只章鱼肯定是感应到了有同类在,并且是强大到超过它无数倍的同类,从进宿舍里,就缩在容器的角落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不过,最后它还是得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家,代价是每天都要被那个同类不悦地盯很久很久很久,它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对方一口吃了。
冬日时,赏南日日都要测一边鱼缸里的水的温度,怕它给冻死了。即使宿舍里有暖气。
首都的冬天很冷,时不时下一场不算大的雪,每下一次雪,温度都会往下降几度。
赏南的身高从170长到了173,速度有点慢,但至少还在长,而佑茗也和赏南一样,长了3厘米。
天上下下来一次比之前每一次的雪都要大的鹅毛大雪时,赏南穿上了张心心特意为他和佑茗买的加厚款的羽绒服,同样是羽绒服的校服被穿在里面。
背着书包,走在清晨的雪地里,佑茗盯着赏南被冻得发白的脸看了一会儿,“小南,读书太辛苦了,不然我们不读了吧。”
“……”赏南好笑得捶了佑茗的肩膀一拳,“不读书怎么行,张心心会打死我,顺便打死你。”
佑茗漆黑的眸子中的神色冷淡,他不如小时候看起来那般像个可怜甜心了。身高,气质,表情,以及对人的态度,都令他显得不太好接近——他总是将虚情假意摆在脸上。
他的情感也比小时候更加淡漠,哪怕是对象是他小时候觉得很好很好的张心心,和是他母亲的李蔓清。
佑茗将更多的感情投注到了赏南身上,于是世界的其他,就都不再重要。
两个女生从对面徐徐而来,可奇怪得很,天这么冷,左边那个的脸却红得像番茄。
她们径直走到了赏南面前,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赏南的手里,“赏南同学,这是我给你的信,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谢谢。”
说完,两人转身就跑了。
赏南都还没反应过来,信封就被佑茗轻轻抽走了。
第142章 触手之爱
呼出口的热气在空中飘了会儿才散开,路上薄薄的积雪被踩成了一层薄冰,佑茗觉得自己和赏南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所以他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信封是纯色,没封口,很顺利地便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佑茗看见的第一行字就是:赏南同学,今天是我喜欢你的第一百零三天……
喜欢?
是像他喜欢赏南那样的喜欢?
佑茗低声在赏南耳边将这封信念了出来,如同他们踩在薄冰上的脚步一样,佑茗念信的语速缓慢。
少女怀春的小女孩写的信,每个字都是再三斟酌考量过才落笔,即使只有文字,似乎也仍能感受到小女孩的怦然心动。
“情书?”佑茗读完才反应过来,他从来没见过情书,电视剧里看见过。
他都没有给小南写过情书。
他为什么没想到给小南写情书?
他早就应该给小南写情书。
赏南从佑茗手中把信拿走,他没看,直接将信重新塞回到了信封当中,并说道:“肯定是情书啊,不过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情书递出去,大部分的结果都是被拒绝,更何况收情书的人是赏南。
佑茗在他旁边走着,没有接赏南的话,他认真地在想别的事情。
在食堂吃早餐的期间,外面的雪变大了。
广播处最近几日是高三的几个学长学姐,把清晨斗志昂扬的歌曲换成了他们爱听的kpop。
赏南吃掉了最后两口三明治,一口气喝光了热牛奶,他本来不是很爱喝牛奶,可在这个世界中,他的身高长得实在是太令人着急,于是就不得不寻求一些辅助手段了。
佑茗的食量是赏南的三倍,他吃了一碗大份的虾仁大抄手,三个雪菜肉包,还喝掉了一份鱼片粥,他一直都比较喜欢放有海鲜或者鱼类的食物。
他吃东西慢条斯理,并不是吃得多秀气。每次,佑茗都会咬下一大口,只是咀嚼得比较慢,这种缓慢,总令赏南想起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章鱼腕足在自己的房间缓慢蠕动的场景。
赏南将那封情书装进了书包里,直接扔掉总觉得有些不太好,可如果一直收着的话……佑茗也迟早会给翻出来丢掉的。
在道德层面——章鱼没有道德。
冬季像一首诗,不管下雪与否,不下雪就写天气的冷,写风的呼号,写滴水成冰。
首都有雪,可以写的就太多了。
今年下了尤其大的一场雪,语文老师兴趣上来了,连续布置了五篇主题为为雪的作文。
教室里暖气很足,赏南的羽绒服放在教室后面的衣柜里,只穿着两件式的校服,趴在桌子上,脸都被暖气烘得粉红,昏昏沉沉地用笔在格子里艰难地写字。
“啊,冬天来啦,燕子飞走啦……”
困倦的时候,这是赏南功课的最高水平。
他想起来,下个月就是佑茗的十六岁生日,往年的生日,赏南每次都会给佑茗送礼物,买蛋糕,今年估计也是如此,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新奇的点子给人过生日。
佑茗和他隔着一条过道,正在埋头苦写中,但写的不是功课,不过赏南也不清楚他最近在写些什么东西,比备考那一个星期还要认真。
期末考试后,各科目老师打分,除了将笔试成绩公布,还有从A到G的打分,赏南和佑茗全科都是A。
为了奖励两个小孩,张心心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只十几万的表。
赏南在功课上卖力,张心心就在事业上更卖力,而且赏英树自辞职自己成立工作室单干后,就没缺过单子,他是搞建筑设计的,遇到大佬,一组图纸下来能挣七到八位数,这也归功于他在之前积攒下来的不少优秀作品。
李蔓清不擅长做生意,她脾气好,压不住股份,让她拿分红,这比李蔓清自己单干更靠谱。
知道考试成绩后,李蔓清也给两个孩子买了礼物,买的是两个几万块的行李箱。
赏南看不出来这行李箱有多好,“佑茗,你妈比我妈会买,有钱人都爱买这种。”
佑茗生日过后,接着就是赏南的生日,两人的生日间隔就两个多月,却不是同一年,赏南的生日在春天,积雪刚刚开始融化,冻土底下的青草嫩芽刚刚准备好破土而出,就是这样的季节。
赏南从小就受欢迎,比佑茗受欢迎,所以生日当天,赏南收到的礼物堆满了整个课桌,连桌子底下和凳子上以及后边的储物柜中,全都是班里同学和其他班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校友送来的礼物。
国际部还有不少从国外来的交换生,有时候上拓展课赏南会和他们分到一起,收到的礼物中,也有他们送的,卡片是手写的中文,歪歪扭扭。
佑茗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淡地看着这些礼物,
有同学善意地递过来一只赏南曾在某博主晒出来的国外秀场视频中看见过的大号透明行李袋,就像是透明的塑料遮雨棚材质,但价格非常离谱,要五位数。
“谢谢。”赏南对班里同学的阔绰已经见怪不怪了,“到时候请你吃饭。”这是基本礼仪,毕竟是这么贵的袋子。
“客气。”男生咧嘴一笑,“生日快乐,这口袋送你了。”
“……谢谢。”还是太阔绰了。
赏南把礼物全部装进了袋子里,装的时候,一叠情书齐刷刷从桌面上掉下来,赏南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佑茗黑沉沉的视线就已经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
有些不太自在地伸手把情书从地上捡起来,整理好,第一封的信封外面就有字:给佑茗。
“……佑茗,”赏南快速把手里这十几封情书的封面都浏览了一遍,他递出去,“都是给你的。”
佑茗的表情立马就从“我要找事”变成了“我才不要别人的情书”,他抿抿唇,伸手接过那一叠情书,情书仿佛只是被他经手而已,他手臂一拐,一叠情书全丢在了垃圾桶里。
“我不要。”他说道,但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可看着赏南,他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教室外面落下了春天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落在阳台上,落在阳台上的雨珠又溅到窗户玻璃上,完整的玻璃窗似乎被砸碎了一般。
楼下的学生撑着伞在操场上来往,数个不同颜色的伞面在昏暗的雨色中成了唯一的鲜活。
这会儿没课,几个从拳击室回来的男生回到教室后还在边走边打拳,一路打到了赏南的桌子后面,他们老大一把搂住赏南的脖子,看见赏南被吓了一跳,他一个回身,踢走了赏南的前桌,自己坐下来,“嘿,听说你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赏南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谢谢。”他平时和这个男生来往不多,他们学号离得远,不管是按成绩还是按户籍,课堂上的分组赏南都没和对方分到一起过。
这男生是他那个圈子的中心,他家估计是资产最了不得的,其他的人既然捧着他,那家境肯定是略低于他的。
马炼两只手在外套口袋里摸,摸了半天,摸了一只钻石表出来,“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