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男二对我蓄谋已久》 作者:解冻湖水 文案: √假·病弱·温柔男二攻x炸毛笨蛋小少爷受 大学报道前一天,盛西浔梦见他的世界是一本集齐了一见钟情、出国、三角恋的青春疼痛文学。 自己是……里面的霸道男主角。 干出了开学红着眼把女主角怼在墙上亲、为爱离家出走、差点逼死默默守护女主的男二等行为。 盛西浔:太疼痛了!太特么恐怖了! 十八岁就当爸爸这种事不要啊!! 但开学板上钉钉,盛西浔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大学生涯。 梦里结局凄惨的男二相貌清冷,面色苍白, 穷得肉眼可见,还从不团建,只点最便宜的套餐饭。 盛西浔决定扶植男二温淮期上位! 包括但不限于嘘寒问暖、请客吃饭、给对方买衣服、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 后来,窝在对方怀里的盛西浔崩溃了—— 我选择的是男二上位,怎么变成男二*男主了? . 温淮期是同学眼里的温柔学霸,在邻居黎小栗眼里刻薄抠门。 本质冷心冷情,还是块捂不热的石头,注定孤独终老。 石头也会有不想活的时候,但他遇见了盛西浔。 温淮期:你对我这么好,要我怎么还呢? 盛西浔:不用不用你只要和……唔你亲我干嘛! 亲了人还特别无辜的男二说:不是以身相许的意思吗? ——《我靠死老攻成为星际首富》 唐约车祸穿越到了9787星, 和他互穿的外星人十七岁,有房有车,存款百万。 唐约:很好,一夜暴富。 等坐上星际飞船,他才知道房已经被陨石砸碎了,车是已被回收的星际垃圾车,坐上飞船存款百万变一万。 唐约:不如把我撞死算了! 星球编号从91高等?99劣等排列,根本没有他熟悉的蓝色星球,但唐约遇上了一个好心人, 银发蒙面营养液大亨,邀请他去做营养液专员! 唐约:时薪两万,不干不是人。 但很可惜,入职不到一个月,他十八岁了,最新颁布的星际伴侣匹配制度实施。 这是劣等星球居民除了暴富外,唯一能获得高等星球永久居住权的途经。 但唐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匹配到三个结婚对象。 一个是星球主,据说活了三十多岁从没露过面。 唐约想:不洗澡的老男人滚啊! 一个是玩偶医生,白大褂性冷淡,从没恋爱过。 唐约想:医生达咩! 最后一个不是人,但最有钱,而且快死了。 唐约想:就这个了!熬死老公我就是宇宙最有钱的! 唐约离开的那天,是老板送的。 瞎子老板身材单薄,走路喘气,也很有钱,如果不是匹配不上,唐约更想给对方送终。 唐约瞥了眼对方黑色的指甲,心想基因病患者一眼望到头,忍不住抱了抱对方。 唐约说:“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老板:“我也是。” 唐约没想到匹配三个是熬死了一个马上要和备胎二号再婚。 他非常乐观,短短五年熬死了俩,以寡夫之力晋升星际富豪排行榜前五十,但在91星球搞临终关怀的时候发现了三老公——和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 高等星球9090星末世时期出逃过一只超s级污染物,直到星际时代来临也没抓捕归案。 据说污染物形状难以形容,拟态无数,拥有星球之力,能窥见所见之物的过去和未来。 任何文件都没有它的影像资料,只有它作为人类的名字——雾源。 它活了很久,久到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失去了人的躯体,被移植了无数次,唯独没有彻底清除的记忆残留是——那朵铃兰。 沧海桑田,星球漂流。 他终于找到了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蓝色铃兰。 √点击专栏即可收藏 内容标签: 都市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西浔(受);温淮期(攻) ┃ 配角:预收《网恋老攻是初恋小叔》 ┃ 其它:预收《恋综搭档是死去的前男友》 一句话简介:只能从了 立意:努力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第1章 不想活了 “大少爷,小少爷说他不去上学了。” 早上九点,盛诀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盛诀:“他又怎么了,是肚子疼还是腿疼还是心肝疼?” 盛家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盛决今年二十八岁,盛家国内的大部分业务都归他管。 盛诀算是圈内的天才,一路上学到工作顺风顺水,基本不用父母操心。 可能物极必反,大的让人省心,小的就没那么让人省心。 现在豪门多半跟纨绔挂钩,搞得好像各门各户都有个纨绔指标一样,刚好可以凑成s市豪门圈几个混小子。 十八岁的盛西浔从外形看,估计长不成亲哥这种浓颜立体五官系。 因为从小大病小病不断,加上又是最小的,盛西浔被宠过了头,所以性格有点娇纵。 具体来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大哥少爷味更浓。 管家:“小少爷说他想换个大学上。” 和盛决坐在后排的助理小陈看了一眼盛决。 男人的侧脸格外优越,笑容就没下去过。 但他越是笑得灿烂,就越让因为总秘书离职被迫定岗的新助理毛骨悚然。 盛诀:“我记得这个大学是他非要要上的吧?” 管家:“我也不知道少爷怎么了,大半夜喝了不少冰水,现在还在冲冷水澡呢。” 盛诀:“我现在回来。” 盛诀今天早上十点公司还有一个会议,七点才下飞机,本来打算直接去公司的。 豪门长子没那么好做,所以衬得幺子日子非常快活。 助理小陈也有小少爷的微信。 盛西浔的朋友圈非常活跃,才十八岁就尽显bking本质。 上个月还开着亲哥送的超跑去海边公路玩,把底盘崩了,又晒出了天价的维修单。 财务组长就在茶水间和小陈抱怨过小少爷花钱不是如流水是流金,什么都要最好的。 盛诀:“会议改个时间,我今天送他去学校报道。” 助理点了点头。 盛诀回到盛家的时候,还没经过小院,已经看到了在二楼企图自杀的盛西浔了。 小少爷十八岁成人礼刚办不久,几乎是圈内轰动的奢华宴会,母亲还给盛西浔邀请了他喜欢的明星。 但很可惜,盛西浔合照的时候因为太高兴笑到嘴歪,那张照片成了家族群的表情包。 盛诀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弟弟要自杀忧郁的姿态。 盛西浔最近爱上了日系美少年风,终于摆脱了一柜子辣眼的豹纹皮草审美,至少盛诀觉得穿衬衫的盛西浔看上去顺眼很多。 现在是早晨九点三十六分,距离英渠大学开学典礼还剩五十四分钟。 盛诀不着急。 二楼阳台下围了一群人,都在劝盛西浔别想不开。 “小少爷你冷静点啊!。” “您昨天还说今天要高高兴兴去上学的!” “行李箱都是国外最新款呢!您不是很喜欢吗?!” 少年人故意买大一码的凹文艺脆弱的衬衫衣角被风吹起,脸上难掩悲痛之色。 盛西浔:“你们不要劝我了!” 他长了一张和盛诀不怎么像的脸,像是亲妈生到他没墨了,混血混成了异瞳。 不说话还挺具有冷傲少爷的观赏性,但开口就自带滑稽。 盛西浔:“反正这个世界也不是真的,我跳下去或许就醒了。” 管家看到了盛诀,急忙问:“大少爷,这怎么办啊。” 盛诀:“二楼楼下是游泳池,他考过潜水证,不用在意。” 盛诀故意说得很大声,那边的盛西浔听见了。 少年人差点流下热泪:“盛诀你太残忍了,虎毒不食……” 盛诀口气凉凉:“我是你哥不是你爹。” 他直接往屋里走,一边问管家:“他半夜干什么了,做噩梦了?” 盛西浔高中从国外转学回来,就读于s市最好的私立高中。 比起其他纨绔少爷飙车泡吧的人生,盛西浔本质还算乖。 就是爱花钱,斥巨资买各种智商税的玩意,到现在盛诀看着家门口那花了两千万的塑料手办就觉得眼睛疼。 但没办法,小少爷喜欢。 管家:“小少爷说……” 下一秒盛西浔就从楼上窜下来了,他对盛诀说:“我要换个大学。” 盛诀松了松领带:“说吧,突然厌学的真实理由。” 前年盛西浔被送回国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情愿。 盛家的产业遍布国内海外,国内是爷爷和盛决掌管,海外是父亲和母亲分担。 只不过父母前年离婚,大人要追求新的生活,然后把六岁后在国外长大的盛西浔送了回来。 据盛西浔说,他当时只说了一句气话,父母还当真了,第二天就把他打包送了回来。 这段时间爷爷出门旅游,家里管事的也就剩下了盛诀了。 盛西浔坐到了盛诀边上:“就是不想上。” 盛诀:“那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是什么?通宵打新游戏怀疑人生了?” 盛西浔:“不是。” 和盛决的成熟不同,盛西浔还是那种刚抽条的少年人身形。 看起来宛如新柳一枝,虽然平时凹酷霸拽,乍看还很是讨人喜欢的。 盛诀:“我送你去学校。” 他叹了口气:“你十八岁了,不是八岁。” 盛西浔嘀咕了一句:“那我今年还要当爹呢。” 盛诀:“什么?” 盛西浔不知道怎么跟盛诀说他半夜做的那个穿书梦。 因为什么细节都对得上,盛西浔已经毫不怀疑自己是梦里那本书的主角了! 人家穿书都是什么酷霸拽龙傲天,为什么他就是疼痛青春文学男主角啊! 这个专有名词还是前几天盛西浔在网上看到的。 朋友还给他列了各种片单,据说是十多年前中学生最爱的类型。 转学、恋爱、偷尝禁果、打胎、出国,多年后再破镜重圆。 盛西浔没放在眼里,但梦里身临其境感太强烈了。 作者还因为国内十八岁之前不能恋爱改成了大学,意味着盛西浔他上大学开始,人生就已经彻底被写好了。 他会遇见女主角黎小栗,和对方在大学开展一场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的感情大戏。 还包括了偷尝禁果变成了合法强制爱等跌宕起伏的狗血情节。 比如开盛西浔在开学典礼对计算机专业新生代表的黎小栗一见钟情。 迎新晚会共唱一首歌婚礼情歌,和打工的女主在宴会错位亲吻,万圣节的消防通道吻得难分难舍等等等,全都是烂俗的爱情桥段。 书里的他还仗着有钱对人家女孩子百般羞辱! 什么东西啊! 盛西浔承认自己是花钱大手大脚,但在感情方面根本不是滥情专业户啊。 他到现在都是没和人发生过任何亲密关系!!! 网传的什么豪门小少爷十八岁成人礼被翻红浪夜御**都是瞎写的。 怎么可能! 他很看重第一次的,绝对不可能如此草率! 还、还是强制爱。 盛西浔的理想型也根本不是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小白花,而是像世交沈家的女儿,沈仙芽那样的美女姐姐。 但很可惜,醒来之后,盛西浔的理想型迅速崩塌。 因为!!理想型成了女二!—— 完、完全没什么好高兴的啊啊! 这个穿书梦简直是电影实况播放,各种大雨滂沱、鹅毛大雪渲染出的疼痛都不如盛西浔在梦里看到女主怀孕单的可怕。 盛西浔:“我才十八,怎么可以当爹。” 他没意识到自己在亲哥面前神游太空,表现出了下一秒就要死的绝望。 盛诀拿起管家刚才递给他的,盛西浔半夜起来写的笔记,才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痛。 盛西浔的字丑得要死,但这已经是改良过的了。 盛诀仔细辨认了,只能找到几个关键词。 怀孕。 打胎。 出国。 盛诀给了盛西浔一个脑崩:“你谈恋爱了?” 盛西浔嗷了一声,捂着脑门说:“什么?!怎么可能!!” 盛诀:“没谈恋爱你就糟蹋人家姑娘?” 他晃晃这张纸:“怀孕?让人打胎!你疯了吗?” 盛诀挥了挥手,让人把爷爷的备用拐棍拿来。 盛西浔:“你是不是人啊!我做梦梦到的啊!!” 盛诀深吸一口气,一脸不信:“预知梦啊?” 盛西浔一脸悲愤地说:“我梦见我是男主角好吗!会在大学遇见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盛诀哦了一声:“那不是好事?成年人了,谈恋爱没什么,做好措施才是硬道理,实在不行你去结扎也可以。” 盛西浔差点要捂住自己的□□,骂了亲哥一句:“你好狠。” 下一秒他就被哥哥揽着肩送走了。 盛诀才是真正从疼痛非主流青春年代过来的:“男主角是好事啊,梦到自己是男二才惨呢,都是孤家寡人的深情种。” / 盛西浔还是被亲哥送到了大学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到的时候正好是计算机系新生讲话的环节。 台上的女孩一身碎花连衣裙,长得清秀可爱,声音也很好听。 盛诀问:“梦到哪个了?” 盛西浔绝望地闭上眼:怎么一来就看到女主,好想死。 下一秒旁边有人对盛西浔说:“同学,借过。” 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盛西浔哦了一声,侧身让出了位置。 除了台上,周围的光线都很昏暗,擦肩的一瞬间,正好微光一闪,盛西浔瞥见了对方的脸。 面色苍白宛如命不久矣,但右脸颊有一颗小痣。 特征太特么明显了!!! 正好台上主持人说:“欢迎我们今年取得最高分的计算机系新生,温淮期同学发表讲话。” 盛西浔心想:男二怎么长得比女主角还好看啊。 寻常人不上镜也就算了,他是不上梦啊。 一边的大哥问:“哪个是你梦里的老婆啊?” 盛西浔痛苦地憋出一句:“哥你觉得我重新考个佛学院行吗?” 彻底戒色,应该能逃过一劫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 #校园日常/希望走势是沙雕甜饼(阿门) #还是会有烂俗狗血到让人无语的桥段 #出场的角色基本都是助攻,会有单箭头受的角色 #攻暗恋受箭头粗粗(嗯) #(原)女一女二是纯洁友谊/不走百合 ——【广告时间】—— →《不浪漫的他》← 楚濑,25岁,大厂社畜,业余游戏up主, 有交往三年的男友,自认感情稳定。 某天下班路上,他在朋友圈视频背景看到了和陌生男人接吻的男朋友。他去小酒馆当场分手,却被倒打一耙。 前男友:“你无趣又不浪漫,我才要和你分手!” 很巧的是,前男友这句话和邻座情侣重合了—— “你不爱我也不屑和我浪漫,分手吧!“ 非常巧合,楚濑居然听笑了。 分手后楚濑去了对面烧烤摊,碰到同样被分手的精英男。他们拼桌喝酒,聊得还不错,就是不来电。 第二周,楚濑收到了来自那个男人微信求婚。 楚濑:? / 岑蔚,29岁,知名制伞业继承人, 恋爱半年,被绿分手,理由是性冷淡和不浪漫。 分手在他意料之中,却没想到两天后爷爷病危,希望岑蔚在他死前结婚。 岑蔚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天加的微信,给楚濑发了条冒犯的消息:请和我结婚。 周末凌晨三点,对方秒回:好。 岑蔚:? / 楚濑喜欢平淡的生活,一日三餐,上班下班, 如果习惯单身他会过得很好,偏偏他有个怪癖—— 喜欢有力的拥抱。 所以他选择接受深夜求婚,弥补自己的缺口。 结果遇上了哪哪都合适的,不浪漫的灵魂伴侣。 前男友:你无缝衔接也就算了!你无缝衔接我老板你是不是报复我? 楚濑:不好意思,没想那么多。 岑蔚:聊完了吗,回家吃饭了。 #双性冷淡但负负得正(嗯) 第2章 有没有搞错啊 台上的「男二」还在代表宣言,被亲哥骂了一句有病的盛西浔坐在后排,听了一耳朵的讨论。 “这个就是咱们这一届最高分的那个吗?他为什么不去西大啊,我可是听说刚出分就有很多学校找他了。” “他长得好好啊,但看着脸色不好。” “听说温淮期从没上过补习班。” “我初中同学和他一个高中的,说这人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啊?长得好看无论男女都值得被原谅。” “就是家里穷了点吧,我看校友圈说温淮期高一就四处给人做家教了。” “他是s市本地人,因为姥姥才不去外省的吧。” “你们等着吧,他肯定会包揽所有奖学金的,反正以前学校能薅的也都给他薅了。” “咱学校一定也给了他不少钱吧,这分在这里真的屈才了。” “什么啊,有人说他是为了喜欢的人才来读的。” “喜欢的人?” 台上的人形貌昳丽,声音冷冷。 底下的人跟下饭一样边欣赏两侧的分屏画面高清美颜,一边大声讨论。 梦里的男二温淮期的确好看,更何况他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 加上这恐怖的成绩和听听都觉得疼痛的过去,非常符合温柔男二常规人设。 盛西浔觉得男二上位也不是不可以,况且温淮期也勉强能算美强惨。 颜值没问题,美了。 学霸,强了。 家境贫寒,惨了。 盛西浔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强]都是家里给的。 他在国外长大,父母都各自有对象后,他在那边也是一个人,不如留在国内和大哥爷爷一起生活。 惨。 更与他无关了。 父母离婚也没其他豪门那种各种私生子的事。 和平分手,时常聚餐,定期打钱,知道盛西浔今天开学,还特地发消息祝贺。 此刻台上的温淮期穿着校园文男二标配的白衣黑裤,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的衣服肯定没几个钱,仍然觉得此人气质非凡,谈吐仪态都很上道。 况且这是大学,大家对颜值关注更高,如果颜值和成绩都是top,那必然是风云人物了。 前排坐的女孩好像跟温淮期是一个学校,在和身边的人介绍。 “温淮期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啊?他长得好好看,声音也好听,谈恋爱又不是结婚,问问怎么了。” “他有个小青梅的,就上一个同专业的女生。” “是女朋友么?那我没戏了,果然帅哥早就被预定了。” 前排的女孩:“不过黎小栗说没和温淮期谈恋爱。” 她顿了顿:“主要是温淮期这个人真的很……特别。” 盛西浔就差竖起耳朵了。 “哪里特别?” “这一届帅哥多的是呢,艺术系表演系肯定一大把。” “呃……算了,感觉直男含量比较低。” 盛西浔突然膝盖好痛。 “他家庭条件很差的,听说爸爸还坐牢。” “可以理解,这种都是等着被治愈的。” “帅哥看看就好了,不要为爱扶贫啊,可怜男人是悲剧的开始。” “别看他长得温温柔柔,实际上认钱不认人的,平时还是挺有礼貌的。” “看来只有成为富婆才可以帅哥自由了。” 盛西浔越听越觉得有戏。 青梅竹马,是邻居又是同学,男靓女也靓,还知根知底。 撮合一下怎么了。 为了避免自己穿书被命运强行爱上黎小栗,干出梦里的那些蠢事,盛西浔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帮助男二上位和女主顺利he。 温淮期不是没钱吗,我有的是钱,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只要他和黎小栗谈恋爱。 盛西浔没意识到自己越听越入迷,都快趴人家椅背上了。 盛诀拽了一下他:“干嘛呢,听人墙角。” 盛西浔小声地喊了声哥。 盛诀:“怎么了?还想换个学校上吗?我刚捐了点钱。” 盛西浔心痛无比:“你不如捐给我。” 盛诀:…… 盛西浔:“一分钟,我要台上那男的所有资料。” 台下的灯光昏暗,但经过还是能看到坐着的人长什么样的,这兄弟俩刚来就有人注意到了。 盛西浔如此认真地听别人的八卦,殊不知自己也在八卦中心。 后排的人就在微信校园万事墙上发了一条—— #校园万事墙:我看到了以前在新闻里看到的人!!在新生典礼礼堂[图x9] 照片虽然模糊,但仍然看得出脸长什么样,这质感活像加了噪点,竟然比盛西浔平时的自拍还好看。 —我去!好帅啊!也是新生吗? —右边这个不是Moisdu的总裁吗? —企业家为什么会出现在新生典礼?? —隔壁的是谁,长得也挺帅的。 —人在现场,好像是亲兄弟,听到喊大哥了。 —弟弟是油画系新生。 —有福了有福了,这届帅哥美女真的好多啊。 在外面是堂堂霸总的盛诀无语凝噎,他坦诚地说:“办不到。” 盛西浔:“为什么啊!” 他差点喊出声,下一句迅速压低声音:“咱们家不是豪门?” 盛诀:“豪门生出你个笨蛋是吗?” 盛西浔:“你怎么骂人呢!我又不是违法调查,看看资料怎么了!” 盛诀忍住了给盛西浔一个脑崩的欲望:“你让小陈找给你。” 说完他接了个电话走了。 开学典礼无聊得很,台下没几个人认真听的。 盛西浔本来不想住校,选的加钱二人间,室友还是高中同学岑观。 对方此刻坐在礼堂前排,给盛西浔发消息。 【岑观】:你在哪呢,听说我那英俊的大哥来了,我好久没见他了。 【盛西浔】:你死了做我男嫂子的这个心吧。 【岑观】:看看熟男怎么了!况且你别看不起我,我行情好着呢,才刚来就加了不少微信。 【盛西浔】:别吹牛了。 【岑观】:晚上有个迎新舞会,你马上就能见到学姐了! 盛西浔提不起劲了。 一想到自己是一本书里的预定男主就浑身难受。 之前那点属于少男的暗恋心语已经被十八岁喜当渣爹劈了个粉碎。 更何况自己的理想型/但不是真的喜欢的/沈仙芽学姐还成了梦里要和黎小栗吵架的女二。 太恐怖了!!绝对不可能!芽芽姐怎么可能和人吵架呢。 【盛西浔】:我不是很想去。 【岑观】:你移情别恋了? 【盛西浔】:没恋过……算了,见面和你说吧。 【岑观】:那等会咱俩去食堂吃饭,听说二食堂的烩面贼好吃。 【盛西浔】:[ok] // 开学典礼结束,盛西浔跟岑观一起出了礼堂。 岑观:“你不高兴?” 盛西浔:“没有。” 他的眼神就没从手机挪开过,岑观:“那你谈恋爱了?怎么老盯着手机。” 小陈终于发来了盛西浔要的温淮期资料。 盛西浔火速打开,一边囫囵回应岑观:“没恋爱,我打算做一次助攻。” 岑观和盛西浔一样大,两个人是十六岁转学到一个高中认识的。 一个是从普高飞升的私生子,一个是外国回来的真少爷。 一个语言不太通,语文稀烂,一个从小在鱼摊杀鱼起家,在普高上学除了语文其他都稀巴烂,凑在一起倒也不算鸡同鸭讲。 岑观被孤立的原因就是他长得不高,身形和脸蛋又很女孩,还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 目前同性恋还没可以到结婚的地步,但也没以前那么深受歧视。 只不过学校里欺负人的总要找个理由,岑观转学之前差点因为这事辍学。 盛西浔盯着资料上的「临风中学」看了好半天,然后转头看向岑观。 哪怕岑观跟盛西浔做了两年朋友,偶尔还是受不了被这双异色眼眸盯着看,感觉特别中二,好像对方是命运钦定的男主角一样。 岑观:“怎么了?” 盛西浔:“你认识温淮期吗?” 岑观:“刚才上台讲话那个?” 盛西浔点头。 岑观:“高一和他同班的。” 盛西浔靠一声,抓住岑观的手:“观观,你和我说说他呗。” 岑观被他吓了一跳,“他欠你钱了?” 盛西浔摇头:“他和黎小栗什么关系啊?” 岑观愣了:“黎小栗?” 他震惊地看着盛西浔:“你移情别恋了?” 直到在食堂坐下吃饭,岑观还盯着盛西浔看,似乎要看出点背叛的痕迹。 盛西浔:“我真的不是喜欢黎小栗,我就是……” 结果对面走过一个人后,盛西浔的目光就没移开过,看着清瘦的身影走到右边的空位吃饭。 岑观也看到了温淮期。 对方个子很高,但身材清瘦,因为皮肤过于苍白,在人群里异常显眼。 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足够让人感受到此人颜值的不同寻常,更别提落座拿筷子的姿态。 看着格外伶仃,显得很招人心疼。 才不过半天,校园万事墙已经完成了一轮筛选。 各个系民选的top系列帅哥照片已经挂上去了。 周围也有人在和手机的照片对比。 “那是计算机系的温淮期吧!!” “那桌是油画系的盛西浔啊!!” “斜对角!公共管理系的晏岭——” …… #校园万事墙:[图]二食堂直击选秀现场,生图直出。 —谁开的直播!! —为什么盛西浔一直在看温淮期,他俩认识吗? —那个女孩谁啊? —计算机系新生黎小栗,据说是温淮期的女朋友。 —靠靠靠盛西浔过去了。 岑观目瞪口呆地看着盛西浔端着餐盘过去,坐到了和黎小栗隔了一个的座位,冲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盛西浔心跳得很快,心想这要怎么开始啊。 他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你好,我是油画系新生,盛西……” 但盛西浔说不下去了,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吃的饭上。 最便宜的套餐饭!居然没有荤菜!你手腕这么细是因为吃不饱吗?!堂堂男二也太可怜了! 这和黎小栗面前的卤肉全家福放在一起简直对比残忍。 盛西浔想:女主你怎么回事,心疼一下男二啊!! 但温淮期没多看盛西浔一眼,仿佛面前的套餐饭是才值得全神贯注。 他垂着眼说:“我不是黎小栗男朋友,你可以放心追。” 盛西浔盯着对方吃饭时微动的颊边痣愣了几秒,急匆匆地反驳:“我不是……” 一边的女生撑着脸笑问:“同学,你是要追我还是追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坏消息:阳了(心碎了) 好消息:存稿够 第3章 男二有点怪怪 气氛有点尴尬。 盛西浔脑子里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无数遍了,却说不出我想看你俩谈恋爱这种话。 女主角黎小栗和男二温淮期一起吃饭还不是经典的对坐,两个人斜对角坐着,也看不出多熟悉。 栗色头发的女孩先看了眼卡壳的盛西浔,然后问还在吃饭似乎急着走的苍白竹马:“你觉得他是追我还是追你的?” 有没有搞错啊!大家都是直男和直女吧!你要不要这么不见怪?! 盛西浔脑子宕机,还好岑观及时过来救场。 岑观下意识地喊盛西浔小名:“我、我们盆……” 盛西浔瞪了他一眼。 岑观:“他是直男!” 黎小栗似乎有点失望,跟温淮期说:“行吧,那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饭,你赢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这个打赌在盛西浔眼里更是男二穷鬼的象征。 他想:太惨了太惨了,这套餐饭清汤寡水,豆腐还只有指甲盖这么大,他这样怎么上位做男主啊! 男主必须是有超强的体力,一夜x次的水平,20+cm的尺寸,富可敌国的财富。 不过现在培养应该来得及…… 温淮期刚站起来,盛西浔就按住了他的肩:“我请你吃。” 这句话说得豪气冲天,让一边的岑观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开始怀疑起盛西浔的动机。 不对不对,盛西浔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岑观和对方认识两年,盛西浔可是连锁屏都是二次元美少女的假酷哥脸真宅男。 而且盛西浔的理想型不是成熟美艳的姐姐款么,这个温淮期…… 岑观从回忆里挤出对温淮期的印象,觉得对方和他这个杀鱼家的小儿子穷得不相上下,再好看也…… 他又看了一眼,发现温淮期的嘴唇和盛西浔爱慕的芽芽学姐还挺像的。 不是吧! 岑观的目光落在盛西浔按在温淮期肩上的手,心想兄弟你找个代餐也不用找个男的。 这恐怕不是代餐了,这是杂粮啊。 他印象里温淮期超级讨厌和人勾肩搭背!这人纯粹是看着会笑,本质超冷的! 气氛更怪了。 边上一圈人都无心吃饭,交头接耳看新生的热闹。 温淮期拿掉盛西浔的手,说了句不用。 他站起来之前再次强调了一遍:“我和她不是男女朋友,你可以放心追。” 黎小栗的头发和名字一样。 栗色直发,一双杏眼很是水灵,的确很符合青春校园剧里的小白花女主长相。 但很可惜,性格跟温顺无关,甚至有点缺德。 她看了眼这个还没开学,就因为证件照过于靓仔投出的油画系富二代系草,又回味了一遍温淮期刚刚说的话,已经品出了点不同寻常。 换做平常,温淮期根本不会开口搭腔。 温淮期长得好看是好看,这些年在同学里的风评还能沾边温柔。 在一起长大的邻居黎小栗眼里,温淮期实在太可怕了。 什么温柔,根本是凉凉款。 关心都是别有所图,从小到大露出一点善意都足够黎小栗毛骨悚然,生怕要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 比如忘带课本回家,跟温淮期借,就要交换一本新的草稿本。 跟这种人谈恋爱估计也是明码标价,什么都各自AA,无聊透顶到一点爱都没有,谁会这么想不开。 黎小栗啧了一声,又有点兴奋,大概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吃到温淮期的瓜,顿时来劲了。 她问:“同学,那要加个微信吗?” 盛西浔和温淮期站在一起,大部分人第一眼都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是温淮期的气质跟薄雾一样,藏匿无形,乍看好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二是盛西浔全身上下的名牌实在太晃眼了。 而且那耳钉打的,活像耳朵都被打穿。 还有头发丝里的挑染,美瞳都戴的不一个颜色,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个学院的程度。 盛西浔心里警铃大作,生怕和女主有任何青春小说的开头。 他迅速地后退一步,在隔壁围观群众的眼里画面实在好笑。 “什么情况啊?” “两男一女?” “到底谁喜欢谁?” “怎么看着都不像是直的。” “这个学妹是我的菜,可我是学姐嘤嘤嘤。” “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盛西浔:“不用,你们两个加了就好了。” 温淮期:“我们是加了,你还有事吗,我要走了。”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包围圈。 盛西浔看了眼黎小栗,对方冲他笑了笑:“我也有他微信,要推给你吗?友情价,二十块。” 盛西浔:“也太贵了吧!” // 直到跟着岑观回了宿舍,盛西浔看上去都蔫蔫的。 普通宿舍四人间,除去研究生宿舍,剩下的二人间都是一些特殊情况。 譬如盛西浔和岑观这种钞能力的,还有就是成绩优异,跟学校提出申请后批准的。 他俩一前一后走到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岑观已经来过了,盛西浔的行李都是管家放进来的。 霸总必备的看孩子长大的管家什么都给盛西浔张罗好了,甚至还在盛西浔的桌上摆了他喜欢的乐高。 他们住在510,对门是520。 岑观一边拧开买的饮料:“你什么情况啊,对温淮期一见钟情?” 盛西浔倒在床上,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这才大一开学第一天,他以为的能避开,反而拉近了梦里的进度条。 盛西浔:“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男的。” 岑观:“我的意思是你喜欢那个女生?” 下一秒他卧槽一声,伸手掀开盛西浔蒙住头的被子:“难道你真的看上温淮期了?” 岑观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嫩嫩,而且眼睛很大。他看上去好欺负,实际上是串辣椒,就是关键时刻很容易结巴,所以很多时候岑观揍人都闭嘴。 最高战绩就是高中穿女生给的coser裙子和人在校外打架,塑料刀都能给他挥得宛如现场剁鱼头。 从此一战成名。 可惜岑观gay得要死,口味又高,盛西浔和他做朋友纯粹是对方爽快不矫情。 盛西浔到现在还是很绝望:“没有啊。” 岑观坐在他边上:“没事,你喜欢男的或者喜欢女的又不影响咱俩的关系。” 他跟哄孩子一样拍了拍盛西浔的肩:“不过我实在想象不到你跟男的在一起的画面。” 盛西浔被他带跑了:“那我跟女的在一起是跟什么类型的啊?” 岑观:“感觉你无论跟男的还是跟女的在一起都很怪。” 盛西浔:“啊?” 岑观:“你就一装逼小孩。” 盛西浔:“滚,你就比我大一个月。” 岑观:“确实啊,全家宠着,能不是小孩吗?你半夜为什么给我发消息不上学了?” 盛西浔差点又面容扭曲,痛苦地说:“就我和做了个梦,是这样的……” 他把梦到的穿书内容跟岑观说了一遍,并表示:“我当时想我跳下去死了可能就回去了。” 岑观没信,当盛西浔游戏玩上头了夜有所梦,但还挺配合:“回去?回哪去?万一就直接死了呢。” 盛西浔:“所以我不敢啊。” 二人间的床没那么小,盛西浔翻了个身,少年人的额前的碎发落下,越发显得那双异瞳夺目异常。 盛西浔长得很有蛊惑性。 岑观第一次见他就是高中栏杆外。 对方背着斜跨书包,脚踩着最新的联名运动鞋,双手插在裤兜,一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模样。 无论是身形还是侧脸,在岑观见过的同性里都是top。 和前同学温淮期并列第一的那种。 下一秒帅哥的滤镜碎了一地,盛西浔自以为非常帅气的翻墙,以一个趔趄扭脚的哀嚎为结束。 岑观无语了好半天,然后从隔壁小门进去了,收获了盛西浔震惊的眼神。 俩人一前一后去了同一个班。 盛西浔转校第一天,爷爷和哥哥有大生意要谈,他让管家送到校门口,把人打发走了。 岑观纯粹是私生子待遇,被认回去也没什么排场。 岑观:“梦里都是男主角,多好啊。” 他回忆了一下黎小栗的样子:“但感觉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可爱是可爱,但感觉她还挺有气势的。” 盛西浔感觉自己脑门都贴满了怀孕单。 他哀嚎一声:“我不想十八岁当爹啊啊啊啊——”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但门没关好,一敲就开了。 这句话砸在温淮期脸上,他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都有些诧异。 跟他一起来的是跟温淮期差不多个子的男生,也是一张熟面孔。 对方还跟里面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呼—— “这不是盛家小少爷吗,十八岁成人礼真的开轰趴了?” 盛西浔的哀嚎戛然而止,下一秒身边的岑观跟炮仗一样窜了出去,两个人直接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留下来莫名其妙被推进来的温淮期,和一脸茫然的盛西浔。 盛西浔:“你有事吗?” 温淮期:“我是五楼楼长,你还没登记。” 盛西浔哦了一声。 他看到温淮期还是有点尴尬,假装若无其事地填着信息表,一边问:“你也住这层吗?” 温淮期:“520.” 盛西浔想了想:“好巧,我们是对门。” 盛西浔又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我本来在食堂是要跟你道歉的,我……” 温淮期:“你有女朋友了?” 盛西浔:“啊?” 温淮期:“十八岁当爹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很努力不把目光落在盛西浔脸上了。 半年没见,对方好像长高了一点,刘海还是一样的长,需要人伸手拨弄一下才露出额头和眉眼。 那时候盛西浔浑身滚烫,在雨夜里无力地倒在路边。 温淮期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他撑着伞走过,只是微微垂眼,正好对上对方的眼眸。 那一瞬间温淮期以为自己遇见了妖怪。 可是这个妖怪又是他的小神仙,救过他一次。 当时雨好大好大,少年人浑身被浇透,又有点像被扔丢掉的布偶猫。 但这只,比温淮期刚才做家教的学生家里的猫更好看。 温淮期还是伸出手,扶起了对方。 少年人身体滚烫,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哥哥。 又嘀嘀咕咕抱怨你怎么才来。 我好晕。 现在的气氛有点太安静,盛西浔紧张起来根本是口无遮拦:“没、没什么,我就是在考虑结个扎。” 温淮期很是讶异:“什么?” 盛西浔:“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你不用结扎!” 第4章 发毒誓等于立flag 盛西浔低着头填表,根本不敢看温淮期。 太丢人了。 他总感觉对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盛西浔头皮发麻,差点脚趾抠地,硬着头皮地又解释了一句:“我、我就是随便说的,胡、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心想:我和这个人明明都是大一,为什么他一股学长的味道啊!! 温淮期点头:“那有女朋友吗?” 盛西浔狠狠摇头:“没有。” 温淮期:“你喜欢黎小栗?为什么?” 宿舍就他们两个人,气氛顿时又凝固了。 这句话吓得盛西浔填自己手机尾号的最后一位填出了格。 他懊恼地放下笔,终于抬眼看向站在一边的温淮期:“怎么可能!我才刚见到她啊!” 一身名牌的油画系新生挠了挠头:“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但盛西浔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我就是觉得你们挺……” 温淮期的手指点在纸页上岑观的名字:“给你室友也填一下。” 他站在盛西浔边上,站出了一个陌生人交往的安全距离。 但盛西浔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想到梦里自己掐着对方脖子让对方滚的样子。 我怎么可能掐得了他啊! 不是说男主都比男二高的吗? 盛西浔还悄悄看了眼温淮期的鞋,是普通帆布鞋,反而是自己这双限量版球鞋,底还有点厚。 目测也就比我高二公分。 约等于的那种。 算了,男二多长两厘米怎么了,让他。 盛西浔心里大度,但没意识到自己的[悄悄看]特别明显。 九月底的s市还很热,盛西浔来之前换下了最近迷恋的日系风DK衬衫。 T恤宽大,皮肤属于正常半混血白皮,因为紧张,还有点透红。 盛西浔比起大哥盛诀,长得更像爸爸。 大哥像妈,还带了点混血五官,到盛西浔这里可能是没墨了,除了眼睛混得不太明显。 因为眼睛太特别,盛西浔小时候也被带去看过医生,不影响视力也没管了。 温淮期也没提醒他,看盛西浔掏出手机找出岑观的联系人名片填号码。 盛西浔穿得宽松,侧身的时候足够温淮期看见他耳后的纹身,仿佛是从衣领里钻出来的。 上次靠这么近的时候好像没见过,是新纹的吗? 盛西浔的字也不怎么好看,而且有点太工整了,所以写的很慢。 温淮期看得不动声色,又想到岑观,印象里这个人不叫这个名字。 温淮期:“他是你朋友吗?” 盛西浔:“什么?” 下一秒他噢了一声:“你说观观?是我朋友,我们高中认识的,对了他说之前和你一个学校的。”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心想: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怎么还这么看冷淡。 也没想象中的温柔啊,表面都不温吧!! 想归这么想,盛西浔还是希望能和温淮期多说几句。 他问:“观观以前不是这个名字吧,他改过的。” 温淮期点头:“你和我室友也认识?” 盛西浔:“那是岑观的堂哥,我们也一个学校的。” 他填完后把纸笔递给温淮期,转身拿了瓶岑观买的整箱饮料,递了一瓶给对方。 盛西浔做了一夜穿书预知梦,都快被十八岁喜当爹吓死了,一夜没睡又是要自杀又是被亲哥逮到送过来,折腾到现在状态明显不好,都没意识到自己递水的时候手有点抖。 温淮期也注意到了盛西浔的黑眼圈,还有明显的疲倦。 接过水的时候,他的手擦过盛西浔的手,只是短短一瞬,都足够让温淮期心跳加速。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说了句谢谢。 很多人知道温淮期来英渠大学是为了奖学金,却不知道温淮期还有一个隐秘的理由。 现在这个理由近在咫尺。 但很可惜,盛西浔毫无印象。 // 温淮期第二次遇到盛西浔,正好是s市所有学校举办联考的时候。 晚自习的点,大部分高三学生都应该学校晚自习,准备明天第二轮考试。 温淮期的学习从来不用多余的操心,他不晚自习,晚上的时间不是打工就是送姥姥去理疗。 再次遇见盛西浔是一个抄近道的例外。 那段路是温淮期之前从来不会走的,但离末班地铁站更近一些。 结果捡到了被雨淋湿的异瞳小猫。 黎小栗眼里的竹马跟热心肠从不沾边,不仅无利不起早还抠门得要死。 但那天的温淮期却选择斥巨资打车送这个发烧到意识模糊的人去了医院。 少年人晕晕乎乎,满口都是哥哥,清润的声音因为发烧变得黏答答的,还伴随着无意识地搂抱。 温淮期推不开,被粘得很紧,又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哥哥。 急诊、挂针、缴费。 温淮期错过了地铁末班车,在医院的急诊陪着第二次见面的少年人。 对方的手机都没电了,好在也没进水,充上电的时候电话无数。 温淮期报了地址,赶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上来就是一句少爷。 听得温淮期抽了抽嘴角,脑子里都是姥姥前段时间看的上世纪狗血家庭连续剧。 但也不奇怪。 对方长得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从头到脚的名牌,手机都抵得上温淮期一年的生活费。 学生证上的私立高中也不是有点财力的人能上的。 温淮期记得高一有个同班的男孩好像转学去的这所学校,激起了好多议论。 黎小栗也很羡慕,说这是一夜暴富父母是养父母帅哥都爱我的公主甜妹情节。 她问温淮期那你呢。 以后想干什么,知道你想赚钱,什么时候谈恋爱啊,我劝你早点恋爱,别连累我。 他们在一个单元小区长大,但毫无感情。 黎小栗喜欢的男生是狂野派,最好是霸道款。 符合女孩子们课间阅读的类似《爱鸽》《炭火》等等青春文学的男主酷拽印象。 像温淮期这种表面温柔,实际心肠硬看着没什么力气的类型,在黎小栗眼里实在不是良配。 但学校就是这样,青梅竹马等于暧昧无边,谁都要起哄。 温淮期不太所谓,他也没喜欢的人,寻常青春期的弯弯绕绕更不会让他放在心上。 他有姥姥要照顾,还要应付偶尔上门来找他那个到处欠债父亲的人,更别提收拾坐牢父亲的烂摊子。 生活里全是赚钱赚钱和赚钱。 黎小栗也是温淮期认识的人里最希望温淮期发迹的人。 选这个专业都是黎小栗的长远投资,她想要做大做强,最好从温淮期那里学点什么。 对方发迹自己喝口汤,成为富婆指日可待。 不过目前来看,温淮期的价值就是能提供学习资料。 可这人根本不会因为熟人打折,每个问题都明码标价。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班级聚会,黎小栗就和温淮期说:我真的很怕你上大学也恋爱绝缘,你也不是会相亲的人,不会孤独终老吧? 还有一个问题是—— 你居然真的因为学校给的多来这个大学了。 因为不用出远门,可以方便照顾姥姥吗? 当时的温淮期嗯了一声,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不是。 // 宿舍里,温淮期捏着饮料,想了想,忍不住问:“你今天在食堂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盛西浔没想到话题又回到了中午的事,他有点尴尬:“我有个朋友。” 温淮期:“岑观?” 盛西浔摇头:“你不认识。” 他艰难地说:“觉得你和黎小栗很配。” 梦里的男主盛西浔和男二温淮期还在大雨里打过架,越发让盛西浔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东西了。 温淮期看着瘦瘦高高,面色苍白风吹就倒,听岑观说他还有点毛病。 是过呼吸还是哮喘来着? 哇怎么可以打病人呢? 况且温淮期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盛西浔是个颜狗,虽然没到以貌取人的地步,但难以摆脱对漂亮妹子和帅哥的天然好感。 他想:必须要和对方和平相处。 梦里的温淮期那么可怜,每天吃那么少,一激动喘不过气的时候脖子胸膛都那么红。 人家就是想赚钱创业,我怎么可以让他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公司破产呢。 这跟抢人老婆还强拆人家老房子压低拆迁款是什么恶霸行为啊! 真恶劣啊!梦里的我就是个畜生! 最后还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让女主打了孩子。 结果!!不是后来还和好了!! 救命,孩子五岁喊我爸爸太恐怖了。 盛西浔这个穿书梦实在太长,几乎是走马观花的半生,离谱得他惊醒的时候写下关键词都想哭。 现在梦里一无所有孤零零死去的病弱男二近在咫尺,盛西浔愧疚心无处安放,又没忍住伸手去抓温淮期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帮你的。” 温淮期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问:“帮我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盛西浔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哭了,“没什么,就……你是个好人。” 温淮期心想:难道他记起来了? 盛西浔还想说点什么煽情的感言,但门又推开了,岑观还在骂人:“岑澜泉有毛病吧,我和他算什么兄弟。” 说完岑观发现盛西浔像是哭了。 他急忙过来,“盆盆你怎么了,温淮期欺负你了?” 温淮期有点诧异:“盆盆?” 盛西浔迅速涨红了一张脸,呲牙反驳:“别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 温淮期在心里嚼了一下这个词。 外人。 可那天盛西浔抱自己的触感犹在,湿漉漉的相贴,滚烫的肌肤。 呼吸几乎要烫到温淮期的心里去。 让温淮期回去之后辗转反侧,全是对方的样子。 但那太奇怪了,他们不过第二次见面。 一见钟情是被包装好的爱情幻梦,怎么可能会在他的身上实现。 他不想重蹈父母的覆辙。 可是。 然而。 感情好不讲道理,仅仅是一瓶水,一个扶起,一句话。 就足够让温淮期念念不忘,记忆犹新,再见的时候不忍离开,雨夜相陪。 那天以后,温淮期却常常能遇见盛西浔了。 s市那么大,好多个区,温淮期偶尔给人做家教。 有钱人家小孩不好带,有些娇纵,有些顽劣,但给的太多了,性价比远超临时工,也是他外包生涯之余的另一种带薪放松。 就是偶尔还要带孩子出去玩。 温淮期有时候会在游戏城碰见过盛西浔,或者是付费的室内足球场。 温淮期带着小孩在儿童球场,隔壁就是青少年球场。 盛西浔和一群年纪相仿的人聚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和雨夜路边的呜咽完全不同。 是第一次见面那种清冽、张扬,充满少年的恣意。 现在盛西浔看了眼温淮期,小声解释了一句:“那是我小名,你别放在心上啊。” 刚回来的岑观看了手机,他专业刚开学还有活动,他和盛西浔说了一声:“我得去教室了,晚上岑澜泉说请我吃烤肉,你一起吗?” 盛西浔还处在刚开学谁都不认识的孤立无援,显得有点粘人:“你晚上不陪我吗?” 岑观昨天来的,哎呀一声:“我本来都打算去钓男人的,岑澜泉烦死了,非得说是帮我爸盯着我。” 他说钓男人说得非常坦荡:“那盆盆你和我一块吃烤肉,岑澜泉和你也聊得来。” 盛西浔觉得岑澜泉很爱说教烦得很,刚想拒绝,就听到一边的温淮期说:“他也叫我了。” 岑观看了温淮期一眼。 他和对方虽然高一短暂做过同学,但完全不熟。 没想到还能和温淮期成为校友,岑观觉得挺巧的,点头说:“那一起吧,晚上还有迎新晚会呢。” 盛西浔看了眼温淮期,心想今晚好像还有个情节点。 女主会被起哄和男主情歌对唱。 他急忙反对:“我不去迎新晚会了。” 岑观挤眉弄眼:“可是你喜欢的学姐也去啊!” 温淮期看了盛西浔一眼。 盛西浔:“温淮期你去吗?” 温淮期本来不打算去的,但又改变主意了,他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概。” 盛西浔:“好吧,那我去。” 从今天开始做助攻也不错。 岑观笑了一声,给温淮期介绍:“盛西浔喜欢的是大二金融系的沈仙芽学姐,是个网红白富美,你听说过吗?” 温淮期皱了皱眉,看向盛西浔:“你不是喜欢黎小栗吗?” 盛西浔以为他的皱眉是对自己的不爽,非常大声地发誓:“我都说了不喜欢!我要是喜欢她我这辈子就和男人锁死一辈子分不开!” 他心里还挺得意:老子发毒誓一流的! 第5章 坐前杠不好吧 盛西浔和岑观都是大学艺术学院的,但不是一个专业。 盛西浔选油画纯粹是因为背着画架画画很装逼,岑观学的服装设计,为的就是花枝招展。 结果学了发现完全不是这样,集训的时候每天跟坐牢一样,完全没想象中的高端、逼格和小资。 他俩一起去学院集合之后,又加了一溜的微信。 等拿到一些教材回宿舍,已经到晚上的饭点了。 岑观看了眼微信,塑料堂哥岑澜泉已经在校外的烤肉店等他了。 岑观:“盆盆,你好了没啊,咱俩快点。” 盛西浔还有点头昏脑涨的,一直在给微信的新同学改备注,噢了一声。 岑观:“等会咱俩对对课,看看都没课的话还能一起出去玩。” 盛西浔:“你不回去吗?” 岑观翻了个白眼:“我都上大学了我还回家干嘛,在家里能把我憋死,反正他们也看我不爽。” 这倒也是,岑观的家庭情况跟盛西浔不一样。 他本来就是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深得亲妈辣字真传,得知自己以为的露水姻缘是被三了差点没拿刀上门剁了岑观亲爹。 但那位阿姨也没结婚,一直活得风风火火,盛西浔偶尔跟盛决提起这事,两个人嘀嘀咕咕交换八卦情报。 盛决想到岑观的父亲,据说在上一辈里长得堪比明星,也算浓颜帅哥。 岑观颜值高也有像爹的原因。 他们爷爷最讨厌盛决和盛西浔两兄弟在饭桌上聊八卦不带他,通常会在那种时候狠狠一拍桌子,让盛决和盛西浔大点声。 听完八卦后满意摸了摸胡子,说人家可能只是想要个孩子,不在乎孩子爹哪位。 然后又劈头盖脸骂了盛决一顿。 说他一把年纪别跟个不举一样,成天工作工作,隔壁xxx家都抱孙子了,盛决还一副我要为祖辈打下的江山赴汤蹈火的样子。 盛西浔最喜欢看盛决被骂,在一边爽得要死,没意识到自己土豆丝夹了一块生姜,咳了个惊天动地。 然后也被迫卷入骂战。 盛决被催婚催孩子,盛西浔被爷爷心痛地催熟。 担心他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德性只能短暂靠脸吸引漂亮女孩一时,得不到人家长久的垂怜等等。 最后又引到岑观妈妈这件事上。 以你俩绝对不能乱搞关系结尾,别搞出不明不白的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盛西浔又有点哀伤了。 梦里的疼痛青春生涯主线就拉扯了好几年,但大一上学期期末女主就和男主天雷勾地火强制爱了。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感情升温还能继续拉扯泼狗血,然后大学还没毕业女主有了。 又是大吵特吵,各种情感危机,最后女主拿掉孩子出国交流,三年后出任公司高管闪亮回国和男主破镜重圆。 盛西浔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做霸总的潜质。 不可能啊,天塌下来了大哥顶着,为什么我要做老板每天上班啊。 盛西浔又开始翻来覆去地思考,没意识自己又发起了呆,还是岑观拽了他一下。 岑观:“想什么呢,快走快走,岑澜泉说他都点上肉了。” 岑观:“我和你说啊,今天是岑澜泉请客,咱俩要大点特点,把他的钱花光。” 盛西浔吐槽了一句:“你俩是堂兄弟又不是亲兄弟,怎么见面跟炮仗点着一样。” 晚上不比白天,还有点凉,盛西浔随手拿了件外套,跟岑观下了楼。 他还补了一句:“不过我跟我大哥就感情很好。” 岑观:“拜托,我可是私生子。” 盛西浔:“那怎么了,你家又没我家有钱,哪有这么多家产可以分。” 岑观:…… 真想让家里的人听听盛西浔的狂言。 可能是跟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待一起久了,岑观现在心态比高二刚转学的时候好多了。 盛西浔是典型的无忧无虑,昨天的烦恼不会留到今天。 如果不是这张脸太有欺骗性,大部人都不会发现盛西浔的真实性格是个铁憨憨。 白瞎了第一次见面那种bking的气场,一开口就毁了。 岑观:“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早点把自己嫁出去。” 盛西浔:“我哥不喜欢你这种类型,不然你做我嫂子也不是不可以……” 岑观收起了之前的的态度,认真地强调:“你哥虽然是熟男,但没熟到我喜欢的程度。” 他俩出了宿舍还边骑车边聊。 岑观从小是朴素长大的,五岁就会骑车了。 盛小少爷根本没什么骑自行车的机会,骑是会骑,就跟儿童骑学步车一样,看着非常别扭。 盛西浔:“啊?那是什么意思啊?” 岑观:“还不够老。” 盛西浔:“我哥都比咱俩大十岁,都快三十的老男人了还不够老啊?” 岑观:“是啊。” 盛西浔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对男同的了解又更上一层楼,下一秒岑观喊了一声你看路。 前面正好是一个低头看手机的女同学。 盛西浔紧急转车把,那边的岑观又叫了一声。 前面是转弯,又来了一个人。 没撞到女同学,但盛西浔拐弯撞上了电线杆。 车倒在地上,人摔得头昏眼花。 路过的温淮期有点无言以对。 他看了眼哎哟好半天毫无帅哥包袱的盛西浔,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盛西浔呲牙咧嘴了好一会才去看好心人,发现是温淮期又笑了。 盛西浔:“你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吃烤肉吗,怎么还没去啊。” 岑观扶起盛西浔的车,抱怨了句:“都说让你看路啊,早知道我骑车带你了。” 盛西浔摔得有点疼,温淮期检查了一下他的手,发现没破皮,摔得居然挺完美的。 温淮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手呢,抬起来我看看。” 他背着一个斜挎书包,不知道从哪里过来。 这个点天都快黑了,远处的球场亮起了灯,操场上也有人在跑步。 风吹来有点凉,但也带着校园的傍晚的喧嚣,给盛西浔一种自己居然真的上了大学的真实感。 我穿书了,这个世界也可以都是真的吗? 说实话他实在不想以去死的方式回到现实。 除去他是个有钱人的身份,盛西浔很喜欢父母,也喜欢哥哥,还有爷爷。 岑观偶尔会来家里做客,他的羡慕也不遮掩,就说你家氛围好好啊。 他在盛西浔家吃饭就有种回家吃饭的感觉。 什么话都可以说,传闻中的商业巨鳄盛爷爷也没有新闻上那么吓人。 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嫌弃贵的花生米不如便宜的好吃。 又抱怨年纪大了牙口不好,隔壁老太太活到一百岁的秘诀是天天喝可乐,他也要每天喝米酒等等。 所以盛西浔这个人,只是乍看有那种富二代的矜贵遥远,但内心充实,被爱的痕迹特别明显。 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温淮期:“抬手。” 盛西浔哦了一声。 温淮期低着头给对方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还有哪里疼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很瘦的原因,盛西浔发现对方好像不止比自己高二公分,他又忍不住去看温淮期的鞋。 才刚扭了一下,他嘶了一声,毫无形象地嘀咕了一句:“屁股疼。” 要不是这个路口人来人往,他都有点想揉一下。 温淮期下意识地看了眼,然后倏然收回眼神,觉得自己有点失礼。 不料当事人还大大咧咧地说拍了拍温淮期的肩:“谢啦,但不用你帮我揉了。” 岑观听不下去了,生怕温淮期这种假温柔真高冷爆发,催促了盛西浔一句:“没事就快走。” 小少爷摔的结实:“脚还是有点疼。” 岑观看向温淮期,天色渐晚,他们站在拐角的路灯边上,温淮期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穿得很朴素,牛仔裤好像都洗到发白,偏偏个高腿长,给人一种如玉一般的温润。 就是太瘦了,虽然没到脱相的地步,但很容易激起人猜测。 怎么说呢,一看就很穷。 好看是好看,又好柔弱,岑观的基达一点没响。 他觉得温淮期就是个正常直男,女孩子喜欢也正常,符合报刊亭杂志里的那种老套描写。 岑观:“你会骑自行车吗?” 温淮期转头,那边的盛西浔还很想揉自己的屁股肉,但太尴尬了,只能假装看风景。 温淮期点头。 岑观:“那你带他吧。” 盛西浔啊了一声。 岑观:“啊什么,盆盆你真的太没用了,为什么骑自行车那么烂,明明开跑车都无压力的。” 有温淮期在,盛西浔还是要几分面子,他急匆匆解释:“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没什么骑自行车的机会啦。” 盛西浔炫富得很明显,岑观鼻孔出气:“我诅咒你以后谈恋爱的对象就喜欢坐自行车后座,你不学也得学。” 说完他蹬着自行车走了。 被留下的盛西浔偷偷瞄了一眼温淮期,说:“没事,不用带我,不是在校门口吗,走过去也……” 温淮期:“没那么近,岑澜泉找的地方在大学城入口。” 盛西浔骂了一句卧槽。 温淮期没忍住笑了。 盛西浔:“你笑什么,那你呢,不是也打算走过去吗?”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温淮期的样子,感觉他好像不像是去吃个饭。 盛西浔:“你不是说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温淮期点头:“我本来打算在门口坐公交车的,如果赶不过去就不去了。” 他顿了顿:“晚上还有个兼职。” 比起盛西浔开学前几天特地剪的什么x音款潮男微醺碎发,温淮期的头发明显没那么多人工痕迹。 晚风吹过,吹开了他的刘海,对方眼眸含着笑意,看得盛西浔开始反省自己的口气是不是有点太冲了。 他关切地问了一句:“那你赶不上的话就不吃晚饭了吗?” 现在的温淮期和梦里比还没瘦到形销骨立,如果盛西浔没记错,温淮期还有点什么毛病。 呼吸的毛病。 是哮喘吗,他有点忘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关心有点太过了。 对第一次见面的校友来说,就算是对门宿舍,也显得过于热情。 温淮期:“我买了面包。” 盛西浔:“那怎么行,我们现在快走吧。” 温淮期看了眼自己被攥住的手,问:“不是骑车吗?” 盛西浔:“去校门口打车啊。” 温淮期摇了摇头,他骑上了车:“我带你,走吧。” 盛西浔:“这没后座啊。” 正好身边有两个女孩一辆车经过,盛西浔发现还有个前杠可以坐。 温淮期收回目光:“这一片打车不好打,虽然你……” 他知道这是位小少爷。 盛西浔懒得跟他啰嗦,走过去,一屁股坐了过去,乍看像是挤进了温淮期的怀抱。 他面色难堪,屁股痛痛,在温淮期要骑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不要太快,我屁股很痛。” 正好几个人路过,听到这句话震惊地看了眼这两个人。 盛西浔也注意到了,但完全没想多,还看了回去。 愣是让旁人觉得自己思想龌龊,脑补过度。 温淮期也不拒绝,他勾了勾唇:“好,那我慢一点。” 第6章 从养男二大户做起 岑观在烤肉店楼下等了一会才等到温淮期和盛西浔。 他眼睁睁看着盛西浔从车上跳下来,还是温淮期扶了一下对方。 这画面其实也没什么,好多人这么骑车带人。 岑观感叹了一句:“温淮期你还挺行的,都带得动盛西浔。” 这话说得有点歧义,盛西浔喂了一声:“你怎么能说他不行啊。” 这可是他钦点要上位的男二,必须有个完美的HE。 恋爱文的大结局不都是结婚成家有孩子吗,温淮期怎么可以不行,必须行行的。 岑观:“他身体不好啊,你看他瘦成这样,感觉多走几步路都要气喘不上来了,能带你看来这些年还是练过的。” 眼睛很大但个子才看看一米七的岑观嘴巴仍然很贱。 岑观:“再说了,你就知道他行了?” 盛西浔强行挽尊:“你忘了之前咱俩看的那个动画片,男的也就温淮期这么瘦,可那什么了。” 他还啧了一声,比划了一下:“跟热水瓶一样,绝了。” 岑观:“那是画的,哪能一样啊。” 盛西浔:“可能咱们活的世界都可能是画的呢?” 岑观跟不上他的思路:“你这是诡辩!” 盛西浔掏出手机,非要论证:“真的,我还截图了,你再好好看看!” 他俩就站在烤肉店楼下一边看温淮期停车,一边交头接耳。 殊不知说悄悄话的音量有点大,让温淮期听了个正着。 温淮期:…… 岑观一看就是gay,这俩人凑在一起能看什么东西。 难道岑观喜欢盛西浔? 岑观阅片无数,不太记得自己看了什么,问了句:“哪个?男女的?” 盛西浔又一通关键词提醒。 岑观噢了一声:“那是个例,动画嘛。” 下一秒眼神他的眼神又落到温淮期身上,盛西浔把他往里一推,“别那么没礼貌。” 岑观:“好啦,开个玩笑啦,我们都是不沾直男的。” 盛西浔:“我就是直男。” 岑观没回,催促他快点上去。 岑澜泉的等了他们几个好半天,看见温淮期真的来了,哦豁一声。 岑澜泉:“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他给温淮期递了一瓶酒,温淮期拒绝了:“不喝,等会还要去做家教。” 岑澜泉:“不是吧,第一天上学你就上班啊?” 温淮期点头。 岑澜泉:“那迎新晚会你也不去?” 烤肉店基本都是大学城的学生,音乐都是一些节奏很快的歌。 灯光微黄,烤肉在烤盘上滋滋滋,这个桌子还是双人盘,盛西浔正在往上面放五花肉。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强迫症,每一块肉都必须整整齐齐排放,眼神认真,活像屏蔽是四周的声音。 温淮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才发现盛西浔的耳骨钉都是一只卡通小狗。 折上去的衬衫袖口内衬也有一些可爱到和他的外表不太匹配的图案。 灯下少年人的眼神亮晶晶的,和温淮期记忆里雨中昏昏沉沉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活力四射,还跟拒绝岑观打乱烤肉排版的提议,和对方用烤肉夹子打了一架,你来我往,跟个小学生一样。 啪嗒一声,盛西浔的烤肉夹子被岑观打掉了,还差点打饭他的碗。 盛西浔手忙脚乱地要去拿,结果撞掉了温淮期的筷子。 盛西浔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我再给你拿一双。” 温淮期:“没事,我自己去拿。” 岑澜泉:“让人送过来就行,你好,拿一双筷子。” 岑观:“迎新晚会我们盆盆去的。” 这小名实在滑稽,岑澜泉听一次笑一次:“是因为沈仙芽吗?” 岑观点头:“毕竟盆盆暗恋人家嘛。” 温淮期看了眼身边坐着的少年,灯下盛西浔涨红了脸,一边仓皇地翻着烤肉:“什么暗恋,你们每次都要这样说,她能不知道吗?” 下一秒盛西浔突然想起了梦里的女二。 一时间用力过猛,烤肉飞了。 岑观:“你能不能别夹那么用力啊!” 那烤肉窜到了温淮期的盘边上,岑澜泉:“飞得还挺友好,要是溅到我身上我杀了你啊。” 盛西浔又自动复盘剧情。 黎小栗是女主角,沈仙芽是恶毒女二,造成女主和男主走向分别的最大推手。 但最后黎小栗出国,还是沈仙芽送她走的。 他又不想活了:“那你杀了我吧!” 他一张脸在灯下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冲岑澜泉眨了眨眼:“兄弟,速速杀我。” 岑澜泉:“至于吗,不就调侃一下。” 岑观:“看吧看吧,我们盆盆可纯情了,提到芽芽学姐就脸红。”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给滋滋冒热气的五花肉翻面,狠狠拿起右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默默听他们聊天的温淮期提醒道:“你喝的是我的水。” 但盛西浔已经咽下去了,他重重说了一声对不起,惹得隔壁桌的女孩都看了过来。 岑观:“你怎么了,今天一惊一乍的。” 他想到盛西浔说的那个梦,又安慰他:“多大人了,做噩梦还这么深信不疑,梦都是反的。” 盛西浔捏着那个杯子,嘴唇还被冰柠檬水润得分外有光泽,没意识到自己还抿了抿嘴。 温淮期别开眼,心想这人好像有点笨笨的。 盛西浔:“反的能反出什么来。” 他叹了口气:“晚上的迎新晚会我……” 岑观:“我不去酒吧钓男人,陪你去好了。” 他长相清纯,实际上是个炮仗。 听得一边的岑澜泉嘴角抽搐,心想这大概是家里对私生子毫不在意的原因。 岑观跟她妈一个德性,非常潇洒。 被亲妈送到亲爹这里,摆摊卖鱼的娘就拿着钱带着爹妈出国环球旅行了,都过去了两年还没回来。 前两天岑澜泉还听说那位阿姨在冰岛和一个外国男人热恋了。 盛西浔:“我都看见了,明明是有人在微信上邀请你去迎新晚会。” 岑观黏答答地靠过来:“哎呀盆酱,你就不能当成是我的体贴吗?” 盛西浔紧急避险,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正好五花肉熟了,他一股脑地往温淮期盘里塞:“你多吃点。” 温淮期本来就对烤肉没什么特殊爱好,或者说他这个人就没什么口腹之欲。 从小到大穷惯了,低欲望低消费,这种节俭在同龄人眼里格格不入,只能说全靠这张还算貌美的脸,所以没显得那么死气沉沉。 盛西浔不仅把自己烤的肉塞到了温淮期盘里,还夹走了岑澜泉要夹的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养猪。 温淮期:“我吃不了那么多。” 盛西浔大声强调:“男的都吃得了!” 温淮期:…… 感觉隐隐约约被威胁了。 温淮期:“你自己不吃吗?” 盛西浔:“你多吃点我就饱了。” 岑观差点喷出来:“你干嘛呢,骚扰啊?” 盛西浔差点炸毛:“什么性骚扰!我哪有,我就是关爱……关爱同学啊。” 他努力找理由,“而且我们还是对门,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心想:男二大哥现在实在太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女主按在墙上亲。 姿势凹得好不好看是次要的,必须要让女主角无处可逃。 还是多吃点吧,和一边那个吃蛋白粉吃出来腱子肉的岑澜泉比实在有点虚。 虽然……虽然盛西浔觉得还是温淮期看着让人顺眼。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点像看猪崽,充满慈爱,看得温淮期毛骨悚然。 温淮期:“那也不用这样。” 盛西浔有点烦了:“我就是喜欢这种给人烤肉的感觉,不行吗?” 他喝了人家的柠檬水,这会终于拿对了,啤酒一饮而尽,又冲温淮期笑了笑。 温淮期心想:好傻。 岑观也这么觉得,但他习惯了。 他说:“那等会我们去迎新晚会玩去啊,我们学校还挺多活动的。” 岑澜泉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有男朋友了?” 岑观也不遮掩:“有个暧昧的网恋对象。” 盛西浔知道岑观有个初恋,还挺羡慕:“我也要大学的时候谈个恋爱。” 他晃了晃杯子里的啤酒,乍看还挺招人好感的,但岑澜泉也知道盛西浔的德性,忍不住说:“你闭嘴的话肯定很多女孩追你。” 岑观接了一句:“人家喜欢沈仙芽。” 沈仙芽。 温淮期想了想,又点开手机,他发现自己没地方可以问。 他没有朋友,同学倒是不少,但都不熟。 从小到大温淮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相貌出挑,礼貌懂事。 唯一的缺憾就是家庭。 有个赌徒父亲和远走他乡的母亲。 大家都说母亲丢下孩子跑了,但温淮期觉得她不跑才是傻子。 就是对方也过得很辛苦,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勉强够生活,对生长期的孩子来说聊胜于无。 所以温淮期中学时代看上去就营养不良。 他可以对谁都带笑,等人转身又恢复了原来的疏离模样。 黎小栗和他做了十几年邻居,习惯了温淮期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从此坚定了看人不能只看脸的准则。 温淮期想了想,找了好久才找到黎小栗的微信,问:你知道沈仙芽吗?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都是好几个月前。 是黎小栗的爷爷让她叫温淮期去家里拿点腊肉。 几分钟黎小栗回复:当然知道! —我们学校的网红学姐,她短视频平台粉丝好几千万呢,跟明星一样! —超超超级大美女,还自己创业。 —你问她干什么?她没小孩要补课啊。 温淮期问:多好看? 下一秒黎小栗轰炸了一堆照片给他。 温淮期的手机震动无比,隔壁坐着的盛西浔忍不住看了眼。 结果瞄到了沈仙芽的照片。 沈仙芽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和盛西浔的爷爷也认识,盛决好几套房子都在人家旗下买的。 盛西浔比沈仙芽小一岁,印象里回国有次第一次见到对方,惊为天人。 只不过喊了几句漂亮姐姐,从此被盛决调侃。 不知道怎么被岑观知道了,成了他喜欢沈仙芽的证据。 好看的人盛西浔都喜欢。 但温淮期怎么可以喜欢沈仙芽呢! 他睁大了眼,震惊地看着温淮期:“你、你你你你……” 岑观还在给岑澜泉展示加自己微信的姐妹,直男岑澜泉一脸菜色,看不得肌肉猛男搔首弄姿,确认了好几遍这真的是0吗。 温淮期冷静地屏蔽了黎小栗的消息。 黎小栗爱美女成性,能把每个喜欢温淮期的女同学拉到自己的交友圈。 形成了庞大的人脉圈。 但以她目前的表现,估计还没认识沈仙芽,还在仰慕阶段。 温淮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顿了顿:“是……” 盛西浔:“你不可以喜欢沈仙芽的!” 他似乎急了,折上去的衬衫袖子掉了下来,眼看要掉到蘸酱的碟里。 温淮期伸手移开碟子。 盛西浔抓住了他的手,认真地说:“你不要喜欢芽芽学姐。” 温淮期想:他好像很喜欢和人肢体接触。 刚才还和岑观斗嘴说不理你,等下喝着喝着又互相靠着肩了。 明显感情很好。 温淮期:“为什么?” 空气里都是烤肉的香气,背景音乐播放是最近热播韩剧的ost,一个love单词都被唱得声嘶力竭,活像爱到深处会呼吸困难。 温淮期只要对上这双眼,就能感觉自己喷薄而出的欲望。 延续了从前凑巧的相遇和靠近。 但表面上他只是淡淡地问,仿佛毫不在意:“因为你想和她谈恋爱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盆:他好冷淡。 后来的盆:不要了吧! - 本章评论里随机送小红包好了www之前忘了 有些ID我见过好多次了哈哈哈(鞠躬)(感谢光临) 第7章 凑在一起有1有0 岑澜泉搬到宿舍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舍友是谁了。 大学在开学前就会拉一些小群,班上的名单一流出,就有自发组群的了。 一群校友可能还没见上面,就已经打过不少次游戏。 最后开学的感觉跟网友见面差不多。 温淮期是最后进群的。 虽然可以通过他的账号看到他游戏里的等级,推测出这个人不是那种只读书不玩游戏的书呆子。 但温淮期实在太忙了,要和对方约一局游戏简直比岑澜泉追女朋友还难。 这个观点得到了不少同学的赞同。 得知自己跟传说中的第一分到了一个宿舍,岑澜泉在开学前就想过和对方吃个饭,但被拒绝了。 班上也有和温淮期一个高中同学的同学,都说这太正常了,让岑澜泉别放在心上。 最后还会加一句,温淮期人其实不错。 是挺不错的,就未免太忙了。 忙得岑澜泉昨天见到温淮期本人,都怀疑他看上去这么病怏怏的是不是每天四处打工累的。 才和温淮期住了一天,岑澜泉就觉得接下来的时光会非常闷。 温淮期看着好说话,但不代表他爱说话。 他好像自己有个遮罩,能屏蔽掉一切外来的喧嚣,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一个人产生兴趣。 以前岑澜泉和女朋友打电话,至少室友还会问一句谈了多久,哪人什么的。 温淮期活像没听见,特别有分寸感,那就成为疏离感了。 结合这之前所有对温淮期的印象,听到温淮期问盛西浔这句话,岑澜泉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小子看着不感兴趣其实很有兴趣吧!! 盛西浔被问得哑口无言,难得高速转动几次的脑子仿佛加载过多,卡了。 他想:不会吧不会吧,男二真的喜欢女二? 我记性真的太差了,早知道多复盘几遍了,印象里这俩人没交集啊啊!! 难道盛西浔还去芽芽学姐的工作室打工过? 难道他们地下恋爱? 盛西浔平时闭嘴看着就一酷哥未完成版,和盛决如出一辙的眼型乍看还有几分凌厉。 但很可惜,张嘴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他被问得满脸通红,更是没朋友圈和社交平台营造出来的酷霸拽霸总预备役的任何资质,有点像煤老板的儿子。 盛西浔:“我、我想想,不、不行吗?” 他眼神飘忽,撒谎撒得非常艰难。 盛西浔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点纳闷,这种感觉有点像被老师抽背。 那么紧张做什么,温淮期又不是我老师。 温淮期:“那就是还没谈上?” 盛西浔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他没有证据,只能嗯了一声。 岑澜泉看了看盛西浔,又看了眼温淮期:“真的假的,温淮期你喜欢沈学姐啊!我可告诉这个姐姐很难追的,我们圈子长得最帅的哥哥都追不到她。” 盛西浔大声反驳:“你胡说!最帅的就是我哥哥!” 盛西浔在社交平台的给人的印象就是富二代,本色出演,唯一不本色的就是他那些装逼的照片。 譬如在海边画画、抱着狗晒太阳、攀岩胜利的各种摆拍。 殊不知靓照后面是一个海浪打过来,人都没了。 被狗踹了一脚,正中下巴,脸肿了好几天。 攀岩刚上去就挂下来了。 盛决每次都笑到岔气,又觉得忧伤,这小子以后可怎么办,太不靠谱了。 是得找个比他大的对象好好调\教才好。 一边的岑观表示同意,故意夹了夹嗓子:“盛决哥哥就是最帅的。” 岑澜泉觉得他有点恶心。 温淮期垂着眼,拿着筷子低着头看上去都有点忧郁。 盛西浔都吃了好几盘肉了,温淮期连盘子里的都没吃完。 盛西浔偷偷瞄了他好几眼,越看越是觉得对方可怜,他更害怕这家伙和梦里一样就成了一座坟墓。 盛西浔小心翼翼地找补:“我也不是说你不可以喜欢,就是……有些还是要知难而退的。” 他嘟囔了一句,声音压得有点低,认微微往温淮期那边凑了凑:“不过我觉得你得黎小栗很配。” 他想:男二女一必须绝配,男主算什么东西,速速退位。 温淮期看了过来,他们靠得近了一些,仿佛烤肉味都被绝缘,盛西浔都能闻到对方衣领的洗衣粉味。 温淮期问:“为什么?” 盛西浔又回答不出来,不敢看温淮期的眼睛,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烤肉,又囫囵喝了一口啤酒:“因为……” 还没编出来,温淮期的手机就响了,是他日程提醒。 温淮期:“我要去兼职了。” 盛西浔:“这么快吗?” 岑澜泉:“那我送你。” 温淮期:“不用送我,门口公交车直达的。” 他的世界里时间就是金钱,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费,鬼使神差来吃烤肉,是他自己对自己心意的一个试探。 结果正确,就是他想的那样。 荒谬的一见钟情。 离谱的感情寄托。 完了。 温淮期对岑澜泉说:“烤肉,谢了。” 岑观撑着脸,五瓶啤酒都没办法把他喝到微醺,他啧啧一声:“这个帅哥看上去蛮难搞的。” 岑澜泉:“我劝你别搞我室友,他家里条件不好。” 岑观:“我条件也不好啊,你不是很清楚吗,我妈杀鱼把我养大的。” 岑观又伸手把盛西浔搂住:“我有数,有些差距跨不过的,所以我们盆盆也一样。” 他还带着语重心长:“盆啊,为了以后的孩子,还是不要找相差太多的对象了。” 盛西浔很烦找对象的问题,摆出一副断情绝爱的表情说:“我还是个孩子呢。” 其他人都笑了。 岑观:“走吧,迎新等会开始了,咱们过去逛逛。” / 学校的迎新晚会在另一个小礼堂开。 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去了不少人,不知道策划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办得和酒吧差不多。 刚去的时候台上就碰到了街舞社学长跳舞。 岑观就好这口,挤到前面看去了。 岑澜泉的女朋友是校内同届的,也在现场,对方把人带过来给盛西浔介绍了一下。 对方很是热情,上来就问:“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盛西浔摇头。 对方又问:“那你要不要去参加那边的活动啊,好像是手机隔空投送匹配。或许可以聊聊。” 她指的东南角那边,还有很大的招牌写着投送。 不知道的还以为卖手机。 盛西浔再次摇头:“不、不用了,我不找女朋友。” 女孩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性别不限。” 盛西浔:…… 岑澜泉笑喷了:“他不是,随便他吧,我们跳舞去。” 转身的时候岑澜泉还问:“盛西浔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他简直把盛西浔的那个小孩哄,盛西浔差点呲牙:“没问题!” 前面的岑观已经和一个陌生的学长聊了起来,盛西浔第三次从他身边经过,岑观都没看见他。 还是盛西浔叫了一声,才带他融入了话题。 温淮期给一个高中生补课,统共就一个半小时。 回去的时候家长还把他送到了前几个公交车站,说这样快一点。 黎小栗给温淮期发了很多沈仙芽的照片,发现温淮期后来不回了她了,越发觉得怪异。 但也没放在心上。 迎新晚会上,沈仙芽压轴出场,跳了一支舞。 黎小栗发了朋友圈分享也就算了,还特地发了一份给温淮期,并说:我女神,但应该不是你的菜吧? 在她眼里温淮期压根就是块冻豆腐,冰太久了,就算化了也乏善可陈。 但黎小栗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温淮期变成正常人。或者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让温淮期爱上么? 温淮期本来都懒得点进去,但挤公交车的时候被人一撞,不小心划到就点开了。 耳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看得出周围非常热闹。 黎小栗几乎是转着圈拍的,镜头扫过一圈人。 温淮期的眼神根本没放在最后定格的舞台学姐,他注意到了视频里转瞬即逝的盛西浔。 对方和一个陌生的男生站在一起,凑得特别近。 那个人已经搭上了盛西浔的肩。 温淮期想到刚才吃烤肉的时候盛西浔凑过来的样子,还有骑一辆自行车,一路上盛西浔的絮絮叨叨。 小少爷其实没什么架子,而且有点自来熟,什么都说,才来学校不到一天,就百般嫌弃。 又要问温淮期是不是这么觉得,给温淮期一种带弟弟的感觉。 盛西浔很能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或许是眼神,太纯净了。 有别于温淮期对这类人的笼统印象。 甚至有点格格不入。 表演节目都已经结束,迎新晚会到了互动专场,这已经是三轮了。 大屏幕滚动着大家的学号,两两匹配上来唱随机歌曲。 气氛炒得很热,但也有人拒绝的,主持人也不勉强,爽快地换了下一个。 黎小栗收到了温淮期的回复。 对方问:迎新晚会在哪个礼堂? 黎小栗有点诧异,但还是发了个定位给对方。 没过多久,温淮期来了。 门口的学生让他扫入场码,说会有抽奖福利,不扫也进不来。 里面有点暗,所有的光都在台上。 温淮期记得盛西浔还站在前排,因为岑澜泉刚才发了个视频,也拍到对方了。 温淮期才刚看到盛西浔,台上正好开始进行下一个环节的学号尾号匹配。 主持人:“学号尾号是00的同学和尾号24的同学,请合唱一首……” 主持人:“请后面显示的尾号11的同学和尾号42的同学做好准备。” 盛西浔收到了手机提醒,和台上的一模一样。隔着两个人的黎小栗也收到了。 盛西浔不可置信地和黎小栗对视,心想这本书都什么烂梗啊! 疼痛什么青春!特么的在我身上是镇痛!我就不应该来的!! 但黎小栗看上去好像更不情愿,在倒计时六十秒里,她走到盛西浔身边喂了一声。 黎小栗:“找个人和你换,或者……我靠靠靠,是沈学姐啊啊——” 盛西浔转头,身后走来的是穿着丝绒短裙的沈仙芽,长发扎在脑后,八字刘海蓬蓬,唇形饱满,眼神含笑。 沈仙芽:“好久不见。” 盛西浔完全没有任何心动,这一瞬他只感觉到了命运的齿轮碾过,都差点把他碾哭。 这个时候一道冷淡的男声插进来,问:“你是几号?” 盛西浔循声看去,温淮期正从黑暗里走到前面,这个被扫到一缕光的人仿佛自带孤冷,和盛西浔梦里那个被贴着温柔标签的人完全不符。 好像灯光背后,人的灵魂基调也截然不同。 黎小栗:“我24,他是00.” 温淮期:“11是我。” 盛西浔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我和你换,你和黎小栗……” 黎小栗:“我不要。” 她直接把盛西浔往前一推,然后走到沈仙芽身边,得意地说:“我要和学姐唱情歌王。” 场下都是欢呼,前奏已经起了。 追光打在盛西浔和温淮期身上,这首歌,是个人都知道叫什么。 结婚人专用BGM. 在台下的岑观靠了一声:“这俩学号凑在一起真是有1有0啊。” 隔壁同学:“什么,哪里有1?”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劝你别搞我室友] 没搞之前,盛西浔:我怎么可能会搞你室友。 搞了之后,盛西浔:他长这样要我怎么才能不搞! 岑观:谁搞谁? 盛西浔:呃。 温淮期:他搞我。 岑观:真的? 盛西浔:我在…… 岑观: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懂! 第8章 和男二情歌对唱 盛西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在众人的欢呼中茫然地看向站在一边的温淮期,对方垂着眼,看上去没什么表情。 周围起哄的声音倒是很清晰—— “为什么能换啊!!” “我不要看俩男的唱这种结婚的歌,实在太肉麻了。” “可是妹子和妹子对唱情歌王也不错啊!!那可是沈学姐!!” “唱啊唱啊!!我等着下一轮抽奖呢!” 岑观站在一边,笑得快岔气,狠狠推了一把盛西浔的背:“别扭捏了。” 盛西浔生怕温淮期生气,转头问他:“你会吗,不会的话可以重新……” 他还看了一眼等位的沈仙芽和黎小栗。 沈仙芽怎么打扮都很万众瞩目,个高还要穿高跟鞋,黎小栗正仰着头和她说话,那眼神都要冒金光了。 这么重要的一个情节点,好像破了,又好像没破。 盛西浔想:我是和黎小栗拆了,但没助攻成功啊,芽芽姐来掺和什么啊! 他脑子难得高负荷运转,温淮期却以为盛西浔遗憾没能跟沈仙芽唱歌。 沈仙芽本人比照片上更好看,从周围人的眼神就看得出她人气很高,在这种校园环境里更是备受追捧。 更是寻常男孩会奉为女神的对象。 温淮期心想:盛西浔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主持人把话筒塞到这两个人手上,轻快的BGM响起。 比起盛西浔的坦然,温淮期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他独来独往惯了,更不喜欢出风头。 唯一很难不出的风头就是成绩,剩下的风吹草动都没办法打动他。 此刻台下那么多人看着,音乐震耳欲聋。 黎小栗和沈仙芽聊天的百忙之中还抽空给他比了个赞的手势,眼神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调侃。 但在大家眼里,这种两个帅哥同框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校园万事墙:[迎新晚会]点歌台之今天你要嫁给我专场。 —这是我能看的?早知道我也去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这俩人不是在食堂就因为计算机那个黎小栗冲突了吗?晚上居然还能同台唱歌? —人在现场,本来是盛西浔和黎小栗唱这首歌的,但是人家换了。 —能换的? —沈仙芽学姐也在啊啊啊!!是我我也不要男人要和学姐同台唱歌。 —没想到吧!!最后换成了盛西浔和温淮期唱歌了。 —很好奇,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是情敌吗? —也不算吧,竹马和追求者? —我怎么觉得他俩是一对? —人在现场+1,盛西浔长得那么好看,唱歌真难听啊!!痛苦面具。 …… 现场的不少人也是这么觉得,岑观很有先见之明的在盛西浔唱歌的时候捂住了耳朵。 他跟盛西浔太熟了,知道这位小少爷什么德性。 盛西浔实在是白瞎了一张好脸,是彻头彻尾的五音不全。 但人类的本质还带着孤勇,他还很爱唱歌。 每一次盛西浔去ktv都能对朋友造成工伤,现在受害群体终于扩大了。 盛西浔性格本来就算开朗,上台这种事不会让他怯场,他今天怯场的原因是一起上台的对象。 不过唱了两句盛西浔就放松了,还担心隔壁站着的温淮期尴尬,所以频频看向对方。 温淮期也被盛西浔开口难听到了。 如果不是他习惯了沉默着,可能真的会在台上笑出来。 怎么有人唱成这样还这么得意的! 也不知道这次迎新晚会的舞美是去哪里进修过的,背景的歌词板还换成了颇有年代感的ktv点歌台。 那纷纷扬扬落下的恶俗玫瑰花瓣,还有火星文歌词,都给现场的观众一种浓重的非主流感。 盛西浔还怕温淮期不唱,总是把对方的词唱了。 还越唱越响,方便温淮期浑水摸鱼。 同时不忘眼神示意对方:没事,我罩你。 内心还非常得意:男二不会唱歌没关系,只要温柔体贴对女主好就可以了!! 台下的岑观无言以对,岑澜泉带着女朋友站在他边上,问:“盛西浔是直男吗,为什么对着温淮期这么眉来眼去的啊?” 岑观沉痛地说:“他这个人不能用直弯来定论。” 岑澜泉:“温淮期居然会上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岑观:“我也好奇,他怎么会来的,他看上去对什么娱乐活动都没兴趣的样子。” 岑澜泉:“你看校园万事墙了吗?好多人以为他喜欢黎小栗,和盛西浔较劲呢。” 岑观都有点同情温淮期了。 如此结婚金曲,被盛西浔唱得宛如吊丧,偏偏当事人自我感觉良好,还要装逼冲台下邪魅一笑。 结果好几次忘词都是温淮期接的。 不知道是不是岑观想多了,心想:怎么这首歌的每一句/你要嫁给我/都是温淮期唱的。 盛西浔越唱越上头,没意识到自己伸出了手,背后是古早的mv提词器,他还要模仿主角朝温淮期伸手。 伸出手的少年人笑得很灿烂,可以让他稍微忽略对方那没一句在调上的台词。 温淮期没伸手。 但盛西浔没管他答不答应,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 台下一群卧槽。 盛西浔好像陡然反应过来,又松开了手。 这可能是今天大家觉得最漫长的一个环节了。 唱嗨了的盛西浔还意犹未尽,把话题递给黎小栗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 没注意到黎小栗那看二傻子的眼神,和沈仙芽难忍的笑意。 一边的温淮期尽收眼底。 盛西浔刚看到岑观,打算和对方说话,结果身边的人就走了。 他动作比脑子快,拉住了对方,抱着温淮期的胳膊往岑观那边拖。 盛西浔:“观观,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岑观看了眼整个人活像被盛西浔缠住的温淮期,眼神带着同情,却还是给了盛西浔一个肯定:“很有自信。” 岑澜泉在一边憋笑。 盛西浔:“你别夸我啦,温淮期唱歌才好听,他就是太害羞了。” 岑观看了眼温淮期,平心而论,温淮期的脸对寻常男学生来说有点太好看了。 好看得有点虚弱,气质又太淡。 一般好看的人很抢眼,但温淮期气质又没存在感,特别矛盾。 可能是盛西浔的用词太夸张,他终于没忍住想说点什么,但盛西浔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温淮期只能闭嘴了。 岑观想:你第一天认识盛西浔,有必要这么忍着吗? 但他也没觉得奇怪,盛西浔就是这样,很难让人讨厌。 岑观:“你俩学号一个1一个0还挺有缘分。” 盛西浔:“是00,你别乱说。” 岑观:“那人温淮期还是俩1呢,真看不出来呢。” 他一张嘴也不太饶人,盛西浔又跟他掰扯起来。 周围不少人的眼神也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这边,温淮期不是很自在,想要离开。 可是盛西浔抱得太紧,几乎人都贴在他胳膊上了。 这种感觉和那个雨夜差不多,很容易掀起温淮期的狂想,但当事人一无所知。 温淮期说:“你能放开我吗?” 盛西浔有点站不稳,脸也好热,囫囵道了歉:“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晕。” 下一秒盛西浔又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你唱歌很好听。” 他和有好感的人说话就很爱勾肩搭背,这会手就落在了温淮期肩上。 温淮期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在以前同学的眼里他似乎还有严重的洁癖。 虽然岑观只和温淮期做过一学期的同学,但也知道对方这个不喜欢和人亲近的毛病。 迅速把盛西浔拉开,一边问:“你唱上头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盛西浔又扑到岑观身上,抱住对方的脖子,喊了声观观。 但岑观比他矮了十来公分,最烦大高个这样撒娇:“你太重了,别压我。” 盛西浔:“我好晕啊。” 岑观:“你喝多了吗?我都喝了十听啤酒,一点事儿都没啊。” 岑观嘴上拒绝,还是扶着盛西浔,奈何他本人就是袖珍款吉娃娃类型,隔壁女孩都比他个高,明显撑不住盛西浔。 还是温淮期搭了把手。 岑观:“谢谢啊。” 盛西浔学模学样,大着舌头复读:“谢谢啊。” 台上的学姐和学妹还在深情对唱时长八分钟的情歌王。 比前两个男的唱的好多了,台下不少人听得全神贯注,也没注意这边。 盛西浔又靠到了温淮期肩上,还无意识地闻了闻,嘀咕了一句:“这个味道我好像闻过。” 岑观都怕温淮期把他揍了。 这种话实在太冒犯了。 但很意外,温淮期居然没生气,他说:“我要先回去了。” 岑观哦了一声:“那再见。” 岑观又看了眼盛西浔,对方已经埋到了温淮期怀里,殊不知有女生经过,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是一对吗?” “还挺美型。” “现在男同都这么大胆了吗?” 岑观:我才是男同啊!! 温淮期像是没听到,等着岑观发话。 岑观沉默了几十秒:“你能帮忙把他带回去吗?” 温淮期:“好。” 他好像就等着岑观这句话,然后带着盛西浔走了。 等对方都没影了,岑观才想起来自己没把钥匙给温淮期。 但没关系,出门前盛西浔说自己有带钥匙的。 小礼堂气氛热闹,外面也差不多。 刚开学的校园露天操场都有人举办小型音乐live,也有情侣骑着车经过。 温淮期摸了摸盛西浔的额头,不明白刚才还上头的人怎么就没力气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瓶学生家长给的水,递给对方。 温淮期:“你喝一口清醒一下。” 盛西浔头有点晕,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能喝的,十八岁当天还喝了半瓶白兰地。 就是睡到了第三天,错过了自己夜御十女的脑瘫新闻。 盛西浔:“谢谢。” 温淮期:“头很晕吗?” 盛西浔隔了好一会才回答,他勉强站直了一些,但还需要扶着电线杆。 他接过温淮期的水,半天没开出来。 然后生了闷气,一直在转。 耳朵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温淮期:“你转反了。” 他干脆给对方打开了。 盛西浔:“不许笑。” 温淮期:“我没笑。” 盛西浔陡然抬眼,脸凑到温淮期边上:“真的没笑吗?” 他刚才还嘀嘀咕咕熟悉的味道,殊不知自己身上才有让温淮期觉得熟悉的味道。 是那夜滂沱大雨里仍然浇到温淮期心上的蔷薇花香。 或许是小少爷的御用香水,不浓烈,足够让温淮期印象深刻。 温淮期往后一退,说:“真的没有。” 下一秒他捏起盛西浔的下巴,直接给对方喂水:“清醒一下。” 盛西浔含着矿泉水瓶瓶口,有点像兔子喝水,咽下去后,恶狠狠地瞪着温淮期:“你也太不温柔了,我嘴好痛。” 第9章 训练失败 盛西浔确实意识到自己喝醉了。 但没到成人礼那天的大醉特醉,就是有点晕,脑子一时半会转过来。 就像现在,温淮期捏着他下巴给他喂水,他第一个反应是真的喝了。 然后脑子里才冒出来:这个人设是不是崩了。 温柔男二会干这种事吗? 不过他的温柔可能也是对女主限定,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盛西浔喝水喝得无意识,嘴唇含着矿泉水红圈的瓶口,眼睛却看着温淮期。 隔壁就是刚才被盛西浔抱着的电线杆,灯光明亮,周围还围着不少飞蛾。 远处是篮球场,这个点还灯火通明,不少人在户外打篮球。 在远一点是操场中心的小型live,唱的是一个乐队写夏天的歌。 明明那么远,声音却好像绕着这边,和光源一起下落。 全都是那句/我呼吸着你的气息/。 可盛西浔并没有呼吸着温淮期的气息,他只是机械着喝着水,脸颊红红,耳朵红红。 眼神带着控诉,又有很挠人的那种灵动。 这双异色的眼眸实在特别,让温淮期想到第一次的相遇。 温淮期抽出水瓶,盛西浔差点吐出来。 他咳了好几声,用手背囫囵擦了擦嘴,抱怨了一句:“欺负我很好玩吗?” 没等对方说话,盛西浔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靠了一声:“肚子都喝大了。” 温淮期:“你不能拒绝吗?” 盛西浔眯着眼说:“我在想事情。” 温淮期:“还晕吗?” 盛西浔抿了抿嘴,“还行,我要回去洗澡。” 温淮期:“那走吧。” 盛西浔还要走在前面,结果笔直的人行道也给他走得歪歪扭扭,眼看还要和滑板过来的校友撞在一起。 温淮期抓了他一把,问:“真的不晕?” 盛西浔露出了一个傻笑:“晕。” 他长得本来就好看,和温淮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怎么看都是家里宠大的类型,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有感染力。 那点不笑的酷都散了,变成了风中飘来的咖啡香甜。 温淮期叹了口气:“要我扶着你吗?” 盛西浔嘁了一声:“我会把你压死。” 他说完还上上下下打量了温淮期,眼神带着明显的迟疑。 隔了半晌认真地问:“你这样抱得动女孩吗?” 盛西浔脑子里还是自己的男二上位计划,已经在考虑温淮期和黎小栗结婚闹洞房的问题了。 心想就以温淮期现在风吹就倒的样子,搞不好真的不太行。 他琢磨了一会:“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去健……” 下一秒他就被人拎走了。 盛西浔穿着卫衣,还有个帽子,正好方便温淮期拎他。 盛西浔喂了一声。 温淮期:“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他还笑了一声:“你都能被拎走,好好反省,自己行不行,好么?” 他想:那天你就是被我抱走的。 跟暴雨里的幼犬一样,粘人又可怜。 还是个小没良心,哥哥喊得那么勤快,现在什么都忘了。 盛西浔:“你放开我,我怎么就不行了,我很行的。” 温淮期:“你好好走路,直线都走不了。” 盛西浔:“谁说的,你放开我我走给你看。” 温淮期松开了手。 盛西浔走得非常不直,逗得温淮期笑出了声。 盛西浔恶狠狠回头:“笑什么笑,你就行了?有本事抱着我走啊。” 他还为自己的挑衅感觉到得意,心想岑观都抱不动我,你还不如岑观看着健康,绝、绝对不行。 温淮期:“那我要是抱得动呢?” 盛西浔想了想:“那我给你买一个月的早饭。” 反正他不差钱,也本来要全力支持温淮期男二上位,把这家伙养得健康,才有资格晋升男主。 这种小说应该不流行病弱男主吧。 下一秒盛西浔就被人背起来了。 他都来不及卧槽,就被温淮期身上的味道扑了一鼻子。 一时间盛西浔更是头晕目眩,感觉这种感觉好像经历过一样。 可是不应该啊。 他和温淮期这样的人向来没有交集。 临风中学在s市的北五环,去盛西浔就读的华清私立高中所在的东二环,光地铁就要三个小时。 s市那么大,他们怎么可能在故事发生之前就相遇过呢。 让温淮期意外的是,盛西浔居然没有挣扎。 对方就趴在他的背上,默不作声得让温淮期以为他不高兴了。 温淮期:“可以不请的,我不差那点钱。” 盛西浔长大以后还没被人这么背过,感觉还挺舒服,迷迷糊糊地回答:“我就更不差了。” 温淮期笑了一声。 他背着盛西浔,对方的鞋都能抵得上温淮期一学年的生活费。 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名牌,人也像是展柜里最精美的摆件。 按理说应该是温淮期每次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遥不可及。 此刻却胸膛贴后背,靠得那么,那么近。 盛西浔:“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力气。” 他怕压坏了对方,想要下来。 温淮期也没勉强,松开了手。 但盛西浔本来就头昏脑涨,又下意识抱住了温淮期的胳膊,后面看像是亲亲热热的…… 正好边上一群人骑着车经过,还吹了声口哨。 盛西浔又不好问他是不是有病,毕竟他们才刚认识,怎么问都很失礼。 但他的眼神都没移开过,温淮期:“现在相信了吧?” 盛西浔嗯了一声:“以后一定能给她幸福的。” 温淮期:“什么?” 盛西浔:“没什么。” 他大步向前,又是一个趔趄。 温淮期有些无奈:“我扶你回去。” 盛西浔哦了一声。 温淮期问:“你喝了多少?” 盛西浔思考了几秒,迟疑地说:“也就八……八瓶扎啤……吧?” 温淮期:…… 看不出来居然是个海量。 盛西浔:“我现在才十八岁,酒量还可以练,等我到我哥那么大的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熟男。” 他对未来还是有美好的向往,毕竟有盛决这么一个完美的大哥。 盛西浔跟对方总是吵架,但提起的时候口气仍然带着亲昵。 温淮期:“你哥结婚了吗?” 盛西浔:“没啊,他……” 他舌头又有点打结,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宿舍楼走去,盛西浔:“他想结婚的人都跑了。” 不知道盛西浔想到了什么,又悲从中来,有点想哭,语带哽咽:“我想……回家了。” 温淮期:…… 好像小朋友。 但很……可爱。 这条路没什么人,更方便了温淮期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 盛西浔挨着他,晕乎乎的同时还要点脸,改成让温淮期揽着自己的肩。 “这样看着比较像兄弟。” 温淮期:“我们是兄弟吗?” 盛西浔猛地抬眼:“我都要请你吃一个月早饭,都不够交朋友的吗?” 温淮期摇头:“你朋友很多。” 刚才他不小心看到了盛西浔的手机消息,几乎是爆满的。 因为兼职家教的缘故,温淮期也见过很多有钱人的小孩。 娇纵的比较多,有些也不算有恶意,人生起点太高,难免高傲。 以前就有同学不理解为什么温淮期要来回坐四个小时的地铁兼职两个小时的家教。 也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努力。 通常都说:是我的话就算了,努力也没有用。 这些话很难回答,温淮期选择不放在心上。 所以大多的二代在他眼里并不讨喜。 偏偏盛西浔不一样。 或许是脸,或许是明显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有说话的神态。 此刻要面子又要拱到他怀里的样子。 很像一个很需要贴贴的小动物,让温淮期生出了想摸一摸他头的冲动。 可那又太超过了。 不适合他们此刻的关系。 同学。 朋友。 这才刚刚开始。 盛西浔都有点困了,眼皮打架还要等温淮期的回答。 他问:“做朋友都不行吗?” 也是,哪有男主和男二做朋友的,大多数都会反目成仇。 可是梦里的温淮期太惨了,得到的都失去,本来所剩无几的[得到]还因为这场爱情一无所有。 最后那样孤零零地死了。 和温淮期相依为命的姥姥,也是突发疾病去世。 母亲明明逃走了,好不容易在远方过上了正常生活,却被丧心病狂的父亲盯上,又陷入了噩梦。 梦里那个未来的温淮期惨白着脸,几乎是形销骨立,拖着残躯来参加梦里盛西浔和黎小栗的婚礼。 祝他们百年好合,希望盛西浔对黎小栗好一辈子。 最后那个温淮期说:要是在妈妈肚子里被拿掉就好了。 不会有被迫结婚,不会有痛苦长大。 盛西浔搜过很多同类型的小说,古早文大家都说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可没人救得了故事里耗尽生命力的温淮期。 他的一生太苦了,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衬衫胸口的布贴并不是像盛西浔为了装逼才弄上去的。 只是因为那里破了,或许他的心都早早千疮百孔。 梦里书中的温淮期明明有很多舍不得。 最后却走得毫无留恋。 结尾不过是一句潦草的/从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他/。 盛西浔想:我都梦到那样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温淮期人挺好的,上进的人都不能有一个好结局,也太残忍了。 盛西浔都不知道现在走到了哪里,只是机械地跟着温淮期往前。 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刷了校园卡,进了宿舍,进了电梯。 也有和温淮期同系的学生一起坐电梯,看到跟黏在温淮期身上的盛西浔,问了句:“他怎么了?” 温淮期:“喝多了。” 盛西浔:“我没有!” 他还要抬眼瞪一下来人。 温淮期笑了一声,对那个人道了声歉。 出了电梯到了宿舍门口,问盛西浔:“你钥匙呢,进去洗个澡睡觉。” 盛西浔:“兜里吧,你帮我找找。” 他眯着眼,明显困得不行。 温淮期:“你自己找。” 盛西浔少爷脾气上来,撒娇都很自然:“你帮我嘛。” 温淮期翻了他的衣兜,手伸到他裤兜还有点犹豫,只是往外一摸。 盛西浔又哼哼唧唧。 温淮期:“你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盛西浔眯着眼抱怨:“很痒。” 温淮期:“没有。” 盛西浔迟钝地噢了一声:“那可能没带……等观观回来好了。” 温淮期想到岑观的话,摇头:“他说不回来,要……” 盛西浔:“睡男人。” 温淮期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盛西浔眯着眼问:“那我去你那里睡行吗?” 温淮期:“我有室友的。” 盛西浔又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我知道岑澜泉和女朋友要通宵约会。” 温淮期:“什么?” 盛西浔刚才水喝多了,加上醉了几分,越发孩子气:“我要上厕所,你能不能快点?!” 他还嫌弃温淮期磨叽,伸手去他身上摸钥匙:“你不给我自己拿。” *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剩下半章www 第10章 我算什么东西 温淮期被盛西浔摸得毛骨悚然。 盛西浔这会哪能注意到自己把人摸得耳根通红。 温淮期叹了口气:“不在裤兜里,你别摸了。” 他从包里拿出钥匙,一边去开门,盛西浔噢了一声,又跺着脚:“快点快点。” 门一开他就冲进去了。 温淮期顺手关上门,刚走到桌前就接到了姥姥的视频电话。 已经快十点了,老太太居然还没睡。 温淮期:“姥姥,你还没睡觉么?”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年拉扯外孙也很辛苦,加上有基础病,每个月的药都是温淮期给她去医院拿的。 姥姥:“要睡了,想着你今天开学,问问你怎么样。” 温淮期把包放到一边,学校的双人间单人单桌单床,比起岑澜泉桌上堆满的零食,温淮期的桌子非常干净。 温淮期:“挺好的。” 姥姥:“不要不吃饭。” 温淮期:“我吃的。” 姥姥:“有想吃的就买。” 温淮期又嗯了一声。 老太太不算絮叨,有问了和谁住,住得怎么样,温淮期也一一回答了。 姥姥:“和同学好好相处啊,你这孩子也不交几个朋友,之前隔壁的小栗就总是带朋友回家玩的。” “姥姥都没见过你的朋友。” 温淮期想:我不需要。 他独来独往惯了,虽然不是父母健在,但活得跟父母双亡也没什么区别。 知道世界上要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条件的。 朋友也一样。 维持也需要很多的精力和时间,他不愿付出,也不想承担失去的风险。 不如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长大就好了。 温淮期:“我……” 下一秒浴室传来一声骂,然后盛西浔走出来,他湿着一张脸,像是刚洗了洗,喊了一声—— “温淮期,你有纸吗?我擦擦脸。” 姥姥听见了。 老太太笑着问:“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同学吗?” 温淮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盛西浔的关系。 不是朋友,也不像同学。 盛西浔扯了温淮期桌上的纸囫囵擦了擦脸,他的脸还是很红,晕得眯起了眼,问:“你和谁打视频电话?” “是黎小栗吗?” 然后盛西浔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眼神都带着狡黠,不知道想到什么。 温淮期:“我姥姥。” 还把放在桌上的手机转了过来,朝向盛西浔。屏幕是一张头发花白的老人脸,跟黎小栗毫无瓜葛。 盛西浔连忙道歉,冲手机那边的老太太喊:“对不起啊。” 老太太咦了一声:“这小孩怎么脸怎么红?感冒了吗?” 温淮期:“他喝多了。” 老太太又说了一堆喝酒不好,让他在大学里不要喝酒等等,又问了盛西浔的名字。 “小盛啊,还是学生,虽然成年了也不要喝多呀,很伤身体的。” 盛西浔被迫接受了老人家的关怀,坐在温淮期的床沿和对方接受批评。 他态度诚恳,面容还一直带笑,很是讨人喜欢,看得老太太又问了好多问题。 盛西浔也一一回答了。 还是温淮期中断了这宛如户口调查的问话,催促老太太睡觉去了。 温淮期看了看他打湿的刘海,催促对方:“你也是,可以睡了。” 盛西浔坐着坐着都能歪过去,努力让自己瞪眼,又打了个哈欠:“我还要洗澡。” 温淮期:“回你宿舍洗去。” 盛西浔都快拿头锤墙了:“都说了我进不去。” 温淮期的桌子简直极简到了极致。 也就笔记本电脑、水杯还有个支架,因为过于简单,让盛西浔觉得他可能是买不起,又眨了眨眼,发现了最角落的眼睛,还没开口,就听到温淮期说:“去问宿管要你宿舍的钥匙。” 盛西浔:“可是宿管楼在后面,好远噢,我走不动。” 他看上去确实又累又困,看温淮期的时候还一直眨着眼。 温淮期当然知道,他的声音又轻了几分,人微微往盛西浔那边靠,问:“那你想怎么样?” 盛西浔不说话了,就盯着温淮期看。 他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没岑观那么圆,眼尾微微上挑,不知道从哪学的眨眼。 眨得刻意,让人有点想笑。 温淮期提示道:“小少爷可以出去开个酒店睡。” 学校宿舍也没点名的规矩,毕竟都大学了,这方面还算自由。 温淮期的声音本来就偏冷,只是他习惯脸上带笑,让人觉得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 这时候一句「小少爷」叫得有些揶揄,叫得盛西浔哼了一声“你也太无情了。” 他发现温淮期性格没那么温柔。 倒也很能理解,心想那毕竟女主限定,我算什么东西,对方能陪我一起回来就不错了。 盛西浔又擦了擦脸,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他走路还是踉跄,从温淮期的床边走到宿舍门都有点摇晃,温淮期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说:“回来。” 盛西浔慢慢吞吞地回头:“我吗?” 温淮期:“还有别人吗?” 盛西浔看上去还很有少年气,温淮期看着就比他成熟,看人的时候不笑都有点威慑力。 他坐在桌前,捏着手机,眼神却落在盛西浔身上。 宿舍的光都是白光,照得温淮期的面色更是惨白,但他刚才喝过水,嘴唇湿润,又有点红了。 盛西浔哦了一声,又慢吞吞地走回来。 他说:“那我去洗澡了。” 温淮期笑着问:“那你的睡衣呢?” 盛西浔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啊了一声。 温淮期:“总不能不穿吧?” 盛西浔盯着他看了一会:“我们不是朋友了吗,我穿穿你的怎么了?” 他其实没什么交朋友的经验,还有点关于这方面的阴影。 但温淮期不一样,估计是梦里重复播放,他有种看对方从生到死一生的漫长陪伴感,看到本人的时候自然而然产生了亲近。 说完盛西浔又看了眼温淮期,似乎是觉得对方看着实在太瘦弱,嘀咕了一句:“可能你的衣服给我穿太小了。” 温淮期拿了一套自己换洗的睡衣把人往浴室推:“别废话了,我还有事,你自己洗。” 盛西浔点点头。 温淮期兼职很多,很少人知道他其实赚得不少,就是家里窟窿太大,显得风尘仆仆到处奔波。 很多细碎的兼职是他打发时间用的,性价比不会太低,但也不算太高。 遇见盛西浔后,他慢慢试着不孤注一掷,找兼职也会挑一些有意思的。 温淮期对未来的规划不算长远,就算来这个大学上学,也都是可控范围内。 唯一不可控的是,给他留下如梦似幻回忆的人,性格有点特别,其他方面也…… 比如洗个澡还喜欢唱歌,活像迎新晚会没唱爽。 从《门前大桥下》到《两只老虎》到《捡到一分钱》等等知名儿歌循环播放。 声音洪亮,但没一句唱到了调子上,隔着水声都足够穿耳,让温淮期觉得头痛。 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 温淮期默默戴上了降噪耳机。 没过多久,里面的盛西浔又开始喊他—— “温淮期!!温淮期!你的护发素是哪一个啊!精油呢!” “你没给我浴巾啊,内裤也没有!” 温淮期:…… 他本来就没什么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更没什么住校的经验。 如果不是学校离家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他可能都会选择每天回去。 温淮期和姥姥住的房子虽然很小,但起码有自己的空间。 学校开出的最好条件也就是双人间了。 岑澜泉人倒是不错,自理能力ok,也不会麻烦人。 盛西浔就不一样了,给温淮期一种他可能才刚上幼儿园大班的感觉。 温淮期走了过去,在水声里告诉盛西浔没有护发素没有精油,新的毛巾和睡衣一起放在架子上。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非常失望,大声地说:“怎么会没有啊,你从来不用的吗?毛巾好小哦,和你一样。” 温淮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过多久盛西浔就出来了。 他头发都是囫囵擦的,刚才在里面用吹风机吹了一下,很快就干了。 就是有点像被炸了一样,蓬蓬松松,适合鸟类居住。 温淮期:“你刷牙了吗?” 盛西浔点点头,乐颠颠地凑过来,扑了温淮期一身的沐浴露味,还眨了眨眼问:“我用了你的漱口水,要不要给你闻闻?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草莓味的。” 太近了。 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安全距离可言。 温淮期心里高兴,表面还是微微推了推盛西浔,于是当事人又黏答答地靠过来,问:“你不睡觉吗?我好困啊,还是很晕……” 盛西浔说着又要去看温淮期的电脑:“你在写作业吗?等下,我们不是明天才正式上课……” 温淮期:“你该睡觉了。” 盛西浔点点头,又从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温淮期。 温淮期:“怎么了?” 对方眼神似乎都带着雾气,异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惹眼,很容易让温淮期想到自己小时候捡到的小猫。 是一只白猫,和盛西浔的眼睛很像,蓝色和棕色,总是惹眼。 但很可惜,小猫奄奄一息,就算温淮期把它带回家,冬天里开着暖灯给小猫照着,但它太虚弱了。 第二天就死了。 那是一只没人要的小猫,但眼前这一只明显不一样。 还需要好吃好喝精心饲养。 盛西浔:“帮我充电。” 他很娇气,也没心眼,似乎习惯了使唤人做事,却不让人讨厌。 温淮期:“好。” 盛西浔:“那我睡你床了。” 温淮期点头。 盛西浔又问:“你不睡吗?” 温淮期摇头:“我还有事。” 盛西浔已经躺下睡了。 窗外的夜晚校园还很热闹,操场的live还没散场。 温淮期关了大灯,开了桌上的小灯。 盛西浔的手机消息仍然很多,震动和提示音嗡嗡嗡。 温淮期开了静音,刚要放下手机,就看到了来电提醒。 哥哥。 温淮期没有接。 但对方很快打了第二个。 温淮期还是接了。 那边传来一道成熟低沉的男音:“为什么不接电话?” 温淮期过了几秒才开口:“你好,盛西浔已经睡了。” 盛决:“你是谁,我记得他的室友是岑观。” 温淮期:“我是计算机系的温淮期,住他对面宿舍。” 他简单说了盛西浔的情况,盛决噢了一声,还跟温淮期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 毕竟盛西浔是大学生了,盛决也没像以前那样管着他。 比起夜不归宿,这家伙睡在对面同学宿舍也还好。况且温淮期还说了他的室友是岑澜泉,都是老熟人。 盛决:“不过我弟弟睡相不好,你多担待一点。” 温淮期:“没关系的。” 他本来想或许可以睡在岑澜泉那,但实在躺不上去。 温淮期不喜欢陌生的味道,最后还是选择睡自己的床。 但会无可避免地靠近盛西浔。 盛西浔又做梦了,梦见梦里病危的温淮期。 对方面色苍白,眉目温柔,也没参加自己和黎小栗的婚礼,只是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说我不恨你。 各种托付,是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 盛西浔很难过。 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梦境之外也哼哼唧唧,非得抱点什么。 没意识到自己一直钻向热源。 钻到了温淮期的怀里,他抽抽噎噎,喊着对方的名字。 温淮期本来睡眠就浅,被他的呜咽折磨得头痛,又有点茫然,不知道要怎么缓解。 要叫醒吗? 最后他伸手,像那天雨夜一样,摸了摸盛西浔的头发。 得到了对方双腿一伸,压了上来。 这种紧贴感很是痛苦。 隔了一会,温淮期觉得不太对劲。 他不是拿了新的给盛西浔穿么? 这个人,怎么,挂空挡啊。 第11章 投屏乌龙 盛西浔在梦里又过了一遍男二温淮期的悲惨人生,贡献了不少眼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贴着陌生的胸膛。 他顿时清醒了。 四周好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楼道隐约的脚步声,还有窗外什么车都经过的声音。 抱着自己的人呼吸打在盛西浔的额头,温温热热,和梦里弥留时刻的破碎呼吸完全不一样。 盛西浔鬼使神差地又往温淮期怀里贴了一下,闭着眼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不是最后那座冰冷的墓碑,还有黑白瓷像宛如证件照的画像。 盛西浔自己的心跳好像也和温淮期的心跳重合了,他咬着嘴唇,眼眶又开始泛酸。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可是梦里却在重复死去。 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局。 作者描绘的he建立在高人气男二的死亡,盛西浔甚至在梦里见到了一些读者的评论。 「女主以后还会记得自己青春有这么一个默默守护他的少年人吗?」 「我觉得男二比男主好多了,温柔体贴,又不会和女主吵架。」 盛西浔心想:我也觉得。 「而且男二很尊重女主的选择啊,每次都希望她的第一顺位是自己,再是其他人,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健康的感情,不是这种追逃狗血桥段啊!」 盛西浔都想点赞了。 「可是小说本来就是狗血的啊,不然怎么刺激,我就喜欢霸道男主把女主摁在墙上亲这种情节,还有强制那什么。」 盛西浔:我是本人啊!!我不喜欢啊!!那种事情强迫是违法的啊!! 「温淮期好惨啊,他的人生到底有没有光啊,感觉永远灰扑扑的,每次都差一点,创业是,爱情是,亲情也是。」 盛西浔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温淮期的胸膛,心跳平稳,真好。 下一秒破发现对方是穿着衬衫睡的,好像不是昨天出去穿的那一件。 而且纽扣被自己蹭开了,导致盛西浔的脸颊毫无隔阂地贴上了对方的皮肤。 盛西浔震惊地看了一眼。 哪怕是朦胧的天光,也足够他发现温淮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单薄。 可恶,这家伙居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吗!! 也是,男二怎么可以是排骨身材呢。 盛西浔没好意思摸,但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办。 温淮期还没醒,他皮肤实在太白了。 盛西浔还伸手比了比,发现这家伙起码比自己白了一个色号。 难怪看着那么虚弱,是从来不晒太阳吗? 因为很白,黑眼圈就有些明显了。 盛西浔想到小时候和和盛决挤在一起睡觉,亲大哥深受荼毒,发誓再也不想遭罪,并对盛西浔的各种谴责。 盛西浔非常心虚,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折磨过温淮期了。 他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干脆闭上眼,打算再睡一会。 等温淮期睡醒,尴尬的是他就不是自己了。 盛西浔闭上眼,但很可惜,二次入睡太难太难,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和温淮期相贴的地方。 对方的呼吸好像变得很烫,烧得盛西浔浑身发热,更别提他压在温淮期身上的腿,估计是压得对方烦了,变成卡在腿间,盛西浔还抽不出来。 盛西浔心如死灰,可以想象自己半夜到底干了什么。 肯定像小时候那样,缠着盛决睡觉,被骂猴子成精,非得扒点什么才能睡着。 可现在是大清早。 人,男的,多少,有点…… 盛西浔脸都红了,感觉温淮期要是醒着,绝对会报警的。 他咬着嘴唇,欲哭无泪。 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冷静,都是男的,都是兄弟应该没关系。 高中那帮男生还聚在一起打飞机,我这也不算什么。 证明我还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 但没过多久,门就被开了,同时伴随着岑澜泉元气满满的声音—— “温淮期!我给你带了早饭,咱俩等会去上早……卧槽!” 岑澜泉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两个男的。 这床也就一米二宽,挤下俩一米八的男的从感官上看就有种纠缠的感觉。 况且现在天气也不算很冷,长袖长裤也不用盖个厚被子。 这俩人的被子都只盖住了腰部以下,足够岑澜泉看清床上是哪两位。 盛西浔迅速抬头,温淮期被吵醒了,他眯着眼,又伸手遮住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岑澜泉:“盛西浔?你怎么在温淮期床上?” 他嗓门很大,这个点不少人都没起来,但也有早上去晨跑回来的,听到都好奇地看过来。 岑澜泉进屋把门关上,还捎了早餐的香味。 盛西浔默默地从温淮期怀里退出来,但很尴尬,那个地方还是很精神。 温淮期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了。 盛西浔心想:你不也是,装什么纯。 盛西浔还是要脸,解释了一句:“就、就观观昨天没回来,我没带钥匙,就睡这里了。” 看上去跟个体育生一样的岑澜泉挠了挠头:“他不是在宿舍吗?。” 他转身放早餐,没看到想默默下床的盛西浔啊了一声,因为太震惊,本来要跨过温淮期结果坐到了对方身上。 温淮期最后那点困也被对方坐醒了。 温淮期叹了口气,扶住盛西浔的腰,问:“你头还疼吗?” 然后对岑澜泉说:“岑观有事不回来了,盛西浔昨天喝多了,走路都歪的。” “我就让他跟我回来了。” 盛西浔摇头,他发现温淮期的声音哑了,又伸手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感冒了吗,声音有点哑。” 温淮期实在受不了了,他把盛西浔推了下去。 一边坐了起来:“你去洗脸,你早上在哪个教室上课,几点?” 盛西浔哦了一声:“我看看。” 他又惨叫了一声:“我手机呢?!不会昨天洗澡的时候也洗了吧。” 温淮期指了指桌子,一边迅速换了衣服。 岑澜泉无语地看着盛西浔风风火火地拿着手机去洗脸,一边看向温淮期。 对方明显精神不好,囫囵理了一下头发,打碎了第一次见面的滴水不漏。 像是终于露出了同龄人的一面,也有点起床气。 岑澜泉呃了一声:“那什么,你可以睡我的床的。” 温淮期:“谢谢,但我不习惯睡别人的床。” 岑澜泉表示理解:“那怎么不让盛西浔睡我的床,岑观之前带着盛西浔来我家,我们仨还挤在一起睡过。” 温淮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感受。 好像对其他人来说这种借宿都不值一提,但对温淮期来说实在格格不入。 就像姥姥说的那样,从小到大,寻常小孩就有带朋友回家吃饭留宿的时候,但温淮期都没有。 现在离小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年。 如果他的情感一只是四平八稳不会溢出的水缸,此刻早就淌出了不能淌出的渴望。 温淮期刚想说点什么,里面的盛西浔就冲了出来。 他刚漱完口,说话都冒着一股草莓的甜味:“是我强迫温淮期的!” 洗个脸都把刘海打湿的少年人看上去仍然很有活力,盛西浔:“而且你都不在,睡你的床总要说一声的吧。” 他还挤了挤眼睛:“谁知道你那时候有没有空看手机。” 他调侃得太明显,但岑澜泉脸皮也够厚,还反问:“我有女朋友,你有了吗?” 盛西浔:“我……我……” 他又拽过温淮期:“温淮期可以有!” 岑澜泉:“关温淮期什么事。” 盛西浔:“我会让他有女朋友的!” 岑澜泉:“你这什么理论,而且你俩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他倒是不奇怪盛西浔,因为这小子只是乍看酷拽,相处之后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也就是因为和盛西浔交了朋友,岑观的暴脾气也有所收敛,再有人欺负他,盛西浔都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的。 当然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帮忙的方式很单一。 骂人都是翻来覆去的几句笨蛋,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还是要岑观这个杀鱼仔亲自上手。 最后劝架的就成了盛西浔。 盛西浔:“我和温淮期都睡过了,还不是兄弟吗?” 这句话乍听很怪,岑澜泉挑了挑眉,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却没打算解释,转移了话题:“听说岑观回来了,那你回宿舍换衣服,然后把睡衣还给我。” 盛西浔哦了一声。 心想:他好冷淡啊,是不是崩人设了。 / 开学第一天正式上课,岑观和盛西浔的教室都在一栋楼,路上岑观针对盛西浔留宿他人宿舍的行为进行批评教育。 岑观:“你不是告诉我你带钥匙了吗?你带钥匙把自己带到人家床上去睡了?” 盛西浔:“你小声点。” 岑观:“还好温淮期是个无性恋,不然我真的怕你屁股危机。” 盛西浔强调了一句:“我是直男。” 岑观笑了一声。 盛西浔又问:“为什么说温淮期是无性恋啊,我还想着撮合他和黎小栗呢。” 岑观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惦记你那个梦了,梦是反的,你不如考虑一下如果是你和温淮期在一起呢?” 盛西浔猛摇头,这个时候非常坚定地撂了一句话:“我又不搞gay。” 岑观:“不过还好是温淮期,他人还是蛮靠谱的。” 盛西浔想到和对方尴尬的触碰,呃了一声。 岑观:“不过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允许你睡他的床,我还以为他洁癖狂呢。” 盛西浔不高兴了:“你怎么可以骂我脏呢?!” 岑观深吸一口气:“滚,上你的课。” 开学第一天上的美术史,老师要求大家带上之前准备的PPT自我介绍。 不少人抱怨大学生有什么好自我介绍的,但还是一一上去了。 电脑一个个投屏,轮到盛西浔的时候他连ppt都是现做的。 他刚上去,说了一句大家好,我是盛西浔,今年…… 然后投屏显示微信消息一则。 是温淮期发的—— 你的裤子还落在我床上。 盛西浔,开学第一天,炸了。 第12章 那你是吗 艺术系学纯艺的班就四个,国油版雕,这一届油画系人最多。 男生相对国画系也对一点。 在艺术系女多男少的比例下,男生就很容易被记住。 更别提盛西浔长得不错,还没开学就已经入选新生风云人物。 各大社交平台的账号也被扒了出来,一夜之间涨粉无数。 现在喜欢一个人,无论男女,大部分思考的问题不是能不能追,第一个问题是,性取向问题。 学校万事墙现在还挂着惨痛的经典帖子《我喜欢学姐,但学姐喜欢和我表白的学妹》。 字里行间字字泣血,但又全是尊重祝福,当事人都毕业了还在学校广为流传。 所以这一届新生入学,大家也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校园万事墙:【生活贴】请问什么情况下,你会把裤子落在别人的宿舍。 —有些东西是不是不能在这里说? —?有瓜,我来吃吃。 —这叫什么生活贴!我没有这种生活! —虽然知道万事墙也接表白墙的任务,有本事放全名啊!别钓鱼了。 —不好带图,但好像是22届油画系的盛西浔,他好像是gay。 —噢,他一看就是gay。 —尊重!祝福!对象是迎新晚会一起合唱《今天你要嫁给我》的小哥哥吗? …… 盛西浔难以下咽。 连岑观专门给他打包回来的二食堂小火锅都没办法治愈他。 已经三天了,盛西浔是gay的传闻几乎传遍了学校的……社交平台。 盛西浔的个人微博账号一夜之间都收到了很多私信,其内容不堪入目。 骚话都算好的了,很多都是让人看了毫无食欲,看到火锅里的开花香肠都觉得恶心的玩意。 岑观:“清者自清,想开点。” 盛西浔叉起一块火烧,愤愤地塞进嘴里。 手机上还是学校万事墙那条突破了五百评论的生活贴,发帖人绝对是同班同学,但盛西浔实在没脸问到底谁发的。 盛西浔都不敢回忆那天自己是怎么手忙脚乱关掉电脑的。 漂亮的女老师站在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台下的女同学都在交头接耳,男同学眼神欲言又止。 等盛西浔坐了回去,其中一个男生就直接说了。 “兄弟,看不出来啊。” 盛西浔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强撑着上完了开学第一课。 但后劲太大,到今天他还不是很想去上课。 怎么办啊,开学不到一周就厌学!! 幻想里的备受欢迎成了眼神的备受欢迎,和其他班合上公共课的时候都受到不少洗礼。 都没女孩来加他微信了! 全是男的! 盛西浔:“我怎么清,我要怎么解释。” 这事实在太好笑了。 岑观是当天下午知道的,他当时就在和盛西浔吃饭,只注意到盛西浔有点不高兴。 以为是小少爷每个星期的例行富贵病,还给盛西浔念了那条万事墙的消息。 岑观:“笑死我了,裤子落在床上,评论为什么说是内裤,真的假的?听着怪暧昧的。” 他说完又顿了顿:“绝对是男同,诡计多端的姐妹,这招能不能行啊。” 盛西浔:…… 岑观:“居然有人解码了,22届油画系,你同学啊?” 下一秒岑观看到了页面上的字,直接蹦了起来:“我靠,盛西浔,居然是你?!” 盛西浔已经蔫了,而且蔫到了现在。 岑观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又不是你一个人丢人,温淮期也丢人啊,你俩什么时候加的微信啊。” 盛西浔:“早上睡醒之后。” 岑观想到就对面宿舍,温淮期还要送盛西浔回来的样子就欲言又止,憋出了一句:“还好温淮期人不错,不然我都要怀疑他对你有点意思了。” 盛西浔非常笃定:“不可能。” 岑观反驳:“没什么百分百绝对的事儿。” 盛西浔更坚定:“他绝对会和黎小栗结婚的。” 岑观笑了:“那么操心别人干嘛,操心操心自己行吗?” 他看了眼对着镜子换耳骨钉的盛西浔:“等下咱俩一起去上课啊,公共课好几个系一起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挖一些帅哥。” 盛西浔很喜欢收藏乱七八糟的配饰,才刚开学因为穿搭走在前线,三天两头被人发在万事墙问同款。 他有点诧异:“你不是网上有男朋友吗,怎么还要找。” 岑观:“他也没答应我啊,我觉得好烦,解解闷呗。” 盛西浔无言以对,中午吃饭完和岑观一起去阶梯教室上大课去了。 全院必修的课,通常是两个系两个系一个老师,一起讲了。 每个人班都有人专门的签到处,刚开学也没什么人翘课。 就是座位乱排,盛西浔和岑观到的时候后排位置基本都坐满了。 只有前排。 岑观心碎无比:“失策了,我们坐侧边,这样方便玩手机。” 盛西浔噢了一声。 刚过去的时候正好路过一排女孩,盛西浔看了一眼,发现是黎小栗。 对方正在和同学聊天,盛西浔正想假装没看见,黎小栗还叫住了他。 女孩就是辣椒成精,完全没梦里女主那种温柔小意,口气还很冲:“盛西浔,为什么装看不见我?” 她简直太直白了,直白得盛西浔无话可说,垂头看了她一眼:“现在不是看了?” 阶梯教室很大,艺术系女多男少,计算机系男多女少,大家都东张西望。 盛西浔和岑观都属于长得细皮嫩肉的那一款。 岑观个头矮一点,喜欢在网上夹子音伪音吊男人,到大学更是装都不装了,日常也化妆,今天虽然没穿女装,也算潮人一个,新染的蓝毛很是晃眼。 盛西浔和岑观的极繁主义相比就太简单了。 天生骨相优越,异瞳抢眼,碎发没有遮住耳朵,黑色的耳钉衬得他肤色白皙,格外精致,身材也很好,穿宽松款的唯一也有点像二点五次元出品。 和黎小栗坐在一起的女生问:“这就是万事墙说的那个?” 另一个:“果然帅哥都……” 盛西浔少说两句就会有那种传闻中的酷酷buff,现在插着兜居高临下地看着黎小栗,自以为还有几分控场感。 但很可惜,黎小栗压根不吃这套。 她冲盛西浔挤了挤眼睛:“你果然追的不是我吧?” 盛西浔没听清:“什么?” 周围都是女生的窃笑,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借过。” 温淮期从后面走过来,像是没看到盛西浔一样,要往前走去。 盛西浔攥住温淮期的手:“什么借过啊,你没看到我吗?” “噢噢噢噢他们牵手了。” “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万事墙有点东西啊……” “我偶尔会对这个-稍微合眼缘的男的-好像不是直男的世界产生一点点困惑。” “艺术系直男本来就少,可以理解,但我们系的男的……不是直男更没行情吧,我们都看不上。” “温淮期你都看不上?”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不过他就是看着好说话,我都不敢和他说话,看看得了。” …… 温淮期:“看到了,老师都来了你还站着闲聊吗?” 盛西浔迅速解释:“我没和黎小栗闲聊。” 黎小栗还添了一句:“真的没有,就打了个招呼,温淮期你不要这么凶啊。” 她说的活像温淮期是吃黎小栗的醋一样,惹得周围又是一阵窃笑。 盛西浔脸都红了,急忙往前面走,岑观明明给他留了一个位置,他却坐到了温淮期边上。 岑观:……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但还好温淮期坐的也是岑观选的这一排。 这对盛西浔和岑观两个学渣来说,已经足够恐惧的非安全距离了。 还好上大课的老师头发白了一半,不怎么在意台下的学生都是来修学分的,自己讲得慷慨激昂。 没过多久岑观就已经跟网上的「初恋」聊上了。 盛西浔瞄了一眼,内容火辣,很像一些不可描述的那种东西。 偏偏岑观还要装清纯,激起了盛西浔的鸡皮疙瘩。 盛西浔也没在听,但他还是找到笔记的点稍微划一下,另一边的温淮期在备课,似乎是晚上还要去做兼职家教。 盛西浔点开手机自己的备忘录,上面都是他根据做梦记起来的情节点。 迎新晚会结束,接下来的就是万圣节这种常规节日,什么消防通道激吻、粉红摩天轮诉衷肠、两岸大楼屏幕加无人机告白等等。 梦里男女主(不想承认自己是男主)的第一次打啵就在万圣节,还有点时间,不用着急。 但盛西浔可以推进温淮期和黎小栗的感情进度。 但很可惜迎新晚会之后,盛西浔就没见过温淮期,就算对面宿舍,常常看到的反而是岑澜泉。 对方似乎也知道裤子事件,看到盛西浔就想笑。 裤子还是他替温淮期还给盛西浔的。 岑澜泉说温淮期忙得很,中途还抽空回了家。 学校的传闻似乎根本影响不到温淮期,盛西浔怀疑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加什么万事墙的账号。 就是因为这样,盛西浔本来因为丢人的尴尬都无处发作。 加上这的确是自己的疏忽,他想了好久要给温淮期发消息,都不知道怎么发。 这个时候犹犹豫豫,终于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 ——你等下有空吗? 温淮期没看手机,盛西浔只好把自己的手机推了过去。 温淮期看了一眼,拿出手机回:晚上有兼职,怎么了? 【盛西浔】:我请你吃饭。 【温淮期】:不用。 【盛西浔】:就当那天你收留我的补偿。 【温淮期】:真的不用。 【盛西浔】:[可怜][可怜] 【盛西浔】:[动画表情]x7 他简直是不讲武德的表情轰炸,就坐在隔壁还要发那么多。 表情不是猫猫狗狗就是各种毛绒小玩意。 摇尾巴晃屁股眨眼各种卖萌,很不符合盛西浔这张沉默就显得不近人情的拽脸。 好像他内里是一团火,足够烫得人彻底融化。 温淮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盛西浔还逮住了机会,冲当事人眨眼。 学最后一个比表情包里的小狗。 但很可惜,学废了,眼睛还抽筋,他小声嗷了一声。 温淮期憋着笑,心里几乎被可爱刷满,明面上还矜持守礼,低声说:“我六点的家教。” 盛西浔也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回家,可以送你过去。” 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很是缠人,温淮期是任由自己对盛西浔特别心软。 哪怕盛西浔不记得去年五月二十三日,他曾经救过一个人。 他们坐在前排,足够后面的人观察。 隔了三排的黎小栗偶尔瞄一眼就觉得温淮期不对劲。 温淮期:“没关系,吃完我坐车走。” 正好台上的老师放起了纪录片,还把灯关了,昏暗里纪录片的音乐响起。 视觉骤然失去焦点,声音和呼吸好像无限放大,一瞬间惹得盛西浔有点紧张。 他抓住了温淮期的手,温淮期也没挣开。 盛西浔:“你知道吗?” 温淮期:“什么?” 他们越靠越近,盛西浔抿了抿嘴:“你那天发给我那个消息,我电脑登着微信,正好在教室投屏。” 温淮期:“哪天?” 盛西浔:“你说我裤子落你那的那天……” 温淮期想起来了:“抱歉。”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 盛西浔还很不好意思:“我才要道歉,害得你和我一起上万事墙,被人怀疑是gay。” 温淮期低低地笑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反问:“那你是吗?” 第13章 品鉴一下 教室本来就昏暗,这种时候播放纪录片给人一种看电影的感觉。 大学很多人都不喜欢坐在前排,更何况是这种公共课。 盛西浔本来以为坐前排的人会稍微收敛一点,结果一抬眼,正好看到前面座位的男生趁着放影片亲了一口隔壁的女生。 原来是情侣。 盛西浔都没好意思再看,迅速地低下了头,然后非常斩钉截铁地回复温淮期:“我当然不是了。” 盛西浔在国外长大,以前同学的性取向就五花八门,他也没什么恶感。 也不是没被男生表白过。 他对爱情当然是有向往的,但最近所有的向往都被梦里的青春给狠狠疼痛到了。 温淮期点点头,也没继续说什么。 他的电脑屏幕已经黑了,加上坐在前排,他也没再唤醒屏幕,看上去好像很认真地看着投影上的片段。 微光走过,他的侧脸都被描摹得极尽灵秀。 盛西浔:“我也不是故意忘记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爱聊天的人,就算身边没人也会找个网友聊聊。 但话题起来了,又忍不住继续和温淮期说话。 盛西浔:“那天早上太急,我给忘了。” 温淮期不太关心别的,问了句:“那对你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温淮期也没盛西浔想的那样社交绝缘,当天岑澜泉就把这个备受关注的消息发给他了。 更别提班上上课的时候不少人揶揄的眼神。 黎小栗在班上没表现得很是关心,却在微信上疯狂轰炸温淮期。 班上的男生很多都觉得没什么,不就是一件裤子,觉得是一群人闲的没事八卦的。 温淮期的学霸光环和平时来去匆匆的样子,都让这事没任何幻想空间。 盛西浔:“那倒是没有,网线一拔屁事没有啦。” 他往桌上一趴,也没看温淮期,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来加我微信的男生有点多。” 换做别人可能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但盛西浔一不是gay,二也不会在这方面炫耀,所以口气里的困扰犹为严重。 和岑观说的时候对方差点没嫉妒死,说你让你朋友推我微信不成么? 温淮期忍住心里的不舒服,表面无动于衷,恪守对门舍友的关系:“加你做什么,追你吗?” 盛西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自己微博私信那些照片,顿时有点恶心,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别说了,他们还发那种照片。” 盛西浔:“不好意思啊,拍错大腿了,你疼吗?” 阶梯教室的桌子都是拼在一起的。 两个人一个小桌,凳子有点挤,他俩腿都长,坐这种位置本来就腿没地儿安置。 盛西浔拍错了大腿又怕自己手劲太大把温淮期给拍碎了,随即给对方揉了揉。 温淮期拿开他的手:“我不疼。” 盛西浔:“你别跟我客气啊。” 温淮期:“真的不疼,别揉了。” 盛西浔:“你太瘦了,晚上和我多吃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温淮期的错觉,他感觉盛西浔对自己的关系比姥姥还夸张。 活像温淮期是一朵娇花,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 这种感觉实在新奇,黑暗里温淮期勾了勾唇,又问:“发的什么照片?你不能拉黑吗?” 盛西浔:“就那种啊,你知道的。” 就算此刻光线昏暗,盛温淮期也能感觉到盛西浔的嫌弃。 他还掏出了手机打算给温淮期看看:“我给你品鉴一下。” 温淮期:“不用了。” 盛西浔呃了一声,又压低了声音:“不是我说,都是男的,我都觉得他们那个丑得实在是……” 他又有点想吐。 温淮期:“别说了,等会还吃饭呢。” 盛西浔:“你想吃什么?我看你那天吃烤肉吃得好少啊,你胃不好吗?有没有定期体检啊,对了我家有开医院的,要不你顺路去……” 他一张嘴实在太能说了,几乎不给温淮期任何插嘴的机会。 现在到底还在上课,没人能聊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老师开灯的前一瞬,温淮期伸手捂住聊盛西浔的嘴。 他有点无奈:“能下课再说吗?” 盛西浔的嘴唇贴在对方的掌心,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热。 一下子想到借宿温淮期床的那天醒来的触感。 脸颊贴在对方的胸膛,温淮期的呼吸喷在自己耳廓的感觉。 有点痒,更多的感觉是…… 无法形容。 好像从没和别人这样过,有点太亲近了。 盛西浔点点头,温淮期松开了手,继续干他的事了。 盛西浔百无聊赖,点开朋友圈,一直刷新,最后看起了饮食攻略。 又看了眼温淮期的身板,点开盛决助理小陈的微信,问:小陈哥,你能帮我找个营养师吗? 小陈刚跟盛决开完会,这段时间他忙成了狗,新的总裁助理还没到岗,导致他非常想念想念前总裁秘书梁霭。 心想:梁秘书也太厉害了,我被调过来做助理都很痛苦了,他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做管家的工作的? 到底拿多少工资啊这都能忍! 看到盛西浔的微信后更是痛苦。 心想这算什么秘书,根本就是保姆。 家里不是有营养师吗为什么还要找营养师! 盛西浔:对了,再帮我约个体检。 小陈:您开学前才体检过。 盛西浔:不是我,我帮我朋友约的。 盛西浔:我的车能帮我开到学校吗? 小陈:好的。 傍晚,盛决送给盛西浔的跑车已经开到学校了。 正好是下课的点,盛西浔站在温淮期身边问他想好吃什么没有。 岑观晚上说要去玩,也没叫上盛西浔,估计去的就是什么gay吧。 温淮期:“随便吃点就好了,我还要去做兼职。” 盛西浔:“吃饭是头等大事,不能随便。” 跑车在学校也算晃眼,但也不是第一辆了。 学校富二代多的是,前几天还有什么限量超跑,不少人讨论了一圈。 盛决前段时间送给盛西浔这辆车也不差,但已经换过了,毕竟盛西浔当天晚上就把车的底盘给开废了。 来往的学生很多,多半还是会看两眼。 正好黎小栗路过,盛西浔看见她了,想着趁此机会让男二和女主吃个烛光晚餐,自己到了找个借口溜掉也不错,于是叫住了黎小栗。 盛西浔:“你晚上有空吗?” 温淮期站在一边,没说话。 黎小栗看了眼这俩人,温淮期上不上大学都改变不了他这种贫困生的外表。 廉价的地摊货也能被这张脸完美撑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出的潮牌。 殊不知衣服是洗大了的,鞋子的鞋底都是弄口补了好几回。 黎小栗:“怎么了?” 盛西浔:“请你吃饭。” 他一边让小陈订了s市最有名的餐厅,规格要和盛决之前相亲一样。 黎小栗:“我有事,今天我爸爸生日,得赶回去。” 她总觉得这俩人有点奇怪。 盛西浔其实还好,这才几天,谁都知道他是那种脑子不太灵光的富二代,没什么心眼,在学校特别有名。 反而是温淮期,这种向来不喜欢身处讨论中心的人,怎么会和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盛西浔牵扯到一起? 黎小栗:“你们俩干什么去?” 盛西浔:“我请温淮期吃饭。” 他还扯了扯温淮期的衣角:“但是她爸爸生日,你不去吗?” 温淮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去?” 盛西浔挠了挠头:“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黎小栗:“我爸又不是他爸,他去做什么。” 盛西浔:“以后可能是啊。” 黎小栗差点骂人:“你想什么呢,我看上谁都不会看上温淮期的。” 盛西浔:“那我呢?” 他心想我和你最好没有任何瓜葛。 黎小栗翻了个白眼,拨弄了一下头发,路过的女生都对跑车帅哥多看两眼,唯独她好像对这俩人百般嫌弃。 黎小栗:“你太傻了,我喜欢聪明的。” 盛西浔一把拽过温淮期:“那他呢,不聪明吗,那么厉害你居然不喜欢?” 黎小栗眉毛都要打结了,她看向温淮期,对方一脸无奈。 黎小栗:“他长得就不是我点菜,而且……” 长得宛如清纯小白花的少女眼神一点也不清纯,跟审视物品一样审视了温淮期好几眼。 然后遗憾地说:“我喜欢那种有安全感的,他……” 黎小栗狠狠摇头:“不行不行。” 盛西浔:“你怎么知道他不行呢!温淮期很行的!” 明明被嘲讽的是温淮期,炸了的确是盛西浔,他还抓起温淮期的手把人往前一拉:“他多好看啊!” “鼻子也挺,眉毛也长得好,不就是脸色白了一点吗,我能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黎小栗一时间无言以对。 几秒后,她忍不住问:“你养猪吗?” 余光里的温淮期居然也不生气,更是让黎小栗毛骨悚然。 她想:温淮期藏得也特么太深了,他不会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对盛西浔有点意思吧? 盛西浔:“你怎么骂人呢!” 黎小栗懒得跟他掰扯:“我得走了,你俩好好吃饭呗。” 说完她直接跑了。 盛西浔愣了好半天,然后看向温淮期:“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凶。” 温淮期眼皮都没掀,口气淡淡,似乎早就知道了:“那你以为她是什么性格?” 盛西浔欲言又止,心想:梦里的黎小栗不是特别爱哭,完全不会骂人,少女心爆棚的类型吗? 现在看很能骂人啊。 有没有搞错啊!这是小说的if线么?! 温淮期:“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 盛西浔:“烛光晚餐。” 温淮期:“什么?” 盛西浔痛苦地撒谎说:“餐厅打折,不去白不去。” 但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比如怎么跟温淮期解释餐桌上的玫瑰花,解释小陈这个多管闲事的助理放在桌上的房卡。 温淮期捏着卡号写着999的房卡,问:“你还有其他安排吗?” 问的像是的等会盛西浔就要开房去干不可描述的事一样。 盛西浔咬了咬嘴唇,绞尽脑汁编了一个理由:“就等你给小孩补完课回来,肯定很累,这个房间有高级的按摩设备,来都来了……” 温淮期噢了一声。 他穿着和这种高档餐厅格格不入的衣服,居然也没半点窘迫,窘迫的是盛西浔。 殊不知还被人拍了,发到了盛决手机。 某个朋友问盛决:碰见你弟弟了,你们兄弟俩都搞gay啊? 你弟居然还带男大学生去999位,不会等会开房去了吧? 盛决打了个电话给盛西浔。 他问:“和你在一起那小子,多大了,叫什么,家里干什么的,固定资产多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第14章 喜欢比我大的 盛西浔明明叮嘱过小陈别告诉盛决的,没想到盛决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温淮期。 餐厅氛围极好,虽然也是大厅用餐,但所在的建筑物可以俯瞰s市,还有远处的游船,对岸的灯火。 盛西浔都想好了。 等温淮期和黎小栗确定了关系,他可以买下江对岸大楼led屏幕的所有广告位,宣告这两位的爱情。 那样足够疼痛青春的轰轰烈烈了吧! 至少多一点相爱的筹码,让黎小栗以后想到这一天都会特别感动。 盛决:“愣什么呢,非要我现在亲自过来吗?” 他刚开完会,饭都没顾得上吃,小陈这才把盛西浔的事告诉。 结合朋友发的消息,盛决已经拼凑出自己这个亲弟弟开跑车求爱的画面了。 盛决心想:他才十八岁!我十八岁都没这么装逼。 盛西浔:“别别别,你别过来!” 对面的温淮期看着盛西浔,旁边还是娇艳欲滴的玫瑰,餐厅的音乐都是现场演奏的,每一张桌子排得特别开。 也听不到最近的一桌在说什么。 但他俩今天的穿着明显和这个场合格格不入。 一个是贫困男大学生,一个是有钱的男大学生。 位置还是钻石vip才可以插队预定的最佳观景位,可以说从进来开始就备受瞩目。 温淮期细碎的刘海遮着眉眼,眉毛也没盛西浔张扬,带着低眉顺眼的温柔,平时肤色的苍白好像被周围的玫瑰消去,竟然生出了些活力。 注意到盛西浔的眼神,温淮期笑了笑,也没动餐具。 盛西浔:“你吃啊,不用看我。” 盛决:“吃你个头,你居然和男的……要是爷爷知道肯定要打断你的腿。” 盛西浔压低了声音,低着头说:“要打也是打你的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梁哥的事。” 趁盛决还么说话,盛西浔乘胜追击:“肯定是你欺负他了。” 盛决:“我这说你的事呢,你居然还跟男的开房?你才十八岁,别给我乱搞。” 盛西浔突然就叛逆上来了:“你十八岁就不乱搞了吗,我已经很乖了好吗?” 他说着说着都要钻桌底了,服务生送来高级套餐里的红酒,有点诧异地看着盛西浔,然后看向温淮期。 在这上班的都眼睛尖,看得出温淮期的穿着就不符合消费水平,肯定就是这边这个打电话的带来的人。 可温淮期一向给人只有表面穷酸,他在任何场合都不会怯场,加上长得不差,反而气定神闲的。 让人合理怀疑这是有钱人装穷玩情趣的把戏。 盛西浔又挥了挥手:“你吃啊,你喝不喝酒啊,不喝带回家也可以,折现也行。” 盛决:“你自己泡男人就算了,居然还用我的卡,你赚钱了吗,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赚钱了。” 盛西浔烦了:“什么泡男人啊,你好粗俗!” 他不高兴的时候眉毛蹙起,眼神照样灵动,一边撑着脸:“跟你说了不是那种关系,我不搞gay的,我请同学吃个饭怎么了?” 盛决:“是请吃饭还是请吃软饭啊?” 盛西浔:“哥你自己有这个想法不要加在我身上好吗,我很纯洁的,我同学也很纯洁的,才不像你。” 盛决无语了。 盛西浔:“你放心,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喜欢男的,我本来是给……” 他生怕伤对面温淮期的自尊心,又压低了声音:“我本来是请我同学和他喜欢的女孩吃饭的,但那女孩拒绝了,位子都订了,我不能浪费吧!” 盛决总觉得哪里奇怪。 心想人家拒绝了你俩男的去也不正常啊,他明明记得还送玫瑰的啊,两个人总有一个心里有鬼吧? 但自己弟弟的脑回路本来就非同一般,盛决一向觉得正常的地主家傻儿子是给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这个蠢弟弟是给别人卖了还要把朋友拉进来一起卖了。 盛决还想说点什么,盛西浔就挂了,最后补了一句:“反正我等会回家的,你别啰嗦了。” 盛决:…… 盛西浔打电话的时候,温淮期也在回黎小栗的消息。 黎小栗表面文静,实际上性格特别跳脱。 小时候就是楼里最喜欢折腾的,但长得太有欺骗性,所有大多数小孩都被她坑过。 只有温淮期不爱玩,每次都站在楼上,不是帮姥姥干活就是看风景,见证了黎小栗无数诈骗行为。 两个人是别人眼里的青梅竹马,从小认识,皮相也长得好。 人多少带着点配对的心思,觉得他俩知根知底,都可以定个娃娃亲。 温淮期把姥姥说的话当耳旁风,黎小栗把亲妈的话奉为圣经,觉得男人长得好不如女人长得好。 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有点性别歧视,憧憬的对象都是女人。 至于温淮期那过于变态的学习成绩和装得温和纯良的待人处事,在黎小栗眼里全是虚伪。 本质上温淮期就是小时候那个看着小孩摔在他眼前都懒得扶的人。 冷心冷情,不占人便宜也不去麻烦别人。 活像一个人可以活到地老天荒,孑然一身是他最好的归宿。 这种人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放任一个人走到心里。 更不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对亲爹都能下得了狠手,虽然温淮期的亲爹也不是好东西。 但黎小栗换位思考过,觉得她没温淮期那么狠心。 或许也是人和人之间没办法真正感同身受。 即便大家再怎么起哄,她仍然觉得温淮期的温柔不过是小卖部卖的那种劣质奶糖。 包装看上去美轮美奂,里面的甜是浓缩的低等糖酱,吃到最后只会让喉咙齁到发苦。 【黎小栗】:你和盛西浔怎么回事? 【黎小栗】:他真的在追你啊? 温淮期回:不是。 虽然盛西浔没明说为什么,满口的都是朋友,但他的殷勤实在可疑。 可疑到一眼就看出另有目的。 加上盛西浔明显藏不住事,撒谎都显而易见,看到黎小栗就很激动,不难得出这种好和黎小栗有关。 为什么非要撮合他和黎小栗呢? 【温淮期】:不是在追你吗? 【黎小栗】:你俩男的事别拉上我,我宁愿搞姬都不愿意进入这种修罗场。 【黎小栗】:那你呢? 她实在好奇,高中也不是没男生向温淮期献过殷勤,也有仗着有钱想要欺负他的,都被温淮期给挡回去了。 一个人没钱很容易从各个方面摧毁。 特别是在学生时代,攀比无处不在,并不是老师强调正视自己,保持平常心就能轻易缓解的。 学生有学生自己的生活准则。 无形的链条在校园环境里很容易捆绑住一个人,最后变成校园霸凌,变成一个人开朗的人突然缄默。 旁观者就算知道不对,也无法勇敢地站出来。 就像盛西浔那个室友岑观,黎小栗记得以前他不姓岑,经常被人欺负。 长得高会被欺负,长得矮会被欺负,长得不好看会被欺负,长得太好看也会被欺负。 温淮期却游走在这些潜在规则里,不和任何人有瓜葛,任由议论,却没人敢站在他前面叫板,哪怕他看上去病气缠身,仿佛一吹就倒。 【温淮期】:不清楚。 正好这个时候盛西浔打完电话,冲温淮期笑了笑。 温淮期看着自己发的不清楚三个字沉默了片刻。 不清楚什么呢。 不清楚那个雨夜的鬼使神差,还是不清楚在这之前,他第一次见到盛西浔的炫目感? 其实太清楚了。 富家少爷朋友很多,随便发条朋友圈定位都有很多人蜂拥而上。 根本不会记得前几年他给一个人中暑的人递过一瓶水。 就像那天温淮期给盛西浔喂水的那种方式。 甚至还打湿了温淮期的衣服。 盛西浔就像夏天,留给温淮期很多刺眼的感觉。 第一次他根本没看清这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只知道对方眼睛不太一样。 人又来去匆匆,帮忙叫了救护车就走了,似乎是急着去参加宴会。 小少爷戴着鸭舌帽,耳钉在光下闪闪发光,还骂了周围围观的人,说你们光看有什么用。 但他走得很快,温淮期的印象里只有那浅浅的蔷薇味道。 盛西浔:“温淮期你吃啊,是不好吃吗?” 对面的少年人把手机一放,很熟练地切好牛排:“那我给你切,我刀工很……” 肉飞了。 温淮期还没笑,盛西浔就急忙说:“不准笑我!” 温淮期:“我会切,没关系的,你吃你的。” 盛西浔又说:“那我等下送你去补课,你不许拒绝我。” 温淮期微微抬眼:“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盛西浔:“我们不是朋友吗?” 温淮期忍不住问了句:“你有多少朋友?” 盛西浔一边吃一边说:“有以前关系还可以的同学……都不联系了。” 他想了想:“观观和我最好了,但他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吃饭,说刀叉好难用,不如杀鱼刀利索。” 盛西浔又诚心诚意地赞美了岑观一句:“他真的很可爱。” 温淮期想到岑观的外形和对方在一起经常贴在一起的架势,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盛西浔:“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他喜欢老男人……呃就是三十多的吧,我又不是。” 说完盛西浔又补了一句:“你不要被学校的人影响,我真的真的不喜欢男人。” 温淮期:“那你喜欢哪个女人?” 他顺势问了下去:“是上次迎新晚会的沈学姐吗?” 盛西浔啊了一声:“小孩的时候喜欢,现在就是……” 盛西浔想了半天,又有点害羞:“不过我本来就喜欢比我大的啦。” 温淮期:“大多少?” 盛西浔:“不是那种大,就是能带我玩的,虽然我也很能玩,但我喜欢能和我一块玩的,就……我想干什么都愿意陪我的类型。” 小少爷叹了口气,似乎有点苦恼。 每一桌顶上都有一个顶灯,照下来的时候正好盛西浔侧头,温淮期又看到了他后颈的小红痣。 之前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却非常清晰。 第一次见的时候印在温淮期的心上。 半年后再见那颗痣也被大雨浇透,和当事人一起颤颤巍巍,很容易牵扯本该心如止水的人所有的大逆不道。 最后酿成人生关键岔路口一个重要的选择。 到现在他们坐在对面,温淮期听着对方小声说着择偶要求,也泛起微微的苦涩。 他问:“没别的要求了吗?” 温淮期:“比如家世、背景、学历、资……” 盛西浔打断了他:“不用不用。” 他冲温淮期笑了笑:“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本身啊,这些不重要。” 温淮期:“对你家来说应该很重要。” 盛西浔摆摆手:“我家天塌下来有我哥顶着,轮不到用我维持,反正轮到了我也是我哥无能。” 他笑得灿烂:“要是有一个人无论贫穷富贵只喜欢我就好了。” 第15章 错误的表达方式 盛西浔送温淮期去了他补课的地方。 送到的时候他看了眼周围,嘀咕了一句:“这小区我好像来过。” 温淮期问:“你有朋友住在这吗?” 盛西浔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摇了摇头。 等温淮期下车,他又提醒了对方一句:“你上完课记得发消息给我啊,我会来接你的。” 温淮期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殷勤对待过,换成别人他可能会觉得困扰,但对象是盛西浔,他又觉得庆幸。 他心里翻腾,表面拒绝:“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盛西浔急了:“不用跟我客气,都说了是朋友,别这么见外!” 他目送对方进了某栋别墅才打算走。 这一片都是精品小区,盛西浔的家也这边不远,他回去了一趟。 盛决已经在家了。 日理万机的大哥坐在客厅打游戏,听到动静也没转头:“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呢。” 开学刚过一周,管家听说了小少爷在学校还疑似恋爱的消息,笑得非常开心,问了盛西浔一句:“您真的谈恋爱了?” 盛西浔恨不得把头摇掉,声音都带着惊恐:“没有的事,我断情绝爱了!” 盛决抽了抽嘴角,实在没心思继续打盛西浔买的游戏,“你过来。” 盛西浔很是警觉:“干嘛啊,哥你不会要抽我吧,不就是用了你的卡吗,你当初说你的就是我的。” 他跟岑观待久了,一张嘴多多少少得了岑观的真传:“除了老婆孩子,我应该都可以……” 然后真的被盛决抽了。 用抱枕抽的。 盛西浔嗷了一声:“疼啊。” 盛家的装修都很有豪门的味道,老爷子喜欢的各种昂贵木材家具,怎么看也是中式顶奢装修。 但盛西浔回来以后变得不伦不类。 归国小少爷买的东西实在太多,靠垫都换成了他喜欢的款式。 抱枕还是毛毛虫的形状,老长一条,现在成了盛决抽人的工具。 更别提本来应该优雅大气的各种摆件,全成了盛西浔的个人爱好。 门口的塑料小人就是盛决每次看到要翻白眼的存在,更别提一边麻将室里的大型娃娃机,还是盛西浔斥巨资买的。 到后来盛决和爷爷没事也要去玩一玩,发现减压得很。 盛决:“装什么装,好好说话。” 盛西浔扯了扯自己卫衣帽子的抽绳,瘫在沙发上喘着气说:“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决也不缺打小报告的:“小陈和我说你要过那个男生的资料,什么意思?” 盛西浔闭着眼,脑子里都是温淮期的身影,“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做过一个梦吗,为了不十八岁当爹,我决定对他好点。” 盛决:“这有关联吗?” 二十八岁的霸总下班以后都没来得及换下西装,背头都散了。 盛决思考了几秒:“你十八岁当爹,难道是和他生的吗?” 盛西浔:“男的和男的怎么生,哥你想象力真丰富!” 他倒是坦白:“我当然是要促成他和梦里那小孩妈妈的关系啊。” 少年人手指白皙纤长,和亲哥说话也不看人,低着头缠着卫衣的抽绳玩。 盛西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气息,表面看是被家里宠坏的类型,实际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是家长忙别的对他的补偿,导致他觉得感情也是可以强求的。 盛决一时语塞,隔了好半天才问:“那你问过他俩的意见吗?” 盛西浔摇头:“这还用问吗,我的梦已经充分展示了我们三个的关系,我必须要杜绝三角恋。” 他又有点头疼:“就是黎小栗,就那个女孩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她好凶啊。” 盛决冷笑:“我是女孩遇见你这样的也忍不住凶。” 盛西浔:“你是男的也够凶的了,我看小梁哥就是受不了你才跑路的吧,小陈天天在发朋友圈追忆呢。” 盛决:“什么?” 盛西浔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咳了一声:“屏蔽老板是大家该做的事。” 盛决又想抽他了。 盛西浔:“反正我的事你别管了,我大学绝对不会谈恋爱的,熬到毕业找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打发时间就可以了。” 盛决深吸一口气:“你好意思吗,咱们家家大业大是给你这么挥霍的吗?” 盛西浔:“我一不深夜街头飙车二也不会和美女主播闪婚,上大学也老老实实听你安排,你还要我怎么样啦。” 说完他义正言辞地说:“我又不会和你抢家产,我只要有钱花就好了。” 他没出息得特别明显,说着说着又蹭到盛决边上,“哥,我的零花钱能不能再涨一点啊?” 盛决突然觉得头很痛。 体会到了朋友说家里小孩撒泼的那种痛苦。 重点是盛西浔也不是他儿子是弟弟。 而且就这脑子还用抢家产?最怕的是被人仙人跳吧?! 盛决:“你一个月那么多还不够花?” 盛西浔:“我不是怕给家里搞出一个小孩吗。” 盛决:“那你去结扎吧。” 盛西浔觉得下身隐隐作痛,颇为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惦记这事啊!” 盛决:“要么去挂个精神科,成天说梦里的事,要是梦里的事都能成真,你早就变成一个靠谱的弟弟了。” 盛西浔:“我都说了我没病!我为了当你弟弟很努力了好吗,不然我当天就跳楼了。” 盛决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上去休息吧,别烦我了。” 盛西浔:“我还要出去。” 盛决:“去哪?” 盛西浔:“等会温淮期下班了,我要送他回家的。” 盛决都没被盛西浔接送过,不可置信地问:“你是他司机吗?” 盛西浔:“我是他朋友啊。” 他认真地点头:“你是不是老了,都和你说了为什么了还要问,我要好好改造他,然后看他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盛决:“你是做人家朋友还是做人家妈啊?” 盛西浔:“你懂什么,算了,我和你有太多代沟了。”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打算等会出门。 盛决:“站住。” 少年人转头。 盛决:“换一辆车,小陈给你开的那辆车我要回收了。” 盛西浔啊了一声:“不是吧!不是你修好了吗?” 大哥捏了捏眉心,摆手说:“给你买了一辆最新款。” 盛西浔迅速冲了出去。 就算跑到了外面,里面的盛决还能听到他的大叫。 给学生补习的温淮期收到了盛西浔的消息。 【盛西浔】:给你看我的新车[图] 【盛西浔】:是不是很酷?还加了灯带,开起来贼好看,等下我开这辆车来接你。 温淮期的客源都是靠客户之间互相介绍。 自从成功让一个富二代的孩子成绩提升后,他在圈子里就有了名气,加上今年高考分数很高,生意也越来越好。 太太们都很喜欢他这种温和谦逊的个性,再看温淮期带孩子很有一套,时薪就更高了。 他给这个小孩补课就是因为这边离盛西浔家近,这个时候身边的小孩还在做题目,温淮期看了眼图片。 他还没回复,那小孩就瞄到了:“妈耶,这车好贵的!” 温淮期:“写你的题。” 学生:“温老师,你朋友这么有钱的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 初中生看了眼温淮期的衣服,不太相信:“真的是你朋友吗?” 盛西浔又发了一条:时间还早,我再带你去商场逛逛怎么样,反正周末。 趁温淮期回复的时候,学生看了一眼消息:“是不是女朋友?” 男大学生摇头:“不是。” 初中生嘿嘿一笑:“那就是男朋友?” 温淮期微微侧头看了眼对方,也没警告,但足够学生迅速转头,算起了刚才没算完的题。 正好这个时候家长送宵夜上来,看这个画面特别感动。 女主人说:“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小温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学生:“温老师从来不坐我们家车的。” “而且妈妈你干嘛自己送啊,不能让保姆阿姨送牛奶吗?” 女主人:“还不是为了盯你吗?上次还威胁家教,把人家女老师给弄哭了。” 她冲温淮期笑了笑:“还是温老师有手段。” 学生哼了一声,心想看着好欺负,打游戏居然那么厉害,我男人的尊严都败光了。 温淮期又看了他一眼,学生迅速低头:“温老师是真男人,我心服口服。” 温淮期:“不用送,有朋友来接我。” 学生迅速接嘴:“开超跑的男朋友。” 温淮期:…… 女主人诧异地看了眼温淮期。 温淮期居然也没否认,只是冲对方笑了笑。 等到下课,女主人带着孩子送温淮期到了门口。 盛西浔已经开车过来了,的确是超跑,在蒙蒙细雨里更显得酷炫,初中小孩眼神都要放光了。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凹得冷酷的脸。 盛西浔摘下装酷的墨镜,晃了晃头,冲温淮期说:“走吧走吧,我想吃冰淇淋,咱俩尝尝去,岑观和我说是新开的,可好吃了。” 温淮期上车了。 雨幕里最新款的超跑开走,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学生问:“妈,这个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主人已经认出盛西浔了:“你爸上司的弟弟。” 学生:“温老师也太牛了吧,那个哥哥不是很难搞的吗?” 然后他得到了亲妈一个脑崩:“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嘛,什么男朋友女朋友,你也配,写作业去。” 盛西浔完全不知道温淮期的客户之一是盛决的下属,他问温淮期:“家教是不是很难做啊,你时薪多少啊?” 新车似乎让他很快乐,音乐选的都是流行歌,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温淮期还是神色如常地坐在副驾,他摇头:“不难做。” 然后说了一个远比寻常人兼职高的时薪。 小少爷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还抱怨了一句:“也太低了,这不是打黑工是什么。” 温淮期垂了垂眼,在盛西浔眼里更可怜了,他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 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这样是不是很讨人厌啊,以前有人这么骂过我的。” 少年人眼神清澈,看上去清纯纯良,开车却很猛,至少好几个转弯都开出了一种飙车的感觉。 温淮期表面面色如常,其实攥紧了安全带。 温淮期很喜欢他说私事,但没露出半分好奇,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为什么骂你?” “你的高中,不是条件和你差不多的学生吗?” 盛西浔:“我是插班生。” 他唔了一声:“当然观观也这么说过我。” 他说话很是耿直,还挺真情流露的。 很像那种不然凡俗的小神仙,哀愁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盛西浔:“说我不知道物价,看不起他们这类人什么的,仗着自己……” 温淮期以为盛西浔是那种不把被人的辱骂放在心上的人,但此刻对方开着车流畅地复述别人怎么骂他的,顿时打破了这种初始印象。 明明记得很深啊。 周围的景色飞速而过,少年人的轮廓仍然足以让温淮期在心里反复描摹。 盛西浔的声音有点蔫:“我……不知道该和他们怎么相处,岑观说我就应该跟岑澜泉这样的人一起玩,不会有负担。”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会不会这样想我。” 他开着车,温淮期注意到他回去一趟又换了装饰戒指。 新的戒指像是藤蔓一样缠在葱白的指尖,好看得有些过分耀眼。 难怪班上的女同学提到盛西浔,都说他不愧是艺术系的,又说他很适合出道做爱豆。 仿佛天生就应该众星捧月,不染俗世。 温淮期:“为什么要在意我有没有这么想你呢?” 盛西浔当然不好对温淮期说你是买股的男二上位。 他想了想,又紧张地抿了抿嘴。 希望我和你的关系不会像梦里那样一开始水火不容。 希望你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小少爷说话水平有限,最后憋出一句磕磕巴巴的—— “因为你对我的未来很重要。” 第16章 喜欢戴绿帽 盛西浔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有点像情话,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商场。 这个点对学生来说一点也不算晚,他停完车问温淮期:“我等会送你回家好不好?” 温淮期很容易被这种口气迷惑,但也知道盛西浔的殷勤实在有些诡异,又拒绝了:“你送我到公交站的就好了。” 盛西浔啊了一声:“那怎么可以!” 温淮期解释了一句:“那是老城区,你的车不好开的。” 盛西浔不同意:“那我总可以送到路口的吧?” 温淮期再次拒绝,他长了一张天生应该柔情似水的脸,但声音却很冷。 换做认识他的同学在,都能听出他对盛西浔口吻的不同寻常。 温淮期:“真的不好开。” 盛西浔想了想:“那我和你一起坐车送你回去。” 他简直是铁了心要跟温淮期,这个时候没意识到自己越挨越近。、 温淮期都嗅到了盛西浔的香水味,他有点不太自然,渴求和好奇相互拉扯,硬生生地换了个话题:“你是想吃那家的冰淇淋吗?” 说完又微微往边上挪了一步。 九月末的天气不算冷,但商场内部也没再开暖气,不过买冷饮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盛西浔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嗯了一声。 温淮期:“走吧。” 盛西浔:“你吃吗?” 温淮期摇头。 盛西浔:“很好吃的!” 说完他想到剧情发展里温淮期的胃病,笑容凝固,说了句对不起。 温淮期不懂他情绪转换的原因,以为是自己扫兴,问了一句:“什么口味好吃?” 盛西浔:“你胃不好,还是别吃冰的了。” 温淮期胃挺好的,他的气色天生像妈,看着就是病歪歪。 就算哮喘不发作,也有种风吹就倒的脆弱。 他妈还能化妆涂口红装点气色,但他不行,这个时候温淮期解释了一句:“我胃很正常。” 他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胃不好?” 盛西浔呃了一声,心想总不能说我知道你以后会胃癌吧!! 吐血什么的太吓人了,还是别吃好了。 他难以解释,只能说:“这个天气吃冰不好。” 温淮期:“我没吃过这个,很好吃吗?” 他的声音和盛西浔比缺少元气,明明人比对方高,这个时候眼神落下,直接点满了小少爷的怜爱之心。 盛西浔突然理解为什么有人要给主播疯狂打赏了。 温淮期根本没吃过这些东西吧! 他嘴巴比脑子快:“好吃!我给你点!” 看得出来他经常出来玩,对这个商场的布局了然于心,直接点了个最贵的。 然后说:“这个商场现在是我哥的,等我大学毕业就是我的了,我有无限卡。” 温淮期也不意外,开学也没多久,新生里有名的人几乎被讨论了一圈。 就算上课,温淮期也能听到关于盛西浔的讨论。 大家对学艺术的男生带点滤镜,像温淮期班上的女生对本系男生的印象都是一年四季的格子衬衫。 对艺术系那些男生的印象就是花枝招展,性取向曲曲折折。 人多少带点对颜值的偏好,更别提盛西浔还很有名,大家经常会点开盛西浔的社交软件看看帅哥的生活状态。 一来二去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盛西浔追大二服装系的学姐沈仙芽的传闻。 据说追求失败,大小姐不喜欢比自己小的,又听说盛西浔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点的。 温淮期:“那也总不能都让你请我。” 盛西浔伸手亲亲热热地凑过来勾住温淮期的肩,心想自己今天没穿那爽厚底鞋,这小子真的只比我高两公分吗? 他说:“没事,等你以后赚大钱了就可以请回来啦。” 梦里的温淮期创业其实还挺顺利的,前期投资资金都拉回来不少。 本来就是个前途无量的人才,为了一段爱情导致最后车祸的悲惨结局,也太惨了。 盛西浔:“你放心,你那么厉害,绝对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他靠过来的时候蔷薇香扑了温淮期一脸,足以证明小少爷的个人偏好,让温淮期内心深处拼命压抑的欲望又窜了上来。 温淮期努力忽略,问:“你还想逛什么,走吧。” 盛西浔:“盲盒你玩过吗,我们试试,我和你说我家好多,其实花点钱买也没问题,但赌真的太上头了……” 温淮期摇头。 盛西浔更怜爱了:“那试试!对了等会去负二层玩跳舞机吧,新的机子,可好玩了。” “我还要买几个抱枕放到学校,等会咱俩逛逛去呗。” 温淮期想到盛西浔宿舍床上堆满了的抱枕:“你不是有很多了吗?” 盛西浔:“多怎么了,不能再买吗?” 温淮期问:“除了抱枕还喜欢什么?” 盛西浔:“喜欢花钱。” 温淮期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又问:“具体一点的呢?” 盛西浔摇头:“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 他咬了一口冰淇淋,把上面的小熊脑袋给咬断了,一边催促温淮期吃掉。 温淮期有些诧异:“你不喜欢你的专业吗?” 周末的商场人很多,负一层还有小型活动,人更是多。 盛西浔东张西望,很容易被什么东西吸引。 但他没忘记自己是带着温淮期的,于是伸手抓住对方的袖口。 盛西浔:“喜欢啊,但不知道能喜欢多久。” 他专业倒是有不少复读考进来的,这两天一起上课还问过,甚至还有复读了两三年的。 盛西浔不太理解这种执着。 他从小到大学东西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之前在国外也学过画画,回国确定专业是因为岑观打算学服装。 盛西浔也就这么一个很好的朋友,就一起了,但他对设计没兴趣,就选了纯艺。 这会盛西浔又被店铺里的帽子吸引,拉着温淮期走了进去。 里面也有不少逛商场的情侣,盛西浔和温淮期站在一起本来就是颜值上的叠加,很容易让路过的人多看两眼。 温淮期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但对旁人的眼光也不在意,眼神都是落在盛西浔身上的。 盛西浔随手拿起一个绿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扣:“你觉得怎么样?” 他一只手还拿着冰淇淋,明显不好戴,又递给温淮期:“你帮我拿。” 小少爷虽然人没架子,但从说话方式就听得出来平时发号施令惯了。 如果盛家一直是豪门,他就永远不会有跌落神坛的时候。 盛西浔换了好几个帽子,最后还是很中意这顶绿得仿佛要发光的。 温淮期都有些无言以对,问:“为什么要选这个?” 盛西浔一边走到前面结账一边说:“吉利。” 赶紧给我戴绿帽子吧拜托拜托! 女主男二就是最配的。 温淮期心想:什么爱好。 又觉得他好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这顶帽子在这里滞留很久,结账的前台还送了盛西浔一份小礼物。 对方排队的时候温淮期就站在一边。 他对甜度高的东西一向没什么热爱,或者说他就没什么浓烈的口腹之欲。 父母因为相爱结婚,但男人婚后本性暴露,母亲远走他乡也是无奈之举。 温淮期是姥姥养大的,习惯了其他小朋友有的他都没有,没有期待感,所以也不会失望。 偏偏盛西浔不顾他的拒绝,总要他尝尝。 这个甜的,那个好辣你也试试,那个好玩,玩玩呗。 温淮期一个拒绝,对方就狠狠拍一下温淮期的后背,似乎是和其他朋友的习惯动作。 拍完盛西浔就后悔了,因为温淮期看上去弱不禁风,要是被他拍死了怎么办,然后又是伸手安抚。 活像安慰小孩,一下一下,人来人往,他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活像只看得到温淮期一个。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失控,然后涌出无限的占有欲。 就像现在,温淮期注意到排队的人里有人盯着盛西浔看。 打扮得很可爱的女孩子,一个推着另一个,最后鼓起勇气上前,在盛西浔拎着纸袋转身的时候迎了上去。 盛西浔诧异地看向对方。 女孩:“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盛西浔:“啊?” 温淮期走过来:“我来拿吧,你吃你的。” 盛西浔接过冰淇淋,撇了一眼温淮期的手:“你吃完了?” 温淮期:“吃了,现在胃有点疼。” 盛西浔顿时紧张了:“胃疼?要不要去医院啊?” 他都顾不上眼前的女孩子,伸手就要去摸温淮期的肚子,又被对方攥住手。 乍看病弱的男同学有些不好意思,提醒道:“有人看着。” 再正常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不太对劲,女孩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眼前这两个男生。 觉得盛西浔不太直,然后把目光移温淮期身上。 可能是被网上的口罩帅哥诈骗太多,陡然看到活的帅哥都有些诧异。 温淮期和盛西浔还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一个活泼一个沉稳,而且温淮期的病弱感太重了,简直像是漫画走出来一样,很引人侧目。 女孩试探着问:“那我可以问你的……” 盛西浔急忙打断:“不不不可以的!” 以前盛西浔就经常被人要微信,当然也有地铁里要微信给账号引流的,不排除小少爷为了那丑得惨绝人寰的钥匙扣做出的选择。 漂亮女孩要微信,多半是想加起来发展一下。 只不过加了也很容易聊死,然后就互删了。 岑观都感叹过盛西浔纯粹是第一眼帅哥,开口就等于见光死。 温淮期笑了:“我的微信吗?” 温淮期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外面外套看上去有点旧,偏偏带着几分古老的质感。 笑起来很容易染上秋天的温柔,那点弱都能掀起似有若无的注意,颊边的小痣越发显得惹眼。 女孩点了点头。 盛西浔抽走了温淮期的手机:“不可以!他有对象的。” 他的声音没控制住,有点大了。 女孩的朋友拉走了自己的朋友,小声说:“他们好像是一对。” 盛西浔刚想反驳,但发现周围已经很多人在看了,只能哼了一声。 他看向温淮期,小声地问:“你真的要给吗?” 温淮期:“你觉得呢?” 他口气还带着点遗憾:“难得有人问我要微信不是发广告呢。” 盛西浔顿时想到自己第一次被搭讪其实是广告的事,有点恼火:“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他又觉得不对劲:“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没人要你微信要谈恋爱?” 温淮期笑了笑:“你不好看吗,为什么不加呢?” 盛西浔:“我现在才没心思谈恋爱。” 他狠狠咬了一口甜筒,吃得咔吱咔吱,满嘴碎屑,不甚在意地舔了舔嘴唇:“我要好好学习,顺利毕业。” 温淮期有点诧异:“真的?” 盛西浔喂了一声:“你什么眼神啊,我们艺术系挂科率也很高的好吗!我听说公共课开卷考都能挂,已经开始担心了。” 温淮期:“下星期还有选修课报名。” 盛西浔蔫了:“厌学了。” 温淮期随口问了句:“那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 盛西浔不假思索:“你幸福的未来。” 他说得很是轻巧,哪怕周围是商城底下二层的热闹,各大商铺都有宣传的语音。 食物的香气飘在空中,有小孩路过,看上了温淮期手上还没化完的冰淇淋。 温淮期脑子里却都是盛西浔的声音。 -你幸福的未来。 -因为你对我的未来很重要。 他想:这个傻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温淮期反问:“那我的未来会有你吗?” 盛西浔啊了一声,“那当然了!” 他可是要做男二和女主婚礼和孩子的见证人。 还要做孩子的干爹! 温淮期嗯了一声:“你不要反悔。” 他很清楚盛西浔现在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 但对方的描绘又太诱人了,让同样也只是得过且过的温淮期来说,几乎是一个甜蜜的陷阱。 他想让梦里的蔷薇香气永远留在身边。 让盛西浔这双眼,只看得到自己。 盛西浔完全没懂,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反悔,走吧,送你回家。” 第17章 送男二回家也是必备课程 盛西浔凌晨才回到家。 他遮遮掩掩,以为能不惊动房间的盛决,却没想到对方就在自己房间等着他。 盛决:“逛商场去了?” 盛西浔炸了:“你怎么我买点什么你都要看消费记录啊!我也有隐私权的!” 盛决揉了揉眉心:“那你不要用我那张卡啊,你以为我想知道吗?” 盛西浔:“你可以取消消费提醒啊。” 亲哥点头:“我也不想哪天点开未读提醒是你买套的消息。” 盛西浔脸都红了:“我才、才不会有那天。” 外面下着雨,盛西浔的头发都湿了一点,盛决问:“你不是开车的吗,怎么还淋雨了?” 想到这个盛西浔还很满意:“我送温淮期回家,走了点路。” 盛决抽了抽嘴角:“为什么要你送回家,他不能自己回去吗?” 盛西浔:“我想送就送,要你管!” 盛决嘶了一声,觉得弟弟才开学没多久,人就已经有隔壁家为爱离家出走的女孩的魄力了。 盛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追人家呢。” 盛西浔迅速反驳:“我都说了我不搞gay的,你这是淫者见淫。” 盛决刚好端起水杯喝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你十八了我也没必要管你那么多,但说好回家的就早点回家。过段时间爷爷就回来了,你不要三天两头夜不归宿啊。” 盛西浔噢了一声,“那你是不是也得每天回来住?” 盛决痛苦地说:“那当然了。” 盛决工作很忙,基本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但这也是家里老头不在的状态。 他们的爷爷是个喜欢传统家庭文化的人,奈何儿子和混血女人私奔,生出的崽子也都不太传统。 盛决十几岁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的,哪怕明面上没什么,熟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只不过十年的感情断得很是决绝,也有爷爷盛铎推波助澜的结果,他也没告诉盛西浔,就指望弟弟能让爷爷稍微放点心。 但很可惜,目前盛西浔也有点那方面的苗头,而且还不太自知。 盛西浔:“那我都住学校好了。就说我很忙,还要出去写生什么的。” 盛决喂了一声:“你这样合适吗?” 盛西浔倒在床上,闭了闭眼,他说:“当然合适了。” 他脑子里还都是刚才送温淮期回家,站在路口看对方进入那窄小的楼道的样子。 跑车的确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很远很远的大街上。 老城区很是破旧,到他们所在的大学要先坐公交车再换成地铁,用地图APP导航发现行程图都拉不到底。 盛西浔都不知道温淮期是怎么做到高中就跑那么远兼职的。 对新城区来说十一点也不算晚,林立的写字楼还都亮着灯,街边的小店也有不少人。 就算下着雨,路边也有周末出来玩的行人,店铺的歌声传出来,全是热闹。 老城区却像个反面,好多店铺关门了。 偶尔能看到卷帘门关了一半的店,也有狗趴在店口,看到有人路过会摇摇尾巴。 盛西浔回国也两年多了,从没来过这边。 再远一点就是s市以前的老码头,如今也很冷清。 他总是忍不住看温淮期,绵绵细雨里走着的温淮期看不出特别的神情,只是把雨伞往盛西浔那边偏了偏。 这个人实在太周到了,出门会看天气预报,包里好像是个万能口袋,能拿出很多必备的东西。 撑开伞的时候盛西浔还幼稚地哇了一声。 却等到对方进单元楼才看到对方淋湿的肩头。 搞不好穷得叮当响的男二只有一把伞,盛西浔却没有要,小跑着离开了。 却被对方追上来,雨伞塞到了他手上,温淮期口气都带着无奈:“不会还要我再送你回到车那边吧?” 对方的头发都淋湿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蜿蜒流下,滚进衬衫的领口,洇湿了布料。 或许是布料劣质,甚至还能透肉,让盛西浔瞬间想到和对方挤在一张床上第二天感受到的温度。 他磕磕巴巴地说了声不用,看着温淮期跑入雨中,然后不见了。 盛西浔的难过一直持续到现在。 盛决:“不是刚开学吗,就要写生?” 盛西浔脑子里都是温淮期的背影,好单薄,感觉风再大一点就能把他吹到了。 梦里没说这个男二的过去,但盛西浔可以通过小陈查到的资料拼凑出温淮期的童年。 和盛西浔的万千宠爱完全不同。 他纯粹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典型代表,还要忍受时不时上门催债的大人。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像是s市的新老城区的区分,隔着一条泗雨江,活像把世界披成了两瓣,让此刻的盛西浔分外恍惚。 盛西浔:“小学期写生吧。” 盛决:“你见到沈仙芽了吗,我听说她已经在做个人品牌了。” 盛西浔喜欢沈仙芽的事盛决早就知道了,大人都爱开玩笑,特别是以前盛西浔还小的时候。 现在看来那点喜欢压根不是什么男女之情,不然不会是这种冷淡的反应。 盛西浔:“开学那天见到过,她的专业和我不是一栋楼,观观和她一个专业都不一定能见到呢。” 盛决:“正常,在一个大学谈恋爱偶尔都能谈出异地恋的感觉。” 盛西浔:“你好像很有感触啊,有什么故事吗?” 盛决嗤了一声:“没有,你早点睡吧,明天陪我参加沈仙芽家的宴会。” 盛西浔:“啊?明天?你怎么不早说?” 盛决:“你有事吗?” 盛西浔:“我不想去。” 沈仙芽在梦里可是女二,就算盛西浔记不得一些关键的剧情点,但也知道惹不起也躲得起。 盛决:“人家邀请的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就我和你了,再不回去不合适吧?” 盛西浔烦躁地叹了口气,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滚回了盛决面前:“我真的不想去,你就说我感冒了。” 盛决狐疑地眯起眼:“你跟沈仙芽发生什么了吗,以前你可是求之不得的。” 盛西浔:“我都十八岁了,要避嫌了!” 盛决:“别演了,我的车又不是白送你的,去洗澡睡觉,明天下午出发。” 说完他就走了。 盛西浔更痛苦了,洗完澡他还在发愁,发了个消息给岑观:观观,你明天要参加沈家的宴会吗? 【岑观】:我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不用去。 他居然秒回,盛西浔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 盛西浔:“你在哪啊?” 岑观:“我在宿舍,明天晚上就要交构成作业了,我一张没画。” 盛西浔:…… 突然有点心虚,他的作业也没画。 岑观又问:“你晚上是和温淮期开房去了吗?” 对方问得有点突然,盛西浔重重啊了一声。 岑观点开另一个手机。 他有好几个号,生活工作学习泡男人分得清清楚楚,下午就刷到了不少盛西浔的消息。 无非是对方开超跑带着温淮期走了。 这年头大家都爱起哄。 这俩人如此招摇,都有不少人来岑观这里打听盛西浔是不是在追温淮期了。 还有高中同学不知道哪听说的,也问了好几次。 等到晚上,岑观点开微信,岑澜泉居然也加入了八卦,发了一张照片。 是s市知名餐厅的照片。 99号桌在网上几乎炒得神乎其技,据说坐在那桌吃了,两个人这辈子就稳了,吃完饭还有绑定的顶层酒店的房卡。 有博主特地去做过测评,大圆水床,说浪漫得不要不要的。 虽然知道营销水分很大,但这个餐厅对岑观来说实在太贵了。 不过他这个岁数也没有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目前就是网恋阶段,不一定能顺利奔现。 情定终生白首不离实在太早,岑观也承受不起。 盛西浔:“怎么可能!!我就是和他去吃了个饭。” 他刚洗完澡,现在脸更红了,明明一个人在房间,还缩进了被子。 他认真地和岑观解释:“我本来是想邀请黎小栗一起吃饭的,然后我中途假装……” 岑观:“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还是希望温淮期和黎小栗谈恋爱。” 他开着扩音,一边苦大仇深地画作业,思考要不要印几个唇印上去也算取巧。 岑观还是觉得盛西浔被懵逼了双眼,他问:“但你没发现这俩人根本不来电吗?” 盛西浔:“但温淮期就是暗恋黎小栗的啊。” 岑观:“你要不要打电话直接问他?” 他想到温淮期高中的状态,根本是戒色状态,与其说温柔,倒不如说就是一杯开水。 实在很难让人想到他也会有沸腾的时候。 盛西浔:“他真的暗恋黎小栗!青梅竹马,绝配啊!” 岑观唉了一声:“我是站天降的。” 盛西浔心想:原著里我就是天降,不行不行。 岑观也不知道为什么盛西浔那么执着地相信梦里的事。 但不妨碍他有点好奇这俩人后续的发展,他又问:“那你们今天吃完饭干嘛去了,房卡呢?” 盛西浔:“还在温淮期那里。” 岑观:“房卡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吗?” 盛西浔想了想:“报卡号,再去预约也可以的。” 岑观:“你对温淮期也太好了,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需要,他这样的人,折现才是最好的吧?” 盛西浔唉了一声:“他肯定不收的,我晚上说请他吃冰淇淋,结果后面都是他付钱的。” 他的声音很是懊恼,声音小了一些:“我是不是给他造成困扰了……” 岑观还没来得及回答,盛西浔又说:“观观,改天你陪我去逛商场吧?” 岑观:“你不会是想给温淮期买衣服吧?你疯了啊,你给你哥买过衣服吗你给温淮期买?” 他现在已经很理解朋友圈里误会的校友们了。 这架势谁不误会啊。 岑观提醒了盛西浔一句:“盆啊,我劝你收敛一点,不然大家只会认为你和温淮期在谈恋爱。” 盛西浔:“不会的,温淮期笔直笔直的直男,和我一样。” 他顿了顿:“他还会长命百岁,儿女成群的,事业丰收。” 岑观麻了,又有点嫉妒。 心想区区一个狗血烂俗穿书梦,温淮期居然就能获得盛西浔满点的好感。 高中那个男的都每天往盛西浔边上凑,还没能更近一步。 盛西浔这家伙只是看着好接近,什么自来熟,其实都是表面。 他有心墙,但本人似乎不知道。 岑观:“你想撮合温淮期和黎小栗谈恋爱,自己也谈一个不是更好吗?” 他想了想:“要不我明天陪你去宴会?然后物色物色对象?” 盛西浔:“谈恋爱会出人命的,我还是算了。” “你真的是想陪我去不是去看老男人吗?” 岑观咳了一声:“那当然了。” 雨一直下到半夜,温淮期做好了前段时间做好的乐高代拼兼职,点开手机,看到一条新兼职推荐—— 宴会服务生。 时薪八百。 发给他的是之前一个兼职的老板。 他说:小温啊,你形象身材都不错,我推荐你去了。去的话回个话,我给你报上名,然后把地点发给你。 温淮期回复:好的。 老旧民房的窗玻璃都还是蓝色的,外面的天地好像都罩上了一层滤镜。 温淮期拿起手边的粉色房卡,想到电话里前台说的那句年底之前都可以预约时间。 他本来想挂网上卖了。 突然有点舍不得。 这家店的营销其实非常烂俗,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情相悦白首不离。 以前温淮期没有这种向往。 此时此刻却产生了一丝期待。 他点开盛西浔的微博,对方半个小时前发了个条原创微博。 似乎是骂夜半惊雷把他劈醒了。 底下全是帅哥怎么了,还有的点进去就是校友。 还有大胆问约不约的。 直接被盛西浔骂了—— 你长得还没我好看!哪有资格约我! 温淮期忍不住笑出了声。 给这条回复点了个赞。 他的账号还是初始数字,里面空空如也,关注的也就是盛西浔。 乍看跟僵尸号一样,下一秒发现自己直接看不了对方的主页。 显示:你已被对方拉黑。 然后盛西浔又发了一条原创微博:我是直男!不搞gay!你们别用小号给我点赞私信了!发的什么几把照片,难看死了! 温淮期:寓字证…… 第18章 天雷剧情从不迟到 第二天盛西浔还是很生气,和岑观碰头在造型沙龙碰头的时候抱怨了一大堆:“我感觉我被网暴了,全是一群人的骚扰信息。” 岑观还在看盛决。 他的口味一向是岁数大的熟男,盛决长得很是英俊,但还是太年轻了,不过不妨碍他欣赏。 盛西浔咳了一声:“都说了我哥有过对象,不适合你。” 给盛西浔梳头的造型师差点没笑出声。 岑观:“我看看怎么了。” 他看了眼盛西浔递给自己的手机,上面全是不堪入目的私信骚扰。 岑观叹了口气:“我就说的吧,你和温淮期关系太不正常了,你否认也不妨碍大家认为你是……” 盛西浔:“那我就算是也得是1吧!这都什么啊!我难道很那……那什么吗?” 岑观翻了个白眼:“毕竟万里挑一,难得很,你看我不也没对象么?” 盛西浔:“但你手机里有个老公啊。” 他倒是知道岑观有个暗恋的人,据说是做策划的。 岑观:“还没奔现呢,我怕他知道我是男的直接萎了。”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代入一下自己他觉得正常人都会萎,但他现在不敢说,只能哦了一声。 岑观:“不过沈仙芽家开的宴会,帅哥应该挺多的。” 盛西浔:“观观你跟我去的话如果碰见你爸爸,会有关系么?” 岑观是岑家私生子,就算被认了回去,和亲爹孩子们关系也不好,反而跟堂哥岑澜泉玩得来一些。 盛西浔不太明白大人的弯弯绕绕,在这种宴会只顾吃吃喝喝,不太喜欢看人脸色。 这么说还是因为上一次岑观在宴会上被同父异母的大哥打了一巴掌。 岑观本来个子就不高,人又瘦,被打了直接当场打了回去,贡献了剩下半个月的豪门笑料。 回去盛决就说你学学岑观,那手劲,亲爹的脸都被他打肿了。 盛西浔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没这种施展的机会。 岑观:“没事,我这次是陪你去的。” 盛西浔:“谢谢,我想早点跑路,作业还没画完呢,我还想去接温淮期。” 岑观:“好了,打住,从我见到你到现在,你已经提了好几次温淮期了。” 盛西浔:“那我希望不要下雨。” 他说话一向很跳跃,岑观问:“这又是为什么?” 盛西浔一脸绝望:“疼痛青春文学必备氛围感。” 但岑观觉得盛西浔就是个乌鸦嘴。 真的下了大雨,还是暴雨。 沈家提前准备的户外宴会换成了室内,原本的红毯环节也取消了。 这次宴会就是庆祝沈太太的生日,附赠一些商业交流,然后宣传沈仙芽的独立品牌。 同样是家里有个大哥,沈仙芽跟盛西浔完全是两种人。 美艳的学姐事业心很重,还没上大学就想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开场的时候就站在台上说话,灯打下来,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作为同系学弟的岑观感叹了一句:“她真好看。” 盛西浔想到梦里突然就成了自己女朋友要联姻的女二沈仙芽,有点绝望,但还是嗯了一声。 他想:得想个办法让学姐一直搞事业。 要不要花点钱投资她的品牌? 在其他人眼里盛西浔发呆的样子跟盯着沈仙芽没差。 站在暗影里的温淮期听到了其他服务生或者其他来宾的讨论。 “学姐也太好看了吧?” “那个不是咱学校油画系的盛西浔吗,他家果然是豪门,这小子穿西装还挺帅的。” “边上的是他室友?个子不高长得倒是挺好看,日系帅哥。” “盛西浔真的是gay吗,我可是听说他很喜欢沈仙芽的啊。” ……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温淮期侧身,看到了一个穿女式服务生服装的少女。 温淮期有点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很是得意:“时薪一千,我会不来吗?” 温淮期眯了眯眼:“为什么你是一千?” 黎小栗头发扎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她气质清纯,就是带着几分苦相,估计是遗传她那家道中落的亲妈的。 所以黎小栗看脸既能看出小白花的清纯,又带着点小白菜的倔强。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们芽芽学姐给我介绍的,友情价。” 温淮期不怎么关注黎小栗的生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短短两周勾搭上憧憬的前辈的。 黎小栗:“羡慕吗,差价两百,这就是性别优势了,学姐讨厌男的。” 这句话有点歧义,温淮期没挑明,笑了笑:“羡慕。” 黎小栗:“不过盛西浔这个人好奇怪啊,他对你特别殷勤,但是看他现在对着学姐发呆又很不对劲,我听人说他从小就喜欢芽芽姐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感情吗。” 宴会服务生的制服都很有质感,挑的人也有严格身高身材要求。 至少牵头的人很满意温淮期的外形,刚才他送酒的时候就收到了好几张名片。 这种场合名流聚集,给的也多,是温淮期喜欢的场合。 得知宴会的主办方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会遇见盛西浔了,自然拿下了这份兼职。 黎小栗习惯了温淮期表面笑眯眯其实冷冰冰,自顾自地说:“本来还想提醒你长点心眼不要被人玩弄,但仔细一想你兼职经验比我丰富多了。” 温淮期的眼神落在台下,他的仪态都无可挑剔,看上去甚至不太像个服务生,好像他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这里的一员。 黎小栗:“算了,感觉你不玩弄别人就行了。” 说完她就朝说完话下台的沈仙芽走去。 女款服务生的制服是过膝的裙子。 黎小栗本来就属于瘦弱但不平板的一款,人靠衣装,也比刚开学那寒碜的样子好多了。 沈仙芽捏着高脚杯,看着学妹给自己换上的杯子,又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盛西浔,笑着问:“西浔,你们应该认识吧?” 盛西浔和岑观站在一起气质迥然不同。 盛西浔带着被宠出来的得天独厚,不笑的时候在聚光灯下带着点酷,笑起来又格外灿烂。 高级定制的西装包裹着少年人的身躯,人和耳钉一样张扬,还带着点符合年纪的恣意。 盛西浔震惊地看了眼黎小栗:“认识啊。” 他诧异地问:“她怎么在这里。” 黎小栗:“学姐给了我一个赚钱的机会。”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谈生意聊感情各种都聊,盛决又进入了工作模式,正在和岑观的生父说话。 盛西浔:“这种兼职应该没多少钱吧?” 岑观:“和你的零花钱比不算什么,对我们这种家庭条件的是巨款了。” 黎小栗看向岑观身上的名牌,对他说的「我们这种家庭」没有认同感。 盛西浔不爱喝红酒,随便转身把红酒放到了走过来的一个服务生的托盘上。 沈仙芽:“小浔觉得大学生活怎么样?我最近老听到你的消息。” 她问:“你喜欢小栗学妹吗?” 盛西浔笑容凝固,急忙否认:“不不不,她那么可爱,我配不上她。” 岑观:“芽芽姐你忘了?我听说这家伙这么点大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娶你做老婆的。” 他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手比划了一下多大。 看上去分明是个五岁小孩的身高。 盛西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现在清心寡欲,只想好好学……我靠温淮期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着说着余光瞥见一边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吓了一跳。 这种毛骨悚然也不全是吓的,还有头一次看温淮期穿成这样的恐慌。 一瞬间宛如看到了多年后的精英,但命不久矣男二。 温淮期向来站得宛如苍松,看上去秀挺异常,只是平时穿得太廉价。 但他的脸从来不廉价,让岑观这种挑剔货色来评价,都觉得温淮期长了一张挺贵的脸。 至少能秒岑澜泉。 男款的制服还是燕尾的,愣是给温淮期穿出了几分禁欲气质。 那点自带的病弱感在这个时候陡然散成了贵气,简直判若两人。 温淮期递了一杯果汁给盛西浔:“少爷好,我也在兼职。” 盛西浔差点被他这句少爷送走,心里都毛毛的:“你正常说话可以吗?” 沈仙芽:“这位是那天和你情歌对唱的学弟吧?” 盛西浔秒回:“姐不要多想。” 沈仙芽笑得很是微妙:“我没有。” 盛西浔:“好啦,学姐你今天是主角,结束之前还要跳舞的。” 沈仙芽的五官就长得大气明艳,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夺目。 她点点头,又问黎小栗:“学妹想跳吗?” 黎小栗啊了一声:“我吗?” 盛西浔心里更发毛了。 一本书四个主要任务都到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惹得盛西浔眼皮直跳,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 他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一切平安。 沈仙芽:“反正人手够的,我新做了裙子,你可以去楼上试试。” 黎小栗眼睛都要发光了。 她学这个专业本来就是因为专业前景,据说薪资待遇不错。 至于是不是真的喜欢,也不是她这种家里因为做生意赔了不少钱的独女能选太多的。 黎小栗和温淮期在赚钱理念上保持一致,从来不会考虑真正想要的。 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都亮闪闪的,看得沈仙芽笑了笑:“走吧,我带你上去。” 盛西浔对女孩子换装兴致缺缺,看温淮期来了,就一直跟在对方身边。 好奇地看温淮期忙前忙后,看得盛决都注意到他了。 盛决把盛西浔拉了回来:“你跟着人家做什么,你也想倒酒啊?” 盛西浔在温淮期的事上非常敏感,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别看不起人,倒酒的人也可以成为霸总的!莫欺少年穷懂不懂啊!” 盛决:“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让你别打扰人家工作,那个就是你送回家的同学?” 同学俩字还咬了重音。 小少爷非常坦荡,嗯了一声:“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盛决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自家弟弟宛如一根木头,人家是铁树开花,要盛西浔开窍可能要钻木取火。 非常考验人的耐心,只能是那个钻木的自讨苦吃。 盛决:“你正常点,好多人看着呢,你是小狗吗?” 盛西浔摇头晃脑,耳钉差点要闪瞎的盛决的眼,他说:“狗狗是人类的和好朋友。” 这个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流程,就是沈仙芽跳舞。 灯光跟上,追光落在二楼台阶,穿着长裙的沈仙芽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下来。 两个人都穿着高跟鞋,走得很慢。 盛决:“那个女孩是谁,还挺可爱的。” 盛西浔:“女主角啊。” 盛决:“那不是你以后……” 他还是觉得弟弟做梦很有水平,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然后盛决被盛西浔踩了一脚。 盛西浔:“这裙子也忒长了,别绊倒了。” 盛决:“你别乌鸦……” 他话还没说完,走最后一个台阶的黎小栗当真绊倒了。 眼看从没穿过高跟鞋的贫困女大学生就要摔倒在地,正好温淮期路过,盛西浔心想温淮期肯定会帮忙的。 男二那么爱女主,众目睽睽之下,肯定有偶像剧一样画面吧。 什么意外亲吻…… 下一秒盛西浔靠了一声,温淮期居然端着托盘面不改色地路过,宁愿眼睁睁看黎小栗摔倒在地也不扶。 但黎小栗本能地伸手要稳定自己,恰好攥住了温淮期的裤脚。 温淮期单薄的身子被拽得摇晃,趔趄了几步,托盘上的酒杯都倒了。 眼看着温淮期也要摔倒,盛西浔生怕对方砸出个好歹,急忙上前帮忙温淮期。 很不巧,他踩上了黎小栗因为绊倒牵连掉地的蛋糕。 盛西浔期待的偶像剧抓马情节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扶变成了推,众目睽睽,灯光炫目,盛家小少爷推倒了一个男服务生。 两个人倒在一起,一个的嘴唇贴上了另一个人的唇角! * 作者有话要说: 盛决(地铁老人看手机):丢人。 岑观(拍照/高清□□):人类驯服蛋糕的珍贵画面。 黎小栗(惊恐):刻薄抠男会不会算在我的头上! 其他人(震撼):艺术果然源于生活! / 后来岑观拍的视频在盛西浔和温淮期的婚礼作为vcr播出。 盛决依然觉得丢人。 第19章 男二他有点东西 全场都安静了。 台上正好播到一首非常缱绻的音乐。 琴声之悠扬,间奏之婉转,活像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非得用嘴唇狂甩对方嘴唇到地老天荒一样。 盛西浔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面色骤然潮红。 他这辈子好像从来没和人靠得这么近…… 等一下,前几天就靠过了!! 还是一个人!! 但和睡在一张床上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他那时候是借宿!是同学之间的礼貌的一种…… 也是男孩子之间常用的交流感情的方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哪来的一股铁锈味啊。 他流血了吗还是温淮期流血了。 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喷香水了,有一股冷冷的味道。 盛西浔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索性闭上了眼。 嘴唇贴在对方唇角的的触感太柔软了。 饶是一向情绪没什么太大起伏的温淮期也难免失控。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本来就过于白皙的肌肤仿佛晕染了一层薄红,随着呼吸声音越来越重,让趴在他身上的盛西浔都察觉了不对。 盛西浔:“你怎么了?” 他扶起温淮期,却发现对方仿佛缺氧了一半,开始大口的呼吸,浑身都有些颤抖。 那边被沈仙芽扶起来的黎小栗看温淮期这样,急忙说:“先带他去一边。” 黎小栗:“他有病史。” 说完她又有点诧异,印象里温淮期的毛病只是小时候发作过,虽然不能治愈,但姥姥都说温淮期没问题了。 不过就这个状况,和一个男的众目睽睽,贴在一起。 是挺社死的。 黎小栗表示理解。 盛西浔:“叫医生。” 他对沈仙芽说:“芽芽姐你继续吧,这边我来处理。” 盛西浔刚想抱起温淮期,却被对方攥住了肩头,温淮期站了一会,还在自己缓解。 他连耳朵都红了,整个人看上去特别难受。 盛西浔:“你没事吧,我让这里的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温淮期摇头,他还说了一句抱歉。 盛西浔都没工夫去考虑刚才的事,他一瞬间想到的就是梦里温淮期的死。 他都怕对方直接没了,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带着过度的关怀,在别人的眼里显得他和温淮期牵扯很深。 通俗点就是不太清白。 站在一边的盛决没想到自己弟弟还有这么一面。 岑观都有点忘了上次见到盛西浔这种脸色是哪一次了。 别人眼里根本不会生气的小少爷还是有脾气的。 回国转学,班上不少学生都家世差不多,谁和谁玩泾渭分明。 岑观和盛西浔都属于转学生。 相比之下作为私生子的岑观显得更好欺负,她妈以为儿子想转学是因为想要过更好的生活。 其实是岑观受够了在原来学校的霸凌和孤立,哪怕他性格泼辣不好惹,仍然觉得孤独。 但新的环境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这个转校生好像不太一样。 在岑观因为身高原因抵不过一米九的男同学,要被对方揍的时候,就是盛西浔帮他的。 对方当时的脸色没现在这么差,至少还带着笑。 人当然不止一面。 盛西浔是别人眼里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很容易让人忘了就算是笼子里的金丝雀,也有自己的哀愁。 哪怕那可能是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愁。 现在的盛西浔看上去特别小心,手都有些颤抖,仿佛温淮期是一尊一碰就碎的宝物。 盛西浔:“你道歉什么啊,走啦,还是看一下医生比较好。” 他不容温淮期拒绝,搂着对方自去了一边,从后面看这两个人姿态亲密。 惹得认识的人问了盛决一句:“那是你弟弟的什么人?” 盛决都没脸说那是同学。 就算刚才那个撞在一起是意外,你小子一副老婆要死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沈仙芽继续上台跳舞,还带上了黎小栗。 大厅的音乐听上去仍然抒情温柔,隔壁休息室里的盛西浔紧张盯着家庭医生,生怕当场诊断出温淮期心脏病无药可治。 这可不止是梦里经典的虐点啊! 车祸、失忆和癌症。 失忆的我,车祸的是女主,癌症的是男二。 盛决沉痛地憋出一句:“朋友吧。” 他的朋友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我懂,就跟你梁霭一样。” 盛决心想你懂个屁。 就我弟这种货色,就算真的有人跟他表白他都不会答应的。 盛西浔紧张兮兮地问:“医生,他什么毛病啊,是不是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什么的?” 还没等医生说话,盛西浔又说:“会不会有什么癌症的啊,现在能看出来吗?” 温淮期:…… 医生:…… 温淮期:“老毛病而已。” 少年人非常不赞同,抓着温淮期根本不放:“老毛病更要注意啊!万一什么并发症怎么办?” 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给人一种怕另一个命不久矣的感觉,说出的话关心做不得假,但听着实在太惹人发笑了。 医生:“想什么呢,不至于,开点药吃了就行了。” 她问温淮期:“上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温淮期答了,盛西浔听得很是认真。 盛西浔:“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去扶你的!黎小栗怎么回事啊,还抓了一下你的裤子,还好没扒下来。” 他说话天生带着画面感,医生笑出了声。 温淮期呼吸已经没刚才那么急促了,但脸颊还是泛红,松开的领口能看到他脖子都是红的。 温淮期:“你想得太严重了。” 盛西浔还是很担心,又看了看医生:“他这样能运动吗?” 医生:“不剧烈运动就好了,多注意休息,不熬夜,不过度劳累,注意保暖。” 盛西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咳了一声,“那……那种运……算了。” 少年人支支吾吾,问个问题把自己问得耳根通红。 医生没懂,问温淮期:“刚才吓到了?” 温淮期隐约听到了盛西浔想问的,觉得对方对自己的误解很大。 他回了医生一句还好。 心想:是吓到了。 更多的是突然被盛西浔气息包裹,引得他过度兴奋,很容易缺氧。 这些年温淮期一直保持平稳的心情,活成了黎小栗眼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大波动的人。 背地里还觉得温淮期这种人跟恋爱无关,没人受得了宛如木头的男朋友。 却没想到真木头另有其人,温淮期只不过是一款表面滚烫的油炸冰淇淋。 里面的全糖冰淇淋早被滚油烫过,在特定的人面前会急速沸腾。 盛西浔:“肯定吓到了,你嘴还流血呢,医生你给他消消毒。” 医生:“是你自己的血。” 盛西浔啊了一声,伸手摸了摸。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嘶了一声,“我怎么磕到的,不就是碰到你的唇角了吗?” 温淮期微微垂眼,没说话。 他耳根也泛着粉,平时那点病态的苍白一扫而空,竟然给人一种三月桃花的暧昧。 烧得盛西浔有点口干舌燥,心想这小子长得是真没话说。 他抿了抿唇,又讷讷地道了声歉。 医生迟疑地问:“你们在谈恋爱吗?” 温淮期还没说话,盛西浔就否定了。 他说:“不是不是,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刚才那个是意外。” 医生也没多嘴,叮嘱了温淮期几句就先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盛西浔和温淮期。 这里还能听到外面的音乐声和掌声,这场宴会就快结束了。 温淮期站了起来:“我要去工作了。” 盛西浔欸了一声:“你身体好了吗,别太累了。” 想到这个人昨天打工今天也打工,搞不好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就是打工,估计身体就是这么垮掉的,盛西浔问:“你很缺钱吗?” 问完他又很是懊恼。 这简直是废话,无论是梦里,还是他眼前的温淮期,看着就很缺钱。 温淮期点头:“很缺很缺。” 盛西浔犹豫了几秒,问:“那你爸爸妈妈呢?” 那个梦翻来覆去全是疼痛的爱情故事。 盛西浔的大部分记忆都用在保存对打胎出国的深刻上了,具体的家世背景反而不太了解。 温淮期上的资料显示父母都不在身边。 毕竟是小陈临时发的,也没有特别具体,顶多让盛西浔看个大概。 白纸黑纸和本人,总是不太一样。 温淮期:“我爸进去了。” 他好像还没完全缓过来,盛西浔注意到温淮期捏着水杯的手都很紧绷,好像还是很难受一样。 盛西浔更内疚了:“没事,我随口问问,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 温淮期比他大一岁,因为从小负担很重,气质也显得成熟很多,一眼看他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渴望急速生长。 他笑了笑:“但我想回答。” 他刚才又咳又是缺氧,盛西浔很怕下一秒温淮期就没气了,变成一张黑白照片。 温淮期:“但我家里的确条件不好,人也没什么朋友,长得也一般,可能不太适合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声音还有点断断续续,好像含着什么。被外面的音乐切割得有点细碎,足以让盛西浔心里泛起微微的痒。他觉得难过,下意识地否认,伸手握住温淮期的另一只手:“怎么可能!” 盛西浔:“我也没什么朋友,你知道的,我只有观观,其他人就是……” 他想到自己生日宴会上来祝贺的一些[朋友],多半是因为盛家的关系,长辈安排的朋友。 不会交心,可以起哄,也可以囫囵度过一些游玩的夜晚。 可是散场后,盛西浔也不会觉得孤独。 他会觉得松一口气。 温淮期有些疑惑:“听说你十六岁之前都在国外上学,怎么可能没好朋友呢?” 盛西浔:“朋友也是要维持的,每天联系我也怕打扰人家,虽然也有发消息,但是……” 他看向温淮期,发现对方的头发都因为刚才的闹剧乱了,他很自然地伸手给温淮期捋了捋碎发:“可能对方也有了新朋友了。” 盛西浔身上还有被撒到的红酒渍,红得像一个标记,标记着他正式走入梦中人温淮期本该苍白短暂的一生。 或许能延长被书写好的命运寿命论。 盛西浔:“反正我……我觉得大多数人只能陪着走一段路,就已经很看缘分了。” 这话听起来特别悲观,甚至不太像盛西浔能说出的话。 温淮期问:“那你想过未来吗?” 盛西浔:“未来?” 他想到梦里的那个婚礼,很偶像剧的结尾,历经千辛万苦,可是他觉得很多过程没必要。 盛西浔:“结婚吗?” 梦里的情节很多为虐而虐,譬如怀孕,可以避免的。 譬如争吵导致的意外车祸,其实也可以不吵架的。 写得都不像盛西浔真正的性格。 他其实不怎么和人吵架,觉得没必要。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舍得和对方吵架呢。 看对方伤心欲绝离开,自己也会难过,倒不如拥抱在一起,再说一次我爱你。 少年人摇了摇头,手还握着温淮期的手,试图温暖对方的冰冷。 盛西浔:“结婚好遥远啊,感觉一辈子太漫长了,我连玩游戏都三天腻了,更别说这种要绑定一生的决定。” 温淮期也没阻止对方给自己搓手。 他说:“结婚的话可以离婚的。” 盛西浔:“我知道,那为什么要结婚呢?” 这种话题简直是个闭环。 盛西浔反问:“那你呢?” 温淮期微微抬眼,看向垂着头的盛西浔,对方的头发都有点乱,眼神却很专注。 他点头:“有想过几秒。” 他知道自己对盛西浔一见钟情,但钟情如果是暂时的冲动占有,那太没必要了。 可自己到现在做的选择,分明是企图把盛西浔安排进自己的余生。 会不会,太快了? 盛西浔却想:他果然喜欢黎小栗,还想和她结婚! 他满意地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升温,拍了拍温淮期的肩:“放心,我会帮你的。” 温淮期没挑明。 他也没移开目光,盛西浔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么?” 温淮期伸手点了点盛西浔的嘴唇:“又流血了,擦擦吧。” 盛西浔别过脸,对方手指的触感让他浑身酥麻。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不愧是男二,有点东西,我都紧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个小通知】 21章入v,明天(22号)晚上九点再更新一章,然后24号(正月初三)零点四更~ 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年三十吃好喝好~么么哒 第20章 要去我家坐坐吗 宴会结束之后,盛西浔被盛决抓到了身边跟一些熟人寒暄。 这种场合盛西浔一向不喜欢,打完招呼又想走了。 盛决把他抓了回来:“这么着急做什么。” 盛西浔:“我要送温淮期回家。” 盛决说:“他又不是大姑娘,为什么要你送?” 问完他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抽了抽嘴角。 盛西浔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反驳道:“他都不舒服,我关心关心同学怎么了?” 盛决越发觉得他的关心有点多余,本来想问你对你这个同学是什么想法。但还是没忍心问,只能叹着气说:“你刚在休息室还没关心够啊,别打扰人家工作。” 盛西浔:“那我更要送他回去了,他好辛苦的。” 盛决突然理解朋友说家里的妹妹要跟穷小子私奔是什么感觉了。 这种事能用钱解决吗? 给那个叫温淮期的一千万,他能别搭理盛西浔了吗? 就在盛决思考这个行为的可能性的时候,盛西浔已经看到了另一边的温淮期。 他大声喊:“温淮期,这边!” 温淮期和一起兼职的男生站在一起。 对方好像和温淮期还挺熟,这是盛西浔第一次看到温淮期主动和同龄人说话,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看得更仔细了。 听到盛西浔的声音,温淮期抬眼看了过来。 盛西浔挥手挥得很用力。 一边的盛决忍不住给了他一脚:“注意点仪态。” 心想还好不长尾巴,不然晃疯了。 盛西浔哼了一声:“你踹我就有仪态了?” 盛决:“车来了,走吧。” 盛西浔拦住亲哥:“等等。” 盛决:“等什么?” 下一秒盛西浔直接伸手拉人,直接把温淮期塞进了车里,也没管盛决没上车,直接对司机说:“王叔,开去老城区。” 司机:“大少爷呢?” 盛西浔:“不用管他,他会想办法的。” 司机就开走了。 盛决愣在原地。 一起的朋友笑出了声,开了盛决一句玩笑:“你弟弟是真的野啊。” 另一个:“可不么,那小子被宠得无法无天的。” “盛决,我送你回去吧?” “不过好久没看见梁秘书了,他真离职了?” 盛决:…… 岑观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盛决被盛西浔丢下了。 瞥见盛决的目光,岑观笑了笑:“决哥,我打了车,你要和我一起吗?” 岑观长了一双猫瞳,眼尾微微上翘,天生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但是年纪太小,作为岑家的私生子,三天两头因为这事吵架。 盛决都没想到盛西浔居然能和岑观玩得那么好。 他笑了一声:“你回哪里?” 岑观:“我还要和朋友喝酒去,哥你去吗?” 盛决摇头:“你自己去吧,大人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等岑观车来了,他还先给司机付了钱,对岑观说:“我们家小盆拜托你照顾照顾了,他缺心眼。” 盛决叹了口气:“别让他给人骗了。” 岑观:“哥你是骂我心机深吗?” 盛决:…… 这小子还牙尖嘴利的。 岑观又笑了笑:“没事,盛西浔本来就是躺着都幸福的人,你不用担心这种事。” 他冲盛决挥了挥手:“不过他送温淮期应该没这么早回家,可能不回家了,决哥你放心吧。” 说完车就开走了。 留下盛决站在风中琢磨那句可能不回家了。 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算盛西浔搞男人,也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但盛决又摸不清楚温淮期的来路,资料翻来覆去就是普普通通的贫困大学生。 靠奖学金和兼职生活,很能考试。 兼职的门路也很多,要说从这些履历看出什么野心,那还真的没有。 温淮期的确很优秀,但对盛决这个年龄的上位者来说,实在太嫩了。 盛决叹了口气,心想我都没有妹妹,为什么还要操心这种事。 他坐上沈家安排的车,去公司加班去了,不忘给盛西浔发了一条短信—— 早点回家。 没过多久盛西浔回复:我不回家了。 盛决心里警铃大作,没想到盛西浔又说:我送完温淮期就回学校,作业还没画呢。 从沈家开到老城区还有点路,司机是盛家多年的老司机,也没打扰小少爷和同学相处,在音乐声里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盛西浔问坐在身边的温淮期:“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温淮期:“哪个?” 他换下了服务生的制服,穿着自己的衣服,但盛西浔还是闻到了独属于温淮期的味道。 他应该不用香水,是洗衣粉吗? 不浓烈,却又有点冷冷的。 盛西浔:“就和你一起走出来那个男生。” 温淮期:“我们学校物理系的,我和他之前给同一个小孩补过课。” 盛西浔:“你们关系很好吗?” 下一秒他换了个问法:“你们经常聊天吗?” 这种问法其实有点像情侣查岗,但盛西浔无知无觉,连开车的司机都有些诧异,看了眼后视镜。 小少爷和这个同学坐得很近,他开车载着盛决和盛西浔一起的时候,都没看兄弟俩靠这么近过。 车内昏暗,光源都是外面四散的灯光,偶尔闪过,落到温淮期的脸上。 温淮期摇了摇头:“他想赚钱给女朋友买礼物,问我有没有推荐。” 盛西浔想问点别的都被温淮期堵回去了。 那男的都有女朋友了,估计也不是温淮期的朋友。 盛西浔又注意到温淮期捂心口的动作,紧张地问:“你还不舒服吗,还难受啊,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盛西浔:“对了,我约了一个体检套餐,你哪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温淮期摇头:“不用,我挺好的。” 盛西浔:“我们家的医院,以后是我的,没关系的。” 他说话总给温淮期一种小孩子扮家家酒的愉悦,指着所有塑料房子说这些都是我的产业。 但盛西浔说的全是真的。 就像今天这个宴会,和温淮期以前做兼职的时候规模大差不差。 场合里走动的人身价高的不少,谈的生意动辄几十个亿。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觥筹交错的场合,推杯换盏的成年人,聚在一起少年人,像大人一样碰杯,最后还是觉得无聊,又一起坐上豪车出逃。 一起兼职的学生感叹:“我们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这样的人了。” 温淮期没搭腔。 他想:也不是没可能的。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会紧紧握住。 就像现在,盛西浔攥住他的手这样的力度。 不要松开。 让他积攒去对方世界的勇气。 这也没多久,温淮期已经习惯了盛西浔粘人的习惯。 也知道惯性厌倦的小少爷到底需要维持什么样的热情,才能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专注。 温淮期想:如果盛西浔误以为我喜欢黎小栗,那就将错就错,这么延续下去。 让盛西浔以为自己和黎小栗有机会在一起,一次次帮忙,一次次…… 靠近我。 盛西浔的世界其实远没有大学同学想的那样广阔。 什么s市少爷,深夜街头飙车,喝酒泡吧,随便就能和网红恋爱等等。 他和那群人又合不太来。 恋爱对特定的人信手拈来,不过是感觉来了,荷尔蒙加持,亲密行为的越轨,瞬间的温存带来的放纵。 最后就是有期限的陪伴,被赋予明显有远大意义的爱,却不会走向…… 天长地久。 他不要那样的。 但到底想要什么,盛西浔也不想去想清楚。 某种意义上,这种梦到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像是给了他一种巨大的被安排感。 他可以挣脱,也可以促成。 盛西浔:“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万一还有其他的……没查到呢。” 他越说越小声,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触到温淮期的伤口。 悲情男二总是带点苦。 就像岑观这样大大咧咧的,也有很难和盛西浔说的痛处。 更别提情绪不外放的温淮期了。 温淮期摇头拒绝,换了话题:“我爸好赌,一身债,经常有人上门催债。” 他没看盛西浔,只是在车厢光线明灭里看着自己被对方攥住的手。 小少爷的手很暖,是那年夏天攥住掌心的热度,几乎烫到了温淮期的心里去。 这个时候也很烫,肌肤交叠,很容易让温淮期想要得寸进尺。 但不可以。 至少不是现在。 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也什么都没有。 盛西浔:“你爸怎么这样!” 他问:“不能搬家吗?” 温淮期:“我姥姥带着我本来就很辛苦,搬家更麻烦。” 他说话的时候如果带着笑,颊边那颗痣就很容易迷人眼,学校万事墙也有人匿名聊过这个问题。 大学生涯有时候很无聊有时候也很多八卦的。 譬如评选各个系的系草,最后成了各个系的胜负欲,到现在还在火热打投中。 盛西浔:“所以有人上门追债吓到你了吗,然后就……” 他闷声说:“你肯定小时候营养跟不上才这么瘦,体质也不好吧?” 温淮期:“我像妈妈。” 盛西浔哼哼一声:“白到像个病人,我这种才健康。” 他还晃了晃攥住温淮期的手。 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了,急忙松开。 温淮期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遗憾这种热度的骤然转移。 车停在路口,盛西浔让司机在一边等他。 昨天他撑着温淮期的伞回去,今天他拿了车上的伞。 明明有两把,盛西浔鬼使神差地拿了一把。他还是没深究原因,想着或许是想和温淮期亲近一些。盛西浔说:“你抱着我胳膊,我们跑过去可以吗?” 他又叹了口气:“算了,你脸色好差,我背你怎么样?” 温淮期真的没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他也不知道怎么证明,只能无奈地问:“走不走?” 他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腿软,盛西浔咳了一声,“那我喊三二一,你……” 温淮期:“好。” 很可惜,今天的雨滂沱得跟书里写得一样离谱。 盛西浔受不了了:“这雨也太大了吧,卧槽卧槽我的雨伞!——” 盛决花了很多钱买的定制手工雨伞废了。 盛西浔绝望地说:“完了,要被我哥骂死了。” 温淮期:“还不跑吗?” 盛西浔:“这雨下得跟我爷爷的拐棍抽我一样疼。” 温淮期被他逗笑了,笑得有点咳嗽。 随即盛西浔脱下外套盖在他的头上,牵起温淮期的手:“跑啊,对了你体测能跑吗?” 雨下得好大好大,跑到一半两个人都湿了,等躲到单元楼下的时候,盛西浔活像洗了个澡。 他探头看了眼天,喔了一声:“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盛西浔:“这还不是台风状态。” 心想:这本书太离谱了有没有考虑过我作为男主的感受啊,不会以后还有这种极端天气吧? 温淮期也全湿了,他问:“你打个电话让你家司机再给你送把伞,还是我再拿一把伞给你?” 盛西浔:“你不是说你家就一把伞吗?” 温淮期摇头:“我姥姥有,碎花的,你用吗?” 盛西浔:“我……” 他看了眼温淮期,又看了眼这栋老楼,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小声地问—— “我可以去你家擦个头发吗?” 下一秒他脑子里想起梦里的片段,是自己在黎小栗家楼下提出要坐坐。 太恐怖了,还不如去男二家坐坐! 温淮期也没拒绝,说:“走吧,你别感冒了。” 他先转身上楼,盛西浔喂了一声,伸手抓住温淮期的衣角,又问:“我能……” 温淮期低头看他:“你要睡我……” 「的床吗」三个字还没说完,盛西浔急忙打断他:“谁要睡你!” 温淮期几乎被他的话惊到了,微微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床。” 盛西浔尴尬地转过脸:“那不好吧。” 温淮期闷笑着问:“你不是说要回学校画作业吗?” 盛西浔摸了摸鼻子,温淮期笑得也太明显了,他低声解释:“就是交个作业。” 温淮期噢了一声:“真的打算睡我家啊?” 他俩都湿了,雨水都滴到了地上,但天地间吵得很,全是雨声。 盛西浔看着温淮期因为笑牵动的颊边痣,想到了自己嘴唇擦过对方唇角的触感。 正好一道惊雷落下,轰隆一声,盛西浔很讨厌打雷,刚想抓住扶手,但手一滑,差点要从后面栽下去。 温淮期伸手拉他,踉跄着攥住扶手。 但惯性作祟,盛西浔一个伸手,直接怼到了对方眼前。 胸膛几乎撞到了一起,撞得谁差点呼吸急促到打嗝,谁眼尾泛红,像是躁动烧到了脑门。 盛西浔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淮期,这个壁咚突如其来得过于尴尬,干脆清了清嗓子,开了句玩笑,“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温淮期扬眉,他站在上一个台阶,雨水顺着刘海滴下,像是梦里面容秀美苍白的青年失去一切的眼泪。 偏偏他此刻是笑着的,一字一句地问—— “那你敢堵住我的嘴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下章(1月24日零点)入v! 所以明天不更~然后就在v章抽/送新年红包好了www 第21章 只跟你过夜 老房子的排水不是很好,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被狂风裹挟,又吹进了楼道里。 吹得呆滞的盛西浔一个激灵,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 为什么啊! 我居然真的想试试!我是不是有毛病! 他尴尬地收回手, 重重地咳嗽一声:“你还挺会开玩笑的。” 说完盛西浔还是觉得好怪,明明干出这种傻事的是他, 现在居然不敢看温淮期。 仿佛有一股火从脚底烧到了心口,搞得他头昏眼花,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温淮期:“不是你先开玩笑的么?” 他站直了身体,越过盛西浔往上走, 听起来没有半点紧张。 但盛西浔刚好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温淮期微红的耳根。 心想你小子装什么淡定,不也很尴尬吗? 盛西浔咳了一声,解释道:“我先声明我不是尴尬啊。” 他又回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壁咚, 认真地征求温淮期的意见:“你觉得我的姿势标准吗,有没有很像那种偶像剧里的范儿啊?” 温淮期住在五楼, 这种老式的单元楼楼道很窄,墙皮都剥落得差不多了。 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盛西浔挤上前和温淮期并肩, 但楼道实在太窄,两个人并肩又显得拥挤。 他只能站在温淮期后面一个台阶,见温淮期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温淮期摇头:“我没看过那种电视。” 盛西浔:“那下次你和我一起看。” 外面的雨没这么早停下来, 温淮期走到家门口开门。 盛西浔跟在他后面打量着顶楼的房子, 对面似乎很久没人住了, 门口都堆满了废纸壳。 这个地方就很符合清贫男二的住宅设定。 防盗门都爬满了铁锈, 里面的木门贴着的倒福都褪色了。 似乎锁也不好开, 盛西浔看温淮期开锁都花了好半天。 温淮期心想他爱好也很特别, 问了句:“你学这种姿势干什么?” 大概是第一二次见盛西浔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导致温淮期对他的滤镜有点大。 盛西浔的皮囊长得不错,很符合岑观说的闭嘴惊艳,但一开口就自带喜感。 就像现在少年人站在自己身边,看温淮期开锁还要絮絮叨叨:“我不是我学啦,我觉得你要学一学,谈恋爱很有用的。” 温淮期沉思片刻,问:“你喜欢这样的?” 盛西浔摇头:“我是男的,喜欢这个干嘛。” 温淮期:“那你刚才是找我实验?” 他说刚才,盛西浔脑子里就冒出对方的眼神。 现在俩人浑身湿透,转锁孔的温淮期抓着钥匙,看上去有点难得的烦躁,眉头蹙起,那点柔和一扫而空。 盛西浔正站在边上,声音都裹挟着楼道外的风雨声,“不算实验吧,我觉得偶尔的霸道女孩会比较喜欢,诶你家锁怎么这么难开,下次换个门吧?” 温淮期一边转钥匙一边拒绝:“我姥姥觉得能用就好。” 盛西浔手都搭上了温淮期的肩,说:“我给你换。” 温淮期摇头:“不用。” 盛西浔心想他真难搞,抱怨了一句:“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又不会因为换锁就偷你家。” 温淮期一时间无言以对,正好门转开了,他给盛西浔拿了一双拖鞋,小声地问:“你真的不走,司机不是还在等吗?” 盛西浔:“我让他回去了。” 小少爷这会记得自己有个亲哥了:“要是我哥没人送,王叔会把他送回家的。” 他看了眼温淮期给自己拿的拖鞋,小声地问:“没有不是碎花的吗?” 再看发现温淮期穿的也是小少爷从没见过的,塑料风味的紫色碎花女鞋,看得出是有点年代感,搞不好就是温淮期的姥姥买的。 温淮期摇头:“没有,都是姥姥买的。” 他关上了门去拿毛巾,盛西浔也没贸然进去。就借着玄关的微光打量着这个还没他家游泳池大的房子。太有年代感了,几乎是盛西浔在年代剧看过的那种家具。 好像也没什么装潢,地砖都很复古。很小块的小方砖拼在一起,这么看去跟格子拼在一起一样,在晕格子的盛西浔眼里已经在跳动了。 盛西浔有点晕了。 他一只手撑在墙上,移开了目光。 这个家虽然很小,但很整洁,二室一厨一卫一厅,客厅的茶几盖布都很有民族风。 就是电视尺寸很小,就是……什么都好旧好旧。 正好温淮期拿了新毛巾出来,在盛西浔眼里他好像是从老照片走出来的。 定格成他梦里那张黑白的遗照。 盛西浔吸了吸鼻子,突然又难过了。 温淮期看他还站在原地,把干毛巾递给他,一边说:“进来,你还是和你哥说一声留宿的事吧。” 据他的观察,盛西浔好像没那么爱玩,温淮期问:“你之前经常在别人家过夜吗?” 盛西浔急忙说:“我只跟你过夜。” 说完他补了一句:“不对不对,是只跟你过过夜。” 温淮期庆幸自己也拿毛巾盖着头,不然可能要被盛西浔发现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盛西浔拉住温淮期的手:“那个……” 温淮期抬眼:“怎么了?” 昏暗的室内,少年人咬着嘴唇,闭着眼说:“你家地砖也太花了,我眼睛疼,我能拉住你吗?” 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很符合岑观之前吐槽的诡计多端的直男。 盛西浔唉了一声:“我密恐有点严重,不止是地砖,那种地毯,或者格子纹的衣服,我都不能看久,不然会恶心。” 温淮期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被盛西浔抓住的手:“但你已经拉住了。” 盛西浔晃了晃温淮期的手:“你同意吗?” 温淮期:“房间里不是这样的,我给你找件衣服,你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因为姥姥还在隔壁睡觉,第一次带人回家的温淮期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在风雨大作的极端天气里,给盛西浔一种要窝在说悄悄话的感觉。 盛西浔跟着他走,问:“那洗澡的地方呢?” 温淮期难得迟疑了。 盛西浔:“不会也这样吧?” 他俩都湿哒哒的,温淮期先把盛西浔推到了房间:“你先把湿衣服换了。” 盛西浔:“真的吗,那我会裸着晕倒在里面的,那怎么办啊?” 温淮期心想:他有点难养。 衣服都放到了盛西浔面前。 小少爷一边抱怨一边换衣服,倒也没觉得清贫男二的旧衣服怎么不好,还完后回味了自己的行为,又觉得太过打扰,看了一眼再次进来的温淮期。 温淮期也换了一套干衣服,就是头发还试着,他给盛西浔递了一个杯子。 搪瓷杯,大红牡丹,写着开花富贵。 复古得盛西浔嘴角抽搐,又觉得是很有年代感的喜庆,搞不好爷爷会很喜欢。 温淮期:“先喝点姜茶,然后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你还是洗个澡吧,我怕你感冒。” 他似乎也觉得盛西浔的毛病有点难搞,顿了顿:“我去遮一下或许你就不会晕了。” 温淮期的房间很小,跟盛西浔家里的淋浴间差不多大。 墙上不像盛西浔那样喜欢贴满海报,更没什么大型手办展柜。 只有一个书柜一个衣柜一张床,好像和宿舍也没什么区别。 盛西浔捧着杯子,看温淮期喝茶的样子,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说:“要不我还是走吧,对不起,我……” 温淮期:“你的司机还在吗?” 盛西浔呃了一声:“走了。” 温淮期看了眼窗外:“雨还在下。” 盛西浔低下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表面大大咧咧,脑回路也不太正常,但出乎意料地会看人脸色。 温淮期还觉得盛西浔还挺敏感的,和他外在的形象完全相反。 盛西浔的成长环境明显和自己不一样,在宴会上温淮期也挺黎小栗这个情报贩子提过。 说盛西浔家里很和睦,不像岑观的亲爹岑家那么复杂,对方也很明显是那种被宠爱着长大的人。 小少爷娇纵也没什么,因为想要什么有什么,对这种破房子好奇可能不会超过三分种。 温淮期摇头:“是我招待不周。” 他说得淡淡,又催促盛西浔先喝掉姜茶,然后起身要去关煤气灶。 房间很小,盛西浔坐在床沿。 温淮期就坐在书桌前,两个人的腿相互错开,起身的时候难免碰到。 盛西浔攥住温淮期的衣角,喂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淮期转头:“什么?” 盛西浔抬眼看他,“我没说你家里不好。” 温淮期:“你是没说,怎么了?” 姜茶喝得盛西浔都有些热,他捧着杯子,微微抬眼看着温淮期,眼眸好像被雨水湿润,让人忍不住回望过去。 盛西浔:“我怕你觉得我觉得……觉得……” 他不知道怎么说,感觉怎么说好像都有自己看不起温淮期的意思。 温淮期却听出来了:“我没那么想。” 他反过来问盛西浔:“有人觉得你看不起他,然后欺负你过么?” 他简直敏锐到可怕,连盛决都不知道盛西浔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才认识一周的温淮期却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盛西浔的从前。 盛西浔抿了抿嘴,他垂下眼,盯着姜茶的茶面,热气袅袅,熏得他眼眶都酸了。 温淮期的衣服都带着洗衣服的味道,哪怕衣服是旧的,却给盛西浔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盛西浔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淮期坐到了盛西浔身边,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这没什么好哭的,是他们不好。” 盛西浔吸了口气:“我没哭。” 他怎么会哭呢? 明明已经过去好久了,出院后他还吃了一顿大餐。可盛西浔试着去理解,却发现那种心情一旦随着回忆牵扯,浮现出来的时候还是。 难过、难过和好难过。 学校里的事他对盛决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私立高中学生小团体也很多,转校生盛西浔和岑观是最后来的,凑在一起却被孤立了好一阵。盛西浔性格开朗,岑观暴躁很多,但开朗和暴躁的人也会有心事。 在某一瞬的难过能延长很久。 在这个大雨滂沱的秋夜,在温淮期的床沿,他居然想哭。 温淮期:“那要我给你擦眼泪吗?” 他的声音明明偏冷,此刻却温柔得盛西浔情不自禁地要靠近一些,他别过脸,说:“才不要。” 温淮期:“那还走吗? ” 他看了看外面的雨:“大不了去外面再湿一次。” 盛西浔低声问:“你会觉得我很麻烦吗?” 温淮期摇头:“是有点娇气,但可以理解。” 他的刘海还是一缕缕的,两个人坐得很近,靠在一起的部分温度传导,好像能让情绪升温。 盛西浔不可置信地说:“娇气?怎么可能!” 隔了一会他想到自己的臭毛病,又蔫蔫地点头,又问:“那我可以不洗澡吗?” 温淮期:“那你睡地上。” 盛西浔:“不要。” 他看向温淮期:“你好狠心。” 温淮期点头:“那我去找个防滑垫铺在地上,你洗澡的时候尽量看天花板。” 盛西浔喂了一声,非常不赞同:“谁洗澡不看自己身体啊。” 温淮期也笑了。 正好这个时候盛西浔手机响了,是盛决的电话。 盛决问:“你到学校了吗?” 盛西浔看了眼去找防滑垫的温淮期的背影,非常郑重地说:“不回了,我要和我朋友一起洗澡。” 盛决都差点破音:“什么?!” 盛西浔这才回味过来这句话很有歧义:“不不不不是,是一起睡觉。” 更奇怪了。 盛决头都快炸了。 盛西浔也不想解释了,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送温淮期回家淋湿了,他带我上来了,他人真好。” “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盛决越发觉得问题很大,怎么送人把自己送进去了。 他很是无奈,问:“你能聊什么?” 盛西浔脱口而出:“那不得从诗词歌赋一直聊到人生哲学啊。” 盛决揉了揉眉心,忍住想砸手机的冲动,“那特么是泡妹前的卖弄,你有墨水吗?” 盛西浔承认自己没有,说:“我可以上网查了然后教他。” 盛决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在教他怎么泡你吗?” 小少爷啧了一声:“哥你好龌龊。”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2章 同床共枕哭哭 温淮期还真的找了个大点的防滑垫。 因为家里姥姥年纪大了, 他买的时候习惯多买一张,本来淋浴间就不大,所以很快就铺满了。 盛西浔还出来巡视了一番, 虽然眼神抱歉一副我给你添麻烦了的可怜样, 但给温淮期一种买了猫砂盆之后猫来检查的诡异感。目前看小猫非常满意,也没嫌弃这个地方洗个澡都很难施展开。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的眼神甚至还带着心疼。 飞速地蹦出了一句类似「你以后肯定能住上大房子/在足球场一样大的房间醒来/和对象泡着澡喝着红酒看夜景」等等非常不能和温淮期现在挂钩的未来。 温淮期的家很干净, 盛西浔踩着防滑垫洗澡,忍住唱歌的欲望,速战速决出来了。 到房间发现温淮期已经给他插好了吹风机,坐在桌前拼东西。 盛西浔擦着头发凑过去看:“你到底打几份工啊?” 温淮期收起东西, “好多好多工,你洗完了?” 少年人毛巾盖头,笑了一声:“没晕诶,谢谢你。” 温淮期点头说:“你去吹头发, 我去洗了。” 盛西浔哦了一声,等温淮期走后迅速坐到桌前看乐高。 他卧槽了好几声, 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订单。 盛西浔的爱好非常广泛,用盛决的话说就是什么兴趣都不会超过三天。 购买欲旺盛, 买的东西丑得令人发指,还非要摆在台面上。 真正好看的摆件只会放在自己房间藏着。 然后戳着盛西浔脑门说你小子以后娶个老婆别也藏着不给人看。 当时盛西浔还非常理直气壮都说漂亮老婆当然要自己看。 殊不知这样的人对真正意义的老婆没有任何展望,老婆可以是车可以是漫画也可以是乐高玩具。 盛西浔爱买不爱拼,大部分都是挂在网上找人代拼的, 价格给的很高, 所以不愁没人接。 不过找了好几个人, 他发现其中一个叫[0523]的人又快又好。 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平台撩骚, 又要加盛西浔其他联系方式, 然后看定位又要约他出来玩。 盛西浔还是喜欢0523这种话少肯干不搞七搞八的接单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温淮期! 这个世界果然是一本小说吧, 不然为什么哪哪都能联系上啊。 作者也太低级了! 这个瞬间盛西浔又有点隐秘的高兴。 高兴男二果然什么都会,果然踏实肯干,这种人才适合做男主吧! 好多良好品德,符合一本书的正向要求。 盛西浔买的都是大型乐高,拼一个要花不少时间,这个就是前几天他发出的,他也不着急。 自从和0523确定了长期合作之后,盛西浔的钱都花得心甘情愿。 偶尔还假装失误多打了个0,对方也不收,都会如数退还。 搞得盛西浔都有点不好意思。 把网上的人和现实的温淮期挂钩之后,盛西浔更想要投资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坐在桌前痴痴傻笑,温淮期都洗完澡回来发现他还没吹头,似乎对乐高很感兴趣的样子。 温淮期:“这不是我的。” 盛西浔吓了一跳,哦了一声,但眼神还没挪开。 温淮期:“你很喜欢这个?” 盛西浔生怕被发现,猛摇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吹头发了。 盛西浔:“不喜欢,好难拼的。” 盛西浔本来就晚睡,吹完头躺床玩手机去了,温淮期也没和他说话。 他本专业的作业本来就多,很多人觉得大学好上,但也不尽然,大部分都是熬夜党。 盛西浔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玩手机睡着了,他趴在床上,也不知道温淮期的枕头里塞了什么,还怪好闻的。 他眯着眼看温淮期的背影,问:“你还不睡吗?” 温淮期:“还没做完。” 盛西浔卷着被子说:“你怎么事那么多啊,以后谈恋爱要是被女朋友抱怨没空陪她怎么办?” 他自己毫无恋爱经验,但不妨碍侃侃而谈:“虽然我觉得你没问题,但有些女孩还是很敏感的啦,总要多陪陪的吧?” 温淮期兼职很多,本身就有固定的工作渠道,也有不少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才大一,其中一位投资人就希望温淮期加入他的团队,开的价也很高。 温淮期拒绝的理由是他不想出国。 今夜的雨大得离谱,朋友圈都是抱怨这场雨的。 温淮期加的班级群也在讨论这个事,即便屏蔽了新消息,但红点仍然一直冒出。 这个雨夜本来应该和之前的雨夜没什么不同。 但床上多了一个人,房间的台灯照亮了桌面。 趴在床上的盛西浔声音都带着浓重的困意,还要坚持和温淮期唠唠嗑。 明明上一句是我不打扰你了,下一句又喊温淮期的名字。 我们明天早上吃什么啊。 明天也让司机送我们去学校好了。 什么坐地铁,我好久没坐地铁了。 我想吃……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么…… 你有空做个体检吧,姥姥也去好了。 …… 盛西浔如果不说话,只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他和温淮期是完全相反的人。 可此时此刻,雨打窗花。对方的声音混着雨声,仿佛和柔和的灯光彻底融合,竟然生出了让温淮期生出了一种对方在等自己睡觉的感觉。 这种亲密感陡然升起,可惜另一个人却已经困得泪沾眼睫,原来还算清楚的话也更加含糊了。 温淮期头一次这么无心做事,他微微转头,看了眼一个人占了他枕头睡得七歪八扭的盛西浔。 他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盛西浔。” 盛西浔没听到。 温淮期又试探喊了一声,“小浔?” 躺在床上的少年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温淮期:“你睡过去一点。” 盛西浔翻了个身,又卷走了被子。 温淮期的睡衣很大。 他没有父母照顾,小时候是姥姥买什么穿什么,再大点就是自己想穿什么买什么,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选择喜欢的。 虽然这个喜欢的区间也是:耐脏、实用、可以穿久一点。 衣服可以买大几号,反正外面有校服,没人会在意他里面穿的是什么。 盛西浔现在穿的仍然是大号的棉质t恤,翻身的时候领口空空,露出了少年人胸口的纹身。 温淮期瞥了一眼,是三颗黑色的爱心。 跟wifi一样,像是爱心从胸膛辐射,信号永远满格。 估计是皮肤裸露在外太冷,盛西浔又扯了扯被子,然后蒙住了头。 家里不是学校,温淮期再拿了一床被子。盛西浔滚到了墙边,整个人缩成一团,感受到身边有人,声音滚着睡衣,问道:“你要睡了吗?” 温淮期的声音越发温柔:“你还没睡着吗?” 盛西浔闭着眼说:“感觉做了好几个梦了。” 他说话的口气都很像小孩,困顿浮在表面,又问:“几点了?” 温淮期:“一点多。” 盛西浔喔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这么早吗?” 温淮期有些惊讶,问:“早?你以前都几点睡?” 盛西浔:“两三点吧……不知道为什么……就两三点了……” 他本质是一个爱聊天的人,内心又很想和人亲近,没意识到自己总是忽略试探,所以很容易被伤害。至少他今天给温淮期感觉,他身上是有人为造成的伤口的。 温淮期关了台灯,躺上床,室内只剩下窗帘没拉好风雨夜也隐约吹进的天光。 他问:“都干点什么?” 窗外雷声隆隆,仿佛天地间什么都被除去,只剩下躺在一起的两个人。 盛西浔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还要掰手指算:“睡前要点开好多社交软件刷新消息,短视频……每次都停不下来……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就是觉得好无聊但又不想……不想太早睡不然……不然又第二天了。” 盛西浔又叹了口气,扯了扯被子,一边咦了一声,伸手去摸了摸:“你不和我一个被子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忍不住问:“你和谁都这样吗?” 盛西浔双目紧闭,他以前喜欢在雷雨夜里闭着眼睡觉,但发生那件事后开始讨厌打雷下雨。 温淮期家的硬床板还不如学校的床垫好,但被子的味道和身边的人都让他很安心。 仿佛把他从青春轰隆的雨夜带了出来。 或许是身边的这个人没死。 盛西浔的罪恶感压低了一些,这个时候他手伸到了温淮期的被子里,去找对方的手。 他抱怨了一句:“你手好冰啊,我说你身体真的不太好,看看医生吧。” 室内很昏暗,盛西浔睁开眼也看不清身边人的脸,于是又闭上了。 他的口气盛满真心诚意但足够让温淮期觉得过度的关心,温淮期又问了一次:“你对谁这样吗?” 盛西浔问:“哪样?” 下一秒他噢了一声:“没有,你是特别的。” 又是轰隆的雷声,温淮期闭上眼,盛西浔还在搓他的手。 温淮期一点没感觉到暧昧,只觉得这家伙很像以前钻木取火的野人,非得让自己窜出点火。 温淮期没再问为什么,盛西浔就这么睡着了。 所以他不知道有人反客为主,插\入他的指缝,感受了几秒他指缝的热度。 盛西浔又做梦了,梦里的自己带着孩子去给温淮期上坟。 墓园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梦里牵着的小孩看不清脸,却让盛西浔本能地害怕。 依山傍水又如何,但天气不是很好。 雨水打湿了盛西浔的西装裤脚,他低头看着同样被雨水打湿的温淮期的墓碑。 雨水落在对方的遗照上,青年的脸好像被冲刷得模糊。 模糊之后变成了凑近的面庞,笑起来很显眼的颊边痣,湿漉漉的刘海,和自己短暂对视的眼神,还有嘴唇擦过温淮期脸颊的触感。 温热的,不是那样冷冰冰的一块碑。 好像又回到了窄小的楼道,鬼使神差的恶俗壁咚,盛西浔敢了。 呼吸被吞没,胸腔震动,他狠狠攥着温淮期的肩头。 场景转换转换再转换。 车祸死亡的温淮期,被盖上白布的尸体,最后一面婚礼上对方的托付。 盛西浔无助到想哭,没意识到自己钻到了隔壁被窝,几乎把温淮期本人缠得瞬间清醒。 温淮期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闹醒了。 他沉默地听着睡觉都在呜呜呜的盛西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叫醒他还是安慰他。 温淮期思考了几秒,最后叠上了被子,手抚着盛西浔的后背,有点笨拙地安慰他。 他是小孩吗? 温淮期又觉得好笑。 到底梦见什么了能哭成这样。 盛西浔还在喃喃自语。 温淮期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呓语虽然模糊但也足够他辨认出音节。 是他的名字。 还有别走。 温淮期的手从盛西浔的后背往上,抚过后颈,最后按在盛西浔的后脑勺。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用额头贴了贴对方的额头。 好近,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足以升起从未和人如此亲近的人压抑的渴求。 温淮期想:怎么可能走呢。 一道惊雷落下之前,闪电驱散了室内短暂的昏暗。 温淮期伸手,手指抚平盛西浔蹙起的眉心,低声喃喃—— “所以……我可以试着拥有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3章 特殊邀请 盛西浔一个晚上被梦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越发觉得疼痛青春的疼就是被水枪呲呲呲打, 醒来以后他眼睛也好酸。 盛西浔下意识地摸手机,没摸到,整个人保持摩挲的姿势从床里面摸到了外面, 也不肯睁开眼看看。 温淮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盛西浔跟死鱼一样瘫在床上, 活像瞎了眼,看上去还怪可怜的。对方困得仍然不想睁眼, 却放弃找手机了,似乎还要继续睡下去。 温淮期把床头柜上的手机递到少年人摊开的掌心。 盛西浔感受到掌心物体收拢的时候还差点抱住温淮期的手,他还是没睁开眼,干脆翻身两只手一起把手机和温淮期的手一起包住, 感叹道:“你手还没我手机热呢。” 他还试图把温淮期的手拉到唇边哈气,温淮期伸出另一只手拉开,提醒他:“八点了。” 下一秒温淮期见到了病中垂死惊坐起的表演型。 盛西浔手机都差点被自己甩飞,急吼吼地说:“我靠我靠我忘了我今天要交的作业了!!” 温淮期有点诧异:“今天不是周日吗?” 盛西浔很是绝望:“是今天交吧……我看看我看看。” 温淮期超大t恤睡衣被盛西浔穿得宛如露肩装,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稍微拉一拉,一脸惊恐地看着班级群的作业消息。 【22油画大群(32)】 全体消息:还有三个同学没交作业, 请在下午两点前交到艺术楼三层6A画室。 全体消息:因为周一的油画孙老师临时调课,所以请你们晚上八点准时到6A画室参加点评。 盛西浔看了好几遍, 一张脸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想死。 温淮期问:“你们专业今天上课的么?” 盛西浔:“我忘了调课的事了!!我都没开始画,完了完了,本来打算昨晚补的……” 温淮期不太懂他们专业的事,但也看出了盛西浔火烧眉毛的状态。 他问:“那你让你家司机来接你送你去学校?” 说完温淮期已经算完了时间差, 觉得路程太远, 不如现在坐地铁去学校比较快。 没想到刚才还急得要死的小少爷又躺了回去, 整个人瘫出了摆烂的感觉。 温淮期眼神很难从对方身上移开, 但怕自己看得太过分, 调整了一下, 淡淡地问:“又不紧张了?”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现在八点,下午两点交,我还有六个小时。” 温淮期提醒他:“通勤最快也要两个半小时。” 盛西浔默默地坐了起来,一边去找自己的衣服。 外面还下着小雨,天气预报显示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等着他说话。 盛西浔:“我穿什么?” 温淮期:“你的衣服还挂在外面,我家没有烘干机。” 盛西浔:“我穿穿你的行吗?” 温淮期看了他一眼:“你不就穿着吗?” 他还是没忍住把盛西浔的睡衣领子往上提了提。 那颗wifi纹身实在惹眼,温淮期怕多看一眼都能烙在他的心上,盛西浔却又扯了下去,露出了白皙的胸膛,抱怨道:“这么大的衣服能行吗?!” “你也没多大啊,为什么穿那么大衣服,不过谢谢你昨天给我的内裤是新的。” 想到温淮期惨不忍睹的生活条件,盛西浔冲对方比了个四:“靓仔,你四年的内裤我都包了。” 温淮期笑了:“为什么是四年?” 盛西浔:“四年就毕业了,你肯定是一个成功人士。” 温淮期打开衣柜:“我没什么衣服你自己挑吧,然后去洗漱吃饭,我们一起去学校。” 盛西浔:“你也去学校吗?” 温淮期点头:“下午有个人工智能讲座,我去听一下顺便修学分。” 盛西浔哇了一声:“人工智能?我也想去,不过我还有作业,算了。” 换做以前盛西浔穿个衣服都要挑好半天,但温淮期的家没衣帽间也没什么超大衣柜。 他随便拿了裤子和衣服,惊恐地发现就算是衬衫,温淮期的衬衫也大。 盛西浔有点怀疑人生,心想这个人病怏怏的怎么还…… 绝对是骨架问题,毕竟他比我高。 接下来盛西浔流窜于房间和洗手间,等收拾完的时候温淮期已经给他打包好早上煮的豆包了。 盛西浔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老太太在看电视,一边还趴着一直黄白条纹的小猫。 盛西浔那点放飞在这个时候陡然凝固,他认出了对方是前几天视频里的温淮期的姥姥。 盛西浔打了个中气十足的招呼:“姥姥好!” 温淮期已经在换鞋了,冲盛西浔说:“走吧。” 说完他对姥姥说:“我得走了,今天赶时间。” 老太太又拿了一个蒸好的豆包塞到盛西浔手上:“下次再来啊,本来我还叫你起来喝粥的,小淮不然我叫。” 盛西浔接触的老人就是自家爷爷,但爷爷不太爷爷。 姥姥姥爷更是从来没见过,导致他的经验不足。 他说了句谢谢,最后冲老太太笑了笑,又站着不动了。 温淮期催了他一句就先走下去了,盛西浔喂了一声:“你等等我。” 他又匆忙喊了声姥姥再见。 这个点的楼道来往的人就多了,看得出在这里生活的人仍然不少。 盛西浔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一边吃豆包一边问:“黎小栗呢,不是和你青梅竹马吗?” 小少爷的头发有点蓬乱,最后出门的时候喷了点水才勉强压下翘起的刘海。 盛西浔看了眼四周,绵绵细雨里,温淮期撑着紫白相间的碎花雨伞站在他身边,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瓶豆浆。 早上姥姥打的,装在了杯子里。 温淮期不怎么喜欢盛西浔提黎小栗,他压下心里的酸涩,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挺小心眼的,只不过细雨声声,消除了他微妙的占有欲,“她高考完就搬走了。” 红豆包甜得盛西浔眯起了眼,他唔了一声,又问:“搬哪里去了啊,离这里近吗?” 温淮期握紧了伞柄,语气轻柔,“你很在意吗?” 盛西浔差点被呛到,温淮期把豆浆递给他,装出了点犹豫:“杯子是我的……” 盛西浔都喝了,急忙说了句抱歉,“那我能喝吗?” 他抿了抿嘴唇,两个人走出小区,又走到早晨的街道,换了一条路,基本是盛西浔跟着温淮期走。 温淮期摇头:“你不介意的话。” 盛西浔同时说:“你不介意就好。” 他倒是很捧场,又夸了好几句这个豆包好好吃,哪里买的。 温淮期:“我做的。” 盛西浔:“你也太厉害了吧?” 温淮期摇头,“骗你的,姥姥做的。” 盛西浔喂了一声。 他穿着温淮期的衬衫,外套也是温淮期的,和昨天在宴会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好像本应该在展柜摆着的宝物被人偷回了家,换下了盛装,变得如此亲近,可以触摸,可以…… 温淮期伸手点了点生盛西浔唇边的面包屑:“自己擦擦。” 他能感受到盛西浔对自己蓬勃到近乎滚烫的好感,却很清楚这个好感和旖旎无关,好像有更深刻的理由。 但盛西浔不打算告诉他,还有难以更改的惯性思考方式。 盛西浔很少跟人这么亲近,但他不觉得讨厌,甚至很喜欢温淮期的靠近。 小少爷问:“你不吃吗?” 出门的时候温淮期还带了两个豆包,但都是给盛西浔的。 温淮期摇头:“我吃过了。” 盛西浔问:“你几点起的,我完全没感觉。” 他想到半夜自己和温淮期的对话,又盯着温淮期的脸看了好半天:“你没睡几个小时吧,黑眼圈好重,不会很虚吗?” 都是男的,盛西浔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关怀:“一定不能虚,以后影响不好的。” 明显是花花公子社交圈的少年说这种关怀也无可厚非,温淮期问:“我都说了不会,难道是你虚,所以总强调这件事?” 他长得温温柔柔,此刻伞外细雨绵绵,伞下的他揶揄起来根本不留情。 盛西浔大声反驳:“怎么可能!我超厉害。” 大概是涉及到了尊严问题,盛西浔再次强调:“真的。” “不信下次咱俩比比。” 温淮期愣了一下:“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 盛西浔捧着杯子一边走路说:“很正常的吧,男生之间一起看片不是友情吗?” 下一秒他想到身边这位男二贫瘠的青春期,顿时又怜爱了。盛西浔胳膊撞了撞温淮期的胳膊,鬼鬼祟祟地说:“下次我陪你看,你肯定没看过。” 清贫男二每天忙于打工,时间都要掰成两份用,肯定没什么时间看点青春期该看的东西。 盛西浔自以为很有同理心,完全没意识到这种邀请有点太私人。 温淮期想到之前在烧烤店停车的时候听盛西浔和岑观说的话。 他问:“你和岑观看过?” 盛西浔:“没一起看过,但会分享点资源。” 他倒很坦荡:“岑观喜欢男人,他其实也没什么朋友的,别看他那么凶,人很好的。” 温淮期又问:“那你没和其他朋友看吗?” 路边的店铺都陆陆续续开了,温淮期的家距离地铁站还要走将近二十分钟,两个人就在路边小声聊着这种话题。 盛西浔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温淮期那张脸那么无欲无求,搞得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太…… 变态了。 盛西浔摇头:“你说的这种朋友真的没有。” 他捧着温淮期的杯子,昨天在对方家里喝姜茶的牡丹搪瓷杯就很有年代感,这种保温杯也不差,但看得出来磕碰的痕迹很明显。 盛西浔更愧疚了,心想温淮期人好体贴。 我更不应该破坏他独一无二的暗恋。 温淮期:“也不是朋友都会一起……” 他顿了顿:“看这种的。” 盛西浔:“我知道啊,与其说是喜欢看这种,不如说是想要那种氛围。” 他俩撑着一把伞走路,被照顾长大的小少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点没被细雨淋湿,身边的人一直在跟着他的节奏走路。 黎小栗今天来老城区买炒米糖,做公交车经过看到这俩男的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不是吧! 居然能看到温淮期走得那么慢。 温淮期在她印象里是个走路都活像要赶命的人,愣是把节奏慢的老城区带成繁华的市中心,搞得每分每秒都跟火烧屁股一样。 上学的时候同学偶尔会散步走操场,温淮期是不会在里面的。 有次老师让黎小栗找温淮期填资料,明明看见对方了,但却要黎小栗跑着追上去。 她愤愤地诅咒过温淮期最好干什么都这么快。 却没想到这个严格践行时间就是金钱的人会慢悠悠地走在路边。 伞下的另外一个人,不会是盛西浔吧? 盛西浔还在试图和温淮期解释这种感觉,但是表达能力有限,就磕磕巴巴地描述了一下—— “我希望有那种……只跟我好的朋友,聊天也不用需要对方及时回复,不怕他跑了,可以一起打球散步玩各种好玩的。” “就……” 他又想了想:“我们能做很多年的朋友,随叫随到,我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也……不会尴尬……就……” 他说的时候手指点着杯子,敲出清脆的声音。 好像和打在雨伞上的雨滴节奏相合,撞进温淮期的心里。 温淮期想:那是朋友吗? 光凭/只跟我好/,就已经远超朋友的范畴了。 温淮期:“那你邀请我看……那个,只是希望我做你的朋友吗?” 明明起头的是盛西浔,但从温淮期的嘴里听到这种话总觉得有种把人家玷污的感觉。 盛西浔抿了抿嘴,没听懂温淮期的言外之意,低下头蔫蔫地问:“我是不是很冒犯你?” 温淮期摇头:“当然没有,那下次一起看。” 他顿了顿,补了一个称呼:“朋友。” / 盛西浔很久没坐地铁,他连路线都不用查,基本就要是跟着温淮期的。 周末的地铁没工作日那么挤,但仍然是高峰期。 温淮期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又昏昏欲睡的少年,想了想还是等下一班好了。 盛西浔也没有半点反应,他偶像包袱重得很,生怕自己打瞌睡形象全无,还在路边买了个口罩。 过分蓬松的头发因为早上起来没好好做护理翘起,映在门栏上特别好笑。 加上他一直抓着温淮期衣角,更给人一种黏答答的感觉。 至少好几个人路过多看了两眼。 温淮期在这方面经验很足,门开了就把盛西浔推到了座位边上。 盛西浔也不客气,直接挨了过来,他嘟嘟囔囔:“到了叫我啊,没带耳机,失策了。” 温淮期还没说话,盛西浔问:“我记得你有个头戴式的,带了吗,能借我吗?” 他说话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没意识到自己声音朦胧,需要温淮期低头侧耳听。 温淮期直接给他戴上了:“睁开眼自己连。” 一趟几乎从头坐到尾,盛西浔眯着眼点温淮期的耳机,发现名字都是初始名字,符合他本人的人设,估计连聊天背景图都不会换。 盛西浔:“那你呢?” 温淮期:“我打个卡。” 他居然背单词! 盛西浔哇了一声,但也没任何愧疚,又垂下了头,小声说:“要是蓝牙耳机我还能分你一只呢。” 温淮期:“没关系。” 盛西浔好奇地问:“你有那种吗?” 温淮期摇头:“学校还有一个有线的。” 盛西浔:“我送你一个怎么样?” 温淮期:“不用。” 意料之中的拒绝,盛西浔:“我耳机很多的,不差这个,你要不……” 温淮期摇头。 盛西浔:“那你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 温淮期:“给考试机构做了一个月助教,抽奖送的。” 盛西浔哦了一声,他很好奇温淮期的打工日常,但也觉得自己挺烦的,没好意思问。 地铁一站一站,他耳机里的歌换了好几首。 温淮期完成了单词打卡,又对了一遍自己的行程清单,今天好几个兼职,他送盛西浔到学校就应该走了。 黎小栗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黎小栗】:你怎么跟盛西浔一起? 温淮期微微抬头,正好这一站下了很多人,他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玻璃窗映出来的自己和盛西浔的身影。 盛西浔睡得东倒西歪,靠在了一边扶手的玻璃面上,估计是耳机的问题,他的姿势并不舒服。 温淮期微微往那边靠了靠,在盛西浔下一个歪头的时候精准地送上了自己的肩头。 盛西浔嗅到了梦里的味道,突然消停了。 【黎小栗】:你和他也太奇怪了,不会真的…… 她还发了一个皱眉的表情,估计又很好奇。 【黎小栗】:[裂开]你居然把耳机给他用? 其实盛西浔如果问问岑观和岑澜泉,都能知道温淮期这个人有点油盐不进。 表面温柔,其实疏离感很强,能感觉到他为人处世态度不错,但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 寻常人吃顿饭就能开怀的畅聊在温淮期这里完全不成立,他周身有一层厚厚的屏障,贴满了生人勿进,也讨厌共享、借助和赠予。 如果盛西浔有什么类似小说系统的东西,估计能听到好多警报。 全是宿主您已踩雷。 黎小栗和这俩男的就隔了斜对面车厢。 正好这一站没什多少人,她正好把温淮期的动作收入眼底,顿时有种被男同吓死的感觉。 其他乘客可能觉得没什么,这种动作好像算是意外概率,谈不上旖旎和暧昧。 隔壁还有坐在腿上的女生和女生。 但黎小栗也算不上路人,她觉得温淮期好像被夺舍了,以前学校里总有同学调侃她和温淮期青梅竹马,觉得能占什么好处一样。 实际上温淮期借她笔记都要收租,抠得要死,什么钱都赚,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再好看的皮囊都会被这种琐碎的行为彻底摧毁,至少黎小栗是get不到温淮期的魅力的。 她更喜欢直白的偏爱,和高调的宣布喜欢。 还有那种/彼此/的亲密氛围。 真见鬼了,她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温淮期身上看到温柔和宠溺。 没记错的话这位大哥的洁癖很严重的吧。 高中都不喜欢有人坐他座位,如果不是长得能看,就冲他等人走了擦凳子的行为都很容易被暴揍。 盛西浔!你小子危险危险危险! 黎小栗毛骨悚然,都开始担心盛西浔的人身安全。 心想温淮期不会是为了钱选择做男同赘婿吧? 怎么看盛西浔都不像那种gay啊。 【温淮期】:你有事吗? 黎小栗看着对方的回复嘴角抽搐,心想你没事吧。 【黎小栗】:你喜欢盛西浔? 她发完又看向斜对面的温淮期。 对方穿的衣服是万年不变的灰色系,无论什么场合都脊背挺直,活像不站直就会被抽一样。 现在居然也有靠在座椅的一天。 从黎小栗的角度只能看到盛西浔的侧脸,还有非常不符合对方一贯打扮的穿衣。 就那廉价的运动裤,明显是温淮期的。 黎小栗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已经想报警了。 虽然盛西浔奇奇怪怪的,但因为黎小栗跟沈仙芽走得近了一些,明显对沈仙芽形容的盛西浔有了点清晰的认知。 人傻钱多小少爷,心肠也很不错,据说还因为去山里做公益差点摔断腿。 这种笨蛋货色怎么玩得过温淮期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奸商。 黎小栗隔着这条走道,在地铁运行的轰鸣声里催促温淮期回答。 【温淮期】:有问题吗? 黎小栗:大哥!问题很大啊! 盛西浔确实没睡好,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能睡的人。 而且特别心宽,在亲哥印象里就没什么不能睡一觉解决的。 偶尔开车去餐厅吃饭,也就半个小时的路,他都能睡得东倒西歪。 搞得经常因为工作失眠的盛决特别羡慕,偶尔冒出让弟弟也尝一尝社畜的苦的残忍念头。 盛西浔这段时间纯粹是因为自己穿书折磨得神经衰弱。 发现这种暂时性睡眠也不得安宁,温淮期的遗照简直占据了他梦的每个角落,让成为霸总的/自己/不得安宁,也让he的结尾没不那么he。 大部分的小说写青春顶多写到工作的都市部分,以结婚生子为he。 但故事之外,书里的世界还在继续。 翻来覆去拉扯之后情感耗尽,最后还差了温淮期这么一个死人。 这个死人折磨得霸总[盛西浔]和女主[黎小栗]特别痛苦,感情到底还是有了裂痕。 盛西浔:男二还升级成白月光了啊!死去的白月光这不得玩完啊! 什么狗血的朱砂痣文学啊!有没有搞错啊!不爱了不能离婚吗! 恋爱脑霸总可以!但是下班不想回家那真的好聚好散好了啊。 还有书里这个黎小栗咋回事啊,你喜欢温淮期不能早说吗,什么因为你的强制爱所以我误以为是爱。 盛西浔睡觉差点睡出了抽筋的感觉,继而被推下楼梯的踩空感,他浑身一震,差点大叫出声。正好地铁到站,女声说完中文说完英文,耳机还在放摇滚歌曲,盛西浔大口地呼吸。 温淮期拍了拍他的肩:“换乘了。” 盛西浔哦了一声,耳机挂在脖子上,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走在侧边的温淮期。 余光扫到了换乘通道的公益广告,是七十岁老人的免费体检。 他又想起温淮期那又车祸又癌症的悲惨遭遇,还有温淮期因为过呼吸染上薄红的脸。 盛西浔掏出手机,给小陈发了条消息。 【盛西浔】:陈哥,有件事要拜托你。 【盛西浔】:能让我们家的医院搞一次免费体检吗,发券的那种。 今天周末,对总裁助理来说没什么周末可言。 小陈还在加班,一边跟小助理大倒苦水抱怨盛决难搞和以前的梁助理估计是菩萨,结果小少爷又发了一条消息。 他很想死。 但盛家给的太多了,也不敢离职。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做盛家的秘书/助理不用处理什么肮脏事。 例如解决老板的桃花问题。 【小陈】:要和决先生报备一下。 【盛西浔】:[冷酷]你猜我为什么找你? 盛西浔一直在看手机,温淮期跟他并肩走着,已经看到了黎小栗。 对方赶在差点关门的地铁先进去了,还冲温淮期摇了摇头,眼神都像是在骂人。 温淮期点开手机,黎小栗发了两句。 【黎小栗】:那你俩现在是暧昧期? 【黎小栗】:行吧,祝你好运。 好离谱啊,温淮期这种货色都有纯爱的时候吗? 盛西浔:“我们还有……” 他和小陈发了好几条,这个时候正好侧头,瞥见了温淮期手机,也看见了这条消息。 他倒吸一口冷气,卧槽一声:“黎小栗怎么知道我穿你衣服了?” 此刻他脑子里都是炸开的烟花。 盛西浔又压低了声音:“温淮期,黎小栗是不是吃醋了啊?她是不是对你有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占有欲什么的?” 他说得特别低,又要靠在温淮期耳边说,即便隔着口罩,也有点太近了。 温淮期瞥了盛西浔一眼,“为什么不是她觉得我和你有点什么?” 盛西浔反应很快:“怎么可能呢!” 他好像睡醒就很容易眼红,很容易让人升起亲吻他眼尾的冲动。 盛西浔这个时候非常笃定:“我敢用我的终生幸福担保,你肯定是直男。” 又来了。 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熟稔感。 温淮期有种盛西浔攥着点什么命运书的感觉,拿着盗版当正版,看完还觉得盗版内容是正的。 温淮期:“万一我不是呢?” 正好新的一趟地铁来了,盛西浔拉着温淮期进去,一边说:“反正不可能!” “就算我是!你也不会是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随机抽送小红包~ 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4章 没有世俗的欲望 盛西浔一心想着免费体检的事, 还在路上给温淮期点了一杯到店自取的咖啡,到学校了直奔校内咖啡店。 他打算吃完饭再去画室,理所当然地问温淮期:“我们中午吃什么?” 这两天学校的咖啡店在做快闪活动, 里面人很多。 温淮期摇头, “我还有兼职,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周围人来人往的, 还有和立牌合影的,盛西浔看温淮期被好几个人撞了肩膀,忍不住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边把耳机挂到温淮期脖子上, 很自然地捋了捋对方的头发,嘀咕了一句:“我感觉你头发留长点更好看。” 温淮期根本分不清盛西浔的亲近,到底是仅对自己可见还是对谁都一样,即便身处嘈杂的空间, 他仍然被盛西浔手指拨弄自己头发的触感扰乱了心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恰好有人端着咖啡经过, 盛西浔迅速把人拉了回来,抱怨了一句:“要是被咖啡泼了怎怎么办?” 他用力过度, 几乎是把温淮期拉过来和自己拥抱。 温淮期试图压住心跳,低声问:“泼的也是我,和你无关吧?” 少年人讶异地抬眼:“你的事怎么和我没关系呢?” 又是这样。 温淮期别过脸,只有攥住盛西浔的手能体现他异样的情绪。 盛西浔心想:他好难搞。 可温淮期无论摆在什么地方都有惹人多看两眼的美貌, 盛西浔这种终极颜控根本难以摆脱惯性吸引, 还凑过去看温淮期, 问:“你怎么了, 是不想去上班吗, 不过我也不想画作业, 要是能和你一起吃饭就好了。” 这样直白的话一般情侣都很难说出口,盛西浔却说得坦荡无比。 越发让温淮期笃定,对方根本对他没这个意思。 温淮期松开了手,看了一眼盛西浔,“对不起,不能陪你吃饭了。” 小少爷浑身上下穿的都是温淮期的,鞋大了一码,走起路来有点不舒服。刚传上去的时候小声说过你鞋底很硬,但又穿得很高兴,说我都没穿过我哥的鞋。 温淮期心想:我又不是你哥。 现在目光微微掠过,仿佛盛西浔沾染了他的味道,但还不够。 这是一株娇生惯养的蔷薇,需要温淮期加倍努力,才可以拥有浇灌他资格。 盛西浔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了?我会还给你的,而且有什么好道歉的,晚上也可以和我吃饭啊,你几点回来?” 温淮期:“应该十点多。” 盛西浔抱怨了一句:“这么晚啊。”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生动,惹得温淮期笑了,“你不是一两点才睡 ,这也叫晚?” 盛西浔反驳道:“我那是玩游戏时间,你上班哪能一样啊。” 他想这个人绝对没去过什么游乐园游戏城之类的,也太忙了。 温淮期看了看自己的取餐码,“到我了,拿了我就走了。” “你不是要去画室吗,不怕来不及交作业?” 盛西浔还挺舍不得的:“我看你走。” 温淮期:“不用。” 盛西浔:“那你目送我走。” 小少爷又发号施令,温淮期点头:“好。” 他俩这样的身高和颜值即便站在角落也惹眼,不少人都认出了三天两头上万事墙的两系系草。加上盛西浔一直在和温淮期说话,寻常同学站在一起都有安全距离,他俩倒是有浑然天成的黏腻情侣感,所以拿咖啡的其他同学擦肩后还要回头看一眼。 有的聚在一起笑出了声,盛西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笑得毛骨悚然。 盛西浔小声问:“她们为什么老看咱俩啊?” 温淮期心里门清,但还是选择哄人:“看你帅吧。” 盛西浔心情起飞,也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你也帅。” 他似乎觉得这种夸有点敷衍,还补充说明:“你还很好看,很漂亮。” 小少爷的口气明显带着点揶揄,似乎想看温淮期别扭的神情,却没想到对方神色淡淡,非常受用地点了点头. “我有数。” 盛西浔:看不出来还挺自恋的。 但他又没由来地觉得高兴。 高兴眼前的温淮期和梦里书写的那个病弱男人完全不一样。 哪怕今天是阴天,哪怕外面草坪湿漉漉,哪怕温淮期还是看着有点苍白。 但盛西浔生出了无限的希望,他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又忍不住问:“晚上我能去你宿舍吗?” 盛西浔问得跟偷情一样,压低了声音呼吸都喷在温淮期耳廓,如果温淮期不了解盛西浔的性格,可能都会误以为这是调情。 他忍住内心的酥麻,问:“你不是说岑观今天在宿舍吗?” 盛西浔:“不是。” 他低头在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转身走了,背着身冲温淮期挥了挥手机。 温淮期低头看新消息。 【盛西浔】: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温淮期勾了勾唇 ,心想都没兴趣。 【温淮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目送对方走远,自己转身往校外走。 却在手机聊着有点私人的问题。 【盛西浔】:我也不知道,我每次都能看睡着,其实还是看做饭视频比较有意思。 【温淮期】:那就看做饭的。 【盛西浔】:不是看片吗? 【温淮期】:也不一定要看那种。 【盛西浔】:也是,朋友就是什么都能看,那你想看猫片吗? 温淮期没忍住笑了。 他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岑澜泉,对方和女朋友刚从外面回来。 岑澜泉本来要跟温淮期打个招呼,但看到对方的神情顿时头皮发麻。 这个笑容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啊。 他女朋友也看到了温淮期,问了句:“他是谈恋爱了吗?” 岑澜泉顿悟:“我说呢,怎么笑得那么像我。” 他也没打招呼,想着等晚上温淮期回宿舍问问。 / 盛西浔赶作业都没顾得上先回去换衣服,连吃午饭都忘了。 终于在规定时间交了作业,回过神来发现衣服都沾上了颜料。 他有点绝望。 岑观人在宿舍,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喊了声盛西浔的小名。 结果没听到回应,转头看到盛西浔蔫着一张脸进来。 岑观问:“你怎么了?” 盛西浔之前弄脏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没事,但他今天全套都是温淮期的就有点尴尬了。 他拉上窗帘换下衣服,喊了声观观,说:“你等会帮我挑个衣服呗。” 岑观的眼神还落在电脑上,随口问:“什么衣服?” 盛西浔一边套T恤一边说:“我打算给温淮期买新衣服。” 岑观都顾不上自己的作业,转头问:“啊?谁?你要给谁买衣服??” “怎么又提这事啊?” 盛西浔懊恼地说:“我把温淮期的衣服裤子都弄脏了。” 他还给岑观看了看。 今天盛西浔赶时间,画作业恨不得挥笔杆挥出残影,质量不论,好歹有分,所以衣服看上去特别凄惨。 岑观差点以为这个「弄脏了」有别的含义,眉心一跳,问:“等下,你为什么穿的温淮期的衣服裤子。” 他的目光落在盛西浔换下来的鞋,问之前就有了答案:“不会鞋也是吧?” 盛西浔点头。 岑观是早上回来的。 他半夜泡吧,天亮后自己开个房睡觉去了,本来想着盛西浔应该先回来,没看到人还以为盛西浔最后还是回家了。 感情是去温淮期家了! 这才几天! 老房子着火都没这么快的吧!! 岑观欲言又止了好一会:“你们晚上干什么了?” 当事人没半点自己在别人眼里进展神速的意思,认真地回答:“我送他回去然后下大雨了,昨天的雨你不是知道吗,跟泼盆一样。” 这个岑观倒是知道,他从酒吧出来雨都停了,也没什么实感,但看朋友圈骂声一片,都是统一口径的贼老天。 岑观:“你不是司机送的吗,怎么就住他家了。” 他犹豫了一会:“温淮期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盛西浔诧异地抬眼:“他怎么了?” 想到温淮期对他的包容,认真地说:“他人很好的。” 脚底踩在防滑垫的触感还很清晰。 虽然洗澡间简直没盛家的洁具间大,却给盛西浔一种自己被格外认真对待的感觉。 岑观嘶了一声:“这男的也就长得好,其他方面……” 岑观想到转学前对温淮期的印象,根本就是个独行侠,偏偏口碑很好。 只能说全靠天生眉眼温柔,不会鼻孔朝天看人,实际上问他个题目都是明码标价的。 这种人实在深不可测,不是岑观会接近的对象,他本能地觉得温淮期危险。 岑观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送他回家,他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盛西浔没想那么多,他对温淮期的印象是先入为主的穿书设定,“就是因为他家里条件不好,还给我百分百的好所以我才觉得他好啊。” 盛西浔往床上一倒,半条腿还挂在床沿,头痛地思考起衣服的问题。 他问岑观:“你六点以后有空吗,我们去个商场?” 岑观:“给温淮期挑衣服?我不去。” 盛西浔:“你也随便挑。” 岑观有点动摇:“那不好吧。” 盛西浔人是大方,大方得实在有点傻。 一般人第一眼看到他,只觉得是盘靓条顺富二代,不好接近,惹不起的那种。 实际上盛西浔人傻钱多,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回报几百万倍。 岑观一开始跟盛西浔就是转校生之交,后来才关系变好的,具体表现在他看不下去盛西浔老被骗钱。 盛家有的是钱,盛西浔每个月的零花钱就顶得上寻常富二代半年的花销了。 盛西浔压根没刷爆卡的机会,盛决工作本来就忙,那会工作重点不在s市,都是爷爷在看管盛西浔。 这种校园的同学关系其实很难和家长细说。 岑观从小受的教育是亲妈灌输的人家打你你就打回去别给老娘丢脸。 盛西浔的话,虽然没人打他,但真的接近,会发现这小子很单纯。 所以有人贪得无厌,最后反过来说盛西浔是拿钱侮辱人。 岑观年纪轻轻就有种当了妈的感觉。 当事人还不太所谓:“不去我家的商场,我每一笔消费大哥都知道。” 岑观:“你哥不是也不在乎吗?” 盛西浔想到盛决的态度,哼了一声:“我给温淮期买的话还是用我自己的钱好了。” 岑观笑了一声:“你哪来的自己赚钱。” 盛西浔:“我之前也卖过画的好吗,虽然没多少但也够买衣服的了。” 岑观:“得了吧不用你请客,我自己去买,你那点自己赚的钱给温淮期买吧。” 说完他又觉得好怪,总有种陪朋友给对方老公买衣服的恐怖预感。 温淮期真的是gay么? 这家伙看着根本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啊。 盛西浔:“那你等我评完课啊,在宿舍等我啊!” 岑观:“拿松节油洗洗也行,顶多是有点味儿。” 岑观生活还算简朴很,知道不少洗衣服妙招。盛西浔本来就想对温淮期好点,清贫男二晋升男主的标准就是看上去不那么落魄,再拥有自己的事业,成为霸总! 盛西浔势在必得。 他摇头:“我就要给他买新的。” 岑观:“你确定他会收?” 盛西浔:“先上车后补票不行吗?” 岑观:“那是先斩后奏,你说的这个……不对。” 盛西浔哦了一声:“我买了再告诉他。” / 温淮期兼职一天跑了好几个地方,他以为盛西浔会给自己发几条消息,结果一直没等到。 朋友圈也没新消息,温淮期点开特别关注微博。 盛西浔发了粉见微博。 对方定位在二环的一个高端商圈,发的照片明显是别人拍。 照片里的少年人盘靓条顺,店内的灯光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就是…… 为什么在女装店? 评论里也有校友,都挺诧异。 —学弟你给你朋友买裙子? —你不是gay吗? —女装大家懂的都懂。 —p2镜子不是有个人吗,是博主对象? 温淮期点开一看,勉强辨认出那是盛西浔室友。 p3就是一副少爷消费的拽样,袋子堆满,扫一眼全是大牌。 盛西浔的私人微博人设本来就是精致富二代,很多粉丝都是围观他的奢侈生活的,非常热衷扒细节。 温淮期扫过一群喊老公的,没点赞。 生怕又被对方给拉黑了。 他点开微信聊天框,正犹豫要不要发点什么,就看到对面提示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 【盛西浔】:你觉得这条裙子怎么样[图] 【盛西浔】:适合黎小栗吗? 【盛西浔】:我记得她快过生日了,你最了解她,应该知道她的喜好吧? 这种裙子非常小众,但贵得可怕。 温淮期只在课间听女生谈起过,至于什么最了解,完全是扯淡。 他想:我判断错误了吗,盛西浔真的喜欢黎小栗? 【温淮期】:你不是有她微信吗。 盛西浔盯着手机,蹙着眉一言不发,买了新裙子的岑观凑过来问:“怎么了?” 盛西浔:“你说他是不是吃醋了?” 岑观刚想说你小子开窍了,结果又听盛西浔恍然大悟地感慨:“那他果然是喜欢黎小栗啊!” 岑观无语了。 心想:温淮期要是真的喜欢盛西浔,感觉也挺不容易的。 第25章 要试试吗 盛西浔和岑观回去都十点多了。 学校倒是一直很热闹, 篮球场的大灯开着,仍然可以看到不少人在打球。 温淮期也没回来多久,刚洗完澡在一边擦头。室友岑澜泉交完作业之后一直盯着他看, 温淮期本来想无视的, 还是忍无可忍地问:“你有事吗?” 岑澜泉脑里都是女朋友的话,又碍于温淮期的性格, 不敢直说,只能先缓冲一下,问:“咱俩是同学对吧?” 温淮期点头:“有话直说。” 他刚洗完澡,毛巾盖在头上, 极黑的刘海湿漉漉地垂在额前,面色倒是没那么苍白了。 温淮期就算换了睡衣也要把睡衣的领子扣好,和穿着工装背心的岑澜泉完全不一样。 岑澜泉终于明白为什么女朋友的同学都觉得温淮期长得好。 温淮期的外形在同性里也没什么攻击性,卡在一种很容易忽视和难以忽视的范畴里。一张脸欺霜赛雪, 淡然的眼眸一扫,跟好欺负不沾边, 顶多是沾了天生五官柔和的第一印象,可就算一起上课, 也没人敢坐在温淮期身边。 岑澜泉都后悔抛出了这个话题,但说都说了,还是硬着头皮问:“你谈恋爱了?” 温淮期都没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没有。” 岑澜泉顿时来劲了:“我就说吧, 我女朋友非说你恋爱了。” 温淮期连对方女朋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对这种讨论完全没兴趣。 但岑澜泉和岑观可能基因都带着一家子的聒噪, 非得找温淮期唠几句。 谈恋爱的人总爱提对象, 岑澜泉眉飞色舞地说:“她还有理有据的, 说你看手机那个状态就很像恋爱中人的痴痴傻笑。” 痴痴傻笑四个字实在天雷滚滚,温淮期迅速反驳,“我没有。” 岑澜泉唉了一声:“你又不是那种冷冰冰的酷哥,说起来这种板着脸吓人的也只有盛西浔能了,不过他顶多算小酷,说句话全崩了。” 温淮期没想到上个大学直接被拽入了盛西浔的社交圈,室友都是对方那个圈子的。 他难得问了个问题:“你们从小就认识?很熟么。” 岑澜泉:“我和盛西浔?” 他一边跟女朋友发亲亲语音,一边说:“没有,他就六岁之前在国内,十六岁回来,我高中才认识他,岑观和他才熟呢。 岑澜泉突然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盛西浔也没什么别的朋友。” 温淮期没说话,想到和盛西浔撑一把伞的时候,对方想要的朋友。 只跟他好。 真的不是要求太高,宛如恋人,才没有吗? 不过以盛西浔的理解能力,好像也能说得通。 岑澜泉倒是自顾自聊了起来:“我就奇怪了,你跟盛西浔不是开学才认识吗?这小子怎么一副很了解的你样子,你们难道之前认识?” 温淮期摇头:“不认识。” 心想只是不过是单方面认识,盛西浔根本不记得他了。 对盛西浔来说是大学的初遇,对温淮期来说是另一种重逢。 至于盛西浔对自己的熟稔,温淮期觉得完全货不对板,也不知道盛西浔哪里来的认知,甚至让温淮期很是烦躁。 岑澜泉:“那就是他喜欢你发小呗,咱们班女孩就那么几个,黎小栗劲劲的,那么活泼,确实跟盛西浔……” 话还没说完,没关好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盛西浔的声音传进来:“岑澜泉你不要造谣!我才不喜欢黎小栗!” 他手上拎着好几个纸袋,因为太多堆在一起,奢侈品牌的奢侈味全散光了,如果不是这张脸,可能真的能看出清仓甩卖的味。 岑澜泉吓了一跳:“你干嘛不敲门啊!” 刚扫货回来的小少爷翻了白眼:“你又没在干什么。” 他把东西放到了温淮期桌边,一样样摆出来。 温淮期都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置办年货呢。 岑观站在门口,瞥了一眼温淮期,对盛西浔说:“我先把我的东西放屋里了啊。” 盛西浔哦了一声,看向温淮期:“你借我穿的衣服沾颜料了,这些是我赔你的。” 岑澜泉眼睛都红了,他瞥见了自己想买的球鞋限量款。 这款价格实在炒得太高,加上岑澜泉最近恋爱,实在没闲钱买。 结果盛西浔跟卖菜一样提溜进来,实在是让人…… 一时间他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温淮期好像被盛西浔包了,但盛西浔这种货色包人感觉很容易被反套路啊。 温淮期是系里公认的天才啊!他可是听说这小子光外包就赚了不少钱,根本不是普通大一新生的类型。 温淮期的头发还没干,湿发垂在额前,他抬眼的时候,盛西浔发现他的眼尾都泛着红,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心想这家伙洗完澡后气色好很多啊,这是能调理好的吗? 天生如果是面色苍白还是太虚了吧,以后对象也太吃亏了。 得想个办法补补。 温淮期被他这样直勾勾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问:“衣服呢?” 盛西浔把新买的东西往他面前推:“这里!你要不要试试!我觉得很适合你!” 岑观进来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错觉。 感觉盛西浔像那种喜欢收集亮闪闪东西的山洞幼龙,看到第一个人类就想把东西都给他。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觉得温淮期完了还是盛西浔完了,又怕温淮期是高中那白眼狼的升级版,盛西浔被骗财也就算了还会被骗色什么的。 那个混账玩意可是直接让盛西浔动手了啊,到底干了什么啊。 到现在岑观都不没忍心多问盛西浔一句。 温淮期摇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 盛西浔:“你说你的衣服吗,还在我宿舍,我泡水了,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他强调了一遍:“油画颜料不好洗的。” 温淮期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盛西浔的品味他无法反驳,就是有点无奈:“那你也买太多了。寓家整” 他脑子里迅速换算了一遍:“这些能买很多很多我的衣服了。” 盛西浔不太所谓:“还好啊,就两件衣服两条裤子,哦哦还有鞋。” 他又点了一遍:“这个也是新的,我不是用了你的新内裤了吗?” 他说得特别坦荡,一遍的岑澜泉看了眼岑观,两个人难得没之前的剑拔弩张,对视的眼里全是疑问。 岑澜泉没想到盛西浔这个娇气包居然能真的去温淮期家过夜了。 岑观知道温淮期是知名贫困生,听说就差住在危房了,按照岑观之前和盛西浔去旅游对方对五星级酒店都挑三拣四的态度,实在难以想象对方入住温淮期家的样子。 好惊悚!! 性别一换绝对是真爱了。 温淮期都哽住了,这个屋里四个人,盛西浔说得特别真诚,搞得温淮期都没法拒绝。 盛西浔:“还有这个。” 他又把一个粉色的纸袋往前推:“这是给黎小栗的。” 他冲温淮期笑了笑:“等她生日的时候,你送给她。” 岑澜泉小声问岑观:“盛西浔真的喜欢黎小栗啊?我又觉得他跟温淮期……” 岑观脑子都糊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明白什么是情情爱爱,枉为情感大师。 他摇头:“应该不是。” 岑观想到自己去逛女装店的时候,盛西浔兴奋冲进来的样子就有点词穷。 一问对方对方是给黎小栗买的眼神更是奇怪。 温淮期都不太想碰:“你为什么不自己送?” 他就知道盛西浔给黎小栗买裙子,但这个时候第一个感觉居然是对比。 温淮期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倒是波澜不惊:“你不是和她相处得不错吗?” 他头发没干,坐在凳子上抬眼看人的时候配上眼神和口气,虽然没什么强烈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盛西浔就是感觉他生气了。 盛西浔挠了挠头:“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因为我给她买裙子?” 岑观:…… 岑澜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三角恋??? 温淮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吃醋? 按照盛西浔的理解应该是他吃对方的醋,因为黎小栗。 但他此刻心绪不宁,分明是因为…… 盛西浔一巴掌拍在温淮期肩上,拍完又怕自己用太大的力气,又给温淮期揉肩,动作不太娴熟,但胜在表情柔和,看得一边的堂兄弟俩毛骨悚然,盛西浔还说:“放心,我是帮你准备的。” 温淮期拒绝:“我用不着。” 岑澜泉呃了一声:“是让温淮期穿女装去见黎小栗,有病吧?” 岑观低声骂他:“你才有病吧?” 他俩叽叽歪歪,盛西浔还笑得乐呵:“我听说黎小栗喜欢这种裙子,你送给她她肯定会很感动的。” 温淮期反问:“我为什么要她感动?” 盛西浔下意识的回答:“因为你喜欢……” 温淮期盯着他看。 盛西浔都没怎么和他对视过,大部分对视的印象都来自梦里那个奄奄一息的温淮期。 现实生活中的温淮期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很忙很忙,到现在电脑进入休眠状态的前一刻还都是盛西浔看不懂的内容。 盛西浔对现实的温淮期的印象是温度。 对方手的温度,和对方挤在一张床醒来的温度。 还有平稳的心跳声呼吸声。 足以让盛西浔安心。 这个人还好好活着。 可此时此刻温淮期盯着自己看,本来含着的笑意一扫而空,甚至有些冰冷。 一下子让盛西浔幻视了梦里和自己敌对关系的男二温淮期。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温淮期攥了回去,一个前倾,膝盖撞上了温淮期的腿,人差点扑在对方身上。 攥人的是温淮期,扶人的也是温淮期。 温淮期眼神瞥向一边目瞪口呆的岑观,岑澜泉却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直接把岑观拉走了。 岑澜泉:“他俩估计有话要说,让堂哥去你屋听听你热恋中的电子老公是多大岁数的。” 岑观本来就个子小,很容易被拖走了。 门砰地关上,岑澜泉甚至还碰到了灯,室内只剩下温淮期桌上的台灯,还有宿舍楼窗户外的大灯。 盛西浔一条腿是跪在温淮期腿上的,扶着他腰的手还没松开。 他觉得好奇怪,刚想挣开,却听到温淮期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盛西浔下意识地说不认识。 他的手没地方放,最后摁在了桌上,另一只手抓住了椅背,如果有人此刻推门而入,只会感觉这个画面有点暧昧。 像是盛西浔面对面坐在了温淮期腿上一样,又像是温淮期埋在盛西浔的胸前。 怎么看都旖旎丛生,有些过度亲密。 温淮期不信,压低了声音:“真的吗?” 盛西浔很不自在,此刻灯光微微,他抬眼就能看到盛西浔近在咫尺的面容。 嘴唇有点干,面色还是很苍白,怎么也不算一个健康人士。 盛西浔的那点不自在迅速拐弯,点了点头问:“你有唇膏吗?” 温淮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盛西浔从兜里掏了一支出来,正好是和岑观在店里看到新品随便买的。 这种姿势方便了他给温淮期涂唇膏,盛西浔兴冲冲地打开盖子:“你别张嘴啊。” 黄桃的味道有点浓,盛西浔拿唇膏跟拿笔没什么区别,似乎是觉得跪在温淮期腿上会压坏对方,变成了俯身。 盛西浔唉了一声:“你还是好好保养一下吧,无论是脸还是身体,我认真的。” 他涂得很慢,自己涂是敷衍,在温淮期这里堪比考试画半身头像,一遍遍精细描摹,愣是让温淮期被糊了一嘴黄桃味。 明明按在他嘴唇的是唇膏,可盛西浔的呼吸却扑在脸上,少年人眼神专注,仿佛只看到温淮期的嘴唇。 还嘀咕了一句:“温淮期,你呼吸好烫,是刚洗完澡很热吗?” 温淮期这辈子从没这么煎熬过。 等盛西浔收手的时候,他说:“你自己不涂吗,很干。” 盛西浔:“这一支给你,我还有一个薄荷味的。” 温淮期喉结滚动,忍不住问:“盛西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声音都有些哑,像是满腔情绪堵了太久,擂成了煎熬。 盛西浔还在翻自己买的东西,又说你试试这个鞋你就比我大一码什么的。 他有些茫然:“你不是就在我眼前吗?” 不是梦里的坟墓,也不是那个将死之人。 是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温淮期。 温淮期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喜欢黎小栗?” 他看着盛西浔,盛西浔却眼神飘忽,不想作答。 这个瞬间他很想和温淮期说,但他已经告诉过岑观,告诉过盛决。 梦里的惶恐没有人感同身受。 盛西浔想:那就算了,不要让他也和我一样害怕。 盛西浔再次强调:“反正……反正你肯定是直男。” 温淮期却不想敷衍了事,眼神落在盛西浔的脸上,仿佛要把对方的每一寸肌理都扫描入心,一字一句地问—— “那要试试吗?” 第26章 盛西浔一时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温淮期抬眼看他, 目光从鼻梁到嘴唇,最后到下巴,看得盛西浔很不自在, 感觉自己被对方用眼神描了一遍, 还有点痒。 温淮期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是直男,你要不要……” 还没说完, 盛西浔就大声的反驳:“怎么可能!” 他俩现在的姿势很是怪异,盛西浔一时间也没退开,方便了温淮期观察对方。 温淮期笑了笑:“真的。” 他往前凑了凑,鼻尖都要贴上盛西浔的鼻尖, 这个时候盛西浔才发现自己还坐在温淮期腿上,跟靠在对方怀里一样。 他猛地退开,一边摇头:“我不相信。” 可腰间还残留着温淮期握过的手的触感。 这让盛西浔觉得很怪异,陌生的酥麻仿佛过电, 让他有些迟钝。以慢动作的表现方式挪到了温淮期的床沿,不知道是要再次确认还是说给自己听, “原来你还会开玩笑。” 他又看了一眼温淮期,眼神笃定, 仿佛能看到对方的未来。 温淮期:“我没开玩笑。” 盛西浔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怎么也没想到男二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对吧不对吧!! 男二突然弯了也太可怕了!! 要不是我看过梦里的未来他肯定要被温淮期唬住了。 盛西浔仍然固执地认为自己是造成温淮期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可惜他还是被盛决押送到学校报道了。 或许命运的齿轮早就开始转动,盛西浔理所当然认为自己避无可避, 只能迎上去, 改写。 盛西浔抿了抿嘴, 不敢看他, 蚊子嗡嗡般地问:“那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他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 差点被烫到, 心想:温淮期真是人不可貌相,花样还挺多。 以后他结婚对象一定会幸福的。 温淮期心里全是「你你你你」,正要说话,坐在他床沿的盛西浔就急急忙忙反驳他——“岑观还说我是薛定谔的直男呢,但我也没有喜欢的男人啊。” 温淮期笑了一声:“那有喜欢的女生么?”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摁在自己床单的地方,那里一圈的布料皱起,让温淮期想到了那天清晨。 继而想到盛西浔的睡脸。 对方长了一张没什么忧虑的脸,做梦好像特别不安生,手都要攥着点什么。 温淮期胸口的布料都是被他拽皱的,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明显的一块,又像是被打了一拳。 他不太明白这样家境的人,到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有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剩下的百分之一,感情也不算在里面。 毕竟感情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斤算两,并没有那么难以捉摸。 温淮期没再次遇见盛西浔之前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他对什么都斤斤计较,也不介意早早挤在超市特卖区和一群阿姨婆婆抢菜,攒下来的几毛钱也可以日积月累。 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走出破旧的筒楼,摆脱好赌又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带着姥姥住上对方想要的能种菜的院子房。 所以温淮期很讨厌学校同龄人恋爱表现出来的非他/她不可。 网上说那是纯真年代最珍贵的宝物,可为什么上星期操场散步之后第二周碰到,又换了个人。 黎小栗和他本质上是一种人,处于快穷疯了的状态。 只不过对方尚且有完整的家庭,虽然一贫如洗仍然愿意把最好的给她的家人。 温淮期如果没有姥姥,或许已经被父亲转手送人了。 黎小栗还是相信感情,所以高二分班那年,她难得认真地对温淮期说了一句祝福。 她说我这不算诅咒,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坠入爱河。 温淮期笑了笑,没回答。 当时他心想:那我死也要爬上来。 结果一年后,温淮期就捡到了一片羽毛。 第二次羽毛被暴雨打湿,第三次,羽毛的主人近在咫尺。 「爱河」这个词有点甜腻,不是温淮期喜欢的形容。 可那天清晨醒来的瞬间温淮期听到了河水流淌的声音,特别是近在咫尺的盛西浔蹙起眉,为难到无意识攥起床单的瞬间。 当时温淮期想:我想离他再近一些。 此刻盛西浔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机轻声说:“我没喜欢的女生……呃当然也没男的。”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你喜欢的人肯定不是我喜欢的。” 温淮期想到那些传闻,问:“不是都说你喜欢沈学姐吗?” 盛西浔摇头,顺便拆开给温淮期买的服装配件:“我六岁之前在国内,爷爷会带我参加一些聚会。” 他口气很轻松了一些:“漂亮的人我都喜欢,再说了,那才六岁算得了什么。” 下一秒少年人抱怨道:“都是盛决这个碎嘴的大哥到处宣扬,搞得大家都觉得我好像对芽芽姐求而不得。” 温淮期又问:“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对盛西浔的一切都很好奇,避无可避地变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人,因为对方一句话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对已知的信息毫不满足,甚至想挤进对方的未来。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晃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有初恋……” 温淮期讶异地看向他。 宿舍的窗户都没关上,晚风吹得窗帘飘起,吹得盛西浔脸都要烫了:“真的。” 他垂头的时候耳骨钉特别明显,怎么看都是时髦的小少爷,和温淮期坐在一起都对比强烈。盛西浔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带着叹息,“很丢人吧?但我感觉我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普通喜欢。” 他还打了一个比方:“就像我喜欢观观,也就是想和他一起玩,没别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倒点岑观的八卦:“观观就有一个初恋,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已经转学了。” 盛西浔忍不住往温淮期那边凑了凑,鬼鬼祟祟地温:“你认识吗,好像名字里有一个情的,是学长吧?” 温淮期不感兴趣,“你那么关心他的初恋做什么?” 盛西浔唉了一声:“羡慕人家有初恋,而且你别看观观看上去那么奔放,其实他也挺……”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就羡慕那种感觉,好像总有瞬间可以想念。” 他还给温淮期买了胸针,是一株雪兰。这个时候发现吊牌没拆,火速扯断,结果崩到了温淮期眼前。 盛西浔:…… 温淮期看了眼上面的数字,确实不好养,但没关系,他可以够到的。 他再次表示:“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心里有数,你不要再给我盖章了,可以吗?” 盛西浔沮丧地垂头,心想这剧情好像崩了。 他就很害怕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又被命运安排和黎小栗黏在一起了。 可温淮期眼神坚定,盛西浔就算不想承认,也能听出他轻柔口吻下的不容拒绝。 盛西浔只能问:“那有什么症状吗?” 他打开了雪兰胸针,温淮期的手垂在眼前,他干脆把胸针往人家袖口别,边玩别说:“或许你的喜欢也和我一样,不是那种喜欢呢。” 温淮期低头看这个毛绒绒的脑袋,忍住想去摸的冲动,“是有点不确定。” 盛西浔又燃起了希望:“我就说吧,这很难判定的,那还有双性恋呢。” 温淮期:“你和我试试也不可以吗?” 盛西浔终于明白了,但他摇了摇头,“我和你?你忘了我们睡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么?如果你说的是早上,那是男的都会有的反应!证明我们都是健康的成年人。” 那枚雪兰胸针别到了温淮期的袖口,他无声地纵容着盛西浔的一切靠近,“我是说……” 下一秒温淮期突然伸手,微凉的指尖捏起盛西浔下巴,一瞬间金属的冰冷触感和指尖一起袭向盛西浔,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人攥住了肩头。 温淮期的亲吻仿佛就要落下,尽管只是呼吸拂面,也让盛西浔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对方的手指拨了拨少年人的刘海,温淮期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格外清新,却窜得盛西浔头皮发麻。 可也没什么后续,温淮期松开了手,声音含笑,“这样。” 盛西浔隔了好几秒才睁开眼,当事人已经拿走了那条裙子的纸袋。 温淮期:“我会转交给她,毕竟是你的心意。” 盛西浔的心跳还没平复,脑子糊成一团:“什么?心意,不是啊!我没有!” 温淮期故意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是想通过我接近黎小栗么?” “我和她除了上课没什么时间能碰面,大学的课你也知道,没必要凑在一起。” 盛西浔:“不是……” 他脑子里还是刚才温淮期凑近的呼吸,卡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都说了不是!” 怎么会这样!只是跟温淮期靠得近了一点我就这么热。 而且我的那什么怎么就那样了啊!! 明明是温淮期说自己不是直男啊,但这样看好像我才不是! 太不正常了!! 盛西浔生怕被温淮期发现自己那不道德的反应,急急忙忙地说了句:“太、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温淮期拉住他:“你不是邀请我看猫片吗?” 提出试试的人似乎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一无所知,还问:“不看了吗?” 盛西浔摇头:“先、先不看了,下次我找点劲爆的给你品品。”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等门关上,温淮期无声地笑了笑。 他看了眼袖口的雪兰胸针,想到刚才盛西浔略显急促的呼吸,沉默着判断着对方的情感尺度。 温淮期对什么都游刃有余,但这也是他的知识盲区。特别是察觉到盛西浔有个不能说的秘密之后。 他想:要怎么才能让盛西浔把秘密告诉我呢? 盛西浔认为的「我」和我本人相去甚远,那他的参考依据到底是什么? 后面一排是女生宿舍楼,似乎有人在楼底下弹吉他求爱,这个时候掌声欢呼一片。 温淮期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盛西浔买的裙子上。 他不知道黎小栗生日是哪一天,同理黎小栗也不会记住温淮期的生日。 他们是一块贫瘠土壤长出来的作物,想要的从来都是阳光,而不是一起抢夺养分的同类。 温淮期低声说:“我才不会给她。” / 岑观一个人在宿舍打游戏,岑澜泉刚走,说是跟女朋友去吃宵夜。 一局刚打完就冲进来一个人。 盛西浔活像被火烧屁股一样,又是大喘气又是砸在床上。 他的床垫比岑观软太多,也肉眼可见的高一截儿,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少爷的排场。 岑观觉得睡久了绝对腰疼,但盛西浔觉得那是男人的尊严。可现在盛西浔毫无尊严,他裹着被子,把自己盘成了一团,嗷嗷叫着,脑子里全是温淮期的呼吸。 心想:我太不是东西了! 居然想要是亲了是什么感觉!! 怎么能犯第二次错误呢!都怪温淮期! 是我太好奇了了吗!! 难道解决问题最大的方法就是我找别人谈恋爱!?那我或许就不会被命运捆绑匹配女主了? 岑观被他嗷得脑壳疼,转头问:“你跟温淮期打架输了吗,怎么一直发抖?” 盛西浔滚到了床沿,支支吾吾地喊了岑观的名字。 岑观靠着椅背,疑惑地问:“怎么了?” 盛西浔从被子里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你爸之前差点把你送去电疗,那是什么感觉啊?” “这能问吗?” 岑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盛西浔抿了抿嘴,唉了一声:“我怕我爷爷把我送去电疗。” 岑观是真的被电过,想到还觉得惨中带着好笑,现在的梦想除了跟初恋上床就是把亲爹送进去电了。 他笑着骂了盛西浔一句:“想什么呢你又不是男同!” 但盛西浔沉默了。 他缩在被子里,低声说:“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是……” 岑观差点破音:“什么!!” 盛西浔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劲,“等一下,我是男同?” 他突然坐直了,心想有什么比疼痛青春男主是男同更能破局的呢? 这样男二就必然大获全胜啊!! 大概是盛西浔痴痴傻笑的样子太恐怖,岑观问:“你别乱说啊,又不是你觉得是就是的。” 盛西浔已经想好了:“那我下个同性交友软件试试。” 岑观抽了抽嘴角:“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说自己是铁直男吗?” 盛西浔已经打开了AppStore,敷衍地嗯了两声:“你不知道性取向是流动的吗?” 岑观一时语塞,心想温淮期到底对他干了什么,怎么突然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买的裙子还是会用到的(可能) 第27章 盛西浔对这种交友软件一无所知, 还是在岑观的帮忙下注册的。 注册之后弹出了一个匹配页面,可以添加喜欢的类型,系统会根据要求筛选出一些符合要求的用户。 岑观:“你上传的照片什么东西啊, 大家都是发的自拍, 你发一个狗和你的大合照?” 他都不忍心多看一眼,觉得盛西浔根本没有来钓男人的自觉。 被这种货色钓到的男人多半也口味清奇。 盛西浔欣赏了自己主页的头像, 觉得挺好看的,“你看我家狗子多英俊。” 盛家养的狗是一条灵缇,脸比鞋拔子还长,因为是细犬, 很难养胖。 盛西浔这张照片狗脸在前,自己在后面,乍看跟一条狗穿了花衬衫一样,实在是…… 岑观抽了抽嘴角:“是我的话绝对不会点进来的。” 盛西浔:“那是你喜欢穿西装的禁欲系, 我没有这种爱好。” 他懂的还挺多,岑观嗤了一声:“你最好是, 别到时候发现自己是个隐性制服控。” 盛西浔盯着APP弹出来的匹配页面,一边说:“不可能, 我哥就成天穿西装,也就那样。” 岑观:“那是你哥,又不是你老公。” 盛西浔被岑观怼了一下,一句「老公」搞得他还挺不好意思, 咳了一声:“我要是男同也必然是1, 什、什么老公, 我和你不一样。” 岑观懒得纠正了, 他觉得盛西浔还挺会痴心妄想的。 盛西浔问岑观:“这个怎么选?” 匹配页面都是一些标签选项, 系统会根据用户的要求筛选出匹配对象。 甚至可以多个匹配, 宛如备胎储备场。 盛西浔眼神落在上面五花八门的标签,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小奶狗也就算了,狼系甜心是什么东西,那玩意跟甜心沾边? 盛西浔指着屏幕上的数字问:“这什么意思?” 【5-10】【11-15】【16-20】【21以上】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不会还有小学生吧?这违法啊!!” 岑观深吸一口气,说:“这个你可以不知道。” 盛西浔每次叛逆都不在正常的地方,这个时候偏要知道。 岑观倒是没什么害臊的,他在网上走的辣椒风格,说:“就长度啊,不过水分很大,论坛上好多控诉约的21+的还没手机长呢。” 盛西浔:…… 他觉得有点眩晕,这个世界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岑观还觉得挺奇怪的,“早就想问了,你不是国外回来的吗,这么纯情啊?” 但凡换个人岑观还觉得是装,但盛西浔实在是纯天然无伪装。 就算分享涩涩链接,对方也一惊一乍的。 盛西浔卡在这个必选项上犹豫了好久,一边说:“国、国外虽然也有…同学是,但我又不参与他们的生活,我、我怎么知道现在还能这样的。” 岑观想到盛西浔上学的样子,也能理解。 小少爷就是脸长得高冷,站在那里自成一派矜贵,不说话也没人想接触,顶多看两眼欣赏欣赏。加上盛西浔本质是个对朋友要求倍儿高的软刺球球,又不太会拒绝人,这种外貌都算保护色。 就是很容易让身边的人无痛当妈。 岑观现在就是又罪恶又好奇,想知道后续怎么发展,更想知道温淮期对盛西浔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又没敢问,只能在这里点个火。 岑观:“行吧,那你随便选,不过别选5-10的,那都是搞特殊……爱好的。” 话音刚落,盛西浔手机响了,是盛决的电话。 盛西浔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盛决问他下周有没有重要的课,没有的话陪他去看个酒庄。盛西浔哦了一声,挂电话挂得飞快,结果手指误触,选了…… 【21以上 】 岑观呜呼一声:“大点好。” 盛西浔耳朵都红了,“我要那么大干嘛,我又不是下面那个。” 岑观意味深长地说,“也不是在上面就可以做1的。” “你继续选。” 接下来岑观眼睁睁看盛西浔选了「清冷」「温柔」「白皙」等标签。 又排除了「低音炮」「甜嗓」等选项。 岑观心想:你特么不是照着温淮期找的吧。 他没敢说,怕盛西浔炸了。 盛西浔盯着匹配页面的转动小粉花,有点紧张。 他脑子里还都是温淮期靠近的触感,闭上眼这种感觉更是如影随形,所以他只能干巴巴地盯着手机屏幕。 系统给他匹配了五个对象。 岑观看了一眼,之出现了id和匹配率,评价了一句:“没有百分百,凑合吧。” 盛西浔好奇地问了一句:“你那个网恋对象,是百分百匹配吗?” 岑观摇头:“我是别人告诉我的账号id,直接加的好友。” 盛西浔靠了一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个方法?” 岑观:“你有目标对象吗?” 盛西浔摇头。 岑观耸肩:“那不就得了,带你感受一下新世界,不要有任何滤镜,网上奇葩很多。” 盛西浔看着匹配的五个对象,最前面的叫【bubul】其他的都是中文名,包括但不限于什么「我看起来就很大」「食堂的饭好难吃」…… 盛西浔已经开始害怕了,最正常的居然是这个bubul. 岑观:“你自己开发,我打游戏去了。” 盛西浔抓住他的衣服,喊了声观观:“我要是想……” 他一张脸都憋红了,仍然残留着被温淮期「试试」的后遗症。 岑观:“钓男人?搞暧昧?直接睡?” 他蹦出来的词一个比一个劲爆,盛西浔急忙摇头。 岑观唉了一声:“瞎聊呗,匹配上了对方也有提醒的,你不找他对方也会找你。”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盛西浔看手机:“这不就来了?他还开了定位,咦,咱们学校的?” 盛西浔的选择分明是温淮期的类型,匹配出来虽然没百分百也有百分之八十,怎么也算是低配款吧。 岑观很是好奇:“你看看他这个号有没有发照片。” 盛西浔点进去,岑观沉默了。 突然觉得能匹配度那个高可能因为头像。 盛西浔好歹露了脸,这大哥直接发的就是狗照片,好大的德牧,帅是挺帅的,但谁要跟狗搞暧昧啊。 盛西浔:“不错,我喜欢这条狗,英俊。” 岑观让盛西浔发个头像截图给自己,打算私底下问问有没有人用这个做微信头像的。 第二天早上岑观在食堂碰见岑澜泉,给他看了这个头像。 岑澜泉:“干什么?你要养狗?你忘了家里有人怕狗么?” 岑观翻了白眼:“我是问你有没有见过有人用这个头像的。” 他又把盛西浔发给自己的页面截图给岑澜泉看:“距离我们宿舍直线距离一百米,就是后面那栋楼男寝吧,是哪个系的你知道吗?” 岑澜泉沉默了一会,问:“你看上这个人了?” 岑观给了他一肘子,“是盛西浔不是我!” 正好这个时候温淮期路过,他转头问:“你说什么?” 学校好几个食堂,岑观是个习惯熬夜的,没什么吃早饭的习惯。今天纯粹是因为早上盛西浔六点就走了,被动静闹醒的。 小少爷请了一周的假要跟盛决去法国,岑观醒了没睡着,干脆就来吃饭了。 最后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岑观本来跟温淮期连熟都算不上,这个时候简直是被迫坐下的,心里很是不爽,但他不敢说。 岑澜泉也很无辜,看了岑观一眼,低声说:“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咱俩现在一副被审问的样子。” 温淮期坐在对面,他虽然身形单薄,但气质过于成熟,和岑澜泉这种肌肉男同框都分好不逊。 之前校园万事墙就有匿名吐槽过班上同宿舍的两个男生类型不同,居然是更瘦的那个更男人,得出真男人不看肌肉看气质的结论。 岑观也觉得岑澜泉挺怂的,他一边剥鸡蛋一边说:“你想知道什么就直说。” 岑澜泉看看温淮期又看看岑观,找到了关联人物,疑惑地问:“你平时不是跟盛西浔黏答答的吗,他人呢?” 岑观被他的用词恶心到了,看了眼温淮期,对方果然眼神不太友好。 心想万事墙那群人实在是有眼无珠,这种货色被定义为温柔系草,现在对温柔的定义是不是太草率了? 岑观:“盛西浔请假了。” 温淮期皮相长得好,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赏心悦目,只是听到这句话就破绽百出,问:“他怎么了?” 岑澜泉:“昨天不是好好的吗?生病了?” 他昨天回宿舍温淮期还没睡,盛西浔买的东西堆了一桌子,青年在台灯下捏着一个胸针,凑得很近,看得认真。 岑澜泉觉得自己好像回来得太不是时候,温淮期的姿势分明是要亲吻胸针。 有没有搞错啊,温淮期你小子表面不收其实爱钱如命? 岑观:“没有,他跟他哥出去了。” 对面的温淮期神色淡淡,但岑观发现他抓着筷子的手紧了几分,岑观也没补充,等着温淮期开口问。 果不其然,几秒后温淮期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岑观:“你自己问他啊,又不是没联系方式,怎么,昨天吵架了?” 他能感觉到不是吵架,但不好明说,隔壁还坐着一个没脑子的直男堂兄。 岑澜泉:“怎么可能,温淮期打得过盛西浔吗?” 岑观:…… 他觉得不一定,岑观最怕这种默不作声的斯文人了,很容易搞个大的。 温淮期没什么反应,端起餐盘走了。 岑澜泉问岑观:“真的打架了吗?” 岑观撇嘴,想到昨天被岑澜泉拉走的时候那俩人的姿势,笑了一声:“可能小小肉搏了一下吧。” 盛西浔早上六点被盛决的电话叫醒,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抱怨:“就不能改天吗,什么酒庄这么着急啊,而且我为什么要去?” 盛决:“你不想去可以拒绝我,你自己答应的。” 车开往机场,小少爷的行李都被打包好了。盛西浔没说话,他确实在学校待不下去,宿舍和温淮期对门,偶尔开门都能看到对方。 年长的大哥敏锐地察觉了弟弟的不对劲,问:“出什么事了?” 盛西浔戴上耳机,刚要说没事,手机就响了。 来电提醒:温淮期。 盛西浔一个哆嗦,手机都飞了出去,还是盛决给他递了回来。 盛决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他问:“不是都去他家过夜了吗,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明显是开玩笑,说的时候还结果副驾助理递过来的纸质文件,调侃一下盛西浔能让他心情好不少。 盛西浔怒了:“我哪里害怕了?!你不要乱说!” 手机还在响,盛西浔的心比初始铃声的节奏还夸张,最后还是接了。 两边都没人说话。 温淮期听到了盛西浔越发急促的呼吸声,问:“你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好像随着耳机撞入了心口,盛西浔下意识的揪了揪胸口的外套拉链,“没、没事。” “你有事吗?” 温淮期:“我听岑观说你不在,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语气特别轻柔,温柔得盛西浔越发觉得自己思想龌龊,试试也不能和男二试吧! 我可是未来造成他悲剧人生的始作俑者啊! 盛西浔哦了一声:“下周吧,我请了一个星期假。不过下个月系里把研学提前了,可能我在学校的时间不是很多。” 盛西浔很是紧张,一边的盛决都发现了。 但盛决没插嘴,他不知道通过盛西浔来来回回拉拉链的动作想到了什么,无声地笑了笑。 温淮期:“我知道了。” 又是十几秒的沉默,盛西浔的心跳还没平复,他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 那边的人笑了一声,也没提岑观说的那句「盛西浔看上这个人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有点想你。” / 盛西浔挂了电话。 一瞬间他的心跳频率到达高峰,挂完电话后他只能把手机按在心口,一次次深呼吸。 盛决坐在一边有点想笑:“你要拯救的同学说什么了,你脸红成这样?” 连坐在副驾的秘书小陈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因为是一大早被盛决被被窝里拽出来的,盛西浔根本没来得及打理。头发乱糟,衣服是囫囵套的,睡衣都穿在身上,潮牌卫衣的帽子盖住头,叠穿的外套也大得可以塞得下两个人。 只能说全靠这张脸和身材撑着,换个人可能都穿不出这种效果。 公司的人也都知道盛西浔这个二世祖,但都对盛西浔印象不错,理由是现在很少有表里如此不一到可爱的类型了。 二世祖本人借着捂手机捂胸口,声音有点闷闷的:“很红?不可能。” 他纯粹是嘴硬,如果昨晚盛西浔还能义正言辞地说温淮期的「试试」纯属扯淡,但他的一夜未眠和现在的心跳大乱完全是因为温淮期。 靠近、呼吸和…… 一句浅浅的想念。 完蛋完蛋完蛋,我也好想他。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可以…… 盛西浔很少有纠结的时候,盛决和这个弟弟一直是分开养的。 盛西浔六岁之前在国内,那个时候盛决正好是爱玩的年纪,根本不想带小孩,都是爷爷带。他觉得这个眼睛颜色不一样弟弟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傻。 放学回来的盛决偶尔陪盛西浔拼乐高,这小子能拿着一片想好久要放在哪里。 明明盛决都已经拼完只剩最后五块了。 当时盛决就想,完了,弟弟好像不太聪明,我以后只能努力不让家里倒闭了。 面对五个选择盛西浔都能咬半天衣角,长大了这个习惯变成了卷卫衣的抽绳,卷得白皙的手指都紫了还愣愣的。 六岁之后盛西浔跟了父母,盛决一年也就见他两三次,但小孩长得却很快。 盛决其实也不知道盛西浔更深层次的需求和隐秘的爱好,更不知道盛西浔和父母相处的具体方式。 他们家的教育方式不太一样,爷爷盛铎对盛决的要求是标准的继承人,要求很高,需要面面俱到。 盛决其他都可以做得很好,唯独在感情上做不到。 盛西浔就没什么要求,想干什么干什么。盛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盛西浔咋咋呼呼,但独处的时候孤寂感很强。 对方回来两年,盛决已经打给父母很多次电话,询问盛西浔在国外生活的一些细节。 从白首不离到开放式婚姻再到离婚的父母都憋不出什么笼统描述,更别提细节了。 这个时候盛西浔又陷入了犹豫不决,盛决只能扯走了对方抽绳,问:“想什么呢?”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温淮期,他最害怕的梦中未来和近在咫尺的温淮期交叠,混合着那些必备的雨雪氛围渲染,越发让他心惊肉跳。 他想改写,并不是要重蹈覆辙。 他和温淮期最好的关系,应该是他看对方走向幸福,自己站在一边目送,就足够了。 他眉头蹙起,凌乱的刘海像是烦闷的思绪,最后低低地喊了一声哥。 盛决嗯了一声,盛西浔又不说话了。 从英渠大学开到机场要两个多小时,一开始路上还有点堵,盛西浔就算有心事,后半段还是睡着了。后面托运、登机,盛西浔都没问盛决为什么要买庄园,一反以前的聒噪。 飞机上隔了过道的秘书小陈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盛西浔给自己发的消息递给了盛决。 “决先生,这是小少爷发给我的要求。” 盛决看了一眼,非常迂回的方式,但太明显了。 学校的补贴发放渠道都不一样,盛家只能通过自己的银行,饭卡充值的餐补发放也差不多,还有免费的体检。 他都不知道自己弟弟居然能考虑这么多。 换做以前,盛西浔就是那个只负责刷卡的人。岑观和盛西浔出去旅游,回来还和盛决抱怨过,盆盆去哪都抢着付钱付钱,我又不差钱,但他这样我怕他大学还被人哄骗。 还。 盛决想到之前那个人。 盛决到现在还没见过温淮期。 从资料的经历看,温淮期的家庭比严津还要糟糕,但盛西浔对温淮期的态度就和对严津不一样。 盛决不希望插手太多盛西浔的私事,他总是要长大的。 一方面盛决也很无措,其他朋友都说他现在跟当盛西浔的爹也没差。兄弟俩的亲爹的确不怎么关心孩子的成长,教育观念和爷爷完全相反,足以窥见对方当年私奔的轰轰烈烈。 当时盛决问岑观:“所以你和他上一个大学?” 岑观个子不高,长得接近漂亮,和盛西浔这种看外表能看出帅的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少年人摇头:“那没有,我是盆盆的朋友又不是他男朋友,我也不想操心他一辈子。” 岑观当时问了盛决一句:“大哥你想过盆盆谈恋爱什么样吗?” 盛决难以想象,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还挺快。 谈恋爱不都一个样,一开始不想承认,却又掩饰不住心动,连睡觉都不不太安稳,抵触身体的青涩变化,又渴求和对方的亲密接触。 盛决把手机还给陈秘书,说:“就按照他说的做,走我的渠道,不要过爷爷那边。” 小陈秘书还以为盛决会拒绝,没想到盛决同意得还挺快。 下飞机后盛决跟接机的人走在前面,盛西浔打开手机,里面塞满了信息。 很多都是他下的粉红软件消息提醒,匹配的五个人也收到了消息,给他发了消息。 小陈:“最快也要下周生效了。” 盛西浔想到温淮期吃的无肉套餐饭,还有对方冰凉的指尖,抿了抿嘴:“你说能单独给他开个食堂档口吗?” 陈秘书无语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偶像剧的NPC,但这种事一般都是头发花白的管家来做的吧! 什么少爷终于笑了之类的。 这两个少爷也都不是面瘫啊,而且小少爷说这种霸总宣言,内容是一个食堂档口……还是太没档次了吧! 陈秘书提醒盛西浔:“那会很明显吧?” 他也没见过温淮期,但不妨碍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温淮期的资料,都有种微妙的养成感。 或许是对方资料里的背景实在惨不忍睹,陈秘书都想到了上一任盛决的秘书梁霭。 父亲都好赌成性,有暴力倾向,全部不是东西, 一个盗窃进了监狱现在还没出来,但也快了。 一个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都是典型的被家里拖累的类型。 陈秘书没由来地想,搞不好这个温同学能比梁秘书走得更远。 公司和梁秘书共事过关系好一些的同事还告诉小陈,梁秘书去国外开公司了。 一群人背着老板八卦无比,都在猜盛决知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小陈想:这兄弟俩好像都对清贫人设情有独钟啊! 他这么说盛西浔就已经想到温淮期的拒绝了,只能摇了摇头:“那算了,先充钱。” 他刚睡醒,声音还泛着困,盛决和人说完话,走了过来,盛西浔还在看软件的消息。 盛决也没打算看,奈何正好在他的视域里。 盛西浔反应也很快,迅速锁屏,心虚地喊了声哥,解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决沉默了片刻,脑里闪过无数青少年叛逆问题。 但盛西浔都是个大学生了,也是个成年人,很正常。 可是发这种私密照片,是不是太大尺度了? 他迟疑地问:“你要约炮?” 他问出来都觉得头疼,很怕盛西浔被人给炮轰了。 盛西浔涨红了脸,他决定等会就把这个匹配率60%的「我看起来就很大」给删了。 这种尺度不应该被屏蔽么? 怎么有人上来就发……发这种东西都!!还没有预警!岑观说的果然没错,21以上都是诈骗,p图我也是专业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盛西浔:“不不不不怎么可能!这是观观推荐给我的网恋软件。” 盛决眉心一跳:“那个温淮期也用?” 盛西浔重重地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他就算是男同也不会这么不正经的!” 盛决回忆起这家伙开学当天想要跳湖的行为,和纸上写的宛如狗爬的男二上位计划。 机场人来人往,提示登机的声音显得空旷,盛西浔的手机都是震动消息。 盛决眯着眼问:“你不是说他喜欢你未来的老婆吗?” 盛西浔没想到盛决还记得,有点感动,但也头皮发麻:“我才不会有老婆,你别问了,这是我的隐私。” 他直接把盛决往前推。 盛决有些疑惑:“那怎么办,你不是说你活在书里吗?还会有命中注定逃不掉的老婆?” 盛西浔烦了:“都说了你别问了,现在男二都弯了的书都会被下架的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好像也……” 西装革履的大哥问:“那你是要和温淮期在一起?” 虽然盛西浔的梦在盛决眼里非常荒唐,什么穿书,什么预知,他仍然觉得这是盛西浔暑假高烧的后遗症,不仅烧坏了脑子,也影响了对方的睡眠。 医生也提醒过盛决,盛西浔仍然有心结。盛决不敢直接问,他曾经以为钱能解决问题,但发现有些东西和物质无关。 比如他的爱情,比如盛西浔失去的「期待感」。 家人无法给予,小家伙的灿烂背后,是茫茫的飘萍感,即便他在别人眼里没什么得不到的。 站在他身边的少年人摇头:“我不可以。” 盛决问:“为什么?” 盛西浔垂着眼,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盛决梦里温淮期的悲惨结局,手机又响了。 这个时候是国内晚上八点多,温淮期站在图书馆门口。 岑澜泉刚才打电话给他送了一桶爆米花,说是用券买多了。温淮期都拒绝了,对方却还固执地送过来。说不想回宿舍太远,他还要去约会,摆明了让温淮期别自习了回去。 温淮期背着电脑,怀里抱着一桶比肯德基全家桶还大的爆米花,香气逼人,路过的同学都要看上两眼。 盛决看见了来电显示,心想这小子是查岗吗? 让他幻视了之前和朋友出国旅游,对方老婆精准踩着下飞机的时间打电话。 盛西浔接了,喂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温淮期问:“到了吗?” 盛西浔摇头:“还在机场,你吃过饭了吗?” 他走在盛决身边,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蹙起的眉头在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舒展。 盛决心想:完了。 那小子穷成那样,我家小孩跟他一起绝对会降低生活品质的吧。 几秒而已,盛决已经想到了盛西浔跟温淮期住五六十平房子的蜗居生活。 他决定回去先找找之前朋友发在群里的赘婿指南。 温淮期:“都八点了,怎么可能没吃。” 盛西浔噢了一声,他这边的背景音就是机场的声音,温淮期那边还有风声,他问:“你不是在宿舍吗?” 温淮期:“我在图书馆外面。” 盛西浔点开天气软件,看了实时温度,嘀咕了一句:“外面好冷的。” 温淮期看了眼怀里的爆米花,“刚才岑澜泉给我送了一桶爆米花。” 盛西浔:“为什么要给你送啊?你收了吗?” 他有点不高兴:“我给你送东西你就推三阻四的。” 这句话带着亲昵的抱怨,不是很熟悉的话很难衍生出这种感觉。 陈秘书看了眼顶头上司,高大英俊的老板看起来不动声色,实际上隔几秒看一下小少爷的脸色。 温淮期笑了:“我不是都收了吗?” 包括你要我送给黎小栗的裙子。 盛西浔:“搞得跟我逼你一样,你不可以干脆一点吗?” 他想到了那张房卡,“不过上次我们在99号桌送的房卡你可以……” 温淮期都再三强调他弯了,盛西浔抿了抿嘴说:“你可以卖掉,或者……” 他直接排除了自己和温淮期的可能性,但本能地有点不情愿:“或者和你男朋友用掉,虽、虽然网上说水床不是很好用。” “不过你还是多吃点补补,不要太……” 盛决不是很想听,但站得近难免听到,有种天灵盖都被浇了风油精的清凉感。 温淮期:“是吗?” 他顿了顿:“不卖,那我留着和我男朋友用。” 他听出了盛西浔的纠结,也清楚对方有个还没解开的心结,一边走一边说:“至于吃点补补……” 今天风有点大,爆米花的味道飘在空中,温淮期都有点被泡齁了,他说:“这个不用你操心。” “我男朋友觉得舒服就好。” 他说「我男朋友」说得非常自然,自然得这个瞬间盛西浔都没办法把温淮期和梦里奄奄一息的男人挂钩。 手机传来声音的主人太生动了,生动得他会符合盛西浔给对方勾勒的未来。 长命百岁,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盛西浔心里有点酸酸的,他哦了一声,还是有点不甘心:“我作为朋友关心关心怎么了。” 他顿了顿:“你不是没男朋友吗?” 温淮期笑了一声:“我觉得我很快就有了。” 盛西浔突然掀起了胜负欲,哼了一声:“那我要比你先有,你等着吧!” 他又率先挂了电话。 温淮期站在原地,嚼了一圈对方的这句话,想到了岑观早晨说的「盛西浔看上的人」,莫名其妙涌上了一股危机感。 盛西浔都顾不上把软件里色魔删了,点开和自己匹配最高的那个bubul,正准备说点什么,对方就发了一个爱心。 盛决站在一边听得宛如坐过山车,也没打算提醒盛西浔。 心想钻木取火的人没点耐心怎么能点燃被暴雨泡过的木头。 他扬了扬眉,问盛西浔:“网恋?这男的不发照片不靠谱吧,以为自己是英俊的德牧吗?” 盛西浔态度很差:“你管得着吗?!” 盛决很是无辜,心想你生气为什么吼我。 那边的温淮期走回宿舍的时候翻通讯录找到了的岑观的账号,问了对方在哪里后,抱着一桶爆米花去了艺术系的设计楼。 岑观还在教室踩缝纫机,震惊地看着放在自己桌上的爆米花,问来人:“你疯了吗?” 温淮期把手机递给他,软件粉红得岑观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了。 青年天生眉眼温柔,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温淮期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屏幕,声音不沾半点温柔,甚至还有点冷,低声问:“他这个软件的ID是什么?” 第28章 岑观收到温淮期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高一的时候他和温淮期同班, 印象里加微信是因为班上采购什么东西需要交班费。 温淮期在老师眼里是正直的好学生,不仅是班级微信群群主,还是搞这些活动的财务。 他和温淮期仅有的交集也就是转账交钱。 岑观到现在还记得温淮期一开始连好友都不肯加, 恨不得在群里直接放自己的收款码, 最后还是在老师要求下不情愿地撤回的。 收款到买完东西退款都精确到几毛钱的人……实在是在岑观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严谨、精明,然后长了一张这么有欺骗性的温柔脸, 现在有求于人还这么咄咄逼人,岑观都想拍下来让盛西浔看看。 你到底滤镜多重啊? 这种货色有什么弱小无助可怜病弱的,只是天生面色苍白,搞不好他能把你扛走。 岑观停下了缝纫机, 微微抬眼,问:“报酬呢?”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特大筒爆米花,越看越觉得眼熟,很想岑澜泉刚才发在朋友圈买一送一的那个。 温淮期背着电脑, 站在缝纫机对面,点了点头说:“你开个价。” 岑观也没不着急, 周围都是好奇看热闹的同学。 他们专业本来女生就多,岑观和大家关系也不错, 这个时候大家的眼神实在火热,岑观对温淮期说:“出去说。” 他们走到了设计了不太规则的天台边。 服装设计的楼和盛西浔这种纯艺的不是一栋,中间有一条红色连廊。 外面风很大,岑观套上了外套的帽子, 问:“你要他的id干什么?” 他问完又懒得听答案, 觉得现在问意义不大, 又说:“你能出多少?” 温淮期站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 以前岑观就没觉得这个人跟同性恋沾边。 说实话温淮期也不太像个异性恋。 他欲望很深重, 在同龄人里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都仿佛负重前行, 但这个欲望和爱情无关。 更接近于向上的野心。 岑观和他没什么接触,大部分来自其他人闲聊提起。 男生会提,女生会提,拼凑起来的温淮期是温柔脸的刻薄杂草,趋利避害。 现在夜风冷冷,身材单薄的青年穿得也不算很多,廊灯昏黄,眼神落在手机上,反问:“你要多少?” 岑观:“一万。” 温淮期点头,“我银行卡转给你。” 岑观:“十万呢?” 他有种自己好像是结婚前不让新郎进门的那种npc,顿时恶寒,心想盛西浔你小子居然还挺会钓的。 钓了个落雪的火山上来。 他也不知道温淮期到底有多少,倒是听岑澜泉说温淮期做外包很赚钱。 不过想到高中听说的对方家境,岑观觉得对方要填的是个无底洞,要说有很多也不尽然。 没想到温淮期仍然说了一句好。 岑观:“我认真的啊,不是开玩笑的。” 温淮期直接把转账页面递了过来,让岑观输卡号。 岑观也没客气,真的输了。 凭证温淮期发给了岑观,岑观内心很是震撼,心想完了。 这是来真的。 什么剧情啊,穷小子爱上富家女?但随随便便逃得出十万的算什么穷小子。 我以前跟着亲妈卖鱼一年也没几万块啊。 但十万对盛西浔的家境顶多洒洒水,岑观唉了一声,点开软件,把盛西浔的id发给了温淮期。 他也懒得多问了,转身回教室,一边挥手说:“爆米花拿走吗?” 温淮期:“也是报酬。” 岑观心想那不是岑澜泉的,你还挺大方。 算了,十万也是真大方,他收得很是内疚,打算到账后盛西浔转过去。 温淮期没多逗留,回去的路上就给盛西浔的账号发送了好友请求。 他手机也没自拍,挑来挑去选了一张以前在家里写作业小猫跳到他作业本上的照片。 但盛西浔设置了拒绝添加任何人,温淮期添加失败。 系统提醒他只能匹配,但盛西浔的个人主页显示他已经匹配了五个人。 第一名:Bubul.亲密度:10% (在线) 第二名:我看起来就很大亲密度:0% (用户已被拉黑) 第三名:食堂的饭好难吃亲密度:0%(离线) 第四名:…… 温淮期从来没这么挫败过。 他点开和盛西浔的微信,思考了半天,思考了半天也没把加好友发过去。 / 岑观的转账是第二天成功的。 盛西浔和盛决吃了饭回了酒店躺下后才收到短信。 就算有时差,对熬夜的人来说问题不太,但国内早上七点,岑观也没睡醒,盛西浔发出的消息也没回复。 岑观只给他发了个银行卡转账截图,也没多说什么。 盛西浔回了个问号。 他的网聊软件显示在线中,刚下飞机的时候给他在网上发射爱心的bubul也在线。 盛西浔被那个叫「我看起来就很大」的吓到了,不敢贸然回复,思考了很久,选择发了个游戏邀请。 一款双人做饭联网游戏。 对面的人也沉默了。 隔了一会才回复—— 【bubul】:这个好玩吗? 【bubul】:你不是英渠的吗,刚才我看定位我们两个距离怎么变得那么远? 盛西浔一边玩手机一边趴在床上拿平板刷朋友圈。 岑澜泉太能发了,全是和女朋友的甜蜜日常,盛西浔本来不想点开的,手滑点进进去就听到他和女朋友的对话。 “买一送一便宜,但送的是不是太大桶了?” 背景似乎是学校外的小吃街,岑澜泉已经付了钱:“问题不大,买个高兴啊,还送喝一口会唱歌的饮料,多好玩啊。” “另一桶给温淮期好了。” 他女朋友:“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吃这种的人……吧?还是他有对象了和我们一样一起吃?” 盛西浔骤然想到下飞机后温淮期和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居然抱着这么大桶的爆米花? 所以他已经有目标了吗? 男朋友? 那还要和我试试? 现在试出结果了,要带着爆米花和对方像岑澜泉和女朋友那样你一口我一口喂? 是不是喂着喂着就咬上手指最后用疯狂接吻啊? 盛西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觉得躺在被窝里都要热死了,一脚踢开被子,选择去阳台吹冷风。 他反反复复点开温淮期的对话框,脑子里去都是温淮期提起「我男朋友」的口吻,还有对方凑近的呼吸。 理智上盛西浔清楚的男二上位计划成男主,即便划掉和女主黎小栗顺利he,也有希望温淮期成为人生赢家的期待。 希望对方人生圆满,不会成为梦里的孤坟。 所以温淮期就算弯了!喜欢男的!只要幸福也符合盛西浔的美好未来预设。 至少对方不是暗恋不得,情深不寿的结局。 情感上……情感上盛西浔又很难接受对方突如其来的男朋友。 他下床连鞋都没穿,烦躁地点开微信看,翻着自己和温淮期的聊天记录,结果发现对方聊天框的状态居然是—— 正在输入中…… 什么意思! 早上七点,以温淮期系的课表,他们班是早八,七点起床很正常。 他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盛西浔忐忑地等了好几分钟,等到的就是状态栏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他点开了,根本不会知道温淮期可能在聊天框反复输入又删除了。 可他要说什么呢? 盛西浔又等了几分钟,没有然后了,反而是粉色软件的那个bulbul一直发消息。 【bubul】:你还在吗? 【bubul】: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这个游戏还玩吗? 盛西浔回复:玩的。 他和这个叫bubul的打游戏几乎打了通宵,上次岑观就说对方可能是后面男寝的学生。 对方确实在上课,也没开语音,盛西浔也忘了问,困得不行去睡觉了。 他连午饭都没赶上吃,傍晚的时候和盛决去看庄园的车还昏昏欲睡,盛决很是无语:“请假出来玩也没关系,你怎么都在睡觉?” 盛西浔:“和你玩有什么意思,你是要送个酒庄给爷爷吗?” 盛决点头:“当新年礼物。” 盛西浔哦了一声,这个时候才点开手机看消息。 岑观回了:这是你的爱情资金,等你交了男朋友我告诉你为什么。 盛西被「爱情资金」雷得不行,看到「男朋友」三个字更觉得碍眼,仿佛触发了温淮期的语音,在他脑子里洗脑循环。 他犹豫了半天,才给岑观发。 —观观,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温淮期好像有男朋友了,他昨天给我打电话,居然说要把上次我请他吃的99餐厅送的房卡留着和男朋友用。 —我觉得他在玩弄我,那天还那我当工具人试探他的弯曲程度! 岑观今天熬夜做网友点的校服改造裙子,凌晨一点的专业教室,除了他还有赶作业的其他同学。 看到盛西浔回复的时候岑观刚准备休息,才喝了一口水就咳了个惊天动地。 他好想发语音把盛西浔骂醒。 什么好像有男朋友了,你小子笨也有个限度啊,到底把自己框在什么定位啊? 思维定式过头了吧,到底有什么不能和温淮期在一起的理由,才会让你觉得他暗示的男朋友和你送的房卡,不是一个对象啊? 什么试探弯曲程度,会让人想到别的地方的啊! 那天你们在宿舍干了什么? 岑观太想知道了,但又没法过多掺和,盛西浔仿佛有一套自洽的逻辑,就跟之前跟岑观说的穿书人生一样。 坚定不移,恍若圣经。 活像他能自己给自己设置人生障碍,也要把开到他眼前的桃花当成象征友情的勿忘我。 岑观思考了很久,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的pink有收到新好友请求吗? 盛西浔秒回:没有啊,我不想再被色魔发p的那种照片了,就设置了拒加任何好友。 他还不补了一句:那个和我匹配第一的bubul人挺不错的,虽然打游戏一般,但陪我玩到天亮诶,我都忘了问他是哪个系的了。 岑观仔仔细细地看了盛西浔的回复,都不忍心再看一遍。 心想:太残忍了,盛西浔你有脸说温淮期玩弄你,到底谁玩弄谁啊! 他浅浅代入了一下,不知道该心疼打水漂的十万块,还是对宛如不开花的盛铁树感到绝望。 岑观一字一句地输入:那温淮期没联系过你吗? 盛西浔想到对方的输入状态,发了个疑惑的表情,回道:他很奇怪,我七点多的时候点开他的对话框,还是正在输入中,结果什么都没给我发。 他又问岑观:我这样假装不知道是不是很体贴? 岑观突然很怕温淮期气死。 或许是对方转十万太决绝,岑观还是放水了,他对盛西浔说:我听岑澜泉说温淮期还做过游戏代练,打游戏应该不错,你可以叫他一起。 那边的小少爷秒回:没关系,我现在有打游戏的首选了,我也要搞暧昧,然后谈上恋爱。 岑观懒得挣扎了,说:那下周见。 盛西浔:我们系研学提前了,我回国直接去研学的油画基地,下个月见。 岑观回了个ok。 他想:完了,这个软件是能看到主页和匹配对象的亲密度的,温淮期不会炸吧? 温淮期盛西浔莫名陷入了谁也不联系谁的状态。 他偶尔点开那个粉色软件,仿佛见证了对方和别人好的成长轨迹。 短短两周,亲密度从10%飙到了85%. 他虽然没加上盛西浔的好友,但已经在这个软件的论坛混熟了,这个软件的黑化是亲密度到90%约的话如鱼得水。 当然也有硬件不行亲密度百分百也分手的案例。 可是这种感觉很…… 温淮期每天过重复的生活,仍然觉得如鲠在喉。 第三周,温淮期惯例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大家的位置不是很固定,他准备走的时候正好瞥见了右边男生手机没锁屏界面的提醒。 是pink这个软件。 匹配对象的聊天请求会弹出对方个人信息的放大头像。 刚好够温淮期看清这个头像。 狗头比人头还大,乍看宛如这条狗穿了花衬衫,很有特点,是谁不言而喻。 温淮期错愕地看向手机的主人,对方正好也准备走,隔壁桌有人叫他—— “晏岭,帮我看看这个作业怎么传。” 晏岭,公共管理系。 这个名字非常耳熟,温淮期甚至觉得对方的头像好像也在哪看过。 温淮期沉默地路过对方,出了图书馆,给盛西浔发了一条消息—— 你觉得晏岭怎么样? 盛西浔还在研学基地,看到这条差点在评画的时候叫出声。 他反应迅速,回道:那是你男朋友? / 温淮期一直觉得自己情绪挺稳定的,奈何遇见盛西浔之后经常漏洞百出。 盛西浔能这么问肯定还不知道,和他游戏里亲密度85%的bubul就是晏岭。 说明两个人还没到要摊牌见面的时候。 温淮期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也没急着回复盛西浔,正好晏岭和他擦肩,坐到了另一桌帮同学上传作业。温淮期才看了两眼,对方仿佛有所察觉,地看了过来。 温淮期也不是天天来图书馆,但不妨碍万事墙有人发一些求信息的生活贴。 三天两天有人在食堂偶遇帅哥美女,以高糊照片求告知对方是谁的。 温淮期根本没加这种校内账号,不妨碍班级群有人搬运。他偶尔点开通知,也能看见其他人的照片。 学校很大,各院之间的距离就足够远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哪个系的谁谁谁长什么样。 这类账号底下回复倒是很多,晏岭的照片温淮期也看到过,某次小组在食堂讨论作业,就有同学聊起过晏岭。 温淮期仿佛没看到晏岭的回看,一边看着手机上盛西浔不断的消息一边笑着走了。 “那不是计算机系的吗?我老在万事墙看见他。” 女同学问了一句:“晏岭,你认识?” 晏岭个子很高,头发剪得很短,眉眼长得很好,但有些冷傲,乍看不是很好相处。 他看上去就很成熟,也很惹眼,每次进图书馆,保安大叔都会对他的眉钉多看两眼。 晏岭:“不认识。” 虽然刚才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他仍然察觉到了对方微妙的敌意。 他问:“他叫什么?” 同学点开万事墙的朋友圈,上面还有上个月各个系联动搞的系草投票:“温淮期,这么写的。” 这个打投的图还做得有模有样的,估计是专业美工做的,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照片,拼在一起跟选秀一样。 晏岭的目光落在艺术系的照片上,上面少年人的照片看上去精心摆拍,和软件上的沙雕狗头完全不同。 晏岭点头,“谢谢。” 他帮同学上传完作业,点开微信通讯录,找到了温淮期的微信。 对方的头像很简单,就是一片天空,在分类里显得好不出挑,微信名是四位数字。 0523. 晏岭之前用的都是同系列手机,换了也找到聊天记录,温淮期做过他弟弟的家教老师,虽然这是两年前的事了。 对方暂代了两天,就足够家里的傻小子念念不忘。 手机里的粉红软件好友给他回了消息。 【无敌盆盆】:先不打了,我有点事。 晏岭回了个好的。 周围的人最近都在准备期中作业,这个学期有点短,有些课程的小组期中都提前了。 艺术系的研学也因为排期提前,周围的同学一边分工合作,一边小声抱怨:“还有公开课,不去还不给学分,好烦啊。” “不过这种课摸摸鱼也没关系吧,我们系是和哪个系一起上的?” “羡慕我社团的同学,她们和艺术系的一起,美女超多,我也想洗涤心灵。” “艺术系和计算机系一起吧,我中午在食堂也听说了……” 晏岭听到了,问:“确定了吗?” 周围的人都习惯晏岭做小组作业不说话了,对方长得是公认的眉眼周正帅哥,但开学到现在也没被拿下,而且性取向成谜,班上无论男女都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 晏岭:“公共课,艺术系和计算机系一起。” 对方拿出了之前从教务要的表格电子版给晏岭看:“下周,三个系在阶梯教室2上,我们前一天,在阶梯1.” 周围还有人在低声闲聊。 这一片是允许讨论的,但总体也算安静,足够晏岭听到关于一些其他讨论的。 “说起来你们知道艺术系的盛西浔吗,开超跑的那个,我怎么听说他在和计算机系那个系草在谈啊?” “不就是开跑车坐副驾吗?” “不会吧,盛西浔看上去不像gay啊,他好傻的。” “什么?我看他很帅啊。” “看看还行,之前偶遇他滑板摔在地上……滤镜碎了,就从帅哥变成我的宝的感觉……” “他俩那情歌对唱我还记得……笑死了,那个叫温淮期的是真的好看,反正看盛西浔的眼神有点不对,果然好看的人都会互相吸引。” 晏岭看了眼表格,从微信找了个朋友,发了一句:下周我们换个课行吗? / 盛西浔回国后就直接去了研学基地,岑观还问他怎么不回宿舍一趟。 他嘴上说有事,其实是怕碰见温淮期。 研学基地不在s市,为期半个月的研学,就是在秋天写生。 白天枫叶簌簌,一群人在山头支着画架,基地的狗也跟着大家出来玩,东闻西嗅的。 盛西浔坐在画架后面,画框里潦草地勾了几抹红,活像他心里的烦闷。 和他挑了个差不多位置哥们戴着耳机,在和今天没课的女朋友煲电话粥,从早上吃什么到中午去哪个食堂,事无巨细,听得盛西浔心里更烦了。 他翻遍了通讯录都没可以倾诉的对象。 那天他问温淮期的男朋友是不是晏岭,温淮期居然不搭理他了。 盛西浔心里有气,酸涩一片,干脆把温淮期从聊天通讯录的页面移除。 等会又要搜索温淮期的名字点开看看。 这个行为自己都觉得有病,最后只能去烦岑观。 【盛西浔】:观观,你认识晏岭吗? 【盛西浔】:你知道吗,温淮期藏着的男朋友就是他。 【盛西浔】:我在万事墙搜索过了,那个男的是公共管理系的,长得还没我好看呢。 …… 岑观在上美术史,隔壁都是玩手机的。 他本来在和初恋网上撩骚,架不住盛西浔这个发消息的频率,跟警报一样。 他浏览了一遍对方发疯一样的记录,心想这俩男的还是早点在一起吧,大家都会解脱。 岑观对晏岭没什么印象,他对大学什么论坛万事墙讨论的帅哥都没有任何兴趣。 他就算是gay,也gay得心有所属。嘴上说喜欢熟男,就算看见盛决会调侃两句,仍然觉得盛决不符合他的理想型。 二十八岁实在是太年轻了。 实际上他的网恋对象不过是比他大两岁的初恋。 顶级白月光,有过救命之恩的学长,在网上骚话很多,足以让岑观心跳大乱。 他根本看不上学校评的这些系草,所以问了隔壁桌的同学:“你认识晏岭吗?” 对方正好有晏岭的微信,以为岑观喜欢晏岭这样的,挤眉弄眼地说:“我有他微信,推给你?” 岑观抽了抽嘴角,拒绝了,“能给我看看他朋友圈吗,他发照片吗?” 同学:“发啊,他网球打的很好,我还希望他做我下个主题的模特呢。” 艺术学院很费模特,盛西浔昨天还和岑观抱怨过期中作业搞不好要请模特,岑观专业请的模特还要走秀,更麻烦。 岑观才看了一眼晏岭的朋友圈就警铃大作。 对方的朋友圈背景图不就是和盛西浔高匹配的那个英文id吗? 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前段时间岑观都没打听出来,盛西浔也只跟对方打游戏,没问对方哪个系的。 现在从答案推,公共管理系的宿舍不就在后面一栋,距离没问题。 好家伙,照着温淮期找的,完全是相反类型啊。 全是电子诈骗。 当然21+另外说。 岑观说了谢谢,再次拒绝了同学揶揄的推微信邀请,问盛西浔:你和那个bubul发展得怎么样了? 秋风冷冷,盛西浔捏着画笔心不在焉地写生,一只手拿着手机正要回岑观的时候,软件弹出一个提醒。 【bubul给你发射了一个爱心】 【bubul】:你还没回学校吗? 盛西浔回岑观:没发展,他游戏越打越好了。 岑观:没其他的了吗?你不是想和男的打啵吗?不是说要谈恋爱吗? 隔壁写生的哥们终于要和女朋友挂电话了,盛西浔听到他叮嘱女朋友小吃街的鸡蛋仔要吃奶茶店隔壁那一家。 这小子形容得实在绘声绘色,盛西浔都听馋了。 盛西浔现在没任何恋爱的欲望,他捏着画笔囫囵画着,隔壁的哥们问:“不是写生风景吗,你怎么画上人了?” 盛西浔吓了一跳,看了眼自己的画布。 红色的枫叶成了衣服,一个男人的轮廓已经起好了,寥寥几笔,足够盛西浔自己认出这是谁。 温淮期。 填满他脑子的温淮期,占据他思路的温淮期。 盛西浔想:那我记的情节点还有用吗? 我还会被命运推向要磨合的齿轮,万圣节的亲吻,摩天轮的拍照,出国留学,上市公司,鲜花红毯,亲吻宣誓? 可盛西浔知道,自己跨不过那个坎。 温淮期的死。 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xunx]:好想吃小吃街的鸡蛋仔。 定位某城市的风景区。 温淮期刚收到外包的尾款,姥姥在电话里说买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打算回家看看姥姥。 以前温淮期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更没有刷社交平台的习惯,认识盛西浔以后,他习惯了在软件里去观察对方。 大学之前,他对盛西浔的了解仅仅来自对方展现出来的生活,冲浪、攀岩、旅行、vlog。 少年笑得灿烂,和第二次见面雨夜奄奄一息的样子截然不同,很容易掀起温淮期的好奇,也期待对方下一条动态。 小吃街的鸡蛋仔冰淇淋。 会好吃吗? 黎小栗最近神清气爽,她和沈仙芽关系越来越密切,也拓展了自己的兼职渠道。 也没有经常碰见盛西浔,被对方认为自己和温淮期有一腿。 今天她拿到了兼职的巨款,请室友小吃街随便吃,结果买奶茶出来,看到了站在隔壁鸡蛋仔摊前沉默点单的温淮期。 青年身材清瘦,穿得不起眼但本来身高就加分,气质更是出众,室友诶了一声:“那不是温淮期吗?我的天啊,只吃食堂的人还会出来消费吗?” 其他系的人可能对温淮期还有系草滤镜,但同系的同学都已经免疫了温淮期的颜值。 黎小栗也很惊讶。 她们一宿舍都没人打招呼,但又觉得这画面太稀奇了,忍不住站在一边观望。 温淮期点单点得温温吞吞,看老板做鸡蛋仔都看出了他是来视察工作的感觉,最后接过的时候盯着鸡蛋仔看了半天。 老板娘都差点以为自己做错了,问:“有问题吗?” 温淮期摇头。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黎小栗卧槽一声,正好边上也有人卧槽,是岑澜泉和他的女朋友。 都是一个班的,大家聚在一起,看起来都跟见鬼了一样。 岑澜泉:“我是瞎了吗?” 同学1:“什么情况啊,他会发朋友圈吗我印象里他的朋友圈不都是兼职信息吗?” 同学2:“我们的位置太好了,他就是发朋友圈了。” 一行人齐齐打开朋友圈刷新,五分钟后还没刷出温淮期的新消息。 当事人已经转身走了。 黎小栗:“是不是看错了?” 岑澜泉非常笃定:“我肯定没看错,他就是发了,我视力五点三啊。” 山上信号不是很好,盛西浔废了一张画布,又重新绷了一张。 起稿半天,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吃,没忍住摸鱼刷新朋友圈。 结果刷到了温淮期的新动态。 [0523]:很好吃[图] 定位:学校小吃街。 盛西浔本来不想理他的,但还是没忍住点了个赞。 下一秒他收到了一个视频通话,来自被他屏蔽的温淮期。 他的手比脑子还快,接了。 风声呼呼,那边的温淮期似乎在等公交车,给他看了看鸡蛋仔冰淇淋。 盛西浔哼了一声:“干嘛啊。” 温淮期:“给你买的。” 盛西浔:“我又不在。” 温淮期:“等你回来一起吃。” 盛西浔的刘海都被山风吹开,温淮期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看得目不转睛,“小浔,我很想你。” 盛西浔别过脸,低声说:“你想我干嘛。” 温淮期嘴唇还沾了冰淇淋,他这个人很难和零食甜品挂钩,像是一杯苦艾榨出的汁,让人难以下咽,尝过之后又回味无穷。 他很是无奈:“那你呢,岑观说你谈恋爱了,真的吗?” 盛西浔靠了一声:“我没有!” 公交车过去了一辆有一辆,温淮期站在站台,看着手机屏幕上盛西浔的主页。 用户「无敌盆盆」和「bubul」亲密度87%。 网上的亲密度还在上涨。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可聊的,盛西浔也会和对方嘟嘟囔囔地说话吗? 温淮期:“那你已经人选了吗?” 盛西浔刚要反驳,就看到视频里的温淮期垂着眼,乍看和梦里那个相似了几分。 对方问:“那我呢?” 第29章 从写生基地回来后, 盛西浔又躲了温淮期好长时间。 盛西浔有自己的车,没课回家也很正常,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岑观一个人在宿舍。 岑澜泉都有些诧异盛西浔的不见踪影。 他在某个周四上午碰见岑观出门上课的时候问了句:“我怎么感觉有段时间没见到盛西浔了啊?” 他们系今天有个必须听的讲座, 温淮期也准备出门。 岑观扛着一个塑料背板打算去先打样室, 等会再去讲座,他说:“他最近准备谈恋爱。” 岑澜泉啊了一声:“什么?他谈恋爱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居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穿鞋的温淮期。 下一秒岑澜泉觉得自己有点毛病,盛西浔谈恋爱他为什么要看温淮期。 岑澜泉抽了抽嘴角,完全想象不到盛西浔谈恋爱,忍不住问:“和谁谈啊?” 想到这茬岑观就无语:“玩呢, 下了个pink,就同性交友软件。” 温淮期系鞋带的手一顿。 岑澜泉也知道这个软件,下巴都快掉了:“他喜欢男的?” 他差点破音,岑观给了他一肘子:“他不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吗?我观察过了, 他什么交友,都把和他撩骚的男的带着一起打游戏, 加了好友,说不通关不回来住。” 当然岑观觉得盛西浔想要躲人的意思太明显了。 就像今天他们也有公共课, 盛西浔估计是熬了通宵,早上六点给岑观发的消息问他几点到,让岑观给他抢个位置,也没打算回宿舍。 岑澜泉唉了一声, 又有点感慨:“不愧是他。” 真直男又有点好奇, 问岑观:“能给我看看那粉色软件长什么样吗?” 岑观嗤了一声:“我等会发你。” 盛西浔早上生死时速赶上了公共课, 顶着黑眼圈坐到了岑观身边。 岑观看他一脸困顿, 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榨干了呢, 什么情况啊?” 他倒是知道盛西浔最近作业也很多, 要是想找他去画室找到人大概率比较大。 虽然盛西浔表现出来学这个也是打发时间的,实际上他是一个真的干事就很认真的人。 嘴上说我们是朋友选一个大专业正常,干这行多少需要的点情绪敏感,盛西浔表面大咧,很多东西和岑观也说不得,都藏在里面了。 某种意义上盛西浔想要的「只跟我好」的人,很难彻底等同于「朋友」。 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恋人的生活却包含他本人。 盛西浔打了个哈欠:“那游戏太好玩了,就是队友太垃圾,他在我玩的时候非约我见面,我说通关再说。” 岑观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那个软件是给你谈恋爱用的不是找队友用的。” 今天一共三个系在一个讲堂,还是扫码签到,岑观坐在后排找了一个最佳摸鱼位置。 但他一头蓝毛实在乍眼,跟温淮期一起的岑澜泉一眼就认出来了,自然看到了坐在岑观身边的盛西浔。快一个月不见,盛西浔去烫了个卷毛,远看就毛绒绒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岑观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岑澜泉问一起来的人:“温淮期你坐哪?” 盛西浔看了一眼,结果黎小栗正好路过,她朋友给她找的位置刚好在盛西浔的隔壁一个。 黎小栗非常嫌弃,撞见温淮期,直接说:“你坐那吧,我坐你后面。” 都是同学,岑澜泉不是很满意:“为什么不给我留个位置?” 少女翻了个白眼,和正版清纯小白花人设完全无关,凶巴巴地说:“你不能自己找吗?” 岑澜泉:“那你还给温淮期占位置,你俩什么关系啊?” 他根本是看热闹不显示大,言外之意是他俩有点什么关系。 结果下一秒黎小栗打开了收款码,温淮期扫码付钱。 支付宝到账五十块钱的声音在嘈杂的礼堂并不清晰,但足够岑澜泉听到了。 岑澜泉:…… 温淮期淡淡地说:“贵了。” 黎小栗自己设的金额,但能从温淮期这种抠门货色那赚到钱实在太新鲜了,她哼了一声:“我没加钱不错了。” 温淮期点头:“谢谢。” 岑澜泉看傻了,心想:毫无网传的青梅竹马感觉,只有冷冰冰的零钱交易,到底谁在嗑啊! 开学到现在,温淮期虽然风评不错,但同学们也品出了对方的藏在温柔皮囊下的高冷,根本是油盐不进。 班级团建不去,小组聚餐不去,连去食堂吃个饭讨论作业他都是端着套餐饭来的。 不收同学送的饮料零食,加了微信也不回除了学业方面的其他问题,搞得一群女孩对他最后一点帅哥滤镜也都破碎了。 岑澜泉居然有点感动,毕竟自己开学邀请对方吃烤肉,温淮期还是到场了。 于是他荣升班级面子最大的寝室长,但很可惜,再也没请得动温淮期了。 这位帅哥可以无偿给同学讲作业,但贯彻了时间金钱的要义,基本逮不到他人。 问就是打工去了。 学期过半,温淮期荣升系里top打工人,什么爱情的泡泡完全与他无关。 温淮期的相貌当然是是名副其实的系草,就是家世实在太清贫,人气远不敌隔壁公共管理系的晏岭来得高。 当然这种头衔也不能折现,温淮期就算知道也毫不在意。 岑澜泉此刻升起一个非常荒唐的猜测,温淮期是不是喜欢盛西浔。 抠得人尽皆知的货色会花钱买座位本来就很离谱了。 是不是五十块钱对温淮期都算斥巨资啊。 而且这个人也不怕坐没人坐的第一排吧? 盛西浔还在跟岑观抱怨交友软件,即便在手机上已经发过牢骚,太久没见还是要亲口说:“太无聊了,上来就问是1吗小哥哥,0.5也行,然后又问能不能看看。” 他描述得特别生动,一张青涩的英俊帅哥脸被颜艺彻底毁了,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烦恼,“太色了吧!怎么可以对匹配到的陌生人发那种照片的,我好害怕。” 岑观撑着脸玩手机,都没看盛西浔,回了一句:“你不是说你是男同吗?这就受不了了?以后指不定还要用身体测评呢。” 盛西浔被噎了一下,闷声说:“我好像接受不了,实在是……膈应。” 岑观怒了:“那你哪来的脸说自己是男同?” 盛西浔:“就是和男的有想接吻的感觉啊,这不是男同是什么?” 岑观被他的坦然搞得欲言又止,正想说点什么,结果看到了温淮期。 对方径直过来,精准地坐到了盛西浔边上的空位,然后一个女孩拿走了占位置的水杯。 盛西浔还在发牢骚,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我换了个匹配第二的打游戏,那兄弟实在太不专心了。我邀请他打游戏,他只想和我局部视频聊点黄色,我只想赢他却想……” 身边的人问:“什么游戏?” 盛西浔下意识地回:“鹅……”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特别耳熟,本能地转头,就对上了温淮期的脸。 对方仍然穿得很朴素,越发衬得这张脸宛如老天偏心,和软件里自拍都搔首弄姿的高p男同高级太多。 盛西浔顺势往岑观那边蹭,但被岑观推了回来。 位置就那么点大,盛西浔吓了一跳,近乎惊恐地问温淮期:“你、你怎么在这里。” 温淮期垂眼,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说:“我们专业也有这期公选课。” 他口气很淡,实际上有点生气盛西浔躲他,但见到本人又发现自己的想念溢出得不可控制,只能垂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做上课准备。 盛西浔哦了一声,别过脸没去看温淮期。 公选课没什么好做笔记的,前排很多人带着电脑和ipad干自己的事。 盛西浔已经好久没见温淮期了,他们的微信对话还停在上星期的视频通话。他都不敢点开对话框,他只要看到温淮期的微信,就会想到对方那句「那我呢」。 盛西浔也不是傻子,听出来那句话含着的暧昧,但对象不是他预设过的,或者说对象不是他能碰的。 他之前想:或许我只是想和人亲近一点。 但很可惜,社交软件的人聊天都很直白,不直白的都让他觉得很无聊。 盛西浔都搞不懂岑观为什么对网恋有这么大的兴趣,他自己连搞暧昧都不太会。 接触下来越发让他兴致缺缺,脑里的那个身影非但没淡化,反而更深刻了,折磨得接连失眠好几天。 岑观倒是识趣地没和盛西浔继续说话,他打开了粉色软件继续网聊,无视了盛西浔求救的目光。 坐在后排的黎小栗撑着脸看着前面俩男的,发消息给温淮期。 【黎小栗】:你们吵架了? 温淮期看了一眼消息提示,没回。 盛西浔低着头,根本不敢抬眼,他能感觉到温淮期在看自己。 温淮期:“你最近很忙吗?” 台上还没开始讲课,还有人陆陆续续进场签到,盛西浔想假装没听见,但正好有个女生过来找温淮期要资料。 女学生:“就是这些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电子版我已经发你邮件了。” 盛西浔又有点好奇,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 发现是高中生的讲义。 温淮期和对方的交易简直非常经典,扫码转账,连好友都没加,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的。 女生还真情实感地道了声谢。 盛西浔想:他到底多缺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 不料温淮期说:“没那么缺。” 他补了一句:“够活。” 盛西浔瞪大了眼,新烫的头毛茸茸的,“我说出来了?” 温淮期摇头,忍住想要触碰的欲望,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在电脑上,轻声说:“你写在脸上。” 盛西浔下意识地捧住了脸,目光落到温淮期勾起的唇角,靠了一声。 温淮期:“我哪里惹你了,为什么躲我?” 盛西浔摇头,心想那你也没再给我发微信找我啊。 温淮期又问:“我的校园卡是你充的钱吗?” 盛西浔警铃大作,迅速摇头。 温淮期噢了一声:“那我拿去捐了。” 盛西浔扒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别,是我充的。” 学校的校园卡一般都绑定的支付账户,都是学生自己充钱的。 要么就是一些学校给贫困生补助发放。 温淮期是在半个月前发现自己余额暴涨,还特地去问了补助金的负责老师。 对方说是优秀学生的新奖池,让他放心。 温淮期又查了银行账号,发现根本不是学校的官方卡号。 开户行是盛达银行。 盛达银行正好是盛家旗下的。 温淮期在其他方面都游刃有余,唯独这种感情是第一次,他的聪明也没地方发挥,仍然在摸索阶段,他问:“为什么要给我充钱?觉得我很可怜吗?” 他坐在盛西浔边上,说话的时候忍住不让自己的眼神直勾勾的。这段时间足够让温淮期发现,一个学校一个宿舍楼对面房间好像都没办法做到天天见面。 他明明已经每天按时回来了。 这段关系掌握在盛西浔手上,或许之前只是小少爷的一时兴起。 温淮期和盛西浔的关系仍然像上半年一样,仿佛是偶然相遇,老天爷都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的碰面。 盛西浔很是紧张,他捏着手机,手机壳背面的软包都被他戳得扁塌塌的。 少年人的手是健康的白皮,手指纤细修长,似乎换了新的配饰戒指,在灯下愈发显得秀美。 温淮期表面看得自然,实际上跟扫描一样,要补全这将近一个月的观察缺失。 盛西浔本质还是花枝招展的少爷款,浑身上下的名牌,配饰都贵得要死,手链都是最新款。 完全是富贵温养出来的昂贵蔷薇,需要温室,不能经历风霜。 盛西浔摇头:“我没有……没有这个意思,真的。” 他都快急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算不在学校吃饭,他在家或者在外面吃饭都能想到默默吃套餐饭的温淮期,就是忍不住想对他好。 仿佛这个对于未来的预知穿书梦,目前为止还没疼痛到其他人,只让他对温淮期的心疼变成心痛。 温淮期点头:“那为什么要在我家小区发免费体检的单子?” 这还是姥姥告诉她的,说楼里的人都去做了,她前几天也跟着隔壁阿婆去医院体检。 老太太说包接送,不需要任何费用,也配了基础药。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免费的东西,那必然是最贵的。 温淮期一听就有诈,怕第二次姥姥就要被光养老金,本来想要报警,结果老太太说了医院的名字。 又是盛家的。 温淮期几乎笃定是谁的手笔了。 盛西浔的手都快把手机壳的软包戳烂了,明显看得出他的忐忑,正好这个时候公选课开始,只留了台上的灯。 台下一片昏暗,抬眼只能看到前排的屏幕灯光。 温淮期抓住了盛西浔的手。 盛西浔一个哆嗦,下意识想要挣开,温淮期问:“你希望我怎么还你?” 盛西浔:“不用你还!” 他才刚说完,手机疯狂震动起来。盛西浔翻了个面,解锁后粉色软件全是爱心。 提醒他:好友bubul给你发射了爱心。 【bubul】:我们已经认识一个月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公共管理系的晏岭。 【bubul】:有空一起见个面吃个午饭吗? 【bubul】:或者我们可以去二食堂? 【bubul】:听说你喜欢吃鱼头泡饼。 盛西浔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温淮期也看见了信息内容。 盛西浔最近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还把字体放大了。 温淮期想:什么鱼头泡饼,我看是鱼头泡人吧。 晏岭两个字映入眼帘,几乎给盛西浔来了个五雷轰顶。 怎么会是晏岭?? 那天温淮期在微信提起后,盛西浔还特地找过晏岭的照片,在岑观评价了晏岭的颜值,总结哪里都不如自己。 现在当事人居然是和他高匹配甚至打了一个月游戏的网聊对象? 太离谱了!! 盛西浔急忙解释:“我和他没什么的。” 温淮期点了点头:“也就是亲密度百分之八十八而已。” 他的口气淡淡,愣是听得盛西浔毛骨悚然,他错愕地看向温淮期,对方却伸出手,给盛西浔整理了没翻好的衣领,轻声说:“他就是你的选择吗?” 盛西浔摇头,温淮期的微凉的指尖擦过他的脖颈,惹得盛西浔一个轻颤,温淮期笑了笑,又问:“鱼头泡饼好吃吗?” 盛西浔往对方那边靠了靠,“你想吃的话我请你吃怎么样?” 温淮期摇头:“你不是要和他吃饭吗?我算什么。” 对话越来越怪异,连那边的岑观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心想温淮期争宠也没必要这样吧,真让人害怕。 盛西浔摇头:“我……我不知道他是晏岭,还以为他……他是你……” 他都不忍心说,还升起了一股被当场抓获的羞耻感。 盛西浔看对方消息还一直发,忍不住锁屏了,温淮期刚才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两个人的对话页标签,疑惑地问:“182/20 是什么意思?” 盛西浔还没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温淮期看得出那是年龄,这个时候他故意问了一句:“这个软件都要这样填信息吗?” 盛西浔非常严肃地表示:“那是他的身高和年龄,我就十八,你不是十九吗?” 温淮期噢了一声:“是十九。” 盛西浔知道是年龄,这会又忍不住歪到了其他地方。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十九!必须二十五!” 我要扶植的男主怎么可能低于二十!绝对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盆:区区二十。 后来的盆:滚! 第30章 台上的老师慷慨激昂地讲课, 台下盛西浔意识到了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急忙和温淮期道歉:“你就是十九,嗯, 十九岁好, 十九太好了。” 温淮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盛西浔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要二十五?二十五岁怎么了?” 盛西浔心想:二十五岁什么啊!二十五才能做无敌的男主角啊, 至于那个什么二十五!恐怖至极! 大概是这种话题比较尊严,但比起穿书做男主角还年纪轻轻当爹,盛西浔宁愿甘居第二,做一个没有二十五的配角。 他摁住还在嗡嗡嗡震动的手机, 努力遮掩自己言语的漏洞:“二十五……就……很厉害。” 盛西浔展望了未来,眼神坚定地说:“你二十五岁绝对会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的。” 梦里的温淮期大学还没毕业就创业了,如果不是遇到自己根本不会中道崩阻,这可是人才啊。 盛西浔又有点凄凉, 再次感叹了自己的不学无术,因为有哥哥兜底, 所以干什么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想:我好像更像个反派。 温淮期:“那你呢?” 他对未来一向很有规划,这种话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一向只关注自己的人一旦心里装下了别人, 对温淮期这种人来说,已经是冰块融化后泼油爆炒,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全是噼里啪啦。 盛西浔某种程度也很狠心, 躲人一个月, 却让温淮期重新调整了策略。 他本来想循序渐进, 毕竟盛家家大业大, 他现在没什么资格沾染盛西浔, 但变数太多了。 盛西浔:“我?” 他一向得过且过, 喜欢都转瞬即逝,这个时候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和现在差不多。” 意外就是穿书的结局。 二十五岁英年早婚早育,结尾的时候成为了一个典型的霸总。 盛西浔都觉得怪,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得了霸总。 虽然家里很可能会让他接手点什么,但盛西浔不喜欢,怎么都不会全权接手的吧。 盛西浔没意识到哪怕台下的光不是很明亮,也足够温淮期看清他的神情。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落寞,温淮期却捕捉到了。 温淮期问:“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盛西浔把手机翻了个面,手机提示了软件的新消息。 【bubul】再次对你发送了一个爱心。 温淮期瞥了一眼:“你真的喜欢他吗?” 盛西浔急忙否认:“不不不不是。” 温淮期知道这是什么软件,又问:“你是真的想通过这个软件交男朋友吗?上次不是说你是直男吗?” 盛西浔被他问得头皮发麻,不是很想回答这个话题,哪怕不想承认,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是被温淮期撩得无处可逃。 他只能假模假样地提醒对方:“你不听课吗?” 虽然周围听课的人也不多。 隔壁的岑观还在网聊,估计进展顺利,还在痴痴傻笑。 这种公共课算学分,考试也很很简单,考勤占了百分之九十五,向来座无虚席。 盛西浔对温淮期有穿书梦的刻板印象,以为他是个好读书的纯纯好学生。 温淮期被挂了好几次电话,已经习惯对方的拒绝了,现在也不着急,嗯了一声。 他说:“那等会一起去吃鱼头泡饼。” 盛西浔:“好。” 他点开对话框,都没想到一起打游戏的人居然是晏岭。 公共管理系的系草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网球打的很好,老有女生去看他的比赛。 盛西浔当着温淮期的面回复。 温淮期瞥了一眼对方的id,点开自己的手机,又装饰了自己的主页和id,想加盛西浔的好友。 【无敌盆盆】:对不起啊,我和朋友约好了。 【bubul】:没关系,那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去喝酒。 对方实在热情,但盛西浔发现对方的长相和他填的标签完全够不上啊。 诈骗吧! 我都在主页说了是1了怎么还有1找他。 不过晏岭的资料写着的未知。 岑观说这种是可1可0,盛西浔毛骨悚然,觉得男同花样真多。 盛西浔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坐着的温淮期。 对方的手机放在笔记中间,亮度很低,修长的手指点在上面,看上去格外专注。 盛西浔还是温淮期看着比较正常,男二就算弯了,也是top级。 【无敌的盆大爷】:晚上也不一定。 【bubul】:那我改天来你班上的画室找你吧。 盛西浔蹙起了眉,没意识到自己烦躁地拍了一下大腿。 温淮期看了过来:“怎么了?” 盛西浔:“没什么。” 温淮期:“他还是要约你吗?” 盛西浔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温淮期:“你写在脸上了。” 小少爷摸了摸脸,总感觉自己被骂了。 温淮期:“你要是不喜欢他,直接说不喜欢就好了。” 盛西浔表面是个骚包bking,实际上从小到大都不擅长拒绝别人。 这个时候特别纠结,小声说:“不好吧?” 温淮期:“那他如果要和你谈恋爱,你也不好意思拒绝吗?” 周围是细碎的说话声,台上老师说话的声音通过话筒回响,ppt里的视频链接弹出来的是非常正能量的公益项目。 温淮期的话显得更轻了。 盛西浔吓了一跳:“当然要拒绝了。” 温淮期:“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盛西浔:“不过这就是吃个饭,我和他还是校友。” 他纠结的时候不是捏手机就是抓自己身上的配饰。 温淮期都怀疑对方的时尚单品都是在选择困难的时候作为辅助用的。 温淮期:“那好吧,你自己选择。” 他在心里关于盛西浔的记录里写下一条。 超级心软,不擅长拒绝别人。 但擅长拒绝我。 盛西浔一脸纠结地回复了。 【无敌盆盆】:我们做朋友可以,其他的就算了吧。 大概是他过于直白,对面正在输入了好久。 【bubul】:你有对象了? 【无敌盆盆】:没有。 【bubul】:那是有喜欢的人? 【无敌盆盆】:也没有。 【bubul】: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个问题又问倒盛西浔了。 他隔了好久才回复。 【无敌盆盆】:喜欢喜欢我的人。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有点太纯情了。 对面的晏岭沉默了一会,改口说那下次碰到要打招呼。 盛西浔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都没心思点开。 撑着脸开始思考起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和晏岭说的也不是敷衍的套话。 喜欢,喜欢我,的人。 但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盛西浔都不太清楚。 他想要除了外部条件之外还能喜欢自己的人。 可他除却外部条件,好像没什么可以剩下的。 显得特别无聊。 想到这里盛西浔就有点伤感,心想梦里的那个霸总自己还能轰轰烈烈爱一场。 难道是因为当了霸总才有人喜欢吗? 不对不对,男主和女主校园恋爱的时候还不是霸总。 盛西浔思考的时候就玩自己戴着的尾戒,套进套出,一边的温淮期余光瞥见,都感受到了盛西浔的烦躁。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往上游移,盛西浔的头发都被抓乱了,看上去野蛮生长,又囫囵拨了拨。 还在凹回造型的时候撞上了温淮期的眼神。 盛西浔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说:“你别这么看我。”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硬,盛西浔补了一个尾音,上扬的/啦/。 没意识到有点绵绵,让人心都软了。 温淮期点点头。 盛西浔都想问问岑观怎么才能找到适合的网恋对象,但现在岑观还在火辣热聊,根本没空搭理他。 盛西浔又不能对温淮期视而不见,只能问:“温淮期,你觉得网恋靠谱吗?” 温淮期咬了咬牙,抿出一个浅浅的笑,“不靠谱。” 他彻底明白了,盛西浔就算弯了,也不会考虑把自己作为恋爱的首选对象。 盛西浔摇头:“我就是觉得现实里谈,好像大家看我都看我……” 温淮期:“网恋有风险。” 盛西浔噢了一声:“我不怕被骗钱。” 温淮期:“我是怕你感情受挫。” 盛西浔有点感动,他想到黎小栗的生日,温淮期:“那你把裙子送给黎小栗了吗?” 当事人就坐在后排,目睹了这俩人越靠越近,越发觉得有点问题。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兴奋了:“那她怎么说?” 温淮期:“说谢谢你送裙子,她很感谢,下次别送了。” 后排的黎小栗借着微光读出了温淮期的唇语,无语至极。 什么裙子,不存在的,反而是温淮期特地请她吃饭,希望她能帮忙。 抠门货色请客足以让黎小栗警铃大作,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温淮期说:“我把之前高报酬的兼职渠道都汇总发给你。” “要是盛西浔问你裙子怎么样,你就说很好,很喜欢。” “然后……让他别送了。” 这个条件开得深得黎小栗的心,她欣然接受,问温淮期那真的有裙子吗,温淮期没告诉她。 黎小栗又问:“你不是喜欢盛西浔吗?打算怎么怎么怎么追啊,这种有钱人以后都是找门当户对联姻的吧?” 她都觉得自己胆子有点过大了,这种问题居然敢面对面问。 可太好奇了!! 目睹了好几次这两个人的贴近,黎小栗还是觉得温淮期的喜欢,总有巨大的代价。 他不会真的想做凤凰男赘婿吧? 黎小栗以为温淮期又要囫囵过去,却没想到对方说:“我可以成为他门当户对的那个人。” 温淮期表面温柔,实际上也有少年的轻狂。 这种时候语气坚定,让人觉得没什么他做不成的事。 黎小栗:“真的?你别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最赚钱的事可都在刑法上呢,我知道你需要……” 温淮期打断了她:“不用你操心。” 黎小栗唉了一声:“真的那么喜欢吗?” 她都没想到世界上还有真的一见钟情。 还发生在温淮期身上。 温淮期到底年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难以控制的思念。 他笃定地回答:“很喜欢。” 黎小栗很想骂他疯了,但又觉得什么破事放在温淮期身上都不会奇怪。 因为对方骨子里并不安逸。 黎小栗都没心思嘲笑他。 或许是知道身份的差距,她设身处地想都觉得困难。 一瞬间突然觉得温淮期好像很符合以前看的偶像剧的女主配置。 穷且骄傲。 违和的地方就是那种偶像剧的女主角大多有蓬勃的生命力。 温淮期看着就病怏怏的,像是抗不过一场霜冻的作物,却看上了太阳,想要长成向日葵。 黎小栗还是没忍住骂了他:“我没记错的话上大学你才认识他吧?你在食堂就对他一见钟情?真是疯了。” 心里想:妈耶偶像剧好像都是这样的,男主开跑车故障遇见路边骑自行车的女主角之类的。 只不过温淮期是在食堂就反向锁定了富二代公子哥。 我就说当时温淮期那句话怎么模棱两可的。 诡计多端! 温淮期:“所以你能帮我再确认一件事吗?” / 阶梯教室。 盛西浔有点诧异:“别送了?为什么?不好看吗?那可是最新款啊!” 温淮期:“可能她不喜欢这种太贵的裙子吧。” 他问:“你说你不喜欢她了,我也和你说了我不喜欢女人,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关注黎小栗?” 盛西浔心想:要不是你突然弯了我当然要撮合你和黎小栗啊! 这剧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 我都没想自己也弯了,虽然这样肯定能改写结局,但盛西浔还是很怕自己梦到的情节点。 黎小栗没梦里的他这种的影响,一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温淮期呢,梦里孑然一身,梦外还会这样吗? 盛西浔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是吗?对了……你好像也不喜欢我送你的衣服。” 对方的飘忽都在温淮期意料之内,但他仍然会回应盛西浔的任何话,他说:“太贵重了。” 盛西浔摇头,认真地说:“你值得的。” 后面的黎小栗听得脚趾抠地,她同学看到这俩人越靠越近,兴奋地问她:“他俩是在谈了吗?” 温淮期提醒道:“不许再送了,我还不起的。” 盛西浔点头,说了句不要,“那你多请我吃几次鱼头泡饼就好了,也可以陪我天天健身。” 温淮期笑了:“你不是想要谈恋爱吗?我还有资格陪你?” 黎小栗不忍心再听了,觉得温淮期活像去茶厂打过工,散发着浓重的茶香。 盛西浔网聊一个月,颗粒无收,沮丧地说:“我发现我不太受得了……聊天软件那种……很快速的喜欢。” 他撑着脸,没看温淮期,压住自己的激动,把目光落到对方笔记上锋芒毕露的字体。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眉头也微微蹙起:“不过我想要的喜欢又太理想化了,不是我能拥有的。” 温淮期刚想说万一呢,结果盛西浔就拍了拍他的肩:“但你可以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他想到开学的时候盛西浔非说自己和黎小栗很配,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句:“对了,黎小栗有男朋友了,不会是我,也不会是你。” 这样你还会露出为难的表情吗? 盛西浔差点站起来,他卧槽一声:“什么?” 梦里的女主另觅良人,是不是其他情节点都能不攻自破了? 后排的黎小栗终于明白温淮期要自己做的交易内容是什么了。 正好下课铃响了,黎小栗在大灯打开的一瞬间,拍了拍前排盛西浔的肩,然后伸手拉起身边一个男的—— “盛同学,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 盛西浔:“啊?” 他再三确认了这个男同学的脸,发现就是陪自己打游戏的bubul:“晏岭?你不是gay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鱼头泡饼」 盛西浔后来最听不得的就是鱼头泡饼, 某年纪念日,到了惯例的互相点菜环节,他信心满满地认为温淮期会选自己最近学会的菠萝炒饭。 没想到对方发来的是冷冰冰的四个字。 盛西浔:你疯了吗!我连和面多久不会你让我做鱼头泡饼! 盛西浔:鱼我就更不会了!你忘了上次我做香煎小黄鱼炸了厨房啊? …… 温淮期刚开完会,打算走的时候被上司叫住,谈下周出差的安排。 他手机震动得都快掉下去了。 上司:是盆盆吗,你先回他吧。 满屏都是盛西浔的「别折磨我」。 隔壁坐着的上司不小心看到了关键词,诧异地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回盛西浔:我和面,我炖鱼头,你只要泡饼就好了。 画家巡展从特地空着肚子回家。 才发现泡饼的饼是自己。 盛西浔问:为什么啊!多少年前的事了! 温淮期示意他看桌上的请柬。 盛西浔的脑子终于通了一半:可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问:冥婚没必要吧? 第二天的约盛西浔吃饭的岑观被放鸽子了。 他习惯了。 第31章 温淮期都没忍心看黎小栗此刻的表情。 黎小栗比盛西浔还惊讶, 看向身边的人。 对方一头棕色的短发,五官看上去很浓,因为后排台阶高一级, 所以凹出的气场更是强。 黎小栗震惊地说:“你不是公共管理系的吗?” 晏岭也是民选系草之一, 不过比起本专业,很多人总会以为他是体育生, 因为他总是出现在网球场。 晏岭也很惊讶突然起来的宣言,耸了耸肩:“我帮朋友的替个课。” 黎小栗头皮都麻了,随便抓了一个隔壁桌,本来以为是同班同学, 不是同班的也就算了,还是gay。 什么运气啊,等会去买个彩票搞不好能刮个两百万。 黎小栗干笑了两声:“我说呢,不好意思啊。” 盛西浔不太明白现在什么场合, 但他还是看向黎小栗,小心翼翼地问:“你有男朋友了?” 黎小栗话都放出去了, 此刻骑虎难下,嗯了一声。 盛西浔:“可他是gay,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可能不太适合……” 他又看了眼温淮期,想到晏岭几分钟之前还约自己吃饭,又浮起了几分气愤, 看向晏岭:“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黎小栗对盛西浔的观感非常微妙, 每次盛西浔看她, 都有种自己凤凰蛋的感觉, 比黎小栗爹妈还希望她有出息。 她急忙反驳:“不不不不是他, 我认错了, 但我确实有个暧昧对象,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盛西浔噢了一声,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梦里男女主分分合合好几次就有旁人作祟,但命运难以更改,最后还是兜兜转转和男主在一起。 其他路人男配的光环实在有限,更没有温淮期这样的青梅竹马buff,更没有流行趋势的男二上位条件。 他怕黎小栗的恋爱还会延续梦里的发展也会一波三折。 虽然眼前的女生和梦里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也有种盎然的生命力,盛西浔发自内心希望她能坚持自己的喜欢,获得与他无关的幸福。 大概是盛西浔的失望得实在太明显,搞得好像是他很喜欢黎小栗一样。 晏岭挑了挑眉,不太懂现在什么情况。 站在盛西浔边上的温淮期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目光收入眼眸,一边回忆起盛西浔之前所有有疑点的话。 他再三确认了盛西浔对黎小栗没有半点喜欢,还有盛西浔对自己明明也是有反应的。 可盛西浔关注黎小栗的原因,或许是让少年人不得好眠的原因。 是有人威胁盛西浔必须要和黎小栗在一起吗? 可他这样的家庭,什么人能威胁得了她。 就算是豪门公子哥的联姻,又怎么会选择黎小栗呢? 太矛盾了。 盛西浔眼睁睁看着黎小栗牵着女同学的手飞速离场,岑观这个时候急着和网恋老公语音,也出去了。 退场人潮中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角落。 “那不是公共管理系的晏岭吗?他怎么在这里?” “不是计算机和艺术系还有体育系吗,?” “那是开超跑的富二代吧?” “温淮期和盛西浔关系很好吗?” “他俩不是互相穿裤子的关系吗?” “哪种穿?” “哎呀小声点,这种事怎么能说太大声。”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心想你们声音真够大的。 他没忍住看了眼说话的女孩,女孩子们却凑在一起笑得更大声了。 盛西浔看了看晏岭,想到自己刚才在软件的百般拒绝,顿时更尴尬了。 但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也不行,他清了清嗓子,口吻带着歉意:“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 晏岭是系里公认的帅哥,醒目健美,身材和穿搭也自带的氛围感。 凑在一起的时候,路过的人总算明白为什么盛西浔和温淮期的民选排名为什么比较靠前了。 大家无聊的时候搞一些乱七八糟的问卷调查,给男人的脸打分这种事本来就很爽。 证件照里的盛西浔和温淮期在一众蓝底照片里以红底一骑绝尘。 非常抢眼。 还有人非常缺德,截图凑在一起p了个结婚证。 目前两位当事人还不知道这个结婚证都流向素人帅哥bot了。 晏岭笑了笑:“因为我给朋友替一下课,他打比赛去了。” 盛西浔总说温淮期不上梦,其实他本人也不太上镜。 真人远远比证件照或者自己的自拍照他拍照都好看。动态抢眼,自带光环,很容易让人想多看一眼。 没人不喜欢这种宛如琉璃的眼眸,被注视的时候很容易产生一见钟情的陷阱。 眼看他俩都要聊起来了,温淮期的手撞了撞盛西浔的手:“不是去吃饭吗?” 盛西浔噢了一声:“去。” 晏岭歪了歪头,问:“你是因为要和他吃饭才拒绝我的吗?” 他看向温淮期,刚才上课的时候晏岭就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 哪怕灯光不明亮,也足够晏岭感受到对方看向盛西浔的不同寻常。 晏岭对温淮期的印象不算深刻,因为对方作为家庭教师礼貌归礼貌,但是话少,不卑不亢但也没多好相处。 更看不出性取向,总觉得更像对这种事好不热衷的类型。 可那个眼神,分明是有意思。 难怪那天图书馆遇到的时候眼神带着敌意,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和盛西浔在聊天了。 盛西浔:“是啊。” 他回答得很坦诚:“他要请我吃饭,所以我要和他走。” 温淮期努力压住自己这种幼稚的嘴角上翘,佯装冷静地说:“那走吧。” 还对晏岭点了点头。 晏岭:“没事,我也去食堂吃饭,顺路一起走。” 盛西浔是个爱说话的,从小去过很多社交场合,不社恐是正常状态。 尴尬过去后晏岭主动跟他说话,他也不会不回答。 晏岭问:“你什么时候注册那个软件的?” 盛西浔:“一个月前。” 温淮期心想:果然。 那天说试试之后,盛西浔就躲着他了。 他的有把握变成了哭笑不得,感觉自己用力过猛,把人吓到了。 而且盛西浔脑回路完全不同,吓到之后勇闯新世界,还打算跟男人谈个恋爱。 晏岭:“除了我其他匹配的四个人怎么样?” 盛西浔:“非常烂,各方面……” 他蹙了蹙眉。 晏岭笑了笑:“你可以直接拉黑的。”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盛西浔发现弱不禁风的温淮期居然是最高的那一个。 盛西浔顿时自豪万分,心想不愧是我看上的潜力股。 他的亲疏也泾渭分明,走着走着就往温淮期那边靠,愣是差点把温淮期逼到绿化带去。 晏岭也感觉到了,他说:“你往我这边走一点,别挤到他。” 盛西浔看了一眼,刚想道歉,温淮期就摇了摇头:“没事。” 大概是他今天的脸色过于太苍白,盛西浔关切地问了一句:“你不舒服吗?” 温淮期:“没事,就是没吃早饭。” 现在都快午饭饭点了,盛西浔靠了一声:“你胃不好你还不吃早饭啊?” 他直接伸手,勾住温淮期的肩,然后拖着人往前:“快点吃饭去。” 被丢到后面的晏岭怀疑自己看错了。 温淮期刚才好像,笑了一下? 盛西浔勾肩搭背实在自然,这一瞬间都忘了困扰自己一个月的和温淮期的呼吸交缠,和温淮期的暗示。 他的语气都带着过度的关心:“你这样能吃鱼头泡饼吗,我记得食堂的鱼头泡饼好辣的。” 温淮期:“你能吃多少辣?” 他声音轻柔,被勾肩的时候正好经过一片防护网,午后的阳光被分割后落下,愣是营造了一种…… 盛西浔想:他很适合做书模。 他完全没注意到晏岭落在了后面,还是温淮期提醒他:“你别忘了你的……网友。” 盛西浔往后看了一眼,小声地说:“温淮期,我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温淮期:“是吗?为什么?” 盛西浔还是很尴尬:“观观告诉我网恋最多保质期三个月,可是三个月也太短了,如果可以我……” 温淮期基本是被盛西浔推着走的,小少爷从头发丝到脚都很精致,香水就算换了也是蔷薇科,温淮期垂了垂眼,笑着问:“确定是晏岭了?” 盛西浔摇头:“怎么可能!!” 正好这个时候晏岭走上来,他问了句:“什么可能?” 盛西浔绕到了温淮期那一边,没意识到变成了温淮期搂着他。 晏岭看了温淮期一眼,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家教老师远看弱不禁风,站得近了个子也不矮,可以说骨架也不小,只是这种病弱感太有欺骗性。 盛西浔:“没什么。” 晏岭看出了盛西浔有点回避,他也没凑过去,只是跟温淮期保持一臂距离,和盛西浔说:“我的建议可以考虑一下吗?” 盛西浔活像被通电一样。 他想:我不是在软件里拒绝了吗,怎么还问! 但放到明面上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别人眼里盛西浔是个有颜有钱的富二代,实际上根本没什么被表白的中学时代。 就是因为不太合群,加上不微笑就显得很是高冷,比他小的女孩不敢靠近他。 能看上他的都是姐姐款,成人味太浓,很容易吓得盛西浔断情绝爱。 完、完全没应付这种事的经验。 所以盛西浔梦到穿书了更是恐慌,他很害怕没谈恋爱一步到位直接有孩子再补票的人生,更害怕已知的未来。 温淮期看了眼晏岭,对方笑了笑,眼神落在温淮期放在盛西浔肩上的手,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盛西浔脸都红了,抬眼的时候睫毛仿佛都被日光描了金边。 温淮期以为盛西浔会拒绝,却没想到这人真的是纸老虎,这个时候憋了好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好的。 温淮期:…… 晏岭笑了一声:“那我也好的。” 他也不着急,说:“那下次我们一起出去玩怎么样?你今天先陪同学吃饭好了。” 说完他跟盛西浔挥了挥手,走得飞快。 温淮期问:“他的建议是我想的那个吗?” 盛西浔摇头:“应该是一起吃饭。” 温淮期蹙眉:“你确定吗?” 盛西浔被他问得非常心虚,当场拿出手机点开看。 【bubul】:如果你没喜欢的人,要不要和我试试? 盛西浔卧槽一声:“这不是刚发的吗?” 消息显示两分钟前。 盛西浔宕机在地,虽然晏岭发了试试,他脑子里出现的却都是那天晚上在温淮期宿舍,对方说试试的时候。 凑近的脸庞,鼻尖都要抵在一起,一呼一吸的交缠。 好像下一秒就要亲吻。 但是没有。 盛西浔,觉得自己,好像要炸了。 温淮期表面云淡风轻,又问了一句:“确定是他了吗?” 盛西浔已经拿着手机疯狂发送消息了。 【无敌盆盆】:? 【无敌盆盆】:我说的不是这个好的啊! 【无敌盆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他急得要死,手指都仿佛要在键盘上次擦出火星。 【bubul】:开个玩笑。 【bubul】:那你会和你的同学试试吗? 盛西浔愣了愣。 【无敌盆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同学?温淮期? 【无敌盆盆】:我和他绝无可能! 【bubul】:[惊讶]你确定吗? 【无敌盆盆】:我非常确定。 【bubul】:那他确定吗? 盛西浔不知道怎么回了,刚想问身边的温淮期,却发现对方走出了几米远。 隔壁是篮球场,防护网边上种了好多枫树,这条路地上都很多枫树树叶。 温淮期走得好像很快。 盛西浔喊了他一声,对方回头,停下了。 盛西浔跑到温淮期面前,他抱怨了一句:“你怎么不等等我。” 又看到对方肩头的树叶,很自然地伸手要去拿。 下一秒他被人抓住手。 穿着永远朴素的男二微微凑近,在枫叶簌簌落下的瞬间攥住了盛西浔的手。 盛西浔惊讶地盯着对方的皱眉的面容,能看得出温淮期好像很是苦恼。 他问:“你还胃疼吗?” 温淮期本来想直接说的,但觉得这个人宛如木头成精,就算他说自己喜欢对方。 提到过去,盛西浔也只会惊讶,然后说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又要拐到撮合上去。 温淮期头一次冒出那么荒诞的念头。 他想:要是有吐真剂就好了。 这个时候微风徐徐,天气晴朗,温淮期在路人惊讶的目光里,往盛西浔那边微微侧了侧。 他说:“我疼。” 盛西浔重重啊了一声,不知道是该把手往温淮期的头摸一摸体温还是给对方揉一揉肚子。 从没照顾过人小少爷干脆伸手直接把眼前的命定男二拦腰抱起。 温淮期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被抱着跑了。 他喂了一声:“你也不用这样吧?” 盛西浔傻笑了一声:“我以前是皮划艇的!别看我没八块腹肌,也没你高,但抱你,不在话下!” 他还掂了掂:“你也太瘦了,我们中午别吃鱼头泡饼了,吃点好的。” 路上有不少学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男的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另一个男的抱走了。 “我靠!什么情况!拍电视剧啊!” “现在的人为了短视频简直疯了吧!” “居然还挺好看!” “摄像机在哪!啊原来是我!!” “那不是油画系的系草吗?” 黎小栗因为社死没脸在食堂干饭,她在宿舍吃着鸡公煲一边玩手机。 突然室友卧槽了一声:“黎小栗!看万事墙!!视频!!” #校园万事墙:【吐槽】救命救命!!在枫叶大道眼睁睁看帅哥公主抱而过! —宝娟!我的嗓……对不起是我的眼睛!! —果然活的帅哥基本都有点问题。 —被抱的不是计算机系的温淮期吗? —决战男同1/0时刻到了! —这还用决战? —谁说被公主抱的就一定是0!我不服! —晏岭好惨,刚才看到我就觉得三个人的电影…… 这个视频拍得很有代入感,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帅哥从身边掠过。 还加了个大爆韩剧的bgm,又抓马又浪漫。 黎小栗喔了一声,心想:盛西浔不会是被温淮期骗了吧? 学习好的人把心思放在钓男人上简直如虎添翼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盛西浔:我不行了你特么别搞我了! 温淮期:皮划艇,不在话下,吃点好的。 盆(怒了):你记性能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啊? / →还有一章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温淮期从来就没被人这么抱过。 他好几次想让盛西浔把自己放下来, 对方却好像觉得很好玩,说跑到停车场就可以了。 学校人来人往,饶是温淮期觉得不怎么在乎其他人的眼神, 也很难抵挡这个时候被路过同学揶揄的眼神。 温淮期:“我能自己走的。” 盛西浔:“马上就到停车场了, 你想吃什么?” 他嘴上说着自己是超厉害,但毕竟温淮期是个男的, 表面看弱不禁风实际上还挺重,没跑多久盛西浔就撑不住了。 但海口已经夸下,盛西浔那点自尊心完全不允许自己失误。 他都没意识到刘海都被汗水打湿,抱着温淮期的手越来越热, 呼吸的震动都能牵连到温淮期的心跳,足以让陌生的情绪的反复涌入。 还有一些人骑着车经过,男生成群结队,看到盛西浔如此大力地抱一个男人, 都吹了声口哨。 枫叶红红,秋风徐徐, 盛西浔跑不动了。 温淮期终于被放下了,他扶住差点踉跄倒地的盛西浔, 发现对方双手都在抖,忍不住笑出了声。 盛西浔喂了一声:“我是很久没举铁了好吗,我巅峰期可以举着我家的狗好几个小时呢。” 温淮期很难想象那只狗是什么感觉。 现在盛西浔大口地喘着气,活像刚跑完体测, 如果不是顾忌面子, 估计直接瘫在路边了。 温淮期:“那现在换我抱着你跑?” 盛西浔呃了一声, 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温淮期:“算了, 你实在太……” 温淮期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 盛西浔没好意思说对方弱。 都是男的, 他当然知道这种话不太好。 这个时候又感慨了一句:“你看着挺瘦的,腰也好细,结果也不轻啊。” 盛西浔很擅长夸人,就是夸的地方总有些微妙。 温淮期看了眼盛西浔的腰:“腰细?” 盛西浔浑然未觉:“是啊。”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发现自己一时兴起又翻车了,果然抱着人跑几百米都做不到,痛失男主资格。 简直太好了。 接下来的任务的就是训练温淮期的体能,让他成为那种持久力超群的男主标配。 温淮期不是以后要开公司吗,也可以走霸总路线。 盛西浔擦汗都擦出了一脸傻笑,温淮期问了句:“想什么呢?” 盛西浔下意识地回答:“想你呢。” 温淮期:…… 套话不成反被套的感觉太明显了。 如果不是知道盛西浔真的这个性格,温淮期都要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盛西浔:“我的意思是想你的未来。”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越解释越怪异,又拉着温淮期走到前面:“你要考研吗,接下来什么计划啊?还是留学?” 小少爷新车酷炫至极,经常出现在朋友圈问答里。 无非是问这车是谁的,我们学校的土豪未免太多了等等。 给学校捐了不少钱的盛家小少爷在学校待遇一流,本质还算平易近人,如果碰上赶不上课的同学还会带对方一程。 一般有人坐上盛西浔的车,要是被拍到万事墙引起了误会,班上的同学都会先解释。 但温淮期被跑到盛西浔的车,结合刚才那公主抱的视频和以往的传闻,同学也不解释了。 毕竟到现在班上还是默认盛西浔和温淮期有点奇怪关系的。 这是温淮期第二次坐盛西浔的车。 盛西浔看他要往后面走,把人拉到了前面。 阔少爷嘀嘀咕咕:“这么见外干什么,我新车的第一个客人不就是你吗?” 温淮期:“客人?” 盛西浔打开音箱,一边说:“那就是主人,你喜欢这个车吗,以后我送你一辆。” 下一秒盛西浔改口:“以后听起来有点画饼,明年吧,明年你生日我送你。” 温淮期:“不用。” 盛西浔吐出一口气,抱怨道:“你总是拒绝我。” 他点开导航,地址是一家学生间很有名的粥铺。 温淮期看了眼目的地,说:“不去这里。” 盛西浔:“为什么,你胃不好喝点粥不是挺好的吗?” 温淮期:“我请客,吃别的吧。” 盛西浔看了他一眼,温淮期却没看他,在看手机。 对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侧脸线条仍然带着天然的精致,仿佛多年后,他也应该有一个昂贵的未来。 盛西浔:“好吧,那你开个导航。” 盛西浔本来就话多,躲了温淮期一个月就是在粉红软件交友,把暧昧对象精准地聊成了游戏好友。 用岑观的话说就是暧昧过敏,再喜欢他的人都要被他的态度折磨死了。 他开着车,车载音乐是他很喜欢的乐队的歌曲,温淮期看了眼屏幕,全是日文。 小少爷的爱好涉猎广泛,可以从社交软件推出细枝末节,漫画、游戏、时装、电影等等都沾点边。 盛西浔的微博就是标准的富二代人设,周末看展,工作日去冰场滑冰,偶尔去骑骑马露露营。 没人不喜欢帅哥,特别是帅哥还有钱搞艺术。 但可能是照片大多摆拍,结合之前盛西浔说的话,温淮期觉得对方可能也没那么快乐。 露营都是一个人去的。 一路上都是盛西浔在说话,他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晾了温淮期将近一个月。 他不敢靠近内心的答案,回避得很明显,连穿书进度都搁置了,现在黎小栗居然说她有男朋友了! 严重错误! 盛西浔问温淮期:“黎小栗是真的谈恋爱了吗?” 温淮期在车上还在打卡单词,嗯了一声。 盛西浔又问:“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同届的还是学长?” 温淮期:“具体的我不清楚。” 盛西浔心里很是紧张,到目的地还有点六神无主的。 温淮期挑的地方离学校也不远,就是小少爷的豪车仍然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路边,跟着温淮期从巷子走进去。 秋天的s市是一年最舒服的季节,梧桐叶落了一地,路边店铺的小猫趴在玻璃窗边晒太阳。 盛西浔连路边的猫都要多看两眼,温淮期就站在一边等他。 盛西浔:“你下午有课吗?” 温淮期摇头:“没有,你呢?” 盛西浔看了眼电子课表:“四点多有一节美术史。” 温淮期:“那不着急。” 盛西浔还是因为黎小栗谈恋爱的事情抓心挠肺,整个人具体表现为总是看着温淮期欲言又止。 他跟着对方钻进七弯八绕的小巷子,又走进牌楼,发现温淮期找的地方是个顶层小餐馆。 看得出特别有年代感,牌子却很潦草,字写得歪歪扭扭,今日菜单也不太清楚。 很像是家常菜。 这个时候客人不多,温淮期让盛西浔跟着他去天台。 栏杆都是更八十年代的镂空栏杆,爬山虎茂密,站在栏杆边上还能看到远处的大学操场。 盛西浔哇了一声:“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温淮期:“同学推荐的。” 盛西浔:“不会很贵吧?” 他实在是很爱操心温淮期的经济状况,温淮期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要替我省钱吗?” 盛西浔:“那当然了。” 隔壁的隔壁桌是一对上班情侣,好像在拌嘴。 “都让你别点牛蛙,好贵的!” “难得午休出来吃顿饭,你不是想吃家乡菜吗?” “省着点花啊,你不是说你手机分期都没还完?” “我们还没结婚你就开始替我省钱了?” “对不起对不起别掐我耳朵,疼疼疼疼!” 盛西浔沉默了。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自己和温淮期的对话也很…… 温淮期笑了一声,似乎想让盛西浔安心:“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用替我省钱。” 他在纸质菜单上用铅笔圈出了菜色,又指了指几个招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几道不错。” 盛西浔问:“酸菜鱼八十多块钱也太贵了吧?” 温淮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双袜子都不止八十吗?” 一个月不见,小少爷还换了发型,看上去更柔软了。 盛西浔的眼睛本来就清澈,盯着人看的时候特别纯净,很容易让人想摸了一摸他。 温淮期忍住了。 盛西浔又说不出不一样这种话,愣是涨红了脸,最后凶巴巴地说:“还不如去食堂吃呢!” 温淮期:“没关系,你总是请我,我请一次不正常吗?” 他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这两个字太有蛊惑力,盛西浔看着温淮期,对方笑得眉眼弯起,突然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有点凉凉的。 其实早就不止朋友了,试试之后,那句我很想你之后。 暧昧无处遁形,让人心痒难耐。 盛西浔反手抓住他的手:“我们坐里面吧,有风,你会感冒的。” 他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还给温淮期哈了口气,温淮期还没反应过来,掌心已经被捂热了。 他盯着自己被盛西浔拉住的手,也没松开,勾了刚才盛西浔目光落处嫌贵的菜递给了上来的老板。 这片的店铺隐匿在民居里,有些藏在点评软件里,外地人要来找很久。 温淮期知道这里,也不过是上周听同学随口一说。 对方交了女朋友,在这个叫一日三餐的家常菜馆表白成功。 其他人哄笑说你也太没档次了,怎么也得去西餐厅牛排红酒烛光晚餐的表白才浪漫吧。 同学说这里有一道菜叫永结同心,是招牌,周围的女生反而哇哦起哄,说那是有点浪漫。 永结同心对大学生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但认真的感情从不可耻,温淮期感受着盛西浔笨拙的哈气,还有对方真切的眼神。 他实在不懂。 为什么。 如果真的不喜欢我,还要对我那么好。 中午的阳光温暖,偶尔有麻雀停在栏杆。 隔壁的情侣吃完饭走了,两个人牵着手下楼,还在讨论要给新家添点什么家具。 很普通的对话。 但温淮期知道对面的人并不普通。 这个人本应该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哪怕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 可命运如此不讲道理,让他太早遇见了盛西浔,时机卡在濒死的边缘,是温淮期少有的怯懦瞬间。 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的。 不想活了。 有人想要他活。 在烈日午后,又变成了此刻捂手的絮语。 盛西浔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婆婆妈妈的时候:“你还是多穿点吧,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体具体怎么样,姥姥是去体检吗,你呢?你还年轻,还可以……” 温淮期打断了他。 他喊了对方一声:“盛西浔。” 少年人抬眼,异色的眼眸真的很符合女生说的漫画角色,有些诧异:“怎么了?” 温淮期:“开学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撮合我黎小栗?” 这个问题温淮期问过一次,这个时候盛西浔回答得很老油条:“你们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最是相配。” 温淮期笑了一声:“谁规定青马竹马就要在一起的?” 盛西浔答不上来,垂着眼说:“没人规定,我就是觉得你们很合适。” 温淮期抿了抿嘴,问:“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他说话一向温和,哪怕声音偏冷,结合面容和也足够让人好感倍生。 这句话的语气有点重,盛西浔感觉温淮期生气了,他下意识地松了手,却被温淮期反手攥住了。 盛西浔:“我也不是替你做决定……” 他总不能说命运如此,你注定爱而不得,注定英年早逝。 盛西浔不是没挣扎过,他也试图忘记那个梦。 但却夜夜不得好眠,连盛决都发现他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岑观以为他是网聊过度,还劝他趁早收手,因为他知道盛西浔是一个会认真回应的人。 如果不回应,他会给自己增加很多负担。 直白说就是他人渣不起来,反而负罪感很重。 只是回复都能让盛西浔辗转反侧,更别提一个人的死。 现在不过是深秋,风却把吹得盛西浔瑟瑟发抖,抓住自己的手是温热的,人也是鲜活的。 温淮期看着盛西浔,不敢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却发现少年人盯着自己的手,再看向自己的时候,居然泪流满面。 盛西浔哑声说:“我怕你死。” 第33章 盛西浔没想到自己说出来了。 他仓皇地拿手背擦了擦丢人的眼泪, 一边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咒你、你的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呢? 盛西浔可以和盛决说哥我做了个梦,可以和岑观分享梦的内容。 但盛西浔仍然知道, 他们并没有当真。 毕竟这种梦很符合盛西浔的风格, 什么游戏都玩,什么电视也看, 天马行空咋咋呼呼,也算符合人设的荒诞幻想。 哥哥的安慰是银行卡里增长的数字,新的跑车,新的马场和酒庄, 还有对盛西浔交新朋友的期望。就算让亲近的家人盘点,盛西浔哪里都好,好像真的没什么社交能力。 明明看上去阳光灿烂,性格也好, 不像是没人喜欢的样子,但每次家里要开宴会, 盛西浔也要绞尽脑汁想名单。 选中了岑观,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盛西浔看上去很好说话, 但又不是谁能和他深交,朋友同学的区别泾渭分明,实际上符合颜值,并不好靠近。 盛决比盛西浔大了十多岁, 不知道怎么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只能在物质上给予最大的支持, 却没想到物极必反, 反而成了盛西浔雨夜里的伤痕。 盛西浔「就是」了好半天, 却不敢看对面坐着的人了。 心跳加速, 紧张到无以复加, 他甚至害怕到差点打嗝,手蹭完眼泪后又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嗝得惊天动地。 对方却没有盛西浔想的愠怒,还坐到了他边上。 温淮期拿掉了盛西浔捂嘴的手,又给对方擦了擦眼泪,问:“你是不是梦到过我?” 盛西浔的遮遮掩掩效果不大,只要稍微回想,就足够发现对方的漏洞。 比如梦里的呢喃,反常的举动,还有笃定的口气。 盛西浔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他吓得打嗝都停住了。 微风吹开了温淮期的刘海,他眉眼长得实在是好看,就是天生的病气缠在上面,所以没有任何攻击力,他叹了口气:“你太明显了。” 盛西浔:“有吗?我没告诉过你我做过梦啊。” 温淮期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盛西浔喝一边说:“你在我家睡的那一晚是不是半夜拿手试探我呼吸了?” 可能是怕听心跳把温淮期吵醒,盛西浔还摸了摸对方的脉搏。 完全不知道温淮期睡眠很浅,半夜下雨的雨声都足够让他无法入睡,更何况身边睡了个人。 很多时候温淮期睡不着,半夜都开着灯复习。 以前黎小栗还住在小区的时候,开出租车的亲爹半夜回家,看到温淮期家还亮着灯,就拿十一点前睡觉的黎小栗和温淮期对比。 导致黎小栗看到温淮期就烦,觉得对方的睡眠好像被进化掉了。 这种卷王活该孤独终老。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居然知道自己干的事,他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天生酷脸的少年人哭过之后鼻尖红红,眼眶也红,完全没有第一眼的高冷,反而全是柔软,他说:“你醒着干嘛不告诉我啊?” 他的声音因为哭过更哑了,又喝了好几口水,老板娘过来送菜,瞥见盛西浔的哭脸,问了一句:“怎么哭了?” 盛西浔更觉得丢人。 温淮期把菜端到盛西浔面前,说:“他怕吃辣。” 盛西浔怒了:“你胡说!” 老板娘笑了笑,也没多说:“菜上齐了啊,你们慢慢吃。” 盛西浔:“谁说我不能吃辣的,我和观观去旅游的时候,我能把他送去医院,我还能续一顿麻辣火锅呢。” 温淮期点头附和,问了句:“你和岑观还一起旅游过?” 盛西浔发现这里的菜闻着还挺香,点菜的时候自己犹豫要不要勾选的温淮期全都点了。 他又狠狠吸了吸鼻子,感动地说:“下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旅游。” 对面坐着的人刨根问底:“下次是哪一次?” 盛西浔唔了一声:“周末也行,元旦也行,但你好忙啊,肯定没时间的。” 想到这个盛西浔心情又低落下来,温淮期给他夹了糖醋茄子,问:“你想和我去吗?” 少年人毫不犹豫:“想。” 温淮期又问:“还有别的人选吗?” 盛西浔摇头:“没有啊。” 他咬着筷子,眉毛蹙起,低低地说:“我和你说过的,我其实没什么朋友。” 温淮期笑了一声:“那可以和男朋友去。” 盛西浔啊了一声,又摇头:“我没男朋友啊。” 他想到了晏岭发给自己的消息,狠狠摇了摇头:“我发现我好像也不是喜欢男的,软件上的都很……” 盛西浔抿了抿嘴:“太直接了。” 其实他已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可那个人,是这个眼前人。 不符合盛西浔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范围,他要先考虑后果。 温淮期一边听盛西浔说话一边观察他吃什么不吃什么。 他和岑观不熟,从岑观的朋友圈可以翻到过往他和盛西浔的一些记录。 旅游聊天的照片,还有吃饭的日常抱怨。 岑观取向男,但好像把盛西浔当儿子养,偶尔有共同好友,都会在好有圈评论里开对方的玩笑。 盛西浔爱吃鱼虾,又讨厌鱼刺,外出多半选择片好的。 现在一边吃虾仁一边压下心里的难过,佯装轻松地说:“我和你说过的,乱七八糟,简直太色了!我不喜欢这种。” 温淮期也很配合:“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盛西浔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含蓄一点的。” “但也不要太含蓄的。” 他又想到了梦里那大风大雨大雪里的疼痛,清楚地知道很多误会是不长嘴的原因。 但很可惜,现在他身处其中,知道不长嘴也情有可原。 那些话,要怎么说,如何说,才可以不顾一切呢? 他叹了口气:“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有没有正确答案,就是……至少谈恋爱会让两个人都很快乐吧。” 盛西浔还是不赞同梦里的发展:“都互相折磨成那样了,怎么还能继续生活下去的。” 他吐槽起梦里的自己毫不留情,心想难道就是那种互相折磨到白头也算爱,那也太可怕了吧。 这是现实世界啊!!所以我还是得考虑为温淮期考虑的。 温淮期看准了他又在要发愣,一边把虾仁拨给盛西浔,顺势问:“梦里的我和谁互相折磨了?” 盛西浔自然地回答:“和我啊。” 温淮期:“怎么折磨的?” 盛西浔:“你喜……你怎么套我话啊!” 身边坐着的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无辜,盛西浔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嗓门太大了。 温淮期已经摸清了盛西浔对自己什么样没有抵抗力,垂着眼问:“能和我说说吗,这个梦?” 周围都没有新客人,天台的微风吹得老树树叶窸窣作响。 对面的居民楼楼顶还有人在打牌,时不时爆出一句s市本地的方言。 盛西浔沉默了一会,问:“你会相信吗?” 这个梦在岑观眼里荒诞过头,他本来就天性乐观,和盛西浔的表面乐观完全不同。 温淮期点头:“我相信,那你会相信我吗?” 盛西浔没想到他会反问,他看着温淮期说,抿了抿嘴,“我怕你会变成那样。” 桌上的干锅酒精还没烧完,辣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盛西浔的嘴唇都被辣红了,他嘶了一声:“我就是……” 温淮期已经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他平静地不像是在问他自己:“梦里的我是怎么死的?” 盛西浔摇头:“我能不说吗?” 温淮期重复了一遍问过的问题:“那为什么你要非要撮合我黎小栗在一起?” “我不想听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这种话。” 他努力地把话题往轻松方向上引,但本质上温淮期也不是一个能「轻松」的人。 盛西浔已经开始害怕了。 他有种温淮期不用他说都能猜到答案的感觉。 下一秒温淮期问:“难道你才是真正和黎小栗在一起的人?” 盛西浔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不是不是!没有!我绝对不会和黎小栗在一起的!!” 温淮期确认了,“原来是这样。” 盛西浔吃辣吃得嘴角通红,温淮期也没差,他是一点辣都不能吃,稍微沾一点就脸红唇红。 那点苍白仿佛都被辣意驱散,看过来的时候居然让盛西浔都不敢大声呼吸。 他一边感叹原来这传说中完美狙击,一边还试图反驳:“也不都是……不是那样的。” 温淮期:“这就是你开学找我和她的原因?”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慢慢悠悠地说:“你梦到的是三角恋吗?我喜欢黎小栗,黎小栗喜欢你。” 拥有多年兼职经验的温淮期也带过爱看小说的学生。 小男生不爱看传统的男频升级流小说,反而爱看女频言情。 书都藏在书柜里,对方在休息片刻还要拿出来看一眼。 封面包着严谨的书皮,咋看还以为是什么初中生必学书籍。 温淮期给他改完错题,对方手忙脚乱地要放好书,结果书皮掉了。 书砸在温淮期脚边,他捡起来若无其事地放到一边,心里非常惊讶。 好几本书合订在一起,关键词从校草校霸到出国车祸等等。 已经足够拼出一个青春电视剧了。 盛西浔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你不会是重生的吧?还是你也知道自己穿书了?” 温淮期:“重生?是你梦里的我死了又重新开始?” 他摇了摇头:“那我应该会变成神童。”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没想到对方还挺会开玩笑。 温淮期:“穿书是什么?穿越到小说里?” 他看向盛西浔,眼神都带着揶揄:“你是吗?” 气氛好像轻快了许多,盛西浔没那么难过了,全是郁闷。 心想为什么男二的设定都是脑子好使的,别的小说男主也有学霸校草一体机啊! 那我的脑子去哪里了呢? 盛西浔灌了一口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 温淮期笃定地说:“我不会喜欢黎小栗。” 他不等盛西浔反应,反而顺着对方说的梦里自己的死展开,轻声说:“既然我要英年早逝,就不配和人谈恋爱,更别提结婚了。” 他笑了笑,对盛西浔说:“所以你的方法是错误的。” 盛西浔:“什么英年早逝啊!赶紧呸掉!” 他站起来狠狠给了温淮期一拳,打在肩上,然后晃着对方的肩膀说:“我都说了你去体检,现在你才十九岁,什么都来得及!” 大概是梦里的死给盛西浔印象太深刻,他没意识到自己攥着温淮期肩膀的手是颤抖的。 盛西浔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眶又要泛红,抓得太用力,几乎要把温淮期按在一边的栏杆上。 他喊道:“我的方法是错误的?如果你没说你喜欢男人,或许我就会成功了,我是为你好!” 他大声说着自己给温淮期勾勒的幸福未来:“你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会成为二十五岁就拥有上市公司的霸道总裁,会有漂亮的老婆,可爱的孩子,完美的家庭,你会……” 然后盛西浔被人捂住了嘴,被他摁在镂空雕花老栏杆上的病弱男二突然凑近。 温淮期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呢?” “盛西浔,你明明说过的我的未来对你很重要的。” 明明被摁住的是温淮期,这一刻好像主动权完全颠倒,温淮期的声音都仿佛被情绪冲得喑哑。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唇都有些颤抖,声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委屈——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姿势,眼前的这个人,这个眼神,都似曾相识。 盛西浔本来平复下去的心跳陡然升高,几乎都要跳出胸腔,他下意识地想:怎么没下雨? 他的手按在温淮期的肩上,对方不得不靠在栏杆,背后是蓝天,也是另一栋楼。 老民居的房子上了年纪,和远处的高楼形成了巨大对比。 盛西浔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和温淮期对视着,这个问题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 对方的眼神很是温柔,明明是温淮期要盛西浔回答的,却还没松开捂着盛西浔的嘴。 盛西浔觉得对方的掌心都被自己的呼吸蒸热了,他刚想说话,手机响了。 温淮期看了眼来电提醒,松开手接了电话。 “是,是我,今天就出发吗?” “好的。” 估计是急事,温淮期急着走,他对盛西浔说:“对不起我……” 盛西浔还有点楞,他盯着温淮期的手看,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满嘴红油味搞不好沾上了他的掌心。 温淮期深吸了一口气,问:“我手怎么了?” 盛西浔很难为情:“你擦擦吧,那辣椒好辣,你别等会被人发现一手辣味。” 他的关注点实在独特,温淮期忍不住笑了。 他嗯了一声:“我会擦的。” 温淮期的手机一直有新消息,盛西浔本来还想问刚才那句话,但还是放弃了。 对方却问:“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盛西浔:“你吃饱了吗?一直在给我夹菜。” 温淮期:…… 盛西浔笑了,他说:“那……” 电话又响了。 温淮期没接,就看着盛西浔。 盛西浔:“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温淮期:“你真不记得?” 盛西浔喂了一声:“你好歹给个提示吧?” 他想:难道我失忆了?难道我才是被穿书的?难道我不是我? 难道我还有前世今生吗?!!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脑补的时候面色狰狞,显得可爱又滑稽。 温淮期:“我得走了,临时要跟老师出一个项目,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下楼去结了账。 盛西浔站在楼上,看着温淮期快步离开,绕过小巷,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一桌的菜根本就没吃多少,温淮期连半碗饭都没吃完。 盛西浔突然觉得非常肉疼,又坐下继续吃了。 他给盛决发了个消息—— 哥,我会是家里抱错的小孩吗?比如我和你根本没血缘关系,你的亲弟弟还流落民间之类的。 盛决没有秒回。 盛西浔又拍了张这个饭馆的照片,拍照之前又把剩菜摆了摆,一边吃一边修图,最后在朋友圈、微博各发了一份。 @penss:有人请我吃了一顿很好很好很好吃的饭[图]. 很快点赞人数就超过了一百,也有不少人咋爱朋友圈里问这是哪。 -[bubul]晏岭:你不是在食堂吃鱼头泡饼吗? -[女主]黎小栗:这是你的消费水平吗? -[男二室友]岑澜泉:上哪开小灶啊,这地方看着价格很美丽啊,鱼怎么样? 盛西浔都指定了温淮期看,不过对方估计现在还有事,没那么快看到。 他一条条回复,最后又想到了温淮期那个问题。 盛西浔回学校的路上没忍住在微信上问了黎小栗:我和温淮期以前见过吗? 他们专业下午没课,黎小栗秒回:我怎么知道你俩有没有见过! 想到这茬黎小栗就很烦,但温淮期给的实在太多了,她又郑重回复:盛西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死了撮合我和温淮期的心吧。 【盛西浔】:晏岭不是你的男朋友吧?你没有就没有,没必要特地找个男朋友的。 黎小栗更生气了,她没忍住加了室友推的租赁男友账号,想要一雪前耻。 既然温淮期都给钱了,那这些费用都应该对方来承担的吧。 【黎小栗】:你等着我到时候朋友圈官宣。 【盛西浔】:我认真问你啊,温淮期有和你说过认识我吗? 【黎小栗】:他就算认识你也不会和我说,真的,我跟他没你想的那么熟。 【黎小栗】:认真和你说吧,我喜欢的是那种猛男帅哥。温淮期虽然是男的,但跟猛完全不沾边,而且长得有点太抢眼了,我受不了这种花枝招展的。 她似乎也很犹豫,站在温淮期的角度吧,自己和对方是老相识。 情理上是知道温淮期是喜欢盛西浔的。 但从外部条件上说,她觉得不管这俩人根本不是性取向的问题,而是现实问题! 有没有搞错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豪门剧本跟穷人儿子恋爱的!太土了吧! 作为认识那么多年的熟人,黎小栗完全不担心温淮期,她反而比较担心盛西浔这个地主家的小儿子。 盛西浔给人的感觉就是人傻钱多,接触下来也完全是这种款,没心眼,光长脸不长脑子,很好骗。 不说话的话是真的很帅一男的,一旦认识,任何好感都会已变成养儿子的痛苦。 黎小栗非常动摇,她又怕温淮期拿的是凤凰男剧本,到时候靠做赘婿拿到千万资产发家抛弃糟糠妻之类的。 盛西浔回到宿舍,还在回黎小栗的消息。 岑观刚画完作业,他们专业还承包了万圣节的一些特殊礼服,事情多得很。但岑观洗了个苹果给盛西浔,问了句:“和谁聊天呢?还是网上的帅哥吗?” 盛西浔打字打得飞起:“黎小栗。” 岑观有点惊讶:“你和她有什么可聊的?” 盛西浔满脸气愤:“她居然说温淮期不是猛男!还说温淮期花枝招展心眼多!” 岑观非常认同:“难道不是吗?” “温淮期长得就跟猛男不沾边啊,不是我说,他看上去真的身体很差,之前听说是娘胎带的毛病?不知道好了没有,但能长这么高不错了。” 说完岑观又有点羡慕:“病弱好啊,很讨人心疼的。” 盛西浔:“那你还一脸附和?” 岑观:“我看他现在不过是脸色苍白了点,又不是风吹就倒。我可怜他干嘛,他长得好看学习又好不差人喜欢,看这穷又不是不会赚钱,怎么没人可怜可怜我?” 盛西浔:“身体不好可以治的啊,一辈子长着呢,什么花枝招展,温淮期那么朴素,我送他的衣服他都不穿。” 岑观故意揶揄:“温淮期又不是你老婆,你这么护着干嘛?” 这俩人你来我往得岑观都烦了了,又不给个准信。 暧昧是有,简直是流动的。 但双方都不好受,岑观越发好奇盛西浔看上温淮期的理由:“你是欠他钱了吗?对他是不是太好了?我可看今天的热门视频了啊,你居然公主抱温淮期?他又不是突发疾……” 盛西浔看了岑观一眼:“我欠他一条命!” 他说得挺很正经的,但岑观脑子里全是短视频里类似/我拿命还你/的情节,顿时笑出了声。 岑观:“对不起对不起,没控制住。” 他唉了一声:“盆啊,你怎么还惦记着你那个梦呢,梦是反的。” 盛西浔想了想:“那死的难道是我吗?” 他又唉了一声,有点舍不得:“那我是不是要对我大哥好点,是不是要先写遗嘱啊,可是我都没什么资产,都是靠家里……” 岑观:“打住,你想得实在太远了。” 他问:“那你黎小栗聊出什么了?梦里的进度怎么样了?” 岑观不怎么相信,但还是愿意听盛西浔说这些。 盛西浔唉了一声:“黎小栗说她有男朋友了,让我停止助攻行为。” 岑观:“我早说了,人家有意思的话早就看对眼了,你别瞎撮合。” 盛西浔很是犹豫:“那如果都有答案了,我不能换个解题思路吗?” 岑观不假思索地回:“就你那和我稀巴烂的成绩还解题?顺从心意过就好啦。” 盛西浔哽住了。 岑观拍了拍他的肩:“别打扰人家女同学搞事业。” 盛西浔低下头,开了一包岑观的零食,说:“可是梦里的温淮期死得好惨啊。” 岑观感觉他钻进了死胡同,说:“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还和我说你梦里二十五岁就是霸总了,你觉得你有可能是霸总吗?” 盛西浔感觉被侮辱了。 岑观:“就算那么是已知的未来你也别太害怕,明天还是会来的,不如想想你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 盛西浔想到温淮期那句话,岑观本来坐在他边上,又收到了群消息,去看作业了。 盛西浔的手机有了新提醒。 【盛决】:是没钱了吗又开始怀疑人生? 【盛西浔】:你是我亲大哥吗? 【盛决】: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做个检测。 【盛西浔】:哥,我好像失忆了,温淮期说我把他忘了,我之前有过被车撞飞或者失忆了的情况吗? 【盛决】:你明天去医院看看精神科吧。 盛西浔差点没气死。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算问温淮期。 他想了很久,最后在聊天框发了一句:能给个提示吗? 温淮期估计很忙,也没有回复。 下午盛西浔去了画室,期中作业是半身油画,拟题是民族风,模特自选。 画室人特别多,有些在互相给对方做模特,买了很多民族风的元素,等着考试用。 盛西浔上一个作业都要重画,这个时候想到这个考试,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同学问:“你找到模特了吗?男的女的?” 另一个问:“要不你做我的模特,咱俩互画?我想试试塔吉克新娘那种,衣服已经买了。” 盛西浔摇头:“我可不想穿女装。” 考试时间是下周五,这次期中占总成绩的比重很大,不少平时逃课的也都认真起来了。 盛西浔毫无头绪,坐到角落调颜料画上次拖欠的临摹作业。画着画着突然有人撞了撞他,问:“你这不是画的温淮期吗?” 盛西浔啊了一声:“怎么可能!” 同学挤了挤眼睛:“你自己看看像红衣主教吗,分明是红衣温淮期。” 盛西浔看了一眼,和上次写生一模一样的情况。 他想:完了。 温淮期是不是会下蛊。 下一秒手机有了新通知。 锁屏消息:微信。 【温淮期】:去年五月,临江仙公交站台,你有印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红斗篷」 温淮期天生淡颜,很多人想到他就会不会想到亮色。 就算上班,也没同事会想到他会穿红色。 某年公司年会搞特殊派对,温淮期居然是教皇装扮,全司震惊。 股东都觉得他疯了。 但他穿着实在抢眼,好看是好看,但红得活像下一秒要送入洞房。 股东看向和温淮期有「妯娌」关系的大老板,问:“他是怎么样,不是结过婚了吗?” 大老板耸肩:“估计是大艺术家又发号施令了吧。” 年会结束后大家看着中二红斗篷副总坐上酷炫骚包的跑车。 新入职的员工问:副总……晚上还有兼职? 老职员:想什么呢,那人家合法对象。 新职员:原来副总还挺……狂野的。 车上的温淮期:你要我穿的我穿了,你呢? 盛西浔不太想回家:穿了。 温淮期看他的衣服,盛西浔毛了:里面!穿的里面! 副驾的男人问:为什么要我穿这个? 盆:画过。 温:哪呢? 盆:销毁了。 温:那我今晚要脱衣服做吗? 盆:什么啊!我没这个爱好!我就是追忆逝去的时光和纯情的你!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盛西浔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临江仙站。 毫无印象。 他又用地图软件搜索了这个站点, 发现距离学校七八公里,周围是一个大型体育馆。 盛西浔想了又想,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到过这里。 他回国之后也没怎么坐过公共交通, 大部分都是和岑观一起, 也就是一个月前去温淮期就家睡了一觉。 更别提这还是一个公交车站。 盛西浔敢用自己的未来发誓,绝对没在这里坐过车, 但这句话是温淮期发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回。 温淮期是认错了人吗?难道他之前遇见过和我很像的人? 画室很是热闹,盛西浔一个坐在角落发呆。 隔壁绷好画布的女同学看了他好几眼,还是没提醒他的颜料掉在你鞋上了。 盛西浔长得本来就乍眼, 就算发呆也赏心悦目,艺术学院这边都默认了他的非直男身份,但不代表不会欣赏他的颜值,还有人趁着盛西浔发呆的时候假装路过, 看了眼值得对方发呆的作品。 “你们下星期考什么啊,怎么其他人都在找模特, 他还没找?” “老师让我们自己找模特,不用画一样的, 你问盛西浔?他上次的作业被打回来重画了。” “是我的错觉吗,他临摹的不是教皇吗,怎么画成了……” “热恋中吧。” “盛西浔专业课可以的,主要是他让我印象深刻的都是其他的事。” …… 英渠大学本来就是全国名校, 艺术系在全国艺术院校里也排名靠前。 纯艺的头部专业就是油画系, 盛西浔在国外就学的画画, 和其他人出国学艺术比, 他像是搞错了主次。 这个时候盛西浔戴着耳机完全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 还在犹豫怎么回温淮期的消息。 会完全不记得是不是会让他不高兴啊? 我要直接问他你是不是认错了吗? 还是算了。 盛西浔思来想去, 完全没意识到一坨颜料又掉到了自己鞋上。 他最后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干脆拍了一张自己画的错误作业发给温淮期。 【盛西浔】:我开小差了。 【盛西浔】: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温淮期还在出项目的路上,点开图片,是盛西浔的画。 英渠的王牌专业很多,计算机系和数学系都是顶尖的。 艺术学院属于单独分类,虽然也在一个大学,都是要单独校考的分类,就算温淮期不了解艺术类,也知道英渠的艺术学院并不好考。 当初他就是通过盛西浔在微博发的校考合格证才选择了自己要读的大学。 黎小栗提过好多次你要是去外省的大学或许补助更多,但温淮期综合考虑还是选择了英渠。 现在回想他早就奋不顾身了,本能靠近比认知喜欢还要更早。 姥姥的确很重要,但姥姥还没到需要温淮期留在身边贴身照看的地步。 温淮期只是想要和盛西浔一个学校。 他只是想,靠近一见钟情的对象。 盛西浔就像距离溺死的最后一秒,得到的那口氧气。 他早就喜欢盛西浔了。 【温淮期】:画得还挺像我。 还没等温淮期回答后面一个问题,对方就以[正在输入中…]都赶不上的速度回复。 【盛西浔】:我都差点忘了我下周要考试,现在画室好多其他同学找的模特。 【盛西浔】:这次的拟题是民族,我在想要不要去租个模特,看到朋友圈有人发出租的。 【盛西浔】:[图][图] 他截图的就是最近朋友圈很热门的「自我旺铺招租」,通俗点就类似什么节日要来了,大家租个对象或者是租个人帮忙写作业。 据说非常火爆,时薪自定,纯粹好玩。 温淮期看一眼就知道性价比不高,还有人发给喜欢的人可见,分明是别有心思。 盛西浔还在发消息,他手速实在很快,发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拉长的字体框。 但很奇妙,温淮期都能想到盛西浔说这话的口气。 【温淮期】:那你要租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把盛西浔问住了,他看了眼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画框,随便拉个路人都觉得不对劲。 明明是西方的教廷背景,坐在主位的教皇却长了一张东方面孔。 丝绒的红色披风质感柔软,这张面孔却没第一印象里的苍白,几乎是温淮期幻想里未来的温淮期的样子。 成熟、健康、甚至带着点威严。 盛西浔收回目光,他冒出的念头却无法抑制。 他想要,温淮期做他的模特。 不是墓碑上方那一块黑白的遗照,而是彩色的,最大尺寸画框里的巨幅未来畅想。 【盛西浔】:你多少钱一个小时? 发出去之后盛西浔觉得有点奇怪,迅速撤回。 【盛西浔】:你能让我租一天吗? 还是有点怪,我又不是来租一日男友的。 盛西浔再次撤回。 他以为自己撤回得非常迅速,殊不知温淮期就没移开过目光。 【温淮期】:可以。 【盛西浔】:? 下一秒他差点哀嚎出声,觉得自己总是在对方面前精准社死。 温淮期脾简直太好了。 盛西浔差点热泪盈眶。 温淮期没意识到自己拿着手机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坐在他边上的学长问:“你在谈恋爱?” 温淮期还没说话,副驾的学姐又转头问:“是艺术学院油画系的那个系草?” 学校的消息传得很快,还很容易被校友投稿到网上。 盛西浔的个人微博堪比网红,只是到现在没人扒出温淮期的账号,不然估计也是遍地打卡。 温淮期读不出「系草」俩字,也很难把盛西浔网上凹造型靓照和睡在自己床上宛如摊煎饼的人挂钩。 现在温淮期的笑都没收回去,认识的人虽然知道他人还算温和,也能感觉到这种笑的不一样,学长都挤了挤眼睛。 温淮期:“不是。” 至少现在还不是。 学姐:“真的假的,我听人说你们出双入对的。” 温淮期摇头:“只是对门宿舍的朋友。” 中间还有一个月的逃避期,足以让温淮期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盛西浔又在躲什么。 学长:“那还是挺熟的。”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回复,他以为对方时间不够,又怕打扰到对方人生重要的搞事业进度。 他打了一句/如果你很忙就算了/还没发出去。 【温淮期】:周四。 【温淮期】:不过我没做过模特,要准备什么吗,你可以把要求发给我。 盛西浔盯着上面的话看了好半天,等到回宿舍的时候还有点魂不守舍。 岑观最近也在忙活作业,想象中的大学本质上还是作业堆成的,盛西浔要找模特,他也要找人走秀。 岑观:“马上万圣节了,我选题都没过,好痛苦。” 他躺在床上哀嚎,也就是回来休息一下。 盛西浔画完了要补的作业,回来都没顾得上洗澡,踩着染上了油画颜料的限量版潮牌新鞋坐在桌前查资料。 他问:“观观,你觉得温淮期穿什么民族的衣服好看?” 岑观不知道盛西浔到底开没开窍,问道:“你又要给对方买衣服?这次又用什么理由啊?” 盛西浔摇头,说:“我拜托温淮期做我的模特,等下……你说什么节日到了?万圣节?” 虽然自己的穿书梦已经被当事人男二发现,男二已经出柜,女主角也再三强调已有男友。 盛西浔仍然恐惧那个未来,高度警惕要发生的事。 他迅速打开手机备忘录,看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高亮提醒。 ※万圣节※全校活动,角色扮演,会和女主角在黑暗楼道里接吻。 盛西浔痛苦哀嚎,问岑观:“万圣节我们学院有活动吗?” 岑观:“你忘了吗,之前就发过的。学生会组织全校活动。师生都可以参加,外校的也参加,据说还邀请了小偶像,应该挺好玩的。” 盛西浔:“能不参加吗?” 岑观:“为什么不参加?你们系还是主办方之一,说要做一个百鬼系列。” 盛西浔完全不知道,他惊恐地打开手机班级群。 发现自己忽略了全群通知。 【七天前】【油画系1群(30)】 本系这次参加全校万圣节策划之一,雕塑、版画、国画系辅助策展。 请各位同学踊跃提案。 ……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这真的是活动吗,我怎么感觉是作业。” 岑观:“挺好玩的啊,我们系也做服装,已经有学姐直播做衣服了,也算曝光渠道吧,万一红了呢。” 他问了盛西浔一句:“你大学毕业想做什么啊,我不是说家里蹲那种,就是你打算继续做你专业的事吗?” 盛西浔回答不上来。 等晚上回家,他还因为这个问题有点失眠。 盛决这两天也出差,家里都没人,岑观最近很忙,基本都在班上通宵画图。 盛西浔回来还是打游戏居多。 岑观和他不同,明显就是因为喜欢,所以选择。 盛西浔有点茫然,他大半夜睡不着,干脆去了家里的画室,又习惯性地拍了张照片发到微博。 温淮期的手机提醒—— [你特别关注的@penss发了新微博] 他点开一看,盛西浔发的照片倒是不太前几章那种阔少日常。 拍的是他的影子,似乎抓着画笔,灯影拉长,加上将近一点的时间,乍看还有几分落寞。 温淮期发了条微信给盛西浔。 盛西浔在家画画肆无忌惮,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都能画,挂刀在画布刮过发出的声音很是沉闷,越发显得微信提示音清晰无比。 【温淮期】:睡了吗? 盛西浔的心突然没那么沉闷了。 他又想到对方问自己的问题,想着逃避始终不好,还是要正面回答的。 但比起发消息,他更喜欢说话。 【盛西浔】:你方便语音吗? 下一秒温淮期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 盛西浔听到了熟悉的声线,是温淮期的一句小浔。 明明对不起温淮期的是他,盛西浔的眼眶却陡然酸了。 他低低喊了一声温淮期的名字。 温淮期笑了:“还没睡吗?在干什么。” 他明明知道,却还要问。 盛西浔浑然不知,他说:“我睡不着在画室。” 温淮期问:“学校?” 盛西浔答:“家里。” 温淮期又问:“你家里人呢?” 盛西浔:“我哥不在家,家里只有管家爷爷和其他人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带着哽,温淮期问:“不高兴吗?” 盛西浔:“对不起。” 他又吸了吸鼻子:“我没去过临江仙车站,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温淮期:“没有认错。” 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没难过,反而问盛西浔:“还画吗?你明天不是还有课,不躺床上准备睡觉?” 盛西浔:“那你呢?” 温淮期:“我和你情况不一样。” 盛西浔:“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他问得有点消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恣意,深夜的盛西浔好像露出了另外一面。 温淮期想到第二次见面,暴雨天里缩成一团的少年人,他已经有了猜测。 温淮期:“不会。” 他突然喊了他一声:“小浔。” 盛西浔:“嗯?你怎么喊我这个名字,观观都叫我盆盆的。” 盛决偶尔也会喊,但都不如盛西浔第一次听到电话那头温淮期喊的时候,那种酥麻感。 温淮期叫不出口,问了句:“这个小名谁取的?” 盛西浔呃了一声:“我哥,他说我抓周的时候抓了个脸盆。” 温淮期迟疑地问:“你们家抓周为什么要放脸盆?” 那边的声音轻了许多:“是狗从卫生间叼进来的。” 温淮期笑出了声。 盛西浔:“好笑吧,我也觉得好笑,但应该没人和我重名了。” 他还大胆地调侃了温淮期:“是吧,小淮。” 温淮期:“是,所以我做你的模特,你给我开多少时薪?” 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盛西浔扔下刮刀,去洗了手,手机开着扩音,也能录进水声。 深夜里什么动静都能放大,生活好像撞入了耳中,哪怕他们隔了很远很远,这一瞬间却比谁都近。 盛西浔:“一万一小时够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困惑」 后来某天玩游戏,盛西浔抽到一个固定问题。 【对彼此小名的第一印象】 温淮期沉默了好久,盛西浔问:“你想笑就笑。” 对方摇头:“我以为你是把自己的姓写错了才……” 盛西浔:“想不到吧!我是真抓盆。” 他还挺得意。 温淮期一直没告诉盛西浔有小名。 后来还是被知道了。 盛西浔:还好啦,不土,我在家也是小宝啊。 温淮期不让他叫。 后来…… 盛西浔不高兴了,特地画丑温淮期说是自己对象。 岑观觉得他脑子还是不好使,心想这不是更丢人么? / →还有一章 第35章 温淮期还真的没干过一小时一万的时薪, 他放下鼠标,站到酒店的窗边。 他跟着老师到了隔壁城市,房间所在的楼层很高, 但也没办法眺望到隔了几千公里外的人。 他笑着说:“是不是太高了?” 盛西浔还顺便洗了个澡, 他这边的水声足以传到温淮期那边。 他的声音混着水声,有点模糊:“是有点高, 你的话值得。” 温淮期:“你只要在朋友圈发一条,肯定有很多人抢着报名。” 那边也很安静,所以温淮期能根据盛西浔的声音判断出对方的动作,这样深夜通话, 仿佛衍生了无限的亲密感。 盛西浔说:“那不一样,我就是想给你开多一点!但是把我的所有给你你肯定不会要的。” 温淮期现在已经知道盛西浔因为害怕他死所以才对他如此关照。 但又忍不住问:“如果你没有梦见我死了,我们只是普通遇见,你还会给我开这种条件吗?” 盛西浔想了想, 诚恳地回答:“不知道。” 他“那我可能不会在开学典礼迟到,就算分宿舍我们是舍友, 应该也不会去你的宿舍?” 温淮期噢了一声,“这么确定不会吗?” 盛西浔面对温淮期话总是很多, 他把对方摆在人生的重要位置,加上藏着的事都快被温淮期刨光了,他闷闷地说:“虽然我朋友很少,也很想要交新的朋友, 但又有点害怕这个过程。” 花洒关掉的瞬间, 盛西浔的哽咽精准地传入了温淮期的耳里。 温淮期:“我也是。” 盛西浔吸了口气, “这么一想我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你有没有朋友。” 温淮期看着窗外的夜景, 突然问了盛西浔一句:“你房间有窗户吗?” 盛西浔:“当然有啊。” 他跑过去拉开窗帘, 看了一眼:“今天月亮很圆。” 温淮期嗯了一声, 问:“月亮边上有星星吗?” 盛西浔:“有两颗,不是很亮。” 温淮期:“我还真的没有很好的朋友。” 他话题转移得太快,盛西浔啊了一声:“你这个人有点……” 盛西浔跟黎小栗发过好几次微信。 虽然他还带着点穿书梦的滤镜,但黎小栗实在是ooc太多,字里行间对温淮期别提好感,乍看还恶感挺多的,活像温淮期骗了她不少钱。 温淮期问:“有点什么?” 盛西浔想了想:“有点不爱搭理人。” 温淮期笑了一声:“有吗?不知道是谁晾了我一个月。” 盛西浔有点心虚,他现在老底都被温淮期掀光了,虽然不是自愿的,居然也有点舒畅。 盛西浔擦了擦头发,辩解了一句:“我没有晾……” 温淮期:“是吗?你都打算和别人谈恋爱了,不是要丢下我的意思吗?” 盛西浔心里有了个刮开了一个字的答案,他没勇气全部刮开,这个时候摇了摇头,“不会的,我还要看你长命百岁。” 他俩加起来都不到四十,长命百岁听起来有点滑稽。 可盛西浔说得很认真,还是很笃定这个梦的真实性。 他的男二上位计划中道崩阻,但心里的歉疚感却没有散去分毫。 盛西浔还是很害怕未来,他决定换一个目标—— 把温淮期养得健健康康,亲眼目睹对方的幸福未来。 他没意识到自己以为的沉默其实是嘀咕,被温淮期听了个干干净净。 但温淮期没有打扰他,他发现盛西浔就算接受了自己和和黎小栗说的无数次不可能,仍然会笃定坏的未来。 这和盛西浔平时表现出来的灿烂恣意完全相反,仿佛他天生的向阳根茎断过一次。就算人工续上了,还是有保持着微妙的下坠状态。 温淮期问:“你刚才洗澡了吗?” 盛西浔:“你没听出来吗?” 说完他呃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说了不太正常的话。 温淮期的声音含着笑,盛西浔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呢,在干嘛?” 好像没什么好好说的,但又有很多话要说。 这种体验很新奇,盛西浔的好奇心又持续上涨。 穿书梦境的模版男二温淮期,也有一天一天走过的日常琐碎时光。 温淮期:“看月亮。” 盛西浔:“我也是。”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次:“你说临江仙站遇见我,是哪年啊,我回国是从高二下学期开始上的。” 盛西浔的手机放在一边,坐在飘窗上看外面,他明明和温淮期开的是语音,但温淮期却说:“你先吹个头发。” 盛西浔哇了一声:“你是不是能偷看我?” 温淮期还很配合盛西浔的口气:“是啊,看到你头发都滴水了。” 盛西浔:“你等我五分钟。” 温淮期说了句好。 语音一挂,温淮期点开通讯录,找到了岑观的账号。 温淮期的微信通讯录人很多,分组特别详细,按照同学能细分很多,括号内还是一些比较好记忆的提示。 岑观的备注还是以前他的姓。 温淮期上次找对方还没改掉备注,现在顺手改了,发了一句:现在有空吗? 岑观正好剪完一块布料趴在桌上休息,发现消息提醒是温淮期突然就清醒了。 【岑观】:又有事? 【温淮期】:问问盛西浔高中的事。 【温淮期】:方便接电话吗? / 盛西浔十万火急吹完头,钻进被窝的时候发现都快两点了。 他的生物钟已经走向犯困,突然有点懊恼自己怎么拖着温淮期说了那么久,对方明明身体不好不能熬夜的。 他给温淮期发了一句: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发出去之后盛西浔才发现自己和温淮期聊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正经事一点没聊。 比如考试,比如温淮期什么时候回来,时薪倒是说了,温淮期好像根本没当回事。 还有周五的万圣节活动,也不知道温淮期这个打工狂魔有没有兴趣参加。 盛西浔怕逃不掉这个活动,又担心出什么情节点的岔子,不知道为什么,温淮期过来他还能安心一点。 结果温淮期还没有秒回。 明明刚才不是还说等我的吗? 难道睡着了? 盛西浔独自在画室画画的那点忧郁都被打散了,这个时候还有点不高兴,反而更加清醒了。 他点开自己和温淮期的微信,又点进对方的头像。 温淮期这个人实在是无趣至极,背景图都一片漆黑,一句话简介是心无外物。 盛西浔感叹了一句:“他才像是要去佛学院的。” 他吹头发只花了两分钟,后面躺床的三分钟都非常漫长。 但五分钟后温淮期还真的回复了。 【温淮期】:好。 盛西浔心想你明明说等我吹头告诉我的。 怎么骗人呢。 他刚要在聊天框输出一大段自己的愤怒,点开符号精心挑选能反应自己的此刻状态的emoiji,结果温淮期发了语音条过来。 温淮期:“去年五月二十三号,临江仙公交站台的导引牌右侧,你给我递了一瓶水。” 盛西浔愣了,语音自动播放下一条:“我会在你考试前一天回来的,时薪一万太高了,你请我吃一顿你做的饭就好。” 盛西浔终于明白什么叫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了。 他急急忙忙回复:“我不会做饭啊!” 小少爷顶多煎煎牛排和用空气炸锅炸办成品。 他连切葱姜蒜都能切到手,加上家里也有全套的保姆,根本不用他亲自下厨。 这个要求简直太为难人了。 他又说:“我给你递过水?我想想啊。” 递水的提示实在太明显了,但盛西浔搜寻记忆,五月应该是夏天了,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跑步给狗喂水。 他按住语音键,又问:“能再给点提示吗,我记性很差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发语音,温淮期在这头翻来覆去地听。 盛西浔的声音很有活力,还藏着不自觉的撒娇,估计已经躺上了床,还录进了翻动被子的鼓风声。 温淮期忍不住多听了两遍。 他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把这种反复重听的情绪录进去,还在录之前喝了口水。 温淮期:“我那时候快晕倒了。” 盛西浔从来没这么急迫过,以前他最讨厌语音条了,觉得语音有什么好的,不能打字吗。 这会缺嫌弃温淮期说的太少,两秒怎么这么短啊!! 晕倒晕倒晕倒…… 五月二十三日…… 盛西浔狠狠按住语音键:“我想起来了!我那天见义勇为还被我哥骂了!” 温淮期本来以为能听到一点初见面的印象,没想到重点在被骂。 他又觉得好笑,可以看出盛西浔跟家里人的关系很好。 盛西浔本该长势良好的青春期,唯独被撒了一瓶农药,是刚才五分钟的对话里,岑观说的那个人。 也是盛西浔转学后的高三学长,曾经也被盛西浔划入朋友范围里的严津。 岑观熬夜熬得头昏眼花,一边打哈欠一边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但温淮期几分钟后还要和盛西浔聊天,这几乎是见缝插针地询问,还挑了个半夜防线最低的时候。 换做白天岑观可能还要警觉一点,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对话完全被温淮期掌控,几乎是他问岑观回答的模式。 “那个人渣,每次都逮我不在的时候和盆盆套近乎,说带他出去玩根本就是消费盛西浔。” “我那会家里有事,闹得有点凶,都没顾得上……也挺内疚的,盛西浔交朋友的门槛太高了,我被他选中,责任感都有点强。” “不过他很好骗,别人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很亲近,他的眼里就没有坏人。” “后面的事我不清楚,反正暑假有天他俩吵架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后来我就没见到严津了,盛西浔看上去也挺不高兴的。” “我问过盛决大哥,他说希望我没事带着盛西浔多转转,高三我家关系缓和点,加上校考,我们都是一起的。” …… 时间只有五分钟,足够温淮期挑拣出有用信息。 这个时候对话框那边的盛西浔还在发语音。 “你就是那个晕倒的男孩子啊?” “我当时着急和我哥去参加聚会,所以都没送你去医院。” “温淮期你当时还让我别送是不是?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 “我记得你戴着帽子和口罩是吧,防晒做得还挺好,都遮成那样了我怎么认得出来啊。” “对不起啊温淮期,我把你忘了。” 温淮期感觉自己收到的都是弹框的热烈回应。 对方一个小时前的沉闷一扫而空,声音轻快,盛西浔喊他的名字好像都能在脑内自动识别,然后循环播放。 凌晨两点的城市也不热闹,温淮期心里的心疼和雀跃却倾巢而出,搅得他反复涌出—— 想见他。 想看他。 想抱他。 要是那天早晨,真的亲下去就好了。 视频通话请求突然弹出来。 是盛西浔发起的。 他对温淮期的隐秘期望一无所知,少年人躺在松软的床上,举着手机,露出侧躺的脸,床头的灯光不明亮,却仍然照得盛西浔眼神亮晶晶的。 眉眼和嘴唇都在表示他很高兴。 盛西浔:“hi!原来我去年就见过的温淮期!” 对面的人都没换睡衣,身后是城市的夜景。 窗帘的条灯比盛西浔的睡眠灯亮很多,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盛西浔好像被对方的眼神彻底笼罩。 他却没感觉到这种危险,反而开始关心温淮期的身体:“紧急查岗!你还是快点睡觉吧,很晚了!” 温淮期笑了一声:“朋友有必要被查岗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查岗」 盛西浔很少有应酬的时候,但艺术圈偶尔还有一些这种活动。 某次他参加两天一夜的游轮聚会,晚上兴致缺缺地打台球。 一摸发现手机还在房间,急着要回去拿。 一边的人问:不就是没带手机吗,不用着急吧? 另一个:他家那位查得比较严。 不少人的眼神落到盛西浔的手上,无名指的戒指很是惹眼。 但干这行不少的也不兴这套,恨不得每个手指都戴上。 有人问:他结婚了? 盛西浔问了个时间,打算回去了,正好听到这句话,嗯了一声。 “十九岁就结婚了。” “开玩笑呢,还没到婚龄吧?” 盛西浔已经走远了。 回到房间,窗外是幽深的海面,盛西浔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给温淮期回了一个视频电话。 对方似乎还在书房,看到那边的盛西浔,问:“忘带手机了?” 盛西浔:“他们都笑我家里管得严。” 温淮期:“你要是觉得烦,我可以……” 盛西浔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心甘情愿被套进去,“不会,随便你查岗。” 温淮期:“毕竟不是朋友了。” 盛西浔嘶了一声,“知道了,我亲爱的……”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很小声。 第36章 盛西浔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醒来的时候看手机,通话结束在三点多。 后面是温淮期的一句晚安。 盛西浔一看时间。 都快中午了,他猛地坐起, 想到自己没有课, 又躺下了。 手机班级群里还都是关于万圣节的讨论,各种抱怨最近事情很多。 「你们都找到模特了?我真的不想再找上次画的裸模大叔。 」 「那个叔叔起码长得非常有特点, 你能高分的。」 「你们怎么不找!有女朋友男朋友了不起是吗?!」 「太好看的不好画,我才不画我对象,画不好又有被修理了。」 「说的你好像有对象一样。」 「对了@盛西浔 你找好了没有,名单出了, 你是周五下午A画室考,记得提交模特照片。」 班长还重复发了一个表格,让这帮找到模特的人填资料。 底下都是抱怨,我们都是自由的油画系了为什么每天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表格。 有的熬夜这个点根本没醒。 「盛西浔」:找好了, 我等会填。 / 大概是昨天和温淮期聊了那么久,盛西浔的心情明显变好, 又想到对方的健康问题,生怕再多发点什么打扰到对方, 也没在发点别的。 朋友圈都是下周万圣节的预热,各种海报轮番放送,还有好几个系的合作宣传。 晏岭所在的公共管理系这次负责舞台,他发了好几个友情招人, 底下还有共同好友在调戏他。 盛西浔想到的自己拜托小陈哥的事, 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对方。 目前温淮期姥姥的的身体还算良好, 老太太高血压和类风湿, 也没查出疑似癌症。 盛西浔问:“能做个定期公益项目吗?” 小陈是盛决的秘书, 这个时候刚好开完会, 盛决还在前面翻合同,小陈瞥了眼老板,电话里的小少爷还在提要求。 盛决看了过来。 小陈的表情管理不太好,盛决一眼就看出了他手机那边的对象。 盛决伸手,小陈把手机递了过去。 盛西浔还在发表自己的伟大公益计划:“不要三个月体检一次吧,一个月一次不行吗?” 盛决:“你是结婚了吗,那么操心人家老太太的身体,爷爷的身体你不关心关心?” 盛西浔被吓了一跳:“哥你干嘛啊,我和小陈打电话呢。” 盛决:“你觉得陈秘书能避开我给你搞那些公益计划吗?” 盛家旗下有很多资产,名下的私人医院也不少,口腔科更是全国前沿。 最近盛爷爷的旅游实际上考察养老项目,等着之后做高端养老。 全家都是彻头彻尾的事业心,偏偏最小的这个只想着败家。 盛西浔还头头是道:“这不是一种宣传手段吗?” 盛决:“少来那套,你定位就在一个小区,鬼都能看出来你什么心思,每次脑袋一拍做决定,给你擦屁股的都是我。” 盛决最近出差,他在分部刚开完会,本来打算关心一下最近明显消沉的弟弟,发现盛西浔又迂回地让指使小陈干点别的事了。 盛西浔哼了一声:“你会做没好处的事吗?” 盛决也承认,但不妨碍他反问:“你没私心?” 年长的大哥想到他在粉色软件里刷到的亲弟弟。 出国看酒庄的时候盛决就很在意,后来点开陈年软件,作为家属的盛决一眼就看出那条狗就是自家养的,再看后面那半张脸,化成灰也认识。 【简介:180/18 纯血1】 什么东西,对自己的定位这么不清晰的吗? 而且简介是这么写的吗! 盛决还是有做大哥的包袱,没忍心吐槽自己亲弟弟的头像到简介都不太符合软件生态。 结果对方的被喜欢率居然还在排行前五十。 盛西浔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亲哥面前纯纯掉马,他还是认真地确认:“我就是希望温淮期好啊。” 盛决问:“哪种好?” 他没急着签合同,站在一边处理起自己的家务事,小陈和另一个工作人员也走开了。 盛决的电脑还没关机,上面是他前任秘书的新公司页面。 很崭新的公司,正在招人。 盛西浔:“和我希望大哥你好一样啊。” 少年人的声音清澈无比:“身体健康事业有成。” 这种祝福也土得掉渣,但盛决不得不承认很有节日氛围,也很符合盛西浔这个喜欢过节的人的喜欢。 盛决笑了一声:“没别的了?” 盛西浔:“那还要别的吗?你都喜欢男的,我总不能祝你早生贵子。” 盛决抽了抽嘴角,问盛西浔:“那你下同性交友软件什么意思,你前段时就不是信誓旦旦和我说不喜欢男人吗?” 青春期尾巴的盛西浔顿时有点苦恼。 他如实告诉盛决:“我可能到了人类的发情期,反正最近蠢蠢欲动,总想和人接吻……什么的。” 这种事跟亲哥说也有点难为情,盛西浔又叹了口气,心想:接吻的对象都很单一。 但他不敢。 盛决点头:“正常,你不是才十八岁。” 盛西浔:“你十八岁是不是交往过好几个对象了啊?” 盛决:“别胡说,我十八岁还被爷爷摁着学习呢,在国外以为能潇洒,还没进赌场就被抓出来了。” 大十岁的哥哥青春期比盛西浔不自由多了,毕竟是长子,盛决的责任本来就比盛西浔大。 即便盛家家庭氛围不错,但也不会十全十美,现在盛决还是很愧疚,觉得自己没照顾好盛西浔。 他看了眼手表的时间,问:“你今天没课?” 盛西浔点头:“上午没课,我在家躺着。” 盛决想了想,问:“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对温淮期太好了?” 盛西浔看着天花板,手机后台通话中,他还在刷新图库找要给温淮期穿的民族服饰,想着让管家找人紧急订做一套。 但是温淮期要周二才回来,一天内估计做不完,只能提前让温淮期报尺寸了。 盛西浔知道盛决想问什么,他没说出隐藏答案,回了表面的问题答案:“没有啊,我都觉得太不好了。” 让盛决很难不想到当初盛西浔去年暑假遇到的事。 某种程度交朋友也跟开盲盒一样,很容易出错。 盛决思考了一会,问:“那你对温淮期和对严津,是一种好吗?” 盛西浔久久不语。 盛决:“我知道不应该提起他,但是小浔,你应该分清楚,你的喜欢,是什么喜欢。” 盛决自己是从十八岁过来的,但他的十八岁和盛西浔不太一样。 用朋友的话说就是你们家从祖辈到小辈都八百个心眼,就唯独小弟像是黑猫生出了白猫一样。 有点太白纸了。 但白纸不好吗? 盛西浔知道盛决问的是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想到的都是那场暴雨。 还有伤口,斥责和心痛。 盛西浔的声音都蔫了:“我当时好像真的是疼痛青春男主角,和朋友在暴雨中决裂。” 他还回忆了一下,喊了声哥:“我那天是不是都晕倒了?” 盛决一时间无言以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话聊气氛又被盛西浔无情破坏。 他深吸一口气,心想对盛西浔果然不能正常说话。 盛决:“是晕倒了,你身上又不是没钱,下暴雨不能撑把伞吗?淋雨很酷?” 想到那天的事盛决都觉得脑壳疼,他也没多大,但很容易因为亲弟徒生白发。 盛决叹了口气:“你跟严津闹翻了揍人没问题,下暴雨坐公交车乱窜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心有余悸:“后来电话都打不通,如果不是有人把你送到医院还知道给你手机充电,我都要报警了。” 盛决到知道盛西浔跟那个叫严津的小子彻底闹翻,但闹翻的内容据岑观拼凑总结转述,是因为严津本人心眼小,爱慕虚荣又嫉妒盛西浔。 等盛决匆匆回来,本来想给那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却发现对方是高三生,已经高考结束等着上大学了。 最后处理的结果就是让他不要再见盛西浔。 这个时候盛西浔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难过,“哥,他一开始挺好的。” 外面天光大量,太阳洒进房间,床上的盛西浔翻了个身,拿手臂遮住了眼睛。 盛西浔:“但后来和他相处让我不舒服。” 他顿了顿:“温淮期不一样,他不像严津,喜欢的是我的身份、家世还有我的零花钱。” 盛西浔:“哥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梦吗,他太可怜了,我就是想竭尽全力,对他好。” 盛西浔是很爱聊天,但他其实语言很匮乏,或许是家里能说会道的太多了,基因在他这里延续不强。 盛决知道自己弟弟本质上还是缄默敏感的。 所以很容易被伤害,但还不太能看出来被伤到什么程度,成年人的感情向来以自我为主,奉献都要先预估风险值。 但盛西浔不会,他十八岁,却延续八岁的交朋友准则,竭尽所能,把自己的情绪努力地传达给对方。 所以笨拙,所以很好欺负,所以很容易被践踏,一方面盛决很希望他长大,一方面又希望他永远纯真。 盛决:“你确定那是朋友的「对他好」?” 他问完之后得到了长长的沉默。 隔了一会,盛西浔说终于摊牌了:“我不会和温淮期谈恋爱的,哥,我怕我害死他。” 盛决没再说什么梦是反的,他只是嗯了一声,反问:“那如果温淮期喜欢你呢?” 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盛西浔:“我觉得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他的自我认知非常正确:“我就是颜值高了点、有钱了一点、家里条件好了一点。” 盛西浔:“他颜值还比我高呢,以后肯定比我更有钱条件更好,为什么要喜欢我?” 盛决一时间无言以对,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 比起盛西浔,他更担心那个叫温淮期的小子的精神状况。 他最好不要因为自己家臭小子无条件的关心就死心塌地,简直太可怜了。 死鸭子嘴硬还能烫烫掰开嘴,木头可没那容易开花的啊。 但铁树其实已经开花了,现在的盛西浔就是死鸭子嘴硬:“你就是淫者见淫,我和温淮期清清白白,就是那种不会越界的朋友。” 他唉了一声:“我之前觉得我找个男朋友应该就可以解决了。” 盛决嗤笑一声:“找到了吗?” 盛西浔怒了:“你瞧不起我?” 盛决:“你吃个饭都挑三拣四,找对象那肯定是鸡蛋里挑骨头,我看什么人能受得了你。” 盛西浔:“你给我等着!” 挂完电话盛西浔还很生气,眼看十二点多了,他给温淮期发了语音。 “温淮期我和你说!我哥真的太讨厌了,他居然说我肯定找不到男朋友,你觉得可能吗?” “对了你尺寸多少啊,我要确认一下……” “你别多想啊,是做衣服的尺寸,还要你的照片,我要上交的……” …… 温淮期正在吃午饭,他一向觉少,熬夜之后顶多面色更苍白,看得旁人更觉得他被压榨。 老师还给他点了个超大份的羊肉面,看得学长非常羡慕。 这个时候温淮期的手机疯狂震动,他点开语音条才发现自己没戴耳机,其他人都听到了。 满桌寂静。 温淮期这辈子都没这么手忙脚乱过,没想到锁屏了反而变成了扩音版本。 「尺寸多少」盘桓在在场人的耳里。 等温淮期彻底静音后,迎上了老师和学长学姐揶揄的眼神。 学长1:“我们也不歧视同性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学姐2:“再沉稳的学弟谈恋爱也会脸红啊,小男朋友挺会撒娇哈。” 他们已经说得很收敛了。 不然还想问问什么尺寸什么确认,这几个关键词挂钩男朋友简直让人顿时面红耳赤。 温淮期佯装冷静地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老师:“你确实应该谈谈恋爱,成天不是学习就是工作,毕业以后肯定更忙,这个年纪还是得多谈谈的。” 温淮期本来想解释,后来还是算了。 他回复盛西浔:什么尺寸,能具体一点吗? 盛西浔已经到学校了,他给岑观打包了一份家里阿姨做的糖醋小排,自己在阳台收衣服。 手机还在岑观桌前,刚才他俩一起找服装资料。 手机震动,岑观下意识看了眼,然后卧槽一声。 正好盛西浔抱着自己晒好的玩偶进来,岑观大喊一声:“你和温淮期什么情况啊?已经坦诚相见了吗?” 盛西浔看了眼消息,似乎觉得岑观大惊小怪,反问:“要是真的坦诚相见了为什么我还要问他尺寸啊?” 岑观麻了:你反驳错点了吧!你的坦诚相见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居然说他只有一寸照。 他沉默了很久,又觉得挺符合温淮期的作风的,对方可能就是那种合照都只会出现在各种竞赛里的学霸。 手机相册除了打工日常估计就是有用信息,也不会有为了挺别好看的日落停下来的时候。 一起吃饭的时候盛西浔对着路边的小猫拍照,温淮期只是站在边上,默默地等盛西浔拍完。 盛西浔问一句小猫可爱吗。 温淮期说可爱。 盛西浔不能说他很敷衍,他觉得有点难过。他的视角不太一样,别人眼里的温淮期是一个符号,盛西浔却在梦里纵横看过对方的余生。 温淮期走得太快,一辈子急速燃烧,变成了英年的一张遗照。 盛西浔想:这个人太无聊了,得抓着他干点好玩的,他把温淮期的高清一寸照上传,又花了几天盯着管家找的私人成衣师傅做衣服。 班上不少人买现成的衣服,选欧风的也不在少数。 朋友圈都能实时跟进大家的进度,模特上至六十大叔,据说是模特市场斥巨资三百一天请的。下至六岁小孩,好像是同学男朋友的侄女。 看得隔壁搞国画的非常感慨,希望油画系下次给个模特心理价位,他们几个班下次选题或许往这个方向靠。 岑观知道盛西浔选了藏袍,得知是盛西浔家人脉找的私人订制,非跟着盛西浔去看制作工艺,他这是学业心重,但不妨碍他对盛西浔专业审美的赞美。 钞能力赶出来的手工藏袍质感一流,看得岑观垂涎无比,他拍了几张照片,又问盛西浔:“你后天考试,温淮期还没回来,这么笃定衣服不用改啊。” 盛西浔点头:“又不是你们专业的作业,衣服一换,往那边一坐,我画就可以了。” 岑观问:“知道怎么穿吗?穿不好就跟裤子提了一半一样。” 盛西浔觉得挺简单的:“你不是录视频了吗,我绝对可以的。” 岑观:“你最好是。” 他忍着没看朋友圈,又有点看热闹的心思,一刷新,发现黎小栗居然在朋友圈宣布脱单了。 岑观:“你看。” 盛西浔还在给温淮期发消息,“怎么了?” 岑观:“黎小栗有男朋友了!” 盛西浔哦了一声。 岑观有点诧异他的无动于衷:“我还以为你会激动一下。” 盛西浔还在看成品藏袍,一边说:“他俩都那么明确拒绝我了,我再坚持就是神经病了。” 盛西浔接过包好的衣服,带着岑观上了车:“还是命比较重要,我就是怕他……” 就冲盛西浔对温淮期这个态度,岑观都开始可怜温淮期了。也有点明白温淮期为什么没打全方位的直球,感觉盛西浔这种小少爷跑路的可能性很大,搞不好直接出国,插翅难逃对盛西浔来说是不可能的。 上次一躲就是一个月,出国研学一把抓,实在是恐怖。 饶是岑观对温淮期没什么好感,都觉得老天果然是公平的,有人在学习上顺风顺水,爱情…… 呵,喜欢上了一根开花了也不承认了的铁树。 岑观:“人终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你那么担心做什么,温淮期现在好着呢。” 他还是没忍住:“温淮期都和你说不是直男了,你不会还想给他找男朋友吧,你到底是他妈妈还是他……” 盛西浔:“是朋友!” 岑观大喊:“我也是你朋友!” 盛西浔:“你不一样,观观又不用我操心,生命力顽强,肺活量超标。” 听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话,盛西浔又改口:“你以后的男朋友肯定很幸福。” 岑观听不下去了,想到温淮期上星期大半夜给自己打的电话套话,试探着问了句:“你和温淮期说过以前和严津的事吗?” 盛西浔抿了抿嘴:“几乎没说。” 岑观观察了盛西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你……” 盛西浔:“我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也对他问心无愧。” 他又笑了笑,车载音乐播放着盛西浔喜欢的乐队的金曲,他好像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灿烂。 岑观:“也是,是他对不起你,你又不欠他的,他成天花你钱还觉得你对他不够好……” 他还是很愧疚:“要不是那段时间我跟我爸……” 盛西浔摇头:“没事,我哥说这算一个教训,让我不要太自来熟,不要跟人什么都说,不要……对别人太好了。” 他顿了顿:“我想对一个人好,是我的事,温淮期和严津不一样的吗,和他相处我感觉很舒服。” 岑观:“是啊,反正温淮期人品我是可以保证的啦,毕竟做过半年同学,他除了抠门挑不出太大毛病。” 盛西浔急忙反驳:“那叫节俭,抠门才不是这样的。” 岑观:你怎么还没跟人好上就已经一副老婆嘴脸!好奇怪啊你! / 盛西浔本来以为起码要周四晚上才能见到温淮期,却没想到对方上午就回来了。 对方回来的时候盛西浔还在教学楼的小会议室。班上不少人在讨论万圣节的造型,百鬼实在太难为盛西浔了,他实在不是很想扮女鬼。 不知道谁出了个馊主意从聊斋男鬼里抽签选,还要妆发自理,导致哀鸿遍野。 温淮期第一次来艺术院的楼,油画系有自己固定的教室和画室。这边的楼建筑都不太一样,据说都是一流的建筑大师做的设计,走到三楼都没有楼梯,全都是上坡和下坡。 平时学院就是开放的,还能看到明显的游客。 温淮期没有事先告诉盛西浔自己回来,也是想亲自看看对方专业的日常生活。 英渠大学合并了很多专业院校,美术类算顶尖,表演类没那么强。 但这两个学院的学生本来在普通人的认知范围里都属于颜值拔高的水平,有时候在食堂吃饭,明显能分辨出来艺术类的和非艺术类的。 盛西浔他们班开讨论会也没关门,温淮期路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边的背影,盛西浔刚才抽完签,看着上面的男鬼二字心如死灰。 隔壁的同学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出了个馊主意:“我们抽到男鬼的都打算周五考完试,穿着模特的衣服参加万圣节。” 盛西浔刚要说话,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后面看。他顿时毛骨悚然,不敢往后看。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盛西浔差点弹起来,又被按了回去,然后盛西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非本专业不能进来吗?” 学校一届的民选校草评选早就落幕,根本没评选出的到底谁能荣获校草,最后成了各个系的混乱吵架。 但候选人长什么样大家都记住了。 盛西浔矜贵高冷,个高腿长,一双眼睛比头发还抢眼,本来就很好认,三天两头有人在万事墙发偶遇他的。惹得不少人不高兴,说他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发的。 温淮期被偶遇的次数少很多,他本来就很有种隐匿的气质,存在感好像收放自如,这个时候也一样,都进来了才被人发现。 坐在盛西浔边上的男同学识趣地去另一边讨论万圣节男鬼妆了。 盛西浔惊讶地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人:“你回来了?” 前排还有人在激烈地讨论男鬼到底传统聊斋疯还是欧美影视风,盛西浔捏着手上的纸条,都掩饰不住脸上的高兴,一双眼就盯着温淮期看。 也就几天没见而已,盛西浔突然觉得这几天比一个月还漫长。 他一双眼本来就长得好看,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亮闪闪的,很容易让温淮期想到小时候玩跳棋的玻璃珠子,好看得总惹人收藏。 但盛西浔是最珍贵的藏品,温淮期现在没有能力沾染。 却又不希望别人沾染。 他还是在忍,希望自己能压住直接表白的欲望,不要打草惊蛇,万一把盛西浔吓到远走国外,远程担心他的生死,就得不偿失了。 可一般人都架不住这种看法,温淮期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的眼:“别这么看我。” 温热的掌心落在眼前,盛西浔下意识的抓起温淮期的手:“看看怎么了。” 他又捏着对方的手腕丈量,似乎要对比一下温淮期是不是瘦了。心里的想念好像积压了好久,盛西浔都没忍,脱口而出:“你去了好久,我好想你。” 这句话杀伤力有点大,温淮期愣了愣,随后笑了:“没有很久。” 盛西浔问:“有好好吃饭吗,你天天熬夜,必须去体检一下。” 温淮期压不住嘴角翘起的弧度,说:“你不是每天查岗吗?” 盛西浔哼了一声:“查岗怎么了,朋友也可以查岗啊,那天我和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你居然也不提醒我。” 温淮期的穿着向来朴素,最近天气转冷,连盛西浔都穿上了加绒卫衣,对方还只是披了一件外套,那点弱不禁风的感觉更是明显。 盛西浔捏完温淮期的手又去看对方的脸,巴不得对方站起来给他好好检查一遍,然后问:“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都过了,走廊有人扛着一米宽的画框下课。 这个会议室前排已经有人发现了温淮期,忍不住往后看去。 会议室不算大,他们班上有些事要集中说都放在这边。 最后一排本来就因为布局关系高了一点,导致说话的两个人活像有个舞台一样。 “这还不是一对是什么?” “我听计算机系的说温淮期不好接近啊,盛西浔怎么还能动手啊?” “真情侣罢了。” “盛西浔不是说没和温淮期在谈吗?” “人家小少爷,估计家里不能搞男同吧,当然要地下恋爱了。” “赌一杯奶茶这俩人肯定be。” “之前有人在万事墙说温淮期嫁入豪门,是这个豪门吗?” “小声点!看过来了!” 盛西浔本人对周围的目光不太敏感,他很容易和人说话眼里就有那个人。 温淮期的微信签名是心外无物,本质上盛西浔才做到了心外无物。 温淮期对其他人的目光很敏感,但也感觉得到没有恶意。 这个时候还冲前面的男生笑了笑,盛西浔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凶巴巴地说:“别拍!收费的!” 温淮期笑了。 盛西浔推了他一下:“走了走了,我们吃饭去。” 班长喊:“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啊。” 盛西浔挥了挥手。 刚好是中午饭点,这边离三食堂近,右边教学楼外还有不少因为最新装置艺术来打卡的同学,乍看还挺热闹。 盛西浔靠在栏杆上看了一会,问温淮期:“你要拍一张吗,好多人都发微博了。” 温淮期摇头。 盛西浔又说:“你居然给我提供一寸照,大家提交的模特照其实等于造型照片,老师问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抱怨了一句,又往前走。 秋风冷冷,温淮期的刘海都被吹开了,盛西浔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去看对方,又想到盛决那句—— 那如果温淮期喜欢你呢? 不能吧。 不,其实他已经感受到了。 无用是之前那句「小浔,我很想你」,还是对方透露出来的只属于他的亲昵。 都不一样。 可是。 盛西浔就算接受了男二出柜放到一起,也没把自己作为选项。 他于心有愧,哪怕哪个未来还没到来。 温淮期就跟在盛西浔后面,盛西浔不喜欢这种走路模式,又等他走近,挨着对方走。 盛西浔问:“吃什么?食堂?你不会还吃套餐饭吧,我都想尽办法给你充卡了。 ” 站在他身边的男大学生笑了笑,问:“这么关心我吃什么?” 盛西浔歪了歪头,看向对方:“你明明知道为什么的。” 温淮期:“男朋友都不会这么关心我吧?” 这句话才说完,他又补了一句:“那还要验收一下成果吗?” 盛西浔的心仿佛被羽毛刮了一下,都是那声「男朋友」。 他差点就对号入座,又从座位弹了出来,迅速回嘴:“验收?称体重吗?” 然后转移话题:“你下午还有事吗,不然跟我回家怎么样?给你做的衣服还放在家里。” 盛西浔又想到了温淮期指定的薪酬,抬眼看向对方:“可不可以换个方式?” 温淮期没明白:“什么?” 盛西浔拉住他的衣角,感受了对方布料的单薄,又把自己的小围巾摘下来给对方裹上。 堂堂油画系top帅哥的围巾其实跟酷帅无关,爬满青蛙,乍看吵得要死。 温淮期也没拒绝,盛西浔一边给他加围巾一边说:“就是你说的做饭。” 盛西浔的眉毛蹙起,大概是第一次给人干这种事,愣是围出了一种要把温淮期勒死的杀气。 温淮期:“不行。” 盛西浔狠狠扯下围巾,然后把温淮期拽到了眼前:“为什么!小心我毒死你!” 凑近的面容仍然苍白,但精致的眉眼噙着笑意,呼吸喷在脸上。 温淮期摇头:“不会我可以教你。” 盛西浔唉了一声,很是绝望:“你要吃什么?不要太难的,泡面我可以考虑。” 温淮期拽走了围巾,也无所谓此刻人来人往,他还若无其事地给盛西浔整理了领子,把对方的卫衣抽带调整得对齐平整,嗓音像是混着秋天红叶的温柔:“那要去我家吗?” #校园万事墙:【吐槽贴】现在的男同实在太明目张胆了!!我在三食堂靠窗吃饭,就看到这种画面!有没有搞错啊!能不能对我们单身人士友好一点!远看是挺唯美的,谁知道近看是不是丑得要命啊!!受不了了![视频] —救!不是那谁和那谁吗?! —不是说没谈吗! —不是说是两男争一女吗!! —哈哈哈帅哥果然是gay! —计算机系必须是1!! —凭什么艺术系遍地是0啊!辟谣!! —本人刚才路过,这对已经在商量见家长了。 —盛西浔,你竟然还不承认你是男同?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 温淮期跟着大老板接受了采访, 他这边的问题不多,正好到情人节,有一个是额外加的。 「您觉得朋友和恋人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温淮期的回答是:清清白白,不会越界。 盛西浔下飞机才看到这个电子刊专访,心想人工智能的公司回答情人节私人问题那么不专业。 他回去的路上才觉得这个回答似曾相识。 来接他的盛决坐在一边,嗤了一声:“你忘了?我还记得呢。” “你骂我淫者见淫。” 盛西浔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选择触发关键词:我给你买的新衣服怎么样? 温淮期:挺好的。 盛西浔眨了眨眼:尺寸合适吗? 温淮期:…… 心想:果然还是要反客为主! 第37章 盛西浔也没拒绝:“去你家吗?不过我车不在学校。” 他打开导航APP, 一边说:“你姥姥在家吗,是不是要和她先说一声什么的。” 温淮期刚回到s市就来直接来找盛西浔了,他看了眼手机的新消息, 一边说:“她去隔壁市参加老年人舞蹈比赛了。” 盛西浔啊了一声:“这么厉害?” 温淮期弯了弯眉眼, “她以前歌舞剧团的。” 盛西浔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情报能力毫无用处,又特别好奇, 问:“那你妈妈呢。” 之前盛西浔大致了解过温淮期的家庭情况,但还是有点心虚:“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温淮期没打算在他面前隐瞒,他在盛西浔面前会有种自卑,但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不是他能选择的, 他能选择的,是自己努力可以达到的不一样未来,他说:“她离婚后有了新男朋友,在另一个城市生活。” 盛西浔点点头, 噢了一声。 他打算打车直接回家,拉着温淮期去校门口等车。 两个人站在寒风中说话。 盛西浔还有很多想问的, 又不知道能不能问,表现型就是站在温淮期边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对方, 完全没意识到在其他等车的人眼里有点含情脉脉。 他俩本来就外形出众,盛西浔那条围巾更是显眼,是温淮期很难接受的审美。 绿得不符合常规,感觉和上次那顶帽子差不多。 温淮期都要被他看得起火, 抿了抿嘴, 假装看地上的落叶, 柔声说:“你还想问什么?想问就问。” 盛西浔拽着自己外套的牛角扣玩, 想了想, 迟疑地问:“之前听你说你爸进去了, 什么时候……出来?” 他也不记得温淮期的父亲什么下场了,印象里也挺烦人的,对方的家就是一本烂账,越发衬得温淮期像是淤泥里开出的花,总让人想移植,细心呵护。 温淮期很少想到那个男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眉心拧着几缕凝重,说:“明年……应该出来了,我也不会去看他,不知道他具体出来的时间。” 盛西浔不问了,肩膀撞了撞他的肩:“那还是去我家吧,你想吃什么,我让保姆阿姨先准备一点菜。” 温淮期都顺着他,笑着说:“吃你擅长的。” 盛西浔喂了一声,还给了他一脚,不过是做做样子,说:“跟你说了我没擅长的!” 温淮期后退了一步,吓得盛西浔急忙伸手勾住他的肩:“没事吧,我没用力啊,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还是太累了啊?” 温淮期也没提醒盛西浔松手,顺势挨着对方:“没事,你力气很小。” 盛西浔嘀咕了一句:“我这是表示友好的方式。” 他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忘了考虑对象了。” 温淮期都不会被对方的拒绝扎心了,还很自然地回应:“原来我是对象啊。” 盛西浔纠正他:“不是那种对象,你知道的。”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很符合岑观说的深柜,但他都出过柜了,这一切的感情都欲盖弥彰,把旁观者清体现得淋漓尽致。 温淮期没说话,就笑着看着盛西浔。 他娘胎里带的毛病,所以从小到大天生面色苍白,眼尾微微上翘,本应该天生夺目,却被那点苍白吊住,愣是垂出了点弱不禁风。 盛西浔被他笑得下意识的别开脸:“本来就不是那种。” 温淮期:“不可以是吗?” 他问得一点也不郑重,这个时间卡在中午的饭点,地点是校门口的马路上,盛西浔还在机械地踩着马路的台阶。 风吹得树叶在地上扑簌簌地滚,滚到盛西浔的脚边后被他踩了一脚。 声音听起来脆脆的。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盛决那天在电话里的问话。 那如果温淮期喜欢你呢? 喜欢。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我。 明明已经坚定否决,盛西浔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动摇了。 他希望是,想要鼓起勇气面对那个可以改变的坏未来。 盛西浔有点慌了,脚踩在碎叶上,又去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人。 把这种试探问得跟你中午想吃什么的人却好像若无其事,拿着手机在回消息。 盛西浔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正好这个时候一辆车开过来。 温淮期问:“打的车是这个车牌吗?” 盛西浔慌张地点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面部解锁好半天都失效,他只能输入密码,却还输错了。 温淮期缺放松很多,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绪,声音都很是轻快:“不用紧张,我随便说说的。” 他长得很白,戴着盛西浔的黑色绿青蛙围巾越发衬得更是明显。 加上人个子高身材清瘦,老远就很抢眼,导致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两眼。 盛西浔都快冒汗了:“我、我没紧张。” 他又有点生气,手指继续解锁,然后说:“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确认了车,温淮期打开车门,示意盛西浔上车:“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盛西浔疯狂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也挑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好。 温淮期被书写的既定命运那么悲惨,他最好的选择是离开对方再也不见,一开始的决策就是错误的。 他心里各种疯狂呐喊,温淮期伸手拿掉他头发上的落叶,问:“是我说太过了吗?惹你生气了?” 他们都坐在后座,开车的司机也没说话,跟着导航开。 他的手机提示:“您已接到尾号6565的乘客,现在前往下一个地点接第二位乘客。” 盛西浔啊了一声:“我点的拼车吗?” 司机也有点诧异:“是啊。” 盛西浔看了温淮期一眼,温淮期问司机:“先送我们还是先送那个人?” 司机:“你们都是一条路的,顺路。” 小少爷从来没拼过车,叹了口气。 温淮期倒没觉得有什么,他问盛西浔:“你家有人吗,要我们去买菜吗?” 盛西浔点头:“你放心,菜都是够的,除了类似帝王蟹之类的要再让人买,都没问题。” “我爷爷还没回来呢,大哥这几天出差,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温淮期噢了一声:“那你这几天都住宿舍?” 盛西浔的目光落在对方捻着的落叶,对方刚才伸手的触感还残留在发上,足够撩得他不知所措,小声说:“就和你打电话那天在家。” 盛西浔的交际圈其实很窄,窄到温淮期都只能想到岑观,他问:“岑观经常去你家吗?”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会问岑观的事,但也很乐意告诉对方。 他说:“观观偶尔会来,我爷爷很喜欢他的,观观做的剁椒鱼头特别好吃。” 大概是朋友的厨艺惊人,盛西浔显得坐立难安::“你……主动降低期待值,我真的只会煎牛排。” 他已经紧张到开始搜菜谱了,温淮期实在是好笑,摇着头说:“我会做别的。” 似乎是想到了盛西浔班上的讨论,他问:“我听说你们系有策划万圣节,是你们刚才讨论的男鬼吗?” 盛西浔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他点了点头:“是,周五就万圣节了,天啊,我最近真的好忙。”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很痛苦,不说话的闭嘴惊艳的彻底崩盘,又问是温淮期:“你要参加吗?你不会周五晚上还有兼职吧?” 温淮期摇头。 心想早就没兼职了,你是我的主职。 这个时候车靠边停下,新上车的乘客看上去也是一个男大学生,对方头发剃得很短,穿着一件冲锋衣。 司机确认了一遍:“尾号7498?” 乘客嗯了一声。 这个声音让盛西浔本能地紧张起来,他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身边温淮期的手。 抓得格外用力,温淮期皱了皱眉,问了句:“你怎么了?” 刚系好安全的新乘客看了眼后座,上车的时候他没注意,这个时候他的视域范围刚好能看见温淮期。 一瞥估摸出对方的年纪,以为温淮期是在和女朋友说话。 盛西浔摇了摇头。 但他的不安太严重了,温淮期伸手把人揽入了怀中,瞥了眼副驾驶座的青年。 对方肩膀很宽,冲锋衣拉到顶部,因为低头下巴被遮住,仍然不妨碍露出的侧脸线条的硬朗。 更别提寸头上剔出来的叉,看上去格外嚣张。 虽然还没见过岑观提到的那个严津,但温淮期此刻却没由来地笃定,坐在副驾驶座的就是那个人。 他凑到盛西浔耳边,低声问:“是严津吗?” 盛西浔惊讶地看向温淮期,声音都有点大:“你怎么……” 副驾驶座的人也听出了熟悉的声音,不动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导航的机械AI声音。 车开过s市的地标建筑,又开了几个路口,最后还是坐在副驾驶座的青年先开口:“盛西浔,是你吗?” 一直默默开车的司机咦了一声:“你们是同学吗?” 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沙哑,几乎能掀起盛西浔那个雨夜所有的痛苦记忆。 争吵、动手和绝交。 在盛决看来,十七岁的友情其实也没那么坚不可摧,在岑观看来,严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利用盛西浔的人。 只有盛西浔知道自己真的很难过。 心想:要是从没认识就好了。 他没说话,反而往温淮期怀里靠了靠。 温淮期的衣服始终带着点洗衣粉的味道。 对今年刚学会用洗衣机的盛西浔来说,他从前没接触过洗衣粉,用的也都是洗衣液,却不知道这点熟悉为何而来。 好像这个姿势都似曾相识,仿佛他过去的某天天被温淮期这样揽过肩头,也这样靠在对方的脖颈,嘴唇擦过对方的颈侧。 盛西浔的抗拒实在太明显,温淮期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温淮期替盛西浔回了句不是:“你认错人了。” 严津微微转身往后看,终于看清了温淮期的脸。 五官精致,气质冷冽。 注意到严津的眼神,温淮期微微抬眼,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认错人了。” 他长得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此刻却给严津一种非常强烈的排斥,眼神都不符合气质的危险警告,让严津差点就要转过身去。 严津嗤了一声,看了一眼被温淮期抱着的人。 就算盛西浔没有出声,他也认得出对方。 寸头的年轻男人声音沙哑:“是吗?小盆栽,你确定我认错人了?” 他的目光仍然落在温淮期摸着盛西浔头发的手上,没意识到自己眉头蹙起,很不满意这种亲密,问:“这个是你的新朋友?” 朋友两个字带着重音,乍听还带着点威胁。 盛西浔已经烦了,他猛地从温淮期怀里坐直,刚要骂人,就听到温淮期一句淡淡的—— “我是他男朋友,您哪位?” 第38章 温淮期说得实在丝滑, 丝滑得盛西浔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男朋友? 啊? 什么男朋友!! 我怎么可以!!我们不可以的啊! 盛西浔本来还想反驳,但被温淮期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腰,顿时要说出的反驳都咽了回去。 他的腰本来就不耐摸, 哪怕隔着衣服被掐一下都觉得整个人要栽下去, 如果不是温淮期揽着他,盛西浔都要撞到车窗了。 严津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盛西浔的表情, 但对方低着头,看不出具体的反应。 但换做他印象里的盛西浔,如果不是,肯定大声反驳了。 严津不是很想相信, 但这个时候久违的嫉妒冲出来,他以为的忘记还是成了再次见面汹涌的复杂。 他盯着后视镜里温淮期的眼神:“真的吗?” 然后补了一句:“盛西浔,是这样吗?” 这种气氛是个人都觉得不对,司机已经假装自己是空气了。 开车这么多年, 乘客的感情故事他听过不少,这种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还是第一次见。 还好距离拼车的这位的目的地只剩几百米, 他恨不得开快一点。 盛西浔的手还被温淮期拉着,从一开始的攥住手腕到现在的十指相扣, 他都感觉到自己掌心冒了汗。 偏偏温淮期抓得好紧,这种指缝的相贴让他一瞬间想到和对方面对面凑近呼吸交缠的感觉。 趁温淮期开口前,盛西浔说了一声是,严津:“你骗……” 车已经停下来了, 司机:“到了。” 目的地是一个体育场, 隔壁就是公交站。 盛西浔连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 严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压住了那股不爽, 也没多说什么, 下了车。 车起步缓缓向前,温淮期望向窗外,对方还站在原地,似乎要从玻璃窗里再看一眼盛西浔。 严津长得就很久攻击性,通俗来说就是长得有点凶。 司机本来想多唠几句,但瞥见后排坐着的那个男生的神情,又闭嘴了。 盛西浔本来想从温淮期怀里退出来,但他微微抬眼,看见温淮期绷紧的下颌线,顿时又放弃了。 他垂眼却能看到自己仍然被温淮期握着的手。 人生第一次十指相扣在盛西浔意想不到的时刻达成,对方的身份却是朋友,盛西浔却觉得好安心。 直到下车,他脑子里都还是温淮期那句/我是他男朋友/。 车是直接从院门开到内门的。 司机也是第一次开到s市top的别墅区,就算忍住闭嘴,也很难不多看后面的小情侣两眼。 心想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阔了吗,还以为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不用打车呢。 盛西浔刚下就被窜出来一条毛绒生物扑了一身,大狗毛发蓬松,几乎看不到眼睛,看上去很是干净。 盛西浔嗷了一声:“别打我别打我疼啊!” 一边冲还温淮期抬下巴:“快进来。” 管家从里面出来迎接盛西浔,他第一次看见温淮期,冲对方笑了笑:“温先生。” 温淮期第一次被这么喊先生,明面上也没什么不适应,他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回了盛西浔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之前盛西浔说的自己可以举着狗举好久,还有对方软件的头像。 盛西浔看见了:“你笑什么?” 他一边伸手把人往里面拉,一边和管家说:“张叔你等会去休息就好了,我和他会自己处理的。” 管家点头。 温淮期以为自己对盛家的财力有了初步了解,但从出租车进来都要开好几分钟的车就已经有点压力了。 不过进门还好,没想象中的过于凡尔赛王宫。 进门的超大手办就很盛西浔的审美,和隔壁的大狗熊托盘宛如门神。 整个空间都很干净,都也很有私人生活的感觉,抱枕都没很冷冰冰的常规装修。 盛西浔把他往厨房推,一边还要对家里的狗说:“你自己去玩,我要做饭。” 这狗看上去很是聪明,但也是第一次见温淮期,就没走开,绕着两人从客厅转悠到厨房。 盛西浔:“你去点菜吧,我找找菜谱。” 他洗手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指缝,刚才车上和温淮期十指相扣的感觉还盘桓其上,冷水都冲不掉那种相贴的黏腻触感,而且还有成瘾性,让他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温淮期跟在他身边,问:“你有喜欢吃的吗?” 冰箱都被塞满了,还有备好的一些菜,估计是家里的主厨觉得小少爷掌勺还是很有杀伤力,忍不住操心。 盛西浔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不是你要我做吗?” 站在他身边的人很反问:“我们难道不一起吃?” 盛西浔想到自己点进温淮期朋友圈看见的唯一一条原创,是对方发的汤圆。 估计就是原相机直出,正方形大小,碗看上去都很有年代感,还有个缺口。 写着奶奶生日,点的肉汤圆。 盛西浔忍不住问:“汤圆……为什么还有肉馅的,好吃吗?” 温淮期的手都落在排骨上了,没想到盛西浔点了个汤圆。 他转身,靠在一边问:“好吃,你会搓吗?” 又问:“什么馅的?甜的还是咸的。” 盛西浔还点起了菜,说:“就你朋友圈发的那个。” 盛家的餐具都有各个主人的爱好,各自摆满了柜子。 比起爷爷的中式风还有各个的欧式风格,盛西浔的展柜看上去乱七八糟,从卡通到简约还有奇形怪状的。 给人一种是手工捏出来的粗糙感,足够让温淮期一眼认出。 温淮期想了想:“那不是去年的吗?” 他看向盛西浔的眼神有些揶揄,盛西浔喂了一声,坦坦荡荡地说:“你发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我翻到一年前的怎么了?” 温淮期的朋友圈大部分都是分享链接和一些打工活动。 从回复看得出他跟热情不沾边,但也算是看到就会回复,不会跟冷酷沾上边。 盛西浔有点遗憾自己看不到那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 温淮期摇头:“没怎么,那准备剁肉。” 小少爷已经开始觉得麻烦了,问:“不能直接用绞肉机吗?” 他完全没有剁肉的经验,这个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又急忙打开手机搜教程。 温淮期:“那我来。” 盛西浔:“不不不我来,这本来就是报酬,也算肉/偿吧。”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听得温淮期都笑了。 「肉.偿」当事人拿走鲜肉放到砧板,从一排刀具挑了个最大的,深吸一口气准备切的时候被温淮期抓住了手:“还是我先来切小条的,你再剁怎么样?” 盛西浔还想拒绝,但他还是同意了,温淮期让他到一边揉面。 还好他俩下午都没课,不然这个汤圆估计得做到下午。 期间盛西浔还拿了甜点给温淮期,自己在厨房充分诠释了叫指定主厨沦为打下手的。 温淮期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手法娴熟,人又长得好看,本来要揉面的盛西浔揉着揉着就光看对方切肉了。 趁这个时候,温淮期问:“车上那个人,就是你高中学长吧?” 盛西浔的目光就没从温淮期的手移开过,“什么?” 他回过神来,以为这事过去了,却没想到温淮期又重复了一遍。 盛西浔嗯了一声,回忆了一遍自己并没有告诉过温淮期,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车上依偎的触感又冒了出来,盛西浔仓皇地低头,明明此刻没和温淮期靠近,却仿佛闻到了对方衣领的洗衣粉味,像是能驱散那一瞬间他听到严津声音本能的害怕。 温淮期也很坦诚:“我问过岑观。” 站在一边打下手的盛西浔种种啊了一声:“什么?” 他揉面揉得腾不开手,看上去很用力但又毫无章法,又被温淮期打发去剁肉了。 温淮期先道了声歉:“对不起,擅自问了你之前的事。” 盛西浔也没生气,他只是惊讶:“是观观和你提过他吗?” 温淮期摇头:“你不是和我说过朋友的事吗,我就问了问岑观,他告诉我的。” 温淮期没说是他问一句岑观答一句。 第二天岑观睡醒回过神来,还非常郑重地和温淮期谈了他和盛西浔的关系。 比如是真的喜欢吗? 多喜欢? 温淮期回了一句是,很喜欢。 但岑观这个问法又让他怀疑起盛西浔之前和严津的关系。 盛西浔这个人出乎意料的纯净和迟钝,他和温淮期描绘的朋友关系,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界定的朋友。 甚至情侣都很少有做到那种地步的。 那盛西浔受到的伤,是之前那段错误的[朋友关系]造成的呢? 盛西浔没想到岑观居然和温淮期私底下还有联系,他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高兴。 下一秒慌张改过了微微的不高兴,他急忙问:“他说了什么?” 温淮期:“说严津对你伤害很大,你们绝交了。” 他揉面揉得很是熟练,然后揉成一个个的小面团摆在台面上,也没看盛西浔,问:“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知道具体为什么吗?” 可能是温淮期自带的那种气质,很容易让牵动盛西浔的情绪,而且这种话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 盛西浔迅速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 他急忙说:“当然可以!” 温淮期看了他一眼:“会很勉强吗?在车上你都发抖了……” 身体的反应代表本能,温淮期很难不去猜测严津对盛西浔做了什么,才能让对方在雨夜里昏倒在路边。 盛西浔抿了抿嘴,“其实也没很严重,我只是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见他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还在s市,明明说出国了的。” 温淮期有点讶异最后的走向,问:“你们彻底不联系了吗?” 盛西浔点头:“我以为他像我一样,都是朋友,但他却总说我做得不够好。” 他剁肉剁得手都酸了,又看了眼温淮期动作迅速切好的香菇末蒜末等等配料,越发觉得自己菜得可以。 又觉得温淮期不愧是传统男二,非常居家。 盛西浔顿了顿:“他要的太多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而且和他待在一起,我都不能和其他人交往。” 刚转学的时候盛西浔也没有很快融入班级,毕竟前面十年都在国外,他说普通话都不太流畅。 也就和岑观一起吃饭。 严津是高一级的学长,盛西浔第一次认识他,就是体育课的邀请。 严津和隔壁班打球赛,缺人,就把因为岑观请假一个人站在边上发呆的盛西浔叫走了。 转校生一口塑料中文,中英混搭,怎么听都很装逼,再加上盛西浔长得高冷,其实一开始不讨人喜欢。 大部人喜欢他都是在二次接触之后。 盛西浔:“刚开始我们玩的挺好的,周末聚餐啊去攀岩踢足球之类的,但时间一长,他就说太多人,我都看不到他。” 剁肉的声音很是沉闷,但意外地解压,盛西浔垂着头:“可是我很喜欢出去玩啊,两个人形影不离也好累的,然后就吵架了。” 温淮期没有朋友,但也知道朋友的距离是什么。 严津明显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只是身边这根木头压根不开窍。 温淮期特别庆幸,这个时候伸手把盛西浔拉了过来:“肉已经够碎了,可以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从后面抱住盛西浔。 刚回家的盛决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自己弟弟以一种亲密的姿态被人抓着手做汤圆。 盛西浔,在厨房,做汤圆。 这个画面太可怕了。 盛决到现在还记得盛西浔炸厨房的壮举,煎个牛排还能把牛排炸到天花板。 开个辣椒酱宛如杀人现场,管家都不得不找专业的团队来清理。 现在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挺岁月静好的? 盛决:“盛西浔!你居然还带人回家做饭吃?” 他进门的时候悄无声息,和盛西浔说话的温淮期也没注意到。 这句话宛如平地一声雷,炸得盛西浔头昏眼花,哇哇大叫伴随着迅速转身。 一颗包好的肉汤圆砸了出去。 盛西浔:“大哥你回来不能提前说一声吗!吓死我了!” 盛决看了眼转身的另一个人,突然有种家里的水不仅没泼出去还从外面提了个水桶回来的头痛。 他非常不满:“这些年你给我做过饭吗?居然给他做饭吃?” / 最后变成了盛决也在厨房包肉汤圆。 他是个成熟男人,本来应该打扰弟弟难得邀请朋友(非岑观)到家里玩的气氛。 比起盛西浔跟小陈要的简易版温淮期的资料,盛决在盛西浔跟温淮期频繁交往后就已经看了一遍对方的详细资料。 可以说是相当糟糕,别说门当户对了,温淮期家估计连门都没有更别提户。 饶是盛决觉得找对象也不应该看财力看家世背景,加上盛西浔这种木头可能也没有开花的一天,也忍不住感叹这小子吸的都是什么玩意。 上次那个是跟着二婚嫁入豪门亲妈的严津。 那小子日子也不算好很好过,卡在亲妈和后爹之间,中间还有N个兄弟姐妹,只有他一个外人。 上的是学费巨贵的私立学校,穿的也都是名牌,实际上兜里没几个钱,估计还不如寻常的学生自由。 一开始找上盛西浔就目的不纯,要骗点钱花花。 盛西浔那段时间消费过度,虽然盛决也不怎么在意盛西浔的钱款去向,他就当这个岁数这个少年人和朋友花钱大手大脚。 没想到一个项目落成,他错过弟弟被人高手段情感控制的时间。 原本活泼阳光的弟弟变得郁郁寡欢,明显不高兴了。 盛决还没结婚就有了当爹的经验,更不敢跟爷爷说青少年的朋友问题,和盛西浔聊了聊,盛西浔倾诉完表示自己会解决。 最后就是把自己解决到暴雨里全市巡回坐公交车,最后手机没电关机人也不见踪影,还是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的。 盛决因为这事差点被老头子打断腿。 盛西浔高三的时候就恢复了,盛决本来还换个心理医生跟他聊聊,但被盛西浔拒绝了。 一切似乎都在忘好的方向走,但到了大学,盛决还是觉得不对劲。 从盛西浔不肯上学开始,他又开始操心了。 朋友都说盛决想多了,说你总不能让小家盆崽一辈子在家吧? 总要接触人的啊,就是交个朋友遇见个不好的小子,一辈子长着呢,总得遇见几次人渣吧? 又问盛西浔在国外上学是不是这样。 家里还背着盛西浔开过几次家庭会议,国外上班父母虽然住在一起,但带着盛西浔出国后婚姻就名存实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开放式婚姻,后来才决定离婚。 开会的时候才陡然发现自己好像没特别关心家里幺子的青春校园生活。 盛西浔社交挑不出毛病,隔壁邻居都有喜欢他的小女孩,当然不超过十岁,开派对也能找到聊天的伙伴。 但仅限于当时,后续就没有了。 他的日常就是上学、看展、看演唱会,会给家长发新认识的朋友,坐火车单人旅行遇见聊天对象,各种国籍,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 好像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一复盘,大家都慌了。 盛西浔好像很好看穿,白纸一张,但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又让人觉得是捉不到的千丝万缕风。 盛决很希望盛西浔有新的朋友,又怕他找的新朋友又跟上一个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在资料上见过温淮期的照片,现在才算是正眼看温淮期,感官比严津好一点。 这小子长得一点也不凶神恶煞,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颊边那颗痣还能挺有味道,至少耐看程度也高。 难怪盛西浔成天把这个人的名字挂在嘴边。 什么男二,谁家男二长成这样的,写死了作者真的不会被寄刀片吗? 盛决真的搞不懂盛西浔怎么会做那种梦还坚信不疑自己是书里的人。 但盛西浔确实之前没见过温淮期,也没见过那个[女主角],要怎么解释这种呢? 梦境的魔力? 预知? 盛决更头痛了,导致他站在一边包汤圆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恐怖。 盛西浔几乎要挨到了温淮期身上,小声问他:“我哥很凶是吧?” 温淮期看了眼盛西浔包的汤圆,丑得还算清新脱俗,他勾了勾唇:“你忘了我见过你哥哥?在你喜欢的学姐的宴会上。” 盛西浔火速解释:“不是我喜欢的学姐。” 温淮期点点头,提醒盛西浔收手:“肉要被你挤出来了。” 他俩看上去实在亲密,哪怕没盛决刚回来看到的窝在怀里不像干正事的样子,现在就光凑在一起都给盛决一种在谈了的感觉。 老大哥伸手把弟弟拽了过来,问盛西浔:“我听说你要给他做饭,为什么?” 盛西浔嘿嘿一笑:“哥你吃醋吗?” 盛决:“没有,我问问。” 盛西浔哦了一声:“我就做一次,而且一半都是温淮期做的,他是不是很厉害。” 盛决词穷了。 还是温淮期解释了:“我给小浔做明天考试的模特,他请我吃饭算报酬。” 盛决很是警觉,问:“你不是他朋友吗?还要报酬?” 这话温淮期没法接,然后盛决被盛西浔狠狠踩了一脚。 霸总限定意大利手工皮鞋被踩得有些可怜,肇事者背对着温淮期瞪自己大哥:“你的奸商准则不要放到我身上!” 盛决不可置信地问:“我?奸商?” 盛西浔把汤圆一放,没注意用力过度,差点摁成包子。 他直接把盛决推了出去:“你去休息吧,想吃的话我给你留一碗,出差很累吧,赶紧去洗澡,别打扰我。” 盛决有点难过,说:“你不能洗个手推我吗,我衣服全是面粉。” 盛西浔还在把他往外推:“我们家又不差一件衣服钱,差了也是大哥你能力不足,好好反省。” 盛决无言以对,被推出去后拍了拍衣服,压低了声音问盛西浔:“你把人带回来干嘛?” 盛西浔理所当然地说:“做饭给他吃啊。” 盛决头更痛了,这一瞬间竟然摸不透盛西浔的心思:“你就是在玩吧,不都是他做的?” 他弟弟还得意地点头,一副幸与荣焉的样子:“他人很好吧,肯定有出息的。” 盛决:“这有关系吗?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啊?” 盛西浔:“好朋友。” 盛决沉默了,回忆起刚才包汤圆平均要跟温淮期玩的自家弟弟,还有对方给温淮期脸涂面粉的无耻行径。 心想什么朋友,谁朋友打闹会有那种氛围的。 那小子还挺沉稳的。 盛决心情复杂,深深地看了眼盛西浔,心想自家白菜实在木头雕的,能让来拱的猪都牙酸吧。 盛西浔:“你这么看我干嘛,别那么龌龊。” 盛决:“那你起码要和人家保持距离,谁交朋友动手动脚的。” 盛西浔:“我和观观不这样吗?” 盛决很想说撞号了,但现在实在是难以启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瞥了眼在厨房下锅煮汤圆的背影。 已经替温淮期感觉到心累了。 一个过度贤惠,一个心安理得。 不是亲弟弟的话盛决还挺想看戏的。 看他还杵在原地不走,盛西浔又踢了盛决衣角,把人赶上楼了。 然后乐颠颠地凑到温淮期身边,问:“还要包吗?” 温淮期:“不用了,这些是你的。” 盛西浔:“也太多了吧,你呢?” 温淮期指了指另一排,盛西浔:“太少了太少了,你每次吃这么少,难怪这么虚,必须多吃一点。” 他也发现了自己包的形状怪异,实在是丑得的脱俗,盛西浔很不好意思:“你那边怎么都是我包的。” 温淮期:“不可以吗?” 他微微转头,捞起浮上来的汤圆,装进了盛西浔拿出来的他的专属小盆。 温淮期终于对他这个小名有了深刻的理解。 小少爷的专属碗柜里面奇形怪状的碗盆太多,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很难让人记不住。 盛西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跃跃欲试,问:“我可以现在就吃一颗吗?” 温淮期笑了:“那不然呢?你们家还有要坐下才能吃饭的规矩吗?” 盛西浔喂了一声:“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大家都是要吃饭的普通人啊。” 他差点被烫得叫出声,可是白色的圆润汤圆浮在葱绿白边的不规则陶瓷小盆里,盛西浔放的超多香菜味道都要溢出来了。 肉馅鲜香,他满足得眯起眼睛,又忍不住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太好吃了,你尝尝。” 温淮期没提醒他,很自然地吃掉了剩下半颗。 假装没看见盛西浔陡然涨红的脸和转身去餐桌有些仓皇的背影。 他下了砧板上歪七扭八的[盛西浔手作]汤圆,盯着翻滚的水面,目光落在盛西浔给自己准备另一个小盆上的字。 是盛西浔自己做的餐具,还有个人落款,x二次方,独一无二的标记。 一瞬间让温淮期想到对方心脏位置的纹身。 发射的爱心,仿佛是一个缄默灵魂的渴求。 他明明很想要翻滚的爱,却又很害怕伤害。 哪有天生的木头,只有被铁皮包住的盆栽,畏惧二次伤害,也恐惧梦里的未来。所以靠近后又移开,以为自己的若即若离进退有度,实际上全是破绽。 盛西浔在深秋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橙汁,还加了好多冰块。 他喝得急切,似乎要浇灭燃烧的蠢蠢欲动。 偏偏这个瞬间本能不顾他的指令,在脑子里叫嚣着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宣告盛西浔的抵抗失败。 他的男二上位计划失败,改变男二计划似乎也要中道崩阻。 盛西浔没意识到自己喝得太急,橙汁都滴到了衣领,然后有人放下另一碗汤圆,递过来一张纸。 温淮期:“擦擦。” 盛西浔放下杯子,心还在急速跳动,仿佛那个纹身是一个加速器,托着他的念头四面奔逃。 眼里全是温淮期。 完了完了完了。 一只手伸过来捧起盛西浔的脸,给他擦了擦,从下巴到脖子。 让盛西浔的那把火烧得更旺,烧得他猛地站起,丢下一句我去个厕所。 盛西浔走得很急,凳子都翻了,然后关门声。 温淮期看了眼对方杯子里还没化的冰块,无声地笑了笑。 盛西浔把脸埋在水里,反复对自己说。 喜欢也是可以忍住的吧。 可以忍住的吧。 可以的吧。 可以。 我可以的。 我不能让温淮期的人生因为我而一团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伸手」 最近比较流行伸手游戏,盛西浔觉得这就是讨点东西。 但他觉得挺好玩,从爷爷到大哥都录了视频。 得到了一张卡和一个巴掌。 晚上他特地趁温淮期坐沙发给他游戏刷记录的时候伸手。 温淮期:还没结束。 盛西浔继续伸手。 游戏提示音外放,温淮期百忙之中抬眼,抓住对方的手亲了一口盛西浔的掌心。 盛西浔宛如被烫手:“我直播呢!!啊啊啊啊” 弹幕也啊啊啊啊啊 温淮期:等我五分钟。 盛西浔啊了一声,“有什么事啊?” 温淮期没说话。 盛西浔看了眼直播间弹幕,觉得自己瞎了。 半个月后,他收到了平台的【伸手党】最油腻展开,特别生气—— 哪里油腻了!! 温淮期:反正我饱了。 第39章 盛西浔埋了自己的两三分钟, 出来的时候发现盛决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看上去气氛还挺愉快的。 走近一听,盛西浔顿时不好了。 盛决问:“你父亲什么时候出狱?” 盛西浔心想:这是能问的吗!!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啊!!我问的时候都感觉温淮期不太高兴了! 他急吼吼地过来, 冲盛决喂了一声:“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盛决没想到温淮期一来自己的从/大哥/直接变成了/喂/, 称呼完美降级。 男人蹙眉:“人家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什么?” 盛西浔坐到温淮期身边, 瞥了眼对方的汤圆,又有点不高兴:“哥你怎么吃那么多。” 盛决:…… 死小子还没开始谈呢胳膊肘就往外拐,吃都不让人吃了? 他的无语挂在脸上,温淮期问盛西浔:“你不够吃吗?” 盛西浔摇头:“不不不, 当然够,你们聊什么呢。” 盛决估计刚才洗了个澡,背头都散了,看上去很是居家。 大少爷也很拿腔拿调, 从全家的餐具都是一个人一个柜子就看得出这一家人到底多难搞了。 温淮期冲小少爷笑了笑,“大哥就随便问了几句。” 盛决心里冷哼:什么大哥, 叫得这么亲密,我同意了吗? 但他面上没显, 瞥了眼那么大桌子还非得往温淮期那边靠的盛西浔。 盛西浔噢了一声:“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我大哥就是嘴碎。” 盛决在桌下踹了盛西浔一脚。 盛西浔嗷了一声,怒目而视:“你踹我干什么?” 温淮期很少见到差那么多岁关系还这么好的,他勾了勾唇。 盛西浔有点不好意思, 拍了拍他的肩:“见笑了哈。” 盛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心想老爷子怎么还没回家, 他是真的管不住盛西浔了。 叛逆期过了青春期久违来了, 现在明显是坠入爱河还嘴硬, 也不知道自己照照镜子笑成什么样。 温淮期:“没事的, 反正都是真事。” 他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催促盛西浔吃,说:“明年。” 盛西浔的资料查得没那么详细,盛决是知道温淮期家里一摊烂事的。 母亲之前是歌舞剧团的员工,父亲一开始是汽车企业的,后来赌博成瘾,家庭不和,父母离婚,父亲还欠下了高利贷,人又好吃懒做,因为盗窃罪关了进去。 温淮期从小就是跟姥姥长大的,母亲和父亲离婚后就远走他乡,基本就没联系了。 这么多年催债人时不时上门,父亲难得来一次,还是来要钱的。 如果不是姥姥死死攥着房本,估计房子都被父亲抵押了出去。 盛西浔从黎小栗那里听说过一点,但梦里的温淮期家里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 他担心地问:“那他出来还会找你麻烦吗?” 说完他又自己生气上了:“什么人啊!” 盛决看了眼盛西浔的反应,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看上去活像要替温淮期揍他爹一顿一样。 他夸了温淮期一句:“汤圆不错。” 盛家没温淮期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至少盛决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 温淮期:“是小……” 盛西浔:“是我剁的肉啊!你怎么不夸夸我!” 他在家和在学校又不一样,整个人松弛得更多,也没温淮期今天去教学楼找他,盛西浔和同学说话的那种感觉。 盛决哇了一声:“真厉害啊!” 盛西浔踩了他一脚,哼哼唧唧地抱怨:“你分明是敷衍我。” 男人笑了笑,说:“那等爷爷回来了你给他做一顿。” 盛西浔蔫了,他看了眼隔壁温淮期吃的汤圆,看上去不是很圆,他唉了一声,“爷爷年纪大了,咬不动的。” 盛决点了点手机,“我录下来了啊。” 盛西浔:“你怎么这样!” 盛决笑了,问温淮期:“你跟我们家小孩怎么认识的,不是一个专业的吧?” 盛决只知道的盛西浔说温淮期是他梦里的男二,并不知道开学典礼从他面前走过的学生就是温淮期。 他的弟弟天生自来熟,但又有的是钱,表面看比较好拿捏,但真的不同意,没人能捏得住他。 就吃顿饭的功夫,盛西浔眼珠子都跟黏在温淮期身上一样,盛决明明记得他强调过很多次不会喜欢温淮期。 傻瓜,喜欢是能控制的吗? 温淮期:“我之前就见过他,只是他忘了。” 盛西浔非常心虚:“对不起啊。” 他问盛决:“哥你还记得吗,去年五月咱俩去参加生日宴会,我不是从球场过去的吗,中间还迟到了。” 盛决没什么印象,提醒他:“你迟到的次数太多了。” 盛西浔:“就一个公交车站!” 盛决:“我怎么知道。” 盛西浔哼了一声:“算了算了吃你的,我吃饱了。” 这个时候温淮期问:“东西在哪?” 盛西浔撑着脸欣赏温淮期捏勺子的手 ,一边说:“在我房间,你好了吗,吃好了去我房间脱衣服。” 盛决差点跳起来:“什么?!” 盛西浔翻了个白眼:“你思想能不能健康一点,我都说了温淮期是我模特。” 盛决看了眼要上楼的人,问了句:“裸模?” 盛西浔脸都红了:“才不是!才没有这么年轻的裸模!!” 大哥懒得搞年轻人的弯弯绕绕了,都是他年轻的时候玩剩下的。他顺势问了一嘴:“小温今天还回去吗,晚上一起吃吧,有个朋友送了新鲜的鱼。” 盛西浔不高兴了,“谁要和你吃,我可以请他的。” 盛决:“快滚快滚。” 等坐上电梯,盛西浔才问温淮期:“我哥还问你什么了,他这人就是比较八卦。” 他顿了顿:“可能是观观什么都说,所以我哥也就什么都问了。” 温淮期看了眼走廊的挂画,落款都是x次方,应该都是盛西浔画的。 大部分都是风景,落款的时间是几年前,估计是他在国外画的。 他的眼神还落在挂画上,看得很是认真,“也没什么,就家里的情况而已。” 这种感觉很奇妙,给盛西浔一种把对方带入自己世界的感觉,哪怕知道要拒绝,仍然压不住一些浮想联翩,他反驳:“这还没什么!” 他小声嘀咕:“我都不敢多问。” 温淮期转头看他,声音含着笑:“什么不敢?” 盛西浔推开门:“没什么。” 小少爷的房间真的很大,大到跟温淮期住的房子差不多。 装潢是非常豪华的欧风,从地毯到家具到床品,给温淮期一种到了什么贵族卧室的感觉。 盛西浔介绍了一下:“我住三层,大哥住楼下,爷爷住一楼,不过他还没回来。” 他的穿上摆满了不符合风格的毛绒玩具,形状奇形怪状的居多,柜子里的手办又五花八门。温淮期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有限,只能勉强认出几个角色的名字。 好多看一眼都觉得可爱,乍看跟盛西浔的风格还不沾边。 盛西浔倒是不介意温淮期参观,他一边往里面的衣帽间走一边说:“我找人定做的可好看了,这个颜色绝对衬你,到时候你就是我画室最靓的模特。” 温淮期看了眼盛西浔一体书房的桌子,上面还有很多他画的草稿,是上周的。 那边的小少爷大喊:“温淮期!你过来!” 但盛西浔没等到人,也没不高兴,还兴冲冲地拿出衣服跑过来,结果发现温淮期站在他的桌前沉默。 盛西浔第一个反映是:我没画黄色啊。 第二个念头:我画的不是速写吗? 等下,等下。 他迅速冲了出去要拿走桌上的纸页,但温淮期快他一步,率先捻起了那张纸。 盛西浔的心快跳出来了,大喊:“你别看了!” 温淮期个子虽然比盛西浔高,但也没高到哪里去,产生不了举着手盛西浔就拿不到的桥段。 但他左右手转换地特别迅速,而且走位非常灵巧,耍得盛西浔团团转。 “怎么全是我的名字?你要扎我小人吗?” 他的口吻带着揶揄,眼神都含着笑,“怎么全是我的名字?你要扎我小人吗?” 看得盛西浔耳朵都热了,他的字不好看,写自己的名字都很普通。 温淮期的笔画也不少,正面是他随手默的温淮期,是之前去对方家里半夜醒来看到的画面。 伏案的清瘦背影,陈设简单的室内,风雨大作,他给盛西浔一种如山如竹的安全感。 盛西浔画完还是感觉没爽到,想到未来又全是烦躁,翻过来干脆写起了温淮期的名字。 第一个写完觉得好丑,不满意,又写了第二个。 结果就是越写越丑越不满意,回过神来满纸温淮期。 看得他心惊肉跳,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转圜的宿命感。 好像他无论如何,都会跟温淮期产生关联。 盛西浔还要去抢回自己的[罪证],一边说:“怎么可能,你还用我扎小人吗,你浑身上下插满了flag!” 温淮期的手一顿,纸迅速被盛西浔抢走。 他看到了盛西浔扔在床上的藏袍,问:“明天我直接穿着这个去画室?” 盛西浔:“你不是有考试吗,对了你请假那么多天,没作业的吗?” 温淮期点头:“所以要先回去写作业。” 专业的课程对温淮期来说不是很难,他的天赋很高,五花八门的兼职有些纯粹给的太多了,真正专业性的反而是烂白菜价格。 还不如做一些定制的内容,也就是这样,温淮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机会。 只不过对方远在海外,提出的邀请很是诱人,但温淮期还需要考虑。 面前把衣服按到他身上是温淮期很想得到的—— 他的未来之一。 在黎小栗的认知里一见钟情实在可怕,即便她很羡慕小说里的那种一眼定情。 对方考虑得更多,也比温淮期更加清醒。 她要的是能牢牢攥在手里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藏在作品里,变成了她发在动态里的感言,但在现实里黎小栗不会去追寻。 她那年的对温淮期的一句祝福,更像是甜蜜的诅咒。 变成四面八方的复读语音。 全是—— 你坠入爱河了。 坠入爱河。 爱爱爱。 但温淮期没觉得完了。 他只觉得自己更加完整。 定做的藏袍在盛西浔眼里非常完美,他在班级群看过其他同学的模特,越看越觉得温淮期真是清水出芙蓉的好看。 感慨完之后又有点小伤感,怕自己辜负了对方的特别出演。 盛西浔心痒难耐,问:“你换上让我看看,我能拍照吗,好想炫耀。” 温淮期刚点头就被人往里面推,刚关上衣帽间的门,就听到温淮期说:“小浔,我不会穿。” 盛西浔:“不会?你先脱了,然后把里面那件传上去。” 温淮期:“好。” 几分钟后,温淮期敲了敲门,又喊了盛西浔。 盛西浔之前和温淮期都是喊大名,但也不是没人喊过他小浔。 盛决和爷爷是小浔和盆盆混着喊的。 小浔,听起来也很普通。 但温淮期天生声线冷冷,和他温柔的相貌完全相反,喊出来总有点反差。 让盛西浔有种对方一喊自己就怪怪的感觉。 很容易想到温淮期的呼吸,手的触感,还有搂着自己腰的力度。 盛西浔咳了一声,问:“怎么了?” 温淮期的声音带着几丝苦恼,说:“你能管管我吗?我是第一次……” 盛西浔拉开门:“第一次怎……” 温淮期还在扣盘扣,陡然和开门的盛西浔对视,扣子没扣上。 盛西浔:“我来帮你!” 他凑上去,刚伸手就被温淮期抓住。 他的个人衣帽间很大,但温淮期就站在入口的地方,毛毯松软,踩上去给人一种要躺下的感觉。 盛西浔看他有些不自然,关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看看医生啊?” 衣帽间全是盛西浔的味道,温淮期刚进来就头晕目眩了。 正主一进来,他胆大妄为地伸出手,抱住了盛西浔的腰。 盛西浔以为他不舒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他还拍了拍温淮期的背。 温淮期的声音有些闷:“熏香好浓。” 对方呃了一声,语带歉疚:“是吗?你过敏?都是阿姨熏的。” 他扶着温淮期往外走:“那到外面换好了。” 温淮期:“也都是这个味道。” 盛西浔突然觉得温淮期也挺难搞的,但怕对方旧病犯了,只好问:“那换个房间?” 温淮期摇头:“我缓缓就好了。” 盛西浔哦了一声。 温淮期还靠在他的身上,盛西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有这么浓吗?我也是这个味道,你之前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吧?” 温淮期闭了闭眼:“是吗?” 他似乎是嗅了嗅,发丝擦过盛西浔的颈侧,惹得盛西浔颤了颤,但腰被人抱得更紧。 他一瞬间有点口干舌燥,很想推开温淮期,但又不好意思。 温淮期:“我很喜欢。” 盛西浔重重地啊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了温淮期的轻笑:“喜欢这个味道。” 盛西浔听出了言外之意,抿了抿嘴,一瞬间都想去亲一亲对方。 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口,噢了一声:“那你以后的香薰我都包了。” / 考试当天盛西浔起了个大早,岑观还在床上补觉,看盛西浔进进出出,问了句:“你是考试不是结婚吧,为什么要换香水?” 盛西浔很自然地说:“因为我的模特是温淮期啊。” 岑观呃了一声:“这跟香水有关系吗,你不是用这个香水好多年了吗?” 盛西浔很喜欢蔷薇,岑观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股味道。 不过学校也不管,精致男高多的是,盛西浔这种算正常的,不然还有聚众刮腿毛的一群变态。 他想到昨天盛西浔回来那个样子,说没发生点什么他是不相信的。但朋友眼看都要爆炸了,岑观又不好意思火上浇油,还是算了。 盛西浔又和岑观分享了昨天第一次下厨的故事,听得岑观抽了抽嘴角,心想温淮期现在是把盛西浔当青蛙煮吗。 鬼知道那天他盯着聊天记录的「喜欢」看了多久。 那种感觉虽然比不上冰山融化,但也有种抠门鬼一掷千金的可怕。 岑观本来是不明白为什么温淮期不能直说喜欢。 但回想了一下,搞不好温淮期已经说过了。 盛西浔什么德性岑观非常清楚,当初严津那件事就是蓄意接近,盛西浔还站在原地,想要一段不超纲的友情。 但感情不好控制,严津又是一个自卑到极点的烂人。 岑观对比了一下,温淮期虽然家世比不上严津,但人品没话说,从颜值到能力几乎是全方位吊打。 就是心眼太多。 过于聪明,把喜欢的人当关东煮的福袋煮着,等真的吃下去,福袋都要泡融化了。 一边的盛西浔还在嘀嘀咕咕:“我以后试试洗衣粉味。” 岑观问:“你又怎么了?” 盛西浔:“温淮期的洗衣粉就很好闻啊。” 岑观又躺了回去,忍不住嘴了盛西浔一句:“你确定你的好闻……不是因为喜……温淮期吗?” 现在搞得他都迂回了。 盛西浔点头:“他又不是别人。” 岑观都开始同情温淮期了。 他都知道温淮期喜欢盛西浔,那估计盛西浔极力要撮合的黎小栗也知道了。 盛西浔也不是不好追,是他顾虑太特么多了,要让岑观出主意,还不如直接动手。 管他三七二十一,亲了再说。 一方面他又想,还是网恋好,不用太在意尺度问题。 岑观蒙上被子,祝福盛西浔:“那你考完和他一起过圣诞节吧,温淮期以前从来不参加校园活动的。” 盛西浔回了一句那当然了。 他又没忍住去烦岑观,走到岑观床边:“观观,你看温淮期穿这衣服好看吗?” 岑观看了一眼,照片不知道是几连拍。 盛西浔的自拍都是一副别来沾边的高傲富二代,摆拍明显,看照片很难和他本人的性格挂钩。 拍温淮期倒是还好,岑观:“好看,你确定好画吗?” 岑观不是学纯艺的,集训的时候考试技巧都往特征明显的人上面靠。温淮期皮相一流,气质捉摸不定,就算是作业,也很为难,让岑观选,宁愿去模特市场挑个面部崎岖的大叔。 盛西浔:“我有数。” 岑观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你有私心是吧?” 盛西浔推了他一下:“怎么可能!” 他解释了一下:“我又不是不给工资!” 岑观知道盛西浔把人带回去了,笑了一声:“亲自下厨算工资?” 他还啧啧两声:“能让我们盛小少爷亲自下厨,温淮期有点东西!” 盛西浔直接把被子给岑观盖到头上:“睡你的!” / 盛西浔本来早上约好和温淮期一起走的。 但温淮期早上有一场补考,盛西浔本来想着晚点来也没什么,没想到对方说不会迟到。 画室里面是人,走廊上也都是学生找的模特。 这次是一对一模特,老师也觉得很新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隔壁日常作画的国画系的也跑来看热闹。 盛西浔一边绷画布一边跟同学说话,大家都知道他找的是温淮期,想到温淮期那张过于招摇的脸,也觉得难度很大。 同学:“盛西浔你觉得这次能拿多少分?” 盛西浔唉了一声:“你能不能有点格局,这是艺术。” 同学文:“温淮期人呢,还没到吗?” 盛西浔看了眼手机:“等会到了吧。” 温淮期刚才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是去换衣服了。 盛西浔摆好了位置,又有点期待。 他看了眼隔壁同学的模特,对方找的女朋友,女生本来就是少数民族,看上去就很有特点。 正坐在凳子上和男朋友聊天。 两个人明显是恋爱模式,一个伸手理头发,一个伸手帮忙,又凑到对方的自拍背景里。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然后男声混着女生的哇。 盛西浔还没发现是温淮期,他在想构图。 “靠!是不是太好看了啊???!!” “有没有天理啊!我们不是服装系的考试吧?” “这哥们看上去应该是去隔壁系走秀的。” “衣服看着好有质感,我给模特阿姨买的是影楼风,救命,如果不是非要写生,我真的想找网图了。” “他就是温淮期?本人比照片帅多了啊。” “呵呵,盛西浔是不是很爽?” 温淮期急匆匆到卫生间去换了衣服,他很少有这么惹眼的时候,也有些不自在。 全靠平时撑场面的标准神情,没人能发现他有点慌张。 走廊有不少人,有些模特还聚在一起唠嗑,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影视城群演的感觉。 温淮期走到画室里,一眼找到了背对着门的盛西浔。 盛西浔还在看手机。 温淮期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温淮期】:我到了。 盛西浔猛地站了起来,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淮期。 对方刘海有点长,本来盛西浔昨晚还想带他去剪的,但温淮期还有事,就算了。 现在周围嘈杂,他却好像自动屏蔽了所有的吵闹,世界就只剩下温淮期了一样。 他真好看。 盛西浔都忘了招手,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温淮期过来。 温淮期问:“我坐哪?” 盛西浔还没反应过来,但周围都是窃笑声,还有人站在门外看。 老师看了会时间,提醒还有十分钟。 盛西浔:“这。” 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温淮期又问:“有什么要求吗?”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的人还在跟模特调整姿势,有的纯粹是看感觉,还有小情侣还在自拍。 盛西浔:“你先让我看看。” 温淮期点点头:“你看。” 他个子本来就高,站着的时候看就比例极好。 坐下后脖子挂的绿松石碰撞发出泠泠声,就算盘扣很高,也很容易让人注意到露出的肌肤。 盛西浔开始担心自己画不出来了,他现在都不怎么敢看温淮期。 温淮期也发现了,他问:“紧张啊?” 盛西浔摇头。 温淮期:“你想我怎么做直说就好,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隔壁的女同学差点倒吸一口冷气,她们有些人是在学校里遇见过温淮期的。 大学的万事墙经常有一些讨论,无非是人类本质的颜控。 总会对好看的人多加关注,真的碰到当事人,又不太敢靠近。 现在!什么情况啊! 这种话!这种口气!!盛西浔你还说你没有谈恋爱!! 比起其他人只是开玩笑,我们作为同班同学可是第一天目睹你把裤子落在温淮期床上的当事人啊!! 盛西浔:“那你往那边侧一点。” 他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看。 盛西浔更擅长画风景,但这学期主修就是人物画,每周都在临摹各种名家画作。 他试图调整出一个自己喜欢的角度,但温淮期也不是专业模特,没那么容易get他的想法,最后盛西浔只能手动调整。 无关人员都退开了,教室里都是自己人。 盛西浔伸手抓住温淮期的肩侧了侧,又不想画对方的全侧。 他一边思考,已经进入了状态,手也很自然地捧起温淮期的脸,调整自己想要角度。 如果画全侧面实在太浪费这一次请温淮期做模特的机会了。 这两天天气转冷,室内也还没暖气,盛西浔的手指有点凉。温淮期却觉得对方触碰的位置好烫,然后嗅到了盛西浔不一样的香水味。 温淮期有点惊讶。 盛西浔没感觉到,他调好了位置,又整理了温淮期歪掉的耳夹。 他笑了笑说:“好啦,你要是觉得僵了可以自己站起来活动一下的。” 温淮期嗯了一声。 写生要看写生的对象无数次,眼神落下的频率都很密集,密集到温淮期有种自己落入网中的感觉。 这又是他第一次见到作业状态的盛西浔,有别于第一次见面的匆匆灿烂,第二次见面的惹人怜爱,日常里咋咋呼呼。 他面无表情,神情专注,彻底把温淮期物化。 是审视、概括和捕捉。 几乎让温淮期有种被对方彻底查阅的不可控感。 盛西浔看他,他看盛西浔。 盛西浔全神贯注,却仍然难逃这种眼神掀起的狂潮。 起个形到铺色块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觉得自己好像画出了一个——对自己有意思的温淮期。 眼神的落点。 眼神的……感情。 好像自己是……珍宝。 盛西浔躲在画布后面摇了摇头,又闭了闭眼。 今天有很多学生考试,温淮期本来早上就有考试,是临时决定的。 他半个小时就出来了,老师同学都很震撼,以为他家有什么火烧屁股的急事。 黎小栗总觉得不是家事,是别的事,刚考完就刷到了万事墙的新消息。 #校园万事墙:【安利贴】我今天在洋楼偶遇一个帅哥!但是没看到正脸[图][图] 黎小栗还没说话,周围也有同学刷到了。 “这不是温淮期吗?” “他半个小时昨晚一个测试就是为了去艺术楼是吗?” “岑澜泉!你站住,温淮期是你室友吧?他和盛西浔到底什么关系啊?” 岑澜泉十天有八天不在宿舍,跟温淮期还不如在教室见得多。 他摇头:“怎么可能!盛西浔不是……” 他看了眼黎小栗。 黎小栗:“看我干嘛,老娘脱单了。” 岑澜泉:…… 黎小栗看了眼评论区。 —那么糊的照片都看出了颜值。 —不就是温淮期? —他去给盛西浔做模特了。 —我同学也给她男朋友做模特了,还换了衣服呢。 黎小栗怒评:23届计算机系温淮期,已有对象,信女愿意牺牲一杯奶茶祝他和油画系盛西浔百年好合。 底下一群+1。 盛西浔画到一半才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 他经人提醒点开了万事墙,靠了一声。 他刚想叫温淮期,却发现对方闭着眼在休息。 盛西浔闭嘴了。 他摁了摁自己的心跳,骂了句:至于吗,有这么好看吗! 太没出息了! 但喜欢也太难忍了吧! 他忍不住拿手机偷拍了温淮期睡着的照片,隔壁的同学眼神揶揄,盛西浔根本不敢解释。 下一秒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但内容不陌生。 ——我是严津。 ——小盆栽,你现在喜欢男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心跳测试」 盛西浔回家路上看到最近网上最热门的心跳游戏, 就是把互相手放在对方胸膛,对视一分钟。 谁心跳加速谁就输了。 他发给了温淮期: —我一定能硬。 —打错字了。 —赢!!! 晚上温淮期回来和他玩,手刚放上去盛西浔就不好意思看对方。 最后当然是…… 温淮期赢了。 盛西浔不太想承认,还想着再来一次。 结果来了几次别的。 / 零点会更掉周日的更新部分(鞠躬) 第40章 盛西浔没回。 他也没叫醒温淮期, 对方眼底的青黑太明显了,就是没睡好。 温淮期睡着的时候有点少见,盛西浔几乎是看着对方的脸塑造画上的「温淮期」。 名家画作人物画总有模特的精神, 能精准地抓住对方气质或者瞬间的变化。 盛西浔画的时候想到的都是温淮期带给他的触感。 坐在一辆自行车上的贴近, 被对方背着走的时候,胸膛贴在对方背部的感觉。 睡在一张床身体的接触。 地铁上靠在他肩上的安稳。 被温淮期抱住腰的悸动。 …… 这些完全无法忽略, 全都是这人对自己的包容。 盛西浔在一笔一笔的颜料堆叠里复盘了自己的喜欢,悲哀地发现这根本是始于自己穿书梦的be内疚。 梦里的温淮期惨绝人寰,谈不上让盛西浔喜欢,只是亏欠。 愧疚和懊恼堆叠, 真正见到温淮期本人的时候,盛西浔情绪转移。 自我觉得也算一种宣泄。 就是。 他蓦地想到在沈仙芽宴会上犯病的温淮期,下意识地眼尾加了一缕薄红。 下一秒盛西浔迅速覆盖了。 五官细化、饰品细化、交叠的手要细化。 盛西浔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写生温淮期, 根本是写生他的沦陷过程。 不过半个学期。 盛西浔想:喜欢是喜欢,但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还是藏藏比较好。 我本来学什么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喜欢一个人也没差。 或许就是见色起意。 温淮期长得好,身体不好, 惹人怜爱是正常的。 换个人也会喜欢他。 我们只是都没有朋友,所以可以相处得这么好。 但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严津换了号码,一直在给盛西浔发短信。 消息震得盛西浔落款都心烦意乱, 没注意温淮期已经醒了, 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已经有人交作业了。 隔壁的男生和女朋友携手出去, 走之前还拍了男朋友写生的自己, 问老师怎么样。 老师一句画得不如本人好看直接让男同学被拧了胳膊, 嗷嗷着滚了。 盛西浔躲在画布后面, 忍无可忍地点开消息。 ——你上大学就找了男朋友了吗?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死也不会和男人在一起吗? ——盛西浔,你对我真残忍。 盛西浔沉默了一会截图发给了岑观,岑观让盛西浔把严津的手机号给他。 【岑观】:神经病吧!他自己对自己没点数吗? 【岑观】:我本来还挺困的直接气醒了,等等…… 【岑观】:[裂开]他跟你表白过? 岑观当时跟家里闹,都没什么心思上学,对盛西浔这段时间被严津钻了空子的过程也不是很了解。 看盛西浔受伤很重,也不好意思多问,也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他百分百预测的是盛西浔没意识到严津喜欢他居然是错误的。 这小子知道! 原来不是木头啊!! 【岑观】: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呢? 【盛西浔】:他说了我才知道。 【盛西浔】:我只是把他当朋友。 岑观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小子居然没我想的那么木头!!! 他转头骂人去了。 盛西浔把对方拉黑了,最后的消息又让他如鲠在喉。 ——上次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吧? 他也希望是。 今天是万圣节,大家本来考完试就打算去布置现场,操场都已经摆上了活动设备。 音乐系本来就有好几个网红,恨不得每周都开校园live,现在都能听到操场传来的声音。 温淮期似乎醒来有一会了,低声问:“是严津吗?” 盛西浔下意识地想藏起手机,那天碰到严津自己的反应就已经够怂了,他还是想挽回在温淮期眼里的形象。 他嗯了一声:“我在骂他。” 温淮期:“那我能看你骂他吗?” 他看了眼温淮期的画,毕竟是上午的考试,画幅不是很大,老师也说了之后会发下来再给他们细化的机会,作为下一次平时成绩的计分。 但这是温淮期第一次看到油画的自己。 这种感觉很新奇。 外行人看画画总觉得很酷,也以像不像作为判断。 至少在温淮期这个外行人眼里,盛西浔很厉害。 无论是盛家走廊里的挂画,还是桌上的速写,盛西浔也没盛西浔想的那么画着玩玩。 他说选择美术只是不想和岑观分开。 选择纯艺是适合他家的条件,也是,但他分明有自己的东西。 温淮期又看了两眼,一边的盛西浔又在偷偷看他。 他不太会骂人,打游戏都没粗口的习惯,虽然看电影偶尔觉得有些人爆粗很帅,但让他学都烫嘴。 更别提文字化了。 翻来覆去就是那句你有病啊。 结果手机号拉黑了,他的pink软件弹出了陌生人消息。 和晏岭说开后盛西浔关了匹配,又听岑观的打开了隐私权限,没想到严津还能从这里找他。 温淮期:“给我。” 盛西浔:“手机?” 他说着就老老实实递给温淮期了。 看温淮期食指轻点。 温淮期点了右上角的设置,选择拉黑了此用户。 又点开盛西浔的主页,搜索了qhw0523,添加了好友。 盛西浔:“这谁啊?” 温淮期:“我。” 盛西浔啊了一声,不少人都交完画了,他也没顾得上问,让同学把自己的画带到隔壁画室去。 盛西浔画得的确好看,让人忍不住看看画又看看那边站着的温淮期。 穿着藏袍的青年身材清瘦,但没平常那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可能是拿着手机的表情有点不悦,还挺凌厉的。 “盛西浔,你眼光不错!!” “我靠你小子怎么画这么好!你藏太深了吧,之前都摸鱼吧。” “你画的温淮期神韵……咳。” 一群人互相彩虹屁,盛西浔也得回几句。 “我们打算穿模特的衣服直接去万圣节了。” “不是男鬼吗?” “化个妆得了,你会吗?” “没事,班长等会发衣服的,说是找服装系接的活。” 盛西浔被拉进对话圈客套了几句,回来的时候温淮期把手机递给了他。 盛西浔看了眼软件里自己的主页。 pink这个软件除了同性交友功能还有情侣模式。 和情侣彻底配对后主页都会滚动选材,盛西浔之前看到过别人的,只觉得好土。 他咦了一声:“我怎么……” 他点开和自己配对的那个账号。 ID:□□伞 简介:185/19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 对方正好摘下了耳夹,又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绿松石项链。 盛西浔:“是你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心情复杂:“你什么时候注册的?” 温淮期:“你注册之后。” 盛西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主页的炫彩模式,好不容易下去的悸动又冒上来了。 温淮期的意思太明显了。 明显得盛西浔都没有理由再把他推开。 可是。 可是。 画室走了不少人,窗外正好是傍晚的日落。 万圣节的气氛从教学楼的装饰就看得出来,朋友圈刷新出来的全是学校的活动。 今天还有不少外校的来玩,学校彻底开放,走廊还有不少参观的人。 夕阳从窗户洒进来,画架随意摆放,影子也拉得很长。 风吹帘动,人声喧嚣。 有人路过画室,也只是多看了一眼。 最后这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盛西浔/可是/了好半天,都没/可是/出什么。 最后温淮期伸手,把绿松石项链挂到了盛西浔的脖子上。 珠石相撞,声音泠泠。 温淮期的声音好像比这种相撞声还有颤人心魂,强行撕开了盛西浔最后一层试图掩盖的薄纱。 温淮期:“小浔,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 他的手指勾在项链的末段,像是勾住了命运偶尔落下的丝线,他不想断开。 不想和五月二十三日初次见面的人失散在人海茫茫。 温淮期的唇形很是好看,很多时候盛西浔看他说话,都会下意识地落在上面。 这个时候盛西浔心跳加速,已经预感了对方要说什么,急忙伸手捂住对方的嘴。 他开始害怕了。 面前似乎又开始变成梦里的场景。 墓碑、大雨、诊断书。 托付、遗愿、黑白照。 盛西浔顿时眼眶酸涩,几乎带着哀求:“不要说!” 温淮期抓住他捂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揽过盛西浔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推。 盛西浔浑身发抖,又被拥抱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的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盛西浔才松开手,假装去看消息。 【22油画大群(32)】 @全体成员大家可以来领服装了,晚会七点我们在艺术楼集合,一定要做最吓人的鬼班级! 盛西浔:“我、我要走了。” 他都不敢看温淮期,掌心还都是对方嘴唇的触感。 温淮期问:“去哪里?” 他急忙退开几步,试图拉出和温淮期的安全距离,“去拿衣服,我们班晚上还有活、活动!” 他们的影子在昏黄日暮里拉得很长,最后还是相贴的。 温淮期点头:“好,那这套衣服我到宿舍还给你。” 盛西浔松了一口气:“没事!送给你了!你穿很好看!” 他急得每一句话都说得很重,仿佛要给自己定心丸一样。 然后又给温淮期鞠了狠狠的一躬:“谢谢!!” 温淮期看少年人跌跌撞撞地跑了。 他也没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了眼手机软件里的提醒。 【您已经和用户id无敌的盆大爷互为配偶】 他想:还是没忍住。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消除盛西浔对梦里未来的恐惧呢? 车祸、失忆、死亡。 真的会来吗? 要不要真的走一遍,然后无事发生,这家伙就能想开了? 那边盛西浔跌跌撞撞地跑了,他还差点走错了教室,领完衣服匆匆忙忙回宿舍。 心跳仍然保持要跳出胸膛的疯狂频率,盛西浔点开手机,找到岑观的微信。 岑观才刚接通,盛西浔就大声说:“观观!!我完了!!” 岑观被他吼得吓了一跳:“考试作废了?” 盛西浔又压低了声音,拿衣服遮住脸,在人群里小声地说:“我忍不住了。” 岑观:“啊?” 盛西浔:“我好想和温淮期谈恋爱啊。” 岑观心想:就这? / 盛西浔领完衣服回了宿舍,岑观还在化妆。 他的手机放着音乐,盛西浔推门而入的时候宛如土匪进村,吓得岑观睫毛夹都掉了。 岑观:“你拆家啊?” 盛西浔刚才在电话里一副我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但口气没掩饰住开心,现在大口喘着气,又像是刚跑完体测。 门关上后盛西浔倒在了床上。 岑观:“你们系的场地就是艺术楼吗?” 他看了看朋友圈的消息:“今天操场也好多活动,万圣节鬼市感觉不错,我刚上楼的还听到有人说会摆摊卖章鱼小丸子呢。” 盛西浔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七点集合。” 岑观:“我只希望不下雨。” 他口气都能听出兴奋:“今天会来很多外校的,我要看看帅哥。” 盛西浔问:“你不是有网恋对象吗,等下,我记得你和我说你的网恋对象是你初恋来着?你怎么还要看帅哥。” 岑观化了个萝莉装,戴上了看着就盛西浔惊悚的美瞳,一边说:“看看没关系吧。” “对了温淮期对你做什么了,让你想和他谈恋爱?这应该不是一时兴起吧?” 提到这事岑观就来劲了,正好化完妆他去看盛西浔领到的衣服,是他们系隔壁班的同学做的。 前几天岑观还去参观过。 对方直播做鬼服,融了很多元素,最多的还是僵尸味。 岑观展开一看,哦豁一声:“还是亲王呢,很好,中式恐怖,你先换上吧,我给你化。” 盛西浔一边换一边吊着个脸,岑观笑着说:“你在语音里不是挺高兴的吗?我还以为你感觉不到呢。” 盛西浔问:“感觉不到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披上这宛如寿衣的男鬼服,有点羡慕其他同学拿到的汉服款。 为什么到他这里就跟封疆大臣一样,有种下一秒就要被超度了的感觉。 岑观:“不就是温淮期喜欢你吗?” 盛西浔:“不是,你怎么都不惊讶啊!!” 岑观坐在一边挑假发,觉得辫子头实在太丑,从自己柜子里找出了珍藏款男头套。 他翻了白眼:“有什么好惊讶的,你问问谁不知道他喜欢你?温淮期什么人啊,你看他跟别人走得那么近吗?” 感情本来就旁观者清,况且他们这种算特殊群体,还没到可以走入婚姻的程度。 目前同性的感情没被认定,所以来得热烈,散得仓皇想要长久都显得野心勃勃。 盛西浔无言以对。 岑观:“所以温淮期对你做什么了?” 盛西浔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帮我骂了严津。” 盛西浔:“然后他把他软件的账号和我配对了。” 岑观似乎有点失望:“就这?”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温淮期被自己捂住嘴的样子。 眉眼低垂,仿佛眼眶都有些红了,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还很委屈。他抿了抿嘴,扣好了自己僵尸服的纽扣,小声说:“我知道他对我有……” 岑观很是震撼:“你居然知道?” 下一秒他想到这家伙都很明白严津对他的感情,嘶了一声:“那你还要撮合他和黎小栗,是不是太残忍了。” 盛西浔捂住脸:“不至于吧!” 岑观:“你就是在那个氛围下觉得温淮期要说点什么了是吗?” 盛西浔看着自己被化得越发苍白的脸,还有那眼线,又想到了温淮期。 他喊了一声岑观的名字:“我不知道……” 岑观:“你不知道个屁,你懂得很!” “那就去谈啊,你和我说比如直接和他打一炮。” 盛西浔脸都红了:“不好吧,我才十八岁。” 岑观:“我听说你哥十六岁就早恋被抓了。” 他顿了顿,口气又充满羡慕:“十八岁就有对象多好啊!” 盛西浔脑子里都是片段交替,告诉他其实你只是不敢接受,害怕一旦跨出去,还是会走到那个已知的未来。 岑观唉了一声,最后叮嘱盛西浔:“帽子就别摘了啊,不然感觉就不恐怖了。” 盛西浔的五官被他细化,不笑的时候高冷被放大,乍看眉目清俊,非常符合二点五次元的漫画人物。 岑观:“想清楚了吗?” 盛西浔:“可是……” 岑观:“不过我也明白为什么温淮期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表白。” 他似乎也忍无可忍:“你成天把过度亲密打成朋友,搞不好一跨出去就被打回原形,朋友都没得做,直接形同陌路,哇,太伤人了啊我们盆盆。” 盛西浔辩解:“我哪有啊!” 岑观:“况且你这个人太娇生惯养了,得花很多钱养着,温淮期要是真的想跟你好,路还长着呢。” 不过他也很纳闷,拍了拍盛西浔的肩:“你哪天问问温淮期,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食堂的一见钟情是不是太……土味少女漫了啊啊。” 盛西浔:“他之前见过我,我忘了。” 他说了五月二十三日。 岑观我靠一声:“一见钟情,很好,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他还思考了一下:“很正常啊,救命恩人,以身相许。” 岑观看了眼手机,他约了人去操场,已经要走了,跟盛西浔说了一声,“我先走了啊,等我那边跳完舞我会来找你的。”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以身相许。 直到班级活动开始,他到艺术楼就位,以僵尸造型被人围住拍照聊天才散了几分紧张。 今天的校园万事墙更新很多,很多学生也发了定位微博,点进去全都是学校的活动。 温淮期换下了那身衣服,还没去找盛西浔,就被老师叫走了。 今天是万圣节,就算在办公室也挡不住外面的热闹。 连老师也穿着奇装异服,导致温淮期进来的时候都觉得诧异。 这一路走来穿着常服的才不正常,天已黑顿时氛围感上来,宛如行走在百鬼夜行中。 沈立瞳是去年被英渠高薪聘请来的老师,之前都在国外教课,在行业内也排的上号,选修课从来爆满,其他学校的学生都会来旁听,温淮期上大学之前就跟对方认识了。 这个时候他推门而入,问:“有事吗?” 沈立瞳:“听说你上周跟张老师出差了?” 温淮期点头。 办公室不算很大,绿植茂密,越发衬得坐在办公桌穿着树懒装的老师不太正常。 温淮期看上去冷冷淡淡,没对其他老师那么笑着的温柔。 沈立瞳知道他这是在熟人面前懒得装了。 也看出了点这小子的不高兴,问了句:“我耽误你时间了?” 温淮期嗯了一声。 沈立瞳:“不能委婉一点吗?” 他唉了一声:“我找你是因为梁霭的事,他说你拒绝了他的邀请?” 沈立瞳之前在海外除了做高校的老师,另一个身份就是创业公司的股东。 合伙人是他的同学,前年从盛氏总部离职,重新创业。 不过沈立瞳因为夫人在国内,也有了孩子,才选择回来。 温淮期就是他推荐给梁霭的。 温淮期摇头:“我暂时没出国的打算。” 沈立瞳笑了一声:“又不是让你现在去。” 温淮期:“我要重新规划我的未来。” 他去年的时候还没这么坚定,一开始沈立瞳来英渠任教,后脚温淮期就报了这个大学,他还以为是这小子对师父的尊重。 现在看明显有猫腻。 他还是太自作多情了。 沈立瞳兀自伤心了几秒钟,对面坐着的学生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能唉了一声,然后八卦地问了一句:“失恋了?” 温淮期掀了掀眼皮,冲他笑了笑。 沈立瞳被笑得毛骨悚然:“没事,你小子长成这样不愁没对象,又拿过那么多奖,未来不愁。” 温淮期突然开口:“沈老师。” 沈立瞳更觉得恐怖了:“干、干什么。” 他还穿着毛绒树懒装,看着更上不了台面,外面还是学生在路上放的摇滚乐,整个校园没什么正常的光,看着就很阴间。 显得穿得最正常的温淮期最不正常。 温淮期问:“你说我要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和盛家势均力敌?” 沈立瞳是靠学历续写人生的经典案例,到现在还有人说他是嫁入豪门的凤凰男。 他呃了一声:“你说的是哪个盛家,不是快餐店连锁吧,是那个……豪门?” 温淮期点头。 沈立瞳靠了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那你不是和梁霭理念一致了吗,收拾收拾深造吧,我相信你们!” 温淮期看了眼手机消息。 [你的特别关注更新了微博] 盛西浔发了他和同学的合照。 各个朝代的鬼都有,盛西浔站在c位,帅得一骑绝尘。 可能是学生之间的接力微博,盛西浔的文案还是统一格式,还加上了定位。 —这就是别人的大学吗!我仿佛上了一个假大学! —我也去了!!今天外校的也可以进!!他们学校策划有点东西!中西合并万圣节,爽死我了。 —好帅的僵尸啊!!太酷了,碰到能合照吗? 盛西浔还回复了:我们八点前都在艺术楼,希望你们能吓到[酷] 沈立瞳撇了眼温淮期的手机,大学老师也有八卦的,更别提他也没学生说的那么老,顶多是专业原因秃得比较快。 他问:“我记得都在传你和艺术系的一个男孩子谈恋爱,真的吗?” 温淮期还在看手机,“没谈。” 沈立瞳:“这个年纪就是想爱就爱,你就是……” 温淮期似乎想到了沈立瞳的倒插门经历,喊了声老师,诚恳地问:“沈老师,你是怎么克服伴侣家长的不同意的?” 沈立瞳啊了一声,年近四十的已婚男人想到青葱岁月,吸了吸鼻子:“老婆爱我,我爱老婆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不是,你都没谈上,想那么多现实问题做什么,起码得互相喜欢吧。” 面前拿走他推过来高额线上比赛奖金的男大学生露出一个笑。 温淮期:“他当然喜欢我。” 沈立瞳沉默了,终于想起来和温淮期挂在一起的那个艺术系男生叫什么。 盛西浔。 不是梁霭前男友的弟弟吗? 虽然没见过盛西浔,沈立瞳印象里的那小孩。 娇生惯养。 盛家最大的家长,那老头? 当初梁霭怎么走的来着? 沈立瞳突然感觉温淮期身上散发着红色的光。 他拍了拍温淮期的肩:“最好是这样,不然我是直接劝你换个人喜欢的。” 温淮期摇头:“我非他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 这一年温淮期和盛西浔都在国外。 他问温淮期:你以前过元宵吗? 温淮期:奶奶会做汤圆,其他的……没了。 盛西浔:就你教我的肉汤圆? 温淮期点头。 盛西浔:那你觉得这里好玩吗? 温淮期:你问小孩吗? 盛西浔:问问小宝啊,唐人街的氛围确实很浓好吗?你吃糖葫芦吗?冰糖凤梨怎么样? 他活像是要把整个小摊买下来。 温淮期甚至感觉到了别人羡慕的眼神。 他想到大学自己被包的传闻,趁盛西浔付款的时候亲了一口对方的唇角。 当事人差点蹦起来,你你你了半天,就算都这样那样很多次了,仍然会炸毛。 盛西浔低声说:你怎么这样啊,大庭广众的。 温淮期:你不喜欢吗? 盛西浔摇头:超喜欢! 然后冰糖水果都没吃,元宵也没过,都在公寓过了。 第41章 艺术学院的一号洋楼都被彻底改成了鬼屋, 盛西浔穿着僵尸服进去的时候都被这种阴间的风格吓了一跳。 班上的确群魔乱舞,各个朝代的鬼五花八门,有些人妆化得特别潦草, 还得时不时补一下番茄酱。 大家挤在画室里商量怎么巡逻, 但已经有很多学生来打开了。 一群人又蜂拥而出,惊起一阵尖叫。 艺术学院有好几栋楼, 纯艺的单独一栋。不过三楼还有连廊,通到设计系,服装系的玩了个大的,把塑料模特的残肢都摆了出来。 这才开了不到半小时, 学校为了万圣节专门开发的微信小程序实时全是吐槽。 【万圣节实况】【大厅】【大家可以随意换ID】 #谁拿走了我的假发:受不了了了!!太阴间了!!有没有人告诉我那栋楼的活动健康一点? #心痛痛:刚才不小心撞到一个妹子,结果是女装大佬!声音比我还粗!!梦碎! #摇人来小洋楼1号冒险:我看到好多帅哥啊啊!!还有热辣宫女!!速来!! #好饿好饿:看到个清朝余孽帅哥!!唇钉好靓仔啊!! #听说不可以匿名:你们纯艺的是不是玩太大了,为什么把木雕佛头都摆出了啊!还装上了灯!!恐怖如斯! #楼上说的都对:那个佛头的激光眼真的把我吓死了。 #合影小王子:那个僵尸帅哥我看到了,有人撞飞了他的帽子哈哈哈哈还没剃头呢! #请大家21点来操场看万圣节live:那个僵尸是油画系系草吗!!什么赛博朋克僵尸, 假发发尾还是挑染的,耳钉还是符咒, 颜值拔高!有投票吗,我真的很想选他。 …… 沈立瞳还是很希望温淮期能和接受梁霭的提议, 虽然他也认为对方现在上基础课就是浪费时间,只是温淮期一心赚钱,似乎很有执念,也有后顾之忧, 沈立瞳也没勉强。 看温淮期心不在焉, 就让他走了。 他自己戴上树懒头套, 温淮期开门的时候正好一个小学生进来, 后面跟着的就是沈立瞳的老婆。 英渠大学今年的万圣节是学生全权负责, 学生会联动了s市的几个学校, 联合创办的。 宣传就宣传了一个月。 大学本来就卧虎藏龙,钞能力者也不少。 比如沈仙芽就利用这次机会把自己的品牌彻底推广,连带着给学弟学妹带了机会。 其他系也不甘示弱,结合直播,反响很好。 学校也乐得学生自发宣传,还浅浅上了个热搜。 今天除了教务楼基本都配合万圣节的气氛换上了不一样的特效。 温淮期出了楼就差点外面的音乐吵到。 正好一群cos外国鬼的路过,还有的尾巴老长,在地上拖出了地震的效果。 后面是一群追着拍照的学生,估计是外校的,还在找人指路。 温淮期刚看到班级群科普的上线小程序,随便点了进去,全是实时刷屏。 还有外部链接,跳转短视频平台,不少网友都表示这个学校居然那么开放,能玩成这样。 开直播的主播正好在艺术学院探险,刚走到1号洋楼,刚上楼梯就是一个晚上成为网红的电子红眼佛头。 周围实在没什么正常人,他们找上了刚下楼的温淮期。 温淮期换下了下午穿的藏袍,穿得就很符合深秋的打扮,长风衣,黑色裤子,运动鞋。但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显得他看上去也不正常。 外校的学生:“你好……请问你也是鬼吗?” 温淮期站在大楼的一个led屏幕前,背景就是这次万圣节的宣发动态海报。 估计是动院做的,还是pv模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游戏主题广告。 他抬眼的时候正好背景猩红一片,越发衬得他不正常。 不过他这张脸背光也足够优越,大概是沉默了太久,另一个人说:“算了,可能不是人。” 温淮期:“艺术学院直走往右。” 他的声音在远去的cos百鬼夜行的队伍音响声显得不太清晰。 外校生:“什么?” 温淮期重复了一边,手机里的主播已经走上了楼。 刷新的弹幕都在问清朝僵尸在哪里。 盛西浔那个打扮的确时髦,不过也是颜值加成的原因。 加上小少爷身材管理得当,身高也不错,能小红也正常。 温淮期加快了脚步,他也想亲眼看看。 也忍无可忍,很想开口说喜欢。 暗示没用,靠近会被回避。 盛西浔明明很粘人,却喜欢回避温淮期的回馈,完全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 “他怎么走了?” “估计是让我们跟他?” “他cos的什么啊?” “英渠遍地帅哥美女原来是真的,呜呜呜好羡慕,早知道好好学习了。” “我们学校还不让过万圣节呢,他们怎么能这么玩。” “放清明节才是真的恐怖吧。” …… 盛西浔完全没想到自己变成了被围堵的人,这件衣服还没有外兜,他拿着手机,跑得飞快。 他都没时间玩手机,也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人发到了网上,经过素人帅哥的账号转发,营销号也来凑热闹,别说校内的了,校外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也想来打卡。 一时间这栋楼挤满了人。 偏偏这种大师建筑不走寻常路,教室分布得毫无秩序可言,玩捉迷藏很容易把自己迷得团团转。 更别提因为符合主题,走廊里那些其他系放的道具。 特别是玩木雕的,是疯了吗,之前的废品作业也要拿出来吓人。 盛西浔那点情情爱爱全都抛到了脑后,在第N次被逮到拍照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熟人。 晏岭是陪朋友来参观的。 艺术学院本来就有人是玩装置艺术的高手,道具和恐怖结合得明明白白,估计还简直过一些密室逃脱和剧本杀NPC。氛围拿捏得恰到好处,连什么时候放鬼都卡点精准。 晏岭和软件认识的校外crush对象面基,对方也对英渠宣传的万圣节活动很感兴趣。 第一站打卡都是艺术学院的洋楼。 晏岭没想到盛西浔的人气能高成这样。 但也能理解。 毕竟这位同学似乎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表面看是一个时髦酷哥,聊聊之后又挺可爱,很容易让人好感爆棚,现在被围堵合影的样子更是让人挺想欺负的。 crush对象哇了一声: “晏岭,你们学校帅哥真多。” 他遥遥地拍了一张照片,又问:“我能上去合影吗?” 晏岭看盛西浔一脸无奈,笑了一声:“要排队吧。” 盛西浔画了个很苍白的妆容,本来配合气氛塞的僵尸牙都掉了,只剩下唇钉负隅顽抗。 很符合网上打卡描述的:生前应该是top时髦贝勒爷的描述。 盛西浔看到晏岭,大喊了一声:“晏岭!” 其他人都朝他挥手的方向看去。 晏岭挤过来:“怎么了?” 他的crush小声地问:“你们认识?” 晏岭点头:“不熟。” 盛西浔看他戴着口罩,问:“那你还有口罩吗,能给我一个吗?” 还好周围吵得很,还有恐怖音乐,只有凑得近的人能听见。 盛西浔还一边回应同学的合影要求,看得晏岭嘴角抽搐,觉得他真的很适合去做爱豆。 晏岭:“没有。” 反而站在他身边的男生说:“我有。” 盛西浔:“能给我一个吗,或者我给你钱。” 对方有随身带口罩的习惯,递给盛西浔一个单独包装的黑色口罩,似乎是近距离看发现对方的眼睛居然不是美瞳效果,哇了一声。 男生:“能……” 盛西浔:“能,快点,我得跑了。” 拍完盛西浔冲一边的晏岭挤了挤眼睛:“恭喜你啊。” 晏岭问:“你们活动到几点啊?你穿成这样戴口罩也没用啊,别费劲了。” 盛西浔反问:“到八点半了吗?” 晏岭:“还有二十分钟。” 盛西浔唉了一声:“打铃了我们才能散呢,我先走了!谢谢你男朋友的口罩!应该能有点用吧。” 他声音轻快,很容易让人心情变好。 晏岭的校外朋友问:“他是直男吗?” 晏岭想到温淮期的敌意,心想这种热闹凑一次就好了,笑着问:“你觉得呢?” 对方说:“我在软件上看他以为是直男好奇注册的,但他好像有男朋友了。” 晏岭都没注意,有点惊讶:“什么?” 对方拿出手机给晏岭看。 晏岭点进盛西浔的主页的配偶栏,对方也没放个人照片,但头像是一张油画,没有脸。 他在学校很活跃,也是万事墙的常客,认出了画的衣服的主人是谁。 晏岭也不意外,说:“是这个人的话,不奇怪。” 对方问:“你也认识吗?” 晏岭想到温淮期的眼神,笑了一声:“搞不好你今天就能遇见他呢。” 盛西浔都没顾得上八卦一下晏岭,或者感叹电子交友软件喜欢的可靠性,就被慕名而来把他当打开队伍的游客校友吓到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实在是不想再合影了。 除了他是合影的愚zl.s热门人选,班上另一个女同学cos的掉san虞姬也很热门。 两个人基本在教学楼狂奔,感谢学校建筑的奇形怪状,还能跳窗跳到洁具室。 温淮期进到洋楼的时候就被电子佛头惊了一下。 周围打开的人都在夸厉害,他默默地往里走,一边看自己给盛西浔发的消息。 都没有回复。 结合网上不断刷新出来的合影,能感觉到对方挺忙的。 人来人往,灯光多半是红绿光,温淮期走得匆忙,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 见过一次的严津似乎是和朋友一起,四处环顾像是在找人。 他也在找盛西浔? 还没死心吗? 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温淮期的肩,他转头看去,昏暗里的人跟他打了个招呼:“温淮期,真的碰到你了啊。” 是晏岭,他边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学生。 温淮期点点头,手机还没有回复,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盛西浔。 周边的想要打卡的人也似乎也没找到,非常失望。 晏岭:“找盛西浔的话,你去四楼吧,我刚才在那里碰到他了,他似乎有点累了,可能会往连廊走。” 温淮期说了声谢谢,马上走了。 身边的男生:“这个人是?” 晏岭:“那帅僵尸的男朋友。” “真的?” “假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颜值挺配。” “确实。” …… 盛西浔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摘下了帽子,想着等会把假发摘了戴上口罩跑路。 但这套衣服不是脱了就能成的,里面就是T恤啊,会冻死吧! 他还没休息多久,又有人来了。右边就是通往服装系的连廊,盛西浔想了想,正要转身,就被人发现了。 “在那里!” “快追!” 盛西浔快疯了,下一秒他被人抓住了衣摆,然后被狠狠一拉。 消防通道的门咔哒一声,然后盛西浔被人抵在了门后。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抽了…… 替换了一下内容/补字数放到下一章了/下一章的内容也修过啦 第42章 他吓了一跳, 可能是氛围太惊悚,他都怕见鬼。 结果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温淮期。 他瞪大了眼睛,僵尸帽都掉在了地上。 外面还有人经过。 “咦, 去哪里了?” “是这个门吗?” “这是消防门吧, 推得开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盛西浔正要说话,被人捂住了嘴。 因为门开的角度问题,温淮期不得不往他身上压。 一条腿也挤开了盛西浔的腿。 贴得很近很近,近得盛西浔感觉耳边都是温淮期的呼吸, 扑得他耳朵都像是被烤了。 “这里好恐怖啊,走吧。” “算了。” 门又关上了。 温淮期松开了手,盛西浔狠狠吐出一口气:“你手上都是我粉……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堵住了嘴。 不是用手, 而是嘴唇。 柔软的触感,被困在墙和胸膛之间的亲吻, 吻得来势汹汹,吻得盛西浔脑子缺氧, 推到最后变成揪着温淮期的衣领。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坏了,只有转角处的安全出口冒着绿光。 视线不清晰,感官就会放大。 好不容易亲完,盛西浔的唇钉都掉了, 他有点想骂人:“你特么……我……靠……” 他被人衔了衔下嘴唇, 温淮期问:“什么感觉?” 盛西浔脑子都空白了, 骂变成了实时感言:“舒服。” 然后他被捧起了脸, 交缠的呼吸。 温淮期趁着盛西浔要解释顺势撬开他的唇齿, 几乎卷走了他的推拒, 最后变成情不自禁的迎合。 盛西浔放弃挣扎了,就算命运的车轮子从他脸上碾过去,他也只有一个念头—— 算了,爽了再说。 / 盛西浔根本没有接吻的经验,上一次的亲密是沈仙芽宴会上和温淮期擦过唇角的温热。 这次温热直接膨胀,成了凑在一起唇齿交缠的攫取,几乎要吞噬他所有的空气,把他的灵魂也一并吞走。 盛西浔都差点站不住要滑下来,如果不是温淮期扶着他,估计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盛西浔好不容易能说话,他攀住温淮期的肩,刚喂了一声,温淮期又要堵他的嘴。 盛西浔:“别别别别……我没力气了。” 温淮期笑了一声。 盛西浔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那点躲人的紧张直接变成偷情的刺激,搞得好像是工作中摸鱼和人搞点什么一样。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刚才这种简直不能用接吻来形容,根本是激吻,激得盛西浔迟钝地发现自己居然…… 还好穿的僵尸装比较宽。 他又觉得很痛苦,嘴唇发麻,舌尖被卷得发麻,头皮发麻是被爽的。 原来接吻居然这么爽?! 温淮期也没退开,两个人保持这种贴着的状态,彼此的反应不要太清楚。 一门之外能听到脚步声,也有细碎的说话声。 楼道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呼吸放大,触感加强,盛西浔似乎忘了松开扶住温淮期的手。 温淮期问:“在想什么?” 盛西浔还是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说了:“爽。” 说完他靠了一声,急急忙忙解释:“不是不是。” 温淮期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笑着说:“我也是。” 盛西浔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他觉得自己这个状态需要平息一样,结果…… 他惊讶地转头去看温淮期:“你你你……” 温淮期开了句玩笑:“对不起,你要报警吗?” 盛西浔迅速垂眼,不看对方,低声说:“这有什么好报警的!都是男的!” 搂着他的男人却不肯松手,又捱了过来:“可是我对你有欲望,你会觉得被骚扰了吗?” 盛西浔舌头都要打结了,他呃了好半天,最后还要伸手,却被埋在他肩头的温淮期攥住了。 温淮期的手慢慢地抓住盛西浔的手,最后手指嵌进对方的指缝,卡得严丝合缝,“我没打算和你做朋友。” 这种扣手仿佛能让指缝陡然滚烫,盛西浔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对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下一秒盛西浔的另一只手也被对方拉住,似乎是为了防止再次被盛西浔捂住嘴。 盛西浔:“可……可是。” 他的声音响在盛西浔的耳边,呼吸仿佛混着声音一起进入耳膜,“你还有想亲吻的对象吗?” ” 在盛西浔的脑子全是这句话的立体声回旋。 这种靠近比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还近,明明两个人都穿了衣服,却给盛西浔一种他们什么都没穿的感觉。 温淮期低声问:“我哪里不好,可以告诉我吗?” 他又不给盛西浔说话的机会,说完一句接上一句,摆明了是趁着对方还愣着的趁虚而入,“我会努力锻炼身体,争取长命百岁争取……” 他分明是拿盛西浔之前的穿书梦未来做反向规划,却精准地叩开了盛西浔的心门。 这全是他要的温淮期的未来,这个时候由当事人说更有种要彻底翻盘的感觉。 温淮期还在规划,仿佛是另一种保证:“二十五岁之前我会有自己的事业,如果做不到的我会不得……” 盛西浔一只手被他扣着,另一只手隔壁被攥着,没办法做到捂嘴,这个时候只能狠狠转头,咬了一口的温淮期的下巴。 温淮期吃痛一声,盛西浔鼻孔出气,重重哼了两声。 盛西浔:“给我闭嘴。” 他少爷脾气上来,咬完还没解气,又用额头锤了一下温淮期。 咚的一声,温淮期直接后退了两步,似乎有点踉跄。 盛西浔又慌了,急忙把他拉回来。 这个瞬间被人抱了个满怀,烂大街的桂花洗衣粉味道笼罩住他,仿佛成了温淮期鲜活存在的有力证据。 盛西浔急急忙忙地检查:“没事吧,我把你磕疼了吗,就你这么虚还要长命百岁,你最好先给我活到三十岁。” 温淮期笑了。 盛西浔迟疑了两秒:“你不会是装的吧?” 温淮期摇头:“不是。” 盛西浔不信:“你怎么骗人呢!” 他吼得有点大声,感应灯亮了,这个瞬间盛西浔清楚地看到了温淮期下巴的牙印。 他懊恼地伸手:“对不起,我咬得太用力了,完了完了,好像破皮了,完了完了,毁容了可怎么办啊。” 温淮期又抱他,晃着头说没关系:“毁容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说:“我以后这里留了疤,有人问我就说是你咬的。” 这个画面太可怕了,盛西浔:“不行!绝对不行!” 温淮期问:“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感应灯也就亮了十秒,足够盛西浔看清温淮期脸上的笑容,不是对同学的那种官方温柔,特别松弛,所以更好看了。 还因为过度亲吻染上了薄红,缠绕的病气仿佛都散了几分。 让盛西浔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温淮期的胸膛,想去感受对方的心跳。 温淮期抓住他的手:“在这里这么补偿,不好吧?” 他还煞有其事地考虑:“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努力接受……” 正好灯灭了。 四周又一片黑暗,温淮期错过了盛西浔脸色的爆红,但没错过盛西浔的回答:“那你想要什么?” 温淮期牵起他的手:“我喜欢你。” 他在盛西浔的掌心画了一颗爱心。 这是从前温淮期最嗤之以鼻的事,是课间女同学打闹模拟什么书的情节的桥段。 黎小栗最喜欢到处招惹女生,连老师都被她在掌心贴过贴纸。 大红色的毛绒立体爱心,红得热烈,符合大家对爱的基础印象。 当时温淮期不太在意,却没想到一瞥无意识地记下,多年后用在了他以为自己不会有的喜欢,产生的狂热喜欢上。 盛西浔下午极力阻止的那句话还是说了出来。 此刻不是暮色黄昏,也没什么枫叶簌簌,只是在空旷的楼道上,沉重的消防门后。 说出一句根本没办法阻止的喜欢。 一瞬间盛西浔仿佛听到书页巨大的翻动声,听见了命运嘀声四起。 警告他剧情完全崩坏。 他的男二上位计划全线崩盘,仿佛打游戏打出了一个支线,他仍然是避无可避的男主角。 只是命定之人彻底改写,愧疚被点滴熬了又熬,变成此刻心腔剧烈的心跳,爱意随着胸膛的纹身发射。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被巨大的酸涩感击倒,哽咽良久才说:“万一,我还是害死了你怎么办?” 温淮期没有松手,两个人胸膛相贴,彼此的心跳都剧烈无比,“就是因为你在你说的剧情里,没有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死得不甘心。” 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如果有认识的人在场,只会觉得温淮期现在的样子完全跌破初始印象。 原本枯朽的灵魂完全被点燃,塑造成了符合年龄的样子。有欲望有渴求,不是攥着一点目标拼命往前,不是没热忱的行尸走肉。 盛西浔张口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人说:“那你考虑好了吗?” 他又问了一遍:“盛西浔同学,可以接受我的告白吗?” 盛西浔心里全是是是,也知道亲过了盖过章根本没办法赖,他早就陷进去了。 不仅仅是梦里的愧疚,还是对方日常流露出来的所有包容。 这一瞬他的脸颊蹭着温淮期的脖颈,嘴却还很硬:“要是我不同意呢?” 温淮期笑着回:“那我只能黯然退场,做一个默默祝福你的男二。” 盛西浔想了想,搞不好那样对方才会走进那个既定结局。 他小声说了句好。 温淮期假装没听见,问:“什么?” 盛西浔稍微调高了音量:“我说好。” 温淮期又问:“什么好?” 他口吻的揶揄毫不遮掩,盛西浔喂了一声。 贴在一起的另一个人重量都压在盛西浔身上,口吻是止不住的揶揄:“最近没睡好,出现了耳鸣症状,好像听到蚊子的声音了。” 盛西浔咬牙切齿地说:“我和你好。” 温淮期:“只和我好吗?” 他的手没松开,抚过盛西浔的每一根指节,盛西浔差点又被他摸硬了。 盛西浔:“是!!是!!你满意了吗?” 下一秒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你为什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啊?” 感应灯又亮了。 盛西浔都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像在骂人。 温淮期看了眼盛西浔现在的样子。 清朝僵尸的帽子都掉了,确实没辫子头,像是在原来的头发后面接上了辫子。 因为眼眶红了,盛西浔属于网图那种酷帅狂霸拽的僵尸大爷形象全无,只会让人升起无限的欲望,想要再亲几口。 盛西浔哼了一声:“别这么看我。” 温淮期在感应灯的瞬间光亮里看得目不转睛,“你不喜欢我吗?” 盛西浔推了推他,可惜手都是扣在一起的,显得黏黏糊糊,声音也糊了:“明明是我在问你。” 温淮期大声回答:“我喜欢你,喜欢你……” 感应灯也亮了,仿佛是配合温淮期的话,盛西浔眼前明明灭灭,盯着温淮期说:“不许只喜欢我的脸和我的钱,你要喜欢我……” 他的话卡住了,少年人沮丧地垂头:“我好像没什么讨人喜欢的。” 温淮期眯着眼笑,“那不行,你的脸我很喜欢。” “你画画的样子很吸引人,你开车的时候也很帅,你唱歌的时候很有趣,你剁肉的时候很……” 盛西浔:“这个就不用……” 对方却不肯停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明明已经很近了,还要再凑近一些,呼吸都撒在盛西浔的脸上,“你喂我水的时候像个小神仙。” 这句话有点太夸张了,盛西浔脸更红了:“别、别说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肤浅! 温淮期:“你喜欢我,接受我,仅仅是因为做了那个梦的愧疚吗?” 他的鞋头抵在盛西浔的鞋头,再错开,再往前,完美复刻了盛西浔之前指导的壁咚守则。 居高临下,完美掌控,却又没有任何攻击性。 甚至还有点委屈。 温淮期:“小浔,是看我可怜才答应我的吗?” 盛西浔已经感觉温淮期还有点演技了。 他猛地捧起温淮期的脸:“才不是!” “你好看!你让我心疼!你对我好!你看我的时候我总是不好意思回看!” “我又不是傻!你……你就是很细心地对我好!” 温淮期点头:“那我可以再对你好一点吗?” 盛西浔:“什么?” 温淮期:“让你再爽一次?” 盛西浔秒懂,他又有点担心时间:“几点了?” 温淮期根本不想掏出手机看时间,问:“你还有事?” 盛西浔:“你亲快点行吗?” 温淮期松开手:“那留着下次好了。” 小少爷还有点失落,“下次?!”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明显,搞得好像很不满意一样,哦了一声。 但盛西浔才刚转身去开消防门,又被人拽了回去。 亲吻那天的疾风暴雨,这个环境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只是主角换人了。 女主角变成了温淮期?感觉也不错。 而[男主角]想要夺回接吻的主动权不甘示弱地回吻,却仿佛要溺毙在这种难耐的厮磨里。 盛西浔大口喘着气:“再来再来,刚才是我失误了。” 温淮期撩开他的发,给他戴好刚捡起来的僵尸帽,戴得格外小心,提醒对方:“结束之后再来几次都没关系,但你该出去了。” 盛西浔的手机都是消息,催他去楼底下大合影的。 他看温淮期戴上自己从别人那拿的口罩,又没忍住勾下他的口罩,看了眼下巴的伤口。 他懊恼地说:“对不起啊,下次不会了。” 温淮期和他一起走出去,说:“没事,舔一下就好了。” 盛西浔都傻了,心想这个人成天吃素,实际上荤荤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抽了不好意思! 今晚就不更新啦!祝大家元宵快乐 随机从评论抽几个读者送小红包//w// 第43章 盛西浔先一步出去, 群消息都是催他下楼合照的,地点就在入口的电子佛头。 他过去的时候大家都摆好造型了,一群人打扮实在是花里胡哨回头率高, 外围还有围观不少人在拍照。 “你怎么才来啊?” “盛西浔过来站这里~” “姚老师也来了, 那老师你也来拍一个。” “你躲到哪里去了的,怎么脸这么红?” 盛西浔囫囵敷衍了几句, 心跳还是没缓过来,看起来跟跑了几十里地一样。 同学也都知道他的人气过高,表示体谅,还给他送了万圣糖果。 “好了好了, 看这里啊,我们要拍照了。” “诶你们拍完去哪里啊,我得先去换衣服。” “先把衣服还了吧,我这一身没脸去见喜欢的女孩啊。” 盛西浔看向镜头, 发现温淮期就站在外圈围观的人群里,看着自己。 他嘴唇的酥麻触感犹在, 对方的话也仿佛回旋在脑海里。 这是已经,谈恋爱了吗? 拍完之后盛西浔还脑袋空空, 有点茫然。 班上的同学都散了,班长在群里说衣服可以明天再还,不少人穿着走了。 盛西浔站在原地,温淮期走过来叫他, 问:“你吃晚饭了吗?” 盛西浔摇头, 他怀里还抱着同学送的糖果花, 摘了一个给温淮期:“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脸上的妆也好难受。” 岑观把他往阴沉里化, 眉形都和平时不一样, 的确很有感觉。 楼下灯光虽然还是阴间风格,也足够温淮期看清盛西浔的脸。 温淮期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很酷。” 盛西浔一边问真的吗一遍拿手机前置摄像头当镜子照了照,又看温淮期站着不动,把人拽了过来:“我和你还没拍过照片。” 温淮期也没拒绝,只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盛西浔终于逮到了机会嘲笑他,问:“你就没一寸照之外的照片吗?” 温淮期点头:“有和奶奶拍过,就没有了。” 站在他身边的人嫌这里光线不好,又拉着温淮期换了个地方。 学校很大,这次万圣节征用的教学楼很多,学校还另外招了不少保安维持治安,各栋楼都有人看着。 学生的创造力源源不绝,匿名小程序里实时刷新不少安利贴,几乎是人群流动的参观项目。 等到八点半操场主会场的晚会开幕,还会更热闹。 盛西浔拉着温淮期走到休息长廊。 这里的灯光没有被荼毒,是正常的暖光,池塘游鱼游过,竹叶被风吹落,飘在上面。 盛西浔很满意,“就这吧。” 他的僵尸服袖摆很宽大,举起手机的时候袖子滑下,内搭的长袖T恤袖口也很宽,露出了一截手臂。 温淮期拿走了他的手机:“我举着。” 盛西浔:“好啊,换个软件,我刚用的原相机。” 小少爷精通各种软件,p图能力不在话下,连狗都能从憨厚p成英俊。 几乎是手把手教温淮期怎么拍得帅一点,还没开始,就把温淮期折磨得有些疲惫。 温淮期忍不住问:“你之前发在微博的照片拍之前就要花多少时间?” 盛西浔不太确定:“看情况吧。” 他点了点屏幕,倒计时开始。连拍模式加闪光灯效果不是很好,又重新拍了好多张。 拍完之后盛西浔才反应过来温淮期说的是微博。 他眯起眼睛,问:“你偷看我微博?” 温淮期反问:“不能看吗?” 他回得好坦荡,盛西浔那点故意质问毫无发作的能力,瞬间泄气,一边看自己刚拍的照片说:“我都不知道你账号。” 他总觉得温淮期和这些社交软件都没有关联,但对方注册pink就足够他震惊了。 温淮期:“你也没问过我。” 盛西浔还没说话,温淮期问:“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无聊吗?” 这边平常都是播音系的早晨练习的地方,这个时候没什么人,盛西浔拍完照片往宿舍走,一边说:“也不是无聊。” 他想了想温淮期平时的作风,还有自己在他家的观察。 对方好像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生活完全可以用打工两个字概括。 他专业的事盛西浔一窍不通,看温淮期写代码只能加速盛西浔的困意。 盛西浔说:“就是觉得你不太在意这一些。” 他顿了顿:“也不会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四下无人,他们并肩走着,垂着的手总是碰在一起,明明都已经接过吻,却好像不怎么敢牵手。 感受着小指擦过另一个人的手侧,仿佛是靠近火苗一瞬间的紧急推开,下一秒又还渴望这种灼热。 温淮期有点无奈:“我只是被你拉黑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丢下了什么惊雷,盛西浔重重啊了一声:“拉黑?什么时候?不可能啊。” 他迅速点开自己的微博,查看了黑名单,又问:“你叫什么?” 温淮期笑了一声,摇头说:“我重新注册了,应该你把我这种系统id当成骚扰对象,一起拉黑了吧。” 盛西浔呃了一声:“我之前是……” 他嘟囔着说:“谁让学校有人曝光我的账号,来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 他一边说,又忍不住靠了靠温淮期,手又撞在了一起,下一秒被人抓住,攥在手心。 盛西浔又紧张了,他喂了一声:“你、你手有点凉。” 温淮期:“不给牵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委屈:“可是我们都亲过了,还只是朋友吗?” 之前盛西浔对温淮期男二滤镜太严重,只觉得他清清白白,沾染不得,哪能想到温淮期还有点演戏天分,装可怜简直浑然天成。明明先动手的是他,却还让盛西浔觉得是自己手没给他牵要自责一些。 盛西浔:“我不是答应了吗!你怎么还这么问。” 温淮期:“你好凶。” 盛西浔:“那你别牵了。” 他甩开温淮期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又放慢了速度等对方上前。 心里倒计时,在温淮期再次伸手的时候反手勾住对方的肩:“走快一点,我想去操场吃章鱼小丸子,好饿好饿。” 这个姿势实在别扭,看不出旖旎,甚至还有点像下一秒要打架。 他俩刚走到光下,就碰见了之前总和黎小栗一起的女同学。 对方先讶异地看了眼被盛西浔勾着肩的温淮期。 盛西浔这套衣服很是抢眼,还有垫肩,哪怕他身高比温淮期矮了五公分,那个夸张的官帽也足够虚假增高了。 乍看阴鸷又清凉,结合苍白的粉底特地上扬的眉眼,很像地狱爬上来抢人的货色。 两个人的手攥得很紧,正好这一片灯光明亮,足够人看清他俩用了多大的力气,手背的青筋都要迸开了。 越发衬得温淮期无助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抓去配冥婚。 女同学沉默了好半天,看向另一个人:“温、温淮期,你和他要打架吗?” 盛西浔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觉得尴尬,刚松开勾对方肩的手,就被对方反过来搂住了。 攥在一起的手成了普通牵手。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穿着寻常服装的温淮期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在玩。” 玩这个字被温淮期说出来实在太恐怖了。 这一届新生就没人像温淮期这样成绩逆天还低调的。 他们班上的人也是才知道温淮期还没上大学就接外包赚了不少钱。 清贫只是看着清贫,人家前途光明,基础课上不上都无所谓。 温淮期问:“还有事吗?” 女生摇头。 盛西浔还跟对方道了别:“再见啊!” 说完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我打扮得太吓人了,她刚才那个表情……” 他又问温淮期:“你要上楼吗,我卸个妆换个衣服就下来。” 宿舍楼都没什么灯亮的,今天全校都像是万圣节主题乐园,大家基本都在外面。 点开朋友圈全是各方打卡,谁看了都会心动。 温淮期顺势问:“要我帮你换吗?” 盛西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后退一步,“是不是太快了?” 他摘了帽子,摸了摸自己被细绳勒得有些疼的下巴:“我、我们才刚刚开始,就、就要……” 温淮期都没想到那方面,他咳了一声,移开眼:“我是说你这个好换吗,要不要我帮忙。” 盛西浔:“很简单的,不不不用麻烦你了,你在这等我啊!我马上下来!” 他拍了温淮期的肩一下,跑得飞快,活像下一秒就要被扒了衣服。 盛西浔闯进电梯才开始平复呼吸。 脑子里却还是各种奇怪念头。 我和温淮期居然谈恋爱了! 我和男二好了!! 这真的好吗! 感情又做不得假,他被温淮期吸引到落荒而逃的次数很多。 之前还能说是愧疚作祟,可是谁会愧疚到和对方接吻还爽到硬的。 盛西浔满脑子都是自我质问。 看了眼电梯镜子里的镜子,岑观最白色号的粉底都遮不住他的脸红,还有因为跟温淮期激烈接吻导致的嘴唇红肿。 阴冷僵尸全部垮掉,活像是下一秒要送入洞房的还阳僵尸。 盛西浔有点绝望,又拿起帽子盖住脸。 电梯叮一声,抵达楼层,正好有同层的人要进来,骤然撞见一个穿清朝大臣服的人,帽子还遮住了脸,顿时惨叫了一声。 “鬼啊!——” 声音之凄厉,破音之可怕让盛西浔帽子都掉了。 对方还闭着眼大叫。 盛西浔耳朵都要聋了,伸手去抓对方的肩膀,大喊:“岑澜泉?你至于吗?” 岑澜泉也是上来拿东西的,被吓得差点撒腿就跑,他睁开眼我靠一声。 “吓死我了。” 盛西浔解释了一句:“我回来换衣服。” 岑澜泉还皱着眉,心跳都没回复正常,抱怨了一句:“你遮住脸干什么。” 盛西浔哼了一声:“我想遮就遮不行啊?换个衣服再出去玩,怕把人吓死。” 岑澜泉还捂着心口:“是要换一下,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差点尿出来。”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那我走了。” 岑澜泉:“去操场吗,那里热闹,还有外校的来表演。” 盛西浔点头:“我换完就去。” 岑澜泉出去就看见了站在楼下的温淮期,对方是正常人打扮,让岑澜泉特别满意。 他又跟温淮期诉苦:“你知道吗,我刚才上楼碰见盛西浔了,那小子吓死我了。” 温淮期心情很好,还笑了笑,问:“你朋友圈没刷到他照片吗?” 岑澜泉嘶了一声,说:“刷到过啊!这能一样吗,他还遮着脸,卧槽,谁那个瞬间想得起来照片啊,我都觉得命都要没了。” 他一惊一乍的,衬得盛西浔的打扮效果非常完美,温淮期倒是很淡定,嗯了一声。 岑澜泉又觉得奇怪,温淮期看上去跟万圣节毫不相干,他问:“你站这里干什么?不会是等盛西浔吧?” 温淮期点头。 岑澜泉想到他对方今天考完试走了,还有刷到的照片,知道温淮期给盛西浔做模特去了。 这个时候岑澜泉又有点八卦,问:“你和盛西浔现在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校内传得飞起的都是盛西浔和温淮期热恋中,班上的人倒是没什么感觉。 岑澜泉这个室友都打发走一堆八卦的人,本着一线人的身份,这个时候口吻揶揄:“看你跟盛西浔这么好,我都要信了你们在谈了。” 温淮期点头:“在谈了。” 岑澜泉:“我就说都是骗……什么?” 站在一边的温淮期身材单薄,乍看弱不禁风,实际上站在他身边只会感觉这个人不好接近。 风衣里是藏青色的衬衣,扣得严严实实,和本人天生温柔的面孔完全不同,好像冷得有点不近人情。 温淮期很是愉悦,昏黄路灯下,他的嘴唇都很有些过分红润,他唇角翘起,“我说我和盛西浔在谈恋爱。” 岑澜泉都卡壳了:“什、什么时候啊?” 说完他又看了温淮期一眼,岑澜泉有女朋友,当然知道嘴唇一样的红是怎么红怎么肿的。 不是吧,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这个时候盛西浔换完衣服下来了。 从他们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寝室大门正对着的电梯打开。 穿着藏蓝色抓绒卫衣的盛西浔如风一般跑过来。 他实在是迅速,所以忘了自己cos僵尸的黄色符咒耳饰没摘下来,一晃一晃的。 温淮期的眼神盛满温柔,在盛西浔快跑过来的时候迎上去,直接张开手,抱住了盛西浔。 盛西浔也没推开他,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心想:温淮期怎么怪粘人的。 一边的岑澜泉目瞪口呆。 他看向盛西浔:“你、你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的吗?” 盛西浔呃了一声,发现自己立的flag实在太多,但他都选择和温淮期谈恋爱了,这个时候笑得灿烂。 他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他这么好,我很难不心动啊。” 岑澜泉无言以对。 又觉得遭到了背叛,问:“岑观知道你俩谈恋爱吗?” 盛西浔摇头:“我还没告诉观观,他也没回我消息。” 岑澜泉哈哈一声:“那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盛西浔点头,心想观观知道温淮期喜欢我啊。 岑澜泉也没多问,他急着走,还不忘转头催促他俩:“你俩快点啊,一起去操场舞台那边抽奖,情侣活动很多的!” 盛西浔看了温淮期一眼:“为什么他那么高兴?” 温淮期:“因为他认为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 盛西浔想到这俩兄弟的日常,有点懊恼:“完了,他会被观观嘲笑的。” 温淮期转头问他:“岑观知道我们在谈了?” 盛西浔点头又摇头,说:“我把你和我的合照发给他了,他还没回我。” “不过观观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他又看向温淮期,晃头的时候符咒的耳环实在惹眼,温淮期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盛西浔凑了过去,方便他摸,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温淮期松开手,摸向盛西浔的脖颈,最后托起对方的下巴,凑过去贴了贴对方的唇角,盛西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对方却笑了笑:“就是喜欢。” 盛西浔眨了眨眼,“这算什么回答?” 温淮期却转身往前走:“先去操场。” 他朝盛西浔伸出手,等牵手后,温淮期又不动了。 盛西浔问:“不是吃东西吗?” 牵着他手的那个人问:“可以先吃我吗?” 盛西浔我靠一声,仓皇地看了看周围:“你不要老说奇怪的话啊!!” 他唇角仿佛还在冒烟,全是温淮期的留下的触感,特别挠人。 温淮期笑了一声,问:“听起来很奇怪吗?” 盛西浔:“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他问:“你哪看来的?” 温淮期没告诉他,只是说:“我就是想讨一个小浔的亲吻。” 盛西浔脸色爆红:“知道了!” 他恶狠狠地亲了一口温淮期,目标脸颊。 虽然这里没什么人,但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亲嘴,结果温淮期微微偏头。 嘴唇贴在一起,盛西浔瞪大了眼。 心想:他怎么这样啊! 第44章 等到操场的时候盛西浔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去。 他走得飞快, 但走快了几步又要回过头看看温淮期。 对方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完全看不出刚才干了什么。 说好的光风霁月温柔男二的呢? 怎么有人在消防通道把人亲得要把人吞了之后在宿舍楼下还要玩舌吻的啊。 盛西浔在心里复盘了好几遍,觉得实在丢人。 他都开始怀疑温淮期是不是有偷偷练过, 不然怎么技巧那么好。 盛西浔的胜负欲很容易被激起来, 被温淮期吻得喘不过气就想着下次自己主导,但很可惜, 他亲得磕磕绊绊,完全没那种唇舌交缠的感觉,愣是把温淮期给亲笑了。 太耻辱了! 耻辱得盛西浔现在还不敢看温淮期。 操场中心是大型的舞台,在盛西浔扮鬼的时候已经有一轮演出了。 舞台两边都的学生自己摆的摊, 因为外校的人员也很多,气氛一直持续火热,还有搞直播的全程播出。 盛西浔找到了做章鱼小丸子的,扫码的时候才问后面的温淮期:“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英渠这个大学本来学生就多, 艺术学院比较瞩目,总给人一种遍地帅哥美女的感觉, 在校园里看到一个人都能判断出对方哪个学院的。 粗暴划分,对计算机系的男生的印象还是网上说烂了的格子衫。 岑澜泉就抗议过很多次, 今天还特地做了个花轮头,展示自己完美的审美,实际上盛西浔都不好意思笑他很像一条贵宾犬。 今晚大部分人今天都在手机里刷到过盛西浔的照片。 他换下那套衣服卸了妆反而不怎么明显,加上还戴了口罩, 一边的人也没认出来, 反而认出了温淮期。 温淮期:“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他声音冷冷, 和天生温柔的眉眼完全相反, 辨识度也不低。平常和人正常交流就足够令人侧目, 更何况是跟有了名分的男朋友。 那点冷的音色都好像被催化, 听得人心猿意马。 旁边有人认出了温淮期,就顺势认出了盛西浔。 “他是换了衣服吗,好可惜啊,他们系的活动结束了,不然我还想去看僵尸王爷的。” “看看返图也不错啦。” “他真的跟温淮期在谈恋爱吧,形影不离的……” “上次那个抱着走真的……” “这个牙印……肯定是被人咬的吧,也太激烈了。” “他长得这么斯斯文文的,居然这么野的吗?” 舞台的音乐震耳欲聋,盛西浔和摊主交谈都要大声说话。 摊主是一个学姐,看盛西浔的眉眼很是眼熟,诶了半天,目光落到后面一直看着盛西浔的温淮期上,又余韵悠长地哦了一声。 不说点什么就已经足够调侃到盛西浔了。 盛西浔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但温淮期没戴,现在好多人在讨论温淮期下巴那个明显的牙印。 盛西浔有点绷不住了,他问摊主:“要等很久吗?” 摊主:“前面还有两份。” 这帮人活像是在宿舍偷偷做章鱼小丸子出师的,趁着节日把工具搬出来,居然也有模有样,隔壁还有做蛋包饭的。 愣是让人有种进游乐场的感觉。 前面两份的不知道是学姐还是同学,说:“我们在等人,不着急,老板你给他先做也可以。” 盛西浔:“不好吧。” 女孩们又笑成一团,眼神落在盛西浔身上,又往温淮期身上看。 调侃的意思太足了。 盛西浔拉了拉口罩,温淮期倒是岿然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盛西浔。 摊主:“那这份先给你。” 她手法极快,最后还在纸壳包装的内盖上划了个爱心。 盛西浔:…… 他拉着温淮期跑了。 温淮期不明所以:“怎么了?” 盛西浔很是诧异:“我怎么感觉大家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 温淮期:“你才发现吗?” 盛西浔啊了一声:“我之前和你不是朋友吗,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得好真诚,真诚得温淮期无言以对。 他只能叉起一颗丸子塞到刚扯下口罩的盛西浔嘴里。 盛西浔:“很……很烫啊!” 温淮期:“你还要吃什么,再看看。” 最后他们找了个舞台后排的位置看表演。 操场人来人往,还有些穿着奇装异服,甚至可以看到白天在器材管理室的老师也穿着怪兽服。 盛西浔看得目不转睛,说:“突然觉得我来这个学校来得很值。” 温淮期拿着刚才买的章鱼小丸子,舞台上是街舞社的表演,韩文歌节奏很快,前排居然还有人拿着彩灯假装应援。 氛围好得让人特别感动,也难怪事实刷新也有很多外校的说羡慕。 温淮期问:“你为什么来这个学校?” 他很少吃这些东西,盛西浔还让人加了好多沙拉,甜得温淮期微微眯起了眼。 他的目光落在全面,却在这个瞬间刚好看到了一个前排站起来转身的人。 对方看上去很是桀骜不驯,温淮期很难想象严津之前是怎么和盛西浔相处的。 朋友。 喜欢盛西浔的朋友。 严津也看到了温淮期,他微微眯起眼,隔着几排人同样看到了坐在温淮期身边的盛西浔。 对方捧着一杯饮料,似乎被甜得眉眼弯起,然后笑着和温淮期说话。 盛西浔没注意到温淮期的眼神,说:“因为这个英渠是艺术大学的top,又在s市,不用跑外地了。” “也有观观也报了这个学校的原因啦,我很怕一个人。” 温淮期都有点嫉妒岑观,能得到盛西浔毫无保留的喜欢。 也还好岑观和盛西浔不太可能,他才有机会坐在盛西浔身边。 盛西浔这个点喝咖啡也不怕睡不着,冷风里喝咖啡似乎也不会让他呲牙咧嘴,反而被甜得嗓子眼都吼了。 他哇了一声:“黑糖的真的好甜,你尝尝。” 他往温淮期那边递:“奶油顶也很好吃的。” 前几排坐着的严津本来是要去接电话的,这个时候仍由电话嗡嗡,盛西浔的笑似乎在脑子无限放大,变成了当初他们相处的时候。 盛西浔最开始也有这种时候。 不过仍然有所区别。 盛西浔是自来熟,但不会和人熟到分享一份事物,一杯饮料。 男生大咧,打完篮球踢完足球喝一瓶水也是常有的事,但盛西浔不行。 还被严津说过太见外了。 当时盛西浔怎么说的来着? 我和谁都这样分清楚的。 谁都,这样。 那他现在喝一杯饮料,用一个勺子挖奶油吃的又是他的谁。 上周在出租车的时候严津还信誓旦旦地认为那是骗局。 现在却觉得世界电闪雷鸣,全是为什么。 盛西浔发现温淮期吃甜的会皱眉,觉得很有意思,又给了他一勺。 温淮期也没拒绝,就是吃得苦大仇深,逗得盛西浔笑出了声。 盛西浔问:“你讨厌甜食吗?” 温淮期摇头:“是不怎么吃,有点……不太习惯。” 以盛西浔对温淮期的观察,食堂套餐饭爱好者,就算出去下馆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点的也都是清茶之类的,年纪轻轻好像有了养生癌,是挺健康的,可未来…… 盛西浔不想在这个时候细想,说:“我爷爷应该会喜欢你。” 温淮期差点被齁到咳嗽,他沉默了好半天,才问:“为什么?” 理论上这句话应该会有点/对象想带我见家长/的窃喜,但对象是盛西浔,温淮期还是要保持怀疑。 总觉得会蹦出什么不太好听的话。 盛西浔哦了一声,“因为你和我爷爷习惯差不多。” 果然。 温淮期又塞了一颗小丸子给盛西浔:“我没这么大的孙子。” 盛西浔调戏不成反被调戏,只能瞪了温淮期一眼。 附带一脚,可惜被躲开了。 他俩周围本来就坐得靠后,一边坐着的也基本是情侣,他俩都算得上克制的。 隔壁的直接就亲上了。 盛西浔都不敢多看,吃完后问温淮期:“那你呢,为什么会选这个学校?” 一个节目结束,是新的节目,盛西浔点开手机,发现岑观回复了。 【岑观】:??? 【岑观】:你和温淮期在一起了?不是才说想吗?太突然了吧! 【岑观】:你的嘴不会是被他嗦肿的吧? 【岑观】:温淮期这个禽兽! …… 盛西浔特别心虚,又觉得岑观用词太激烈,搞得他想入非非的。 温淮期看着纸盒上的爱心,头一次涌起一股分享欲,拍了张照片。 他说:“学校给的奖金很多,也是一个市内,不用离开姥姥。” 盛西浔噢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他刚想问你还差多少钱搬家,又听温淮期说:“还有一个原因,其他人都不知道。” 其他人三个字很容易把人隔开。 盛西浔就被这么拽入了亲密的包围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又看看温淮期的鞋,从裤脚再往上。 然后被温淮期逮了个正着。 对方说:“小浔,你是我的唯一的志愿。” 盛西浔愣了好半天:“可是我们省可以填好多志愿啊,都得填满的。” 温淮期酝酿出来的一腔真诚都被打散了。 他叹了口气。 几秒后盛西浔反应过来了,似乎也觉得羞愧:“对不起啊,我好像不太适合谈恋爱。” 温淮期笑了:“挺可爱的。” 盛西浔伸手就去捏他脸:“你板着脸夸我可爱你觉得我会信吗!而且我长成这样哪里可爱了啊?” 他对自己的脸蛋很有自信,以前大家都是夸他很酷,跟可爱毫无关联。 温淮期:“下巴还疼呢。” 盛西浔秒松手。 他俩这些行为简直是完全的打情骂俏,刚才岑澜泉其实都看到他们两个人了,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俩男的,都是校园明星的程度,大庭广众,捏脸喂水。 岑澜泉心想:太肉麻了。 他女朋友也看见了,倒是不意外:“我就说他们在谈恋爱,你还说没有。” 盛西浔又凑近看了看温淮期的脸,盯着对方下巴的牙印看了好半天,嘀咕道:“我感觉我没咬很重啊,要不我们回去上个药吧?” 温淮期贴了贴他的额头,说:“没关系,你不是说要看岑观跳舞吗?” 岑观校园生活非常丰富,这次就是给沈仙芽伴舞的。 温淮期作为好朋友当然鼎力支持,这个时候又坐了回去。 他吃完了这个想吃那个,又东张西望。 温淮期问:“还想吃什么?” 盛西浔想到刚才没买到的,说:“旋风土豆,我自己去买好了。” 温淮期:“下个节目就是岑观的了,我去买吧。” 他起身就走,盛西浔:“我把钱转……” 还没说完,就被温淮期捏了捏脸,他闭嘴了,又有点懊恼,自己好像是挺见外的。 但谈恋爱很花钱的,温淮期又不喜欢花他的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温淮期心甘情愿地刷我的卡呢? 他坐在原地咬着吸管思考,没注意到前面有个人走了过来。 还坐到他边上的空位看了他好几十秒。 盛西浔天生一张盛家祖传别来沾边脸。 盛决是彻底长开的类型,十八岁的时候比盛西浔狂傲多了,到现在还被爷爷拿出来骂。 还能跟老爸放在一起举例,说老爸是泡妞,盛决是到处打架。 盛西浔觉得大哥才是疼痛青春的标配,自己就不爱打架,不凑热闹,喜欢自己待着,也是怕疼。 好在脸还有点劝退,女孩们喜欢不会靠近,男生们也很少勾肩搭背。 岑观复盘过好几次,认为盛西浔说白了就是要的太多,赋予了朋友太多不朋友的含义,又很追求第一感觉。 所以抗拒感很强烈,没有好朋友太正常了。 一般人要跨过去,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岑观靠的是自己身世可怜,又是转校生多出来的部分,还跟盛西浔又被欺负帮助的过命交情。 其他人,把握不好尺度,就很容出局。 严津盯着盛西浔看了好半天,发现这个人还没发现。 最后他喊了一声:“盛西浔。” 盛西浔下意识地转头,发现近在咫尺的脸猛地退开,却被严津抓住了。 严津比盛西浔高一点,但是体育生,考的也是体育大学,不在s市,这次纯粹是来参加交流活动的。 他看上去就很野性难驯,还是天生麦色皮肤,也算不好惹。 盛西浔眉头蹙起:“放开。” 严津深吸一口气:“我找你很久了。” 他没松手,盯着面前的这张脸,早把盛决当初的警告丢到了脑后。 严津问:“你谈恋爱了?” 盛西浔:“和你有关系吗?” 严津的手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疤,是盛西浔移开眼,甩开他的手:“当初说好的,不再见了。” 严津:“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他看向盛西浔的眼神带着浓重的不甘心:“你哥当年能用我妈要挟我,但现在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他还能做什么?” 盛西浔:“我和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不想看到对方,总能想到那个滂沱的雨夜,对方给他带来的痛楚。 但被拒绝后的暴力,是盛西浔没预设过的后果。 只不过盛西浔还手了。 严津深吸一口气:“你当初说你不喜欢男人,所以我心甘情愿地滚的。” 他笑了一声:“那现在呢,你骗我?” 盛西浔闭了闭眼,说:“我不喜欢你。” 他还怕对方没听清,认真地重申:“我不喜……” 严津伸手要捂住他的嘴,盛西浔忍无可忍,打算走了。 温淮期去买旋风土豆,应该在最后一个摊位,那里人很多,还…… 严津不打算让他这么走了,他抓住对方的手,“你给我站住。” 那天的记忆又翻涌上来,大雨、吵架、动手、长楼梯、公交车、报刊亭。 临风中学公交车站。 盛西浔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 但这个时候一片混乱,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本能地拒绝。 温淮期刚付完钱,等着他的那一串旋风土豆。 只是犹豫要不要加辣,盛西浔喜欢吃,但现在很晚了,是不是吃辣不太好…… 他还没抉择完,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周围的人也都转头向声源看去。 是操场后排座位,围了好多人。 温淮期眉心一跳,想到刚才看到的严津,顿时往那边跑去。 正好轮到沈仙芽的节目,岑观还想着能在台上跟盛西浔wink一下,结果看到的就是后面闹成一团。 连前排的人都被惊动了。 “什么情况啊?” “打架了!!” “那男的是油画系的?” “是那个僵尸王爷吧!!” “另一个谁啊?我去砸凳子这么狠的吗?” “流血了啊??!!” “那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温淮期挤进包围圈,有人试着劝架,但打得实在太凶了,他到的时候和严津一起的人过来了。 “严津你疯了吗!!” 其中一个人去拉架,直接被严津甩开了。 他揪着盛西浔的领子,额角已经有血流下来了。 穿着卫衣的盛西浔大口地喘着气,又给了严津一拳。 他们都没说话,但动作却完全不是打闹的程度。 “让开。” 盛西浔嘴角都出血了,他一瞬间真的很想直接把严津砸死。 这个人是他回国的第一个噩梦,以朋友的方式把他层层包裹,干预他的所有。 却还说喜欢。 哪怕盛西浔没谈过恋爱,也知道喜欢不是这样的。 他攥起塑料凳的碎片,刚想动手,就看到一个人从后面揪起严津的领子,直接把人揍了过去。 “我靠怎么又加进来一个!” “你们男生拉一下啊!!” “这不是计算机系的温淮期吗?” “我去他怎么这么能打!” 严津一口气还没出,正主就来了,他也不用收着手。 结果这小子看着病怏怏的下手特别狠。 盛西浔被来看热闹结果吃到自己朋友瓜的岑澜泉扶了起来。 岑澜泉也认出了严津,但他不知道盛西浔和对方的深刻瓜葛,诧异地问:“怎么是他?” 盛西浔都没回,冲过去直接一个飞踢,然后拖走了温淮期。 他表面高冷,学校大部分认识他的都知道不过是个有钱小少爷,还挺好说话的,哪能想到他下手那么狠。 温淮期出手就够震撼了,盛西浔这个飞踢简直太标准了。 那边严津的朋友急忙把人扶起来。 盛西浔自己都顾不上嘴角的疼,捧起温淮期的脸:“你没事吧?” 又怕严津刚才的拳头打在温淮期的腹部,把对方未来的毛病都打出来,声音都哽咽了。 温淮期衬衫的纽扣都散了,摇了摇头:“你才是。” 他看了对面的严津一眼。 周围聚了很多人,严津到底不是本校的,在人家的地盘总是理亏。 加上温淮期下手太黑,他本来满肚子的话都被打没了,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盛西浔,刚要被带走,正好岑观匆匆来了。 他还穿着萝莉装,乍看真的是以假乱真的美少女,结果一开口就是骂街。 “你要不要脸啊人家谈恋爱天造地设的一对关你什么事?” “被拒绝了能不能别还赶着上来啊?” “体面一点行吗?” “你到底什么星球来的,正常人说话都听不懂?” 严津在微信上就被岑观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碰上真人版的本来就理亏,直接拎起衣服走了。 盛西浔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抓着温淮期的手,又一遍遍问有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又要掀开衣服看了。 温淮期摇头:“没事。” 岑澜泉还沉浸在温淮期下手的可怕里,感叹了一句:“我第一次知道你居然会打架,还那么狠。” 完全不讲武德,招招致命。 温淮期反手握住盛西浔的手:“你流血了,去医院看看。” 他才刚说完,就晕了。 盛西浔差点跟温淮期一起摔在地上,他哭着眼眶,头发也乱糟糟的,卫衣上还有血,怎么看都很狼狈。 岑澜泉看他都快哭了,手忙脚乱地催促隔壁的同学打120一边安慰盛西浔:“别急,没事的。” 这是盛西浔这辈子第一次坐救护车。 岑观和岑澜泉这对堂兄弟也跟着坐在里面,还有一个本来要溜走被岑观跳起来拎走的严津。 救护车呼啸而过,这几个人的气氛非常尴尬。 医生都说了好几遍没事了,盛西浔还在嗷嗷大哭。 岑观听不下去了:“都说了他是累的。” 严津嗤了一声:“我都没晕,他晕什么。” 然后他被岑澜泉一肘子怼了。 盛西浔脸上贴着创可贴,抓着温淮期的手,车窗外还是细雨。 和他梦里的剧情不谋而合。 就是没有女主角了。 经典打架还是来了。 不是他和温淮期打,结果还是一样的,温淮期坐上了救护车。 大概是盛西浔一脸吊丧太压抑,岑观抽了抽嘴角,安慰他:“你又不是死了老公,想开点,你不如想想怎么面对你哥。” 严津闭了闭眼,想到了盛决的脸,觉得被温淮期踹的下面更痛了。 盛西浔更绝望了:“温淮期要是死了我不就是死了老公了吗?!” 岑观深吸一口气:“你只是刚和温淮期谈恋爱,还没结婚,哪有人贷款当鳏夫的啊?!” 第45章 救护车呼啸而过, 送进了盛家的医院,盛决晚上本来是有应酬的,下属告诉他盛西浔进了医院。 盛决以为是盛西浔出了什么事, 发现是盛西浔的那个同学进了医院, 也没那么着急了。 不过他表面看着轻松,实际上还是有点担心, 走得仍然匆匆。 盛西浔还不知道亲哥已经在路上,他泪眼汪汪地送温淮期去检查,一边抓着岑观的手,在一边的岑澜泉眼里活像老婆临盆。 岑澜泉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还是安慰了一句:“不至于吧,温淮期就看着虚,我和他住一起,这小子身材也不赖。” 盛西浔红着眼眶吼:“你知道什么!” 岑澜泉闭嘴了, 觉得这小子现在的状态堪比网上说的走火入魔。 他有点纳闷,这俩人有爱得这么深吗? 下一秒他转头, 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严津,抽了抽嘴角问岑观:“你把他叫来干什么?” 岑观翻了个白眼:“人都是他打的, 没报警不错了,让他出医药费。” 盛西浔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医院倒是有专门的人过来给他上药,他还很担心温淮期, 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顾自碎碎念。 严津比他们大一届, 看上去就是个肌肉发达的体育生, 是个人看了案发现场都会觉得是严津出手太狠, 把温淮期揍到了医院。 其实他伤得最重, 也才刚检查出来,左手还有点骨裂,医生说再严重点可能得做个手术。 岑澜泉啧了一声,对岑观说:“你没听刚才医生怎么说啊,他都骨裂了啊,这是盛西浔打的还是温淮期打的?” 岑观问:“你觉得呢?” 岑澜泉虽然觉得温淮期下手很狠,但对方都躺下了,不可能是他,也是感叹了句:“看不出来盛西浔居然也挺厉害的。” 严津冷笑一声:“不是盛西浔打的。” 岑观看到他就火大:“那还是温淮期打的?人家都晕了。” 严津自己理亏,他看到盛西浔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来英渠也是为了盛西浔。 盛西浔是他不甘心的具象化。 但凡盛西浔找的是女朋友,严津都能彻底死心,但偏偏是个男的,他就如鲠在喉。 严津一张脸倒是没到鼻青脸肿的地步,就是眼角有点淤青,唇角破了,结合他天生一张乖戾的脸,很符合把人揍到医院的设定。 盛西浔都没工夫管这些,又眼巴巴地去看做检查的温淮期了。 岑观没换下女装,只是把自己的亮闪闪发卡扯了下来,他翻了白眼,对严津说:“你就不能别来纠缠人家了吗?” 岑澜泉和岑观还有盛西浔高中都是一届的,只不过是隔壁班。 作为堂哥的岑澜泉只知道岑观高二那年和家里闹得很不开心,差点把大伯家给掀了。 也仅仅知道另一个转校生盛西浔跟高三的体育生走得比较近。 岑澜泉啊了一声:“什么?” 岑观还在骂严津,反正现在打了一架了,在医院也不好再动手,他口气很冲:“你孬不孬啊,喜欢一个人还成天花人家钱,还觉得人家得跟你谈恋爱?” 他一张嘴本来就刻薄,很少有嘴甜的时候,这个时候在无人的走廊,骂得更是毫不留情。 岑观:“你喜欢他,不尊重他,那算什么喜欢?” 岑澜泉脑子懵了,在他眼里严津和盛西浔都是直男。 当初还一起跟这俩人打过篮球,完全没想到那方面。 一个晚上显示遭遇盛西浔和温淮期恋爱的冲击,再是听说硬汉学长居然是gay还暗恋盛西浔被拒绝。 岑澜泉有点晕。 严津低着头,他骨裂了的左手包着纱布固定纱布。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我知道我有错,我也和他道歉了,这次是……” 岑观:“我已经告诉盛大哥了,你和盛西浔具体的事我不清楚,但你不是和他断联这么久了吗,为什么又要打扰他的生活?” 严津:“我……” 严津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落下了,然后他被人揪起领子直接从凳子上拎了起来。 外面下着小雨,盛决匆匆应酬中赶过来,就算有人撑伞也因为走得太快,发丝还是被雨丝打湿了。 男人的眼神让严津梦回那年。 也是医院,但不是盛家的私人医院。 盛决没找到盛西浔心情明显不好,急诊人来人来,隔帘拉起,男人的压迫力让严津都觉得呼吸急促。 严津的妈妈还想叫人,却被人按住了。 盛决也是这种眼神。 严津嘴上和盛西浔说和家里断绝关系无所畏惧,实际上仍然畏惧当年盛决给的压力。 盛决问:“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 严津撇头:“不再见盛西浔。” 盛决笑了:“那你这什么情况?” 他看了眼严津的伤:“还打架?和我弟弟打架?” 盛决穿着挺括的西装,因为来得匆匆,大衣都是披在肩上的。 站定的时候影子拉得老长,站在一边的岑观看大家长来了也不着急了,居然开始欣赏盛决的美色。 严津垂着头:“我不是有意的。” 盛决说:“上次没报警是因为我盛西浔也动手了。” 他顿了顿:“那时候他是未成年,你呢刚成年,我还可以当你们少年人血气方刚,现在呢?” 盛家人皮囊都长得好,因为祖辈是海外华裔的缘故,到这一代混血也混得最好的地方。 盛决五官立体,浓眉深目,平时笑着的时候看着没什么威慑力,这会愠怒点在眉梢,让严津想到前年盛决的态度。 盛家在s市数得上好,严津的母亲二嫁嫁得很好,但跟盛家比也只是小门小户。 也不知道继父哪里得知的消息,对严津的态度更是一落千丈。 严津想到盛西浔那天的神情,和今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了。 这个认知特别清晰。 前年的盛西浔至少还有难过,现在剩下的都是对那个叫温淮期的无条件的关心。 盛决松开手,说:“是你先动手的吧?” 他对盛西浔太有数了,便宜弟弟从小就不爱打架。 男孩子打打闹闹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拱火看热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只是喜欢运动,本质上特别独。 目前看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魅力都用来吸引的同性了,吸引的都什么歪瓜裂枣。 盛决头更痛了。 严津深吸一口气,说:“我会负责的。” 盛决:“负责?你负什么责任?” 他笑了一声:“你有能力负责吗?” 这个时候温淮期做完检查出来,医护推着平车,盛决眼睁睁地看着盛西浔夺走平车推车权利,抓着温淮期的手还在大喊对方的名字。 那架势活像躺在上面的男的命不久矣。 盛决:…… 他抓住要从他眼前路过的盛西浔:“回来。” 盛西浔很是不满,“干什么啊!” 他转头才发现是亲哥,微微收敛了努力:“哥你怎么来了?” 他是一点眼神也没给严津,手还紧紧抓着温淮期的手。 医生和盛决简单说了温淮期的情况。 盛决看了眼躺在上面的小子,一张脸上也有伤,三个人里看脸伤得最重的居然是严津。 盛西浔是嘴角出血,温淮期也差不多,下巴还有个可疑的牙印。 大哥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盛决对盛西浔说:“你给我站住别动。” 他看了一眼医生,让对方把还没醒的温淮期送进了病房。 如果不是被盛决抓着,盛西浔可能就跟上去了,但他明显魂都跟温淮期走了,看上去望眼欲穿。 盛决抽了抽嘴角,说:“又不是死了,你摆出这种脸干什么?” 盛西浔很不喜欢听到关于温淮期和死沾边,说:“哥你怎么咒人呢!我就是怕他失忆啊!要什么都忘了怎么办?” 他说得好像跟真的会发生一样,一边的严津抿了抿嘴,又很是嫉妒。 盛决揉了揉眉心,说:“你正常点,给我坐下。” 盛西浔:“你有事吗,说快点。” 他的眼神还看向病房,仿佛一秒都不想离开温淮期。焦急和害怕仍然挂在眉心,仿佛那里的人对他至关重要。 盛决想到了盛西浔说的那个怪梦,他压下心底的猜测,又有点无可奈何,问“你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盛西浔嗤了一声,他很少摆出这种表情,看上去拽得很,盛决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好好说。” 盛西浔指向一边:“他先动手的。” 严津点头。 盛决的目光落在盛西浔的脸上,对方那年伤得比现在重多了。倒在陌生医院的病床上,让匆匆而来的盛决吓了一跳,生怕唯一的弟弟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这次倒是还好,甚至生龙活虎的,盛决问:“那温淮期怎么回事?” 盛西浔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我男朋友啊不帮我打架帮谁啊?” 他说得实在太丝滑了,丝滑得盛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几十秒后才瞪大了眼问:“你说什么?男朋友?” 严津以为盛决不同意盛西浔和男人在一起,微微抬了抬眼,很期待盛决的反应。 却没想到盛决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先表白的?和他干什么了你?” 完全没有对弟弟同性恋的厌恶,居然还挺八卦。 盛西浔说话都疼,一边嘶冷气一边说:“就今天啊,他表白的,还没干呢,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他烦得要死,眉毛皱着,满脑子都是车祸失忆和癌症,但检查报告又没这么容易出来,他还是想赶紧去温淮期身边守着,说:“哥问完了吗,我要进去陪他了。” 盛决:“你们的事要我来解决还是你们自己解决?” 他看上去就是从某个场合赶过来的,盛西浔也很心虚,高二那年自己跟严津闹掰还在s市游荡,手机没电了盛决也找不到他。 那天盛决的怒气盛西浔到现在还记得。 不过大哥也没发作,只是陪着盛西浔在医院待了好几天。 盛西浔盯着盛决看了好一会,看得盛决头皮发麻,问:“干什么?” 头发因为打架乱糟糟的少年人抱了抱亲大哥:“谢谢哥。” 盛决被他肉麻到了,很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拥抱,把盛西浔推开:“你正常点,问你话呢。” 他落在严津的眼神还冰冷的,可能是因为有了对比,他现在看温淮期倒是更顺眼了。 穷点没关系,赚钱的机会多得是,而且他们家也不差钱。 最重要的是要对盛西浔好。 严津这种好在大人眼里看起来幼稚又自私,也没有能负担得起占有欲的能力。 所以看着就是出尔反尔,没有担当,意气用事。 直接出局。 盛决只能庆幸盛西浔从来没喜欢过严津。 不然以盛家小少爷那个脑子,估计真的要倾家荡产什么都给对方。 能掏心就掏心。 盛西浔发现再打了一架后他也没那么害怕严津了。 更多的感受还是温淮期那时候奋不顾身的上前,又把自己拉到伸手的安全感。 好像没什么好害怕的。 本来就是他对不起我。 本来也是严津先动手的。 盛西浔看了一眼严津,他嘴角还有点青,所以也没什么别的表情,他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喜欢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脏兮兮的衣服,还有被包扎好的手。 “很感谢高二那年你带着我玩,其实花钱什么的没什么,我讨厌的是你总说我做得不好,又干涉我和其他人交往的权利。” 这种话放在台面上讲很是拧巴,盛西浔也不爱说,但有些东西不说清楚好像总是差一口气。 前年那场暴雨里的分别只是打完就散了。 盛西浔把自己的难过藏在滂沱雨声,跟着公交车绕城一趟趟地丢掉。 但还是留下了很深的伤口,所以他仍然畏惧交新朋友。 害怕又重蹈覆辙,发展成一段孽缘。 温淮期一开始就算不上朋友。 是他那个穿书梦引起的愧疚起点,注定走向不同。喜欢是情不自禁,更多的是,他看到温淮期,比起担忧,更多的是安心,有种落地的踏实感。 严津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盛西浔又说:“以后别见面了,就算偶然遇到,就当不认识行吗?” 他在严津印象里比长高了许多,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仰头看自己。 转校生学弟的眼睛一直很好看。 就是因为人长得好,眼睛特别,所以备受瞩目。 盛西浔自带一张高冷酷脸,没人敢接近,又显得孤独。 喜欢上一个和表面反差很大的人本来是很容易的事,喜欢想要得到,又因为家世自卑,变成恶言恶语,反向责怪。 然后把他推得更远,一句喜欢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盛决:“不去警局解决?” 他问得冷冷,但盛西浔的选择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盛西浔本来就心软,家里也没打算把他培养成盛决这样的。 但就是因为放养得太过,盛西浔也没有长得特别枝繁叶茂,让盛决还是很自责。 盛西浔摇头:“医药费你出。” 他最后看了严津一眼,然后跟盛决说:“我要去看温淮期了,对了哥,顺便给他办个咱们家医院的高级vip吧,每年最好的套餐体检的那种。” 盛决没想到盛西浔这个时候还考虑套餐,问:“干什么,他又不是老年人。” 盛西浔:“你刚才没看见吗,他呼吸微弱,面色苍白,看上去都快死了,我一定要把他养得健健康康的。” 盛决又觉得温淮期不行了。 纯粹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男人不行怎么能行。 盛决破罐子破摔地说:“死了就换个一个新的,我们家不缺钱,找个倒插门的很容易。” 盛西浔:“不行!” 他转身就往病房跑:“有一口气都要把他救回来。” 岑观和岑澜泉在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到病房里了。 温淮期还没醒,岑澜泉正打算回学校,女朋友还在等他。 岑观问:“解决了?” 盛西浔点头,“感觉送到局子还是算了,而且我和温淮期也动手了。” 岑观:“你真是心软,是我多踹几脚。” 他顿了顿,想到刚才医生说的:“温淮期这小子够黑心的,都把人打到骨裂,刚才我还听到严津问医生下面的问题呢。” 盛西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下面?” 几秒后他靠了一声:“不可能。” 他凑到床边,又看了看温淮期的脸。 岑观看他望眼欲穿的样又觉得好笑,一边可怜这俩人今天刚确定关系就一阵折腾,心想搞不好是温淮期本来的老毛病发作,说:“就是没休息好加上营养没跟上导致的,睡醒就好了。” 他想到救护车盛西浔那个情绪渲染得活像温淮期要得绝症,说:“别相信你梦里那套,温淮期好着呢。” 盛决没进来,病房里就他和岑观在说话。 盛西浔抓着温淮期的手,一边说:“但是观观,万一和我在一起,他又会变成梦里那样的下场呢?” 岑观拍了拍他的肩膀:“未来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书读哪里去了,还是有点主观能动性的吧。”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温淮期下巴的牙印。 还穿着女装的男大学生冲盛西浔挤了挤眼睛:“盆盆,你和温淮期刚谈就这么野的吗?” 盛西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咳了一声:“那是意外。” 岑观心情也挺复杂的,他仍然不太明白温淮期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恋爱,一开始发微信问自己的消息就足够颠覆冷心冷情的标签了,现在还因为谈恋爱动手,用脚趾头想今天的万事墙都是炸的。 他认真地问了盛西浔一句:“你喜欢他什么?” 盛西浔摇头:“你现在问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答案,最后只会变成和温淮期靠近的触感。 岑观:“你别告诉我你是撮合他和黎小栗失败,打算自己亲自上场拯救悲情男二?” 盛西浔:“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他抓着温淮期的手玩,隔了一会才说:“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少年人有点不好意思,慢吞吞地说:“就那种,他的世界只会有我的……感觉。” 岑观心里羡慕,问道:“你大哥不反对?” 病床只有一个床位,窗外是城市滂沱的夜景,盛西浔说:“我大哥自己都喜欢男的,他有什么资格反对?” 岑观又问:“那你有考虑过以后吗?” 现在同性恋还不能结婚,每次都传明年就可以登记,全是遛人。 就算岑观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白首不离,也知道概率很低。 人本质喜新厌旧,维持热恋的难度和成本很高,远不如换人重开。 但他知道盛西浔很重感情,一方面觉得温淮期人是不错,一方面又害怕变故。 温淮期给人的感觉太捉摸不透了。 加上盛家条件摆在那里,还有个表面开明的老顽固爷爷,路还长着呢。 盛西浔:“以后?” 他摇头:“我害怕以后,只想抓住现在。” 岑观唉了一声,作为旁观者他见证了盛西浔和温淮期见证的全过程,难免操心,“要是你爷爷发现了不同意呢?” 盛西浔毫不在意,也不知道哪来的经验,“那我爷爷应该会给温淮期开几个亿的支票,我觉得挺好的,他的创业资金就有了,然后……” 他简直侃侃而谈,宛如计划通,岑观走的时候还觉得盛西浔完蛋了。 才开始就恋爱脑,要是真的难分难舍,那不是被温淮期捏得死死的。 已经快凌晨了,今天盛西浔不打算回去。 盛家的病房跟酒店没什么区别,加上他还算半个老板,房间里什么都是顶配。 盛西浔也不着急去洗澡,就坐在边上看着温淮期,看对方输液,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去听温淮期的呼吸声。 是对方还活着的证明。 盛西浔也没有夸张,他真的很怕,很怕温淮期死。 怕到这个时候情不自禁弯腰,去听对方的心跳声。 一只手突然抱住他,盛西浔吓了一跳,然后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听说你支持你爷爷给我天价分手费?” 第46章 盛西浔本来只是想靠近听一听温淮期的心跳, 被对方这么一抱,脸彻底贴上了对方的胸膛。 好像没有阻隔一样,让盛西浔有些手忙脚乱。 盛西浔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爷爷真的要我们分手, 你可以先把钱拿走。” 温淮期昏倒的确是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 刚才岑观还在,跟盛西浔聊得有来有回, 温淮期没好意思出声,结果听到了盛西浔这一番诚恳的回答。 他感受着贴在胸膛的热度,盛西浔的呼吸喷在上面,烫得温淮期闭了闭眼, 他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盛西浔猛地抬头:“我是啊!” 他头发乱糟糟,已经脱了因为打架脏了的的卫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恤,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皙。这个角度看过去眼神盛满温淮期, 看得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触摸。 盛西浔看温淮期还皱着眉,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 他喂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仙人跳?等下……仙人跳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盛西浔抿了抿嘴:“我的意思是要是爷爷不同意, 他要是找你谈话你也不要害怕,他给多少你反正不要一口价答应。” “然后价高者得, 拿到钱说和我分手了,我在家里表演伤心欲绝,失恋跳楼。”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然后我再和你在一起怎么样?” 温淮期:…… 盛西浔还很得意:“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吗?” 温淮期艰难地点头,忍不住问:“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情有点耳熟。” 盛西浔哦了一声:“就是之前有个热门韩剧啊, 前年的吧, 我记得好多女生课间都在讨论。” 盛西浔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奈何那部剧很红, 他路过都能被荼毒, 现在还能哼出主题曲的调子。 他还给温淮期复盘了一下剧情:“就是豪门大少爷爱上炸鸡店老板的女儿, 家里阻挠,他坚持要带她逃,最后女主收了男主妈的三千万黯然离开,多年后参加男主订婚宴,又私奔什么的。” 温淮期发现自己好像被盛西浔安排成了女主角。 还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温淮期忍不住问:“你也要我参加你订婚宴吗?” 盛西浔坐到一边,给温淮期倒了一杯温水:“怎么可能!我跟谁订婚啊,我的主意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改进,完美吧?” 温淮期坐了起来,捧着水杯问:“你确定你爷爷是这样的人?” 坐在一边的人煞有其事地点头,“我爷爷很喜欢看这些的,不过他应该觉得三千万太少,很侮辱我们家吧?” 小少爷开口闭口都是千万起步,很容易让人对金钱的单位产生怀疑。 躺在病床上的温淮期看上去还是很虚弱,盛西浔看他喝水,又忍不住看他的脸,再次伸手去摸温淮期的心跳。 温淮期手一抖,水差点撒出去。 他有点无奈:“我还活着,你放心。” 但盛西浔的手存在感太强,放在胸前让温淮期特别不自在。 盛西浔还咦了一声,凑近看对方:“你脸红了。” 温淮期别过脸:“没有。” 盛西浔的手根本没放下去,这个注意力不在温淮期的心跳了,凑近去看温淮期的脸。 他笑着说:“就是红了。” 温淮期把杯子放到一边,“可以把手拿走了吗?” 盛西浔却来劲了,挨过来说:“别那么小气,下次我给你摸……” 他凑在温淮期脸颊边上调戏,却正好给了温淮期亲吻的机会。 后面的揶揄都被堵了回去,安静的室内都是亲吻的声音,盛西浔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一只手撑在温淮期枕边,另一只手本来是试图去感受温淮期的心跳。 这会无意识一划,惹得温淮期颤了颤,下一瞬盛西浔被扯到了床上,他一声喂都来不及说,继而是汹涌的入侵。 撬开唇齿,卷走软舌,几乎要往扫荡他的全部。 室内灯光是亮着的,不像艺术洋楼的消防电梯,那种昏暗滋生的□□翻涌无数的反应。这个时候盛西浔被人卷进被子,手被温淮期攥住,一呼一吸都被残忍地攫取,仿佛对方要和他偷着生存,提前预习相依为命的缠绵。 盛西浔满脑子的担心都被亲没了。 胜负欲涌上来,却差点被吻到窒息。 他大口地呼吸,躺在一张床的病人却笑得眉眼弯弯。 盛西浔捂着嘴问:“你疯了吗,不能打个招呼吗?” 温淮期点头:“下次一定。” 但打招呼好像也挺奇怪的,盛西浔好不容易不麻了的嘴唇又肿了。 他嘶了一声,又看向笑着的温淮期,对方的面色不像送过来的时候那么苍白,仿佛亲一下真的能把他的生命力都亲回来。 盛西浔抿了抿嘴,问:“你哪学的,那么会……” 温淮期反问:“这还用学吗?” 盛西浔靠了一声:“学习好的人在这方面也能无师自通吗?” 温淮期:“那倒不是。” 他天生一张薄唇,可能是唇珠的原因,笑起来更添几分温柔,只是下巴上的牙印格外明显,脸上也没什么其他伤了。 盛西浔到现在舌根都疼,不可否认的是,和温淮期亲吻,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对方的活着,搞得他还差点被亲哭了。 他有点绝望,和温淮期一起每次都能打破他自己对自己的固有印象。 好丢人啊,我居然是个爱哭鬼。 温淮期往盛西浔那边靠了靠,在对方耳边说:“我偷偷想过很多次要怎么亲你。” 盛西浔耳朵很是敏感,下意识地挪了挪,却被温淮期揽了回来。 这里也没别人,温淮期还要郑重其事地问:“小浔,我能抱抱你吗?” 盛西浔:“你、你能别问吗?都伸手了还问!” 温淮期:“是你要我打招呼的。” 盛西浔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万一他们干点别的,也要打招呼吗? 什么我可以开始了吗之类的。 不好吧! 那不得直接萎了! 盛西浔哼了一声:“你就不能见机行事吗?” 他的手又放到了温淮期的心口,感受对方跳动的心脏。 温淮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但生母很早就离开了,一直跟的姥姥。 父亲游手好闲,常年流连赌桌,温淮期住院的时候也不会来看一眼。 再长大一点,温淮期就好多了。 只不过似乎是天生的纤瘦款,看上去自带弱不禁风感,同一个小区的孩子也不敢靠近他。 一是家长都怕温淮期一个晕倒送医院要赖孩子,二是大家都知道温淮期根本不是个好的玩伴。 把他叫过来凑人数打金磁铁这些,温淮期能靠一张牌赢走他们所有的东西。 在家长找上门的时候盯着缠着病气的脸,眉宇里的委屈和声音合并,越发衬得像大人欺负小孩。 最后不了了之。 温淮期就成了被多出来的那个人,或许这也是他想要的不被打扰。 黎小栗深谙这个人的可怕,所以对这张脸彻底免疫。 只不过邻居多年,爷爷奶奶和温淮期的姥姥交情不错,难免会有接触。 她见识过温淮期父亲的可怕,也见过少年人保护姥姥受的伤,也问温淮期深夜送走社区的人员,被教导要和睦相处。 这要怎么和睦。 那个男人要拿这里的房子抵押,一直在找房本,老太太说没有。 最后就是温淮期冲上去,看上去悬殊很大的父子打成一团,邻居们都不敢靠近,因为这两个人下手毫无父子感情可言,仿佛是往死里动手。 温淮期就是这么长大的。 学校的人没见过这样的温淮期,以为他只是个家境清贫的温柔学霸,不知道他一瞬间暴起的可怕,还有豁出去想一了百了的绝望。 黎小栗也很难不害怕这样的温淮期。 小姑娘心地善良,不敢靠近还是抱有祝福,希望温淮期能遇到一个彻底把他拉出去的人。 但温淮期只想自己走出去,要么沉下去。 这些黎小栗在微信和盛西浔提过一些。 女同学说话很真诚,但也知道有些东西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只是让盛西浔可以的话多和温淮期聊聊。 盛西浔那会还没跟温淮期打开天窗,这个时候他想起黎小栗提到的温淮期的父亲。 又想到温淮期打架的狠手,摇了摇头,问对方:“你手疼不疼?” 这里的病床不算小,但躺两个人还是有点挤,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盛西浔抓起温淮期的手,又仔细看了看。 他说:“严津是体育生,身板很结实,你揍他应该手很疼吧?” 这话问得温淮期特别想笑。 盛西浔喂了一声:“笑什么!我认真的。” 温淮期微微摇头,微长的刘海擦过眉眼,“不疼,他也不是很能打。” 这话听起来实在狂傲,完全有别于温淮期平时给人的印象。 盛西浔哼哼唧唧:“你拽什么啊,不知道谁昏过去当场120转运呢。” 和他躺在一起的人懊恼地道歉:“对不起,给你丢人了。” 盛西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淮期又往他那边靠了靠:“我可以靠你的肩吗?” 盛西浔顿时觉得他好可怜好委屈,哼了一声:“可以,靠吧。” 他想:温淮期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要好好照顾他。 不过他这个身板应该也干不了别的,还是得养一阵,万一晕过去了呢。 温淮期:“想什么呢?” 盛西浔:“你不行怎么……不是,你怎么又套我话。” 温淮期靠在盛西浔的颈间,仿佛下一秒就能咬上盛西浔的喉结,他的手揽着温淮期的腰,小声地说:“我没有不行。” 盛西浔咳了一声,觉得这个场合聊这个不太好,他问:“你之前也打架过吗?” 温淮期的手勾着盛西浔的手,在被子下细细地把玩,指腹都要摩挲对方的指节,愣是让盛西浔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了。 盛西浔别扭地提醒他:“你别这么摸,我会被你摸那什么的。” 温淮期噢了一声,但没松手,回答盛西浔上一个问题:“打过。” 盛西浔忍不住好奇,问:“高中的时候吗?岑观和我说你是好学生啊,不迟到早退,永远考年级第一。” 病床并不大,枕头挤两个人都要再靠近一些,温淮期说:“学校的人不知道,我和我爸打。” 盛西浔瞪大了眼:“你爸?你不是说他进去了吗?” 盛西浔说着说着翻了个身,正好埋进温淮期的怀里,被对方从偷后脑勺摸到后颈,仿佛顺毛一样,彻底把他给摸舒服了。 温淮期:“在那之前。” 他顿了顿:“他酗酒好赌,欠了很多钱,所以从小到大上门讨债的很多,他也会来跟我姥姥要钱。” 温淮期的音色本来就偏冷,学校的同学都是点头之交,根本没办法了解到他家的实际情况。 老师对优等生的待遇也好,不会透露。 加上温淮期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又不上晚自修,到处比赛拿奖,就愈发让同学觉得遥远。 大家想到他,只会想到模糊的背影,和标签化的温柔学霸。 清贫这个词也美化了他的家庭。 除此之外还有丢弃、逃离、暴力、勒索和相依为命。 温淮期的声音听不出别的情绪,仿佛在说别人的说:“他脾气不好,总是动手,姥姥年纪大,有一年被他一推进了医院,后来我就想,不能再让他来了。” 盛西浔越听越不是滋味,梦里的那个温柔男二家境没差到这个地步,印象里是父母双亡被领养然后四处打工,这么看和温淮期还是有出入的。 抱着他细细说从前的人,是故事之外,真实的人。 这一点让盛西浔更是难过。 温淮期:“后来他动手,我也动手,一次次也练出来了,怎么打最疼,怎么保护自己。” 他摸了摸盛西浔的背,明明自我剖析伤口的是他,却还要安慰在怀里吸鼻子的盛西浔。 温淮期笑了笑:“没关系的,检查报告应该出来了吧,我没你想的那么的糟糕不是吗?” 盛西浔看了看了,但他也不懂,就怕万一。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闷闷的,往温淮期的怀里挤了挤。 对方看上去清瘦,其实骨架并不小,两个人拥抱的时候,居然还可以把盛西浔拢住。 盛西浔抱他抱得很紧,又忍不住再次贴上对方的跳动的心口。 他学温淮期安抚自己的手法,笨拙地抚摸,声音有点闷:“小淮这些年辛苦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这话听起来幼稚又真诚,换做别人温淮期还要思考里面含着几分假意。 可这个人有是盛西浔,带着哽咽,手掌抚摸都有些颤抖。 好像他真的为他的痛而痛一般。 温淮期本来觉得可以控制得很好,此刻终于明白盛西浔说的难受是什么感觉了。 他想悄悄退开一些,却被盛西浔察觉,生怕他从病床上掉下去,提醒道:“小心点。” 对方却想要转身,似乎要背对着盛西浔。 盛西浔偶尔还是会有敏锐的时刻,这个时候仿佛抓到了对方的把柄。 或许是刚才亲吻的胜负欲延迟,他得意地宣告:“老公我现在就帮你爽爽!” 温淮期:“老公?” 他笑了一声:“你认真的?” 第47章 盛西浔前段时间睡觉基本都会梦见自己的穿书未来, 这是他睡过最好的一觉,神清气爽。 就是睁开眼后发现不对劲,身边没有人。 温淮期呢? 他眼睛还没睁开, 习惯伸手去抓, 结果被人狠狠拍了手。 “卧槽谁啊!” 盛西浔猛地做起来,转头就看见坐在一边沙发的盛决。 盛决不像昨天那样穿得跟重要场合过来的一样, 看上去还挺休闲。 也没有涂满发胶,头发放下来,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盛西浔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这?” 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心虚,非常想要马上从床上下来。 盛决叹了口气, 说:“大早上来查岗啊,怕不孝弟弟和陌生男人搞到一起之类的。” 他声音低沉,说风凉话的时候给盛西浔一种风吹门框哐哐响的感觉。 说完又看向盛西浔:“我记得是温淮期需要住院观察吧,你怎么躺在人家的床上?” 盛西浔有点尴尬, “什么查岗啊,我和温淮期是正儿八经在谈恋爱, 你谈过吗你。” 男人嗤了一声:“我比你大十岁,你觉得可能没谈过吗?” 盛西浔不甘示弱:“我二十八岁才不会单身。” 他说得笃定, 一边拿手机的点开温淮期的微信:“温淮期醒了怎么不叫我。” 盛决:“他去体检了。” 盛西浔:“怎么这样呢,我要陪他的。” 盛决:“你别过去添乱,给我坐下,我们聊聊。” 盛西浔:“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他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穿上睡衣的了。 酒店式医院住着比宿舍舒服得多, 就是男款睡衣均码, 大得有点离谱, 总觉得像是给孕妇穿的。 盛西浔完全没把盛决当外人, 还想当面换衣服, 被盛决踹了一脚:“去那边换。” 盛西浔哦了一声。 睡衣实在宽大, 足够盛决看到盛西浔脖颈的红印,还有刚才差点脱衣服掀衣服看到的吻痕。 盛决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的盛西浔的名字。 盛西浔:“干嘛啊!” 他的声音听上去轻快活泼,明显心情很好。 盛决:“你和温淮期晚上干嘛了?” 他问完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不是摆明了吗。 就是提前共情了前几天因为女儿私奔去剃了光头防止白发的合作方。 盛西浔不是妹妹,也没私奔,但盛决还是觉得头疼。 不是昨天刚谈吗这就? 盛西浔:“一起睡啊,我没回宿舍,不行吗?” 他还理直气壮,盛决闭了闭眼:“温淮期还生病你能不能……” 盛西浔换完衣服出来:“哥你想什么呢,我是1啊。” 盛决愣了一下:“真的?” 他面上信誓旦旦,其实屁孩疼,被温淮期掐的。 男人在这方面多少要点面子,盛西浔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完全偏离以前的预设,对象是男的。 盛西浔非常笃定:“真的。” 盛决差点被他唬住了,他笑了一声:“你最好是。” 盛西浔不想跟亲哥讨论这个问题,他问:“你昨天怎么会来?” 盛决:“岑观发消息给了。” 盛西浔点点头:“我说呢。” 盛决:“正好温淮期不在,聊聊吧。” 他带着盛西浔去了医院的餐厅,盛西浔:“要不等等吧,温淮期体检是空腹的。” 盛决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建议:“差不多得了,刚谈恋爱人就那么粘人,很讨人厌的。” 不料一边的亲弟弟反问:“所以梁哥是因为你太粘人和你分手的?” 他平时看上去很好欺负,但在某些时候又挺刻薄,盛决严重怀疑是受岑观耳濡目染。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大概是觉得自己谈恋爱对亲哥影响很大,可能会让他想起离职的前秘书。 盛西浔吃早饭的时候还提了一嘴盛决的前任。 盛西浔:“哥,你有跟梁哥再联系吗,我好像被他删了。” 盛决从接下盛家开始,助理一直就是梁霭。 盛西浔还在国外那会,哪怕没见过梁霭,很多时候打电话给盛决,都是对方接的。 那是盛决最忙碌的事业期,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盛西浔一开始粗神经,完全没发现两个人有点什么,唯一一次撞见,就是回国那年暑假,去盛决公寓的时候。 那时候的盛西浔自觉直得地老天荒,但也没觉得怪异。 盛决在他眼里是靠谱的大哥,未必是一个好的恋人,而且实在太忙了,根本没空谈恋爱。 盛西浔对成熟男人的理解,一开始是老爸那种风度翩翩,再是梁霭那天仓促却镇定的一杯茶。 当时盛决还在睡觉。 梁霭身上的痕迹看得纯情处男盛西浔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后来每次在盛决和梁霭共同出现的场合,都忍不住担心要是被爷爷知道会怎么样。 梁霭不怎么爱说话,性格内敛,也很细心,很符合大家对秘书的印象。 很多次盛决没空管盛西浔学校的事,都是梁霭接手的。 当时盛西浔还想了很多,万一爷爷不同意,他绝对要站在梁哥这边。 结果他刚升上高三,梁霭就辞职了,据说去了国外。 盛西浔突然提到梁霭,盛决愣了一下,又点头:“正常,我都被拉黑了。” 盛西浔欲言又止了好一会,突然觉得早上的咖啡比这对苦命鸳鸯的命还苦。 他好奇地:“他为什么离职啊?” 盛西浔虽然知道盛决和梁霭的事,平时也没少挤眉弄眼,但这种问题还是第一次问。 盛决懒得回应他的八卦之心,“吃你的早饭。” 盛西浔撑着脸看他,还不死心,“不能问吗?” 盛决:“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你大哥我呢。” 他们家医院走的高端路线,餐厅都有包厢,完全符合酒店制式,餐点自助,盛西浔点了一大堆,还拍了好多发给温淮期,他说:“关心啊,我当时都怕你被爷爷知道被打断腿呢。” 盛决笑出了声:“不能想点好的吗?” 小少爷又挂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说:“我现在担心我被打断腿。” 爷爷虽然平时是个好玩的老头,但盛西浔也能从吃饭聊天的内容感受到爷爷对同性的不满意。 谁家小孩搞同性还要批一句成何体统之类的。 把极度开明和极度封建完美结合,显得不伦不类的。 盛西浔吃了两口虾饺,他拿的餐点中不中西不西,吃得完全没以前那种仓鼠感,一会点一下微信。 震动声都能把把盛决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一震。 盛决瞥了一眼,盛西浔又在刷好友圈。 现在大学和他那个年代完全不同,贴吧落幕,什么万事墙恋爱墙百花齐放,了解一下就很容易让人感叹人老得太快。 盛决:“没事,可以打温淮期的腿。” 盛西浔反应迅速:“那不行,他本来就那么脆弱,不耐打,我被爷爷打得都有经验了。” 盛决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被打过?” 盛西浔想了想:“回来第一次月考语文没考及格的时候,爷爷拿拐棍抽的我,好痛。” 盛决:“这叫耐打?” 盛西浔:“你又跟我掰扯别的,我问你梁哥的事呢。” 盛决也很忙,但见不到他和情情爱爱沾边,活像盛西浔的爹,“不是说了吗出国了。” 一边看手机的盛西浔问:“你们彻底掰了为什么要把我删了啊?” 盛决嗤了一声,反问:“你要是和温淮期分手,会留着他弟弟的微信吗?” 盛西浔摇头:“我没想和温淮期分手啊。” 他刚说完,就有人拉开门进来了。 温淮期刚做完体检,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换回了昨天半夜洗烘完的衣服,在盛决眼里仍然弱不禁风。 盛西浔这个大少爷表面看没什么洁癖,但在衣服品质上追求很高,酒店式医院简直让温淮期大开眼界。结果小少爷连烘干机都不会用,温淮期也没用过,凑在一起研究半天。 盛西浔的声音很好分辨,就算夹在一堆人里,也是清亮的那一款。 他很少有低落的时候,尾音仿佛总要上扬,让人听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这个时候进来了,有点高兴又有点懊恼,为了掩饰背着人表白的仓皇,还咳了一声。 亲哥在一边笑。 盛西浔瞪了他一眼。 盛决瞥了温淮期一眼,说:“体检完了?你也坐下吃点吧,要什么自己点,会有人送过来的。” 盛西浔亲亲热热地凑过去把自己没吃过的全都推到了温淮期眼前,他问:“你走为什么不叫我?” 温淮期:“你睡得太熟了。” 盛西浔摸了摸鼻子,问:“我睡相不太好,没把你踹下去吧?” 他真的什么话都能问得特别坦荡,盛决咳了一声。 温淮期:“没有,床挺大的。” 盛西浔:“也是,你家的床就比这里的床大一点点,还很硬。” 也不知道那个词戳中了温淮期,他看着盛西浔一眼,笑得有些意味不名。 盛西浔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一个激灵,某个画面浮现在眼前,顿时仿佛被火烧屁股,迅速喝了一口咖啡,又被苦得狂咳嗽。 温淮期给他第一张纸巾:“这里的纸比病房的软。”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温淮期的那句你怎么软了。 如果不是盛决在场,他都要抓住温淮期的肩膀让他别说了。 一世英名。 男人的尊严,都抵不过那个瞬间的冲动。 太丢人了。 盛决就没插嘴,他也就见过温淮期一次,一次就足够印象深刻。 他们家教育孩子一向不以家境为为标准,不过成长环境有时候自动圈层化,处在什么地方,大部分交往的也是差不多的。 大学例外一点。 同学来自五湖四海,有些成绩优异,可以直接打破圈层,拉进距离,无限贴近。 温淮期是这个例外,梁霭也是。 只不过盛决和梁霭的开始不太好,目前看盛西浔和温淮期的开始倒是不错。 只是这个年纪谁都想要永远,当年的盛决也是这么想的。 很可惜事与愿违,最后还是分开了。 温淮期来了盛西浔就懒得问盛决的爱情故事了,眼神就没从身边的人身上移开过,关切地问:“体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昨天的医生让你留院观察几天,你觉得呢?” 温淮期:“下午出。” 他吃东西也慢条斯理,和盛西浔这种可以做吃播的大口炫完全相反。 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清贫,让人预设他不一样的未来。 盛决本来就在英渠捐了不少钱,拿到的温淮期的资料比别人多一点。 这小子藏得很深,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做外包了,赚钱路子里连最朴素的补课走的都是高端路线,比寻常家教的薪酬高出太多。 就是温淮期家窟窿太大,亲爹进去了烂摊子还要他收。 换做这么没日没夜打工的一般人早就出头了,温淮期却只还了一半多。 每个月银行自动扣款,为的就是不让家被抵押出去,这些盛决都没和盛西浔说。 他觉得那句不分手很美好,但过来人又觉得很难抱有期待。 大概是他看温淮期看得有点久,盛西浔在桌子下踩了盛决一脚。 盛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盛西浔一眼,然后问温淮期:“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问得跟过年爷爷问盛西浔一样,盛西浔急忙抢答:“他会做无敌霸总!” 盛决:…… 温淮期欲言又止,知道盛西浔又在给他规划那种未来了。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还完家里的债款做个普通的上班族,工作是自己擅长的方向就可以了。 做大老板劳心劳力,还要出头,他其实不太喜欢。 但很可惜,喜欢上了一个远远超过他,甚至不在预设范围的人。 这个问题还是盛决问的,颇有些家长打量的意味。 刚才温淮期就注意到了盛决的眼神,但他也摸不准盛决的态度。 上次在盛家,盛决给他的感觉就是都顺着盛西浔。 类似一种盛西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鱼s烟生 盛西浔喜欢谁他也可以接受。 即便张弛有度,仍然给温淮期一种不被看好的感觉。 在他的意料之中,却是温淮期需要面对的问题。 昨夜盛西浔睡着,温淮期还是很清醒。 怀里的人对他的生命特别在乎,在乎得睡觉都要听着温淮期的心跳声。 这种患得患失同样会传染一向讨厌摇摆不定的温淮期。 他的普通未来计划全部作废。 他必须走进盛西浔的世界,才能彻底得到对方。 他发给了远在海外这个点正在工作的梁霭—— 霭哥,我考虑好了。 梁霭回了一句好。 梁霭是沈立瞳推荐给温淮期的,当时温淮期什么都没说,对方偏说温淮期和梁霭理念一致。 对方的来历温淮期不清楚,只知道他白手起家,目前公司不大,还在起步期,选择的方向也是新产业。 需要足够能力的合伙人。 他开出的条件很优渥,还有原始股。 之前温淮期拒绝的理由是不想出国。 他还有姥姥。 现在。 温淮期要的未来近在咫尺。 盛西浔抓住了温淮期的手,非常认真地跟盛决解释:“温淮期特别厉害,前途无量,以后绝对能把你从富豪排行榜上打下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画的饼到底多大。 盛决的资产累积完全是祖上家大业大的堆叠,那个野生榜单基本都是二代,白手起家的也都五六十了。 但盛西浔的手异常温暖,足以烫进温淮期的心口。 他的眼神饱含期待,似乎对温淮期有百分之以前的期待。 足够温淮期拍掉之前遮掩的光满,露出一个符合年纪的轻狂笑容。 他嗯了一声:“我会努力的。” 盛决点点头:“那你呢?在家里混吃等死,跟温淮期在一起继续混吃等死?” 盛西浔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嗯,他这么一回想自己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结果温淮期听到温淮期说:“小浔专业很强,也很厉害。” 盛西浔非常感动,盛决看不下去了,他把那句“如果你们只是玩玩也无所谓”咽了下去。 很难说出口,纯真时代的爱情,初恋永远伴随着凋零,盛决又由衷地希望温淮期能填满家人难以填满盛西浔的某个部分。 走之前丢下一个重磅消息:“爷爷可能要回来了,你低调点,我怕瞒不住,你还是早点想象怎么跟他坦白吧。 盛西浔却完全不紧张,小声对温淮期说:“那完了,你会得到天价分手费。” / 这一次的万圣节完美落幕,学校都在很多平台发了合集。 和其他学校的联动也反向很好,就是万圣节当天本来限量开发的匿名聊天小程序被保留了下来,还是有人没事在上面聊天,代替了一部分万事墙的功能。 盛西浔因为温淮期在医院,都没关注后续,也是刷朋友圈看到的零点烟火,原来还有研究生学长求婚,热闹非凡。 他和温淮期在操场和外校人打架的事也成了热门话题。 盛西浔晚上没空看,趁着早上吃饭的时候浏览了一圈,都是岑观截图发给他的。 《居然有人在万圣节操场打起来了!!救护车都来了!!》 —人在现场,好像是外校的。 —不是外校的啊!!是油画系那个扮僵尸的! —是盛西浔吧!油画系最好看的gay! —你们凭什么说盛西浔是gay!有证据吗!! —[图][图]我买章鱼小丸子的时候遇见他俩,那么亲密!!还互相喂不是情侣是什么! —就是在一起了吧!我在宿舍楼底下都看见他俩打啵了,但是无图无真相。 —等下,为什么打架啊!是盛西浔和温淮期打架?不是谈恋爱吗? —我当时就在盛西浔前排,那个打架的和他好像认识,本来是和他在说话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来了。打得好凶啊。 —之前和盛西浔上过大课,感觉他人挺好的,没想到还手也挺狠的……最恐怖的是那个看上去风吹就倒的温淮期!他下手最狠。 —[图]当时有人录视频了,温淮期本来在买旋风土豆,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土豆往边上的人手上一放就冲上去了…他是直接拿凳子砸人,反差好大。 —反差+1,我们计算机系永不为0! —等下,不是说昏倒的是温淮期吗,我以为他被打晕了。 —所以为什么打架啊!! —用脚趾头想都是三角恋吧!那个外校的体大的,温淮期牛逼啊,那么瘦居然能把体大的干趴下! …… 盛西浔翻了好几页,都是岑观截图的,今天去小程序搜索就搜不到这个话题了。 岑观还附赠了一个表情。 [点赞][点赞]你家温淮期厉害啊!看着不行还挺行。 盛西浔盯着那个[行]字看了很久,觉得自己的屁股又隐隐作痛。 明明是他起头的,也捏了温淮期的屁股,结果最羞耻的是他自己。 长这么大还被打,就是因为那什么得太快。 盛西浔很想一雪前耻,但一靠到温淮期怀里听对方的心跳声又很奇异地平静下来。 岑观又问了盛西浔有没有录昨天扮鬼的视频,他都没看。 盛西浔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没了来得及p图。 今天是周六,盛决似乎是闲着没事干来逮人,但也没打算押盛西浔回家,只是跟他聊了一会就走了。 走之前又单独和温淮期谈了谈。 搞得盛西浔觉得太过郑重,生怕温淮期被盛决为难。 下午的时候岑澜泉过来,把温淮期要的东西带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黎小栗。 黎小栗站在沈仙芽身边,两个人同框让盛西浔非常警觉,又下意识地往温淮期那边挪了挪。 沈仙芽本来看着气场就强,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就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她先开口跟盛西浔打了个招呼。 盛西浔硬着头皮问:“芽芽姐你怎么来了?” 沈仙芽一头漆黑的长发,公主切特别锋利,笑起来也不会很温柔。 她说:“我今天要带小栗参加一个活动,她说顺路就来看看温淮期。” 盛西浔看了黎小栗一眼。 黎小栗:“我就是太好奇了,到底谁能把温淮期打进医院,所以才来的。” 她顺便递上自己买的水果:“而且我现在是代理班长,代表班上的同学来看看温淮期。” 她简直比谁都撇得清,不知道为什么盛西浔发现黎小栗看温淮期的眼神还有点失望,好像温淮期没受重伤很意外一样。 温淮期:“谢谢。” 沈仙芽和岑澜泉也认识,两个人坐在一边说话,黎小栗站在一边看盛西浔笨拙地削苹果。 小少爷估计以前没干过这种活,削苹果活像在做慈善,估计削完也只剩下果核了。 黎小栗看了都觉得害怕,感觉盛西浔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手给削了。 她看了眼那边围着病床和温淮期聊天的岑澜泉和沈仙芽,实在忍无可忍,问道:“你削过水果吗?” 盛西浔坐在一边,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但散发着清新剂的味道,完全就是洗衣服的时候放多了这里的洗衣液。 和病床上坐着的温淮期味道一模一样,闻得黎小栗怪不好意思的。 盛西浔的五官虽然长开了,但看着还是少年气很重,现在拧着眉毛,看上去一点也不能温和。 黎小栗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盛西浔摇头:“不用。” 黎小栗闲着也是闲着,随便他,自己拿了一个梨削着玩。 她俩坐得老远,乍看就很不熟。 黎小栗小声问:“你和温淮期终于谈上了?” 盛西浔嗯了一声,他也发现了自己削水果约削越没,看上去苦大仇深的。 黎小栗又问:“确定是他了吗?” 她声音压得更低,完全是怕被温淮期听到。 温淮期这个人在她印象里就很记仇,这种话完全是黎小栗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盛西浔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黎小栗为什么对温淮期是这个态度。 不想穿书梦里那种亲近也就算了,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互诉衷肠的类型。 书里的女主可是把男二当成情绪垃圾桶的。 现在看黎小栗好像很怕温淮期。 盛西浔有点难过,问:“你后悔了?” 黎小栗一股火陡然窜上来,要不是碍于人在安静的病房里,她可能都要骂盛西浔一句你有病啊。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咬了一口自己削好的梨:“我后悔个屁啦,我从来就不喜欢温淮期你要我说几次。” 盛西浔哦了一声,拧着眉毛,隔了几秒问:“为什么啊,他那么好。” 这梨还挺好吃,黎小栗嗓子都润了,说:“那我还觉得芽芽学姐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盛西浔秒回:“就是不喜欢啊。” 黎小栗:“我也是啊!” 现在盛西浔和温淮期也是板上钉钉的好,学校都传遍了,黎小栗终于告诉盛西浔:“我上次告诉你我有男朋友,其实是租的。” 盛西浔呃了一声:“很贵吗,你为什么要租啊。” 黎小栗沉默了几秒,她觉得盛西浔白瞎了这张帅脸,本质上是个笨蛋。 她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成天撮合我和温淮期?你放心,我就算死,从这里跳下去,或者搞拉拉,都不会喜欢他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盛西浔想到自己发过的毒誓,顿时特别心虚,“对不起啊,是我太自私了。” 他觉得自己为了不让梦里的事发生做的确实不地道,想了想,问黎小栗:“那我补偿你好不好?” 他一双异色的眼眸本来就惹眼,学校不少人私底下都讨论过很多次了。 有时候玩你画我猜都有关于盛西浔的题目。 小少爷本来长得就好看,笑和不笑风味完全不一样。 现在是真诚的懊恼,眼神一下子让黎小栗想到小时候被温淮期骗走的玻璃珠。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温淮期对一个东西势在必得,和用一张金磁铁骗走其他小孩所有存卡的眼神都不一样。 带着欣赏、迷恋和占有欲。 她忍不住想,现在温淮期对盛西浔的感情和当时一样吗? 盛西浔掏出手机,一边解释一边说:“我也想不到其他方式补偿你了,能给已给给你转十万的机会吗?” 他看黎小栗没反应:“二十万?” 黎小栗下意识地去看温淮期,正好那边的温淮期和岑澜泉说话的时候抬眼,和黎小栗撞了个正着。 她顿时毛骨悚然,摆手摇头:“不用,就当我给你俩牵线搭桥,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投资能加我一份就好,我要赚大钱。” 她也就跟温淮期学了点长线钓鱼。 盛西浔:“真的不用吗,你租那个一日男友,要多少钱啊,安全吗?” 他的歉意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黎小栗有点受不了。 人多少都有点爱美之心,她小时候被温淮期那点抠门刻薄吓得有阴影,自然对同学们狂吹的温淮期的颜值免疫,但盛西浔不一样,乍看拽拽的,本质上挺温和的。 黎小栗坚定摇头:“那你就当我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而且我租的男朋友已经转正了,是我的从小喜欢的类型,目前感觉还不错。” 盛西浔的脑子当然想不到这种日租男友也会是有些人暗恋很久,搞出来的钓鱼行为。 最后变成双向暗恋也算一段佳话。 他点点头:“行吧,不过我没什么本事,可能也帮不到你什么。” 黎小栗就欣赏盛西浔这一点,和学校其他眼高于顶的富二代不一样,这小子有点傻。 盛西浔削坏了一个苹果,放弃了,选择剥橘子。 他看黎小栗吃完了一个梨,又有点想学对方削梨不间断的手艺。 黎小栗还真的教他了,就是还很八卦,想知道为什么。 她问:“你喜欢温淮期哪里啊?” 这个问题岑观也问过盛西浔,他有点奇怪,问:“我看上去不喜欢温淮期吗?” 黎小栗:“要我说真话吗?” 盛西浔点头。 黎小栗:“我能看得出温淮期很喜欢你,但你喜不喜欢温淮期,所以我在问。” 盛西浔:“他喜欢我……很明显吗?” 黎小栗觉得自己和盛西浔交流都挺费尽的,这个人好看是好看,但交流起来要很费神。 她说:“你不老说我和他青梅竹马吗?不过这个词放在我和他身上好怪。反正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他这个人呢,抠门又刻薄,还很自私,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他能长到现在都不错了。” 盛西浔知道温淮期家里的事,也是黎小栗说的。 换做温淮期亲口说的,就没什么波澜。 黎小栗话里带着很多情绪,反而让盛西浔产生联想。 盛西浔:“他和说他爸爸人很不好。” 黎小栗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温淮期听到:“何止是不好,温淮期之前都被打进医院过。所以我就奇怪,他这么扛揍,后来还能跟亲爹五五开,居然会被救护车拉走。” 盛西浔没听说温淮期被打进医院,愣了一下:“他爸爸为什么那么对他,如果是为了钱,可是他才……” 黎小栗:“之前是为了房本,被打进医院那次就是房产证被他爸抢走了。” 那个破小区谁不认识温淮期那个渣爹,还吃懒做吃喝嫖赌,成为了黎小栗妈妈叮嘱黎小栗找对象不能只看脸的标准。 叨叨着皮囊再好的男人也有老去发福的一天,不要被表象迷倒之类的劝诫。 女孩叹了口气:“反正我觉得他爸爸怪恐怖的。” 盛西浔突然想到温淮期说见过自己。 去年五月二十三号,s市的夏天,对方当时遮得严严实实,盛西浔想起来后还笑他防晒做的很好。 这个时候盛西浔心里咯噔一声:“他被打进医院,是什么时候?” 黎小栗:“高二的时候。” 盛西浔有点着急,问:“几月份,是五月吗?” 黎小栗想了想:“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是最后一次月考后……具体的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温淮期一个星期没来学校,后来来了也没参加过课间集会。” 班上的人问起来,温淮期都说是出了车祸,这样脸上的擦伤也可以解释。 他长得白,本来就病气很足,那种热天穿长袖也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只觉得他好像更弱不禁风了。 盛西浔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时候关于那天的记忆突然鲜明许多,他想起那个公交站台,自己打完球在路边等盛决来接他去宴会。 温淮期晕倒之前分明是往马路中间走的,只是中途晕倒了而已。 一时间梦里的未来再次出现在盛西浔的眼前,现在剧情全部打乱,他还是很担心被写好的命运会以殊途同归的方式发生。 比如温淮期的死。 黎小栗:“你的手出血了!” 她急忙站起来,那边的岑澜泉:“怎么了怎么了?” 温淮期还在挂水,直接拔了针过来。 盛西浔削水果真的把自己削了,手指还在流血,黎小栗记得团团转,出去找人,沈仙芽跟了上去。 岑澜泉刚抽了张纸的,就看到温淮期盯着盛西浔的眼神。 他转过身,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来的。 嫌昨天没吃饱吗? 温淮期的眼神真特么要把盛西浔吞了一样。 温淮期:“小浔,你想什么呢?” 护士过来后,站在一边的黎小栗看着面色苍白的温淮期眼神就没移开过,结果他也被教训了。 盛西浔摇头:“就是想到了点事情。” 黎小栗不想再做电灯泡,和沈仙芽走了,岑澜泉东西带到,也走了。 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盛西浔抱住温淮期:“你那天,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受伤了?”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要是没晕倒,你本来想干什么?” 温淮期隔了很久才回:“想离开。” 盛西浔没继续追问,他咬了一口温淮期的耳朵,听到对方吃痛的一声,反而想开了。 “反正你来到我身边了。” 温淮期夸张地说:“你咬得我很痛,是不是出血了?” 盛西浔急忙去看,结果被人捧起脸,吻在了唇角。 盛西浔瞪大了眼:于 宴书“你怎么这样啊!” 身边的人靠在他的颈窝,说:“是你把我拉回来的,得负责全套流程。” 盛西浔以为他说的是那种事,顿时涨红了脸,想到自己跟盛决吹的牛逼:“那之后我要在上面。” 温淮期愣了一会,才明白他想歪了。 他也没纠正,嗯了一声。 第48章 体检结果出来后, 盛西浔趁温淮期还在病房交作业。特地去主治医生那坐了一会。 他问:“真的没问题吗?” 问完又把凳子往前挪了挪,主治医生看上去还挺年轻,金丝边眼镜, 看起来其实不太像个好人。 盛家的私人医院都认识盛西浔, 这位小少爷自从回国一来就事多。 曾经遛狗把自己遛到骨裂,来医院就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说要做遗产公证。 医生叹了口气:“小少爷,我说了六遍没问题了。” 他再次把温淮期的检查报告往前挪了挪:“你的朋友就是营养不良,身体健康着呢。” 盛西浔强调了一遍:“是男朋友。” 医生:…… 炫耀什么呢。 如果不是碍于这是以后的老板,他都想骂人。 但盛家医院给的工资实在太多了, 没人想走。 他深吸一口气:“您男朋友唯一的病史就是哮喘,这个问题也不大。他情绪也很稳定,也可以适当运动,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盛西浔还是很担心, 问:“那为什么他看着脸色也不好呢?” 医生:“睡眠问题是个人的问题,这点需要他自己调整。” 盛西浔:“能治吗, 就是让他看着就特别健康,面色红润, 身材结实那种。” 医生:“这也和遗传有关系,如果是您的个人爱好,也可以考虑换个男朋友。” 盛西浔无语了,他又盯着检查报告看了好久, 又问:“那他以后还会得什么胃癌之类的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 似乎没想到小孩谈个恋爱好像都要考虑一辈子。 他有点无奈:“这和生活习惯也有关系, 也要看以后怎么生活。” 医生:“我也不是算命的, 少爷。” 盛西浔勉强点了个头:“那我能让营养科的再给你他看看吗。” 他想到温淮期的生活水平, 还有对方的套餐饭生涯, 的确节俭到抠门。 一般女生估计都受不了和恋爱对象在食堂约会吃没荤菜的套餐饭,所以一般人跟温淮期恋爱估计出家跟没什么区别吧。 但盛西浔有的是钱。 医生:“可以。” 盛西浔满意离开,又回了病房。 温淮期脸也被严津打了一拳,虽然乍看不明显,但凑近还是有点青,他怕回家被姥姥发现,只能借口学校很忙。 他本来是想今天就走的,盛西浔不让。 对方本来就发愁没机会带温淮期体检,这种天赐机会恨不得把温淮期五脏六腑都给查一遍。 结果居然是健康的。 完全没盛西浔预想的什么癌症早期,他提了有些癌症早期发现不了,医生估计都没见过这样一个劲往坏处想的,还让盛西浔自己去看看精神科。 盛西浔推开房门,温淮期又在做他看不懂的东西。 小少爷如果不学艺术,估计就会被爷爷带去学什么金融和酒店管理之类的,全是配合家族的继承专业。 但上面有一个大哥盛决顶着,他能自由选择,可还是会因为盛决的一句话而茫然。 温淮期有他的目标,盛西浔还没找到自己的。 盛西浔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份果盘,他的电脑也被岑澜泉带过来了。 说是岑观帮他放好的。 两个恋爱中的男大学生第一个周末不是约会,而是在病房补作业。 盛西浔还要补的是周一交的美术史论文,选题是汉代瓦当。 他上课的时候一点没听,岑澜泉拎过来除了他的电脑还有厚厚的中美史课本,宛如搬砖,刚翻开盛西浔就想死了。 温淮期坐在桌前,一只手打着吊瓶,还在用单手写代码,手速居然也挺快的。 盛西浔就算是国外长大的,也很晕字母,不想多看,把果盘的放到温淮期手边,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一边的人抬头看他,反问:“你想吃什么?” 盛西浔:“不是我在问你吗?” 房间的桌子还挺大,他拉了另一只椅子坐在温淮期边上,落地窗外是下午的城市。 再远一点还能看到远处的城市摩天轮,盛西浔记得那是沈仙芽家商场的。 温淮期摇头:“因为我想不到。” 他没什么胃口,唇角还青了一块,和盛西浔正好一左一右,岑澜泉在这的时候还吐槽了一遍。 马上就要冬天了,温淮期穿得还是很单薄。 盛西浔昨晚提过这件事,温淮期拉着他的手怀里放,说衬衫里还有一件没看到吗? 盛西浔当时说不是看吗,怎么变成摸了。 说完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然后是温淮期的低笑,盛西浔恼火地一通乱摸,成功让两个人叠在了一起。 他们才刚谈恋爱,要说很熟很熟,其实也没有。 盛西浔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 就像他仍然不知道温淮期喜欢什么,想到的居然只有套餐饭。 仅有的两个人一直吃饭的时候,温淮期也很难让人看出什么特殊爱好。 盛西浔:“不行。” 他这个时候倏然抬眼,带着滚轮的椅子往前一滚,膝盖撞上的温淮期的膝盖,然后挤进对方的腿间,和对方靠得更近。 他看向温淮期,望进那双总是幽深的眼眸,说:“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这样口气带着点命令,但一点也不讨人厌,反而让温淮期有种自己被对方划入范围的感觉。 现在只要温淮期一伸手,就足够把人从那张凳子彻底拽到自己腿上。 盛西浔抿了抿嘴:“你这个人有点……”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憋出了一句:“鬼精鬼精的。” 温淮期有点无辜,他微微眨眼:“什么意思?” 盛西浔想了想:“你好像很了解我喜欢,我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盛西浔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没看过别人谈过,网上也多的是分享恋爱心路历程的。 了解一个人可以面对面了解,也可以从社交平台了解。 但温淮期的朋友圈没什么好看的,原创寥寥无几,很多都是帮着别人发。 微博也没有东西,更别提别的。 他就像一滴水,藏匿在湖中。 没人知道他汇入的到底是那条江河湖海,却足够让盛西浔撕掉对穿书梦里温淮期的刻板印象。 发现他对这个人,毫不知情。 好挫败。 另一方面盛西浔又很清楚自己喜欢温淮期,所以不知道怎么郑重回答黎小栗和岑观提的同样问题。 重要的一点是,温淮期看我的眼神好像只有我了,所以才心动。 是不是显得很卑鄙? 同时盛西浔发现自己又急切地想要多知道一点。 这个人的所有。 温淮期往前凑了凑,他一只手还在插着针,不能动,伸手勾住了盛西浔的肩,把头靠了过去。 “喜欢你。” 盛西浔哼了一声:“别糊弄我,我要听细节。” 别人眼里假温柔真难以接近的人实际上很是粘人,这个时候笑着问:“什么细节?” 盛西浔:“对不起,我看别人谈恋爱好像也不会可以问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可是……” 他很是纠结,好看的眉毛蹙起,又让温淮期彻底感受到了盛西浔对自己的关注。 不再是[梦里的男二温淮期],而是面前的温淮期。 温淮期:“那是别人。” 他的手又从盛西浔的脖子抚到后背,“我们。” “我们可以有不一样的开始。” 盛西浔很喜欢温淮期的这种抚摸,又不好意思说你可以不可以多摸摸我。 感觉挺丢人的,都那么大了,有种小狗被撸毛的感觉。 他往前凑了凑,去看温淮期的唇角,又感叹一句:“严津打人还打脸,真讨厌,早知道我多踹他几脚了。” 温淮期:“那找个机会再打回来?” 盛西浔摇头,眉毛仍然蹙着,“我不想看见他了,让他把你的医药费结了就行了。” 温淮期伸手点了点盛西浔的唇角,对方和他伤得一人一边,也算对称,亲吻的时候靠在一起都要一起疼。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他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又没收住,和从前温柔体贴的样子判若两人。 盛西浔抓住他的手指:“别戳,疼。” 温淮期:“我昨天去买旋风土豆的时候他来找你了?” 忙活了一天,医院检查到来探望的客人,他们都没复盘昨天发生的事。 温淮期揍人特别狠,今天医生看见盛西浔还提了这件事,用来回应盛西浔的那句/我男朋友弱不禁风/。 说没见过弱不禁风到把人打到骨裂的。 盛西浔一时间无言以对,但想到这种狠是温淮期日复一日练出来的,又觉得心疼。 他点头:“我都没想到他来我们学校了。” 温淮期想到之前出租车上盛西浔对他反应:“我还以为你会很怕他。” 盛西浔想到从前,那场暴雨,那场斗殴,说:“是有点怕,他之前说喜欢我,我拒绝他了,他把我抓得很疼。” “我一个男的,差点被人强吻也太丢人,所以推了他一把,正好是个斜坡,他就滚下去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盛西浔觉得雨量堪比之前送温淮期回家。 摔倒了的严津还不肯放弃。 盛西浔撇嘴:“然后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说到这件事盛西浔就有点很不高兴,“好丢人啊,我打不过他。” “但那时候实在太生气了,我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他居然想亲我。” 他迟钝归迟钝,懂还是懂的。 串在一起就能明白为什么严津之前那么不喜欢他跟别人说话了。 “我都没同意和他在一起,他凭什么管我和我别人打球?” 他本来就属于蹙眉也好看的类型,那点不笑的稚嫩矜贵都融在里面,结合一双过分澄澈的眼眸,很容易让人生出抚摸的欲望,更想要把他藏于袖中,不允许别人觊觎。 这点当事人浑然不觉。 就是因为太坦诚,太容易掏心掏肺,所以心志不坚的人很容易冒出贪恋。 希望这个/好/能更上一层楼。 温淮期说:“那是他的问题,与你无关。” 盛西浔想了想:“不过也有我没早点和他说清楚的原因。” 他抿了抿嘴,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倾身侧进了温淮期怀里。 “那时候观观家里有事,我和岑澜泉也不熟,好多人都觉得我高冷,就是严津找我玩。” 他又叹了口气:“是我不想总一个人。” 刚从国外回来,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好歹还有小学初中一起的饭搭子。 盛西浔滑板玩的不错,就算没好到穿一条裤子,也是有固定玩伴的,越发显得一个人转校特别寂寞。 温淮期从不后悔,也不作/如果/要是/这类没用的假设。 唯独这个时候,他有点遗憾。 他说:“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盛西浔摇头:“我们不就早遇到了吗,五月二十三号,然后是大学开学第一天。” 他给温淮期塞了一口切好的草莓:“开学典礼那天你还从我座位过去的呢,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温淮期咬住叉子,纠正道:“那是第三次。” 盛西浔没想到对方还会这样,刚想再拿个叉子,对方却松嘴了,他又叉了一块草莓,诧异地问:“什么,第三次?不对吧。” 温淮期:“第二次,是我捡到你。” 盛西浔愣了:“哪天啊!不可能!我根本没丢过!” 温淮期却没继续说下去,他指了指盛西浔电脑的微信消息:“你班群收作业了。” 盛西浔没工夫管这事,在温淮期里怀里狂蹭:“到时候再说,你先告诉我。” 温淮期摇头:“忘了就忘了吧。” 他实在擅长装无辜,盛西浔没品出温淮期其他的喜好,但能找出他喜欢装可怜的证据。 温淮期转身要继续写作业,还点了一个小组语音。 结果突然被人亲了一口脸颊。 亲得很响亮,收音也很完美。 刚到宿舍的黎小栗正好在喝奶茶,直接喷了出来。 她骂了一句:“温淮期你有毛病啊,秀恩爱别特么在小组群里秀行吗?” 盛西浔愣了。 被亲的当事人露出一个笑,口气还有点无奈:“我有男朋友,你有吗?” 黎小栗的室友也听见了,忍不住说:“我怎么感觉温淮期好像有点茶。” “滤镜碎了。” “他居然会跟人打那么响亮的啵,好可怕。” 盛西浔也听见了,他大声反驳:“不是打啵!!没亲嘴!” 黎小栗直接把温淮期麦给闭了:“反正你不需要这种平均分,亲你男朋友去吧!” 盛西浔很是绝望。 一边的人却笑着问:“那要试试吗,很响亮的,真打啵?” / 盛西浔的嘴唇好不容易消肿了又恢复原样了,他有点烦躁,拿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好久,又偷偷摸摸移开一点,去看一边写作业的温淮期。 温淮期活像侧边也长了眼睛一样,能精准捕捉盛西浔的偷瞄。 男朋友骂了他一句:“看什么看,写你的作业。” 他凶起来眉眼上扬,根本是装腔作势,声音没有半点恼怒,看上去反而是羞愤比较多。 温淮期笑了笑,又转过去了。 刚才护士进来给他拔了吊瓶,盛西浔都不敢看拔针的过程,总是忍不住去看对方手上的创可贴。 温淮期的手很好看,清瘦细长,但不嶙峋,因为太白,所以青筋特别明显。 盛西浔和他牵过很多次手,发现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弱气,反而挺有爆发力的。 他盯着摄像头里的温淮期看了好半天,被看的人说:“再看收费了。” 因为盛西浔的强烈要求,温淮期还被押送到营养科开了一些食谱。 小少爷之前没什么正当理由给温淮期进补,现在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恨不得的每一顿饭都精打细算,把温淮期一扫梦里的苍白病弱。 盛西浔:“好啊,快收费!” 他巴不得多给温淮期一点,顿时眉飞色舞,看得温淮期有点无奈,总有种自己被包的感觉。 盛西浔还很配合,凑近问:“刷卡还是扫码?” 桌上还有医院的小卡,温淮期伸手拿过来,假装是刷卡机:“你刷。” 盛西浔很是失望:“这都能算吗?” 温淮期:“你到底想给多少啊。” 他的口吻有点无奈,盛西浔抿了抿红肿的嘴唇,牵扯到唇角的伤痕,嘶了一声,又瞪了温淮期一眼。 盛西浔:“我想给多少给多少,你少管我。” 他之前对温淮期还有几分客气,可能是随着接吻亲没了,更接近对自己人的态度。 这让温淮期很是受用:“那你刷吧。” 他又把那个插着医院广告卡的小木盒推了过来。 盛西浔身上都没带卡,只有一张校园卡,只能刷了校园卡,他又笑出了声:“好幼稚啊。” 温淮期问:“好玩吗?” 盛西浔面前还是他做了一半的ppt页面。 书一大本,节选的内容不过两页的,他一边做一边嘀咕,又要上网查资料,然后看看手机刷消息,完美诠释了心不在焉。和一边的温淮期对比明显,都能看出来以前是怎么摸鱼的。 盛西浔问:“你做完了吗,我们出去逛逛吧?周末在这里也好无聊。” 温淮期点头:“我没问题,你不是明天要交这个小组作业吗?” 盛西浔的专业大一基础课也很多,公共课修完之后大二大三很多人会选择去国外交换交流,已经这个时候就已经规划好路线了。 他现在也没什么被逼到死线的痛苦:“我更想出去玩。” 温淮期点头,合上笔记本:“那走吧。” 盛西浔只是随口一说,他能感觉到温淮期和自己对作业的态度不一样,也不是很想干涉。 他问:“那你呢,刚才黎小栗不是说晚上就要交吗?” 温淮期在这方面一直很稳,说:“我的那份早就交给她了,她会处理的。” 盛西浔靠了一声:“你不是在做同一个东西吗,怎么就都做好了?” 温淮期摇头:“我现在在做的不是作业。” 盛西浔完全不懂,他的专业跟温淮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算他俩都变成普通上班族任职一个公司,应该也没任何交集,完全不会是一个部门的。 盛西浔又往他那边靠了靠,想到盛决问的,又怕温淮期压力太大:“不过你不用搭理我哥的那些问题,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事做。” 他意识到自己那会又给温淮期套了梦里没来得及实现的未来,歉意很是浓重:“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你那么厉害,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盛西浔说话给人的感觉一向很真诚,和学校其他二代的那种吊儿郎当不一样。 所以他人气很高,即便不笑的时候有点拽,仍然男女通吃。 温淮期问:“那你呢?” 盛西浔摆明了不想做作业,刚才一边做ppt的抱怨都被温淮期听进去了,包括便签模式钉在屏幕的作业要求,三个小时后就要打包到邮箱发给老师。 小组作业,分数共享,这次轮到他了。 温淮期拿走盛西浔的电脑,问完很自然地给对方做ppt。 盛西浔诶了一声:“你干嘛,要帮我我写作业啊?” 他凑过去:“咱俩学的都不一样,还是算了吧。” 温淮期反问:“不是要出去玩,三个小时回得来吗?” 盛西浔:“你也太可怕了,为什么笃定我会超时啊?” 对方翻了翻他的课本,又打开了盛西浔搜索的内容和ppt每一页做的小纲,按照对方前几页的模式很快做了一张。 现在已经傍晚了,窗外是暮色黄昏,本来应该躺着修养的病人陪男朋友写了一下个下午的作业。 桌子上面的壁灯不算明亮,光线照在温淮期盯着屏幕的脸上,居然掩盖了他天生的面色苍白,看上去更是好看。 盛西浔也是今天才知道温淮期居然有点近视。 之前他去对方宿舍都没注意到桌子上有眼镜,这次是岑澜泉这个带过来的。 就是普通的黑框眼镜,不算时髦。 但温淮期相貌加成,再不时髦的单品看上去都很惹眼,显得书卷气很浓,看得盛西浔在心里感叹:这要是换成主治医生那个骚包的金边眼镜会更好看吧。 温淮期盯着电脑,没注意盛西浔的眼神。 他认真的时候心无外物,卷翘的睫毛在灯影下翩跹,盛西浔蓦地想到开学典礼见到温淮期的时候。 昏暗的过道,偶然走过的灯光,和撞进他心腔的面孔。 当时盛西浔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原来不止是梦里见过,是之前真的见过。 温淮期看上去做什么都很有经验,他也没看盛西浔,淡淡地说:“你不是想去那个粉红色的摩天轮吗?” 盛西浔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点开下一个页面,把盛西浔选好的图片拖了进去,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少干。 唯一庆幸的是初三毕业的时候运气好抽奖抽到了一台电脑,让他接触得很快。 温淮期说:“你下午的时候站在窗边看了很久。” 他顿了顿:“所以我猜中了吗?” 盛西浔哇了一声:“我都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感觉你会读我的心。” 他声音很是轻快,又凑过来看温淮期给自己做ppt:“你也太熟练了。” 温淮期解释了一句:“之前也接过这种活。” 盛西浔哇了一声,“感觉你什么都会……” 他想到黎小栗和自己说的温淮期的父亲,心情又低落下来,往对方那边靠了靠:“也很辛苦吧?” 温淮期的手点着触控板,这个时候倏然点到了盛西浔的脸颊,有点凉。 他的声音含着和盛西浔如出一辙的轻快:“现在不辛苦,感觉要苦尽甘来了。” 盛西浔:“真的吗,但你兼职也太多了,不会还要去给小孩补课吧?” 温淮期摇头:“上次你送我去的本来就是最后一次了,现在偶尔去的除非是给的太多了,我一般也不去。” 宛如高级酒店的病房只有书桌这边一盏灯,他们俩凑得很近,呼吸都很清晰。 盛西浔又问:“那你要还的债呢……” 他问得有点小心,却被温淮期勾住了肩:“你不用那么小心,想问什么就问好了。” 温淮期还有点疑惑:“我以为你是国外长大的,不会这么……” 他顿了顿,又不知道怎么形容盛西浔的这种小心,然后想到严津,觉得对方是造成盛西浔现在的一个原因,开始懊恼为什么不下手重一点。 盛西浔笑了一声,晃着头问:“那是我可以在你面前肆意妄为的意思吗?”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哪里去,忽然有点扭捏,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也不太好吧?” 温淮期:“是可以,我们不是情侣吗?” 这句话让温淮期说也有点烫嘴,他人生没预设过亲密关系,哪怕对盛西浔的追寻有迹可循,本质上还是生涩十足。 只不过盛西浔粗神经还比他更生涩,所以没察觉到。 这一秒盛西浔不知道通了那一窍,伸手去摸了摸温淮期的耳朵,喔了一声:“太烫了吧!” 他揶揄十足:“你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你经验丰富呢,不过如此。” 温淮期拿掉盛西浔的手:“只有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盛西浔:“那你那时候为什么……” 他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想到昨天晚上和温淮期搞的事,自己爽得升天,完全忘了这茬。 温淮期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做ppt:“有查过资料。” 盛西浔不让他继续做了:“查的什么,纸质版还是影视版,我也要看。” 温淮期把人拉了过来,盛西浔都没反应过来坐在对方怀里写自己的作业有什么不对,但温淮期当着他的面点开搜索引擎,输入了几个词条。 #要怎么才能自然地和男朋友接吻 #维持亲密关系的技巧 #特殊时刻的氛围营造 …… 看得盛西浔目瞪口呆,其中跳出来的还有一些词条简直不堪入目,放到现在的页面简直要全部屏蔽的程度。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眼温淮期的表情,当事人还非常平静地关闭搜索框,继续做盛西浔要交的作业,速度快得让人心疼,看得出经验丰富。 盛西浔喂了一声:“你刚才鼠标鼠标在深*停了几秒,是不是看过这个视频?不是,这是能点开的吗?”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邀请温淮期看猫片的时候对方的表情。 清纯得让盛西浔都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怎么变色了!!! 搞什么啊,之前是装的吧! 温淮期又开始做盛西浔清心寡欲的美术史作业,一边说:“看过,但这个有点难,下次我深入学习一下。” 盛西浔想了想那个画面,顿时觉得太过了。 他看的动画版,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要真人版,急忙拒绝:“不不不不了吧,感觉很侮辱人。” 温淮期目光还落在屏幕上,一只手抱着盛西浔的腰,下巴靠在对方肩上:“侮辱谁?我吗?” 盛西浔都不好意思睁眼,“你别说了!我要有画面感了!” 温淮期问:“你不想试试?” 盛西浔挣扎了一会,冒出一声蚊子版嗡嗡的想,隔了几秒又说:“我们才刚谈恋爱,这种太限制级了,不好吧?” 温淮期笑了一声,想到盛西浔之前说的穿书梦境,问:“你不是梦里都和女人有孩子了吗,这算什么?” 盛西浔急忙澄清,摇头说:“我绝对不会的!!这点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孩子!” 温淮期:“我也是。” 他保存了ppt,按照盛西浔的作业要求改好格式和名字,又发送到指定邮箱,然后合上电脑。 转椅转了一圈,盛西浔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点怪怪。 等下,为什么写作业写着写到温淮期怀里了啊? 温淮期:“那改天试试?今天我们出去玩。” 盛西浔脑子全是废料,嗯嗯哦哦好几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紧张地问温淮期:“我爷爷快回来了,那我只能去你家了,但你家隔音也太差了吧!” 温淮期:“那你想回来就试试吗?” 盛西浔还是要点脸的:“你现在还是病人。” 温淮期有点失望,但藏得很好,点头说:“好吧,那下次。” 盛西浔从来没想过谈恋爱会这么想贴贴,又有点失望。 温淮期试探着问:“那么明天?” 盛西浔微微抬眼,那双眼里全是温淮期,犹豫地说:“不好吧。” 温淮期又凑近了几分,问:“到底好不好?” 他的呼吸喷在盛西浔耳廓,盛西浔都感觉自己□□要着火了,迅速说了一声好。 第49章 盛西浔和温淮期打车去了病床窗前能看到的粉红摩天轮。 这个地方原本是s市的一个老儿童乐园, 跟着地图也很容易走错。 因为新商圈新奇,这个儿童乐园被保留下来,前面的商场投资方看中了儿童乐园, 又买了块重新做了一个新置景。 至少前两年效果不错, 发展成了热门网红经典,很多外地游客都会来这里打卡。 盛西浔刚回国的时候路过这里, 就问过盛决这个摩天轮是装饰还是真的可以上去。 盛决当时还在回邮件,回了一句你问梁霭。 当时开车的还是盛决的原助理梁霭,当时盛西浔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是盛决和梁霭去过。 下了出租车往园区走的时候盛西浔就和温淮期提起了这件事。 盛西浔:“你觉得我哥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吗?” 外面很冷, 盛西浔刚才还在外面的小店买了两条围巾,一个款式,是烂大街的红黑格子。 温淮期的围巾是盛西浔给他围的,小少爷没什么花样, 就是卷一卷,很容易掉下来。 温淮期只好自己打了个结。 天还没完全黑, 但路灯已经开了。 游乐园开到晚上五点半,已经下班, 但从这边去粉红摩天轮必须穿过侧边的小道,仿佛和闹市彻底隔开,营造了只有他们的二人世界。 地上的落叶很多,盛西浔的导航还在提醒/xx地图将为您持续导航/, 温淮期看他踩住了自己的影子, 往边上挪了挪。 他想到盛决的样子, 摇了摇头:“很难想象。” 盛西浔:“是吧!” 他的唇钉因为打架掉了, 耳骨钉倒是还在, 只不过配套僵尸王爷的黄纸符咒耳饰彻底没了。 盛西浔还要赔点钱。 这一片很是安静, 脚在地上都能听到碎叶的声音,特别清脆,盛西浔看向温淮期,整张脸也晕上了路灯的暖黄。 他的眼睛实在好看,好看得温淮期觉得自己心志再坚定,也能轻而易举地被蛊惑。 比如这个瞬间,他就看得有些出神。 盛西浔说完也意识到了。 他的心突然疯了一样跳动起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温淮期的/喜欢/。 是黎小栗说的很容易看出来,当时盛西浔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旁观者举的例子比较片面。 但温淮期的暗示的确很多,亲吻也能让盛西浔感觉他那不符合表面清纯面孔的欲望,却没这一瞬间短暂的愣神来得冲击性大。 小少爷当然也被人表白过,虽然平时跟盛决吹嘘老子天下第一帅,本质是青春期小孩的装逼行为。 他算帅而自知,生怕自己和圈子里的某些大哥一样往花生油方向发展。 盛西浔心底的帅还是盛决这种熟男魅力,想着赶快长大。 疼痛的穿书梦里未来的他也还不错,就是太早婚早育,实在不符合盛西浔的预设。 按理说他也跟自卑不沾边,不知道为什么在魅力上大打折扣。 岑观还分析过,觉得是盛西浔只是装bking,本质跟女孩喜欢的bking毫不相关,甚至还长了张毁气氛的嘴。 这个时候盛西浔该说点什么,可是心跳好快,他突然抿了抿嘴,别过了脸。 温淮期也反应过来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又默默地走了几步。 盛西浔应该开句玩笑,可心跳仍然急速跳动,涌起想要牵手的欲望。 明明没和温淮期说在一起之前他们就牵过手,为什么都在谈了为什么又很难…… 盛西浔有点懊恼,盯着地上拉长的影子,远处的公园还有人在拉手风琴,琴声悠悠,越发让他呼吸急促。 他试探着伸出手,正好和温淮期伸出的手撞在一起,扣了个正着。 指缝相贴,亲密的盛西浔咳了一声:“那什么,温淮期,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他俩都长得比寻常人白一点,只不过温淮期的白是苍白。 盛西浔是健康的白,虽然没到粉底最白的色号,也足够岑观化妆的时候嘀咕好一会。 如果盛西浔这个时候抬眼,能看到温淮期微红的脸,和同样无措的而紧抿的嘴唇。 他也没平常那种的云淡风轻,在喜欢的人面前同样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为那点失神尴尬,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温淮期说:“好看。” 盛西浔摇头,反驳道:“你那是好看,我那是帅。” 温淮期笑了:“好,很帅。” 盛西浔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你就是顺着我的话说。” 他抬眼去看温淮期,对方刚好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半张脸,碎刘海又遮住眉眼,有点看不真切。 路灯打在树上的斑驳的树影再次落下,似乎把温淮期也笼罩了进去,在下一步的时候暴露在盛西浔眼前。 盛西浔眯起眼:“你是不是敷衍我?” 和他并肩的人迅速反应:“没有。” 盛西浔哼了一声,“你干嘛遮着脸,我咬你下巴的伤明明好了吧,今天看都没印子了。” 温淮期扯了扯围巾,说:“有点痒的。” 盛西浔:“那让我看看!” 他伸手要去抓,温淮期松开牵着的手往前跑,盛西浔追了上去,从后面突袭,本来是想扯走围巾,却被人腾空背起,吓得他大叫一声。 盛西浔靠了一声,即便亲眼见过温淮期打架的狠劲和黎小栗盖章的战绩,仍然害怕,“小心我把你压死!” 背着他的人笃定地说:“不会的。” 冬天好冷,盛西浔却觉得围巾有些多余,提醒他:“别忘了我们怎么进的医院,快放我下来。” 温淮期:“不放,证明我没大问题。” 盛西浔被他背着,正好看到了对方通红的耳根,想到刚才温淮期的失神,盛西浔的心里又有点齁。 最后胆大包天地咬了一口温淮期的耳朵。 温淮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盛西浔顺势跳下来,勾住温淮期的肩:“我就说吧,你不太行,还是我来背你。” 温淮期不肯,两个人你追我赶地跑到了目的地,都有点喘气。 盛西浔怕他哮喘复发,他问:“那上次在沈仙芽家,你为什么……” 温淮期重新围上围巾,看了眼周围,排队的地方在右侧,因为是周六,还挺多人的。 周边的店铺也开着,卖气球的、卖饮料的…… 温淮期:“那是太激动了。” 他看着盛西浔,笑着说:“毕竟你亲我了。” 盛西浔想到那个尴尬的场合,感觉到了被命运支配的恐惧,哼了一声:“那叫什么亲!是意外!”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温淮期这是表白,顿时又咋咋呼呼伸手拽住温淮期的围巾:“你那个时候就……” 他眼睛都瞪大了,倏然的靠近扑过来一股半夜洗衣服倒多的洗衣液味。 不知道是橙子味还是橘子味,有点香甜,和温淮期现在的味道一模一样,像是他们已经同居一样。 温淮期点头:“是。” “我早就喜欢你了,你又忘了?” 盛西浔想了想:“你那时候也看不出喜欢我啊,好像还是我殷勤一点。” 温淮期:“确实,大家都觉得是你追的我。” 这个观点盛西浔这段时间听了很多了,甚至去超市买东西碰见熟人都会问一嘴。 例如你追到温淮期了?恭喜恭喜之类的。 盛西浔还问了岑观感觉如何。 室友虽然知道前因后果,但还是很诚恳地回答:“不是吗,刚开学就在食堂发出邀请,又是豪车接送又是公共课坐在一起的,还买衣服送人家,追人不都是这个套路?” 盛西浔无言以对,发现还真是这样。 问题是反了啊!! 盛西浔扯了一把对方的围巾,凶巴巴地问:“你很得意吗?” 温淮期拽回自己的围巾,顺势把人也拉了过来:“一点点得意,但还需要继续努力。” 盛西浔:“那以后是不是不能经常亲,要是你还……” 他想起那个时候的温淮期还是心有余悸:“当时吓死我了。” 温淮期:“你想听实话吗?” 盛西浔眯起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盛西浔抿了抿嘴,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几天他算是领教了温淮期的小手段了,但发现自己居然不讨厌。 温淮期摇头又点头:“一半一半,因为也不是很严重。” 他把盛西浔散开的围巾重新系了系,他明明比盛西浔高一点,却还要微微抬眼看对方,压低声音问:“你会生气吗?” 温淮期皮相本来就很有欺骗性,学校里的女同学形容他是什么春水映梨花也情有可原,毕竟是标准的温柔系脸。 侧脸特别好看,盛西浔画他的时候也选择半侧。 这个角度更是放大了面部的优点,正好边上还是装置的彩灯,给人一种摄影打灯的效果。 盛西浔狠狠拥抱住温淮期:“生气,所以罚你买票。” 他抱得特别用力,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心情很好,抱完之后把温淮期往前推,跟小孩玩儿似地催促:“快走快走,感觉我们还要排队好久啊。” 温淮期从小习惯了自我保护,也没什么剖白的机会。 他也擅长用自己的条件在日常生活里活得细枝末节的好处。 比如小超市的老板看他一个人跟姥姥长大,又长得好,会多给一个鸡蛋。 都是小恩小惠,他也不知道用在感情上会不会显得卑劣,只是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想和盛西浔独处。 激动是必然的,只是对方关心的眼神太迷人,仿佛眼里只有他自己。 很容易让温淮期得寸进尺,想要更多。 挽留住五月二十三号路过的神明,即便对方也没有把他从泥潭拽出来,只是分了他一点站起来的欲望。 当时盛西浔说:“你别晕啊,喝口水,没事的,马上就好了啊,你再坚持坚持。” 声音清凉,喂水又很笨拙,跟喂兔子一样,还把温淮期的衣领打湿了。 少年人怀抱单薄,但关切得很明显。 没人和温淮期说过没事的。 他要承担的东西很多,姥姥毕竟年纪大了,他也不会把自己烦心的事和对方倾述。 怕老人家不懂他的烦恼,又要担心得睡不着。 什么都是有事的。 账单、催债、要被收走的房子。 温淮期在夹缝里长大,为的就是那一缕太阳。 马上就好了。 真的吗? 马上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所以他喜欢数学超过语文。 因为答案。 但他的未来,是没有答案的。 概率问题,却遇到了一个[万一]。 那天很热,太阳的光圈好像落到了把他扶起来的少年人发上,让温淮期没看清对方的脸。 以为盛西浔戴着美瞳,只记得对方的声音和味道。 现在太阳推着他往前走,声音絮絮叨叨:“我有点饿了,我们要是排队的话可以先去买点吃的,我查过这个摩天轮能坐二十多分钟,好慢好慢的。” 盛西浔又问:“你想吃什么?或者喝点什么,你买票我去买吃的也行。” 推力消失了,温淮期下意识地把人拽了回来,盛西浔我靠一声,差点摔倒。 他转头对上温淮期的眼神,看得有点太过认真,他问:“怎么了?” 不能网上买票,人工售票长队人也很多。 盛西浔开了句玩笑:“你不会是怕一个人排队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打工狂魔,这么多年都是独来独往的。 结果面前的人嗯了一声。 盛西浔不太相信,凑近问:“你又耍我啊?” 对方没松开手,甚至有点固执,像个小孩:“不想和你分开,买完票再去买吃的可以吗?” 温淮期的眼神仿佛映着灯火,却让盛西浔清晰地感觉到只有自己被容纳其中。 仅有的。 偏爱的。 是我。 他被轻而易举地哄好了。 盛西浔:“完了,感觉你离不开我了。” 这句话带着揶揄,围着同款围巾的温淮期点点头:“永远离不开你。” 盛西浔心想。 受不了了,这小子练过吧,我被玩弄得心跳失控。 得想个办法掰回一局。 / 因为是网红景点,又是周末,盛西浔光排队就差不多一小时。 他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很怕温淮期还在医院休养因为吹风又进去了。 盛西浔又怕说出来温淮期不高兴,具体表现成了隔几秒看温淮期一次,温淮期刚买了一杯热饮,喝都喝得不安生。 他以为盛西浔想喝自己拿的这个口味的,问:“你要喝?” 盛西浔摇头,又盯着他看。 温淮期问:“那你总看我的做什么?” 盛西浔大冷天还要喝冰的,愣是把自己喝得面目狰狞,“你不冷吗?” 温淮期笑了:“喝着冷饮的人有什么好问我的。” 盛西浔又伸手捏了捏温淮期外套,打了一架后两个人的衣服都不同程度地脏了,导致在高级病房研究烘干机的时候盛西浔暴露了他不会用的事实。 本来以为自己很丢人,但发现温淮期也不会,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想以后家里还是的买个洗烘一体的比较好。 只不过温淮期穿的外套非常廉价,里面的薄棉都团成一起,正好卡在下摆,盛西浔捏着还挺好玩。 盛西浔说:“我怕你冻着,又进去了。” 温淮期被他的形容逗笑了,说:“又不是坐牢,你说的真是……” 他明显比以前爱笑,盛西浔还没免疫,总要紧急移开目光。 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和温淮期现在是在恋爱。 又看了回去,被逮个正着的,又不好意思了。 盛西浔:“那以后我给你买衣服你别拒绝我了吧?” 温淮期点头:“别买太贵的,我压力很大。” 盛西浔不同意:“你压力是你的事,我想买当然要给你买最好的,这是我的事。” 他偶尔的蛮横非常生动,温淮期也没勉强,嗯了一声。 盛西浔:“但你要送我东西的话,就不用太贵了,我压力很大。” 这话复制温淮期的,当事人挑了挑眉:“为什么,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穷。” 盛西浔有点好奇:“那是多富?” 和盛家比当然算不上富,温淮期干脆扯了扯盛西浔唯一的抽绳,把戴着帽子的少年人帽子打了个结。 只剩下盛西浔一张脸。 盛西浔也没生气,跟着队伍往前还要问:“这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毕竟第一次谈恋爱,盛西浔哪哪都被温淮期碾压,这个时候问完又怕不是情侣之间也能问的。 他微博收藏夹最近几十条全是恋爱技巧,什么底线什么情侣之间不能做的几件事,什么人情世故。 老实说有点像恋爱经营学,盛西浔看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记下了,这会都忘到了脑后,发现自己又说话不过脑子。 温淮期松开他卫衣的抽绳:“当然可以,所以我要上交我的卡给你吗?” 盛西浔喂了一声:“我又不是你老婆。” 交工资卡不是已婚男人给老婆交的吗? 就算半夜在温淮期手里败下阵来,盛西浔还是觉得温淮期那一句老公叫得很合他心意。 所以他必须是1必须是老公。 温淮期:“为什么不是?” 盛西浔咳了一声,生怕被前后排队的人听到:“你忘了你喊我老公了?” 温淮期点头:“你后来没叫?” 盛西浔咳了一声:“你捏着我的……我的……我都怕被你废了我能……” 他支支吾吾,就算围着围巾,下巴好像都跟脖子一样红了,嘴巴还是硬。 温淮期点了点头:“好。” 盛西浔:“好什么,工资卡给我?不要不要,我看你打工我都觉得好辛苦。” 他唔了一声,想到温淮期给小孩做家教,问:“那你还做家教吗,我问问朋友圈有没有人的弟弟妹妹要找的…反正他……” 温淮期:“不做了,手上也就剩下一个定期兼职,也不用经常过去,没关系。” 盛西浔想到自己在温淮期家里桌子看到的乐高,心想难道就剩我了? 他都觉得缘分好奇妙,没想到自己找的代拼乐高居然是温淮期。 估计温淮期还不知道。 盛西浔终于找到渠道给对象打钱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温淮期:“你笑什么?” 盛西浔立马止住:“没什么。” 温淮期:“昨天我们系的老师找我了。” 盛西浔:“怎么了?” 他咬着吸管,侧头看温淮期的时候眼里饭仿佛只有对方,看得温淮很是手痒,他问:“能摸吗?” 盛西浔还等着他说老师的问题,骤然一句能摸吗把他给问住了:“老师要摸你?哦哦摸……” 他反应过来了,急忙摇头:“现在不行!我会被你摸……” 温淮期伸手点了点他鼻子,然后轻笑一声走上前去了。 盛西浔的期待落空,又骂了句自己期待个毛。 粉红摩天轮转速很慢,里面不大,正好坐两个人。 还是双层的,错峰转动,能载不少人。 盛西浔刚进去就开始开手机相机,他看温淮期不为所动,问:“你之前坐过吗?” 温淮期摇头:“但我来过边上的儿童乐园。”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事,盛西浔巴不得他说一点。 从纸片人到活人的感觉实在新鲜,他坐在温淮期边上,明明可以多面坐,非要挤在一起。 温淮期当然不介意,还问盛西浔:“要坐我腿上吗?” 盛西浔:“不用,我还要站起来拍呢,我也是第一次来。” 他问:“这里的儿童乐园好玩吗,我们改天也来玩吧,我查过了,应该是充卡的,听说五十块钱能玩好多次。” 摩天轮缓缓上升,从地面到上空,城市的高楼都衬得不高了。 远处是s市的江河轮渡,再远一点是新城区。 温淮期模糊印象是这样收费的,说:“你应该会喜欢玩碰碰车,有天线的那种。” 盛西浔又坐到了温淮期对面,问:“你小时候是姥姥带你来的吗?” 温淮期看着外面的灯火,玻璃窗映出了盛西浔的身影,仿佛被灯火剪出轮廓,每一寸都是温淮期想彻底得到的模样。 温淮期摇头:“是我妈妈带我来的。” 盛西浔知道她妈妈走了,噢了一声,不想让话题变得沉重,又说:“那你妈妈带你玩的什么,碰碰车吗?” 温淮期:“转转杯,很晕。” 盛西浔的手机录着视频,但温淮期不知道他把自己也录了进去。 盛西浔:“我没玩过,下次试试。” 他又看向窗外,轿厢还在上升,已经很高很高了,盛西浔点着窗外:“温淮期,你家在那里。” 一江之隔,城市变成了两瓣,高空能分清新城和老城,盛西浔这个路痴好像都无师自通地找到了只去过两次的地方。 他贴着玻璃窗,手机贴在窗上,另一只手拿着饮料还要给温淮期指着。 盛西浔:“老城太远了,等大学毕业你就搬出来吧。把姥姥也带上,不过看你在哪里工作,创业也要好好选址……不过我也并不太懂,到时候可以问问我哥。” 他很喜欢说让人产生憧憬的话。 比如下次。 比如以后,再具体到某个时间段。 让温淮期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很容易走向满意的时间节点,获得想要的人和事。 温淮期问:“你希望我创业吗?” 盛西浔也没之前那种拧巴,反正温淮期都知道他是穿书的,也知道梦里的具体内容。 盛西浔:“可能是那个未来让我耿耿于怀,怎么说呢,很希望你能重新开始,又害怕还是摔在那里。”、 “不过,”他顿了顿,“我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不会有问题的。” 他冲温淮期笑了笑。 下一秒对面的人伸手,把他抱到了腿上,问:“能亲吗?” 摸也要问,亲也要问,盛西浔有点烦。 他刚要说话,又被人贴了嘴唇。 抱着他的人也看向窗外,最高点,城市灯火,以前繁华对温淮期来说很是冰冷,现在却让他怀里不是空空如也。 温淮期:“我收到了一个邀约,虽然算不上创业,但近似创业。” 盛西浔有点迷糊:“什么?不会是做什么高端黑客之类的吧?” 他想象力实在丰富,很容易让温淮期不知道怎么接。 温淮期说:“老师推荐的,那个合作人我也认识。” 盛西浔不太懂这些,问:“老师靠谱吗?也有很多机构批皮诈骗的,跟□□公司一个道理。” 他完全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结果温淮期笑出了声。 而且笑得很大声。 笑得盛西浔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靠了一声:“撤回!我撤回!!是皮包公司!干嘛啊我本来就是转学回国的啊,说错很正常啊!” 这个口误实在有点怪怪,还很变态,盛西浔都觉得热了,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视频还在录,急忙去捂嘴温淮期:“你别笑了。 温淮期的嘴唇贴在他的掌心,也不笑了,就盯着盛西浔看。 盛西浔又去捂他的眼睛。 温淮期拿掉对方的手,把人又拉了过来,下巴靠在对方的肩头,一起看下落摩天轮窗外的夜景。 他轻声说:“小浔,你捡到我一次。” 盛西浔才发现视频还在录制中,急忙点掉了。 他啊了一声:“捡也太随便了吧,我那是乐于助人。” 温淮期嗯了一声:“那我也捡过你一次。” 盛西浔:“什么?” 温淮期:“在六月三十号的晚上,玉堂街道和三纯街道的交叉路口,711便利店右转小巷。” 他的声音几乎撞进了盛西浔的耳里,他的手机关闭了视频模式,本来举着手要拍一张正常的夜景。 可被温淮期这种说话的方式撩得手抖。 拍的照片都有些模糊,城市灯火仿佛变成了下落的星星,散成了他脑子里关于那个雨夜记忆的雨水。 那天是他和严津打完架不敢回去,心情也很不好,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好像停到了一个学校。 那个点学校晚自习都放学了,公交车站也没有学生,他湿漉漉地在公交车站坐了一会,还见到了一本小册子。 是中学自己做的校园刊物。 盛西浔在泛着册子打发时间,雨下得宛如泼盆,他味同嚼蜡地看完,又去街上转悠。 路过便利店买了一把雨伞,继续晃悠。 十点多,这么大的雨早就把行人逼退了,好像天地间只剩他自己。 盛西浔很累,又很难过,也没意识到自己都发烧了,还有闲心转到还清仓按斤卖的书店购物,顶着老板看神经病的眼神买下了一大包书,找了个路边囫囵翻着看。 最后…… 好像是有小猫经过,追猫去了还是怎么的,盛西浔就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人在家里,盛决坐在床边,看他醒了本来想骂他,似乎还是忍住了。 管家说是有好人把他送到了医院,盛西浔也没多问,他高烧到头昏脑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六月三十号。 盛西浔完全不记得具体日期,但肯定是六月。 他差点从温淮期怀里弹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新上任的男朋友安静地看着盛西浔,眉头轻蹙,随后舒展开来:“我怕你想起伤心事。” 盛西浔:“你少来!现在为什么不怕我伤心了?” 温淮期学之前盛西浔那拙劣的眨眼:“因为我们关系质变了。” 盛西浔的眨眼确实很可以,但温淮期分明是利用他的优势,盛西浔觉得他有蓄意勾引的嫌疑,但他没证据。 盛西浔:“什么质变!你就是憋着准备攒个大的。”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跟温淮期的关系好像千丝万缕,那种让他慌张都是宿命感又上来了。 都不是男主男二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巧! 这到底是什么桥段! 什么我在你遇见我之前就先遇见你是不是!作者好土! 温淮期抓住盛西浔的手:“愧疚了吗?” 盛西浔是挺愧疚的,这么重要的事,都是管家挂在嘴上的救命之情了,是盛决说他都要报警了的可怕。 当事人做好事还不留名,感谢金都不要。 盛西浔当然愧疚,问:“你当时怎么不要点报酬?管家爷爷随身带支票你可以随便填的。” 温淮期点了点头:“那是蝇头小利。” 他从小到大斤斤计较,没有物欲也知道要怎么利益最大化。 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不要求折现,要…… 摩天轮缓缓下落,盛西浔眼前的人闭上了眼。 里面昏暗,光源散散,呼吸清晰。 温淮期:“我现在来要报酬了,你看着给。” 第50章 闭上眼的是温淮期, 最后被亲得闭上眼的变成了盛西浔。 盛西浔这么多年只会在玩极限运动的时候产生的心跳加速在认识温淮期后成了常见症状。 他坐在温淮期腿上,面对面和对方接吻,完全忘了这个时候下降的夜景才是必打卡的留念之作。 等等。 亲着亲着他脑子里冒出了梦到的画面。 粉红摩天轮……不就是男女主……初次约会的地方吗? 盛西浔刚要说话, 就被温淮期咬住了嘴唇, 他嘶了一声,攥着温淮期的肩大口地呼吸, “我不行了,感觉要被你亲死了。” 温淮期有点懊恼:“是不舒服么?” 他低落的时候声音特别具有蛊惑性,盛西浔急忙解释:“不是!” 眼看摩天轮马上落地了,盛西浔拿出手机:“快快, 咱俩拍一张,不要浪费了。” 小少爷去哪都爱打卡,社交账号堪比网红人设模板,在上大学之前完美诠释了一个阔少上学和不上学的状态, 很容易让人对豪门想入非非。 但上大学后滤镜曲全碎,虽然也发一些高逼格看展照片和油画系日常, 但高校男标签随着之前/裤子落在校友床上/已经彻底毁了。 盛西浔到现在都不知道是班上哪个缺德鬼发的,导致他的纯gay人设板上钉钉, 也不敢开私信,生怕看到一些让自己眼睛收到伤害的骚扰□□照片。 但他爱打卡的习惯还是变,很爱存一些生活碎片,这次还关系到他和从男二上位成…… 盛西浔怀疑自己唯一灵光的脑细胞在打啵的时候也被亲没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男二上位和自己这个男主在一起叫什么。 新女主吗? 好像也不太对。 盛西浔大喊:“看镜头, 速度!温淮期!你快点!” 他一着急就手抖, 还是温淮期握住了他的手机, 在倒计时里开启连拍模式。 可惜摩天轮已经抵达落点, 这个照片意义不…… 盛西浔打散这个念头, 心想意义也挺大的。 两个人嘴角对称的青紫活像上一秒互殴下一秒坐摩天轮打啵的神经病。 盛西浔看了连拍的十张, 越看越是火大。 出了摩天轮舱还是很生气,给温淮期展示了徒手捏瘪塑料瓶空投垃圾桶的bking必备撩妹手段。 但是未完成版。 冷饮塑料瓶毕竟比易拉罐好捏,但太轻,盛西浔准头不好,掉到了外面。 还是温淮期捡起来重新丢进去的。 盛西浔闭了闭眼,很是丢人。 温淮期凑过去看了眼盛西浔刚才连拍的照片。 他不上梦也不太上镜,十张连拍又被温淮期摁着面对自拍镜头,看上去实在不是很有情侣氛围,反而像是被强抢过来的。 盛西浔看着温淮期的脸,对方平时在学校和人相处也会笑,但不足以牵动颊边痣。 他现在回忆起来,也能感受到温淮期对自己和对别人的不同。 偏得很是明显。 他忍不住戳了戳温淮期的那颗痣,思考了温淮期如果有酒窝是什么感觉。 温淮期也任由他戳,问:“要再坐一次吗?” 他只比盛西浔大一岁,就算平时看着稳重持家,实际上也没体会什么玩乐,这种体会更是第一次,也很新鲜。 盛西浔手指滑动着手机相册,又看了一眼队伍长度,耸了耸肩:“下次吧,我们要回去了,医院晚上有人查房的。” 温淮期:“下次是哪次?” 他小时候听过很多下次。 妈妈下次带你出去玩。 妈妈下次买你喜欢的零食给你吃。 妈妈下次会过来陪你过生日的。 出去玩没有具体到玩什么。 喜欢的零食没具体到他喜欢什么。 只有下次生日,具体到了第二年。 小时候的一年很长,长到温淮期要看着门后的挂历看很久,心想日子要是像日历这样,撕一天就真的过去一天就好了,他已经很久没燃起期待感了。 这个时候眼神看着盛西浔,给盛西浔一种他根本没玩够的感觉。 温淮期会是喜欢玩的人吗? 盛西浔想,要是我问岑观,问黎小栗,可能都会得到否定答案。 但这样的温淮期,仅我可见。 仿佛是软件私密模式的那个按钮,他的世界我绿色畅通。 原来他的内心并不苍白,让人好想,对他好一点,再好很多很多一点。 盛西浔:“圣诞节怎么样,这个商场圣诞节还有活动的,我刷到过消息,今天好多人排队。” 他又伸手,似乎要摸温淮期的脸,对方温顺地凑过来,似乎把脸颊递到了盛西浔的掌心,让盛西浔觉得自己可以肆意□□。 盛西浔捏了捏温淮期的脸,口吻带着懊恼:“下次绝对不能亲了,我都录的什么!根本不能发。” 温淮期刚要说对不起,又被盛西浔捏了下巴。 也不知道小少爷从哪学的调戏手段,可惜神态没跟上,配上红肿的嘴唇,更像是蓄意勾引。 盛西浔:“不许道歉。” 温淮期:“那今天不能发了?” 盛西浔看了眼拍的照片:“也有,纯风景的,就是有点糊。” 他手机相册照片多得吓人,随便扫一眼都能看到各种沙雕表情包和食物照片,还有些是自己的画。 温淮期看了一眼他的照片数量,都快一万张了。 盛西浔很是得意,“我的是超大内存!能存。” 刚谈恋爱的人干什么都新鲜,他和温淮期走回去打车的时候又忍不住问:“我能看看你手机吗?” 问完他感觉自己有点厚脸皮,盛西浔解释了一句:“不给也行。” 温淮期的嘴唇倒是没肿,顶多是很红,接吻让他的气色都好看了许多,搞得盛西浔都想分分秒秒和他嘴唇相贴。 好像太腻了。 他兀自晃了晃脑袋。 温淮期发现他小动作特别多,每当这种时候估计是在想什么,懊恼好像都竭尽全力,特别有感染力。 他把手机递给对方,“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还真的递了。 他踩着碎叶往前走,温淮期的手机还是前年的款,这个人手机壳都是纯色的,跟盛西浔一抽屉手机壳的花里胡哨完全不一样,搞不好是有且只有一个。 盛西浔说:“我照片很多,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有想拍照片的时候……” 他不擅长表达,所以很多时候说的话也自带喜感,岑观分析过是他母语缺失。 但盛西浔嘴皮其实也挺利索,不存在结巴,和父母交流也都是中文,更别提偶尔和盛决呛嘴,非常丝滑。 可一到这种需要表达真实的场合,他就词不达意。 所以手不自觉会去摁指节,乍看像是在读秒。 盛西浔又想了想:“反正就是……想多……多了解你。” 他看向温淮期:“好像太私人了,我看网上好多情侣都互相不看的,我这么是不是不太……” 温淮期说:“锁屏密码是210523.” 他伸手,把盛西浔的肩勾过来。 盛西浔的鞋子很多,有些底就厚,不像温淮期永远的帆布鞋和运动鞋,所以他俩五公分的身高差也缩短,乍看没什么区别,很好勾肩搭背,也很好胸膛相贴。 盛西浔:“什么?” 温淮期:“你想看什么都可以看,支付宝密码是……” 盛西浔:“好不用说了。” 因为对方太坦诚他反而有点惶恐。 温淮期看了一眼,心情又好了几分:“互相不看也有彼此都有个人空间的原因,但那是别人,你不是。” 他看盛西浔解锁,点开相册。 温淮期:“我的随便你看,但是我单向的,你随意就好了。” 试探是一件很挠人的事情,开学的时候就足够温淮期难受了。 他想什么都让盛西浔知道。 毕竟他捡到的异瞳小神仙表面大咧,实际上患得患失,也没什么安全感。 温淮期的手机锁屏是默认的,主界面是默认的,相册的照片很多都是盛西浔看不懂的截图,估计是他们专业的东西。 还有的就是药品单,估计是他姥姥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交易记录,存档都很实用,实用得都像个工作号。 盛西浔往前翻,发现还是很多截图。 微博界面和pink界面。 好眼熟的id! 怎么是我! 他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觉得你发的很可爱,就截图了。” 盛西浔点开,是一些秒删的日常吐槽。 不利于他凹高级感博主,太男大学生了。 他皱眉,疑惑地问:“我不是秒删吗?” 温淮期噢了一声:“也没有很秒,过了两分钟。” 盛西浔:“你特别关注我?” 温淮期点头:“我是小浔的粉丝,虽然被拉黑了好几次。” 他还委屈上了。 温淮期的相册看着就很无聊,没什么正常人会随手拍的风景照啊食堂的饭,甚至连表情包都没有。 盛西浔觉得之前以男二的标准看温淮期,这是清贫男二人设的一环。 变成男朋友,觉得太不像个活人了。 正常人哪里这样的! 盛西浔把手机还给了温淮期。 温淮期问:“不看看别的吗?” 盛西浔摇头:“你连微信朋友圈的背景图都是默认的,太无聊了。” 温淮期头一次被人直面说无聊,对方还是暗恋之后正式成为对象的男朋友。 感觉很……挫败。 这条来时路不长,但他们走得很慢。 碎叶踩上去嘎吱嘎吱脆,盛西浔在这种声音里说:“我给你布置个作业。” 温淮期看向他,诧异地问:“什么?” 他有点讶异,看起来生动了许多,不像盛西浔食堂见到的孤独背影,也不是一声接过的陌生同学。 谈恋爱,好像挺难的。 盛西浔毫无经验,此刻全凭本能。 他给高考top布置了一个生活作业:“每天发一条原创微博,带照片的,文案不能抄,要发自内心。”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心想:他好听话。 温淮期打的车快到了,他看着逐渐到上客点的车,问盛西浔:“那作业完成后会有奖励吗?” 盛西浔还没来得及说话,和他并肩站着的人突然抱住他的腰,头靠到盛西浔的肩上,像是撒娇,语速好慢好慢—— “盛老师亲自批改吗?” / 盛西浔这次的小组作业超常发挥,得到了全班最高分,他上台讲内容的时候都非常流畅,一改平常说中文名词解释都有点烫嘴的状态。 他下去的时候还被同学打趣:“谈个恋爱直接起飞了?” 几乎全校都知道了他和温淮期在一起了。 专业课的老师在画室都隔一会溜达到盛西浔边上,瞥几眼他的画,又要调侃几句:“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氛围都变了。” 盛西浔无语凝噎,也不敢问对方说的是画还是他自己,只能回:“什么起飞,不就是一个作业吗?” 同学说:“没听老师夸你这次讲的很好吗,你走学术派了,难道要改行史论?” 他们这个专业是出了名的烧钱,更没什么前景,最对口的可能就是美术老师。 人多少有点追求,班上有几个就冲着毕业去小学当老师去的。 盛西浔对教小孩没什么兴趣,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隔壁同学大一就准备考国外美术学院的研究生。 这种问题要是问到盛西浔,他还没回答,大家就抢答:“我们浔哥是要继承家产的,不一样。” “不继承也可以干点别的,要不以后做策展人也可以,罩着点我们。” “就是就是。” 每当这种时候盛西浔也会附和几句,倒也没放在心上。 家里人没给他任何压力,却在和温淮期以后让盛西浔认真地开始思考自己的以后。 岑观一心要做服装设计师,方向确定,也想着读完去国外在熏陶两年。 学艺术的条件允许,大部分都会选择出国,盛西浔是个国外回来的,本来是打算还回去的。 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初中一起上学的朋友在ins成天发生活日常,偶尔也会问盛西浔过得怎么样。 盛西浔的社交平台全是精美日常,很难反映出真实的生活,和温淮期在一起之后倒是多了一点日常的痕迹。 偶尔是拍午饭入镜的那双手,要么是残阳里的走在的前面的背影。 或者是跑步的时候鞋头对鞋头的运动鞋特写。 都是温淮期。 对方明白盛西浔的隐忧,认真地践行要做个健康人的期待。 搞得盛西浔的作息也强行扭了回来,变成了个早起早睡的人,折磨得各自的室友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学校有规定,都想换宿舍了。 上次温淮期给盛西浔做模特的那幅画盛西浔又拿了回来,没事就重新添上几笔。 po在了微博,底下全是哇哦。 盛西浔还因为温淮期悄悄关注自己微博的事耿耿于怀,亲自检查后发现这个人的微博连头像都没有。 Id还是初始Id,乍看很像系统送的僵尸粉,点进去看更是一条原创微博都没有。 盛西浔点了关注,时刻关注自己给温淮期布置作业,对方的完成情况。 温淮期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分享欲的人,以前也从没想过谈恋爱还有作业。 这作业没有正确答案,更不能敷衍了事。 于是温淮期每天上课都显得思考过度,看得和他坐在一起的岑澜泉非常痛苦。 这个学期放假很早,一月份就过农历新年,学校基本元旦就要大考放假,大家的课都跟赶趟一样,特别忙。 一天到晚吃口饭的时间都算放松,如果不是不用晚自习,都给人一种好像还是在高三的感觉。 盛西浔的专业没温淮期的专业忙,但也没差,除去结课的一些公共课,剩下的就是考试。 他们专业的考试不像其他学院堪比以前的期末大考,所以还挺轻松。 岑观英语不太好,每天准备英语准备得死去活来,还是盛西浔陪他练的口语,他休息了一会,说:“我们的英语考试安排在圣诞节,好无语。” 盛西浔中午没和温淮期一起吃饭,回宿舍和岑观一起吃的外卖。 温淮期还在考试,就算他俩天天见面,都没什么空凑在一起腻歪一下。 盛西浔也准备最后的画,等会还要去学校东门的小黄楼买画材。 他看了眼岑观的台历,发现对方在圣诞节还标了一个爱心。 他问岑观:“你和你网恋对象要奔现了吗?” 岑观摇头:“没有啊,他最近很忙,我们越好圣诞节打通宵电话的。” 说完他看了盛西浔一眼:“你和温淮期最近好像都没什么时间凑在一起?” 连岑观都发现了。 盛西浔嗯了一声:“不同专业,还好是对门宿舍,不然可能一个校区也不一定见得到。” 岑观每天也忙,之前说的/考上大学就好了/根本是假话。 可以见得真的没什么是/就好了/,只能算个盼头,比如熬过这场期末就好了。 岑观笑着问:“那你俩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开了瓶汽水,给盛西浔倒了一杯,两个人生活了一学期的宿舍桌子堆满东西,很符合专业。 岑观考试前夜还能织毛衣解压,桌上好多毛线球。 盛西浔则是把前段时间收到的乐高代拼放到了桌上,总是忘了带回家。 盛西浔还在看温淮期的微博,在他的努力下,温淮期一个月原创微博几乎顺利完成。 就是明显能看出实在没什么想法的,昨天发的是桌上的仙人掌被养死了。 今天的还没发,盛西浔有点期待他发点考试相关的。 有些人是男大学生的年纪,完全没有男大学生的作风。 盛西浔点赞了温淮期的微博,一边说:“就是正常谈恋爱的程度。” 岑观的转椅滚了过来,揶揄地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他不搞网恋夹子音的时候音色很正常,也是偏亮的那一款,就是有点嫩,和盛西浔站在一起看上去像个弟弟。 盛西浔:“当然不是!你看我们有那时间吗?” 岑观喔了一声:“要办事总会挤出时间吧,你不是周末都跟温淮期约会的吗?” 明明盛西浔和温淮期在一起也才一个多月,偏偏轰轰烈烈到全校人尽皆知。 帅哥本来就有影响力,加上盛西浔在各个平台的Id都一个名字,发一点日常下面都有人催问他和男朋友的。 搞得盛西浔不堪其扰,根本不敢频繁更新动态。 盛西浔咳了一声,“约会是约会,我们又不睡在一起。” 他有捏了捏挂手机的挂件,是温淮期送的。 岑观笑出了声,往盛西浔这边挤了挤:“失望啊?你知道怎么弄吗?” 盛西浔不肯示弱,扬了扬下巴:“隐隐约约知道一点。” 他们专业没什么考试,大课交完作业就能放假了。 本来上个月要回来的爷爷还没回来,盛西浔还打电话问了问,老爷子说顺便去国外看盛西浔爸妈,到时候一起回来过年。 盛西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岑观:“对了,你哥知道你俩谈恋爱什么态度啊。” 他喝着汽水,看了眼盛西浔的锁屏,是在摩天轮拍的照片,虽然糊但胶片滤镜,看着乍看跟网图一样。 盛西浔虽然很爱p图,但技术一流,岑观发在网上的不少照片都是他发的。 岑观想了想本市知名的摩天轮,有点羡慕:“你俩什么时候去的粉红船?” 盛西浔看了眼锁屏:“就在医院那两天。” 岑观啧啧两声:“拍得还挺浪漫,这都没打啵吗?” 盛西浔脸皮厚了许多:“打啵要怎么拍啊!” 岑观看上去经验丰富,本质也没什么实战经验,想到这个又有点凄凉,觉得电子老公只能让他暂时快乐,根本没办法干点别的。 岑观:“算了,我不想喂狗粮了。” 盛西浔撑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了点屏幕,看上去挺有心事的。 岑观本来都打算继续复习了,还是问了句:“我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因为要考试?” 盛西浔摇头:“观观,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跟温淮期在一起后我没怎么梦到那种梦了……” 岑观哦了一声,“就你觉得自己是穿书人的那个?你不是都跟重要男二温淮期在一起了吗?安心啦,温淮期现在每天健身,身体好着呢,他就是天生没血色。” 盛西浔垂眼,低声说:“我这两天又开始了。” 他接近温淮期,一开始是因为那个梦。以为自己制定的计划天衣无缝,最后男二上位计划已经彻底崩了。 现在剧情稀碎,他列出来的重要情节点都已经更改。 已知的未来变成未知,反而更加剧了他的紧张。 岑观:“你和温淮期说了吗?” 盛西浔摇头:“他这两天好忙,我就没说。” 岑观还记得盛西浔和自己说过的什么重要内容,就有暴雨天里打架这种傻事。 他思考了一会:“你就当心理暗示,印象里你和我说的什么暴雨里打架也没发生,非要沾边,也就是万圣节那会严津来搞事。” 他顿了顿:“严津最近没来烦你了吧?” 盛西浔:“没有,他出了医药费,也没见过他了。” 岑观一向不喜欢严津,他觉得对方根本不是阳光体育生,对方看向盛西浔的眼神又点阴沉。 岑观:“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又来烦你了。” 盛西浔:“之前觉得我是穿书的,还能预知未来我还挺有自信的,现在全都不一样了,又有点慌了。” 岑观笑了一声:“想什么呢,你知道也没开心啊,现在不知道了不能有点期待吗?” “比如什么时候把温淮期睡了之类的。” 岑观想到温淮期那个样,顿时又觉得不太可能:“你俩反正就是谈个恋爱,不用想什么一辈子,现在开心最重要。” 盛西浔趴在桌上哀嚎:“那完了,我还想和他一直一起,还蛮爽的。” 岑观觉得耳朵聋了:“什么爽?” 盛西浔猛地坐了起来,问:“你没和人亲过吗?” 岑观表面浪里个浪,实际上的睡男人都是去酒吧做气氛组,收钱的那种,根本没什么经验。 唯一的打啵还是被真的狗亲了。 他顿时悲愤无比,觉得被盛西浔这种木头弯道超车简直耻辱。 岑观:“你厉害!你了不起!” 他哼了一声:“你有本事把温淮期睡了啊!” 盛西浔脸都红了:“会不会太快了啊?” 岑观嗤了一声:“我们男同都是这么快的!” 盛西浔反驳:“可你网恋都半年了也没奔现啊!” 岑观:“你知道什么叫phone sex吗?” 盛西浔脸都红了:“这我当然知道。” 岑观鼻孔出气,幼稚地攀比:“所以我还是比你经验丰富,你都不是网恋,居然还没拿下。” 他之前还做过电话销售,唬人很有一套,这会把盛西浔唬得热血沸腾。 盛西浔大喊:“我今天就把温淮期睡了!” 正好这个时候温淮期考完试回来,他还记得盛西浔说让自己陪他去画材店。 他们宿舍门没关上,他一敲门就开了,男朋友这句话被他听个正着。 一时间宿舍内非常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岑观电脑的音乐声。 crazy这个单词重复播放,仿佛在嘲笑盛西浔现在的境况。 他心都快从胸腔跳出来了,硬着头皮迎上温淮期的目光:“你……你考完了?这么快?” 温淮期挑了挑眉:“很快吗?那我下次慢点。” 这种时候这种话好像意有所指,盛西浔咽了咽口水:“那什么,你吃饭了吗?” 温淮期:“你不是说要等我去校外吃的麻辣拌吗?” 岑观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待在这里,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厕所背单词了。 盛西浔:“哦,那我、我们现在去吃麻辣拌。”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还要给姥姥送药?” 温淮期嗯了一声:“姥姥在家,恐怕你今天是不能在家睡我了。” 他声音温温柔柔,听起来好像非常贴心,不知道为什么盛西浔却觉得毛骨悚然。 他急忙解释:“我没那么着急。” 温淮期却说:“我有点着急。” 他问:“小浔打算怎么睡我呢?” 第51章 盛西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跟温淮期出了学校还是不肯开口。 天气很冷,风吹在脸上都跟刀子似的。 温淮期问:“不买画材吗?” 盛西浔半张脸都被围巾裹住,露出的耳朵有点红, 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口出狂言被逮到的原因。 盛西浔换了话题, 说:“你不是没吃饭吗,先去吃饭好了。” 温淮期倒是心情很好, 笑着问:“你和岑观是在宿舍吃了吗,我没关系,等会我……” 盛西浔拉住了他的手:“我留了肚子,等着和你吃。” 他的手温温热热的, 越发衬得温淮期的手冰凉。 本来盛西浔就是随便拉一下,这会改成双手搓,一定要把温淮期的手捂热。 现在是校外,但这片地也都是学校的学生。 和温淮期谈恋爱以后, 盛西浔在学校隔三差五都能收到揶揄的眼神,跟对方一起吃饭也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大学校园没什么小说里的小树林, 压操场天经地义,白天盛西浔不敢牵, 只能晚上和温淮期绕着没灯的小路散步。 什么都说,等回宿舍,躺到床上查看温淮期的今日感言。 盛西浔给温淮期布置了作业,没有固定答案, 享受的是他自己。 经常能在对方的照片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桌上的摆件, 新的颜料, 第一次绷画布…… 很多与盛西浔有关。 温淮期被盛西浔一通搓手搓得心都热了。 饶是他自诩脸皮厚, 也抵不过门外路过人的眼神, 调侃得很明显。 温淮期叹了口气:“皮都要被你搓破了。” 盛西浔又抓起来一看:“没有啊。” 对方的手修长白皙,看着也很好画,盛西浔偶尔窜宿坐在温淮期边上看他写作业。 对方敲键盘的时候手指翩飞,很容易让盛西浔看花眼,回去闲着没事又开始默写。 回过神来一张纸上全是温淮期的手。 各种角度的,他自己都没可以记住的瞬间都注入到笔尖,全是各种各样的,温淮期。 现在他围着围巾,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前段时间剪了个新发型,比以前的什么微醺熟男碎发看着短了很多,但格外清爽。 盛西浔还是不肯松手,搓着搓着又要把手插进温淮期的指缝。 温淮期表面拒绝,实际上很是享受,一边提醒:“已经很热了。” 盛西浔:“不行,得更热。” 温淮期品出了一丝丝的刻意。 当事人还欲盖弥彰地问了句怎么了。 温淮期没说话了,他盯着盛西浔看。 盛西浔这段时间都被练出了回应的技巧,刚才因为要睡人家当场抓获的尴尬散去,发现对付温淮期可能需要更热烈的回应。 这家伙也是第一次,再游刃有余不也和我一样是个初哥。 盛西浔回看过去:“不能多摸一会吗?” 他都这么说了,温淮期怎么会说不能。 只是人来人往,盛西浔专注得活像温淮期手上有什么,惹得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两眼。 温淮期垂眼,盛西浔还乘胜追击,小声地问:“不好意思?” 温淮期摇头:“没有。” 盛西浔想了想:“吃完麻辣拌去我家怎么样,我哥今天要参加宴会,爷爷反正也没这么快回来。” 换做平常,这句话听着也没什么,今天不太一样。 温淮期半天没说话,盛西浔发现他表面镇定,实际上手心都要冒汗了,也不用他捂着,属于自燃现象。 他忍不住想:那我是不是还要买点什么。 回去之前去趟超市? 还是直接下单送到家里,不行,管家爷爷会发现的。 看盛西浔在发呆,温淮期捏了捏他的手指:“在想什么?” 盛西浔脱口而出:“买套。” 温淮期闷笑出声,“我买。” 盛西浔又压低了声音,把温淮期拉到了一边,小声说:“你知道我多大吗?” 温淮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还顺着他的话回:“很大。” 盛西浔脸色爆红,明明是夸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他狠狠咳了一声:“你也不差。” 心想应该不差吧,毕竟是命定男二,现在是我的男主。 早知道上次也帮帮他好了。 盛西浔又想到温淮期的考试:“你今天考完了?要不我们还是等……” 他们专业反正没什么大考,就剩下一门美术史需要写个论文。 就是规定时间,老师的意思是平时分占比高,剩下的考试论文让他们先准备,考试的时候也有底。 盛西浔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反而是温淮期专业平时就课多得要死,谈个恋爱有种明星地下恋爱见缝插针谈恋爱的感觉。 温淮期:“明天下午还有一门。” 他们专业的考试有点分散,期末基本都在极致的放纵和疯狂复习的状态拉过。 连岑澜泉这个恋爱狂魔都老老实实蹲在宿舍了,看到还能腻歪的温淮期都咬牙切齿。 盛西浔:“那不用复习吗?” 温淮期:“你觉得有空复习吗?” 盛西浔心想:他是夸我持久吗,可是现在才中午吗,回去顶多两点,真的有人狂干十二个小时,会死的吧。 我也不是那种20cm+邪魅狂狷top男主啊!! 他心里呐喊,表面很是平静,估计是跟温淮期待久了,人也稍微稳重了一些。 盛西浔嗑了一声,假正经地说:“还是要认真学习的……吃完我回去拿一下电脑,你也把你要复习的带上。” 温淮期点头。 心想应该用不上。 / 盛西浔也不是没带过温淮期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紧张,紧张得他的话痨程度急速锐减。 温淮期看他心不在焉,问:“你没睡好?那我来开。” 盛西浔也没拒绝,干脆坐在副驾驶座玩手机。 又重头到尾阅读了一遍温淮期的微博日常。 不像盛西浔的微博透露出浓浓的凹人设味,温淮期就算发日常也给人一种很平和的感觉。 @小淮q:养死了一盆仙人掌[图][蜡烛] 盛西浔心想:不要这么正经地发点蜡emoji啊!!让你学会发表情包不是这么用的吧! 但……还是挺可爱的。 @小淮q:拿快递[图] 一堆快递,还有盛西浔的。 盛西浔不好意思,于是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谢谢。 因为有人扒出了温淮期的账号,导致这句谢谢评论层下全是一些校友的起哄。 —这么见外干什么!应该是谢谢老婆吧哈哈哈哈! —什么老婆!!是老公!计算机系永不为0! …… 然后因为吵架被温淮期一条条删了并且拉黑。 温淮期很少发很长一段话,但ID被盛西浔改成了这种乍看可爱的风格,很难让慕名而来的校友和他本人挂钩。 盛西浔偶尔评论,每天晚上温淮期上线,准时回复,然后删除无关评论。 最后终于学会了设置互关才能评论。 当天破例发了作业之外的感悟。 @小淮q:世界安静了。 黎小栗就是喜欢起哄的人之一,还有岑观。 岑观当时就在宿舍,大声问盛西浔:“为什么我不能评论你老公的微博了啊!” 网上这么说也就算了,盛西浔受不了当面的/你老公/老婆/,也怕宿舍隔音不好,砸了一个抱枕过去让岑观闭嘴。 盛西浔:“你们几个人太烦了。” 岑观怪腔怪调地说:“我是你们的小粉丝,评论一下怎么了。” 温淮期本来也没多少关注度,顶多是因为素人男大学生bot出圈,还有一个盛西浔作为小网红的粉丝数整活。 岑观在网上很活跃,又是主播又是做衣服的整活up主,还有铁粉。 完全不介意亲自下场引流,愣是扩容了一群看热闹的。 盛西浔以前不太介意,还经常和岑观互动。 和温淮期谈恋爱后看展都是和对方一起去,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开个小号专门跟温淮期你来我往,搞得温淮期一直在涨粉,底下热辣的网友也很多。 有点,小,吃醋。 这个时候盛西浔坐在副驾,把温淮期的微博从头看到尾,很明显发现对方从一开始的机械打卡到后来的自发感悟。 盛西浔本人分享欲很旺盛,连喝了个不好喝饮料都要吐槽。 不发在网上也要跟盛决说和岑观说,要是真的没地方说,也要开个小号大说特说。 情绪是需要发泄的,有个垃圾桶会好很多。 温淮期之前给人的感觉就是白开水一杯,水面平稳,毫无涟漪。 现在终于有涟漪了。 盛西浔成就感很足,看得嘴角弯起,被温淮期看在眼里。 温淮期问:“看什么这么高兴?” 盛西浔:“你猜?” 温淮期不假思索:“美女视频。” 盛西浔靠了一声:“才不是!” 他看到温淮期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又被涮了,如果不是顾忌是在开车,可能都要拽一拽温淮期的围巾。 盛西浔哼了一声:“你的视频。” 温淮期想了想:“我有发视频……噢,那个。” 是温淮期上个星期去画室找盛西浔拍的。 正好画室就剩下盛西浔一个人,晚上饭点,角度也不错。 温淮期拍照点成了视频,盛西浔听到动静转头,录得恰到好处,一扫纨绔富二代的人设,秒变文青艺术家。 他说:“那不是你的视频吗?这也算美女视频?” 盛西浔:“美女个头,后半段不是你吗?” 他就这个话题讨论了半天,最后车跟着导航停到了小区外面的超市。 温淮期:“这里买?” 盛西浔总是被他言语调戏,发誓要在行动上掰回一句:“那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买。” 温淮期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对方就关上门走了。 先几步走得非常正常,后面跑了。 温淮期往车后座看了眼,他俩的背包扔在上面,温淮期忘记说自己带卡了。 结果盛西浔很快回来了,跟躲人一样迅速上车。 温淮期诧异地问:“怎么了?” 盛西浔有点惊恐:“碰到我哥的朋友了!” 温淮期看了一眼,地下停车场车很多,也有刚停下准备去超市的,也不知道盛西浔看见了谁。 盛西浔急得要死,催温淮期开车:“那人话很多的,还是走吧。” 温淮期不太明白:“应该也不会去问你买什么吧?” 盛西浔做贼心虚,生怕被告到盛决那里,他前几天还保证不干点别的。 打脸实在是太快了。 温淮期:“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盛西浔的手机又响了,是盛决的短信。 【盛决】:我有朋友来家里吃饭,你认识的,小萧哥,他喜欢吃王妈做的烤鱼,你要回来吃吗? 【盛决】:可以带温淮期。 盛西浔闭了闭眼:“要不我们回学校好了,我哥回家了。” 他的失望非常清晰,还没张开眼,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张卡。 盛西浔一看,红得鲜艳,很符合今天圣诞的主题。 99两个数字眼熟无比。 盛西浔:“这不是……” 温淮期点头:“开学的时候你请我吃饭,送的那张套房卡我还留着。” 他笑了笑:“本来想卖的,还好没有。” 盛西浔心想:他好体贴,居然还要留着让我睡他!听说水床不是很那什么,我是不是要预习一下…… 温淮期似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那去这里还是回学校,我设个导航。” 盛西浔:“当然不回学校了!!” 他认真地跟温淮期保证:“我会很温柔的。” 温淮期点点头:“那拜托小浔了。” …… 半夜,岑观收到了来自好朋友盛西浔的一条语音微信。 声音喑哑,还有点哽咽。 “岑观,水床测评,谁睡谁腰疼……” 第52章 盛西浔顶着二代的头衔, 但开房经验不多,在国外跟爸妈生活的时候出去旅游也不用他来选酒店。 回国之后基本住在家里,也就是和岑观出去旅游的时候两个人全程自主选择, 还住了一次胶囊旅馆。 和男朋友开房, 当然是第一次。 车开到酒店,盛西浔和温淮期各自拿着装着电脑和课本的包进去的时候, 都有点不自在。 只是温淮期擅长伪装,盛西浔表面还能唬人,所以看不出任何紧张。 这个酒店不是盛家旗下的,但也盛决老朋友名下。 以盛决名义订的套餐, 无论什么时候这张卡都能开个套房。 这段路畅通无阻,就是走vip电梯上行的时候盛西浔才开始不自在。 这家酒店在s市数一数二,餐厅和酒店套卡炒到天价,温淮期也看过点评软件, 还有人感叹好几十万一晚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明明和温淮期都确定关系了,怎么还有种偷的感觉。 他偷偷瞄了一眼温淮期, 发现对方也没什么反应,又往下看, 发现了点不一样。 温淮期拎着背包的手捏得很用力,骨节泛白,紧张得不言而喻。 盛西浔突然松了口气,心想温淮期男二包袱也太重了。 怎么在我面前还要装游刃有余。 他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 问:“你会吗?” 温淮期:“什么?” 楼层很高, 电梯也是缓慢上行的观光电梯, 但两个人根本没心情看风景, 密闭的空间仿佛提前预演了亲密接触的开端。 盛西浔:“别装了,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温淮期的手上, 对方开车的时候盛西浔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温淮期的皮囊实在一流,仿佛骨骼都能吸引到他。 在盛西浔配合营养师的精心喂养下,看上去没之前那种一眼病弱了。 盛西浔有一种秋收的感觉。 他的眼神很是直接,一扫之前买套撞见亲哥朋友的尴尬,跟扫描仪一样,逼得温淮期不得不回会看过去。 温淮期:“不会。” 盛西浔:“你那么镇定,我还以为你很……很有经验。” 电梯上行,他的心跟蚂蚁爬过一样,痒得无处发挥,又有点懊恼自己怎么没多看点注意事项。 温淮期那点毛病是算不上什么,可是。 然而。 到底要怎么。 才可以。 温淮期:“没有经验,所以在假装镇定。” 他朝盛西浔伸出手:“我手都在发抖。” 他说这种话仍然语速平缓,完全不像话里的紧张。 盛西浔攥住他的手,居然不冰,很热。 温淮期:“我……” 他垂下眼,余光是电梯的镜子。 照出的人身形清瘦,背包都很有年代感,陈旧得和盛西浔的背包相比好像不是一个年代的。 温淮期以前从不自卑。 他长大长得艰难,父亲靠不上,母亲离开得早,姥姥一把年纪还要打工抚养他,完全是一块钱掰成两块养的。 老太太的教育方式就很堂堂正正。 她没觉得自己去扫大街丢人,也可以偶尔去教小区的小朋友跳交际舞。 她对温淮期说过很多次。 不要因为家境耻于交朋友,总有人是例外,可以让你放下所有芥蒂全心全意地接纳他。 但盛西浔之于温淮期不是朋友。 是他赋予了无上意义的苦海慈航,也是他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 但仍然有瞬间的迟疑。 我可以吗? 哪怕未来蓝图已经铺陈,温淮期也做了很多努力,在这个电梯上行的时候,在掌心的房卡攥得温热的间隙。 他看向镜子里的盛西浔,对方却精准捕捉到了温淮期一瞬的动摇,和镜子里温淮期的眼神对视。 盛西浔在别人眼里迟钝、大咧、灿烂。 一开始温淮期也是这么以为的,恋爱却像是织毛衣,一针一针,丝线交缠,织出来的真实盛西浔有着本能的敏锐、敏感和忧愁。 哪怕转瞬即逝,也足够在这个时候勾出别人很难发现温淮期的退缩。 盛西浔哇了一声:“你不会想要逃吧?” 他抓住温淮期的手,扣进了对方的指缝:“来都来了,总得试试,那张卡很贵的,一般人还拿不到呢。” 小少爷就算住学校,衣服也有家里的管家送过来,专门烘洗后还带着那股熟悉的蔷薇香。 在幽闭空间内几乎完全包裹住了温淮期。 盛西浔抿了抿嘴唇,说:“虽然我也不会,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温淮期盯着他们交握的手吗,问:“那要是不舒服呢?你会觉得我很……” 电梯马上到了顶层,盛西浔听着叮的一声,迅速把人拉了出去:“不舒服那就是我的问题!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最厉害的。” 温淮期笑了,看向对方:“我是最厉害的?” 盛西浔现在不说你是男二,他也不提在温淮期面前提。 男二计划中途拐弯,男二成了男朋友,后续如果剧情更改还要狗血运转,盛西浔也没办法。 但他发现自己不害怕了,反正温淮期一直在身边。 盛西浔点头:“那不然呢,我可听说了啊,高中三年包揽所有奖学金,大学也捞了不少吧?” 他反正跟这些都不沾边,现在一扫刚才的犹豫,似乎是聊开了,拉着温淮期去开房门。 温淮期摇头:“捞了一个你。” 盛西浔开了房门,刚想说严格来算是我捞你,还没说出来就被房间的装潢震撼到了。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的目光落在落地窗边的水床,迟疑地问:“你睡过吗?” 盛西浔头皮发麻:“我只睡过吊床。” 顶层酒店还有恒温泳池,不过不算大,就算恒温大冷天的盛西浔也不想下去。 他突然有点后悔,太不正常了。 盛西浔嘶了一声,还是很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抱住书包说:“要不我们还是先把复习一下考试的内容吧,我对十九世纪的美术学得不是很好,理论的话……” 温淮期扫了一眼,提醒他:“没桌子。” 盛西浔靠了一声,走进去巡逻一圈。 发现桌子都是那种奇形怪状的,活像能让人躺上去,还有个凹痕。 乍看很像案发现场。 小少爷很不满意:“这就是网上吹的情侣必打卡??怎么打卡?躺上去cos木乃伊吗?” 他的联想向来丰富,温淮期刚把背包放下就笑了。 盛西浔看完这个去看那个。 “浴缸也就那样还没我房间那个大,下次你来我家试试。” “电视不错,这年头谁看电视……我去好多碟,让我看看是什么碟……呃算了。” “零食不错,这个巧克力你尝尝……” 盛西浔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始,巡逻完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软件查看之前住过这的消费者评论。 温淮期站在窗边,他和盛西浔的背包都放在一边地上,有点像逃课出来开房的学生。 盛西浔捧着手机:“也有人吐槽过水床不好,那我们要不要换个房间?” 他又往下拉,似乎被网友精湛的评论笑到,凑过去给温淮期看手机内容,“你看这个人,说是和女朋友来的,对方嫌弃……” 他们已经过了靠近会紧张的阶段,所以被盛西浔揽住腰的时候盛西浔还往他那边靠了靠。 盛西浔继续念:“说这个恒温游泳池看日落很……” 他被人亲了一口。 盛西浔抬眼,笑了一下。 温淮期捧起他的脸,问:“能亲久一点吗?” 他现在的头发有点长,比起盛西浔清爽的头发,温淮期反而比之前更适合这种微长的发型,让他的眼神看人的时候深情更甚,总有种要被呵护到死的感觉。 盛西浔:“这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他的手机被温淮期扔到一边,温淮期的声音还很无辜:“你之前说的,要打招呼。” 盛西浔:“我也说过过很多次不用,不用!不……” 用字还没说完,他被人捧起脸吻得绵长,几乎是长驱直入,吻得不容拒绝。 外套早就掉到了地上,盛西浔被评论的水床吐槽吓到死活不肯上床,两个人亲得浑然忘我,跌进了落地窗前的恒温泳池。 毛衣是什么时候脱的都不记得了。 温淮期的穿搭都很简单,衬衫沾水,扣子是被盛西浔扯开的。 他自己的T恤不要太好脱下,等胸膛相贴的时候,已经彻底头昏脑涨了。 来之前盛西浔信心满满,自己一定会让温淮期舒服,也曾经很多次和盛决表示过自己觉得是1。 却忘了每一次亲吻最先投降的是他,说要练练吻技但也只有一个对象。 温淮期脑子好使,在什么方面的进步都突飞猛进,还顺走了盛西浔精心保存的资源。 猫片是一个都没看,毛片看了不少。 盛西浔存的大部分都是动漫,可惜小少爷性取向突然改了,所以看得人兴致全无,不如窝在一起睡觉。 室内泳池不大,盛西浔几次想逃,都被拽了回来。 温淮期摁住他的后脑勺,盛西浔不得不在亲吻中感受着另一只手的丈量,一寸一寸,几乎要攥起他的心魂,丢进无法挣脱的情网里。 盛西浔气喘吁吁,用力抓住温淮期的手:“不是……不是我在上面吗?” 他俩都湿漉漉的,浴巾还没擦干,倒在地板上。 外面天色渐晚,圣诞的气氛很是浓厚,再远一点的高楼都在循环放着圣诞的明星物料。 据说今晚还有烟花秀,不少人已经提前踩点,选出了适合看烟花的餐厅和高层酒馆。 温淮期:“好。” 盛西浔是在上面了,但好像还是不对劲。 但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一切和他预设的完全不同。 还好没指定上面其他的男二上位训练计划,什么必须25cm的尺寸,七天七夜的持久力,什么抱着**,太恐怖了!! 可是这种温存亲密过头,让他心跳异常,在这种时刻还要担心温淮期的身体。 他伸手去摸温淮期的脸,对方却以为盛西浔需要亲吻,又贴了贴他的脸颊。 很烫,哪里都很烫,盛西浔断断续续地问温淮期还行不行。 后来他不问了。 在点评里评价水床比翻船还可怕的朋友真特么的是个人才。 在地板上盛西浔只感觉只是寻常的颠簸而已,到水床上直接堪比被捅穿,到底谁是男二啊! 我才是吧!! 无论是长宽高我都不适合做男主,但小说世界是不是放弃男主资格会自动补个男主啊! 买一送一都没这么离谱的吧。 盛西浔现在完全相信温淮期说的自己身体挺好的是什么意思了。 还有营养师说的你不用担心,再补就要过度了。 是!再补他就要死在这水床上了。 盛西浔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困扰他很久的疼痛青春梦仿佛被直接搞没了。 梦里温淮期的坟都变成了八音盒,打开全是温淮期的那句—— 还要在上面吗? 盛西浔宁愿打五个小时网球都不愿意说这种屁话了。 疼的是他的屁股。 梦里没有了女主角,没有了强制爱,更没有搞出一个小孩。 但后半段仍然有暴雨、大雪和车祸。 温淮期没形销骨立,变成了热销款精英人士,七进七出,活像要把他跟炒菜一样炒到烂熟无比。 盛西浔猛地惊醒,水床因为他的翻身而晃动,他在朦胧的睡眠灯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温淮期。 对方呼吸绵绵,似乎睡得很沉。 盛西浔下意识地探了探他的呼吸,才刚闭上眼,手就被人抓住了,放在心口。 掌心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温淮期也没睁开眼,声音含着困顿:“我在这里。” “活着的。”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身体还有那种感觉。 他忍不住骂了句:“很活。” 温淮期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盛西浔的头发:“难受吗?” 他们在最贵的酒店最贵的房间大干了一场,完美错过了圣诞节的日落。 现在将近凌晨三点,城市灯火都灭了,只留下高层的红点灯,偶尔航班飞过,像是星星。 盛西浔闭着眼,但睡了一觉脑子又清醒了,他说:“还好。” 就是嗓子哑,躺在水床的感觉很怪异。 明明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要小声问:“你呢?什么感觉?” 温淮期唔了一声,“还要总结吗?” 他顿了顿:“你说的,会让我很舒服。” 盛西浔靠了一声,不忍心想自己到底立了多少flag,解释了一句:“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技术……” 他说不下去了,温淮期才是技术一流。 想到这盛西浔又有点不甘心,追问:“你是不是练过?” 温淮期额头抵上盛西浔的额头:“是练过。” 盛西浔叫不出声,他嗓子都哑了,“什么?!” 温淮期:“天天梦见你,天天练。” 盛西浔好想骂他变态,但朦胧灯下这个人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看着又很可怜。 下一秒他想我才可怜。 说好的做1呢。 盛西浔:“你真的没问题吗?” 温淮期都无奈了:“你还要我再证明一次吗?” 盛西浔嘴也疼,哼哼唧唧地说:“你那是一次吗!我都说不要了!” 温淮期:“你不是说不要太慢吗?” 盛西浔不想承认:“我没有!” 温淮期:“好,你没有,是我好喜欢你,喜欢到屏蔽你的拒绝,对不……” 他被人掐了腰。 盛西浔:“睡了。” 几分钟后盛西浔猛地坐起,温淮期也不能睡,他问:“怎么了?” 盛西浔:“你明天几点考试?” 温淮期:“下午。” 但第二天盛西浔还是没能睡到下午,他在七点多被电话吵醒,刚想骂人,就听到了中气十足的老头音—— “盆盆啊,你爷爷我回来了,你赶紧过来吃早饭!” 盛西浔愣了一会:“爷爷?” 那边的老头:“对,爷爷去学校接你,马上就到你校门口了,你是住在……” 盛西浔特别想死,他急忙喊:“不不不用爷爷,我在外面,我马上回家,您在家等我!” 盛铎问:“你大清早怎么在外面啊?” 盛西浔确定盛决没自己的事告诉爷爷。 他很感激,但抵不过这个时候的心虚,又庆幸自己昨天没在家里跟温淮期苟合。 盛西浔看了眼被他吵醒的温淮期,心虚地说:“我和、和同学晨跑,锻、锻炼身体!” 是很锻炼,运动过度,靠啊,腰好疼。 到底谁病弱啊,怎么是我。 温淮期知道要走了,去给盛西浔拿衣服,还有新的内裤。 他的背影看上去就贤惠无比,还取消了酒店的早餐。 盛铎:“是吗,那我来接你。” 盛西浔:“不不不我已经打上车了,爷爷我好想你啊,你在家等我吧,大哥在家的吧?” 盛铎:“你大哥还在睡觉,昨天喝多了,不知道我回来呢。” 盛西浔心想:难怪! 盛西浔:“那我上车了,爷爷我先不和你说了啊!” 盛西浔迅速挂了电话换上衣服,刚下床就感觉自己废了。 一看手臂,全是吻痕,脑子里全是昨天温淮期亲自己的样子。 视角就很……他垂眼,温淮期抬眼,有点色。 他火急火燎地像是被电话抓奸,抄起书包就跑—— “我先回个家,你好好休息啊,早餐别取消,听说很好吃的,记得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我可能要下午再回学校,你考试加油啊!” 他语速倍儿快,活像要逃命。 温淮期本来打算送他走的,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人就跑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一个牙印。 下一秒又有人敲门,温淮期打开门正准备问怎么了,得到了一个紧紧的拥抱,然后是清脆的亲吻。 “我走了啊宝贝儿!!如果有陌生号码给你打电话你千万别接!” “要是有人绑架你你就说没一千万不成交!!” “我真得走了!” 少年人来去匆匆,如风一般。 温淮期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亲麻了的脸颊,根本止不住笑。 他想:一千万算什么,千金不换。 第53章 盛西浔都不敢开车回家, 刚才在电话里和爷爷说的是打车。 上车后又给温淮期发了消息,让他把自己的车开回学校。 温淮期秒回。 盛西浔都没工夫体验事后清晨的什么温存感,宛如火烧屁股地回了家。 路上还一直发消息给自己亲哥—— 哥哥哥哥怎么回事啊!爷爷不是说过年和爸妈一起回吗,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连你都不知道吗? 爷爷都要来学校接我吃早饭, 太恐怖了!! …… 盛决和盛西浔一样,早上被管家告知爷爷回来的时候, 他还因为宿醉没起床。 昨天朋友过来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聊起前任没完没了,都忘了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点开手机,全是盛西浔的消息。 【盛决】:我也不知道。 【盛决】:你不是在学校吗, 紧张什么。 【盛西浔】:我不在学校所以我才紧张!! 盛决这个时候注意到自己短信通知,告诉他昨天晚上在某酒店消费了卡券,绑定的卡号…… 盛决本来还不太清醒,现在彻底清醒了。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盛西浔都这么大了,用不着这么管。 而且弯得很是迅速, 不用担心什么和女孩发生关系早婚早育的情况。 不过盛决能猜到爷爷是希望盛西浔早婚早育的。 毕竟这是他们家的传统,所以三代同堂, 所以盛决和盛西浔的父亲今年也才四十八。 都二十岁就结婚生子,老头子都还没七十,身体也很硬朗。 【盛决】:温淮期和你一起回来? 盛西浔在车上都快跳起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温淮期和我一起的。 然后他想到了水床、玫瑰浴缸、卷起波澜的恒温泳池的, 覆了一层落日余晖的温淮期的脸。 毕竟卡绑的是盛决的, 知道也是必然的。 难怪温淮期路上还反悔了。 这个时候盛西浔回味起那个感觉, 又觉得有爽到, 也没那么糟糕。 【盛西浔】:当然没有! 【盛西浔】:爷爷应该不知道我的事吧! 【盛决】:你敢说吗? 盛西浔还没回, 车就已经开到目的地了。他没让司机开进去, 下车后磨磨蹭蹭,等家里的狗发现了他还不是很敢进。 结果磨蹭到正好盛老爷子回来,把他带上了车开进了家。 盛西浔头一次觉得自己家有点太大了。 盛铎看上去就不太像广义爷爷的标签,上了岁数,但健身和保养得很好,算得上老头里时髦的。 盛西浔心虚得要死,问:“爷爷,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盛西浔终于明白什么叫彻夜不归鬼混险些被发现的感觉了。 他都不敢看盛铎,哪怕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这有什么的,成年人,男大学生,有性生活怎么了! 可他对象是男的。 几个小时前他还和对象在酒店的各个角落各种进进出出。 盛西浔感觉自己的腰又隐隐作痛,腿也软,温淮期舔得再温柔都弥补不了被掐出来的痛啊。 老头问:“盆盆不想爷爷?” 盛决和爷爷的生活习惯还是挺像的,具体表现在如此精英的穿搭。 七点钟出门去大学看孙子还要整装待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开讲座的。 盛西浔怎么看都觉得有诈。 但他不敢问,以他之前的经验,很容易直接招了。 盛西浔纯良地点头:“想啊,我不是每周都给您发消息吗。” 老头长得虽然没那么老,实际上在网上跟时髦没关系,总给盛西浔发一些非常古早的表情包。 还有看着非常让人恐惧的微笑表情,虽然盛铎每次发完都代表要给盛西浔打钱了。 盛铎问:“你妈妈有没有给你发过消息?” 盛西浔摇头:“没有啊,我和妈妈基本一个月打一次电话。” 盛西浔有点诧异,问:“怎么吗?” 车开过院子,停下之后,盛西浔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盛决。 也没到上班的时间,盛决已经穿戴整齐。 上班再怎么霸总,这个时候还是个孙子。 盛西浔跟着盛铎进屋,还没进去就被亲哥提溜住了外套的帽子。 他出来得着急,都忘记戴围巾,加上头发剪得短了许多,肤色又白,那点红简直触目惊心。 盛决很是绝望,问:“你出来不照照镜子吗?” 盛西浔没明白:“怎么了?” 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男人叹了口气:“温淮期呢,还在酒店?” 盛西浔:“他下午考试。” 盛决:“我觉得你需要担心一下爷爷有没有看见你脖子上的红印,这个季节可没蚊子。” 他听上去还挺有经验。 盛西浔摸了摸自己脖子,正准备戴上帽子,里面的盛铎就喊他了:“盆盆,过来。” 盛西浔看了眼盛决,盛决推了他一把。 盛西浔小声说:“我觉得有诈。” 盛决点头:“你还挺聪明。” 他看盛西浔状态不错,也松了口气。 心里又有点不太高兴,这小子每次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这次一看就被人做了全套,还乐颠颠的。 这恋爱谈的。 但盛决又能感觉到盛西浔是真的高兴。 他的弟弟表面灿烂,实际上跟其他混小子不一样,也不喜欢出去鬼混。 嘴上说的我选美术是因为岑观选,本质上还是喜欢。 盛决工作很忙,抽空出来陪盛西浔玩,对方还不乐意,说和你有代沟,让盛决自己出去玩。 言语里全是你失恋没地方去关我屁事,又是别扭的关心。 盛家环境比差不多的家境的好很多,就是有点过于散漫,这点得益于常年在国外的父母。 当年盛铎给儿子挑选的对象并不是现在这个儿媳,然后上演了一出豪门公子哥为爱出走的惊天大瓜。 纸媒时代占据了八卦报纸的一个角落,盛西浔小时候还从盛决的剪报里看到过。 雨夜孤灯,牵手上车的一对璧人,看上去格外般配。 但这样轰轰烈烈的感情散去的时候居然淡入白水,好聚好散,仍然是朋友。 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孩子在他们的生活里并不重要。 盛决跟爷爷长大,盛西浔六岁后才跟着父母,但也是保姆照顾。 大人的生活工作之外灯红酒绿,盛西浔喜欢热闹,但习惯了一个人,想要什么,也不会去主动争取。 盛决中学的时候盛西浔还是小不点,跟在屁股后面叫哥哥。 少年人不喜欢当保姆,去哪也不想要带上盛西浔。后来遇到梁霭,对方也有个弟弟,还呵护备注的,让盛决顿感自己不是东西。 但盛西浔已经去了父母身边。 即便每年见面,但也谈不上熟悉,一声哥哥,也不是朝夕相处的亲密,了解都要需要细细培养。 盛决还是觉得盛西浔骨子里很静,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咋呼。 这个他一开始百般拒绝的大学居然有了意外发展。 认识温淮期后他分享的内容更多了,吃一次饭十句八句是温淮期。 以前爬上树后不敢跳下来的小鬼,找到了他愿意闭眼跳下来并且能接住他的人。 盛西浔走了进去。 他和温淮期做到半夜,他刚才在路上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给岑观发了水床测评。 岑观回了很多语音,全是骂他的。 最后又坦然承认自己是吃不到葡萄所以说葡萄酸。 盛西浔在车上居然看饿了。 后悔半夜没吃点什么,但当时那个情况但凡说一句饿了,搞不好温淮期又要把他摁死。 什么病弱男二,欺诈啊。 哪里病弱了。 盛西浔心里骂骂咧咧,走过去的时候还要遮一遮自己的领子,生怕被爷爷看到。 盛铎:“坐吧,小半年没和我小孙子吃饭了。” 盛决也坐下了,大孙子没有早上被突袭的宿醉,看上去很是正经。 盛西浔抱怨了一句:“爷爷,你也太早了。” 他还是很遗憾没能和温淮期多说几句话,坐下又忍不住看温淮期发来的消息。 盛铎点点头,说:“我说去学校看你,你居然那么早就起来了,真是新鲜。” 盛西浔更是心虚,喝了一口甜茶:“我现在……早起早睡,注重养生……” 就是运动过度,好困。 但他看上去明显没睡醒,吃饭都要以头撞餐,看得对面的盛决非常无语,心里又很是不爽。 才谈了多久,也太快了吧!! 盛铎问:“然后没睡醒?” 老头笑着问:“和哪个姑娘睡觉去了?” 盛西浔猛地坐直:“没有!” 盛决看了眼爷爷,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他当年也有这种经历。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发言权。 盛铎也没觉得有什么,笑着说:“小浔恋爱啦?上大学恋爱好啊,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是你们系的吗?家里几口人……” 这个问题和当初盛决问的一模一样,盛西浔呃了一声:“爷爷,你先吃饭。” 盛铎:“我本来想给你安排元旦舞会认识几个我朋友的孙女,看来不用了。” 盛西浔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狠狠摇头:“不、不用了爷爷,我现在感情、感情稳定,你不用给我介绍了。” 盛铎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他问完又看向管家:“你见过吗,叫什么名字,要不要邀请人家来家里吃个饭什么的。” 盛西浔急了:“不、不用了爷爷,谈恋爱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别吓到……吓到他……” 虽然以温淮期的性格应该没什么能把他吓到的。 盛西浔硬着头皮说:“叫…叫小淮。” 盛铎点头:“大名呢。” 盛西浔:“您能别问了吗?” 他看上去要把自己埋了,盛铎哈哈一笑,似乎很新鲜盛西浔这样的反应,“好吧,不开你玩笑了,我要通知你们,明年过年,我们都去你妈妈那。” 盛西浔:“啊?” 爷爷说:“你们妈妈要再婚了。” 盛决有点无语:“她都没和我们说,怎么突然要结婚。” 因为父母属于早婚早育,盛决跟亲爹妈站在一起没什么传统的一家人感,爹妈四十出头,看上去没那么老。 坐在一起他们也不喜欢被喊爸妈,都是直呼名字。 谁看见都觉得氛围好。 也不尽然,就像现在这种事都不会提前和孩子说,像是他们只是参加婚礼的普通宾客。 盛西浔倒是不惊讶,他知道父母的婚姻从只有彼此走向开放式,也做过挽留,最后还是离婚了。 爱情变亲情,没什么激情,走散也是正常的。 盛西浔预感没这么简单:“然后呢?” 盛铎:“我和你爸妈聊过,都觉得你的专业还是在国外发展比较好。” 爷爷的声音很浑厚,看他的眼神都能窥见他年轻时候的强硬,父亲带着母亲在国外结婚本来就是爷爷计划外的一环。 循规蹈矩的人计划被打乱,所以他要了大孙子跟在身边,继承他的财富。 盛西浔不知道大哥长大有没有遗憾有没有和父母在一起。 他现在回过头看,发现自己好像一直置身事外,没有任何参与感。 除了出生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跟父母长大、回国、现在又要让他走。 盛决看了盛西浔一眼,少年人头发还有点乱,外套里面的卫衣帽子抽绳都还卡在里面,足以见得他的匆忙。 这个时候叉子戳着餐盘里的煎包,低垂着眼,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盛决说:“爷爷,小浔才刚上大学,再换也不好吧。” 盛铎看了他一眼,反问:“这种事对我们家来说很难吗?” 他平时一起吃饭也是个快乐老头,只是还残留着大家长的强势,全是/我为你好/的决定。 盛决点头:“可以出国读研,他的专业……” 盛铎看气氛这么紧张,笑了一声:“我只是提个意见。” 他看向默不作声的盛西浔,似乎是明示:“我们家的男人都结婚得比较早,我希望盆盆能早点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本来想着回来给他介绍……” 这句话盛决也听过,他握紧了刀叉,想到了梁霭离开的原因。 他刚想给盛西浔说句话,盛西浔突然说了一句:“我不要。” “你们有把我当成一个具体的人吗?” 盛西浔平时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快,很容易感染力,和他聊天也让人不由自主地高兴,是一个可以给人提供情绪价值的类型。 “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小时候我想跟着哥哥在国内,爷爷你说照顾不过来,让我跟爸爸妈妈走。” 他抿了抿嘴,骨节都有些泛白,“可以视频电话,可以发邮件,哥哥甚至可以坐飞机来看我,但为什么是看我呢?” 他深吸一口气,本来微哑的嗓仿佛裹了一层厚厚的难过,“爸妈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他们感情很好,不好了又要让我回来。” 盛铎有些错愕,不懂吃个早饭他怎么突然炸了。 刚想说话,盛西浔又说:“小狗都没这么送来送去的吧?!” 盛铎放下刀叉,“谁说你是小狗,什么送来送去,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盛西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窜上一股火。 他也知道不应该,或许是和温淮期在一起让他陡然产生了真正被需要的感觉。 他积压太多年了,不知道怎么说,也没地方说。 有些东西对好朋友也留有余地,很难做到毫无保留,怕难看,还要一点自尊,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无理取闹。 盛西浔吸了一口气,“哪有这样的一家人!” 他看了眼盛决,瞥见亲哥握拳凸起的青筋:“什么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不是因为您知道大哥喜欢的是男人所以寄托在我身上吗!” 盛西浔呼吸急促,眼眶泛红,一拳砸在桌上,和平日里毫无忧愁的小少爷完全不一样,让站在后面的管家都有些错愕。 他说:“我也不要待在这里了。” 盛铎脑子里冒出不可置信的念头,他吼道:“站住!” 盛西浔头也不回。 盛铎问盛决:“他什么意思,他和你一样不想结婚?” 盛决拎起外套追上去,他背上到现在还有盛铎打出来的伤痕,那是他不驯的代价。 不知道父亲身上有没有。 至少现在山高皇帝远,还能开个第二春,也没在意过两个儿子的成长。 盛决想了想,又说:“我从没说过我不想结婚,只是我想结婚的对象是男人。” 他也走了,留在原地年近古稀的男人差点晕过去,伸手对管家说:“给我拿治心脏病的药。” 管家提醒他:“您心脏好着呢。” 盛铎闭了闭眼,想到当年接受他条件的梁霭,一边说:“查查小浔说的那个女朋友是谁。” 盛西浔跑出去才发现自己家太特么大了。 从门口走到大门口开车都要几分钟,他跑出了体测的感觉,一边给温淮期打电话。 今天的风也很大,他的眼泪很快就被风干了。 那边很快接通了,对方含着笑喊了他一句:“小浔。” 盛西浔嗷了一声,张嘴又想哭,结果喝了一口风,差点要吐出来。 变成站在路边拿着电话干呕。 温淮期迟疑了一下,问出了一个荒唐到非常弱智的问题:“你应该不会怀……” 盛西浔:“你想什么呢!我是男的!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故意问的-v- 第54章 温淮期听出了他的哽咽, 认真地问:“爷爷发现了?” 盛西浔:“我要离家出走了,接下来可能会被停掉所有的卡身无分文,你能收留我吗?” 那边的人嗯了一声:“其实我有点高兴。” 盛西浔:“什么!?你怎么是这个反应?” 温淮期:“我有机会养小浔了不是吗?” 盛西浔的心酸酸涩涩的, 这个时候特别想要有任意门能直接穿到温淮期面前, 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有车经过, 盛决开着他的豪车嘀了一声,停在盛西浔边上。 盛西浔也没挂电话,看了盛决一眼。 盛决唉了一声:“大哥送你一程。” 这话听着不太像个好话,盛西浔哼了一声。 那边的温淮期:“怎么了?” 盛西浔:“没什么。” 盛决笑了:“难道还要走着去找男朋友啊, 我看你今天也不好走路啊。” 这简直是摆明的调侃,盛西浔喂了一声,那边的温淮期问:“要我来接你吗?” 盛西浔摇头:“那不用,我哥送我。” 他又问:“你已经回学校了吗?” 现在时间还早, 盛西浔赶了一趟已经很累了,坐上了盛决的车。 温淮期:“还没有。” 盛西浔:“那我过来。” 他挂了电话, 对盛决说:“我要回酒店。” 盛决看了眼盛西浔红红的眼眶:“真要离家出走?” 盛西浔:“你不是听懂了吗?爷爷的意思。” 他也笃定盛铎会去查自己最近和谁在一起。 盛西浔:“哥你当初是怎么被发现的?” 盛决开着车,也没先回答, 笑了一声:“你还挺聪明,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梁霭离职的原因呢。” 他的声音听不出悲喜,隔了一会说:“在家被发现的。” “算被爷爷当场发现。” 盛西浔为自己之前嘲笑盛决的恋情忏悔,吸了口气, 抽了张纸擦眼泪, 低声说:“这不得直接打断你的腿啊。” 开车的大哥嗯了一声:“打了啊, 毕竟爷爷很希望和他一样英年早婚。” 盛西浔抿了抿嘴, 还是觉得自己今天的爆发很突兀, 再想一下, 又觉得正常。 他本来就积得有点久,和温淮期在一起后仍然畏惧未来,也想过盛铎会知道。 说出来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低着叠着擦过眼泪的纸巾,说:“哥我其实一直不敢说,我总觉得我漂着的。” “你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你们很亲,不像我。” 盛决:“说什么话呢。” 他开着车还能薅一把盛西浔的狗毛,心里也知道盛西浔说的是实话。 明明大家都是一家人,却好像分成了派系。 即便圈子里的人夸再多次他们家氛围好,但真正的家事谁能知道。 盛西浔吸了吸鼻子,问:“所以你就因为爷爷不同意和梁霭哥分手了?” 盛决摇头:“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盛决和盛西浔的相处基本以贫嘴居多,他工作很忙,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在养孩子上实在没什么造诣。 虽然盛西浔也就跟梁霭相处了半年,觉得梁霭更像个哥哥。 盛决比较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加钱。 坐在副驾的小少爷叹了口气:“然后你的历史遗留问题就套到我身上了。” 他闭了闭眼,窗外的日光照进来,越发显得他蔫蔫的。 盛决:“抱歉,所以这次我全力支持你。” 他也知道老头子可能干的事:“如果他停了你的卡,没收了你的车,还有我呢。” 盛西浔又忍不住说:“你都快三十了还被管着丢不丢人啊?” 他突然发现豪门也没什么好的,想到自己男朋友,忍不住吹了一句:“温淮期二十八岁绝对比你成熟。” 盛决一时间无言以对,发现盛西浔真的很爱展望别人的未来,他问:“那你呢?” 盛西浔摇头:“我不和你说。” 盛决被噎住了,把盛西浔丢到酒店下的时候忍不住说:“你清高就别拿你哥的卡和男人开房!像话吗?温淮期他自己不会赚钱啊!” 正好温淮期下来接盛西浔,这句话被听个正着。 盛西浔毛了:“这是上次的套餐卡好吗!为了不浪费,给你你用得上吗!老婆跑了还在家上班,有没有点羞耻心!” 盛决差点气死:“我怎么用不上,你现在很得意啊?” 盛西浔一把拽过温淮期:“我当然得意,我现在有人靠着了!爽!” 盛决的目光掠过弟弟脖子上的红痕,懒得跟他吵了,冲温淮期点了点头:“和家里吵架了,这段时间可能要拜托你照顾一下。” 温淮期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目光依然有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稳重。 他嗯了一声:“我应该的。” 盛决咬了咬牙,他其实挺想和温淮期聊聊的,但现在明显不是好的时候,只能作罢。 盛决一走,盛西浔活像整个人被抽了骨头,连脸色也垮了。 电梯上行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只是手紧紧拉着温淮期的手,对方也没多问,刷卡进房间,桌上还有早餐。 盛西浔问:“你没吃吗?” 温淮期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吃了一点,想到你应该没吃饱,所以再让人送了。” 盛西浔点头:“确实没吃饱,而且完全没睡醒。” 他的眼睛还很红,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过的原因,鼻头也红红的,容易让温淮期想到对方在床上的样子。 盛西浔是徒有其表的拽,本质性格柔软,娇生惯养里又带着被绵绵细针刺过的痕迹,所以拥抱的时候要先拔掉他身上的针。 现在他是带着一身不知道哪年哪月的针回来的。 温淮期先是陪盛西浔吃了一点,耐心地对方填饱肚子平复心情,最后问:“你爷爷发现了吗?” 盛西浔吃完早饭又吃软糖,倒在沙发上眯着眼。 他仍然不喜欢那个水床,整个人倒得四仰八叉。 套房开着暖气,他脱了外套,卫衣因为姿势的缘故看得到他因为敞开领子露出的锁骨红痕。 盛西浔嗯了一声:“发现了,但目前还以为我交了一个叫小淮的女朋友。” 他伸手抓住坐在地毯上的温淮期的手,晃啊晃喊了好几声小淮。 温淮期笑了:“女朋友?” 这个姿势很方便盛西浔去捏温淮期的下巴。 这个人看着温和,实际上不好接近,他东拼西凑的标签印象完全不足以形容温淮期的个性。 他甚至有些不驯,游走在人群里也足够鹤立鸡群。 以前的盛西浔想:不愧是男二。 现在的盛西浔想: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温淮期也任由盛西浔捏他下巴。 盛西浔:“估计爷爷马上就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 温淮期五官精致,下颌线都格外优美,仔细看眼型也算不上温柔,只是气质诈骗。 搞不好是故意为之。 盛西浔的指腹摩挲着对方的下巴,目光落到对方的嘴唇,想到亲密的时候对方嘴唇的水光,又有些心猿意马。 他盯着温淮期的唇说:“我和家里闹翻了。” “准确的是和爷爷。” “我们家做主的一向是爷爷,盛决是个废物大哥。” 他这么说口气还带着亲昵,温淮期觉得这个闹翻有待考证,或许是盛西浔梦里最深的伤痕。 温淮期:“没关系,我在这里。”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不在意盛西浔几乎带着色气的抚摸,从下巴抚到喉结,还要摩挲一下。 只是微微往对方那边靠了靠。 盛西浔似乎还要往下摸,他侧躺在沙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上都是自己抚摸的人留下的痕迹。 亲密得仿佛他们要永远挂钩,永不分离。 盛西浔又说:“我妈妈要再婚了。” 温淮期知道他父母在国外已经离婚,点了点头:“是让你去参加婚礼吗?” 盛西浔嗯了一声,“过年去,那个时候他们休假,正好可以聚在一起。” 温淮期攥住盛西浔伸进自己衬衫里的手:“是因为妈妈结婚没直接告诉你难过吗?” 盛西浔摇头,他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在的还拉着窗帘开着壁灯宛如深夜的房间里连阴影都显得颤巍巍的。 “我只是觉得……” 他有点难以表达这种空落落,“就是……” 盛西浔[就是]了好一会,温淮期也耐心地等着他的下一句。 盛西浔:“就是没人要我的感觉……好像不太对,可能对你来说我好像什么都有……哥哥对我也挺好的,可……” 他表达能力一向不好,按理说更擅长直白,比如我爱你。 可在纠缠在一起,被人打开身体灵魂纠缠的时候,盛西浔也只是伸手撩开温淮期微长的刘海,去望进对方的眼神。 他不说喜欢,不说爱,他说你在我这里存在感好强。 那种时候很容易卷起汹涌的情潮,让本来觊觎他的人想要的更多。 盛西浔在温淮期眼里一开始是一个符号。 沉默的关注后是鲜活的符号。 真正接触之后成了矛盾的珍宝。 就像现在,珍宝声音哽咽,每一个音节都是像是渴望得到被选择。 和温淮期想要的一样。 他也从来没被坚定选择过。 温淮期:“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的手圈住盛西浔的手腕,沿着对方的手背亲吻,落到手指,最后又印在掌心。 盛西浔被亲得很痒,又觉得这种痒是更深层次的贪婪。 他还想要更多。 他情不自禁地往下滚,地毯柔软,温淮期被他垫在身下。 清晨的光都被窗帘隔在外面,他们像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靠彼此取暖的伶仃旅人。 盛西浔吸了吸鼻子:“你喜欢我哪里?除了一开始我救过你的理由……温淮期你别把我上升到什么拯救者的高度,你明明知道换个人我也会这样做的……” 他以前也惶恐,但没这个时候如此惶恐。 温淮期在同学之间评价温和,黎小栗说他冷酷无情,还很刻薄抠门。 在盛西浔眼里,他每一次话都让盛西浔安全感十足。 喜欢,选择,又没有咄咄逼人。 盛西浔一个拒绝,他可以退开,但不会离开。 这是盛西浔在严津那里被告白没得到的尊重。 所以他才会在深夜一次次地挽留温淮期,胡闹也好,再深一点也好,都没关系。 这个人是全世界和我最好的人。 那种好,这种好。 温淮期:“但偏偏是我。” 他们叠在一起,说话的呼吸起伏都是交融的。 温淮期微长的发散在地毯上,露出光洁的刘海,和没被遮掩下显得不驯的眉眼。 温柔是虚假的,病弱或许也是,但此刻的温淮期如此真实。 他说:“第二次我捡到你,很高兴能知道你的名字和学校。” “那次之后,我接了几个和你的圈子有点关系的兼职,偶尔能看到你踢足球,或者打网球。” 这些盛西浔都不知道:“你还偷偷看过我?” “为什么不找我呢,我都不知道有人把我送到医院了。” 温淮期摇头:“你家给的太多了,但我想要更多。” 他的贪婪也毫不遮掩,也符合黎小栗说的精明和算计。 但盛西浔一点也不讨厌,他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温淮期想要的他,不是父母觉得是意外得到的放养二胎,爷爷挑走大孙子不要的小孙子。 他想要的是盛西浔本身。 温淮期:“关注了你的账号,知道你校考了,知道你要考什么大学。” 他吐字清晰,这样的脸和口气在做到癫狂的时候也会说荤话,粗俗得让盛西浔很是新鲜。 不一样的温淮期,也只有他能看到的。 独一无二的亲密感。 没有别人。 我和他,是我们。 温淮期顿了顿,“本来是想正常渠道认识你,结果你开学……” 他轻笑了一声:“居然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让我觉得……意外又可以顺水推舟。” 盛西浔哼了一声:“你脑子就不能用到正常的地方吗?” 他的抱怨都显得愉悦,那点被擅自安排人生的不高兴都被哄好了。 他捂住温淮期的眼:“那我可以顺水推舟地亲你一口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小浔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又在装乖。 盛西浔知道自己要是提出那种要求怕是会走不了路,他换了个方式:“那你蒙上眼我们试一次。” 温淮期问:“不是心情不好吗?” 小少爷阅片无数,这个时候说点荤话也很正常:“听说这样好得比较快。” 温淮期点头:“那你别后悔。” 第55章 盛西浔走后, 留在家里的盛铎沉默了很久,他问站在一边的管家:“盆盆是什么意思,我们对他不好吗?” 这话管家没法接。 他也挺惊讶的, 盛西浔居然会有这种时候。 盛西浔和盛决不同, 他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大家对小少爷的模糊印象就是六岁之前和十六岁之后。 觉得盛西浔开朗、阳光, 和其他混小子不太一样。 虽然也有犯浑的时候,总体还挺乖的。 坐在主位的时髦老头看了眼桌上的餐盘,想到的出走的大孙子和小孙子,嘀咕了一句:“我不是为了他好吗?” “既然有喜欢的女孩了, 如果可以深入发展,早点结婚不是好事吗?孙媳妇和重孙孙女还不够圆满?” 管家没好意思提醒盛铎他口中的「孙媳妇」可能是男的。 虽然温淮期就来过一次,但作为盛西浔除了岑观外带回来的唯一一个朋友,长得还很惹眼, 就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盛铎又回味了一下盛西浔的话,想到对方那双通红的眼眶, 心疼又有点恼怒:“家里给他的都是做好的,还有什么可嫌弃的!我这次还特地买了个酒庄送给他, 都还没来得及说。” 管家:“毕竟小少爷才十八岁。” 盛铎:“十八岁怎么了,我十八岁都已经接下公司了。” 管家:“时代不一样了。” 正好这个时候盛铎要的资料送来了,他问:“是那个小淮吗?” 盛铎翻开还热乎的A4纸,先看到了温淮期三个字。 “名字不太像女孩啊。” 目光往下一看, 一寸照和性别。 男男男男男。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合上翻开反反复复重复了十几遍。 最后深吸一口气:“他怎么和阿决一个毛病?” 管家:“您不是知道吗, 这不是毛病, 是一种正常的取向。” 当年盛决被盛铎发现喜欢男人, 爷孙俩一起进了精神科, 现出来的是盛决,医生对盛铎进行了一个周期的心理疏导。 成效甚微。 因为盛铎非常传统,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碍观瞻,背着盛决就把梁霭辞退了。 管家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后来盛决出了一趟国。 估计没谈拢,回来后换了秘书,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 不过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就像每个专业的管家都会对少爷笑容深度了解,得出一个少爷没以前爱笑了的结论。 盛铎没忍心继续翻,突然想到在车上看到的小孙子脖子上的红印。 钝感头痛,一股无名之火窜上来,捂着脑袋说:“把他的卡给我停了,所有!都给我停了!和男人搞也就算了!居然……” 管家心想:当年盛决少爷出柜,您的反应是怎么跟男人搞在一起,现在比较在意搞在一起的主动权了吗? 看来心理疏导也不是全没效果的。 / 盛西浔和温淮期在酒店厮混到中午,他泡在恒温泳池的时候才陡然想起温淮期还有考试。 盛西浔大叫一声:“你考试是不是要迟到了?” 温淮期:“还有四十六分钟,来得及。” 今天本来就是周末,也没几个专业还要留着考试。 温淮期站在一边穿衣服,盛西浔看着他身上的咬痕,有点心虚,问了句:“疼吗?” 温淮期摸了摸:“还好。” 大概是玩了个刺激的,盛西浔到现在腿还软,趴在泳池边看温淮期穿衣服,又有点回味这种亲密感。 盛西浔说:“我也和你一起回去。” 他打了个哈欠,那点难过大干一场后彻底没了,变成了浓重的困意。 温淮期摇头,“我续了一晚,你等我回来。” 盛西浔放在一边的手机骤然一阵提示音,他点开一看,都是自己的银行卡冻结提现。 虽然在意料之内,盛西浔还是有点难过。 温淮期问:“下周就放寒假了,你没打算回家的话要和我回家吗?” 他穿好了衣服,完全没做的时候那种要把盛西浔五脏六腑都给吞掉的侵略感。 眼神温和,眼尾还带着亲密过后的薄红,气色好得很,愣是让盛西浔冒出一种自己好像被他吸走了精气的感觉。 他忍不住摸了摸温淮期的眉眼。 盛西浔的声音还有点哑:“这还用问吗?”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给温淮期展示了自己一溜烟的冻结消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是我。” 他点开支付宝:“这里还有一点,但不多,我平时都用银行卡的,可恶,早知道都先转进这里了。”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泡在水里的躯体还能看到锁骨暧昧的咬痕。 盛西浔身材很好,喜欢运动,长得不驯实际上很乖,怎么摆弄都可以。 一句肉麻的心肝可以让他更加兴奋,足够让温淮期得到更缠绵的回报,没人不喜欢听情话,特别是只有彼此的时候。 温淮期:“我的钱也够住酒店,我们也可以住……” 盛西浔摇头,头发甩出的水底溅到了温淮期的脸上。 他蓦地想到他那么到温淮期脸上的时候,顿时脸就红了,手忙脚乱地给对方擦完脸,一边说:“我要住你家,睡你的床。” “我才睡了一次,太亏了。” 说完盛西浔顿了顿:“就是一直住你家是不是太好,你姥姥问起来怎么说?” 盛西浔也就几个月前去温淮期那住了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都快期末了,两个人都忙得要死,只能在学校逛逛。 温淮期:“姥姥一直记得你,和我说了好几次希望你去家里玩。” 他的喉结还有明显的咬痕,盛西浔看了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 盛西浔:“那就好。” 他低下头,下一秒一块毛巾盖在头上,温淮期:“上来吧,你睡一觉,睡醒了我过来和你过圣诞节,还有没拍好照片的粉红摩天轮。” 盛西浔伸出手,温淮期走之前给他吹了头发,把人哄上床。 盛西浔抱怨了一句:“水床不好睡。” 温淮期头发也没全部吹干,湿发垂在额头,看上去比平时的样子还冷峻一些。 完全是另一个人,又有很强的私密性。 温淮期:“一个人不会吵醒的。” 盛西浔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吧,别迟到然后挂科了。” 温淮期走了。 盛西浔把手机短信截图给盛决。 【盛西浔】:[图]你看你看!! 【盛西浔】:哥,我觉得妈妈应该给我打个电话,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她就不能打电话告诉我呢,还要爷爷通知我! 盛决今天休息,但还是去了公司。 他和梁霭分手有段时间了,但对方和盛决断得很干净,盛决只能通过两个人的共同好友得知对方现在已经开了公司。 梁霭本来实力就不差,跟在盛决身边是为了报恩。 两个人年龄相仿,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互相产生感情也很正常。 盛决从轻狂走向成熟,处理这段感情的时候自以为全然放下,却发现仍然跨不过去。 在发现盛西浔喜欢男人的时候,他都怕有自己和梁霭的影响。 盛决也不意外爷爷的决定,当年也是这样,搞得盛决只能跟梁霭挤在破烂的出租屋,反而让两个人的感情更好了。 他都差点怀疑爷爷是不是以退为进,故意撮合。 【盛决】:她还记得你开学给你打钱问候就不错了。 【盛决】:你用我的副卡,我绑定一下。 几分钟,盛决发现自己的卡也被冻结了。 盛决无言以对,盛西浔看他半天没发,已经猜到他的下场了。 【盛西浔】:[柴犬探头]株连九族啊。 盛决盯着这个成语看了半天,觉得盛西浔的语文差也不是没原因的。 他叹了口气,给盛西浔发了句语音:“我让小陈给你送点现金,你在哪里?” 盛西浔:“我还在酒店,不用送给我了,我还有点存款,顶多不买新鞋不买新手办。” 小少爷在物质上一直没被怠慢过,这次也重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能自力更生的问题。 又想到了从前自己对盛决说的混吃等死到老。 他有点羞愧。 盛西浔:“我还有温淮期呢。” 盛决:“他?那小子穷也就算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房子都快是危房了。” 盛西浔:“可是他是潜力股啊,刚才温淮期给我看他的存款了,哥,我觉得你不靠家里十九岁根本赚不到那么多。” 他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憨笑,却比从前生动许多,这也是盛决没反对的原因。 他也隐隐感受到了盛西浔的游离。 去年盛西浔雨夜失踪,盛决都怕他想不开,管家一直说不可能的,小少爷那么阳光。 盛决知道这阳光顶多是一顶仿日光灯,也有没电的时候,现在盛西浔找到了能源,倒是有点普照的感觉了。 盛决:“你还真打算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吗?” 这句话他问的有些颤抖,仿佛是在问十八岁的自己。 那边的人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盛西浔倒在床上,吹干的头发蓬蓬松松,但因为剪得太短,都有点翘,“可以去国外结婚啊。” 和盛决当年想的一样。 可他最大的阻碍不是爷爷,是和梁霭的感情观念,梁霭需要事业,不喜欢一直做盛决身边的秘书梁霭。 盛决选择放手。 他和梁霭,盛西浔和温淮期,其实差不多。 梁霭家甚至比温淮期还糟糕,还有个很需要花钱治病的弟弟,温淮期的姥姥起码身体硬朗。 盛决没选择追问,他问:“你不是下周放假了吗,真离家出走啊?妈妈的婚礼也不去了?” 住哪里好解决,但参加亲妈二婚婚礼有点费劲,毕竟还要去异国过年。 盛西浔突然发现自己一分钟也不想离开温淮期。 他沉默了很久,盛决也不勉强:“我先打个电话给妈妈,让她和你聊聊。” 盛西浔喊了声哥,问:“你说我交男朋友,他们会反对吗?” 盛决:“他们一向是自由的,我们要学这对夫妻一样没心没肺,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她要和谁二婚。” 盛西浔又问:“那我不去,会有问题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明明这句话很叛逆。 盛决看了自己收到的冻结提醒,想到盛西浔早上说的那些话,笑着说:“没问题,你可以和男朋友整个寒假都一起约会。” 盛西浔睡了一觉,醒来看了眼时间,发现温淮期几分钟前说老师找他有点事,会稍微迟一点回,让盛西浔饿了就先点餐。 盛西浔没觉得有什么,刷手机玩。 没多久岑观发了截图给他。 是校园万事墙。 #校园万事墙:【生活贴】[图]我严重怀疑计算机系的温淮期被包养了!他上了一辆加长林肯!! —他不是和盛西浔在谈吗?搞不好就是盛西浔开的呢。 —我刚才就在校门口,下车和他说话的是个老头,看着很有钱。 —震惊!清贫男大学生竟然为了…… —盛西浔就很有钱吧,你们也没必要说温淮期傍大款。 —我怎么感觉温淮期拿的是女主剧本?? —这车好贵啊!! 就一张图,有点糊,看不清车牌号,但确实看得出男人很有钱。 盛西浔猛地坐起。 【岑观】:我没认错的话那是你爷爷吧? 【岑观】:盆盆,你和温淮期出柜了吗???已经快进到这个剧情了? 盛西浔火速给温淮期打电话。 无人接听。 车上,温淮期看着震动的手机,隔壁坐着的老头也看见了来电提醒。 小浔。 是他的小孙子。 盛铎:“你和盛西浔分手吧。” 温淮期想到盛西浔之前预设的场面,没忍住唇角的上扬,点了点头—— “好,您开个价。” *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 某年情人节温淮期因为项目走不开, 盛西浔也因为导师带队,不在同一个城市。 两个人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温淮期接近凌晨才回公寓。 盛西浔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他和写生团队一起聚餐,看上去挺开心。 温淮期打开门,没开灯,在昏暗的玄关看照片看了好久。 他发了一句我回到家了,先在沙发躺了躺。 最近工作太忙,很快他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身边趴了一个人。 温淮期差点以为自己做梦。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西浔挤到沙发和他一起躺着:我等着你发现我呢,结果你居然睡着了。 温淮期现在不困了。 盛西浔看了眼手机,“还有三分钟情人节就过去了,我可以得到一个二分钟的亲吻吗?” 第二天盛西浔差点错过赶回去的航班。 开车的人卡点精准,盛西浔睡得东倒西歪。 等他和团队会和,组员指了指他耳后的红痕,笑得揶揄。 盛西浔发消息给温淮期:再有这种情况你过来吧。 温淮期:好。 盛西浔想了想,又发:算了,我们还是搞视频的吧。 对方:不好。 盛西浔:为什么! 温淮期:还是我直接过来。 又有一年是异地,盛西浔忘了这事,和感情危机的岑观在外面鬼混。 结果盛西浔被抓走了。 岑观:你们都没七年之痒的吗? 第56章 大概是温淮期答应得太快, 盛铎愣住了,隔了几十秒才问:“你说什么?” 坐在隔壁的学生相貌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真人比照片还要清俊, 属于第一眼就很让人产生好感的相貌。 而且没那种证件照的病怏怏感, 笑起来也不卑不亢,这个时候居然完全没有被家长拿钱羞辱的不满意。 盛铎脑子里都是前段时间疗养和朋友一起看的热播剧。 怎么感觉现在的情况很像里面男主角爷爷强迫女主离开男主角的场景。 等等, 这哪来的女主角。 盛铎想到盛西浔脖子上的吻痕,想到小家伙刚出生的样子。 盛西浔现在看上去很是健康,但是个早产儿,那双眼睛就花了不少资源去治疗。 还好现在没什么问题, 就是盛铎带着的盛西浔参加酒会,第一次见到盛西浔的人都会问盛铎一句这孩子怎么一直戴着隐形眼镜。 盛铎没觉得自己偏心,大有的小的都有,因为是老幺, 年纪又小,他给盛西浔的更多。 前年盛西浔突然回国, 是因为儿子和儿媳离婚。 两个人当年以私奔到地老天荒的架势不顾家长反对在一起的人,还是抵不过日渐消失的新鲜感。 盛铎也是知道他们离婚才知道这俩人居然为了维持在一起的状态, 还搞了开放式婚姻。 但没搞成功,最后还是分开了,也不想让盛西浔今天去爸爸家,明天去妈妈家, 所以提出把小儿子打包回来, 等成年了再做决定。 盛西浔本来可以高考结束直接留学, 但他拒绝了。 盛铎现在一回想, 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觉得他是小孩, 由着就好。 结果由着由着, 和盛决一样,性取向都出了问题。 温淮期也没提醒盛铎,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以短信的方式回了盛西浔。 [不用担心我,我等会就到酒店了。] 盛铎打量了温淮期好半天,越发觉得长得好看的男人不太好。 就像盛决那个男秘书梁霭,温淮期和梁霭比都算得上清纯了。 盛铎:“你要多少?” 他眯起眼,毕竟是纵横商场的男人,也有几分气势,但温淮期突然想到了早晨盛西浔和他说自己的爷爷很像牛爷爷,又有点想笑。 温淮期:“越多越好。” 盛铎有点愠怒:“你接近盛西浔就是为了钱吗?” 温淮期眉眼含笑,手指抚着手机,屏幕上还是盛西浔的一系列关心。 -怎么回事啊! -我看到万事墙有人拍到你和我爷爷一起,他没打你吧? -我们家保镖很凶悍的。 温淮期点头:“毕竟我很缺钱,您应该查过我资料了。” 他实在太坦诚了,坦诚得盛铎都觉得这小子不按套路,正常的不应该拍案而起说您怎么可以玷污我和和小浔的感情这种话的么? 是不是太爽快啊? 盛铎:“你能保证钱到账就离开盛西浔吗?” 温淮期点头:“看您给多少了。” 盛铎眯起眼,对方也不害怕,平和地和盛铎对视。 眼前的男大学生不过十九岁,和当年的梁霭比嫩了很多,但居然更是沉稳。 梁霭接受了盛铎开出的条件,温淮期居然还要加钱。 盛铎:“五百万。” 温淮期:“是不是太少了?” 他当着盛铎的面回盛西浔:没关系,你爷爷很好说话。 盛铎:…… 【盛西浔】:他那是装的,就一个笑面虎!你千万不要上当! 【盛西浔】: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盛铎想:钱可以。 他蓦地窜上一层火,不知道是生气小孙子被欺骗的感情还是眼前的人居然如此爱财。 盛铎拆散的经验目前一胜一败算平局。 父子局拆散失败,儿子扎根海外,逢年过年能见一面不错了,盛决和梁霭倒是被他拆了。 盛铎:“那你想要多少?” 温淮期摇头:“您看着给。” 两个人你来我往好半天,还没商量出个好价,温淮期看了眼时间:“抱歉,我要去陪小浔吃饭了。” 就算在车内谈了半个多小时,温淮期直是油盐不进。 盛铎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扬了扬眉毛,问眼前的年轻人:“你不怕因为你的坚决导致家人受影响?” “你家里人应该不知道你和男人在一起吧。” 温淮期:“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告诉姥姥,您作为家属通知一声也不错。” 他的音色虽然冷,但听起来很少温和,坐在副驾的助理都有点想笑。 盛铎:“那你的父母呢?” 温淮期:“我和母亲失联很久了,基本都是她单项联系我,如果您能找到她我也很感激。” “至于父亲……” 温淮期:“他还在牢里。” 忽略这一身清贫的打扮,温淮期简直比盛铎圈子里那群人的孩子还要惹眼。 盛铎想到下属拍到的照片,他从来没看到盛西浔这么放松地靠在一个人身上。 少年人黏黏糊糊,居然也挺登对。 提到父亲温淮期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厌恶,很快消失不见,又变成了对盛铎的客气:“如果爷爷有能力让他一辈子都在里面我也愿意接受。” 盛铎抽了抽嘴角,不知道先对「爷爷」这个称呼做出反应还是称赞这小子还挺刑的。 温淮期:“我得走了,回见。” 他看向司机,司机看向盛铎。 这次的谈话说愉快也不算愉快,也不能算不愉快,超出盛铎的预设,甚至有点无语。 他看着温淮期下车,又上了一辆公交车,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口闷气:“小浔以后跟他是要一起挤公交吗?” 管家:“这孩子还是挺有能力,家里的债务都是他还的。” 盛铎想到资料的内容,更觉得这小子精明过头,还有点太抠门了。 赚钱的门路那么多,他简直什么都干,人家家教市场价五百一个小时,他要四位数,居然也有人肯给。 不过只要教得好效果好,可定有人愿意出这个钱。 盛铎吐出一口气:“他应该还有别的渠道吧,不然光靠这种零工是怎么……” 管家:“温先生专业也很强……” 盛铎:“够了够了,怎么了,你也很满意是吗?” 管家跟了盛铎很多年了,笑了一声:“也?” 盛铎咳了一声:“我没说我满意。” 管家:“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用太担心。” 盛铎:“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得想个办法让这小子和小浔分手,小浔可是要出国深造的。” 他顿了顿:“他嫌五百万太少,难道要五千万?” 管家:“五千万还买不下小少爷的一个酒庄。” 盛铎虽然家财万贯,但骨子里还是白手起家经商出来的抠货。 自己平时也没什么昂贵的爱好,喝酒都喜欢喝土烧米酒,填支票的时候颤颤巍巍,手都在抖。 管家有些惊讶:“一个亿?” 盛铎眼神不满:“还太少?” 管家:“一个亿还不够融资的吧。” 盛铎词穷了,想到温淮期听到五百万的嘲讽,感觉门楣都收到了恶劣调侃,颤抖着改了金额。 让人打过去的时候嘱咐温淮期履行承诺。 / 盛西浔一觉睡到傍晚,看到万事墙的照片已经脑补了无数豪门大戏。 心想这怎么从疼痛青春直接跨越到豪门世家环节了啊! 有没有搞错,温淮期难道会被绑架吗,会被爷爷运到公海喂鲨鱼。 那我怎么办,刚开荤就变成鳏夫这种事也太伤人了吧。 他一直等着温淮期给自己回消息,又忍不住发消息给盛决。 【盛西浔】:哥哥哥哥完了爷爷把我对象绑架了![图] 【盛西浔】:他好像要把温淮期杀了。 盛决似乎被无语到了,他人在公司,秘书针对作为准一把手的盛决被冻结账户表示非常无语,正在找人解冻,没多久就收到了旗下银行发来的消息。 盛铎的账户支出五个亿。 盛决都愣了几秒。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五个亿。 开的价格怎么比当年给梁霭还多啊! 凭什么! 盛决非常火大,再看到盛西浔发的消息,更是眼神喷火。 他回了一句—— 恭喜你,失去了一个男朋友,但收获了五亿资产的对象[图] *图片是银行消息。 温淮期刷卡进来的时候,发现酒店房间没开灯,窗外是城市的黄昏,盛西浔趴在地板上,背对着他。 少年人捧着手机,似乎看得非常认真。 温淮期走了过去,盛西浔还在喃喃自语:“一二三四五六……” 他还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 盛西浔:“卧槽,五个亿。” 他想到父母结婚搞什么世纪婚礼的费用,顿时又不高兴了,发了条微信语音给盛决—— “爷爷太抠了,区区五个亿就想温淮期和我分手?门都没有!” 说完他就被人揉了一把头发。 盛西浔惊喜地转头,看温淮期也坐在地板上:“我还以为你被爷爷绑架了,没事吧,没缺胳膊少腿吧?” 他一边说一边去摸温淮期的身体,仿佛是个安检。 温淮期失笑:“你爷爷态度挺好的。” 盛西浔拨了拨他的刘海:“怎么可能,我爷爷之前拆我哥和他对象的时候也很无情。” 温淮期还是在笑,盛西浔:“你笑什么。” 温淮期:“一想到你和我说像牛爷爷,我就忍不住。” 盛西浔还理所当然地点头:“不像吗?” 下一秒温淮期的手机响起消息。 银行卡短信提醒。 存入五个亿。 温淮期愣了,盛西浔捧起他的手机一看:“太抠了!” 他算了算:“温淮期你还是不会加价,太亏了,我们家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的……” 温淮期:“我怎么可能会亏。” 盛西浔歪头,一只手已经打开了温淮期买的鸡蛋仔,还很热乎。 温淮期:“你是无价的,所以怎么算我都是稳赚不赔。” 盛西浔发现温淮期说情话简直信手拈来,他狠狠咬了一口鸡蛋仔,问:“那五个亿,你打算怎么花?” 他想到温淮期住的地方:“先换个房子,给姥姥买新衣服,然后……” 他的规划居然都是温淮期。 温淮期:“难怪你爷爷不同意,你也太好骗了。” 盛西浔:“你骂我笨啊?” 温淮期摇头,亲了一口盛西浔的嘴角:“是我太幸运了。” 盛西浔:“我嘴角还有鸡蛋仔碎屑,你恶不恶……” 然后他被人撬开唇齿,吻了个人仰马翻,有人垫住他的后脑勺,手指强硬地插/入盛西浔的指缝。 温淮期:“小浔,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盛西浔:“你起开,我鸡蛋仔都被你压扁了。” 他被亲得嘴唇发麻,瞪了一眼温淮期:“你除了跟我还想跟谁好啊,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非要和我好的。” 温淮期:“当然只跟你。” 第57章 两个人还要去过圣诞节, 盛西浔本来是打算给妈妈打个电话的,又磨磨蹭蹭地没打,坐在一边看温淮期回管家的消息, 各种冠冕堂皇的好的。 盛西浔:“所以你收了钱, 我们现在就是分手状态?” 他还套着浴袍,腰带都系得松松垮垮, 晃来晃去很是惹人烦躁。 温淮期刚蹙起眉,盛西浔就揪起他的眉毛:“果然钱到手了态度就差了。” 他简直全情投入,不知道拿的是什么剧本。 温淮期有点无奈,抓起盛西浔的手, 一边咬了一口对方的虎口:“那我们现在偷情。” 他本来就长了一张很正经的脸,第一眼看就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但相处久了盛西浔知道这个人骨子里完全和皮相相反。 看着不行,实际很行,虽然没夸张的25+但完全可以男二上位。 盛西浔这会想起来了自己还没写的作业, 他们专业史论也一大堆题目。 还好都是开卷,也不用去教室考试, 只要写完发邮件给老师就可以了。 盛西浔刚才坐到温淮期怀里,这个时候又要走。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目光还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反问:“不是偷情吗?” 他的口吻和眼神都很认真,搞得盛西浔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我还要写作业。” 温淮期:“多大了,成年了吗, 要我教你写吗?” 他特地压低了声音, 还很配合盛西浔的剧本, 呼吸喷在盛西浔的耳廓, 手臂圈住了盛西浔的腰, 抚摸的力道倒是很轻柔。 一瞬间的盛西浔竟然真的有种偷情的感觉。 还是那种抓马的未成年和大学生哥哥搞上的剧情。 盛西浔被自己的想法色晕了, 靠了一声:“你懂的还挺多之前还说没看过,我居然信了。” 温淮期也没否认,他回了管家的好的,又把手机一丢,专心地和盛西浔说话:“不然怎么舒服?” 盛西浔无话可说,走去换衣服了。 温淮期问:“你和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吗?” “你刚刚不是说五点钟打吗?” 盛西浔:“我哥还没回我消息,他先打。” 温淮期顿了顿,“小浔,你还是想参加你妈妈的婚礼的吧?” 因为室内开着暖气,温淮期进来之后也脱了外套。 他本来的穿着就很简约,一张脸长得好,穿得素简直是加重了那种清贫感,很容易激起人的怜悯心。 就是衬衫很多,多到盛西浔都怀疑他只有一件,去温淮期家里看了衣柜才知道这家伙只是每次买的同款。 但不可否认,温淮期穿衬衫就是好看,扣到顶好看,现在解开两颗也好看,就是锁骨的咬痕很是明显,让盛西浔做贼心虚。 盛西浔又忍不住摸了摸温淮期的喉结,对方也任由他摸,重复了一遍问题。 温淮期:“难道和我也不可以说心里话吗?” 盛西浔:“好吧,我还是想参加的,毕竟那是我妈妈。” 他顿了顿:“可是她连这样的事都不愿意亲自告诉我,就算我知道她很忙,可是……” 他换完衣服坐到一边,有点懊恼地说:“我也觉得我很幼稚,要计较这样的事,可是……” 温淮期:“不幼稚,毕竟那是妈妈。” 盛西浔低下头:“我都不知道她要结婚的对象是谁,长什么样,多高,性格好不好……” “她和爸爸从来不用我参与他们人生的过程,显得我很多余,甚至不如一条小狗。” 盛西浔:“我也知道我可以主动问,可是主动久了,仍然会觉得疲惫。” 他拉住温淮期的手:“这种话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和爷爷说他会觉得我想太多,和大哥说……他其实烦心事也挺多的,他和爸爸妈妈的相处更像是朋友,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 盛西浔抿了抿嘴:“有时候我想,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温淮期:“我也是。” 盛西浔看了他一眼,窗外是日暮黄昏。 昨天是平安夜,今天是圣诞节,对面大楼的LED屏幕广告都是圣诞元素。 温淮期:“我妈妈是未婚先孕,然后嫁给了那个男人。” 他提到生父还是很不悦,盛西浔想到对方脱掉衣服身上的伤疤。 温淮期虽然清贫,但从不自卑,却在脱掉衣服的时候蒙住盛西浔的眼,怕对方被自己身上丑陋的伤疤吓到。 夏天也穿长袖的少年,五月二十三日的中午,盛西浔以为的过度防晒,其实是他要遮住新鲜的伤口。 无法调解的家世,人生唯一无法选择的父母。 变成此刻昏暗房间里的温声倾吐。 温淮期:“她一开始是因为我才没离婚,后来是姥姥来带我,她才走的。” 窗外是晚霞,一天的尾声,高层看不到飞鸟,却能看到骤然亮起的写字楼灯。 盛西浔勾住温淮期的手指,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她就再也没回来过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毕竟那个男人很疯,不躲远一点,很可能还会有危险。” 盛西浔:“那你为什么不和姥姥走呢。” 温淮期:“毕竟姥姥的房子在这里,她和姥爷在这里住了半辈子,舍不得走。我妈也没能力带我在外面生活,她一个人也过得很辛苦。” 他仍然擅长平铺直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盛西浔:“那……你还和你妈妈联系吗?” 温淮期:“都是她主动联系我。” 他嗅着盛西浔身上的味道,对方的脖颈近在咫尺,温热得仿佛他们可以永远这样相贴。 “她已经再婚了,还有了一个小孩,应该是妹妹,我和她打电话听到的,她也没告诉我。” 盛西浔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告诉你呢,你爸都进去了,她也可以回来看看姥姥啊。” 温淮期:“她再婚的对象条件不错,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盛西浔有点生气,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温淮期又说:“没人规定妈妈是什么样的,她首先得是她自己,再是妈妈。” “她已经为我努力过了,我自己走接下来的路也没关系。” 盛西浔:“你这样说得我好不是东西。” 他的声音听上去都很懊恼,温淮期笑了一声:“你妈妈也有不对的地方,但小浔你跟了她十年,也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吧,或许她怕你生气呢?” 盛西浔:“我?生气?她和我爸后面都搞什么开放性关系了,我的眼睛!” 他还嗷了一声,温淮期被他逗笑了:“你看见了?” 盛西浔:“有天放学回来不小心看见的,感觉他们玩的真开,和大哥说的他们以前是为爱私奔完全不一样。” “跟听故事一样,以前那么喜欢,喜欢到非对方不可,现在又离婚再婚了。” 他的困惑还是很明显,更多是的一种不安全感。 温淮期问:“那你会非我不可吗?” 话题突然转移,盛西浔靠了一声:“你炸我?” 温淮期:“我非你不可。” 盛西浔:“少来,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 温淮期:“反正我不会,所以你可以和你妈妈打电话了吗,打完我们去坐摩天轮了,不然又要排队。” 盛西浔拧起眉毛:“这才谈了几天,你就觉得我烦了吗?” 温淮期直接捧起他的脸印了一口:“我们现在不是被家里拆散了吗,是地下恋爱,小浔你知道的对吧?” 盛西浔发现他还挺爱开玩笑。 他去了一边打电话,温淮期还在思考盛铎的问题。 要怎么和姥姥说呢。 盛西浔寒假不回家,住他家里的话,势必要和姥姥解释原因。 温淮期本来游刃有余,这个时候突然有点犹豫。 他点开姥姥的微信,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决定亲口和姥姥说。 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那边电话接通的时候盛西浔听到了久违的女声。 “怎么这个点给妈妈打电话?” 沈绢从声音听都能想象她本人多妩媚多情,没有半点深夜的困顿。 盛西浔:“我知道你没这么早睡。” 女人打了个哈欠:“宝贝,是生妈妈的气了吗?” 盛西浔嗯了一声。 他答得干脆利落,沈娟本来以为他要说不,有点惊讶。 盛西浔:“我很生气你连结婚这么重要的事……” 他本来就是长得酷拽,本质性格并不强硬。 这个时候又有点虚,看了眼温淮期,温淮期的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挺好笑的,这种级别的学霸和人说加油,有种嘲讽的感觉。 但学霸是他男朋友,又不一样了。 盛西浔:“你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亲自告诉我,反而让爷爷转告我。” 沈娟刚想说话,盛西浔又抢先一步开口:“妈妈是不是觉得我很多余?是这个家里不重要的人是吗?” “或许你很快就要和再婚对象有一个新宝宝了,你从来都不……” 沈娟:“等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宝贝,我很意外你居然会这么说,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 女人似乎还在外面,能听到风声:“我让你爷爷告诉你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再婚对象是个女人,很抱歉,她比你大两岁。” 盛西浔眼前一黑。 再婚对象,女的? 还只比我大两岁? 他嘴角抽搐,还扶了一下桌子:“等下,妈你为什么敢和爷爷说不和我说?” 沈娟的口气也很心虚:“抱歉,或许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总跟着的黛西,她将会是我的妻子。” 黛西? 盛西浔想到了一张亚裔面孔,对方的黛西根本不是英译,姓张,中文名就叫黛西。 连英文名都省了。 印象里特别高傲,好看是好看,就是有学霸的那种清高。 还不如温淮期平易近人。 大概是盛西浔沉默了太久,沈娟喊了他一声。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爷爷和大哥知道你再婚对象的性别吗?” 沈娟呃了一声:“几分钟前我和小决通过电话。” 盛西浔终于知道为什么盛决为什么不回消息了,小爸是个女的,还比他小八岁这种事情确实很难接受。 你们性取向未免太流动了吧!! 盛西浔:“那爸爸呢?” 沈娟噢了一声:“他当然会参加我的婚礼,他最近也有固定的女朋友了,结婚当天你会见到的。” 盛西浔:“是女的女朋友吗?” 沈娟笑了:“当然,同性恋又不会遗传,你哥哥那是为爱而弯,或许。” 盛西浔喊了声妈,“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沈娟:“是学校的事吗,转学的事我并没有要求……” 盛西浔摇头:“我也是同性恋,因为出柜被爷爷赶出家门了,连哥哥的财产都被冻结救不了我。” 一边的温淮期听得抽了抽嘴角。 刚才还平分五个亿,这是还要捞一笔是吗? 沈娟:“什么?你?” 盛西浔:“我现在和男朋友无处可去即将露宿街头,如果您可怜我一个人在大洋彼岸举目无亲,就给我打点钱吧。” 为了表示自己的要的不多,他还强调了一句:“一点点。” 沈娟很是生气:“你爷爷怎么回事,当年小决那件事就做得很过分了!现在居然还要拆散你?” “等一下,你的男朋友多大岁数了,有几套房?身价多少?长得好看吗?” 温淮期听见了。 他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也觉得似曾相识。 他夸大其词,说得很惨:“二十五岁,因为和我谈恋爱被辞了,房产被回收,欠款五百万,长得……” 盛西浔看了眼温淮期,眼神从对方的脸往下看,颇为下流。 他郑重地说:“长在了我的审美上,我这辈子非他不可,想和他结婚。” 第58章 这是盛西浔和温淮期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粉红摩天轮排队的人比上次还要多,他们吃完了一杯草莓冰淇淋还没排到。 在这之前盛西浔一直在的回复岑观的消息。 岑观很关心他和温淮期的感情进展,导致盛西浔的注意力都没放在温淮期身上, 只是机械地吃着的温淮期喂的冰淇淋, 被冰得呲牙咧嘴。 也没注意到前后排队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在看他们。 【岑观】:怎么样怎么样?你爷爷是不是不同意你和温淮期在一起,要把你打断腿逐出家门吗? 【盛西浔】:你肯定知道没事才这么说吧? 【岑观】:你都没给我发消息, 肯定是解决了。 【岑观】:那可是温淮期,我觉得没问题。 盛西浔发现大家都对温淮期的印象就是无所不能,却不知道这个人表面温柔的梦里男二几乎吃了半杯草莓冰淇淋还意犹未尽。 完全看不出他喜欢吃甜啊,以后多买一点。 盛西浔发了一个视频给岑观。 还在宿舍的岑观点开, 视频是盛西浔的自拍,旁边站着是头上戴着小麋鹿发箍的温淮期。 对方正好咬着木勺,听盛西浔的一声小淮,下意识地看过来。 看得岑观浑身鸡皮疙瘩, 感觉温淮期宛如被夺舍,和印象里那个假温柔真高冷的学霸完全不同。 心想盛西浔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这么难搞的人都能被他搞到手。 而且早就跨入成年人的大门,衬得自己这个老司机徒有虚名。 【岑观】:好了别秀了, 祝你们玩得愉快,没事就行,我还怕你被赶出来了。 【岑观】:我觉得 还没发完,盛西浔就回了一句:我离家出走了, 接下来就不回家了, 只能靠温淮期。 岑观嘴角抽搐, 心想你是不是太恋爱脑了, 这个戏码好像白富美非要嫁给凤凰男然后被全家反对依然心如磐石。 一般这种桥段是要be的啊!! 虽然温淮期只是外观配置像凤凰男, 硬件就不一定了。 【岑观】:马上放寒假了, 你过年也不回家? 【盛西浔】:过年全家要去我爸妈那,不差我一个。 大概是盛西浔和岑观聊得太久,温淮期站在一边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他问:“你和岑观一直这么多话聊的吗?” 盛西浔点头,又吃了一口温淮期递过来的冰淇淋,嗯了一声:“观观是我的朋友。” 温淮期忍不住问:“那我呢?” 问完他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幼稚,咳了一声。 盛西浔迅速转头,喔了一声,往温淮期那边挨了挨:“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他还刻意地学前面的女孩和男朋友那样眨眼,可惜学废了,挺好笑的。 温淮期没说话。 盛西浔恍然大悟:“你吃醋了?” 他像是抓到了温淮期的小尾巴:“是吧是吧?” 温淮期这个人表面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就算做那种事也不太像第一次。 不过老实交代后表示看了不少片,还被盛西浔扒拉出他备忘录的「学习笔记」,内容详细,连几进几出都要特别标注。 抽查的是盛西浔,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这个时候他好像掰回了一成,恶劣地凑到温淮期脸颊边,盯着彩灯下对方的面孔。 很可惜,有些人的羞涩只是短暂几秒,温淮期飞速偏头,仿佛是意外一般,嘴唇擦过的盛西浔的唇角。 留下了草莓的味道。 盛西浔:“你你你你——偷袭啊!” 后面传来窃笑声,温淮期假装镇定,提醒盛西浔:“我们要上去了。” 这次来盛西浔准备完全,发誓要录个vlog,不许温淮期在舱内接吻。 温淮期也点头了。 他们买了两份草莓冰淇淋,盛西浔都顾不上吃,要化了,温淮期就坐在一边吃,仿佛看着盛西浔和窗外的景色下饭。 盛西浔录进了温淮期的样子,心想明天我就买一车草莓,和温淮期吃一天。 这小子平时完全不显山露水,这么一想他开的套都是草莓味,扒开来居然是甜味的吗? 盛西浔有被可爱到。 从摩天轮下来两个人去吃饭的时候,盛西浔收到了亲妈沈娟的慰问款。 盛西浔:“才五百万。” 他俩还在地铁上,是盛西浔说这话的时候被隔壁的人听到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怀疑是装x。 下一秒盛西浔的手机发出了到账声。 虽然不响,也足够周围的人听到。 “支付宝到账伍佰元。” “支付宝到账伍佰元。” …… 盛西浔吓了一跳,急忙点开看,发现是盛决扫他的付款码给的。 他手忙脚乱地关了提示音,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脏话。 “大哥好抠门。” 温淮期:“扫码付款单笔最高就五百。” 盛西浔:“那他也可以银行转给我,直接好友转给我也行,就是故意的。” 温淮期:“这些钱打算用来做什么?” 盛西浔:“也没多少啦,都不够买一个庄园的。” 他明显就是富养长大的时男孩子,外表看不出娇生惯养,言行举止就很明显。 说完盛西浔怕自己给温淮期压力大,安慰了一句:“放心,我都跟你私奔了,五个亿就够我们养好几个孩子了。” 温淮期挑眉:“孩子?” 地铁呼啸而过,出了站盛西浔还在解释:“我是开玩笑的,我也不喜欢小孩。” 街上圣诞氛围很浓,昨天还是周四,人还不多,今天周五晚上,这种网红节都有点人挤人了。 盛西浔问:“去年的圣诞你在干什么?” 去年他们都高三,盛西浔还在绞尽脑汁地补习语文,把家教气了个半死。 想到这个,他又问:“怎么没人把你推荐给我做家教。” 温淮期手上拿着的盛西浔给他买的冰糖草莓,对方已经发现了温淮期这种少女爱好,路上看到娃娃机有草莓抱枕都要停下来试试。 这种感觉让温淮期觉得新鲜,空荡多年的心好像陡然被填满了。 更有种被当成小孩对待的感觉,有点宠爱的味道。 温淮期咬了一口冰糖草莓,盛西浔凑过来也吃了一颗。 温淮期:“你有点遥远,我那时候够不到。” 他说得比较抽象,但盛西浔听见了,这个时候他伸手扣住温淮期的手,无所谓人来人往,无所谓有人诧异看向他们交握得有些暧昧的手。 盛西浔:“现在我在你身边。” 温淮期嗯了一声。 吃完饭他和盛西浔还是坐地铁回去,小少爷坐地铁的经验屈指可数,似乎对上次坐地铁睡着了非常失望,这次非常积极地抢位置。 他还让温淮期靠在自己的肩头。 盛西浔:“别看我,娇羞一点,我要要拍照官宣了。” 虽然他在微博也发日常,但没有温淮期的正脸,这次好像很郑重,又有点草率,至少温淮期觉得这个姿势不太ok。 按盛西浔喜欢,他也没挣扎。 他凑在盛西浔耳边,同时把一张卡塞到了盛西浔的兜里。 温淮期低声说:“220523.” 盛西浔:“什么?” 温淮期:“我银行卡的密码。” 盛西浔摸到了自己兜里的卡片,低声说:“你疯了吗,给我干什么?” 温淮期:“我只有一张卡,给你。” 盛西浔知道温淮期压力很大,父亲带给他的烂摊子,还有被抵押的房本,姥姥的心血,都是他想要拿回来的。 同时还有债款,还有自己的学费和未来的规划。 他的人生其实排得满满当当,却因为某天盛西浔的一个伸手,一个雨夜二度相遇,就倾尽所有。 这个瞬间盛西浔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温淮期根本没有退路, 他把所有都交到了自己手上,仿佛把他自己也放到了盛西浔的兜里。 明明轻飘飘,却很沉重,却是盛西浔一直想要的被坚定选择。 盛西浔有点感动,他眼眶都泛酸了,努力压制:“也没多少钱你自己留着吧。” 温淮期:“很多的,五个亿呢。” 盛西浔:“你还抹零了啊?” 温淮期:“抹了六十来万。” 盛西浔差点呲牙咧嘴:“所以您留着啊。” 温淮期:“我支付宝还绑着呢,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盛西浔哼了一声。 他们都还有事要忙,盛西浔和温淮期就这么回了宿舍,路上还买了个气球,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得到了岑观的吐槽:“看不出来你这么少女啊。” 盛西浔得意洋洋:“温淮期买给我的。” 岑观:“收一收你的嘴脸,看到你呢这些谈恋爱的就烦。” 岑观半夜去楼下拿宵夜的时候回宿舍正好碰见对面开门,瞥见了一个巨大的草莓气球。 正好岑澜泉出来抽烟,瞥见岑观的眼神,问:“什么心情?” 岑观:“好丑啊,温淮期给盛西浔买的那个还挺好看的。” 岑澜泉:“我觉得温淮期疯了,他一直在痴痴傻笑。” 岑观一边觉得肉麻一边也觉得正常:“毕竟是初恋嘛,都这样。” 就是初恋的人真的很烦人,很喜欢分享一些恋爱的事。 特别是有了经验的盛西浔,半夜还在和岑观夜聊。 岑观越听越不对劲:“等下,你不是说你是1吗?” 盛西浔一时词穷,他在家人朋友面前都夸下海口,这个时候有点骑虎难下,只能憋出一句:“我在上面厉害吧。” 岑观懂了:“厉害。” 盛西浔闭嘴了。 隔了一会岑观问:“所以你寒假要和温淮期回家,然后正月再自己飞去参加阿姨的婚礼?” 盛西浔嗯了一声。 岑观:“那你和温淮期要和他姥姥坦白吗?” 他倒是持反对意见,虽然现在这俩人感情浓烈,岑观自己在感情上虽然热烈也很悲观。 岑观:“我觉得你们可以再过几年出柜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和家里……呃你家情况特殊,毕竟爷爷是拆伙大户了。” 岑观:“盛西浔姥姥也一把年纪了吧,别把人家吓到,搞不好人家还指望曾孙的呢。” 盛西浔:“我也可以喊温淮期爸爸啊。” 他说话不过脑子,岑观卧槽一声:“你俩玩这么大啊?” 盛西浔:“不不不不是!” 黑夜看不到他满脸通红,摸了摸自己无名指被温淮期咬出来的牙印,仿佛是个戒指。 他很是笃定,自己这份感情能天长地久。 隔了一会,盛西浔问:“这个为什么是玩得大啊?怎么玩?” 第59章 盛西浔的离家出走贯彻得非常彻底, 管家来接小少爷扑了个空,盛铎坐在车上气得半死。 大学生放假不代表社畜放假了,盛决上班上到一半被拽过来逮人, 颇为无语地对家里的老头说:“你的五个亿与其说是分手费更像是给小情侣的安家费。” 盛铎:“你住嘴!” 盛决耸了耸肩:“看来我们也不用给小浔买机票了, 他今年应该和温淮期一起过年。” 他每一句话都踩在盛铎的怒火上,老爷子哼了一声:“现在的小子都这么没有诚信的吗, 说给了就分手。” 盛决:“分手了也可以在一起啊。” 他一边点开手机里盛西浔发来的消息,作为捐赠了五十万的大哥,盛西浔还是给了点面子的,发了很多他在老城区转悠的图片。 能看出来很是克制, 还特地把有温淮期的部分给裁剪了。 盛决觉得这小子就是纯粹的不想让自己观摩他的爱情生活。 还挺小气。 盛铎:“你还跟小浔发消息?” 盛决点头:“我可没被拉黑。” 他毫不避讳地调侃爷爷,还问了一句:“您是不是号码也被拉黑了?” 盛铎冻结了盛西浔所有的银行卡,但对方支付宝账户还在,微信也能收款, 起码零钱和余额能被塞满。 也够活了。 盛铎:“你很得意?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他才十八岁, 就跟男的私奔!像话吗?” 盛决被「私奔」两个字雷到了,沉默了好一会, “什么年代了,这叫双向奔赴。” 盛铎:“他这个行为和私奔没关系吗?没名没分的就的住到人家家里去?这是什么?非法同居啊,你说我能报警把那个小子抓起来吗?” 盛决:“得了吧您别开玩笑了,看不出来小浔现在很开心啊。” 盛决松了松领带:“小孩的事大人少管, 都被小浔教训了还不知道反省。” 隔了几秒, 盛决叹了口气, 认真地说:“爷爷, 母亲和我联系过了, 她说小浔也和她说话了, 他会在结婚当天过来的,今年他要陪男朋友过。” 盛铎:“那小子居然真的敢收我给的五亿。”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温淮期完全不符合这个岁数的沉稳,又担心起来:“小浔你也知道,那么单纯,被人骗了都要帮人数钱。” 盛决:“只要是钱的问题都好解决,我们家不差这点钱。” 他捋了捋垂在额前的碎发,男人蓦然地想到了之前的恋人。 盛铎也想到了。 他咳了一声:“你们一个个都很恨我吧?” 盛决没说话,他只是回了盛西浔的消息。 叮嘱对方住在别人家里不要添麻烦。 盛西浔秒回: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别人。 热烈得让盛决有点羡慕又有点窝火。 凭什么这小子这么得意啊,等着被温淮期姥姥发现吧! / 盛西浔在微信上得意满满,实际上还没去温淮期家里。 他已经开始慌了,一路问温淮期:“姥姥在家吗?你和她说过了吗?你说我要不要买点礼品什么的?” 盛西浔不过是放个寒假,本来有三个行李箱,活像搬家,在温淮期的要求下才减到了两个。 温淮期就背了个包,对比残忍。 温淮期:“说过了,她下午不在家,你想吃什么,放完行李我们去买菜。” 盛西浔:“是去超市买菜吗?” 温淮期:“菜场。” 温淮期家没电梯,盛西浔的一个行李箱就是温淮期拎上去的。 因为来过一次,盛西浔很自然地把行李箱的衣服放进了温淮期的衣柜,又感叹了一句:“我们这样有点像同居。” 温淮期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同居?” 盛西浔挠了挠头:“现在不算吗?” 温淮期:“只有我们两个才算吧?” 盛西浔想了想:“那下个学期我们出去住?” 温淮期:“可以考虑,不过你和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决定专业深造再做决定也不迟。” 盛西浔:“你怎么比我还在乎我专业的事。” 温淮期给枕头套上新枕套,一边说:“因为这很重要,我也出国的打算。” 盛西浔:“什么?” 他手上的动作都挺住了:“你要去哪里?” 温淮期:“我前年认识了一个人,他准备开一个公司,目前还在启动阶段,希望我……” 他对盛西浔没有任何隐瞒,这件事温淮期和姥姥也没说过,要考虑的太多。 本来他是一个做好决定再通知的人,这个时候没有百分百确认,仍然选择告诉盛西浔。 温淮期:“我想离你再近一点。” 盛西浔明白温淮期的意思,又有点怕他被人骗了:“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啊,哪个国家来着,靠谱吗,我先声明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啊,就怕你这举目无亲的……” 他一紧张就要抓人说说话,人也下意识地凑了过来。 温淮期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盛西浔的下巴:“姓梁,二十八岁,挺年轻的,以前在国内上班,做这行是他的梦想,其他我不知道,也还没和他正式见过面,都是网上联系。” 他又问:“我们专业的沈老师你听说过吗?” 盛西浔想了想,噢了一声:“是不是万事墙有人吐槽打篮球人菜瘾还大的那个沈老师啊?” 温淮期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他呃了一声:“是这个名字。” 盛西浔:“原来是你们专业的,好像是听说他是什么高材生,学校斥巨资请回来的之类的。” 温淮期:“那个合伙人也是他的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 盛西浔还是怕有诈:“网上联系也没视频过什么的吗,总得知道长什么样吧?” 温淮期点开手机,在和沈立瞳的聊天记录里翻了很久,才找到某天的视频截图。 他把手机递给盛西浔。 图片有点糊,但不妨碍盛西浔认出画面里的是谁。 他靠了一声:“这不是梁霭哥吗?” 温淮期:“嗯?你认识?” 盛西浔放大了照片,手指点着屏幕:“他是我哥之前的秘书。” 温淮期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盛西浔又往他这边靠了靠,明明房间就他们两个人,盛西浔还要营造出一种说悄悄话的氛围,“还是我哥的前男友。” 温淮期:“什么?” 盛西浔挤眉弄眼:“我嫂子,男的那种。” 温淮期愣了,他很少有这种吃惊的时候,看得盛西浔特别新鲜,伸手去拨弄温淮期的刘海。 两个人靠得很近,因为过于专注,都没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在盛西浔要去亲吻温淮期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开。 “咦,怎么没关门?” 盛西浔吓了一跳,迅速把温淮期一推,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行李箱。 温淮期被他一推直接倒在了床上,盛西浔居然还能抢在几秒的时间给他盖上被子。 老太太进来看到的就是外孙倒在床上,另一个人蹲在地上拿衣服。 “小淮,你朋友来啦?你怎么躺在床上,生病啦?” 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想要敲门的,结果力气大了点哈。” 温淮期坐了起来,扯下被子,看了眼始作俑者。 盛西浔乖巧地打招呼:“姥姥好。” 老太太面相就很和善,看上去很好说话。 上次盛西浔只是匆匆和对方说了几句话,这个时候认真地看了一眼,有点好奇温淮期的妈妈长什么样。 姥姥:“你是小浔吧,上次走得太匆忙,我让小淮下次带你来玩,结果放假了才来。” 温淮期:“姥姥你不是要下午才回来吗?” 姥姥:“你不是有同学要来吗,我特地去买菜回来的,来来来,小浔,出来吃点水果。” 盛西浔跟着走了,关上门之前还冲温淮期做了个表情。 温淮期:“我给你整理行李箱?” 盛西浔点头,做了个拜托男朋友的口型。 房间隔音不好,还能听到外面盛西浔和姥姥说话的声音。 盛西浔看上去很自来熟,笑起来又灿烂,的确很讨人喜欢。 温淮期一边听一边收起盛西浔的行李箱,一边打开另一个,才刚打开就被看到了掉出来的东西。 盛西浔正好这个时候端了一个果盘进来,要和温淮期继续聊聊梁霭的事,推开门就看到温淮期拿着一个没拆封的纸盒包装。 盛西浔:“我靠,你快放下!” 他关上门,做贼心虚地要去抢,但温淮期动作快很多。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明,认真地问:“小浔,你需要助兴才可以……” 盛西浔:“不是!!” 他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大声说:“这是观观送我的,说祝我和你蜜月……不是,寒假如胶似漆什么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垂了下来。 温淮期:“别理岑观,他又没男朋友,所以喜欢出这些主意。” 盛西浔呃了一声:“他书面经验比较丰富。” 温淮期:“我也很丰富。” 盛西浔想到对方备忘录那些笔记,顿时毛骨悚然,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想要拿走那个东西。 手刚伸过去,温淮期就退开了。 盛西浔:“我又没说用,收起来吧,我都不好意思多看。” 温淮期:“是我没让你舒服吗?我再努力努力。” 他的鞋尖抵着盛西浔的鞋尖,两个人的拖鞋看上去都很滑稽,全是姥姥织的毛线拖鞋,一个是猪一个是狗,表情狰狞。 盛西浔狠狠踢了他一脚:“努力个屁,别一天到晚肖想我屁股的事,说点正经的。” 他把人拉到一边,“聊聊梁霭哥,我觉得我可以靠这个信心再从我哥那里捞一笔。” 温淮期词穷了一会:“你哥和梁霭哥,之前不会也是因为盛老先生分手的吧?” 盛西浔点头:“我觉得是,但我哥居然没反抗,这是我觉得最奇怪的。” 温淮期想到梁霭的行事风格,还有非常完备的创业计划,对业内很了解,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方。 如果之前他在盛家公司上班,就可以说得通了。 不过梁霭的方向和盛家企业的方向不一样,更偏向文娱产业。 温淮期:“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吧。” 盛西浔对盛决的感情印象很深,在发现对方和梁霭是那种感情之前,他印象里,盛决就和对方形影不离了。 他一边往温淮期嘴里塞水果一边说:“我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和梁霭哥认识,毕业后梁霭哥就做了他的助理,好像一直没分开过,我一开始都没想歪。” 他的分享欲很是旺盛,即便没和温淮期无时无刻在一起,也会发很多消息。 天气好。 吃了什么。 人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 事无巨细,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烦。 但喜欢不会。 盛西浔:“后来我回国,不小心看到他俩在车上接吻,还以为看错了,第二次就是在家里看到的。” 温淮期失笑:“也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他也有点意外,和他交流的梁霭有点冷冰冰的,完全想不到在车上和人热吻以及和人形影不离。温淮期也不是没见过盛决,盛决看上去气势很足,但本质很随和。 如果像沈立瞳说的那样,自己和梁霭的条件很像。 或许那两个人之间也有交易,只是交易途中发生了意外。 盛西浔说着又有点难过。 温淮期:“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再次强调:“你要是选择出国,我和你一起去。” 盛西浔望进这双眼,心想:怎么回事,这个穿书梦情节还是能扣上啊。 划掉流产这种史诗级狗血桥段,剩下的出国、三角恋也都有。 所以就算没有女主角,也会自动补上内容的吗? 盛西浔又想到梦里被贴上怀孕单的恐怖经历,下意识地说:“男的不能生孩子的对吧?” 温淮期:? / 温淮期还是不太能跟上盛西浔的脑回路。 虽然已经听过对方完整地叙述过一遍他那个非常青春的预知梦,他还是持怀疑态度。 为此还跟盛西浔辩论过好久。 这种“辩论”通常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的各写各的题的时候盛西浔突然冒出一句:“我还是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他本来就很擅长自言自语,温淮期偶尔都怀疑他小时候是一个人待习惯了。 有种普遍印象里会跟玩偶说话的小孩的年龄。 温淮期一开始觉得好玩,后来会试探着回一句:“发生什么?” 盛西浔还真的下意识地回了,几秒钟后回神,大声靠了一声,觉得自己丢人,让温淮期一边去。 温淮期凑过去看,盛西浔的素描本上又圈圈画画,划掉了他追她逃,划掉了怀孕流产,划掉了雨中互殴,划掉了万圣节和圣诞节,剩下的就是车祸、出国和失忆、破镜重圆。 时间跨度很长,让温淮期沉默良久,担心地问了盛西浔一句:“你做这样的梦醒来不会很累吗?” 他是天生觉少,在这栋破烂小区里是出了名的勤奋小孩,用黎小栗的话说就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卷人。 你有没有看过凌晨四点的s市这种话就是为温淮期量身定做的。 但温淮期也会做噩梦,梦里的生父那把刀没有捅歪,而是刺进身体,血水飞溅,愣是让他在凌晨醒来,再也不能入睡。 这种梦不会让人有补充睡眠的舒服,反而尽是痛苦,温淮期仍然认为盛西浔没有从梦里走出来。 对方没划掉的情节点的看上去还挺触目惊心的。 车祸/癌症/失忆。 温淮期这么问,盛西浔整个人趴在了桌上,他闭了闭眼,嗯了一声:“累死,感觉在梦里搏斗。” 盛西浔本来就很追求时髦,和盛决那种熟男又不一样,喜欢丰富的颜色,如果温淮期几天没见,可能会看到盛西浔的刘海挑染变了一个色。 这种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很方便一个人伸手去勾对方的头发。 温淮期问:“你第一次做这个梦,就是大学开学前吗?” 盛西浔本来很笃定,嗯了一声。 几十秒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冒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他眉毛蹙起,随后猛地坐直,靠在了椅背上了:“好像不是。” 温淮期笑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临近期末的时候岑澜泉经常和女朋友去图书馆复习,岑观和盛西浔都是艺术系的,和其他专业考试的内容也不太一样,多半都扎堆教学楼的画室和工作室。 盛西浔基本不带作业回宿舍,都在画室解决,所以很多时候就是盛西浔窜宿,陪温淮期复习。 本质上是他不爱一个人待着,如果不是当时条件不允许,恨不得跟温淮期早早睡在一起。 盛西浔:“你笑我啊。” 温淮期摇头:“没有。” 盛西浔给了他一掌,不过是堪堪拍肩,温淮期还要闷哼一声。 盛西浔:“少来,我不会上当的,知道你现在身体倍儿好,休想骗我!” 温淮期没说话。 三秒过后,盛西浔开始紧张,手伸过去要去揉,被人抓住,温淮期问:“第一次梦到是什么时候?” 盛西浔:“骗我很好玩吗!” 温淮期:“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盛西浔砖头就要去找遥控器:“是不是空调暖气的开太低了,我开高一点。” 他被温淮期拽了回来:“想起来了?” 盛西浔嗯了一声:“应该是你送我到医院那天。” 他顿了顿:“管家爷爷接我走了之后,我住院住了一星期,因为发烧也断断续续的,所以没什么印象。” 那段回忆实在跟美好无关,有暴力和咒骂还有巨大的压力。 人的回忆和本性一样趋利避害,擅长美化和修饰,所以盛西浔都没认真去回忆过。 温淮期:“那时候梦见的……和后来梦到的是一样的内容吗?” 盛西浔却半天没说话。 他看上去很是困扰,温淮期也没勉强。 这个时候问出这种这种问题,温淮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今天天气很好,窗外的阳光都能洒进的房间。 大概是温淮期难得笑成这样,盛西浔羞愤归羞愤,但也没阻止,又有点手痒,觉得这个不拍下来实在太可惜了,他问:“有这么好笑吗?” 温淮期:“我们都是男的。” 盛西浔:“我知道啊!主要是每个情节都能踩到搞得我特别害怕。” 温淮期点头,想到刚开学的时候对方吓到自己的话,笑着提议:“那我们结伴去结扎。” 盛西浔靠了一声,“你怎么和我哥反应一样啊!” 温淮期:“毕竟都选择和男人在一起,就做好了这个觉悟。” 盛西浔小声反驳:“和女孩在一起也有人结扎的吧。” 温淮期收拾完盛西浔的行李箱,又把地上的没寄出去的拼图乐高的拿到一边。 盛西浔知道那是自己的,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会觉得拼这个很费劲吗?” 温淮期摇头:“挺解压的。” 盛西浔又问:“那你会觉得需要代拼乐高的人没脑子吗?” 他和温淮期一起坐在床沿,老城区不像新城高楼林立,窗户看出去还挺有年代感的。 对面的楼也很旧,甚至还能听到的有小孩写作业被数落的声音。 温淮期:“为什么要这样想,他们花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他顿了顿:“就是这个人有点奇怪。” 盛西浔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被温淮期发现。 他又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哪里奇怪?” 他后来还找了温淮期几次,问他有没有空拼乐高。 可惜都被拒绝了。 谈了恋爱之后盛西浔就把这事忘了。 现在非常后悔怎么之前没给对方多打点钱。 不过就温淮期对爷爷的五亿都没什么感觉的态度,自己给的估计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温淮期:“很喜欢撒钱。” 盛西浔严重怀疑他想说的是撒币。 他看了眼拼好的玩具,放到了一边:“应该是个高中生,感觉和你有点像。” 盛西浔:“你不会因为他财大气粗就喜欢他吧?” 温淮期:“想什么呢,他的地址我都有,和你不一样。” 说得他好像真的怀疑过一样。 盛西浔:“真的?” 他手都搭到了温淮期的腿上,还没来得及干点什么,门外响起姥姥的声音:“小浔啊,你想吃……” 盛西浔差点整个人弹起来。 温淮期偏头,假模假样地装作咳嗽,其实是掩饰笑声。 结果被站起来的盛西浔捧住脸,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唇。 少年人哼了一声,嚣张地走了。 被留在房间的温淮期擦了擦嘴,有点懊恼:怎么这么爱咬人。 他拿起手机,想到刚才盛西浔说的男嫂子,本来是要给梁霭发消息的,顿时觉得称呼有点烫嘴。 听盛西浔说的好像梁霭跟盛决还藕断丝连。 温淮期本来是一个不在意别人感情生活的人,谈了恋爱后似乎人气的足了许多,又或许是被盛西浔一口咬坏的了哪里,给梁霭发完工作内容后,问了一句无关工作的私人问题。 盛西浔在家的时候也就是个好吃好喝的少爷,下厨房的经验已经给温淮期展示过了。 或许是老太太太热情,他在外面吃完的对方投喂的小零食,主动要求帮忙打下手,就免不了被热心怪坏。 姥姥:“小浔是本地人吧?” 盛西浔点头。 他没择过芹菜,非常认真地择菜叶。 在老太太眼里小伙子个高腿长,又爱笑,还挺讨人喜欢的。 老太太:“你这个眼睛是戴的……就是现在年轻人戴的……” 盛西浔:“美瞳?” 姥姥嗯了一声。 盛西浔:“不是,我天生的,我妈是……” 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关系。 盛西浔就怕温淮期姥姥问自己为什么不回家,他实在很不擅长撒谎。 老太太也没问,聊天话题的天南海北,知道盛西浔的专业后还问了句这种是不是出国读比较好的。 温淮期姥姥六十多岁,但耳清目明,基础病也没什么大碍,而且思路清晰,盛西浔完全不是对手。 半个小时后他跟上了对方的节奏,终于学会了反客为主,开始打听温淮期的事。 温淮期本来就很擅长靠皮囊假装温柔取胜,盛西浔也知道要笑着会让人放松。 每句话必然带一句姥姥,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 他问:“姥姥,如果我想和温淮期年后出去玩,你能让他和我去吗?” 温淮期长这么大就没出过省,这点在的盛西浔眼里完全不可思议。 他以为温淮期至少去外省看过亲妈,却没想到对方都是摇头。 说要陪姥姥。 大学…… 盛西浔知道自己也是原因之一,但也知道姥姥也是原因。 温淮期嘴上说着没关系,但仍然会有牵挂。 毕竟姥姥是他唯一的家人。 老太太已经炖上了排骨,听到这句话有点激动:“好的呀。” 盛西浔啊了一声:“您答应得是不是太快了?” 老太太:“有吗?” 她是个爱俏的老太太,虽然鬓边有了白发,发卡还是雏菊小花。 人穿着干净整齐,房子也给人一种的整洁温馨的感觉。 姥姥:“小淮是我带大的,这小子从小到大都很独立,隔壁……就对门,以前住的是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也和你们一个学校。” 盛西浔:“黎小栗啊?” 老太太点头:“是呀,小栗很可爱的,才这么点大就能交好多朋友了。” 她还比划了一下,不像小淮:“从来不带朋友回来的,我都说了在学校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他嘴上都说挺好的,我问小栗也说挺好的,但就是……” 老人家叹了口气:“就是没有。” “其他小孩还会带朋友回来吃个饭的看个电视,我是从没见过小淮……” 她又看了看站在眼前的高个男孩子:“上大学知道带回来了,我可高兴了。” 老人家的手刚洗过手有点凉,年纪大了之后手也变得枯瘦,被攥住的时候盛西浔也显得小心翼翼。 姥姥:“我们小淮就是表面看着上面都不需要,其实他也很想出去玩的。” 大概是以前也没见过温淮期带回来的朋友,姥姥的话明显多了一些。 厨房不大,两个人站在一起都很挤,蓝色的玻璃窗外能看到老城区的街道。 还有装着喇叭卖麻花的小贩。 这个地方节奏都慢了很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旧时光。 姥姥:“他压力很大,又要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的,怕他父亲……唉算了。” 盛西浔:“我都知道,小淮和我说过。” 听盛西浔这么说老太太很是惊讶:“小淮都和你说了?” 盛西浔点头,他微微弯腰,问的老太太:“姥姥,温淮期的爸爸什么时候出狱啊?” 提到那个男人老太太也不掩饰嫌恶:“说是明年春天,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希望他出来别再折腾我们了。” 盛西浔:“以后可以搬家,温淮期他很厉害,很快就……” 他的手被老人家的手攥住,姥姥摇了摇头:“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享受玩的时光。” 水槽的鱼还在摆尾,楼下有小孩在跟家长晒腊肉,发出嬉笑声。 姥姥:“你说要带小淮出去玩就出去玩吧。” 她又要从兜里掏钱:“我这……” 盛西浔:“不不不不,我说的出去玩是去我妈那,您不用给的。” 姥姥:“这哪行,这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给你的。” 盛西浔:“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姥姥。” 温淮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厨房你来我往的推辞学。 他问:“你们在干什么?” 正好一张叠好的一百块掉到地上,被风吹到温淮期脚边。 气氛有点尴尬。 盛西浔:“姥姥说是给我们出门……” 老太太:“这是我给小浔的见面红包。” 温淮期点点头:“那我收了,留着晚上带他吃宵夜。”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做了个口型:“一百块是不是太多了?” 温淮期心想:如果是那种见面礼,当然是太少了。 第60章 盛西浔跟温淮期回去之后, 接连两周盛铎都在等小孙子的拉黑解除。 但很可惜,只能眼睁睁看着盛西浔跟盛决每天发消息,看得他望眼欲穿。 年关将至, 盛家也有很多年前来拜访的客人, 很多都是来看盛铎的,都会问一句你家小孙子呢。 大孙子盛决谁都认识, 继承了盛家大部分公司,现在管理得也很不错。 前几年合作方和盛铎聊天,问盛铎问的都是类似「您家大公子什么时候结婚?」「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如果可以的话……」类似婚姻问题。 今年盛西浔上大学,这个问题也顺势转移。 哪怕他才十八岁。 盛决打电话催促盛铎参加年会, 比起盛铎还要在年会上高歌一曲,盛决一般说完致辞就下台。 他在楼下等盛铎唱完歌一起回家,手机里都是一些朋友或者合作伙伴的邀约。 盛决一一回绝,还让赶过来的秘书也提前放假了。 陈秘书看了眼站在深冬户外的男人, 盛决自顾自点起一根烟,余光瞥见秘书还没走, 问了句:“还有事吗?” 总部的人都知道老板弟弟盛西浔恋爱了,这是公司今年年度top话题。 小群都在赌会不会发生一些的类似电视剧上演的豪门抓马情节。 作为知情人的陈秘书很想剧透进度, 都到了离家出走环节了,但也没出动什么安保押送少爷回宫,强行拆散有情人之类的桥段。 盛决居然很乐见其成。 陈秘书每天点开朋友圈都能看到盛西浔的新消息,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不在家里。 偶尔是老旧背景的厨房, 一个做饭的男人。 照片处理得宛如艺术片, 再加个字都很像电影画面。 要么就是他的油画棒作品照片, 还有水泥雕花栏杆入镜。 小陈作为外行看着都挺好看, 走的也不是之前那种暗黑抑郁风格, 看上去格外清新, 看得人心情倍儿好。 剩下的就是的合照了。 每天都发也很难看到一张两个人露脸的照片,但小陈是见过温淮期本人的。 还有那很不寻常学生的资料。 他虽然是被临时提到盛决秘书的职位,但原本也是在梁霭这个前秘书手下干活。 知道盛家和其他家比起来没那么在乎配偶的地位。 估计是从上一代开始就破罐子破摔了。 在这个年关将至的夜里,没下雪风也冷冷,盛决抽着烟想起梁霭,点开手机下意识地找通讯录里梁霭的联系方式,翻了好几页才反应过来对方早就换了号码。 手机里还有盛西浔的未读消息。 这小子对这段恋爱很是享受,今天似乎是跟温淮期去兼职了,发了不少照片给盛决,都是穿玩偶服做单日兼职的。 这种兼职在盛决眼里性价比太低,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学点什么。 在盛西浔眼里却是新鲜体验。 盛决点开照片,盛西浔抱着一个熊猫头,头发都汗水打湿,比了个老土的耶。 后面是两条语音—— “哥,你和爷爷买的几号机票?” “我决定带温淮期去参加妈妈的婚礼。” 背景音有些嘈杂,还有温淮期打电话的声音。 这俩人应该靠坐在一起,盛决都听出了盛西浔喝饮料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边太安静,盛决仿佛听到了温淮期说了梁霭的名字。 他盯着点燃的香烟,又再次听了听盛西浔的语音。 盛西浔做了下午到晚上的奶茶店皮套人兼职,这个点又饿又累,这会正在的拼命地吸杯子里的米麻薯。 他都没来得及换下衣服,有个小孩非要和他拍照。 温淮期本来是不赞成他来做这个兼职的,但盛西浔昨晚瞄到了温淮期没退出的兼职群消息。 小少爷太多没体验过,愣是让温淮期以群管的身份秒杀了这份工作。 还好现在是冬天,不会热到爆炸。 盛西浔都没顾得上手机里盛决的回复,把手机塞到了一遍打电话的温淮期手上,套上头套去和小孩拍照了。 盛决没得到的回复,犹豫了几秒,给盛西浔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温淮期。 盛决:“你帮我问问温淮期……” 温淮期:“大哥,我就是。” 盛决到现在都不是很能适应温淮期这个称呼。 盛铎每天吃饭还必提到温淮期,骂着小子人面兽心,表面谦恭实际骨头硬着。 虽然盛铎也没骂错,盛决对温淮期态度还好,毕竟盛西浔很是喜欢。 每天不跟温淮期表白,非得在和盛决的聊天框里反复强调类似「温淮期太好了」「他做饭贼好吃」「他还会织围巾」这种亲哥完全不想听的恋爱细节。 盛决:“你……” 他本来可以直接问,这个时候梁霭这个名字堵在喉咙,又有点难以启齿。 和梁霭的分手本来就是他们两个成年人做出的最成熟的决定。 这段感情从少年起始,即便没有盛铎阻挠,也不会顺利走向圆满。 早就有了明显的裂痕,只是梁霭擅长遮掩,盛决学会了掩耳盗铃。 最后说开的时候,居然都是如释重负,断线风筝,让他随风而去也是成全。 温淮期想了想:“您想问我梁先生的事吗?” 盛决愣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时候盛西浔拍完合照回来了,他刚才被拽到了另一边,过来的时候还小跑着。 玩偶很是巨大,跑起来没他想象的那么虎虎生风,看上去笨拙又滑稽,在路人眼里简直是狗熊袭击人类事件。 远处的黎小栗正好和高中同学聚餐,一行人从烧烤店出来。 她还没看到这一幕,身边就有女生看到了。 “好可爱啊!” “哪家店的玩偶人?还会袭击人,感觉好软乎乎的。” “坐在长凳上的男生好帅。” “等下,你们没觉得那个男的帅得有点眼熟吗?” “为什么他还那么自然地捏了捏熊爪?” “靠啊!那不是温淮期?” 黎小栗猛地转头,循着同学的眼神看去。 正好那个玩偶人摘下了头套,就是盛西浔。 黎小栗心想:温淮期不是吧!带着小少爷同居还让人家打工自己坐在一边喝奶茶? 是不是太抠了? 温淮期没注意到远处的一行人,他甚至还没回答盛决的话,手机就被盛西浔拿走了。 盛西浔还没换下衣服,熊爪按在的温淮期的肩上,一边说:“是我忘了告诉你了!” 盛西浔还故作玄虚地咳了一下:“哥,其实我十几天前就知道了,温淮期兼职打工的老板是梁哥。” 他口气里的时幸灾乐祸太明显,盛决抽了抽嘴角:“看我这样你很爽?” 盛西浔:“那也没有,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我忘了。” 他这一身打扮实在可爱,路过的小孩老看他,盛西浔还会挥挥手。 盛决:“我不信。” 盛西浔喂了一声。 盛决掐了手上的烟,又叹了口气,问:“他过得好吗?” 盛西浔让温淮期戴上无线耳机,他俩都能听到盛决的话,也保证了这个话可以让温淮期回答。 温淮期:“挺好的,在做他喜欢的事。” 盛决:“并且邀请你成为他的助力?”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决也没多问什么,甚至没问梁霭在哪个城市,开的什么公司。 仿佛只要一句好不好就可以了。 挂电话之前又骂了盛西浔一句:“真的要和温淮期一起过年吗?” “我和爷爷后天的飞机。” 温淮期看向盛西浔,盛西浔身上的玩偶衣服很好脱,换下后温淮期又把外套递给他披上。 他们靠在一起,盛西浔看着温淮期给自己围上围巾。 这段时间在温淮期家他过得很开心。 盛家虽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很难凑齐人,最多也就三个。 盛铎不在,盛决也很忙,大部分时间都是盛西浔一个人。 他讨厌一个人,但又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家的教育就是人总是要一个人的。 即便父母再恩爱,他们仍然这样告诉盛西浔。 盛西浔:“我和温淮期一起去。” 盛决深吸了一口气:“我看你是想气死爷爷。” 盛西浔:“爷爷……” 他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他真的很生气吗?” 他嘀咕了一句:“我还生气呢。” 盛决:“他要是真的希望你和温淮期断了你出校门就被抓走了。” 外面冷风呼呼,盛决又忍不住啰嗦了一句:“你怎么还和温淮期在外面,别感冒了。” 盛西浔知道自己跟温淮期一块还有盛决的周旋。 他刚要说一句谢谢哥,就听盛决说:“糟心死了,你跟老妈都有对象,我怎么办。” 盛西浔:“那要把梁哥现在的号码发给你吗?” 盛决:“不用。” 盛西浔哦了一声:“那你活该没对象,我要和温淮期溜冰去了,挂了啊。” 温淮期问:“溜冰?什么时候?” 盛西浔:“现在啊。” 他指了指远处亮着霓虹的广告牌,旱冰两个字闪得人脑仁疼。 温淮期:“下次吧,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你不是说想吃椰子鸡?” 盛西浔:“先吃点烤豆腐,然后直接溜冰,结束之后我们去吃椰子鸡怎么样?” 他刚说完,正好一群男男女女路过这边。 一开始盛西浔都没认出黎小栗,这句话说完一阵哇哦。 他有点诧异,刚抬眼,就听到一句熟悉的女声:“盛西浔,好巧啊。” “你认识啊?” “一个大学的吧?” “温淮期,嗨,好久不见啊,你也放假了吧。” “你傻了吧,他和小栗一个学校的,早放假了。”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解释了一句:“高中同学。” 有人好奇地看向盛西浔。 盛西浔本来长得就惹眼,穿搭也时髦,灯下一双眼澄澈异常,越发显得五官精致。 和本来相貌就好看过头的温淮期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气场相合,乍看就很登对。 有人问黎小栗:“这个男生你也认识,难道你……” 黎小栗翻了个白眼,她冲温淮期说:“不介绍一下这位同学吗?” 大家的眼神都落了过来,饶是盛西浔不怕生,仍然有种毛骨悚然。 他低声问:“你同学知道你出柜吗?” 其实是不太知道的,毕竟他们又不是什么明星,就算盛西浔是个小网红,也没在网上炒cp。 有些同学不玩这些,自然不知道。 黎小栗倒是很想宣扬,彻底摆脱她被定义为温淮期青梅的可怕头衔,恐于没有机会。 现在! 简直是完美的时机!! 温淮期摇头,这个时候拉起盛西浔的手:“这我男朋友,盛西浔。” 一阵哇哦。 还有人躲在后面震惊地交谈,目光在盛西浔和温淮期身上来回滚动,活像要盯出点什么。 黎小栗都听到有人问是1是0了。 太失礼了吧!! 但我也想知道。 盛西浔也听到了,为了捍卫自己的颜面,他伸手勾住温淮期的肩。 小少爷冲男朋友的同学笑了笑,突然想到其他人恋爱都是请对象宿舍吃饭的。 他和岑澜泉太熟了完全没必要,但现在简直是大好时机。 盛西浔一头脑热,大声宣布:“我请大家去溜冰怎么样?” 和黎小栗站在一起的女生有点诧异,低声说:“温淮期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黎小栗瞥了眼温淮期嘴角那不值钱的笑,回了一句:“他甘之如饴吧。” 溜冰场很有年代感,不过这个点没多少人了。 同学:“长成这样的包养谁不愿意,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喜欢男人。” 黎小栗看了眼换上鞋站在一边的温淮期,小声说:“你觉得他和女人站在一起配吗?” 温淮期从没溜冰过,技术生涩,终于被盛西浔掰回一成。 盛西浔很是得意:“你不会吧,让本少爷来教你!来,扶住我,不然你晚上屁股开花。” 温淮期牵着盛西浔的手,微微垂眼:“屁股开花?” 盛西浔咳了一声,生怕被对方报复:“你思想不要那么龌龊。” 温淮期凑到他耳边,说了四个字。 盛西浔:“你才淫!” / 盛西浔上次玩的室内滑冰还不在国内,但好歹玩过,所以很快的就上手了。 这个溜冰场人不算多,小少爷请客,温淮期的一群同学也没推辞。 就是站得老远,看那边黏在一起的两个人。 黎小栗纯粹是烧烤吃多了,不是很想动,靠在栏杆上,有同学经过打个招呼。 和她一块的女同学是高中的同桌,他们班很少换同桌,三年来两个人感情好得可以,说知根知底也没差。 对方是最清楚黎小栗不喜欢温淮期的人了。 同桌:“我还以为你是唬我呢,温淮期居然真的会跟男人在一起。” 都过去了十几分钟,对方还是啧啧称奇,看着靠在栏杆上的温淮期被另一个人拉走。 她又感叹了一句:“颜值还挺搭的,那个帅哥不笑看着挺高冷,现在看还挺活泼。” 黎小栗打了个饱嗝,嗯了一声:“他俩都同居了。” 同桌靠了一声:“这也太快了吧,我们才大一啊,同性恋都这么迅速的吗?” 黎小栗进入大学后一扫高中的小白花的形象,也有跟着沈仙芽混的原因,时髦度提升许多,就是青春外表比较能唬人,乍看还是很有欺骗性。 她点点头:“温淮期快嫁入豪门了。” 黎小栗才说完,这个时候盛西浔牵着温淮期从她身边经过。 盛西浔本来就因为自己之前撮合黎小栗的事赶到抱歉,对黎小栗倒是挺不错的,跨年的时候还在温淮期的见证下给黎小栗发了个超大的红包。 差点没把黎小栗吓死。 这个时候他飞速经过,黎小栗瞥见了温淮期的眼神。 她同桌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什么,温淮期要结婚了?” 盛西浔停了下来。 黎小栗扒在栏杆上的很大原因就是她压根没玩过,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没玩过。 他相信温淮期也没有。 只不过这人脑袋灵光,心眼堪比马蜂窝,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没玩过。 下一秒黎小栗听到温淮期对盛西浔说:“你慢一点。” 温淮期:“跟不上。” 黎小栗震惊地看向温淮期,发现对方居然也有拉住别人衣角的时候。 老溜冰场的地砖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那种老款,跑马灯明明灭灭,放的歌曲的也很有年代感。 盛西浔速度很快,这种破烂的装备也不掩饰他的发挥,脱了外套之后里面的毛衣宽宽松松,仍然能衬得他个高腿长,十分恣意。 听到温淮期这么说,盛西浔很不客气地笑了的,放慢了速度,真的配合对方的进度慢慢悠悠往前。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温淮期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无论春夏秋冬都跟不动产一样的货色。 很难看到他有别的情绪。 就像黎小栗的同桌,因为跟黎小栗熟的关系,知道温淮期没表面那么温柔,但也看不到对方除了表面温柔外其他的样子。 可现在对方被另一个男生牵着手的从面前一次次经过,很是亲昵。 “没事,我松手了啊,你跟上来。” “哇温淮期你学得是不是太快了,我和你说我……” 听起来亲昵又带着哄小孩的感觉,说违和吧,置身于这个场景,又觉得很正常。 同桌:“我第一次看温淮期这样……他也会有要学的时候的吗?” 黎小栗不好意思说温淮期可能是装的,她嗯了一声。 心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又没人教我。 她干脆去一边给沈仙芽发消息去了。 旱冰场也有小朋友,被家长牵着手慢慢学。 盛西浔看了眼跟着爸爸慢慢滑的小朋友,又看了眼两步之外的温淮期。 他冲温淮期拍了拍手:“儿子,来。” 温淮期看上去四平八稳,一点没有新手的紧张,但刚才盛西浔拉他的手,都握出了对方掌心的汗。 盛西浔想:装什么稳重。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新鲜,温淮期干什么都太游刃有余了,盛西浔很想开发点他不会的东西。 温淮期对这个称呼的表示反对,微微抬眼看了过来。 正好这个时候一串跑马灯走过,这里的光也很有年代感,很像盛西浔看二十年前电影的感觉。 落在人身上的时候也能渲染出无限的故事感,就像此刻温淮期的眼神,结合唱得声嘶力竭的国内乐队经典曲目,一个晃眼就足够盛西浔恍神,再回神,已经被温淮期攥住了肩头。 温淮期:“谁是儿子?” 他身体微微前倾,盛西浔下意识地后仰:“你啊。” 他还有胆子挑衅,仗着的自己技术高超要先走一步,结果还没跑,就被温淮期抱住了腰,跑也被迫拴住了对方。 盛西浔:“你不讲武德啊。” 温淮期松开了手,盛西浔又差点甩出去,如果不是温淮期拉了他一把,他还真的要跌在地上了。 温淮期跟着他玩了几圈,肉眼可见的进步巨大,很快就能满场逮着盛西浔了。 他俩本来就长得惹眼,加上都嫌弃这里的头部护具长得太丑不肯戴,在场上简直是目光堆积器,连在外边夹娃娃的人都围过来看了。 黎小栗一边跟沈仙芽发消息,一边震撼地看着温淮期干出这种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行为,有种对方被天雷劈过的错觉。 其他人都玩累了,站在一边休息,也跟着看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温淮期这么活泼……” “他不是身体不好吗?” “看出来他和男朋友关系很好了,小栗那个男生什么来头啊?” 黎小栗:“就一个房间比足球场还大的那种有钱人。” 她的想象力也很贫瘠,“不都是两条腿两条胳膊的人吗,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群人在场外边看边聊,又想到了高中温淮期缺课的事,问黎小栗:“听说温淮期他爸进去了是真的吗?” 黎小栗嗯了一声,正好这个时候温淮期和盛西浔出来了。 温淮期去给盛西浔买水,盛西浔凑了过来,问了句:“你们在聊什么。” 他表面看就是很正常的社交恐怖分子,好像没什么不能让他自来熟的,加上这群人还是温淮期以前的同学,盛西浔就更想听点八卦了。 黎小栗问:“你最近住温淮期家里?” 盛西浔嗯了一声。 其他人这个时候一起拍照去了,盛西浔站在黎小栗边上,问了句:“怎么了?” 黎小栗压低了声音:“过年也不回去?” 盛西浔点头。 黎小栗:“温淮期他爸什么时候出狱你知道吗?” 盛西浔摇头。 黎小栗想到这事就有点烦,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温淮期。 这种事她是一点也不像沾边,但她也撞见过好几次温淮期跟他爸打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大概是黎小栗的为难太严重,盛西浔小心地问:“你不会要说他爸已经出来了吧?” 黎小栗沉默了,隔了几秒默默地看了眼盛西浔:“你还挺聪明的。” 盛西浔:“总感觉你在骂我。” 温淮期买水过来的时候的远远就看到和黎小栗一起站在栏杆前的盛西浔。 盛西浔在温淮期面前很爱夸他好看,人前的自恋好像很少显露,但温淮期知道,很多时候站在一起,盛西浔总能吸引很多目光。 就像现在,有人路过都会看上两眼。 他就像一个发光体,让人衍生出很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换做其他人温淮期可能都不会警觉,换成黎小栗,他就会想到盛西浔提到的那个梦。 即便是梦,盛西浔说梦里的黎小栗是女主角就足够温淮期嫉妒万分。 他垂了垂眼,改了走路的路线,正好让黎小栗可以看到他。 黎小栗和盛西浔说着说着就看到了温淮期,对方乍看宛如清风,可惜眼神来者不善。 黎小栗直接和盛西浔从隔着一手臂变成了隔着两臂距离,宛如做操。 盛西浔有点纳闷:“我很讨人厌吗?” 黎小栗:“不是,你老公来了我要留出安全距离。” 盛西浔脸都红了:“什、什么老公啊,我、我们都是男的,不分这种的。” 眼看温淮期就要来了,黎小栗又不想在微信上问这种问题,快速地问了句:“你和温淮期到底谁……” 很可惜,温淮期也加快了脚步,直接打断了黎小栗的话,站在两个人中间。 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落到黎小栗手上,那边的盛西浔喝的是电解质水。 完全的区别对待。 但黎小栗居然有点感动。 换做以前温淮期根本不会给她买水。 下一秒她听到了盛西浔对温淮期说:“你怎么不给小栗买个茶之类的,矿泉水又不好喝。” 温淮期:“她不喝茶饮料的。” 黎小栗:贵的我都喝。 盛西浔:“你们好熟啊。” 温淮期:“那没有和你熟。” 她临走前还是和温淮期提了一句关于他爸的。 黎小栗:“我早上听我妈说的,有人买菜好像遇见你爸了,但不保真,你要不还是去确认一下。” 她说得很小心,眼神还是担心的。 盛西浔站在一边,想到之前黎小栗和他说的温淮期的过去。 还有他和温淮期睡的时候看到的对方的伤口。 温淮期皮肤很白,所以疤痕格外明显。 他性格一向波澜不惊,却仍然会因为温存的时候盛西浔手指拂过而战栗,然后攥住盛西浔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低声问是不是很难看。 他长得很好,衬得伤疤触目惊心格外狰狞。 盛西浔看了一眼温淮期,对方拧着水瓶的瓶盖,嗯了一声,也没什么错愕,说了句谢谢。 黎小栗也不想继续做电灯泡,“那我走了,先祝你们新年快乐了哈。” 前面是她的朋友在等她。 染了一头紫发的黎小栗和盛西浔梦里的样子已经大相径庭,仿佛她的人生从本来不是那样预设的。 旱冰场上还有不少人,背景音乐正好切到情歌王,勾起了盛西浔一开始的回忆。 他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温淮期却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还玩吗?” 盛西浔啊了一声:“你不早说,我刚换完鞋。” 温淮期:“那去吃东西吧,我有点饿了。” 盛西浔有点犹豫:“那……” 温淮期:“我爸吗?不用担心,小栗妈妈应该是听错了,他最快也要年后出来。” 盛西浔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抬眼:“年后?那不是没几天了?” 温淮期:“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你要我和你参加你妈妈婚礼的事吧。” 他下巴又靠在了盛西浔肩上,明明是他勾住了盛西浔的肩,撒娇却撒得很自然。 温淮期:“小浔,要是你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盛西浔:“才不会。” 他顿了顿:“我妈不是给我打钱了吗,我爸的话,他自己感情都一团糟,有什么资格管我啦。” 话音刚落,温淮期的手机响了,是姥姥打来的。 “小淮,你和小浔什么时候回来啊,老魏家的狗生了,我要去看看。” 温淮期:“没事,您去吧,我和小浔自己会回家的。” 盛西浔凑过来:“什么什么,狗生了,哪里啊,我能去看吗?” 温淮期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余光却蓦然瞥到的一张熟悉的脸。 等他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盛西浔趁他愣神抢走了他的手机的:“姥姥!我能去看看吗,哪有小狗啊!” 姥姥:“小淮知道的,你要来让他带你。” 盛西浔:“小淮?” 温淮期回神:“什么?” 盛西浔都顾不上吃饭,就想早点去看新生的小狗,温淮期收回目光,心想:是我想多了还是…… 有黎小栗说的这个可能性? 第61章 盛西浔一开始还很担心去温淮期家住会让他姥姥不高兴。 结果发现老太太是个话痨, 很爱聊天,但不是很烦的那种类型,说话很有乐子。 就是不知道和温淮期相处这么多年, 会不会容易憋到。 事实证明老太太有一套特殊的排解方法, 就是跳广场舞。 这次去接生小狗,也是去一起跳舞的另一个老太太家。 盛西浔虽然家里有狗, 但那条古牧是盛决养的,狗生岁数比盛西浔还大,按照辈分盛西浔都得喊它一声哥,也没那么亲。 回去的时候他们坐的公交车, 年关将至,s市路上反而没那么多人了。 盛西浔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温淮期:“你滑冰滑累了吗?” 这句话明显带着揶揄,他人还故意凑到温淮期面前去看对方的表情。 温淮期捏了捏盛西浔的脸。 盛西浔:“你觉得好玩吗,下次我们再来玩?” 温淮期:“好玩, 就是有些人很喜欢当爸爸。” 他意有所指,盛西浔喂了一声:“当然不是那种爸爸了。” 温淮期:“你以前是和谁一起玩的?” 公交车穿过市区, 还要横跨一条江。 车上的人上上下下,盛西浔坐在窗边, 和温淮期牵着手:“最早是很小的时候我哥教我的。” 盛西浔:“不过我记不清楚是在哪里玩的了,你想啊,我六岁,我哥十六岁, 根本没耐心教我。” 温淮期:“你还不是学会了吗?” 盛西浔点头:“你呢,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想玩的吗?” 他看向温淮期, 夜晚的城市霓虹亮起, 车开过跨江大桥, 能看到江上缓缓行过的游轮。 温淮期:“小时候想过。” 盛西浔:“比如, 你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他还拧了温淮期一下。 温淮期假装吃痛,但已经骗不到盛西浔了。 盛西浔:“快说。” 温淮期:“想玩碰碰车、跳楼机、去动物园、滑草场……” 他顿了顿:“挺多的,那时候的课本上也会写。” 温淮期:“这些你都玩过吧?” 盛西浔摇头:“没有,我连水上乐园都没去过。” 温淮期有点惊讶。 盛西浔抿了抿嘴,又把头靠到了温淮期肩上:“跟我爸妈一起的时候我们周末会去野生动物园,不过他们实在不喜欢带我,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话,我宁愿不出去。” “不过住的地方倒是离高中很近,偶尔去球场踢个球,但和一起踢球的也不算很熟。” 温淮期:“这么可怜?” 盛西浔掐了掐温淮期的腰:“没你可怜。” 换做以前,盛西浔听不得可怜二字也没觉得自己可怜,但现在和温淮期一起,好像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 亲密衍生了很多不假思索,比如亲吻、拥抱和勾手。 盛西浔:“我买好机票了,到时候我们去野生动物园玩吧,跳楼机算了,我怕你旧病复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盛西浔又嘀咕了一句。 温淮期听见了,微微低头:“你说什么?” 盛西浔:“没什么。” 温淮期:“我听见了。” 盛西浔:“你听见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有点心虚,瞄了温淮期一眼,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仍然静静地看着自己。 盛西浔咳了一声:“我那是关心你。” 温淮期:“是我没让你舒服吗?” 盛西浔:“不是!” 大概是盛西浔最近朋友圈更新得过于频繁,岑观都私聊问过盛西浔,家长在谈恋爱是不是不方便。 盛西浔不好意思说因为太像偷情,都好一段时间了还没跟温淮期打过本垒。 又或许是第一次实在是太深刻了,搞得他总是频繁想到,只是肢体接触都会战栗。 又不太好意思提。 还是温淮期的错,怎么有人长得如此清心寡欲的。 温淮期:“真的?” 他打开的手机,在盛西浔眼皮底下打开了一个网址,一开始盛西浔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这个!” 温淮期:“你上次拿我的手机搜索没开无痕。” 盛西浔现在和温淮期的手机壳都是同款,导致很多时候盛西浔拿的时候会拿错。 盛西浔:“你怎么能顺着看呢。” 温淮期:“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烤肉的时候你和岑观还分享片源,说好的一起看呢。” 他在外总给人一种寡言的印象,熟了才知道话其实并不少,特别是这种时候。 靠在肩上,贴在耳廓,给盛西浔一种他要凑到他心里去说的蠢蠢欲动。 盛西浔眯起眼:“那晚上一起看。” 温淮期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 盛西浔仿佛掰回一局,得寸进尺,喊了一句小淮,低声问:“你做不到吗?” 比起温淮期很擅长利用自己某些角度,盛西浔在这方面学艺不精,也是最近才掌握了方法。 要使唤温淮期的话其实不用他耍小心思,一般只要他想,温淮期都会同意。 谈恋爱就是这方面比较好玩,盛西浔也想看温淮期片刻的失神,也从笨拙到游刃有余。 就像现在,背后是城市灯火,在前面是导航提示的万盏公园,公交站台都是不一样的设计。 光影斑驳之间,他的眼神对温淮期也有很强的吸引力。 果然。 温淮期愣了愣,然后点头了。 很久之前,盛西浔就发现温淮期很喜欢自己的眼睛。 这双眼在盛西浔小时候是小朋友嘲笑的异类,一只像母亲的蓝色,一只像父亲的褐色。 虹膜的病变没造成大碍,却让他成了不受欢迎的妖怪之一。 他在国内的托儿所就不高兴,跟着父母去了国外,也没有想象中的受欢迎。 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在温淮期这里非常明显。 明显得盛西浔很享受温淮期的亲吻,吻过眼皮,吞掉某些时刻的眼泪,睁开的时候,他眼里也只会有温淮期。 温淮期:“这算……” 他也反应过来了,有些失笑:“引诱吗?” 盛西浔:“这才刚刚开始。” 他故弄玄虚,心里有点扛不住温淮期的眼神。 结果那点旖旎想法在见到小狗的时候就全忘记了。 盛西浔很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温淮期没什么感觉,他家也从来没养过宠物。 姥姥的舞友家在距离小区直线一公里的老巷子,进去还要踩着嘎吱响的木阁楼。 盛西浔从没到过这种地方,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更是对刚出生的小狗充满好奇。 就是狗妈妈必然很凶,吼得他一直后退,最后郁闷地和温淮期一起坐在楼梯上。 姥姥还是没走,她说自己会回去的。 催促温淮期和盛西浔早点回去休息。 盛西浔:“我还以为能摸摸小狗呢。” 他口气掩饰不住的失落,温淮期安慰他:“毕竟才刚出生,总是要让它跟在妈妈身边喝几天的奶的吧。” 他们便走边聊,盛西浔想到了温淮期的妈妈,又问:“那今年过年,你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吗?” 温淮期摇头:“她需要我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的。” 盛西浔:“那你会不会好奇她的近况吗?” 温淮期:“我只好奇接下来你要对我做什么。” 这个话题转得太快,盛西浔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隔了几十秒他才噢了一声:“这么期待?” 温淮期:“想看看盛老师有什么的新招式。” 他说得面不改色,就算有人路过也听不出这里面带颜色的调侃。 盛西浔听懂了,他咳了一声:“那是没温老师花招多,还记那么多笔记。” 盛西浔从小到大学习也就那样,越想越是好笑:“为什么有人做那种事都要记笔记啊!我要是匿名把你发到网上肯定能成为热帖。” 当事人在这方面脸皮极厚:“那你发。” 盛西浔:“算了,我没脸发,都记我的反应我怎么发。” 他连都热了,越想越不公平:“我也得记一次。” 温淮期:“嗯?” 这条小巷没什么人,他俩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这个时候温淮期的手机响了,他点开一看:“你工资到账了。” 盛西浔做了将近一天的兼职,拿到了一百五十块钱,突然眼眶酸涩。 他哇了一声:“也太难做了,好累的。” 温淮期:“你还能滑冰,也不算累吧?” 盛西浔:“我那是想到你以前觉得很累,你在认识梁霭哥之前做的不都是这种兼职吗?” 温淮期摇头:“也没有这么累。” 盛西浔:“那我们年后出国要不要去看看梁霭哥啊,你也没见过他吧,到时候我拍照发给我哥,气死他。” 温淮期:“你确定你是想气死他?” 盛西浔:“我是希望他幸福,我现在就挺幸福的。” 他去牵温淮期的手,对方快他一步,两个人走回了家。 盛西浔还惦记着自己那点[记一次],洗澡的时候思考了很久,决定以没带睡衣的理由把温淮期带进来。 可是浴室实在太窄太窄了,盛西浔都有点想念自己房间的浴缸,想念和温淮期第一次的恒温泳池。 他想得过于投入,甚至忘了唱歌,导致一向习惯了他洗澡唱走调歌曲的温淮期有点诧异。 对方特地敲了敲门,问了盛西浔一句:“小浔,你不舒服吗?” 他担心盛西浔今天兼职累到了。 就算是冬天,cos玩偶熊在皮套里待上半天也宛如负重。 基本盛西浔体力很好,他们还滑了冰,温淮期还是不放心。 结果第二次伸手,还没敲上门板,门就开了。 温淮期毫无防备,直接被盛西浔扯了进去。 老房子的浴室很小,防水隔帘一拉更是只有转身的空间,温淮期被热水冲了个正着。 还没睁开眼就被盛西浔按到了墙上。 背后冰凉,胸前贴上温热的躯体,盛西浔的声音还故意加粗:“不许动,测试一下晋升为男主角的温淮期的硬件。” 温淮期有点无奈,他喂了一声:“你不是又看什么东西了?” 盛西浔:“我已经很久没做那个梦了,今天重温了一下备忘录。” 他咳了一声,“觉得还是要做一下测评,学习温老师做笔记的态度。” 温淮期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简直不要太好扒。 盛西浔嘴上巨人,行动起来不是很利索。 热水氤氲的窄小空间,隔帘全是水珠,滴滴答答落在脚背,棉质的睡衣吸了太多的水,沉重地压下来。 在盛西浔要附身的时候,他突然被人掐住了腰,随后天旋地转。 当初他教温淮期如何壁咚,现在终于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盛西浔:“不是我来吗?!” 温淮期刚吹干的头发全湿了,花洒的水很大,仿佛变成了那天宛如泼盆的雨。 他的眼神裹挟着浓重的情潮,这个时候盛西浔警觉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见过这样的眼神。 只是当时盛西浔没懂。 这个时候想逃也来不及了。 那只手一寸寸抚过他的身躯,几乎直接把盛西浔点燃了。 盛西浔差点叫出声,又急忙捂住嘴。 他想:太特么刺激了。 他捂得很辛苦,最后给忘了。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都同步地后退一步。 盛西浔擦头发的手顿住了,温淮期把他往屋里推,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打了个声招呼,问了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姥姥:“有一会了,我还要看晚上的电视呢。” 盛西浔放心了。 温淮期看了一眼:“电视不是点播的吗?” 他对盛西浔说:“小浔,你先帮我看看下学期的选课名单,我给姥姥切个水果。” 盛西浔进去了。 脑子里全是温淮期的嘴太红了要是被发现怎么办怎么办!!! 门外的温淮期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平静地问:“姥姥生气了吗?” 第62章 盛西浔进屋之后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不堪入目。 他用手捂都捂不住脖子上被温淮期吮出来的痕迹。 这小子跟估计是把他当粉嗦了, 看得盛西浔都怪不好意思的。 但他在这里都能看出来,刚才照面的姥姥能看不出来吗? 老太太可是戴着眼镜!! 完了完了完了!!! 盛西浔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一边又忍不住想听点什么。 平时隔音贼差的木门仿佛升级了, 完全听不到客厅的两个人在说什么。 盛西浔忍不住给岑观发了消息。 -岑观!我完了!我和温淮期被他家长发现了! 岑观没回, 盛西浔又发给了盛决。 发完之后想起盛决说今晚就要出发去亲妈那里,估计都已经准备登机了。 万一, 万一姥姥不同意我和温淮期在一起,在腊月二十八要把我扫地出门。 那怎么办,我还是回家吗? 短短几十秒,盛西浔脑子里闪过无数凄凉的念头, 剧本已经上演到的温淮期和自己一起离家出走露宿街头了。 等下,我和温淮期都不差钱,也用不着露宿街头吧。 就是没有家长祝福的感情还是很遗憾。 盛西浔已经预设了最惨烈的结果,都没意识到盛决回复了。 他看盛西浔没反应, 在登机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盛西浔:“哥你没走吗?” 盛决那边还能听到机场的声音,盛铎似乎在和管家说话, 老头还挺挑,要换一杯茶。 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地问:“谁啊?” 盛决:“怎么了, 被家长发现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乐呵,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盛西浔:“是啊,和你说正经的,怎么办啊。” 盛决:“你俩怎么被发现的, 打啵?” 他还压低了声音, 生怕被盛铎听到。 结果亲弟弟尺度还挺大:“打炮啊。” 盛决词穷了。 盛西浔在房间里和大哥打电话寻求帮助, 客厅却很安静。 温淮期看姥姥不说话, 就继续说了:“我和盛西浔在谈恋爱。” 他垂着眼, 一直好猫不做要做流浪猫的猫今天晚上倒是在家, 看温淮期坐在沙发上,很温顺地靠了过来。 盛西浔自从跟温淮期回家,对小猫表现了高度的喜爱,但很可惜,他来了之后猫都不爱回家了。 温淮期在心里想大概是一家不容二猫。 胖橘分量十足,完全没有压到主人的意思。 温淮期对毛绒绒没什么喜爱感,撸也撸得非常敷衍,但不妨碍猫从喉咙滚出舒服的呜咽,也降低了他似有若无的紧张。 温淮期:“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都能猜到现在盛西浔多着急了。 或许会给岑观打电话,如果岑观没回消息,盛西浔应该会告诉盛决。 盛西浔人际关系乍看复杂,实际上比温淮期还要贫瘠,只会温淮期更想细心呵护。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热气。 盛西浔捂着嘴不叫出声的时候,还想到了被他拉进来的温淮期全身湿透没睡衣换的问题。 当事人毫不在意,告诉盛西浔可能要裸着回房间拿。 最后却能从边柜找出新的睡衣,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盛西浔可能会吓得再起不能。 这个时候温淮期手轻柔地摸过猫,目光显得没有焦距,声音却很真诚。 真诚得老人家有些恍惚,她印象里这是温淮期第一次如此强硬的说话。 她看向身边坐着的温淮期,对方不再是需要悉心照料的小孩,也不再是要找妈妈的哭包,更不会看到那个混蛋父亲就会警觉地后退。 他越长越是沉默,皮囊综合了母亲和父亲最好的地方长,骨子里却越长越冷,和同个小区的小孩有明显的区别。 不爱玩、也不爱说话、更不会主动提出要求。 小孩总是愿望很多,逢年过节。 要糖、要零食、要学什么…… 要很多很多,愿望无穷无尽。 温淮期从来不说想要,每一年姥姥给他的红包他也存到了十六岁,最后变成存折上的数字,还给了老人家。 这是老太太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想要。 温淮期说完也没急着走,就这么坐着。 他的侧脸看上去和口气一样平静,只有撸猫动作的加快微微体现了他的不安。 换做别人可能还是看不太出来。 老太太:“小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语气也听不出悲喜,很大程度上温淮期的冷静是跟姥姥学的。 面对催债面对父亲的要求。 姥姥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却有惊人的气势,护住尚且年幼的温淮期。 温淮期:“我知道。” 他仍然低着头,湿发垂在额前,摸着小猫的手指修长分明,露出的虎口还有一个牙印。 是刚才水汽氤氲的时候,盛西浔没控制住咬的。 温淮期喜欢这种痕迹,给他一种自己彻底存在在盛西浔生命里的感觉。 姥姥:“这条路不好走。” 温淮期:“我知道。” 姥姥:“小浔家里条件应该很好吧,我们这样的家庭……” 温淮期:“我会解决的。” 他说得很是笃定,这个时候终于转头看向姥姥,问:“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盛西浔放寒假开始就来家里住,温淮期也不是没考虑过两个人同吃同住不好。 提出过去外面住的想法,但盛西浔拒绝了。 小少爷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什么都是新奇体验。 他喜欢温淮期家里的小猫,也喜欢老城区对于过年的准备,是他过去人生里从没经历过的。 而且他很喜欢和姥姥聊天。 温淮期自己跟姥姥都没这么多话说,盛西浔却能让姥姥做他的模特,两个人在阳台一聊一个下午。 老太太点头:“你姥姥我又不是眼睛瞎了。” 她伸出手,本来想摸一摸外孙的头,结果趴在温淮期身上的猫以为是在叫它,很温顺地过去了。 姥姥笑了笑。 温淮期:“我就说盛西浔太明显了。” 老太太摇头:“不是,是你太明显了。” 她拿起一边还没织好的围巾,又拿粗粗的毛线针敲了敲温淮期的脑袋:“你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注意一个人过。” 温淮期有点诧异:“您不会觉得是朋友吗?” 他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很像他的妈妈,姥姥的亲女儿。 老人家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和外孙相依为命,即便温淮期再寡言,也被看透了。 姥姥:“你通常对一个人这么关怀备至,是想要什么吧?” 这话的风格很像黎小栗,温淮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温淮期试图辩解:“也没这么……” 下一秒他认了:“我喜欢盛西浔,想要他,和他在一起。” 这种话他在心里反复说过很多次,欲望有时候在深夜逡巡,越发让他清醒。 但那也只是心语,和盛西浔剖白的时候都没此刻这么…… 姥姥:“脸都红了?” 温淮期叹了口气:“没有,和您说认真的。” 老太太探头看了过来。 温淮期:“和您说正经的。” 姥姥:“我也说正经的,小淮,我一直希望你不要辛苦,但你也一直把姥姥的话当成耳边风。” 温淮期:“没有耳边风……” 姥姥:“小浔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和家里闹翻了?” 老太太某些时刻也敏锐地可怕,温淮期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预设都是错误的。 姥姥早就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 里面的盛西浔跟盛决打完电话没多久,岑观就发了一个通话给他。 岑观:“怎么了怎么了你和温淮期被抓奸在床了?” 盛西浔:“不是!!是他姥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岑观似乎很失望:“我以为是什么呢,就这啊,没事交给温淮期解决就好了。” 岑观不知道在什么场合,好像还在外面,能听到风声。 他说:“温淮期那么靠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你不用想太多。” 盛西浔发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对温淮期很放心,盛决也是这么说的:你要和他回去,这不是他应该事先准备好的吗? 搞得盛西浔无法反驳。 盛西浔:“不是,万一他姥姥不同意呢,让我滚蛋,或者让我带着温淮期滚蛋。” 岑观:“那就滚啊,你俩又不是没钱。” 盛西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温淮期只有姥姥这么一个亲人了。” 岑观:“那就不会存在不同意啊,你也别把温淮期想得太孝子,我可听说他连亲爹都可以爆头呢。” 盛西浔被他说得都有点担心客厅变成案发现场,说了几句披了件外套悄悄打开了门。 他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姥姥抡起毛线球往温淮期身上砸。 盛西浔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姥姥。 “你不要打他啊!!是我先的!!——” 他这一声简直宛若轰炸,响亮得把猫都吓跑了。 一时间四周死一般地寂静,温淮期眼看盛西浔都要跪下了急忙把人拉过来。 盛西浔还在检查温淮期:“没事吧,姥姥不会拿毛线针抽你吧,姥姥!你要抽他不如抽我!我比较耐抽!” 他闭嘴真的很讨人喜欢一小伙子,开口就很容易让画面失控。 老太太没忍住笑,结果呛住了,咳了个惊天动地。 温淮期倒了杯水给姥姥。 盛西浔看着温淮期,企图用眼神交流。 但无果。 温淮期:“你想多了,姥姥让我帮她卷一下毛线球。” 盛西浔压低了声音:“姥姥没发现?” 温淮期也压低了声音:“发现了。” 盛西浔:“那我们是不是要滚蛋了啊?” 老太太咳了一声:“滚什么!小浔,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盛西浔急忙摇头,又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姥姥不会赶我们走的。” 老太太:“后天就年三十了,还赶你们走,留我一个人过年?” 盛西浔脸垮了:“是过完年再赶的意思吗?” 他有时候真的笨得清新脱俗,但又像是很少有主动的期待,只会惹得温淮期越发心疼。 又觉得他可爱无比。 温淮期:“是同意的意思。” 盛西浔:“真的?” 他激动得揪起温淮期的领子,发现了对方锁骨的咬痕又尴尬地放了下去。 姥姥:“小浔啊。” 盛西浔端正地坐到了一遍,嗯了一声。 姥姥:“小淮喜欢你我知道,但你为什么喜欢我们小淮?” 电视还放着热播的偶像剧,帅哥一掷千金求爱,又在暴雨里分手。 爱情有时候很是庸俗,就是喜欢,在一起,结婚。 但条件却很多,包括物质、精神和延续。 盛西浔头发也没干,他披着宽松的外套,整个人在沙发上仿佛缩成一团,又无意识地挤到了温淮期那边。 温淮期默默给他擦头发。 盛西浔:“想对他好,不是喜欢吗?” 明明是他要回答,却成了很剖白的反问。 问得老太太唉了一声:“怎么跟我那时候结婚一样,还以为你们年轻人会罗曼蒂克一点。” 盛西浔经历过山车的心路历程,有点大喘气,问:“姥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男人的一起很奇怪吗?” 老太太点头:“是挺奇怪的。” 她顿了顿:“但姥姥查过了,你们只是互相喜欢,又不是生病,为什么不可以谈恋爱呢?” “我也很喜欢小浔的,你来的这段时间小淮都没给我摆臭脸了。”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你臭脸吗?” 温淮期摇头。 姥姥:“要是你们可以结婚就好了,我做梦都想参加小淮的婚礼。” 温淮期:“您要是想结婚可以去相亲角找个时髦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盛西浔说:“可以啊!我和温淮期可以去国外结婚!” 第63章 盛西浔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自然地说出结婚, 说出去之后第一个跑了的也是他。 姥姥都愣了,看向身边坐着的温淮期上。 温淮期平时不怎么撸猫,所以姿势笨拙, 可能是因为姥姥打趣的眼神明显, 他都没控制住力道,胖猫从他膝盖上跳走了。 姥姥:“原来还可以去国外结婚呀, 真时髦。” 温淮期听不下去了,他本来平稳的心跳被盛西浔这句话撩得轰隆作响,丢下一句那我回房间了就匆忙进去了。 盛西浔走得很急,都没注意到房门没关上。 老小区这个点格外安静, 他埋在被子里,感觉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结婚。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虽然很喜欢温淮期没错! 但我以前可是没幻想过结婚的啊。 岑观一直觉得盛西浔这样的家庭氛围,养出的小孩肯定幸福。 毕竟盛家一没有糟糕的财产纠纷,也没有堪比九龙夺嫡的一家子住在一个房子的时候。 更没有出轨和私生子。 顶多就是一家分离, 国内国外的距离,飞机过去也很容易。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视频电话交流感情也很随便。 所以盛西浔的轨迹应该就是很正常的毕业结婚生孩子,也没什么对婚姻的恐惧。 但家长里短很多都是表面的, 盛西浔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但仍然因为情比金坚后的关系破裂而感到无措,爱情跟结婚无关,和世界上大多数东西一样有保质期。 只是这个期限没有厂商印发, 也不知道具体那天, 就变成了临期商品。 这个时候盛西浔发现自己做了那种梦, 彻底碾碎了的未来憧憬居然还能死灰复燃。 和温淮期结婚, 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温淮期推开门, 先看到的就是盛西浔的腿。 对方的睡衣和温淮期比五花八门, 甚至还有点骚包,大冬天也不怕冷,屁股都露出了半个。 温淮期伸手给他扯了扯被子,问:“不冷吗?” 他家没暖气,唯一的小太阳放在了姥姥的房间,更没什么电热毯什么的。 他自己倒是习惯这种温度了,不像盛西浔,刚来的时候半夜睡得瑟瑟发抖,最后就往温淮期身上靠。 抱都抱了还有点嫌弃,说温淮期怎么不烫,手习惯性抓点什么,结果抓到了不应该抓的。 温淮期表面看脾气很好,熟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 这种时候需要礼尚往来,结果就是一夜没睡,早上起来偷偷换床单。 盛西浔一点也不冷,甚至有点热得慌。 他慌慌张张地捞起被子,“你怎么来了?” 温淮期挑了挑眉:“我不能来吗,这不是我的床吗?” 盛西浔还没说话,温淮期接着说:“床上还有想要和我结婚的男朋友。” 刚才在外面被姥姥打趣臊得慌的人换了一张面孔,盛西浔完全没发现,他哀嚎一声,被子盖住头:“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实在是太……” 温淮期凑过去坐在床沿,手从被子边沿钻过去,也没摩挲,活像放了个饵。 温淮期:“后悔了吗?结婚是突发奇想是吗?” 他的手手型本来就好看,白皙修长,虽然触感不好,但落在皮肤上的时候茧子能带来别样的酥麻,很容易让盛西浔大叫出声,怀疑温淮期还特地练过指法。 盛西浔在昏暗的被窝里抓住伸进来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捻着对方的骨节。 他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是有点突发奇想,你这样问我好难为情啊,搞得跟突袭求婚一样。” 少年人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还没全干的头发乱糟糟:“我什么都没准备啊,求婚不应该是很大排场的,什么全城宣告,我要包下s市所有的大屏幕,都变成我求婚的影像,你本来在路上都没注意,其他人都在看你,你才反应过来。” 他的想象很完美,还很符合电视剧的内容,也有盛西浔个人的风格。 温淮期:“你喜欢这种?” 他默默地记在心里,思考自己落实需要准备的条件。 盛西浔:“那么轰轰烈烈,我当然喜欢了,然后买最贵的戒指,跟最贵的你求婚。” 温淮期的手指都被盛西浔捏得酥麻,笑着问:“怎么就是最贵的我?” 盛西浔:“我从小就喜欢贵的,贵的玩具,贵的零食,贵的周边,喜欢的人当然是最贵的。” 他的口气向来真诚,按理说这种话也应该在装潢豪华的房间,不应该是具有年代感的木窗框,蓝玻璃,老床头,都起了墙皮的天花板。 温淮期:“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盛西浔的手从温淮期的手指摸到手背,落到对方还有自己牙印的虎口,问了句:“疼不疼啊,姥姥看见了吗?太难为情了。” 温淮期:“你咬的时候可没留情啊。” 盛西浔:“你顶进来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哼哼唧唧,但没松手,感受着温淮期的体温,最后掀开被子:“进来。” 温淮期:“进哪个?” 盛西浔靠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色,我的身体你已经进过了,不许再进了。” 嘴上说温淮期很色,盛西浔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开黄色玩笑简直信手拈来。 温淮期钻进了被窝,盛西浔亲亲热热地挨过来,问:“姥姥没骂你吗?我在里面都急死了,已经幻想咱俩流落街头了人人唾骂了。” 温淮期发现盛西浔很喜欢把一件事往最坏的地方想,好像他的人生已经预设过很多次被赶出家门。 他问:“你应该是你爸妈亲生的吧,怎么想的内容都这么像……” 盛西浔:“你这么说我就要怀疑了,过几天亲自问问我妈。” 温淮期:“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西浔抱住温淮期的腰,啧了一声,抱怨了一句:“你腰比我细,还是太瘦了。” 温淮期有点犹豫:“你不会真要我天天举铁练成那种……” 盛西浔:“不要啊,你现在都能把我搞得神志不清,再那样我会死在床上的。” 他明显是说得夸张,那种时候说再来的都是盛西浔。 温淮期忍不住掐了掐盛西浔的大腿:“别演了。” 盛西浔嗷了一声,又贴到温淮期的胸膛,去听对方的心跳。 这几乎成了他每天必打卡的习惯,温淮期也欣然接受。 盛西浔:“我就是自己都很惊讶会说出结婚这种话。” 温淮期笑了一声,问:“你没想过结婚吗?” 盛西浔哼哼唧唧:“你也不想想我们才几岁,有这么早结婚的吗,但凡有一个是女孩估计就闹出人命了。” 温淮期:“我说过戴套的。” 盛西浔咬了温淮期一口:“你要求真多。” 身体熟了以后温淮期发现盛西浔的娇气渗透在各个方面。 这种事他俩都很热衷,就是很难克制,对温淮期来说是初恋,对盛西浔来说爽到升天。 还没地方说,只能和温淮期分享,分享着最后又折腾到一起,什么事都忘了。 盛西浔问:“你没想过结婚吗?” 温淮期:“遇见你之前从没想过。” 盛西浔:“我爸妈就很热衷结婚,搞不好参加完我妈的婚礼,我爸又要结婚,他们以前那么相爱,到底怎么做到分开后还能继续做朋友的。” 他的恋爱经验仅此一个,性经验也仅此一位,这个时候终于把之前的疑问问出了口:“你说……我和你在一起,也做了,咱俩要是分手,以后各自又有对象,看到对方还会想到在一起那什么的画面吗?” 他问得很是诚恳,然后被温淮期咬了一口耳朵。 窗外是腊月的寒冬,姥姥都回房间睡了,偶尔能听到窗外的鞭炮声。 盛西浔没工夫去辨别是电子的还是真的,他喜欢这种寒夜和喜欢的人依偎,衬得他不会孤独。 就是温淮期咬得太狠,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盛西浔:“你也太狠了吧,我耳朵咬掉了也做不成梵高的。” 他还有心思玩梗,温淮期低笑了一声:“你要和我分手?已经找好下家了吗?” 盛西浔被问得毛骨悚然,他太知道温淮期这种口气代表的含义了。 盛西浔:“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不好奇吗?” “所以我觉得我好奇怪,这种事我又没地方问,在网上问也很奇怪啊,和你分享一下你还咬我。” 温淮期:“我只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别人,如果你不要我了……” 他顿了顿:“我也会站在原地,等你回头的。” 这种依偎能放大亲密,盛西浔往温淮期那边挨了挨,都忘了自己挂着空挡。 盛西浔:“你也说得太可怜了,什么叫我不要你了,这种没可能。” 他舔了舔嘴唇,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温淮期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盛西浔:“你不是跟梁霭哥搞事业吗,我觉得我也要找个目标,你以后成了什么大企业家,我也要……” 他展望了一下未来,更绝望了,抱怨了一句:“搞艺术怎么那么没前途啊。” 温淮期笑了一声:“希望大艺术家以后不要丢下我这个……” 盛西浔迅速补上:“糟糠妻?” 温淮期还是经常能被这个半海龟的用词雷到。 他沉默了半天,不知道反驳糟糠还是反驳妻,盛西浔就问:“你们家年夜饭都吃什么啊,姥姥告诉我要做一桌的菜,还年三十当天菜场关门的,那后天就年三十了我是不是得……” 盛西浔:“我也要做一道菜,你想吃什么?” 温淮期:“油焖小浔。” 盛西浔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几秒后靠了一声:“我又没问你先吃饭还是先吃我!你居然还要油焖,怎么不是水煮呢?” 温淮期:“没那么多水。” 他说得好像很正经,盛西浔还是有种被里里外外调戏的感觉,气上心头,伸手掐了温淮期一把。 温淮期闷哼一声,盛西浔得意洋洋:“你等着我做油焖茄子。” 几十秒后,他问:“是不是太素了?” 温淮期:“你什么时候吃素过?” 盛西浔:“你松手!靠!别……别!” 第64章 直到年三十, 盛西浔都没开过荤,连微信状态都改成了戒色,一边点赞盛决发大鱼大肉朋友圈。 搞得盛决以为温淮期虐待他, 特地发微信问了温淮期。 温淮期人在外面, 帮姥姥去银行拿对联,回了盛决的消息。 前几天他咨询的问题今天得到了答复。 黎小栗妈妈听到的也不是假消息, 温淮期的父亲真的出狱了。 老城区过年的气氛很浓,中午的时候很多店铺就关门了。 温淮期拿着袋装春联,沉默地走回家,却在巷子拐角的时候察觉了异样。 他没有惊动蓄意跟踪的人, 只是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之前追债人的电话。 发送了短信。 他以为温明荣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跟他回家。 但事实是对方真的打算跟他进小区。 在即将走进小区的最后五十米,温淮期停住了。 他转头看向拐角,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出来的?” 温淮期从来不去刻意记温明荣的长相, 在家里的时候姥姥不会提,他也不会提到对方。 但不妨碍在看到对方的瞬间, 所有的痛苦回忆翻涌,变成已经结痂伤口恢复期的那种细痒。 今天是个好日子, 阖家团圆,路上都没什么人。 他们站在拐角,楼上的人也看不到枯树下的人,就算有人开电瓶车经过, 也不会多看一眼。 谁都急着回家过节。 温淮期也急着回去, 盛西浔还等着他买的饮料。 小少爷其实已经买了很多了, 仍然觉得不够, 和姥姥说要喝点好的, 在微信消息里和温淮期点菜。 温淮期本来想让盛西浔一起来, 对方还真的打算大过年炒一个油焖茄子,催促温淮期早去早回。 还好,不然盛西浔看到温明荣这种相貌,可能还要评价很有特征,看一眼就记得住,很适合做中老年模特。 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足以看得出的当时裂口很大,直接毁容。 温明荣穿着很普通的夹克,板寸头,身形和以前比消瘦很多,胡子邋遢,看上去很是颓废。 就算毁容,也能看得出年轻的脸跟难看不沾边。 即便温淮期像妈妈多一点,站在一起的时候也能看出点细枝末节的像。 温明荣:“你不是刚才打听过我什么时候出来了么?” 他的声音很是难听,乍听有种拉风箱的感觉,“儿子,我听说你把债还得差不多了。” 温淮期仍然站在原地,他的眼神落在温明荣身上,轻飘飘得带出温明荣最讨厌的高傲。 他跟在温淮期后面有一段路了。 亲生儿子的一年半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温淮期还是不讨人喜欢,却让人不可否认,他简直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子孙。 是老头子临终还要温明荣好好对待的孙子。 温淮期:“是,所以我没钱了。” 他的神色淡淡的,手上拎着的大红对联看上去和他一身灰色的穿搭对比强烈。 但温明荣已经发现了温淮期的不同。 比如对方以前戴围巾根本不会在围巾上放一些装饰品,比如他的手机壳,居然也是花里胡哨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张扬,和家里关系好的会要点什么,出去旅游、看球赛、看演唱会…… 温淮期从小都不会玩,衣服是最朴素的,书包是便宜的。 寻常小孩开学包书皮、装笔的铅笔袋,对温淮期来说都很奢侈。 温明荣笑了一声:“你玩我呢,可能吗?”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站在距离温淮期半臂的距离:“这个东西我刚才见过,三千多一个,你不是发了是什么?” 温明荣指了是温淮期围巾上的胸针。 早上盛西浔出门的时候拿走了温淮期的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个挂上去的。 蔷薇胸针,做工精细,看上去就不是便宜货。 温淮期面不改色:“三千多?” 他笑了一声:“你比我会想。” 他的音色本来就偏冷,人前习惯性的伪装在不是人的父亲面前不用遮掩。 温淮期也往前走了半步。 男人在年幼的温淮期眼里,是不可撼动的大山。 会用皮带抽打母亲,会拎起姥姥的领口,对女人根本没有半点尊重。 在温淮期生母的述说里,她重复最多的是那一句。 他以前不这样的。 那就是婚前装得太好了,用皮囊欺骗本该和条件相当的男人相亲的母亲,诱骗对方婚前性行为,最后怀上孩子。 房子、存款还有嫁妆,全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孕期出轨、赌博、最后一败涂地。 赌徒总以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是重复的拳脚相加,是温淮期回忆起来还觉得痛的烫伤。 香烟的味道令人作呕,他到现在都厌恶那种东西。 温淮期:“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有的话我还会住在这里吗?” 他已经不是当年被掐着脖子的孩童,身高也超过了温明荣,能看到对方头上钻出来的滑稽白发,还有堆在脑门的皱纹。 英俊的皮囊也会老去,骗来的感情和错误的孩子都会变成仇恨。 他的眼神没有仇恨,看温明荣像看死物:“你把姥姥唯一的房子都抵押了,有想过我们以后要住在哪里吗?” 温淮期的口气很是平淡,却给温明荣一种很强烈的蔑视感。 当初这小子也是用这种口气让他去死的。 如果不是那把刀偏了,或许温明荣真的被砍到颈部,现在早就死了。 温明荣:“你不是把房子重新拿回来了吗?” 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爸爸我都出狱了,你不来接我,总能孝敬孝敬我,让我过一个好年吧。” 温淮期:“你是不是没睡醒?” 他露出一个笑:“我为什么要孝敬你,你有养过我吗?” 温明荣被噎住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深吸了一口气:“大过年的我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现在手头根本没钱,你就不能给我点吃口饭吗?” 温淮期:“你不是出来好几天了吗,都能说我的胸针三千多,那应该是又偷了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还是里面好吧,起码管饭,你说你出来干什么呢。” 温淮期早就不是能任温明荣宰割的少年,前年他们最后打了一架,就是温明荣冲进家里偷走了姥姥的镯子。 老人家本来也算家境富裕,但积攒下来的东西一年一年失去。 最后也就剩了三金。 那天温明荣带了刀,姥姥还没回来,他们打了起来。 温淮期胳膊上全是伤,手上也是。 温明荣从赌徒变成了亡命之徒,知道作为父亲,报警也管不了他和温淮期的冲突,明显是一次次有了经验。 但他忘了温淮期也会愤怒。 最后成了脸上的豁口钝痛,还有对方大口喘气并发险些晕厥的眼神。 父子俩一起被送去医院,温淮期还要安慰姥姥没关系。 金手镯和戒指染了血,被少年人攥在掌心,他笑得温柔,说姥姥你看,姥爷给你的,不会丢的。 医生都于心不忍。 温明荣对那种痛记忆犹新,这个时候本来就不敢惹温淮期,但架不住没钱的折磨,得知这小子现在还挺有钱,更是心痒难耐。 不管生不管养却觉得要被孝敬,努力让口气显得理直气壮。 温明荣:“一百块,你给我一百,不然我就上门了,大过年的,岳母也不会拒绝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的温淮期的围巾,笑了一声:“你现在交朋友了?” 这一声笑有点恶心,温淮期蹙了蹙眉。 温明荣:“我观察你好几天了,那小子现在住家里吧,你应该不希望他知道他的朋友有这么一个蹲过号子的爹吧?” 温淮期是他亲生的,但温明荣一直猜不透这小子在想什么。 被打了也不会哭,从小到大眼睛就渗人,先天哮喘也不会让他夭折,居然还挺顽强。 卖都卖不掉,送走都能找回来,跟家犬一样。 温明荣:“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没人和你做朋友……”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打翻在地。 温淮期的气息很稳,面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但他动手就代表他不爽,男人趔趄得爬起来,用袖子擦去鼻血,笑得很是开心:“拿来吧,就一百,多的我也不要。” 他的目光落在温淮期的脸上:“你说你当初要是听我的去会所上班,现在都能开百万的豪车了,书读再好有用吗?” 话说完,一个硬币仍在他的脸上。 温淮期:“就这么点,爱要不要。” 他转身离开,男人撇了眼地上的五十块钱,喂了一声:“你等着,我会再来的。” “儿子!你交的那个朋友好像挺有钱的,我都打听过了……” 温淮期没理他,走进了小区,还没进单元楼,就听到楼上有人在喊他—— “温淮期!” 是盛西浔的声音。 温淮期吓了一跳,心都陡然一惊,仿佛要脱体而逃。 盛西浔站在楼上走道喊他,他个子本来就高,乍看跟探出了上半身一样,还能看到他那黄澄澄的围裙,看着很是滑稽。 温淮期仰头。 盛西浔:“你怎么不看手机啊,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他又要往下走,口气充满抱怨。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很忙,准备着年夜饭,空气中都能飘出菜香。 温淮期小跑着进了单元楼,盛西浔站在三四楼之间的过道等他。 盛西浔:“怎么这么久啊,我要的东西买了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问:“你用我的会员卡了吗?” 温淮期:“我自己开了会员卡。” 盛西浔啊了一声:“那得充五百块呢,你用我的不行吗?” 温淮期:“我又不差五百块,你知道的。” 盛西浔:“装什么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会用我爷爷给你的钱。” 他有点惆怅,摇头的时候串起的星星耳钉都像在说话。 这是盛西浔特地送给温淮期的耳夹,但很可惜,温淮期死活不戴,还觉得好好的文艺品牌被盛西浔叫成烧烤星星实在是太接地气。 盛西浔看他拒绝干脆自己戴了,还摇头晃脑地等姥姥点评。 这个时候温淮期站在他边上,两个人挤在一起走楼梯。 拥挤又亲密,温yu严树淮期想起温明荣的那句你敢吗。 他发现自己不敢。 哪怕盛西浔都知道。 哪怕他在盛西浔面前早无秘密可言,却仍然不希望脏了对方的眼睛。 我会不会也遗传如此卑劣的基因。 你会后悔选择我吗? 盛西浔:“不过我和姥姥做菜的时候姥姥问我你有多少钱。” 他哇了一声:“姥姥也太看得起我了,搞得我好像能管你私房钱一样。” 温淮期:“是有私房钱。”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块和几个硬币,给盛西浔看了看:“这点可以吗?” 盛西浔就怕他喊出老婆两字,天知道岑观每次发微信用[你老公]代温淮期让他特别难为情。 温淮期表面斯文,上床混蛋。 荤话夹着情话,宝宝这种甜腻的称呼都喊得很自然,盛西浔复盘了一下,觉得是这家伙的声线自带去油版。 盛西浔:“可、可以个头!谁家私房钱只有二十六块三毛的!太丢人了。” 温淮期笑出了声:“那老婆能赏我一点吗?” 他的卡的确在盛西浔那里,甚至连银行APP密码,取款密码全部告诉了盛西浔。 盛西浔自己都懒得记密码,更别提记温淮期的。 但很可惜,这个做过家教的人隔三差五抽问,搞得盛西浔有种重回高三的错觉。 怎么有人干那种事都要进去了还要磨蹭问银行卡密码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搞涩情消费呢! 神经病! 盛西浔哼了一声:“叫老公,不然扣钱。” 温淮期点头,伸手勾住盛西浔的肩,刚要喊,一个小孩经过。 温淮期被盛西浔捂住了嘴。 他眨了眨眼,盛西浔靠了一声:“你故意的吧?” 温淮期很是无辜:“老公,我哪敢啊。” 盛西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温淮期的夹子音实在太可怕了。 他快步进门,把这个丢人玩意也推了进去:“叫破嗓子我都不会加钱的,进去!” 第65章 下午开始朋友圈就被春节刷屏了, 各个群聊全是红包接龙。 盛西浔没空抢红包,还要温淮期帮忙抢,又问你能不能写个自动抢红包程序等等。 在温淮期迟疑的眼神里选择放弃, 嘀咕说我现在和你属于离家出走状态, 薅红包也能薅一杯咖啡啊。 但他的离家出走明显不原汁原味,温淮期都看到备注是[老爸]的男人给盛西浔发的红包了。 多到全是消息红包提醒。 天下还有这种只靠红包维持的父子关系。 温淮期笑着感叹, 下一秒想到问他要钱的温明荣,笑容又顿住了。 他走到阳台看了一眼,又在贴春联的时候检查了门里门外,就怕给温明荣机会进来。 他不关心对方在这样的时候无处可去。 赌徒的生命力很是顽强, 厚颜无处还擅长吸血,宛如抽水都抽不走的水蛭,是温淮期这些年负重前行的根本原因。 盛西浔对温淮期来说是一个好梦。 他希望自己能做一辈子的好梦,在这个万家灯火相聚的时候, 温淮期想要提前自己的计划。 搬出这个老小区,他没办法让温明荣去死, 该死的父子关系让他们一次次被调解,成年后仍然有甩不掉的赡养义务。 温淮期从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 他摸着倒福上盛西浔写的汪, 下一秒又轻松起来。 他的人生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他遇到了盛西浔。 盛西浔都摆好盘了,发现温淮期从外面回来后心不在焉,一直默默观察对方。 他也记得黎小栗的提醒, 但也不敢问姥姥。 老人家对他们的恋爱没有异议, 甚至乐见其成。 或许是女儿的糟糕婚姻带来了难以衡量的灾难, 姥姥的愿望就是希望温淮期快乐。 在她眼里和盛西浔在一块的温淮期显得不那么心事重重, 让她对盛西浔更是关怀备至。 还被盛西浔套出了温淮期伤痕来源。 他认为的初遇那天温淮期没好的伤口, 居然不止是拳脚还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们亲密的时候盛西浔每次想问, 都能被温淮期用汹涌的进攻搪塞过去,汗水仿佛变成了泪水,让那个时候的温淮期脆弱又惹人心疼。 电视在播新春特辑,等菜全部端上去之后,温淮期进来了。 姥姥热好了米酒,味道飘满屋子。 胖橘也坐在的一边,仿佛也等着开饭。 盛西浔让温淮期买了很多饮料,等对方开了一瓶西柚汁,盛西浔却看上了姥姥热好的蛋酒。 他摘下了滑稽的黄色母鸡围裙,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太太,长辈都笑了。 姥姥:“小浔想喝啊?” 盛西浔点头如捣蒜。 他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直都有震动消息,现在也是同学群发新春祝福的时候。 温淮期坐在一边,和大年夜还在工作的梁霭发消息。 他没打算动盛西浔家给的钱,他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还有和梁霭的约定,问对方借了一笔。 盛西浔说的也没错,他现在就是打工状态,活像上辈子是修长城的,分分秒秒都跟工作捆绑。 姥姥:“小浔在家也经常喝酒吗?” 盛西浔摇头:“十八岁了才给我喝,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姥姥:“我听说你们搞艺术的很能喝的。” 盛西浔呃了一声:“也没有,有些就是喝点爽爽,比如画不出作业……之类的。” 他们专业的就有个酒鬼。 不过前阵子盛西浔和温淮期在学校自习室,还看见一个把酒装在保温杯喝酒的兄弟,如果不是闻到了酒味,盛西浔还以为他喝开水画设计图。 盛西浔:“那温淮期呢,他会陪姥姥喝点吗?” 温淮期坐在一边,刚给小猫夹了鱼尾巴,筷子顿住了。 姥姥摇头:“小淮不喝,酒量我也不知道。” 盛西浔眯起眼看向温淮期,发现对方还给自己倒了草莓牛奶,完全没有符合此情此景的喜庆。 盛西浔:“你也喝点。” 温淮期摇头:“你们两个喝,总要有人洗碗吧。” 盛西浔:“我洗!” 他每天以男主角自居,实际上十指不沾阳春说的就是他。 温淮期:“算了。” 盛西浔:“别瞧不起我,我都能喝八瓶扎啤,你呢。” 他这才发现和温淮期在一起到现在,这小子还真的没喝过什么酒。 这种日子很难拒绝,温淮期只能从了。 但老人家喝的土烧连温淮期都能放倒,最后盛西浔和温淮期互相搀扶着去洗澡,还是盛西浔酒量更胜一筹。 温淮期努力睁开眼,但架不住这种酒精的汹涌,倒在了床上。 盛西浔叉着腰笑了好一会,又觉得这样满脸通红的温淮期很是可爱,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 他喊了温淮期好几声。 “温淮期。” “小淮。” “期期?” “宝。” “老婆?” “男朋友?” 全是嗯。 嗯的声音都很虚弱,活像喝半杯就要了他的命。 盛西浔趴在床沿,和温淮期的姿势一样。 他也晕,请求洗碗失败,回来的时候还抢劫了橘猫的一根猫毛,逗温淮期。 盛西浔还记得温淮期回来的异样,这个时候用冰毛巾敷脸,打起精神问:“你中午遇见谁了?” 温淮期不说话,但他的呼吸很重,洗过澡仍然还有淡淡的酒味,灯下浓密的睫毛颤颤,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可是这个角度看很是乖巧,有种盛西浔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盛西浔换了个问题:“明天我们去哪里玩?” 温淮期以前过年也要去打工,为了双倍工资,姥姥也说过他,他也不听。 今年盛西浔在这里,他在看着他长大的老太太眼里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满心满眼全是盛西浔。 他的头发有点长,因为盛西浔说他留长也好看,也没去捡,白天的时候扎在脑后一撮,更是好看。 这个时候碎发披散,平日里清明的眼神紧闭,颊边的那颗痣被盛西浔点了又点,仿佛要点出一个酒窝出来。 温淮期迷迷糊糊地说:“庙……庙会。” 跟喵一样,盛西浔笑出了声。 他又问:“和谁去庙会?” 温淮期脑子糊成一团,仍然有防御系统。 他在外根本不喝酒,无论是同学还是打工的工友都没机会和他喝酒。 一是温淮期讨厌酒,会想到酗酒的父亲和被打的母亲。 二是他是真的酒量不好,陪姥姥偶尔喝一次都头晕,影响刷题,浪费时间。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他朝思暮想的人在他家里,和他睡在一起,和他亲吻,和他回家。 和他规划未来。 温淮期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 幸福。 温淮期:“喜欢……喜欢的人。” 他平时横看竖看都是清贫的好学生模样,盛西浔想过很多次,但凡他高中认识温淮期,估计也不会和对方搭话。 好看是好看,但他俩怎么都不是一路人。 结果搞到了一张床,还进进出出的。 问的是盛西浔,现在对着神志不清的温淮期,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盛西浔又凑到温淮期耳边,问:“喜欢谁啊?” 温淮期眼睫颤了颤,嘴唇微微长开,喊了一声盆盆。 他叫盛西浔小浔比较多,盆盆这种抓周的滑稽小名盛西浔不允许他叫,叫一次咬一次。 盛西浔:“谁是盆盆?” 温淮期:“我……我男朋友。” 他皱了皱眉,不满意盛西浔捏住了他的嘴唇,微微长开吮了吮盛西浔的指尖,开合出对方的名字。 盛西浔觉得自己也喝多了,差点要亲过去了,急忙继续问了几个。 企图饶出温淮期下午的异样。 他问:“你碰到谁了?” 温淮期还是没回答,只是拧着眉毛,冒出显而易见的厌烦。 盛西浔觉得自己不用追问,已经能猜到了。 他有点担心,靠在一边盯着自己带过来的星空灯。 房间昏暗,窗外还能听到音乐的鞭炮声。 小孩们吃完饭到处跑,谁家电视剧音量开得太响,都能听到春晚的小品声。 盛西浔等了很久,一直盯着温淮期看。 换做去年有人和他说你会看一个人看到目不转睛,看好几分钟都不会移开目光,他肯定觉得那人疯了。 现在就是百看不腻,看到温淮期都受不了了,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盛西浔的脸。 盛西浔:“你没醉吗?” 温淮期唔了一声:“没到烂……烂醉,你这种看……看法,死人都……都要被你看活吧。” 他艰难地睁开眼,头发是盛西浔给他吹的。 小少爷就没干过伺候人的活,愣是把温淮期吹了一个蓬蓬头,倒在床上也很好笑。 盛西浔:“你还是醉着吧。” 温淮期抓住盛西浔的手垫在脸颊下,烫得盛西浔都有点像缩回来。 温淮期:“遇见那个男的了。” 他吐出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滚到了盛西浔那边。 难得有些幼稚。 盛西浔:“我猜到了。” 他小心翼翼有地问:“你们有没有……” 温淮期摇头:“没什么。” 他仍然闭着眼,盛西浔坐在床沿,以一种抱小孩的方式抱着自己男朋友。 室内的光线只有天花板的星空灯,房间外是姥姥放的春晚,人工的鼓掌声。 外面还有烟花声。 他们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都在嗡嗡震动,全是层出不穷的新年祝福。 温淮期:“小浔……” 盛西浔嗯了一声。 温淮期:“我想给姥姥换个房子……不住这边了。” 他的声音有些朦胧,但足够盛西浔听清楚,盛西浔嗯了一声:“需要我……” 温淮期:“我能解决的。” 盛西浔:“我问姥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坐飞机,她拒绝了。” 温淮期嗅了一口盛西浔的味道,对方的衣服放在行李箱里都熏出了蔷薇味,即便用的温淮期的沐浴露,也很难完全掩盖,仿佛是被花香腌入味了。 温淮期:“姥姥正月在老年剧团还有演出……” 他没意识到自己拧着眉毛,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怕。 很轻很轻,轻得盛西浔啊了一声:“我陪着你。” 温淮期在别人眼里是铜墙铁骨,但一开始在盛西浔眼里就伤痕累累,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看他,就是不一样的。 盛西浔:“你什么时候能依靠我啊,搞不好我以后也是什么酷霸拽的总裁呢。” 温淮期笑了一声:“我不是依靠着你吗?” 他往盛西浔怀里靠了靠,盛西浔:“你特么的是吃奶的姿势好么,滚!” 温淮期假装真的要咬他,盛西浔把他推开了。 温淮期越过他去摸手机,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盛西浔递给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枕头下,一摸,结果摸到了一个红包。 盛西浔:“哪来的?” 红包里面是几张红色钞票,绿的也有,还有硬币。 盛西浔数了数正好九九九. 温淮期:“姥姥给的。” 盛西浔:“姥姥也太破费了吧。” 他发现里面还有东西,一倒出来,发现还有个手镯。 盛西浔艹了一声:“这不会是你们家传家宝之类的吧?” 温淮期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是啊,给外孙媳妇的。” 盛西浔:“你才是孙媳妇呢。” 温淮期嗯了一声,下一秒他看盛西浔起来开灯拍照,咔咔咔好几张似乎是要发朋友圈。 温淮期还是很晕,又倒了回去,没过几分钟,他又被盛西浔叫了起来。 “靠!温淮期你看黎小栗发的朋友圈!这本书不就是我们世界吗?!” “真的有命运之书啊?!!!” 第66章 黎小栗发的朋友在过年一水的年夜饭里显得清新脱俗。 一共两张图片, 如果不是一刷而过的时候看到了对方拍的段落,盛西浔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他叫得温淮期头疼,温淮期眯着眼问:“什么命运之书?” 盛西浔钻进了被窝, 把手机递给温淮期看:“黎小栗发的这个啊, 她家是卖书的吗怎么这么多东西啊? ” 温淮期已经很困很困了,他努力睁开眼看近在咫尺的图片, 盛西浔还体特地滑动了一下。 盛西浔:“你看你看,好多书啊。” 温淮期:“她妈之前是收废品的。” 他的声音很是含糊,提了提以前黎小栗住在这边小区的事:“很多人家卖废纸壳、旧书都会给她家,这个……” 温淮期顿了顿:“可能是黎小栗从她妈收的书里找的吧。” 温淮期和黎小栗的不熟渗透在方方面面, 很多时候盛西浔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是东西。 这个时候他盯着的手机的画面,嘀嘀咕咕地说:“这个段落我记得的,但我明明记得人名不叫[温星文],是你的名字。” 黎小栗发的片段是小说的片段。 说的是男二来参加女主的婚礼, 和女主的孩子说话。 还有心理描写的遗憾。 温淮期闭着眼,手臂遮住眼睛, 声音有些沉闷:“你别告诉我你看过这本小说。” 盛西浔:“怎么可能!” 他说完又心虚了。 本来盛西浔的记性就不算很好,喝过酒后脑子仿佛都进了水, 咕噜噜冒出的那个雨夜。 印象里自己还真的看过小说,但那本小说叫什么来着。 温淮期看他不说话了,伸手拿走了盛西浔的手机,微微坐了起来, 靠在枕头上, 读了一遍图片上的段落。 他噢了一声:“是你说的你会和女主有一个儿子。” 温淮期的脸颊还泛着红, 侧脸在昏暗灯下都显得秀美无比, 就是声音带着刻意的戏谑, 盛西浔给了他一拳:“别阴阳怪气的。” 温淮期差点整个人倒下去, 又被盛西浔拉了回来。 温淮期直接拿盛西浔的账号都给黎小栗发了消息。 盛西浔:“靠!为什么要发消息啊!” 温淮期打字都有点晕,改成了语音转文字:“这本书叫什么?” 黎小栗回得很快,一个问号。 盛西浔:“你居然会好奇吗?” 温淮期:“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边就有书,早知道当时看一眼了。” 他说话的语速比平常慢很多,喘气也大,洗过澡后酒味散去,仍然有种让人眩晕的亲密感。 盛西浔:“啊?” 温淮期:“你忘了?不过你当时确实神志不清的,谁都能把你捡走。” 他又叹了口气,把头靠在盛西浔的肩上,嘟囔了一句还好是我。 黎小栗发了条消息:什么? 温淮期还在试图语音转文字,结果不小心按了语音。 一句什么传到了黎小栗那边。 她跟盛西浔就没怎么聊过天,发的都是关于温淮期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收到一句语音。 黎小栗怀疑盛西浔喝多了。 点开一听,发现是温淮期的声音:“你看的那本小说叫什么?” 到底是谁喝多了啊!! 为什么大年三十他俩还在一起啊!! 是见家长了吗!! 凭什么温淮期这个从小的孤僻狂大学就能秒坠入爱河! 黎小栗心情复杂,刚要发一句你要这个干什么,又是一条语音。 “不好意思啊啊啊啊温淮期疯了!” 是盛西浔的声音。 黎小栗无语了好半天,直接把桌上的小说拍了过去。 没打算搭理这两个人了。 盛西浔点开图片,读出了上面的文名:“《我和你存在的方式》” 他呃了一声:“这名字怎么完全看不出内容。” 温淮期:“你有印象吗,是不是你之前看的那本?”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困,盛西浔低头看了一眼,温淮期靠着他的肩头,好像睡着了。 他也没再叫醒对方,搜索了这本书的名字。 发现是十多年前的小说。 刚开头就让人五雷轰顶,但是越看盛西浔越是慌张。 完了完了,好像和我梦到的剧情一样啊!! 开学典礼、迎新晚会、万圣节、圣诞节。 也有摩天轮、LED大屏和焰火告白。 更别提让盛西浔印象深刻一发入魂直接带球、出国、华丽变身回国…… 除了男女主和男二的名字好像没什么不同的!! 等下!就是男女主名字和男二名字不一样才可怕啊!! 为什么会这样?? 盛西浔的心跳都加速了,外面深夜的焰火还在隆隆作响。 他的手机全是新年祝福,有的是群发,有的是单独发送。 跨年的这个晚上,温淮期陷入了梦境,睡得很沉。 躺在他身边的盛西浔熬夜看了一本十多年前的青春小说,看得眼睛发红,越看越清醒。 他甚至还列出了情节点,发现和自己在手机备忘录写的一样。 盛西浔看得头昏眼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温淮期最先醒,发现自己被盛西浔扒着,对方的手还抓着手机,被温淮期拿掉的时候还嘟嘟囔囔。 时间还早,温淮期没叫他。 姥姥一大早就去城隍庙了,这是他的习惯。 小时候温淮期会跟着她,大了老太太看他也不喜欢,都选择一个人去。 桌上是热好的粥,温淮期洗漱之后回忆了昨晚发生的事。 想到了盛西浔问的那本书,又给黎小栗发了条消息。 黎小栗家的习惯也是正月初一天蒙蒙亮去庙里上头香,温淮期知道她会玩手机。 【黎小栗】:你俩有毛病吧,不是睡在一起吗,不能问问对方非得问我。 【温淮期】:他还没起。 黎小栗很难控制不往那方面想,又不是很想多想,只能转发了那张图。 但架不住好奇,她多问了一句:你俩在一起为什么要看言情小说啊? 【温淮期】:喜欢。 黎小栗不问了。 她觉得恋爱太可怕了,连温淮期这种对杂志文学都不屑一顾的人都会爱上狗血小说。 果然不谈恋爱只谈钱才是正确的人生路标。 盛西浔一觉将近睡到中午,脑子里简直是各种梦的大合集。 一会自己化身男主角,牵着一个小孩的手给温淮期上坟。 下一秒温淮期本人在坟头蹦迪,说你怎么生了我的孩子还不告诉我等等。 天雷滚滚也就算了,这个梦进化到最后女主的头衔居然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镜像过后,倒退回了那个雨夜。 公交车站台、中学的校刊,第一页的优秀竞赛名单。 一等奖温淮期。 二等奖黎小栗。 三等奖…… 温淮期是一寸照,看上去很是正经,黎小栗的是生活照,黑发白裙,特别清纯。 这个梦几经轮转,盛西浔最后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来自盛决的电话。 盛西浔眯着眼,喂了一声。 盛决:“你那里都快十二点了吧,你怎么还没睡醒?一夜没睡?” 盛西浔:“不是啊……什么十二点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了眼手机,盛决:“新的一年了,可以把爷爷从黑名单放出来了吧,他昨天差点要把我灌醉。” 盛西浔哦了一声,他还很迷糊。 盛决:“晚点打吧,现在是凌晨。”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盛西浔问了句:“哥你怎么了?” 盛决:“没什么。” 盛西浔又说:“我好像搞错了。” 盛决的电脑界面还是梁霭的最新消息,他失眠的诱因,在深夜放大。 他问:“怎么了,和温淮期闹不愉快了?” 室内烧着壁炉,国内的春节在这里也只有家人庆祝。 老爷子早就入睡,父母还在楼下谈话,盛决不想参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 没想到还要做弟弟的情感咨询。 盛西浔:“不是,哥,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好像穿书了吗?” 盛决当然记得:“不是打算去死吗?” 盛西浔:“还好我当时没跳下去,搞不好真的嗝屁了,原来我以为的穿书,是搞错了。” 盛决笑了一声:“本来就搞错了吧,哪来的穿书。” 他顿了顿:“你是怎么发现的?” 盛西浔:“我在朋友圈看到一本书,和我梦到的内容一模一样。” 盛决:“你怎么没早点想起来,那你撮合温淮期和那个女孩,把自己撮合进去了后悔吗?” 他毕竟看过盛西浔写的纸条,少年人的狗爬子歪歪扭扭,还在特别情节标注了叹号。 盛西浔:“当然不会!” 他拉开窗帘,新春的太阳很是温暖,撒在桌上,他又看到了温淮期拼好的乐高。 盛西浔:“本来就是温淮期捡到了我。” 盛决:“嗯?” 盛西浔:“我今天要和温淮期去庙会,等过几天飞机去你那,到时候你来接我。” 盛决的年假就没几天,参加完目前的婚礼就要回国了,他问:“你还打算待几天?” 盛西浔:“温淮期还要和梁霭哥见面。” 盛决呼吸一顿,盛西浔:“我们还会多待几天的。” 他察觉了的电话那边亲哥的情绪,安慰了一句:“别难过,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好了,突然袭击,梁霭哥又不会的把你赶出去。” 他仍然很好奇这两个人的分手理由,又或者是人自己恋爱圆满,又忍不住化身媒人。 盛西浔:“哥,我到时候带点特产来看你,我和你说温淮期姥姥做的……” 盛决把电话挂了。 温淮期进来的时候就看盛西浔站在窗边傻笑。 他问:“睡醒了?” 盛西浔:“都十二点了你不叫我?” 温淮期点头:“看你睡得很熟。” 盛西浔:“你几点起的。” 温淮期:“看完了你自己换头的小说,感觉很……” 他迟疑了一下,看盛西浔的目光有点诧异。 盛西浔也看了,原著小说因为年代问题,疼痛得别出心裁,网络版还有很多大鱼大肉。 盛西浔半夜看的时候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很难想象温淮期这个看黄色都做笔记的人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盛西浔:“你怎么看了!” 温淮期:“想看看你是怎么误会的。” 他点了点头:“能理解,毕竟我们的名字都有一个字和角色重合。” 男主角叫时西,女主角叫黎莉莉,男二叫温星文,女二叫沈摇摇。 虽然乍看不太一样,实际上都能合得上一个字。 温淮期:“你那天就是烧糊涂了。” 他给盛西浔找了个理由,但是很奇怪对方明明不记得自己,也没见过黎小栗,是怎么拼上他俩的脸的。 温淮期看了盛西浔好一会,在盛西浔要炸毛的时候问:“你以前,见过黎小栗吗?” 盛西浔摇头:“我看过你们学校的校刊。” 温淮期愣了:“我们高中的校刊?你为什么……” 盛西浔闭了闭眼,这个时候心情又很好,意味着什么车祸失忆都不会发生的。 他靠在桌上,张开手,喊温淮期:“过来让我抱一下。” 温淮期:“这么霸道?” 他挑眉特别好看,正好阳光洒进来的时候那张脸跟画的一样。 盛西浔还是觉得自己血赚,没这个误会根本不会认识温淮期。 他哼了一声:“毕竟我也可以是霸总。” 温淮期点头:“那我就不过去了。” 他倚着门框,笑得温柔:“哪有霸总的对象说过去就过去的。” 第67章 霸总的对象不过去, 非正常霸总也有手段把他拉过来。 正月初一的上午,姥姥早早就去寺庙烧香了,两个人在家里瘫到饭点, 吃了个蒸包就出门了。 温淮期问盛西浔:“有想去的地方吗?” 盛西浔穿着新衣服, 年前剪的头发早上没定型,不太整齐, 他一边把围巾扯上去一边说:“我看朋友圈有人去抽签了,我也想抽。” 温淮期问:“什么抽签?” 今天没什么店铺开门,他们并肩走着,感受着新春的太阳, 盛西浔很想牵手,手一晃一晃,还没来得及迂回一下,就被温淮期抓住了。 温淮期看着盛西浔手机说的朋友圈, 备注是他的大学同学,照片分明就是寺庙的签筒, 被盛西浔说得跟街头抽卡一样。 温淮期问:“你回国之后过年都怎么过的?你爷爷不是信佛的吗?” 他跟盛铎也就见了一次,但也观察出了对方的喜好。 再加上上次去盛西浔家里, 对方还介绍了哪里是佛龛。 盛西浔点头:“我爷爷信,他有他的行程,我过年就是在家里,要么就是跟我哥去度假村。” 他叹了口气:“好无聊的, 我大哥朋友很喜欢钓鱼, 但我坐不住, 玩其他的吧, 比如台球……又打得很烂。” 温淮期:“没有同龄人吗?” 盛西浔点头:“有, 相处起来不太轻松, 而且我对搭讪女孩也没兴趣。” 他和温淮期走在街上,十指相扣也不用避讳,高兴得盛西浔晃了晃手,冷不防和马路对面牵着爸爸手的小孩对上了眼神。 盛西浔突然觉得丢人,松开手的下一秒被温淮期勾起了肩,对方问:“那男孩呢?” 盛西浔喂了一声:“遇见你之前我就没考虑过我会喜欢男人。” 温淮期满意了,“这是西郊的寺庙,你要去吗?早知道你想去,我们可以和姥姥一起的。” 盛西浔问:“姥姥天没亮就出门了,要这么早吗?” 他又问:“你小时候每年都跟姥姥去吗?” 温淮期点头:“小学的时候跟着姥姥,后来就不跟了。” 他给盛西浔描述了一下:“要起很早,坐好久的公交车,还要爬山,又要点蜡烛又要点香,姥姥给我求一个学业福,然后吃早上的斋饭。” 海龟男朋友哪里见过这种,他哇了一声:“我也想去。” “斋饭好吃吗?” 温淮期早就忘了,他也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唔了一声,有点为难。 盛西浔给了他一肘子,“是不是太晚了?” 温淮期:“今天是有点晚,不过好像就是初一比较热闹。” 盛西浔也没失望:“没关系,我们以后也可以去,明年初一什么的。” 温淮期笑了一声:“也不用明年,每个月的初一也算。” 盛西浔拿回手机,看了眼同学发的照片上的上上签,“那这个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抽的吗?” 温淮期点头的:“去吗?” 盛西浔:“去!” 又是公交又是地铁,盛西浔本来还能跟温淮期聊几句,后面就靠着对方的肩睡着了。 春节的地铁和公交都不拥挤,车开过街道,没什么人气,仿佛是一个空城。 温淮期看着路边的街景,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这么懒散。 盛西浔研究自己的穿书故事早上醒来又复盘,备忘录都被他盘出包浆,或许是这种宛如解禁的快乐让他精神高度放松,这个时候仿佛陷入了深度睡眠。 温淮期牵着他的手,手指丈量对方的无名指,又想到盛西浔要的轰轰烈烈,点开手机列表的熟人,先拜了个年,然后提出了一个要求。 梁霭性格的确不错,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公司需要什么样的人。 他给温淮期的就是最优的条件,包括原始股。倘若梁霭的公司成功上市也顺利走远,温淮期的事业将会早早超过同龄人。 就是这小子要求实在很多。 【梁霭】:这个都我要准备,我可不包你恋爱的成功度的啊。 他似乎重新看了看温淮期发到他又想的要求。 【梁霭】:你这是要求婚吗? 温淮期没回答,他只是问梁霭能不能做到。 完全没有梁霭会是他上司的自觉,活像他才是那个老板。 梁霭也不生气,内容就是一些物料,需要某个城市某条街道的资源。 他问:只要这条街? 温淮期很有自知之明:我现在也只能提这些,再多就很不识抬举了。 那边的人同意了。 温淮期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得安稳的盛西浔,开始期待那一天。 全城宣告这几年应该做不到,全街倒是勉强可以。 他预设的未来本来就是个还完债款,摆脱父亲,带走姥姥,做一个如复一日上班的普通人。 却没想到有不普通的人闯入了他的人生,导致温淮期所所有的预设全部推翻,需要重新规划。 但他乐意之至。 他牵起盛西浔的手,珍惜地吻了吻对方的手背。 / 盛西浔一路狂睡,还是被温淮期叫下车的,爬山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差点踩到其他人带的小狗。 城郊的空气很清新,绿植茂密,上山的人也很多,还有主播在休息亭直播。 盛西浔哈欠连天,睡眼惺忪地问:“怎么还没到啊?” 温淮期给他开了一瓶矿泉水,“你这么困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呢。” 但天气很好,半山腰的风景也不错,盛西浔抿了抿嘴:“才不要,那多浪费啊。” 一个小孩咬着烤肠路过,盛西浔乐颠颠地排队去了,他问温淮期:“你要吃吗?” 温淮期摇头。 但盛西浔回来的时候还是买了两根,温淮期:“我没说要吃。” 盛西浔:“我让你帮我拿着。” 他用手机找了一份这个寺庙的御守攻略和求签攻略,指着其中一个出入平安对温淮期说:“我要给你买这个。” 温淮期笑着问:“不应该财源滚滚吗?” 盛西浔:“你不会没财的,我就是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一边说一边吃看着就很香,温淮期没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盛西浔靠了一声:“你不是说不吃吗?” 温淮期:“看你吃就觉得想吃了。” 盛西浔又很得意:“看来我适合去做吃播。” 温淮期也点头,问:“都知道不是穿书了,还有什么好担心我的?” 盛西浔理所当然:“希望喜欢的人平安健康是不好的吗?” 他点了收藏攻略,靠在栏杆看了眼山顶寺庙的檐角,“我最喜欢你了。” 后半句很轻,有点像是要放在心里不能说的,说完盛西浔一个激灵,咳了一声率先往上走一边说:“所以我们快点去买吧,听说开过光的限时限量。” 温淮期也没取笑他,他跟了上去,去牵盛西浔的手。 上去的时候御守倒是有,盛西浔每个款式都买了,说给家里人的。 他更在意同学的上上签,急不可耐地去滚签。 温淮期从小就是跟着姥姥来这种地方,也不太相信。 毕竟他家那种情况,没人帮得了忙,只有自己努力才可以,但不妨碍人找个寄托。 盛西浔跪得虔诚,摇签好几分钟,掉下来的时候急不可耐地拿起来,看到是中签,认真地问一遍的工作人员,“可以撤回吗?” 温淮期很难忍住不笑。 盛西浔瞪了他一眼,愣是摇出了氪金抽卡的感觉,最后得到了一根上上签,美滋滋地去找人解签了。 前面是一个女生求桃花运,解签解了好半天,盛西浔站在一边听得认真,但其实听不太懂。 他本来就语文不太好,成语乱用,顶多在表白上发挥稳定。 大概是他看得太认真,和女生一起来的朋友都注意到他了,下一秒看到了对方被牵着的手。 也是个帅哥,顿时觉得还是得买个桃花珠聚气。 寺庙是s市的数一数二的,近几年运营都往桃花上靠,不少外地游客也慕名前来。 求签的十个有九个是求桃花的。 解签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看上去就很有文化,盛西浔递上自己的签文,满眼好奇。 对方问:“求什么?” 盛西浔:“求健康。” 老头有点意外,先给盛西浔过了一遍签文,盛西浔一脸茫然,感觉在上语文课。 最后问:“所以是什么意思。” 老头喝了口茶,觉得自己白说了五分钟。 盛西浔:“我是外国人。” 温淮期差点笑出声,老头:“就是没问题,会逢凶化吉的。” 盛西浔满意离开,又去一边捐了一千块,得到了一个纪念手串,美滋滋地给温淮期挂上。 他看上去实在高兴,温淮期问:“这么相信?” 盛西浔点头,殿外还有池塘,堆满了硬币。 他没带现金,又馋得要死,温淮期给了他几个。 盛西浔:“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温淮期指了指卖御守的地方:“你买的时候我换的。” 池里全是硬币,盛西浔一边丢一边说:“改天我们去国外的许愿池,我初中的时候每天放学都往里丢一个。” 他声音很是轻松:“大家都说那叫许愿银行。” 温淮期问:“每天都丢,那每天许的愿望都一样吗?” 他脑子里都有画面了,又觉得那样的盛西浔很是可爱。 空气里弥漫着香烛味,也有人在庭院里拍照,最上面的钟声悠长。 明明很热闹,却又很安静,安静得温淮期只能听到盛西浔的声音。 盛西浔说:“那当然不一样了,都是一样的也太亏了。” “希望明天食堂的饭能好吃一点。” “希望体育课不要再打橄榄球了,我讨厌橄榄球。” “希望……” 他也记不得多少,发现重复的愿望也有。 这个时候盛西浔把最后一枚硬币塞回温淮期的掌心,“给你许愿。” 温淮期:“你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另一边也有小孩在投币,大声说希望开学数学考一百分,家长说说出来不灵了,差点哭了。 盛西浔拒绝回答:“说出来就不灵了。” 温淮期:“好吧。” 他闭上眼,做他小时候都觉得幼稚到可笑的许愿动作。 和盛西浔永远在一起。 硬币入了池塘,涟漪泛在谁的心湖。 等他们坐到素斋餐厅的时候,盛西浔又很好奇,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温淮期还在给他倒茶,摇头:“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盛西浔:“现在不在庙里,结界消失,快说给我听。” 他新发的朋友圈就是炫耀上上签,还有打包买的御守。 无p图直出,下面还有人以为他代购。 盛西浔回复:不代购。 岑观问:p6也是代购吗? 第六张图是入镜的温淮期,双手合十许愿,虔诚又迷人。 盛西浔很不客气:本人独家拥有,禁止调戏。 温淮期把上的第一道素鸡推给盛西浔,反问:“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 盛西浔哼了一声:“那肯定的啊。” 温淮期却很笃定:“你肯定知道。” 盛西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是新年的灯具,很多人在打卡姻缘树灯。 已经是黄昏,虽然还有微光,但灯的效果也很不错。 最醒目的文字灯写着白头偕老。 盛西浔收回目光:“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下山的时候整座山都亮起了灯,盛西浔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真的很像个代购。 温淮期看他把那张签文折了又折,又看了眼自己手腕戴着的蓝白渐变手串,问:“为什么是我戴?” 当事人看了眼新年开房的西餐厅,一边说:“我是给你求的,让是你戴。” 他又抓过温淮期的手看了眼效果,很是满意:“比我戴好看。” 温淮期:“我应该给你求一根签的。” 这个地方很偏,也不好打车,这个时候等车的人很多。 盛西浔说:“你又不信。” 似乎是出了他认为的寺庙结界,盛西浔开始口无遮拦,“但我相信。” 温淮期看他把那张签文叠好塞到手机壳里,问:“难道要一直带着吗?” 盛西浔:“明年再来换一张新的。” 他珍惜得溢于言表,温淮期没再多说,坐上公交车的时候他问了盛西浔一句:“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盛西浔:“我们再逛逛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手指在屏幕飞速滑动,还po在微博今天的寺庙打卡。 “明天有庙会,突然发现我们这里好多可以玩的,应该不会无聊。” 他们坐在一起,车开了好久,温淮期嗯了一声,想到梁霭说的安排,问盛西浔:“你们专业寒假有任务吗?” 大学也不代表没作业,温淮期应付作业很快,他比较担心家里没有盛西浔的专业的条件。 盛西浔眼皮都没掀,也没避讳温淮期能看到,手指翩飞回复消息,一边说:“有啊,不是离开学还早吗?” 他又点开要去参加婚礼的城市,还有画展展讯:“我还要去这里,你会和我去的对吧?” 想到了温淮期的行程,盛西浔问:“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梁霭不在他们要去的城市,他怕时间和温淮期约的时间撞了,又说:“如果冲突也没关系。” 温淮期:“不会冲突。” 盛西浔觉得有点奇怪,问:“但是去梁霭哥的城市还要飞过去,这个展都快结束了,真的没关系吗?” 他凑过来的时候呼吸喷在温淮期的耳廓,公交车开过大桥,新年的焰火很是抢眼。 桥下正好有轮渡经过,他们坐的位置看出去,能看到很多人举着手机在拍。 温淮期也看了一眼,是明星的广告投放。 他不感兴趣,收回目光,捏住盛西浔的手又把那串手链套入了对方的手腕,一边说:“没关系,你相信我。” 盛西浔眯起眼:“怎么感觉有点猫腻?” 温淮期:“什么猫腻,我又不可能丢下你。” “我都没出过国,还怕你丢下我,那我怎么办?” 后一句明显是开玩笑,但盛西浔想象力很丰富,已经想到异国他乡温淮期流落街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了,也不顾人还在公交车,直接抱了一把温淮期。 同一排的人诧异地看了过来,盛西浔低下头,又不想松手,“我怎么会丢下你。” 他又低声在温淮期耳边问:“姥姥已经回家了吗?” 温淮期也低声说:“没有,她说今晚的剧院的表演剧目很晚,她还要搓麻将,应该要十一点了。” 两个人都压低声音,就显得鬼鬼祟祟。 盛西浔:“那我们直接回家怎么样?” 他又揪了揪温淮期的衣服下摆,那点暗示不言而喻,温淮期忍不住笑,又压低声音:“你不要是还要吃牛排吗?” 盛西浔不好意思说,手指在温淮期大腿写—— 吃你。 这种动作本来就很让怕痒的人痛苦,温淮期忍得很辛苦,最后攥住盛西浔的手指,说:“我们可以在倒数第二站下,买点吃的。” 盛西浔问:“今天还有人摆摊吗?” 温淮期:“超市开的,买点你想吃的。” 盛西浔哦了一声:“那我要吃辛拉面。” 车停在最后一站,盛西浔在小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温淮期慢吞吞地走回家,路上还吃了不少。 他俩没怎么说话,但手还牵着。 如果忽略盛西浔的爷爷,那简直是全世界都在祝福,感觉不要太美妙。 盛西浔一边刷手机一边哇了一声:“还记得我们刚刚经过的大桥吗,原来有明星带对象做轮渡诶,难怪那么多人。” 温淮期问:“你想坐吗?” 盛西浔摇头:“不想,冷死了,我想回去睡觉。” 他手指勾了勾温淮期的掌心,“我们是不是要在姥姥回来之前洗澡?” 温淮期看了他一眼,盛西浔含着一颗奶糖,舌头卷着糖,吃得非常快乐。 温淮期问:“你忘了上一次我们从浴室出来碰见姥姥了?” 盛西浔唉了一声:“什么时候能二人世界啊,你说我们下学期要不要搬出去住,学校周边也有公寓。” “我还想领养我们院的那只白猫,不知道它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但你好像不喜欢猫,狗呢,狗也行,我不喜欢蜥蜴什么,荷兰猪也不行,有人还在宿舍偷偷养呢。” …… 盛西浔说着说着太激动,糖都差点掉了,火速吸溜回去,不好意思地冲温淮期笑了笑:“年后再……” 还没说完,都被人堵了回去。 都走到单元楼楼梯了,再走十几步台阶就到家。 温淮期亲得很凶,亲得盛西浔手腕挂着的零食袋窸窣作响,亲得感应灯都灭了。 昏暗的楼道外骤然炸开了一朵烟花,是在远处有人放的。 微光一闪而过,盛西浔瞥见温淮期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盛西浔最喜欢温淮期这副样子,生机勃勃,都是对他的欲望。 他高高兴兴地捧起温淮期的脸,奶糖味弥漫,盛西浔:“那就一起洗澡。” 他催促温淮期开门,一边嘀咕:“这真是我最充实的假期了。” 温淮期问:“哪里充实?” 盛西浔隔了一会骂了他一句:“我要去万事墙举报你油腔滑调!” 温淮期笑了一声,“你讨厌吗?” 盛西浔:“那当然不会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千元功德换的手串洗澡的时候还不给摘,这珠串弹性还很好,深入的时候也会有撞击的声音。 盛西浔悲愤欲绝,就算是假外国人也会感觉自己玷污了佛祖的指示,他喘着气提醒温淮期:“我们这样是不对,起码得摘掉吧,不然功德都没了。” 温淮期扣住他的手,水声里的不负温柔:“你就是我的功德。” 盛西浔受不了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骂他:“还好你没遁入空门,不然就是妖僧!” 温淮期给他上药,凉得盛西浔哼哼唧唧,嘴巴还是没闭上。 吃完功德的当事人一点没怕:“是的话也要还俗。” 盛西浔被子一扯,不想理他:“我睡觉了,明天、后天我都要去庙会小吃街!” 隔了一会他又砸了个东西出来,“你把它洗洗干净自己戴上,不许摘,也不许偷偷放到我身上。” 温淮期这个时候很听话,嗯了一声。 等他走了,盛西浔偷偷看了一眼关上的门,掏出手机记录今日感想。 温淮期不是人! 可以健康,但不能太健康了。 第68章 盛西浔之前没参加过这样的新春活动, 接连好几天都和温淮期在外面晃悠。 老城区庙会的节目从初一到初五,人特别多。 温淮期之前也没来过,盛西浔问他也都是一问三不知。 盛西浔问:“那你以前都在家吗?” 温淮期:“法定节假日的薪酬都是双倍的。” 毫不意外的回答, 盛西浔耸了耸肩:“我就知道, 那这次总可以好好玩了吧。” 温淮期都玩累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每天晚上出来逛。 大学和高中又不一样, 盛西浔的专业和他也不一样,温淮期对自己要求很高,加上还在给梁霭打工,基本就没什么休息的时候。 盛西浔偶尔还在直播画速写, 两个人坐在桌前,很容易把温淮期也给直播进去。 凭借他俩的姿色,账号都疯狂涨粉。 很可惜小少爷没追梦演艺圈的梦想,温淮期一开始的梦想只是当个普通的上班族。 温淮期:“不是每天在玩吗, 还要玩?” 盛西浔:“我之前在国外哪有这种原汁原味的活动,唐人街也就那样。” 这是盛西浔和温淮期过的第一个年, 他和温淮期出门在穿搭上都要相得益彰,围巾同款, 外套你是外面我里面的双面款。 如果不是当街打啵有点太招摇,他都恨不得和温淮期隔三差五亲一个。 老城区路边很多小吃,卖气球的从街头走到巷尾能碰到很多。 盛西浔是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仍然有看着气球走不动道的时候, 温淮期都有点诧异, 问:“你家没给你买过气球?” 但买气球的不是小朋友就是女孩, 盛西浔没脸去买。 他喜欢那种会发光的亮闪闪气球, “没买过啊, 回国也就过了一个年, 我哥才不会跟我逛街呢。” 卖气球的也很多,这条路温淮期和盛西浔来回走了好几趟了,他发现盛西浔喜欢兔子款的。 他点点头:“那我去买。” 盛西浔拉住他:“别去,好多小孩啊。” 小少爷还挺爱面子。 盛西浔本人就是喜欢一些不走寻常路的可爱物件,他们一起之后盛西浔就隔三差五有东西落在温淮期那边,偶尔是耳钉偶尔是戒指,要么就是手表。 他的东西本来都很贵,搞得同宿舍的岑澜泉非常不爽,暗搓搓说盛西浔就是炫耀自己手表很多。 温淮期毫不犹豫:“你就是小孩啊。” 盛西浔曲起膝盖怼了他一下,然后把温淮期拉走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就看两眼。” 他又看到路过的女孩有拿着大头贴打卡,似乎觉得新鲜,又拽着温淮期去前面:“我们去照那个。” 路上人很多,这一片热闹得和夜市没什么区别,横跨街口能直接去另一条街。 车都开得很慢。 盛西浔问:“你拍过这个大头贴吗?” 他俩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但还要排队,来拍照的不是女孩们就是情侣,看到两个人高个子的男生都有点诧异。 盛西浔表面酷帅,本质很容易害羞,反而是温淮期长得温柔,实际上脸皮最厚。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很天然的动静结合,加上亲密关系的递增,怎么看都能看出点浓情蜜意。 盛西浔小声说:“她们老看我,是我今天穿得太红了吗?” 比起这个年纪的男生不爱穿红戴绿,盛西浔的审美在温淮期眼里一直非常…… 有个人特色。 比如他家衣柜居然还有豹纹外套,更别提打开行李箱的时候掉出来的狗头内裤,让温淮期都感觉自己和盛西浔差的根本不是一岁。 你说他没审美,但他的作品确实挺不错的。 隔壁排队的女生的确有一眼没一眼地看过来,温淮期看了过去。 盛西浔:“你别瞪人啊。” 这一片光线都五颜六色的,比起剪了个短毛的盛西浔,温淮期这种偏长发的男生更是少见。 只不过借着跑过的蓝光,他的眼神看起来都有点警告意味,和外表完全不搭。 “别看了,人家男朋友不高兴了。” “你怎么知道是男朋友。” “他俩的戒指都是一对啊。” “又不是戴在无名指。” “他们的围巾也是同款啊……” “你没看到那个短毛捏另一个人了啊。” ……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心想也太大声了。 正好这个时候前面的人出来了,温淮期把盛西浔往前一推:“到你了。” 盛西浔反手就把人抓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窄小,进去的瞬间隔帘落下,外面的人能看到交叠在一起的腿,活像是取景框的特写,看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想象到底是什么姿势。 盛西浔坐在了温淮期腿上,他靠了一声:“你反应也太快了。” 温淮期从没在这种地方拍过照,他的一寸照都是自己拿手机拍的,完美诠释了没人能从他手里多赚一块钱。 盛西浔看过温淮期的一寸照,根本是持帅行凶,换个人这种角度都丑得要死。 温淮期:“我不会,你拍吧。” 外面很嘈杂,这个地方仿佛隔开了喧嚣,营造了一种半私密的氛围。 盛西浔按照操作指引,温淮期还在回姥姥的微信。 姥姥在家看电视,问他们几点回来。 温淮期只是叮嘱了一句让她锁好门,老人家像是发现了什么,问温淮期是不是出了事。 这几天温淮期仍然高度警觉,他总觉得温明荣没这么容易走开。 他打听过,新春各个饭点招洗碗工都是双倍工资,温明荣居然在一家大排档后厨洗碗和送货。 温淮期有点意外。 不过以对方盗窃罪进局子的经历看,温明荣根本不会这么老实。 盛西浔催他:“别玩手机了快看镜头。” 说完又选了一组粉嫩的底图,在倒计时里让温淮期快看镜头。 “学一边的手势!!快快快!” 一边还有姿势参考,比心、噘嘴、拥抱…… 盛西浔怕温淮期不从,但没想到对方还挺上道,就是噘嘴噘得反不太标准,所以盛西浔在最后一个手势的时候直接亲了上去。 温淮期瞪大了眼。 盛西浔抿了抿嘴,点评了一句:“看来你刚才喝的奶茶真的很甜。” 这种大头贴机器很有年代感,拍出来的照片一大长条。 盛西浔花钱如流水,拉着温淮期拍了很多,又要拿手机拍几张。 温淮期回了姥姥一句没事,让她早点休息。 后天他们就要出发飞国外了,温淮期的签证是去年临时办的,没想到还能用上,更方便了这次婚礼行动。 盛西浔:“我还要去吃草莓塔,最近很火,就是要排队。” 他俩出去的时候盛西浔还在看手机攻略,差点被绊倒,还是温淮期扶了他一把,四周传来窃笑声。 盛西浔咳了一声,又盖上帽子,低声问温淮期:“我还想吃旋风土豆,但都要排队,我们一个人排一个怎么样?” 他实在很爱探索食物,整个人散发着盎然的生命力,温淮期难以抵挡他灯下只看得到自己的眼神。 他嗯了一声,心想顺便去买那个兔子气球。 街上人很多,分开的时候盛西浔又有点舍不得。 下一秒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这么粘人啊。 天天跟温淮期一起还这样,难怪岑观说想要屏蔽他了。 但盛西浔知道为什么。 他今年十九岁,六岁之前的新年记忆实在模糊,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记得跟在盛决后面收红包。 也没怎么出去玩。 在国外的新年也很无聊,同学偶尔聚会会叫他,但通常都是凑人数,二轮就散场了。 盛西浔宁愿一个人去喂鸽子,也不喜欢在酒吧舞池被人搭讪。 父母对年节不是很热衷,更喜欢出门旅游。 他们有自己的世界,盛西浔这个二胎只是锦上添花。 所以放养的盛西浔,说独立也不算独立。 他太喜欢热闹了,但又难以融入。 后来和认识岑观,对方的成长都是母亲和姥姥的身影,一样的放养,却放出了岑观的爽快。 他和盛西浔不一样,会释放自己的好感,希望和人更进一步。 岑观说你只是要求很高,想要一个做什么都和你一起的人。 这位朋友表面咋呼,私底下很是成熟。 还没成年就深谙成年世界的法则,知道什么是奢望,什么是争取。 岑观:但万一能找到呢,所以你也别太悲观。 盛西浔站在原地看了眼温淮期的背影,知道温淮期对吃这些也没兴趣。 他一直在发掘温淮期的喜好,但这个人实在深藏不露。 温淮期喜欢吃一种东西,你买了会发现他表现得不明显,得多买一些,发现他吃得多了,那才是真的喜欢,他的渴求乍看很浅,实则很深。 不索取,一旦盛西浔要求,他就会加倍回应。 这种感觉就像在人潮中看温淮期的背影,总是让盛西浔格外安心。 他没注意到和他擦肩的中年男人多看了他两眼。 温淮期排队买了旋风土豆,经过气球摊的时候只剩一个兔子气球。 他和一对情侣都要这个,老板有些为难。 情侣里的男生:“兄弟,我给我女朋友买的,你让给我算了。” 温淮期扫码付钱,完全不客气:“我也给我女朋友买的。” 他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还让老板加个长点的兔耳朵,拿出了手机,赫然是盛西浔看的那份攻略。 那个女孩也看到了,看了眼温淮期的眼神,对方跟个监工一样,要求还很多。 “灯带要黄光的,能换成星星灯吗?” 老板:“要加钱。” 温淮期点头。 他眼神专注,没注意到有个人往他边上一站。 温明荣刚开车送完货,身上还一股菜味,穿得也很破旧,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一张脸更是吓人,站在温淮期身边的情侣买了小熊气球,嫌恶地看了眼温明荣。 温淮期接过气球,刚要拍照,就听到一句:“这个气球多少钱啊?” 老板:“他的八十。” 温淮期转头,护住了气球和旋风土豆,“你怎么在这里。” 温明荣的破相伤疤很是狰狞,摊主都觉得有些晦气,他说:“你们认识啊,走一边去说,别打扰我做生意。” 温明荣:“这我儿子。” 他手就要往温淮期肩上搭,温淮期往后一退,眼神冰冷:“我没工夫和你啰嗦,滚开。” 温明荣笑了:“你现在都能买八十的气球给女朋友了,为什么过年才给老子五十?” 他伸手要去抢气球,温淮期躲得很快,但另一只手抓着的旋风土豆就被温明荣拿走了。 男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和对面站着的秀美青年完全不像是父子,卖气球的老板都觉得气氛不对,刚要说话就看男人又要抢温淮期的气球。 温淮期夺开后还踹了对方一脚。 他看上去气色不好,还斯斯文文的,一脚倒是很狠,直接把人踹翻了。 “靠!打架了!” “大过年的打什么啊?” “说是父子让我们别管呢!” “打得也太凶了吧报警吧!” …… 气球摊在一条街的这边,盛西浔要买的草莓塔在那边。 中间是没停下的车流。 这样的节日总是热闹,没有锣鼓喧天也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 盛西浔还给温淮期发消息。 [我前面好多人啊,还要等十几份!] [隔壁还有情侣第雨 演事二份半价的脆皮甜筒,你要试试吗?] [你那边呢?] ……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温淮期不想和温明荣周旋,想着回去再买一份土豆。 但温明荣铁了心的要从他这里拿到钱,几乎是穷追不舍,最后更是直接拿路边水果摊的大芒果砸在温淮期身上。 他在温淮期小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越在意什么,自己就要破坏什么,这小子才会犯病。 哪怕温淮期成年,他仍然贯彻这个行为。 温淮期一阵眩晕,但仍然不肯放手,周围都传来了尖叫。 温明荣:“你给我一万,我知道你有,不然我今晚就让老太太睡不好觉,你不是说你女朋友了吗,我看你这样那个女孩敢不敢……” 他趁温淮期眨眼的瞬间抢走了气球,加长兔耳的气球晃晃悠悠,男人的声音格外放肆。 前面就是路口,温明荣抢了气球跑了。 温淮期想到盛西浔的眼神,对方明明很想要气球却说不要。 那是气球,也是他从小到大想要却得不到的一切。 温淮期升起一股巨大的愤怒,他平静地付了水果店主的钱,追了上去。 盛西浔拿到了草莓塔,突然听到了急促的笛声。 他给温淮期发—— 好吵啊,不知道是不是商铺着火了还是有人要抢救。 周围有人在说:“路口那边好像出事了?” “有人打架吧,然后被车撞了。” “听说是父子,打得可凶了,还有人发到视频软件了。” 盛西浔本来没在意。 结果隔壁的女生正好在看,他才瞥了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时间盛西浔都抓不住手上的甜品,明明都知道了自己不是穿书人,一瞬间梦里的情节又再度浮现。 他拉住隔壁的女孩,张了张嘴:“你……你好,能给我看看刚刚那个视频吗?” 对方看盛西浔都在发抖,也给他看了。 几秒而已,小帅哥就顺着人潮跑了。 留下地上摔碎了的草莓塔,奶油和草莓混在一起,像是他此刻杂乱无章的心绪。 盛西浔好不容易跑到了路口,却正好看到救护车呼啸而过。 地上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还有交警在善后。 他给温淮期打电话。 嘟。 嘟。 无人接听。 第69章 盛决中午和父母吃饭, 大家本来就在聊盛西浔的话题。 父亲问:“盆盆怎么会和男人谈恋爱,我之前没发现他有这个苗头啊。” 盛决的衬衫挽在臂弯,还没开口, 母亲就说:“但阿决也喜欢男人啊。” 女人顿了顿, 眯着眼看向前夫:“是你有问题吧?” 父亲急忙摇头:“怎么可能。” “也是你吧,和我相爱那么多年, 现在又爱上了女人。” 这个家的性取向过于曲折,盛决都觉得很难下个定论。 他把烤肉翻面,听了父母议论吵架后,父亲问:“那盆盆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男孩, 你见过吗?” 盛决跟温淮期也没过多接触,对方资料属于正常人一看就会皱眉的存在,实在是糟糕。 爷爷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 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一般很少能走到温淮期今天的程度,成长的每一个关键点都没遇到任何好事。 偏偏他还熬过来了。 盛决想了想:“是一个很坚韧的人。” 母亲点头, “小浔喜欢就可以了,他除了小时候抓周出了意外, 眼神不会差的。” 父亲:“他抓的脸盆都是镀金摆件,也没差吧?” 大家又都笑了。 盛决还是提了盛西浔那天的那一番话, 开诚布公地把父母的教育问题扯出来谈了谈。 气氛顿时就没这么愉快了。 盛决都快三十岁了,没想到还要参与数落年过五旬的父母的活动。 况且母亲后天新婚,新娘和弟弟一样大。 他也觉得很是心累,几个大人都反省了, 目光落在一边喝茶的老头身上。 老头还没说话, 盛决的手机就响了。 父亲:“是盆盆啊, 他那边现在几点了?应该到快睡觉的时间了吧?” 盛决还记得盛西浔跟他炫耀的要和温淮期逛庙会。 现在国内还不到十点, 盛西浔和温淮期在一起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电话才刚接起来, 那边就传来盛西浔有些破音的一声哥。 带着哭音, 盛决愣了,他问:“怎么了?” 盛西浔站在原地,周围的人流根本没有因为发生了事故而结束,热闹很快就揭过了刚才发生的车祸。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盛西浔站在路口,他裤子上还沾了奶油,都没顾得上擦掉,路过的小孩诧异地看着红着眼流泪的大哥哥,问牵手的母亲怎么了。 行人匆匆而过,却没人上前问。 盛西浔:“哥,温淮期出事了!” 他打不通温淮期的电话,也知道自己的号码不是对方的第一联系人,这个时候又迫切地想知道对方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可是思绪一团乱,盛西浔都没心思在地图上找就近的医院。 盛决皱眉,听了盛西浔的一番话。 车祸、冲突、可能是温淮期的父亲。 盛决:“你等我两分钟,我让人去查。” 盛西浔嗯了一声。 他又想到在家里的姥姥,温淮期肯定不希望惊动姥姥,等盛决回拨过来的时候,盛西浔又是忙线中了。 他用最平常的口吻和姥姥说要晚点回去,试探着问有没有电话打过来。 老太太说没有,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困。 盛西浔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姥姥你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吧,新年总是很多短信的。” 姥姥:“我知道,昨天还接了一个诈骗电话呢,真是缺德。” 盛西浔抿了抿嘴,又若无其事地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盛决已经把地址发给他了,盛西浔火速打车去往目的地。 他人生里就很少有这么紧急的时候。 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看小说和现实重叠的梦境仍然是一种预演。 生活远比小说更残酷,只是一场灾祸落入人生,不过是一滴苦水汇入江流,谈不上众生皆苦。 他心里很着急,神情却率先镇定了下来。 跑进医院、去导医台、找人。 “从神海中路那边送过来的救护车……对是……是一个男大学生……” “他这里有一颗痣,很好认的……请问……” 盛西浔心里预想过无数的结果,以为上次的斗殴是一个过去。 以为找到了命运之书他的温淮期也不会走向那种结局。 温淮期一开始安慰过他。 他说人的终点都是坟墓,其实你的梦也没有错,我总会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吧。 盛西浔没和别人谈过恋爱,不知道情侣之间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也有隐形的规定。 但他和温淮期什么都说,他的隐忧被对方察觉,是睡在一起的听心跳的无声纵容,是亲密时候翻腾汹涌的十指紧扣。 “不许说这种死不死的话,我好吃好喝养你,每天和你吃有荤有素的饭,一起锻炼,一起写作业,当然是希望你和我……” “和我什么?” “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是不是太早了?” 对自己蓄谋已久的人总是喜欢这样反问,盛西浔知道温淮期也有隐忧。 他很傲气但也有别人看不见的自卑。 那是因为喜欢染上的尘埃。 是因为我。 所以他怎么可以离我而去呢。 “太早?温淮期你是不是腻了啊?” “怎么可能,我还怕你腻了我。” 这种对话就挺腻的,但恋爱就是这样,腻上加腻。 不用海枯石烂也要说出地老天荒,最后变成亲吻,牵手,再近一点,把一个人带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仿佛就可以嵌进生命,永不分离。 新春的急诊也有很多人,盛西浔跑得额头出汗,他攥着和温淮期一样的红围巾,找了很久。 最后还是一个医生带他去了手术室的楼层。 正好一个人被推出来,连脸都盖上了,一条红围巾系在手腕,怎么看都很眼熟。 盛西浔脑袋嗡嗡嗡,都没来得及思考什么材质什么胸针,所有的慌张和害怕奔涌而出,大喊了一声温淮期的名字就要扑过去。 但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攥住了衣服。 他听到了有些虚弱的一声小浔。 盛西浔愕然地转头,入目还是红围巾。 同款红围巾绑在面色苍白,额头还缠着纱布的的人手腕上,乍看还有点滑稽。 因为温淮期手上打了石膏。 盛西浔嘴唇颤颤,刚才他误以为是温淮期的那个平车被人推走,家属跑过来,哭声四起。 前方的手术灯灭了,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哭声、交谈声、还有器械撞在盒子里的声音。 一会消失,一会增大音量,最后是温淮期的声音钻入盛西浔的耳里。 “盛西浔,我在这里。”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抱住温淮期。 温淮期还穿着他们的同款夹克外套,只不过盛西浔是正面穿,温淮期是反面穿。 他的气质本来就如水一般温柔,穿什么都有种静水深流的捉摸不透。 盛西浔也是住到温淮期家里才发现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香水,这几天疯狂香薰,两个人的味道都一样了。 蔷薇对盛西浔来说没什么意义,不过是还算喜欢的一款尾调。 对温淮期来说是生命力伴随着一束光的全新开始。 是他活着的意义。 盛西浔:“你……” 他你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变成了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这家医院的三层手术室还有产科,他俩和隔壁刚得了一个女儿的新爸爸哭得不相上下。 温淮期用一只手安慰他,“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但我的手机摔碎了。” 这个时候有人跑过来,对温淮期说:“你小子刚醒跑这里来干什么,你的气球还在这呢,记得去缴费。” 护士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又看到搂着温淮期哭的男生,发现这两个人长得都挺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温淮期:“谢谢。” 盛西浔把眼泪擦温淮期的肩上,看到了兔子气球。 就是耳朵掉了一只,上面还有点零星的血迹,看上去很是凄惨。 温淮期抿了抿嘴,他声音还很虚弱:“本来想送给你的,脏了。” 盛西浔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还有伤口,一只眼睛都被包住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面容更是苍白,有点像他梦见过的垂死的样子。 盛西浔又要哭了:“怎么回事啊,怎么伤成这样,碰见你爸了?” 他又心疼得要死,眼眶都兜不住眼泪,还要一直吸鼻子。 盛西浔:“你怎么遇见他了,怎么会出车祸……怎么……” 护士:“警察还等着你做笔录呢,你让你这个朋友冷静一点。” 温淮期嗯了一声:“是男朋友。” 护士无话可说,先走了。 盛西浔:“你还昏迷了?我赶过来已经很快了,你头是不是很疼啊,手是做过手术吗,断了还是怎么了?眼睛呢,以后要做独眼龙了吗?” 他一双手很想摸一摸温淮期,但又怕自己手很脏,乍看还挺滑稽的。 温淮期抓住他的手说:“昏迷了十几分钟,不疼,没做手术,就是骨裂,只是眼皮被划伤了,没关系。” 盛西浔注意到他的一根手指还有勒痕,应该是气球绳子勒出来的。 警察在一楼,做笔录的时候盛西浔一直站在温淮期身边,有点团团转的感觉,又被对方安抚。 护士让他去一边喝口温水压压惊。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点头:“你记得和大哥说一声我没事。” 盛西浔坐在一边喝水发消息,又忍不住问护士:“他是被车撞到哪里了,真的没关系吗?” 他长得很帅,一双眼睛特别灵动,总是讨人喜欢。 护士:“他好像是和一个男的打架,车把那个男的撞了,只是波及到他,头着地,所以……” 她顿了顿:“我听说是为了抢气球。” 温淮期看着也不小了,护士也觉得这个理由很离谱,“送过来的时候就攥着绳子,似乎不肯放开。” 盛西浔眼眶又红了,想到自己多看了几眼,温淮期估计就是买气球的时候遇见他爸的。 盛西浔又问:“那他撞到头,不会失忆吗?” 护士也没觉得离谱,她摇头:“没压迫到神经,你别想那么多。” 少年人明显心有余悸,嘴唇都苍白,总是往那边看。 温淮期也很精准地回望。 做笔录的警察:“那个男的是你的谁?” 一起送过来的,去做手术抢救的是温明荣,温淮期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是车撞过来的时候还是有震动,他现在脑子都很晕。 温淮期:“我爸。”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一般家里哪有跟亲爹打成这样的,还在马路上扭打,拳拳都像是往死里打。 看对方有些迟疑,温淮期:“他问我要钱,我没给。” 警察:“那你们……” 这个时候一个医生过来,“病人温明荣,抢救无效……” 盛西浔也听见了,他猛地站起来:“什么?” 死亡两个字重复了三遍。 温淮期:“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应该是好的,一瞬间他又觉得荒谬得宛如做梦。 盛西浔扶住他,温淮期的手格外冰凉,他说:“你需要休息。” 温淮期摇头:“不用。” 他问医生:“我能看一眼吗?” 本来温淮期不希望盛西浔跟过去,但站在他身边的人握住他的手,在这种时候不肯离开一步。 盛西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们说好了的。” 第70章 盛西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本来想陪温淮期进去,但对方拒绝了。 他额头包着纱布,站在门外和盛西浔抱了几分钟。 人的情绪在这种时候可以通过拥抱穿搭, 也是盛西浔认识温淮期以来, 感觉到的他最浓重的情绪。 很多时候盛西浔感受温淮期,除了贴近的时候皮肤的纹理, 就是对方的眼神。 拥抱看不到眼神,对方的呼吸却仍然是紊乱的。 盛西浔还是很担心,问:“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抱着他的人说不用,隔了几秒, 声音更是轻了几分:“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两个字温淮期说得很艰难,盛西浔看他进去,看对方单薄的背影静默地垂头。 他低头给盛决发了消息。 盛决问:那你还来参加妈妈的婚礼吗? 盛西浔沉默了一会:应该不来了。 盛决:温淮期受伤很严重吗? 盛西浔删删改改,聊天框里的那句/他爸爸去世了/改来改去, 把/爸爸/改成了那个人。 盛决:需要我回来吗? 盛西浔:不用,就是我第一次有这么近的人…… 他不知道怎么说, 盛决又发了几句,让盛西浔今天好好休息。 里面的温淮期看着温明荣的脸, 有种做梦荒唐感。 一个小时前他的拳头还打上对方的身体,一个小时后对方居然死了。 常年酗酒带来的基础病,出车祸后抢救无效死亡,怎么都不是温淮期小时候期待的死亡。 每一次被温明荣揍的时候, 温淮期都希望对方去死。 长大了就没想得那么多, 对方的存在对他来说个累赘。 更是姥姥和母亲的阴影, 现在温淮期站在尸体面前, 只觉得很空, 没有任何实感。 他想了很多, 最后也只是站了不到两分钟,快到站在门外等他的盛西浔都有些诧异。 对方拿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倏然抬眼,担心地问:“好了吗?” 盛西浔捏着手机,脸上写满担忧:“我哥告诉我后面怎么处理……” 温淮期往他那边靠了靠,说:“我来就好了。” 盛西浔又问:“那要怎么告诉姥姥?” 温淮期叹了口气,“总要告诉她的。” 盛西浔以前总觉得自己还小,但来医院发现也有很多处理这种突发事故的同龄人。 明明出事的是温淮期,对方却反过来安慰他,牵着盛西浔的手,一件件处理需要办理的事。 中途他们坐在长椅上休息,盛西浔和温淮期靠在一起,终于有机会说会话。 盛西浔看了看时间:“但是姥姥已经睡了。” 温淮期:“所以明天告诉她。”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手上的擦伤因为擦过药水,在灯下看上去仍然触目惊心。 盛西浔本来不想和温淮期牵手的,怕撞到对方的创口,但温淮期不容拒绝,冰冷的手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说需要。 办手续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盛西浔。 一边办手续的都是中年人,他们两个看上去很年轻,总是惹眼。 盛西浔发现温淮期也不是无所不能,只是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和成熟挂钩,好像他干什么都应该无师自通。 情绪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不应该有任何波澜,但石头也会被水草缠上,需要有人解开。 周围偶尔有人走过,脚步声沉沉。 温明荣的死亡和车祸也有间接关系,车主似乎觉得倒霉,但看温淮期也不大,还被打成那样,都不知道说什么。 温淮期不要赔偿,只是想早点把这件事处理掉。 盛西浔靠着温淮期,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高强度的紧张,到看到温淮期之后的放松,他也很累。 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都带着困顿。 盛西浔说:“那我们就不去我妈妈那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足够温淮期听到。 温淮期:“为什么不去?” 他捏着盛西浔的手,盛西浔一向喜欢花里胡哨的装饰,也不知道他的戒指掉到哪里去了,现在的无名指上还有一圈纹身贴,是昨晚他闲得无聊贴上的。 还要抓温淮期的手也贴上一圈,宛如结婚戒指,给温淮期包扎伤口的护士还多看了两眼。 问过是有女朋友吗? 温淮期点头。 后来他还没包完伤口,听说有个帅哥火急火燎地找人的时候就冲了出去。 护士把盛西浔和女朋友挂钩,神情也有些复杂。 盛西浔:“你都这样了还去啊,都马上凌晨了。”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说:“你吓死我了。” 温淮期死都不肯放手的气球还是漏气了,从一个圆润的兔子变得干瘪,只剩下一串星星灯。 盛西浔把灯塞到了温淮期的ct袋里,乍看跟发光骨架一样,惹得路过的医护都有些震惊。 温淮期靠在他的肩上,说:“对不起。” 盛西浔:“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那个时候我听说车祸……” 他的声音听上去模模糊糊,但蔫得很明显,手指和温淮期的手勾着,有点像撒娇。 盛西浔的刘海都一缕缕的,鞋上的奶油擦去还是有痕迹,裤子甚至都是奶油味的。 他说:“我去的时候都处理好了,根本看不出来车祸……周围还是好热闹,我却联系不上你。” 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盛西浔又有点哽咽:“当时我脑子里都是你的坟墓遗照得选哪张。” “来的路上还一直在看照片,想着用合照是不是不太好……” “我的草莓塔都掉在地上了……” 温淮期沉默了几秒,说:“谁坟墓上的遗照用的合照啊……” 他就算再心情不好都能被盛西浔的话给逗笑。 盛西浔从兜里掏出大头贴合照:“这不行吗,法律规定遗照不能用合照?” 他跟父母住在一块的时候,最早的房子本来就靠近墓园。 国外的墓园和国内的也不太一样,跟个公园似的。 有的墓碑还放上了雕塑,乍看还挺有观赏性。 大头贴各种古早爱心泡泡,摸上去还有砂纸质感。 小少爷挑的都是最贵的模板图,就算姿势土到爆炸,配合这张脸和男朋友的颜值,也可以变成时髦。 至少盛西浔显摆发在朋友圈里获赞无数,还有很多人要他发在哪拍。 最后不得不统一回复了。 温淮期跟着欣赏了一下:“那墓碑也得是炫彩的吧。” 盛西浔思考了一下,觉得太辣眼睛了。 “那不是墓园里最抢眼的墓碑了吗?” 温淮期唉了一声:“我们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候聊以后的墓碑什么款式吗?” 他看上去很是虚弱,完好的右眼和蒙着纱布的左眼比更是对比出强烈。 因为面色苍白,所以嘴角的青紫也很明显,比之前和严津打架还夸张。 盛西浔就是在那一次知道了温淮期表面病弱,其实战力超群。 这次看上去比上次惨烈太多,他问:“你是在卖气球那里碰见你爸的吗?” 温淮期点头:“他就是想要钱。” 盛西浔:“他以前也这样?” 他想到年三十那天温淮期的异样:“前几天也问你要钱了?” 温淮期:“他就是一个……希望不劳而获混蛋。” 他的嘴唇都破了,盛西浔很想摸一摸,最后还是把手放了回去。 但温淮期抓起他的手,把自己的脸放在盛西浔的掌心,看上去很是乖巧。 温淮期:“还是去参加你妈妈的婚礼吧。” 盛西浔啊了一声,“可是你……” 靠在他身上的人闭了闭眼,问:“我这样会让你很丢人吗?” 盛西浔:“怎么可能。” 温淮期知道盛西浔的担心,说:“我没关系的,骨裂不是骨折,又不是不能行动。” “天底下有几个小孩能参加妈妈的婚礼,机会太难得了。” 盛西浔却想到了温淮期的妈妈。 他问:“那你呢,有想过参加你妈妈的婚礼吗?” 温淮期:“我这不是准备要参加了吗?” 他的口气带了点揶揄,即便受伤,眉眼仍然有远超寻常人的秀美。 盛西浔隔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温淮期是什么意思。 他喂了一声,又忍不住想家里人看到温淮期是什么反应。 爸妈都是颜控,生出他这个小颜控,温淮期长成这样绝对能获得最佳好评。 盛西浔还是很犹豫,“你真的可以吗?” 他望进温淮期的眼眸,仍然漾着浓重的关心。 温淮期:“可以。” 他顿了顿,眉头蹙起,看得盛西浔更紧张了。 温淮期:“就是……” 盛西浔:“别勉强啊,我都怕你突然失忆把我忘了。” 他活像在小说情节里泡了一大圈,浑身都腌了味。 温淮期笑了:“怕你家里人不满意我……这样的。” 盛西浔:“你哪样的?” “虽然不是父母双亡,但也没什么极品亲戚吧,姥姥人又那么好,人长得帅,虽然看着病病但也就是看着。” 他口条向来很顺,就算这个时候很累也能串起来说:“而且很会赚钱。” 温淮期笑了。 盛西浔又说:“我也得多赚点钱,省得大哥老说我只出不进。” 温淮期:“还在上学呢,急什么。” 盛西浔:“你不和我一起上学,对比起来就很惨烈啊,我是只出不进,你好像是只进不出。” 他顿了顿:“我不是说你抠门啊,我发现你在别人印象里就……” 他唔了一声,瞥了一眼干瘪的兔子气球:“对我还是很大方的。” 温淮期点头:“对你也只进不出。” 他说完接了个电话,拉起盛西浔的手:“你先回去,我把后续的事处理掉。” 直到坐车回去,盛西浔蹑手蹑脚地去洗澡,才回过味来。 什么叫对我? 温淮期这小子真的好会开隐形黄色玩笑啊! 平时装得那么正经。 这边都是半夜了,盛决那边还是下午。 他给温淮期打过电话,说可以帮他把后续处理掉。 少年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遭遇了重大的人生变故,拒绝得也很坚定。 温淮期过完年二十岁,盛决回顾自己的二十岁,跟盛西浔一样鸡飞狗跳,远远没有这种超过年龄的成熟。 他又觉得眉心很痛,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的二十五岁什么样。 温淮期和梁霭凑到了一起,以后估计还真的能整个大的。 盛决的朋友知道盛西浔交了男朋友,偶尔开玩笑说现在最怕凤凰男和上门女婿。 问题是温淮期明显和普通的上门女婿不一样啊。 盛西浔只会鼓励对方的野心,比谁都支持温淮期的前途无量。 搞不好二十五岁变霸总的真的是温淮期。 盛决给盛西浔发了消息。 结果大半夜对方打了个电话回来。 盛西浔的声音不太活泼,“哥,温淮期没事,他都不用我陪着,说处理好就和我一起来参加妈妈的婚礼。” 盛决点头:“我知道。” 盛西浔问:“你和他私底下偷偷联系了?” 他的声音特别警觉,逗得盛决笑出了声:“我和未来妹婿联系有问题吗?” 盛西浔反驳:“你才是妹妹呢!我是男的。” 他补了一嘴:“那也是弟媳妇。” 盛决懒得和他斗嘴,在盛西浔要挂电话的时候问:“你决定好了吗?” 盛西浔:“什么?” 盛决刚想说算了。 结果电话那头的弟弟说:“我已经决定是温淮期了啊。” 他的声音很是坦荡,“哥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知道他出事有多害怕。” 盛西浔在温淮期面前不敢说。 这个时候跟盛决说得很后怕:“我当时连我和他的合葬墓都想好了。” 盛决:“你是恋爱脑吗?什么想法啊。” 盛西浔:“我根本没办法相信失去温淮期我要怎么活下去,太可怕了。” 盛决啧了一声:“也不用这么情比金坚。” 盛西浔:“所以你不懂吧,这种分分秒秒都有人陪着的满足。” 他还要炫耀一下:“我打算直接和温淮期这次出国把婚结了。” 第71章 温淮期回来的时候将近凌晨, 他以为盛西浔已经睡了。 但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小淮。 温淮期:“你是没睡还是醒了?” 他仓促洗了个澡,但还是沾了点水, 又自己换了药, 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药味。 盛西浔猛地坐起来:“你洗澡了?” 温淮期嗯了一声:“身上实在太脏了。” 盛西浔顿时清醒,问:“你手上的伤呢?” 他打开了灯, 因为温淮期家里隔音不好,两个人都轻手轻脚的。 温淮期:“我处理过了。” 他问盛西浔:“没睡?” 盛西浔:“睡过一小会,你没回来,我就感觉睡不着。” 他的声音都有点哑, 催促温淮期上床:“快点让我抱一下。” “这件事没这么快处理好吧?我哥给我打电话说他联系过你。” 温淮期身上还有股薄荷味,估计是牙膏的味道,他嗯了一声:“我能处理好,也给我妈发过消息了。” 盛西浔压低了声音:“你妈妈会回来吗?” 前夫死了这种事还挺大的, 但被那样对待过,一般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恨呢。 盛西浔从来没问过温淮期恨不恨, 这个时候嗅着对方新换的衣服的味道,都觉得挺想哭的。 人死了是一件难过的事, 但温明荣这种父亲死了,对温淮期来说又是一种解脱。 温淮期:“等她回我消息。” 盛西浔嗯了一声:“你快点睡觉,你声音比我还哑。” 盛西浔和盛决说的话多少带点玩笑,但他也知道自己到底多粘人。 比如温淮期在身边就很好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姥姥的声音吵醒的。 再一摸, 枕边就没人了。 他打开门出去, 温淮期正抱着猫坐在沙发上, 老太太走来走去, 听见动静喊了声盛西浔的名字。 温淮期有点诧异:“你怎么这么早醒了?” 老太太:“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温淮期有点无奈, 他额头包着纱布,眼皮短暂包的纱布还没拆掉,看上去怎么怎么虚弱,导致老太太想说他几句都说不出口。 盛西浔刚走过来就被老太太抓住手。 姥姥:“小浔有受伤吗,这大过年的,见血光多不吉利,你让姥姥看看。” 盛西浔摇头:“我没事,是温淮期……” 温淮期还试图和盛西浔眼神交流,但被发现,被老太太拍了一下肩膀。 他嘶了一声,但姥姥到底是看他长大的,知道温淮期平时什么样。 姥姥:“这叫没受伤?” 温淮期别过脸,咳了一声:“没有。” 但他看上去实在是可怜,总是让人不知道怎么数落他。 盛西浔只是听过温淮期和温明荣打过架,老太太是真的见过那个场面的。 父子仇重到要动刀地步,听起来都荒唐。 卫生院的人看到都觉得可怕。 现在人死了,知道的人都得说一声死得好。 姥姥:“你们明天就要出门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温淮期刚喊了一声姥姥就被瞪了一眼。 老太太今天特地换了一身新衣服,头上的发卡都是红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吃什么席。 这种事在别人眼里是正月晦气,对她来说也算大喜,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异常抖擞。 盛西浔迟疑地问了一句:“姥姥你可以吗?” 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红花发卡,盛西浔发现对方连发型都换了一个,竟然还内藏辫子。 是不是太容光焕发了姥姥。 姥姥:“我以前就骂过那个畜生坏事做尽,居然还有脸说给我送终,到底谁给谁送终。” 她口气爽得要死,听得盛西浔抽了抽嘴角。 他看向温淮期,温淮期笑得很是小心,估计是嘴角还疼,不适合大笑。 但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盛西浔:“那我给您打个车?” 人都送到火葬场了,温淮期回来就等着今天排队领号火化的。 车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警察那听说了这父子俩的事还心情特别复杂,半夜还陪了温淮期一路。 得知对方这种环境长大不仅自力更生还上的名牌大学更是震惊。 今天还说要来接他。 温淮期把对方的电话给了姥姥:“我和我妈也联系过了。” 姥姥点头:“你妈也应该过来看看那个畜生的下场。” 又说了几句,老太太就下楼了,温淮期被扼令在家休息,姥姥是盛西浔送下楼的。 盛西浔上来的时候正好温淮期在打电话。 能听得出是对方的妈妈。 温淮期坐在沙发上,仍然保持着抱着猫的姿势。 他是一个平时坐着都不会靠在靠垫上的人,岑观曾经在自习室有幸见过,觉得温淮期这种人实在不懂享受,又背地里问盛西浔跟温淮期在一起很辛苦。 但盛西浔没觉得会。 温淮期就是绷了太多年,不知道怎么玩,怎么放松。 也就是这样的驱策,才让他走到今天的程度。 他的父亲本来会是他的累赘,也曾经做过他岌岌可危人生里最后的一根稻草。 现在稻草灰飞烟灭,温淮期只会越来越好。 就是他跟亲妈打电话原来是这样的啊…… 盛西浔忍不住打开相机偷偷录视频。 温淮期靠着靠垫,怀里的小猫耳朵被他翻来覆去地捏,看得出来力道不大,但也□□得有些惨。 对方的手本来就很好看,窗外的光洒进来,从盛西浔的角度看那猫其实挺不耐烦的。 盛西浔走过去抱走了猫,光明正大地旁听。 温淮期:“对,姥姥已经去了。” 他的神情带着少见的迟疑,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盛西浔觉得他还挺急促的。 温淮期看了盛西浔一眼,盛西浔还回看了过去,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感觉。 盛西浔还挤了挤眼睛。 温淮期有点无奈。 那边的女人问:“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能开视频吗?” 温淮期:“我没什么关系。” 盛西浔大声说:“也就是骨折,眼睛瞎了,头被开瓢。” 每一个伤口他都夸张地说,那边的女人听到了,紧张地脱口而出一句宝宝。 盛西浔凑得近,听到了。 温淮期手机都摔碎了,现在插卡的是以前的旧手机,喇叭明显有问题,还刺啦啦的。 这个称呼实在难为情,温淮期咳了一声,盛西浔忍笑忍得很辛苦。 那边的女人:“小淮,你给妈妈看看,能打视频吗?” 温淮期:“我手机坏了,这是之前的,不……” 丁媛今天还上班,早上起来看到儿子半夜发的消息就直接打了个电话。 他们平时基本不联系,逢年过节打个电话也就差不多了。 感情很淡,互不知晓。 丁媛对温淮期很是愧疚,但她维持现在的生活都已经是极限了,温淮期甚至偶尔会给她打点钱。 盛西浔:“用我的手机吧。” 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温淮期摇头,但那边的丁媛觉得很奇怪:“你和谁在一起?” 她虽然跟温淮期不怎么联系,但也知道温淮期什么性格,母亲也会和他提到温淮期的近况。 最多的就是这孩子很孤僻,没有朋友。 温淮期看了眼盛西浔,对方还晃了晃手机。 似乎就是想看温淮期和亲妈视频。 温淮期面不改色:“是我的男朋友。” 盛西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没想到温淮期会这么直接。 那边直接沉默了。 盛西浔小声说:“你妈妈身体应该挺好的吧。” 温淮期喊了声妈。 丁媛沉默了好半天,迟疑地问:“不应该是女朋友吗?” 温淮期摇头:“就是男朋友。” 丁媛:“男朋友?是你同学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我用他的微信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 丁媛挂了电话,很快通过了消息。 温淮期发了个视频通话,盛西浔在一边瞄,很好奇温淮期的妈妈长什么样。 但他又不想入镜,显得姿势奇葩,连猫都看不下去了。 一个人脸上受伤缠着纱布看着就很严重,丁媛都吓了一跳,“你不是告诉我不严重吗,眼睛怎么了,还能看到吗?” 车祸本来就够吓人了,更别提前夫抢救无效失望,这种消息叠在一起每一条都足够让在外地的丁媛晕过去。 她对温明荣仍然有本能的恐惧,哪怕对方死了,这种大快人心还要隔很久才浮现。 温淮期:“小伤,不严重的。” 他捧着手机,又和丁媛说了几句。 对面的女人看上去就很漂亮,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还是清冷秀丽的那一款。 盛西浔虽然没见过温明荣,也足够推测出对方起码底子还行。 温淮期表面镇定,估计是很少和丁媛联系,手还是很拘谨,盛西浔把手递过去,被温淮期抓了个正着。 他俩的对话就很客气,客气到最后彼此都沉默了小半天。 盛西浔有点想笑,又觉得温淮期有点像他小时候夹娃娃得到的,没填充完棉花就出来工作的小熊。 在一群饱满膨胀的毛绒熊里瘪得一眼就能看到。 然后被盛西浔阴差阳错地夹到了。 填充物温淮期咳了一声,找了点存在感。 丁媛迟疑了一会,问:“你男朋友对你好吗?” 她好像接受得也挺快的,比盛西浔想象中全家反对打断双腿都好太多了。 就是现在社会同性恋还不能结婚,不然可以直接走提亲流程。 温淮期:“很好。” 丁媛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盛西浔的朋友圈。 盛西浔的头像还是风景照,看不出。 小孩的长大总是很快,让大人用眼神就能丈量出光阴走过的痕迹。 丁媛认真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孩,她的眼神和温淮期如出一辙。 只不过她是过于软弱,这点在温淮期身上被淬炼出了表面温柔。 丁媛:“你喜欢就好。” 温淮期嗯了一声:“我明天要和他去参加他妈妈的婚礼。” 丁媛本来以为他们要挂电话了,听到这句话很是惊讶。 温淮期以前的打电话也就是有事才打,没什么分享生活。 更接近于通知。 钱打过去了。 你不用给我打钱,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姥姥我会照顾的。 我考上大学了。 从孩子到少年到青年,温淮期的轨迹都是事件组成,没有任何杂色。 盛西浔在一边小声说:“你说得好像是要和我明天结婚。” 温淮期点头,对亲妈补了一句:“我们可能会去国外结婚。” 丁媛呃了一声:“他叫什么,哪里人,有几口人,他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下一秒她又有点懊恼,说了声抱歉:“小淮,妈妈没办法给你很好的……” 温淮期:“我会自己争取的。” 他笑了笑,手指勾着盛西浔的手指,想到自己委托梁霭订的东西。 盛决是一个很好大的大哥,温淮期知道盛西浔能和自己这么顺利也有盛决的推波助澜。 有情人见一面又有什么关系。 温淮期的东西梁霭会送过来,应该会见到盛决。 挂完电话后盛西浔一直看着温淮期,愣是把温淮期看得毛骨悚然。 温淮期问:“怎么了?” 盛西浔歪头:“宝宝?” 温淮期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盛西浔就来劲了:“宝宝?” “小淮宝宝?” “淮宝?” 他的笑声根本止不住,还变本加厉,温淮期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捂住了盛西浔的嘴。 猫直接跑了,走之前还踹了温淮期一脚。 盛西浔被人按在沙发,却还用腿勾住温淮期的腿,掐着嗓子还要喊宝宝。 捂嘴的手换成了嘴,盛西浔靠了一声:“你不是疼吗,又能亲了啊?你注意啊别压到手。” 温淮期:“不会压到的。” 盛西浔:“不是吧大哥,你昨天出车祸,今天早晨就要和我颠鸾倒凤不怕……” 温淮期:“是你顶到我了。” 他总是能以平静的口气说出让盛西浔爆炸的话。 盛西浔别过脸:“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温淮期:“那睡个回笼觉吧。” 他把手机还给盛西浔。 盛西浔:“不继续了?”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还挺期待的。 他对象思考了几秒,对温淮期说:“你能自己叼着衣服吗?” 第72章 第二天出发的行李都是温淮期收拾的, 直到上飞机盛西浔还是腮帮子酸痛,感觉自己喝水都难受。 但他又没脸骂温淮期畜生,毕竟一开始提出这种建议的是自己。 而且温淮期都那么礼貌地问他的意见, 他能拒绝吗? 这跟都做好准备了对方说不来了有什么区别, 也太扫兴了。 结果最后就是做了个昏天暗地,姥姥回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一觉差点睡到错过飞机。 盛西浔都有点佩服温淮期的体力了,出车祸不仅没失忆还能把他当成车开。 等下飞机,盛决亲自来接弟弟的时候,发现盛西浔活蹦乱跳。 温淮期看上去就是个病患, 还有点没睡醒,黑眼圈都很严重。 这样还要给盛西浔那行李,看着都有点可怜。 盛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虐待你男朋友呢。” 盛西浔撸起袖子把自己手上的印子给盛决看:“到底谁虐待啊!” 盛决呵了一声:“他嘴唇都破了。” 盛西浔大声反驳:“不是我咬的!” 他还有精力呲牙咧嘴,盛决放心了。 大概是温淮期困得太明显, 盛决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问题吗,等会先去家里睡一觉吧。” 温淮期说了声谢谢。 然后睡了一路。 盛西浔本来想坐后面的, 但盛决说要和他聊聊,所以路上总是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向温淮期, 看得盛决脑子里全是儿大不由娘。 这边比国内冷很多,还下着大雪,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路灯刚打开, 近看也都是白皑皑一片。 开车的男人瞥了一眼副驾的盛西浔, 一段时间没见, 盛西浔看上去没任何离家出走该有的精神状态, 还容光焕发的。 盛决忍不住说:“就分开坐而已, 你有必要看成这样吗?” 盛西浔:“看看怎么了, 你有人可以看吗?” 他一张嘴怼自家人倒是利索,盛决吐出一口气:“少说我几句,没大没小的。” 他问:“温淮期家里的事都解决了?” 盛西浔点头:“我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盛决:“也挺好的,这不是没任何后顾之忧了。” 他想到朋友的提议:“可以考虑做咱们家的倒插门女婿。” 盛西浔摇头:“人家自己有工作的。” 盛决:“也是,所以你呢,那天爷爷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离家出走我可帮你兜住了。” 盛西浔:“我问过了,来到这边也得从大一开始读,意味着……” 盛决:“看来已经决定了。” 路上盛西浔和盛决聊了聊学校的时候,车快开到住所的时候又有点紧张:“哥,你见过妈妈的结婚对象了吗?” 盛决摇头:“她们不在这里,今晚有个单身之夜,都去狂欢了。” 盛西浔又问:“爸爸也去了?” 盛决点头。 外面都没什么人,盛西浔小声问:“你怎么不去?” 盛决:“我还得陪爷爷呢,他说要去滑雪小镇逛逛。” “你要去吗?” 盛西浔摇头:“我倒倒时差,再睡一觉。” 盛决也没勉强,把人送到,没多久就去接去别人家下围棋的老头了。 盛西浔和温淮期一觉睡到半夜。 他回国后父母又换了房子,这个是新的别墅,也没有任何他以前住过的痕迹,衬得他更像一个客人。 夜半窗外风雪呼号,盛西浔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手去摸手机,却摸到了一片空。 温淮期不在。 他坐起来,下一刻有人从浴室走出来,似乎刚吹了头发。 睡眠灯不是很亮,但窗帘没拉上,外面的天光透进来,还有打在窗框上的飞雪,躺在床上还能看到路面上深夜开过去的车。 盛西浔有点茫然,看温淮期走过来拿起床头的手机。 他下意识地问:“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温淮期摇头:“只是短信。” “吵醒你了?” 盛西浔摇头,翻了个身看着温淮期说:“梦见我转学到了你的学校……然后就醒了。” 这个梦有点新鲜,温淮期放下手机,“果然梦是反的。” 盛西浔伸手,温淮期把头凑过来,很自然地给盛西浔摸头。 学校的高岭之花在这种时候异常温顺,盛西浔闭了闭眼,打了个哈欠:“你睡饱了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睡饱了。” 盛西浔打了个哈欠说:“但我饿了。” 隔了几秒,他解释了一句:“不是那种饿!” 温淮期噢了一声:“我也没多想。” 两个人凌晨三点的厨房煮面条吃。 盛西浔的睡袜还掉了一只,他也就这么踩着拖鞋下来了,站在温淮期边上看他切菜。 盛西浔说:“我不要胡萝卜。” 温淮期有点诧异,不太相信:“为什么姥姥给你的你就吃?” 比起盛西浔领口都乱糟糟的睡衣,温淮期连半夜煮面都显得规整无比,盛西浔都可以想象这个人真的上班什么样了。 不过明天要参加婚礼,盛决给他俩都准备了礼服,盛西浔还挺期待。 盛西浔:“姥姥给的当然要吃了,印象好一点。” 他饿得不行,手上还拿着一根的水果黄瓜,鼓着腮帮子开了个老土的梗:“温淮期深夜下面给我吃。” 这里厨房里的菜很多,估计是给老爷子准备的,甚至还有碱水面。 温淮期一边做浇头一边说:“不给吃。” 盛西浔差点噎住:“你怎么这样啊,别搭理我,怪难为情的。” 温淮期:“我做不到不搭理你。” 他看着滚水,把面条扔了下去,转身说:“应该是我吃过盛西浔下的面吧。” 盛西浔突然觉得手里的黄瓜很怪,“我感觉我要吃不下了。” 温淮期笑了一声:“那我吃。” 他拿走了盛西浔的吃了一半的黄瓜,让盛西浔去外面等着。 凌晨三点,国内还是晚上,大学生的朋友圈刷新出各种新动态。 黎小栗和沈仙芽去了酒吧,发了好多照片。 岑观还在乡下,发了手持烟花的视频。 岑澜泉和女朋友在外面压马路,奶茶都是爱心的。 盛西浔坐在外面,发了一张温淮期在厨房的背影。 厨房的窗户很大,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外面的大雪。 他本来就文案苦手,最后打了一个粉色的爱心。 很快就有人噌噌噌点赞。 [岑澜泉]:你俩不会下学期彻底同居了吧? [黎小栗]:什么时候结婚,应该给我红封吧? [岑观]:有些人还没结婚就已经海外蜜月了[惊讶][惊讶] 还有很多同学的揶揄。 盛西浔挑挑拣拣,回了几个认识的人。 -已经同居了[酷] -明天就结婚,红封以后补上[嘿哈] -你也可以和初恋蜜月[可爱] 温淮期是在盛西浔吃面的时候看到他的回复的。 还有他们共同好友的小窗聊天。 —黎小栗:不是吧温淮期你和盛西浔去国外结婚了? —沈立瞳:你小子二十岁就打算私定终身啊!是不是太早了? —岑澜泉:我听说你跟盛西浔明天要在他妈的婚礼上结婚??真的吗?!! …… 盛西浔:“你煮面也太好吃了吧,以后我要天天吃。” 他总是把[以后][我们]这些词挂在嘴边,很容易让人升起对明天的期待。 温淮期就坐在对面看他。 盛西浔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吃到脸上了?” 这个点盛决也不会下来,两个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着,顶上的餐灯是鸟窝形的,撒在少年人的脸上,头发蓬乱,却有私人独享的亲密感。 不会像以前那样乍看很近,实则很远。 温淮期摇头,“听说我们明天结婚?” 盛西浔眼神躲闪,“你看到了?” 温淮期:“好多人问我要红包。” 盛西浔怒了:“怎么不问我要!” 温淮期笑出了声:“为什么没人通知我结婚的事?” 盛西浔:“就是感觉很幸福,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怎么了?” 下一秒他认真地看着温淮期:“我是这么想的,你会觉得很早吗?” 温淮期:“这是求婚吗?” 盛西浔咬着筷子,他的嘴唇还有点红,脖子上还是之前留下的痕迹。 一双眼就算不注视人,也足够看的人觉得赏心悦目。 换做以前,有人和温淮期说你有一天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目不转睛。 温淮期都觉得那是笑话。 现在外面大雪纷飞,他在室内看盛西浔,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盛西浔被看得有些心痒难耐,伸手捂住温淮期的眼说:“不算,太草率了。” 温淮期笑了一声:“要全程全城屏幕预告的求婚吗?” 盛西浔:“那当然了,虽然是小说的内容,但我觉得很好,我喜欢。” 他顿了顿:“等我自己赚了大钱,应该没问题的。” 温淮期:“好。” 他心想:但明天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是盛西浔在备忘录写的鹅毛大雪,冬日焰火。 也算另一种轰轰烈烈。 / 婚礼的地点定在一个庄园。 只不过夜半风雪太大,本来准备的绿植都被白雪覆盖,乍看跟在冰雪世界没什么区别。 盛西浔问温淮期:“s市是不是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温淮期从小就在s市长大,十几年里下过的雪屈指可数,这种漫天飞雪的更是少见。 来的路上盛西浔就一直在看温淮期。 盛决和他们不是一辆车,开车的司机盛西浔也不认识,更不会多嘴,方便了盛西浔坐在后面欣赏男朋友。 这不是盛西浔第一次看温淮期穿西装,之前在沈仙芽的宴会见过一次。 但那时候没欣赏很久,后来就更没机会了。 看温淮期的衣柜就能得出这个人到底多图省事。 T恤从来都是灰色系,就算蓝色也是灰蓝,打开一看跟看色卡一样,毫无亮色。 但不妨碍温淮期穿着给人的正经感,寻常人衬衫扣到顶还有几分禁欲,他看上去跟没什么欲望一样。 大概是盛西浔看得实在太久了,车开进庄园,本来还在看雪的温淮期忍不住转头,问:“能别看了吗?” 夜半被盛西浔咬在喉结的伤口被衣物遮掩,脸上的伤痕倒是还没褪去,眼皮上的擦伤特别明显。 盛西浔早上还很发愁,怕温淮期摘掉纱布眼睛受不了。 现在还是盯着对方眼皮上的伤看。 盛西浔:“不让看吗?” 他和温淮期穿一个系列的西装,只不过小少爷花里胡哨的胸针仍然惹眼,这次换成了雪兰,给温淮期的是蔷薇,他吃饱也睡饱了,今天精神极好,一双眼神采飞扬。 或许是窗外的雪映得天光大亮,盛西浔笑起来的样子在温淮期眼里和初遇那天彻底重合,让他看得目不转睛,仿佛眼底窜出了一簇焰火,被看得难受的变成了盛西浔。 可他又较劲上来,不肯移开目光,愣是把缠绵的对视变成了谁先眨眼就输了的竞技游戏。 最后温淮期败下阵来,别过脸叹了一口气。 盛西浔凑过来,笑着说:“你输了你输了,快给钱!” 他伸出手,温淮期拍了一下的掌心。 盛西浔拍了回去,等车停下的时候,在门口接待的侍者半天没看到人下来,司机打开门的时候这俩人还在打手心打得不亦乐乎。 和盛决站在一起的盛铎今天还配了一副镀银拐棍,和大孙子站在一起还挺有风骨的。 但很可惜,所有的风度在看到盛西浔和温淮期的时候散尽了。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多大岁数了!丢不丢人啊!” 盛西浔玩得掌心发烫,觉得很有意思。 他本来就爱玩,只不过从小没什么固定的玩伴,到这个岁数玩点幼稚的还会被人嫌弃。 温淮期简直是老天给他量身定做的伴侣。 哪怕两个人的成长轨迹完全不同,仍然有可以重合的地方,包容盛西浔所有的一时兴起。 况且盛西浔觉得温淮期本来就挺爱玩的。 只是之前压抑太久,让他升起无穷无尽的开发欲。 婚礼本来打算在外面举行,但实在太冷,雪也没停下,改成了室内。 庄园的古堡还有穹顶,雪花落在上面,里面布光都很有特色,宛如进入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 盛西浔很久没见到盛铎,下车后还是老老实实打了个招呼。 他牵着温淮期的手站在爷爷面前,喊了声爷爷。 盛铎的背头跟盛决应该是出自一个人,只不过盛铎保养再好,也抵不过掉头发的困扰,盛西浔很认真地看了眼对方,献上了真诚的关怀:“爷爷,你是不是没睡好?” 盛铎哼了一声:“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他说完看向站在盛西浔一边的温淮期。 自己小孙子长得好老头当然知道,盛西浔小时候就可爱,怎么穿怎么打扮都是盛家一脉相承的矜贵。 但站在边上这个穷小子换件衣服居然看不出任何清贫。 不知道是染了灰发,还是真的白头了的盛铎上上下下打量了温淮期好几眼,知名企业家的清高都变成了刻薄。 盛铎:“不是拿了我五个亿的分手费吗,你就是这么和我们家小浔分手的?” 周围人来人往,华裔也挺多的。 沈娟是个混血,结婚的同□□人是华裔,邀请参加婚礼的外国朋友相对少了一些。 盛家人长得就很出挑,站在那里都很惹眼。 五个亿的分手费更是让人侧目。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温淮期身上。 他气质本来就稳重许多,和盛西浔站在一起就比他大一点。 穿上西装更是加重了这种沉稳。 不明所以的嘉宾眼里,就是脸上带伤的俊美青年被盛铎数落,偏偏他脊背挺直,还颇有风骨,又没任何卑微的感觉。 温淮期刚想说话,盛西浔就急忙接话:“我们是分手了啊,那五个亿都在我这里,我包养男大学生有错吗?” 盛决抽了抽嘴角,觉得这话实在有点怪。 连温淮期都有点讶异,他似乎很想笑,但这个场合笑出声明显不好。 盛西浔拧了一下他的手,温淮期顺水推舟地点头:“我自愿的。” 盛铎都听到周围的窃笑声了。 盛铎怒了:“什么自愿!我们小浔……” 盛决:“爷爷你差不多得了,明明很喜欢温淮期啊,别演了。” 盛铎又不是那种走路不利索的老头,盛决也没打算扶,直接把人拉走了:“听说今天父亲会带他的新女伴,你不看看吗?昨晚还说我们家完蛋了,但父亲老当益壮,指不定您还能有一个可爱的小孙女……” 盛西浔长大了嘴巴:“我爸居然……” 他还没感叹完,就有人来找他了。 是沈娟的朋友,女人金发碧眼,身材火辣,这种天气穿抹胸,外面的貂皮套得格外贵妇。 “小浔!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盛西浔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对方中文说得很流利,盛西浔被抱得有些麻木,跟温淮期介绍了一下:“我妈妈的好朋友莉莉。” 温淮期不知道怎么喊她。 在场的都是新娘的熟人,大家之间都见过,温淮期就是个纯纯生面孔,女人看了他一眼,问盛西浔:“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盛西浔还没点头,温淮期就点头了。 “我就和你妈妈说过,你从小对女孩都没兴趣,她还不相信。” 盛西浔:“我哪有!”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温淮期,莉莉阿姨却要拉着他去后台。 温淮期很上道:“那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盛西浔却不乐意,伸手:“一起去啊。” 温淮期摇头:“太多人了。” 盛西浔也没勉强,跟着对方走了。 室内很温暖,还请了乐队,这个婚礼明显就很放松,来宾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寒暄。 盛西浔被带到准备室还不忘往外面看,合影室坐着的是他穿着婚纱的亲妈和小妈。 沈娟很久没看到小儿子了,刚才盛决来的时候看到她结婚对象还是有点尴尬,因为称呼问题思考了很久。 盛西浔倒是没思考,还是喊对方名字。 沈娟问:“你昨天到的?” 盛西浔点头。 他和沈娟坐在一起,一个保养得很好,一个又很年轻,乍看像姐弟。 沈娟问:“你那位男朋友呢?” 盛西浔:“你又没叫他进来。” 少年人一双眼眸和沈娟如出一辙,女人眨了眨眼:“我听阿决说你过年住在他家里,见过家长了吗?” 女人顿了顿,小声地说:“这种事不好当面问吧。” 隔壁坐着的另一个新娘,穿着婚纱。 对方也就比盛西浔大两岁,现在成了小妈。 盛西浔在电话里接受良好,现在看到小时候的玩伴变成妈,还是心情复杂,能理解盛决的痛苦了。 盛西浔点头:“见过他的姥姥,他妈妈不在s市。” 他没说温淮期父亲的事。 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好说的,盛西浔和沈娟拍了合照,似乎也觉得能参加妈妈的婚礼是一件新奇的体验,压低声音问沈娟:“求婚是你先求的吗?” 沈娟:“求婚?” 她摇头:“就是很普通的露营,然后就求婚了。” 盛西浔又问:“戒指有讲究吗?” 沈娟看了他好一会,盛西浔咳了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顿了顿,耳朵都有些红了,声音更轻:“会太快了吗?” 沈娟摇头:“不会,我和你爸爸这个时候都私奔了。” 盛西浔:…… 忘了他们家都不走寻常路。 沈娟也听说了盛西浔离家出走的始末,还有对方说的那一番话。 家庭会议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都被盛决数落了个遍。 沈娟也思考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不算一个负责的妈妈,这个时候室内其他人都退开了。 新的恋人留下来空间给沈娟解决家庭问题。 沈娟:“小浔,我和你爸爸之前总是忽略你的想法,抱歉。” 盛西浔过了那个劲了,他说:“也没有忽略吧,我要什么都有什么。” 沈娟摇头:“我们确实很自私。” 盛西浔:“那是有点,但你们先是自己,再是父母,我已经想通了。” 又是一年,沈娟想到送盛西浔回国那年,对方通红的眼眶,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还是上了飞机。 她一向觉得盛西浔性格大咧,没什么隔夜心事,却忘了有些敏感无处不在,也会有爆发的一天。 她少女时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向往一个和自己疯狂的恋人,才会不顾一切地选择去爱。 到现在她仍然在追求爱。 回过头盛决的爱情曲曲折折,盛西浔倒是一帆风顺。 他现在看上去很快乐,所以衬得回忆里的快乐显得很片面,足以对比出沈娟作为母亲的失职。 盛西浔:“你现在愧疚也来不及了,不如对我好点。” 他笑了笑:“求婚真的没流程吗?” 他又低了低头:“我好想早点进入人生的下个阶段。” 沈娟:“你买戒指了吗?” 盛西浔摇头。 沈娟:“那还是买了戒指再吧,就算是男孩子,也可以被戒指套牢的。” 盛西浔出去之后就在手机搜索求婚戒指。 大厅里人来人往,他找了好久的温淮期,发现对方站在角落和一个男人说话。 温淮期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手袋,说了句谢谢。 梁霭穿着银灰色的西装,面相乍看温和,再看还有些不符合气质的艳丽,他笑着问:“会不会太早了?” 温淮期摇头:“我很着急。” 他顿了顿:“很想和喜欢的人进入下一段人生。” 第73章 沈娟的婚礼来宾不算很多, 而且形式比较随意,更像是一场聚会。 来宾也不是各个西装革履,奇装异服的也不少。 还有穿着玩偶皮套的, 看到盛西浔路过还给他递了一杯香槟。 盛西浔接得心不在焉, 眼神就一直落在角落和背对着这边说话的男人身上。 他走近了才发现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再走近一点。 这个男人他见过的。 温淮期刚把戒指放好, 余光就瞥见了走过来的盛西浔,他也没地方藏这个纸盒,干脆又还给了梁霭。 梁霭还没说话,盛西浔就站到了他们面前。 少年人比上一次见面长高了一些, 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的雪兰胸针衬得他闭嘴的模样格外惊艳。 盛家人在穿着和装饰上都很讲究,哪怕梁霭现在和盛决分开了,仍然对他们的习性了如指掌。 刚才和温淮期碰头的时候就是靠对方的衣服认出来的。 他们的布料都和别人能区别开来, 暗纹都很特别,全是私人订制, 走得近了,还能发现袖口的特殊银线。 站在温淮期对面的男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 栗色的头发,刘海有些卷,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和。 盛西浔有点惊讶:“梁哥?” 梁霭也看见盛西浔了, 他点点头:“盆盆, 好久没见。” 盛西浔和梁霭差不多高, 对方乍看第一眼寡淡, 有种水过无痕的感觉, 再看分明是三月桃花, 声音也特别好听。 盛西浔看了一眼温淮期,然后问梁霭:“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霭:“刚好来这边出差,小温说要到这里,我也没见过他,就来了。” “本来是说他来我那边的,这样省得他赶来赶去了。” 他说谎也说得毫无破绽,来这里分明是因为温淮期的托付。 盛西浔噢了一声:“那你……” 他想问梁霭有没有见过大哥,但还是咽了回去。 梁霭也没多说,打算离开了。 只是很巧,这个时候婚礼仪式开始,室内所有的灯都关了,只有透明穹顶的厚雪。 下一秒台上的灯亮起,主持人介绍两位女士。 城堡的大门也关了,昏暗里盛决找到盛西浔,他刚要开口,余光就看到了一边站着的男人。 一时间成了哑巴。 盛西浔伸手抓住自己对象,说:“我去换一杯酒。” 盛决:“你去父亲那一趟,他在前排。” 他补了一句:“带上温淮期。” 盛西浔的目光在盛决和梁霭身上流连,挤眉弄眼地说了一声好。 他和温淮期往前排走。 盛西浔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和梁霭哥见面的?都不告诉我,他手上那个纸袋我见过的。” 温淮期心里咯噔,生怕被拆穿,下一秒听见盛西浔说:“不会是我哥送给梁霭哥的吧?他们和好了?这算破镜重圆吗?” 温淮期摇头:“应该不是。” 盛西浔嘶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梁霭哥是专程来见你的?他不是出差吗?” 台上现在播放着沈娟拍的影片,盛西浔压低了声音,又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种流程。 他问:“你喜欢这种婚礼吗?” 他最好的朋友只有岑观,温淮期……好像根本没好朋友。 盛西浔心想:那怎么办,走传统婚礼都凑不齐一桌。 这种规模的聚会都算大型了。 温淮期反问:“你喜欢吗?” 盛西浔摇头:“不喜欢有主持人的,但聚会可以。” 台上的亲妈还在深情款款地读信,盛西浔很难想象自己给温淮期写信。 以他的文采,高考作文都是难为,更别提情书了。 估计都是重复的「我爱你」。 温淮期点头:“那就不要主持人。” 他没怎么参加过婚礼,印象里就是小时候单元楼有个姐姐结婚,他跟着姥姥去了婚宴。 酒席上也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但很热闹。 温淮期对抢毛绒玩具无动于衷,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 满堂的热闹,好像就他心不在焉,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他要回去写作业。 黎小栗和他坐在一桌,和其他女孩凑在一起讨论新娘子的婚纱,又说新郎长得一点都不帅。 癞□□三个字被捂嘴,只能听到两个字,大人狠狠教训了一通。 结婚,更像是一种流程。 但多年后,温淮期升起这种念头,没想到会在二十岁。遇 烟 事 太早太早,却是他认为遇见盛西浔的太晚太晚。 现在只有台上的光,一个男人上台发表祝福,底下都是揶揄。 温淮期发现对方长得有点眼熟,盛西浔提醒:“这是我爸。” 男人一身花西装,看上去还有点轻浮,和盛决乍看很像,但风格完全不一样。 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皱纹很是明显,但并不影响他的颜值。 盛西浔似乎不太能欣赏对方的穿搭,口吻带着嫌弃,“我爸穿得实在是好丢人啊。” 温淮期想到盛西浔的衣柜,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喜欢豹纹?” 他们靠得很紧,手指也忍不住勾在一起。 盛西浔:“有段时间流行好吗,不过我其实走的是清纯路线。” 这场婚礼确实算不上常规,最后还有很多人上去唱歌。 给温淮期一种家庭ktv的感觉。 他摸了摸藏在兜里的小盒子,等着盛西浔开口说打雪仗。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束之后的聚餐根本逃不掉。 长桌上,温淮期被迫和盛西浔分开,坐到了对方父亲身边。 他入座的时候发现梁霭居然没走,两个人对视,梁霭显然很无奈。 盛西浔不太满意:“为什么我不能和温淮期坐?” 他边上是盛铎,还有亲妈的新婚对象。 盛铎:“你不想和爷爷坐在一起吗?” 盛西浔想到那五个亿,气势就弱了下来:“也不是,爷爷,我想和温淮期坐。” 盛铎跟亲儿子关系也就那样,私奔到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各自有了新对象。 盛西浔都没想到自己可能还会做哥哥。 对面的花衬衫中年男人笑了笑,他看上去很是风流,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盛西浔没见过的女人。 盛临渠:“不是还面对面的吗,你怕爸爸恐吓你男朋友吗?” “这种事你爷爷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 温淮期冲盛西浔笑了笑。 他觉得盛家的人都挺有趣的,看着不太熟,开的玩笑不像是不熟能开的。 按理说这种程度,也会生气,但在场没人生气,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氛围。 盛决咳了一声:“小浔,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来宾们都散了,这一桌子都是家属,盛西浔叹了口气:“大家好,这位是我男朋友,温淮期,今年二十岁,和我一个大学的,我很喜欢他。” 他说得掷地有声,眼神坚定,仿佛可以随时随地表白。 盛铎拍了拍桌子:“不是说不是男朋友吗?” 盛西浔哦了一声,敷衍地说:“我单方面认为他是男朋友。” 沈娟换下了婚纱,才披着围巾,撑着脸问:“那是什么意思?” 盛铎本来就很擅长用钱解决问题,亲儿子和前媳妇不为所动,自己到海外开公司,生下盛决后大家关系才缓和。 现在坐在盛决边上的梁霭没什么表情,他的头发似乎前段时间烫过,看上去和盛铎印象里的男秘书不太一样,他看向盛西浔的眼神含着笑意,似乎有点羡慕。 盛决不动声色地看他,但被梁霭捕捉到,下一秒狼狈地移开。 桌下梁霭的手动弹不得,被表面沉稳的昔日上司狠狠攥住,摩挲着他手腕的伤痕。 盛西浔:“爷爷让温淮期离开我啊,他离开了,我跟上去,所以关系有点……” 他还没说完,就听温淮期说:“我现在是小浔的未婚夫。” 盛西浔啊了一声。 盛铎又差点拍桌,一边的梁霭适时地递出一张名片,“温先生也是我公司的副总。” 这张名片温淮期也是第一次看。 梁霭和他之前没见过面,但温淮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至少梁霭面试了很多人,都不如温淮期好用。 朋友沈立瞳就说梁霭是把温淮期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但也知道温淮期的确有这个潜力。 梁霭做的就是交互软件,小公司刚起步职能都不会太细分,温淮期性格远超年龄的沉稳,也有投资的意愿,两个人自然一拍即合,反而是作为引路人的沈立瞳成了小股东。 烫金名片还是花体英文版,盛决瞥了一眼,公司的名字赫然就是十八岁那年梁霭写在愿望清单上的内容之一。 盛铎都愣了,看了名片好几眼,问了温淮期一句:“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温淮期点头:“不冲突。” 他相貌惹眼,在一群来宾里本来就是生面孔,盛铎和盛临渠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盛西浔的粘人是表面的,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显得幽深,哪怕盛西浔后来和家人们说话,温淮期的眼神也没移开过。 得知亲爹又干出了花钱拆散人的行为,盛临渠对温淮期倒是印象好了很多。 他本来就很鼓励盛西浔谈恋爱,可惜在国外上学的盛西浔一块的无论男女似乎都没这个意思。 好不容易能谈一次,他特别支持。 盛临渠:“比我年轻的时候出息多了,爸你别要求那么多。” 盛铎没胡子,只能瞪眼:“我要求多?我对你有过要求吗?” 盛临渠欣然点头:“所以你不能对两个孙子过分要求啊,你看阿决,年纪轻轻眉心的印子都能夹死苍蝇。” 盛决咬牙切齿:“爸你能不能不说话?” 盛西浔已经习惯这种画面了,他抬腿在桌下踢了踢温淮期的腿。 温淮期抬眼看来。 盛西浔指了指手机。 温淮期看到了一条:我们走吧,假装上厕所。 三堂会审的气氛根本没实现,最后成了盛家常规的吵架。 盛西浔倒是顺利去了厕所,但他没等到温淮期。 几个男人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盛西浔等了十几分钟,等来了梁霭。 城堡的洗手间都金碧辉煌,男人拍了拍盛西浔的肩:“不用等他了,你爸爸打算带他去打麻将。” 盛西浔愣了:“打麻将?” 梁霭点头:“刚好四个人,说是你们家的保留节目,一圈喝一杯。” 盛西浔头都大了,嘀咕了一句:“我怎么没听说过。” 梁霭问:“小温酒量好吗?” 盛西浔摇头:“还没我好。” 梁霭叹了口气:“那你去看看他吧。” 温淮期只是看着什么都行,但喝酒是真的不行。 更别提这里的酒全是烈酒,盛西浔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打了一圈麻将了。 温淮期靠着椅子,这是盛西浔第一次见他坐姿如此懒散。 那酒很是烧心,温淮期觉得热,解开了扣子,修长的手指捏着麻将,眉头蹙着。 梁霭本来是要走的,愣是被盛西浔拖过来了。 休息室都是法师装修,壁炉烧得很旺,盛家的几个男人打麻将打得火热,沈娟已经带着新婚对象去唱歌了。 外面仍然在下雪,桌上的伏特加倒了一半。 盛西浔都看到温淮期脸都红了。 似乎是看到盛西浔,温淮期把手里的牌打了出去,喊了声小浔。 盛铎脸色不太好,温淮期已经胡了一把。 这小子没任何尊老爱幼的牌品,嘴上说着之前没打过,下手毫不留情,都赢了一圈了。 盛临渠倒是一边打牌一边聊天,从父母问到家境。 这个时候还问:“你以后打算跟着梁霭干活吗?” 盛西浔:“爸你没听梁霭哥说我们温淮期是副总吗?” 盛铎吹胡子瞪眼,说:“副总怎么了,以后我们家也有商场要交给你的。” 盛西浔不太所谓:“给我哥就好了,我以后要做自由画家。” 盛临渠一手烂牌,盛决也不太会打牌,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梁霭,眼神带着点祈求。 无非是来都来了,帮个忙。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盛决没想到会在生母的二婚婚礼见到对方。 成年人很多都心照不宣,梁霭说是因为温淮期,但盛决知道和他有关。 只不过不好挑破,成了桌下的摩挲,指腹余温的重构。 身体比脑子更快,就像此刻的眼神。 温淮期酒量真的不好,一杯烈酒下去他只能强撑着理智,光打牌就废了不少脑细胞。 但这个局本来就是为他而设,他也没理由拒绝。 盛西浔的靠近带来的就是熟悉的蔷薇香水,惹得温淮期喉结滚动,眼神又落在麻将上。 他指腹摩挲着麻将的牌面,坐在一边的盛临渠已经注意他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印痕很久了。 是画出来的,作案工具肯定是碳素笔,还掉了一点。 漂亮青年的手指白皙,对比特别明显。 盛临渠还看到了盛西浔的字母缩写。 他挑了挑眉,想不到盛西浔还有这种时候。 盛家俩孙子都很好带,不怎么需要大家操心。 盛临渠是跟着盛铎长大的,是正统的豪门继承人教育。 物极必反,没长成刻板严肃的样子,反而风流无比,是典型的花花公子。 浪子私定终身很早,故事会定格在结婚生子。 故事之外的感情很难走到一辈子缠绵,他和妻子都无可避免地走向分离,尝试过新模式维持在一起的状态也都失败了。 现在的结果是他们各自的选择,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影响了孩子。 盛决年纪摆在这里,谈恋爱的时候控制欲很强,自己知道,却很难改,因为没安全感。 盛西浔是乍看灿烂,实际上宛如飘萍,从没得到过扎根的坚实感。 一个不敢直面挽留,一个贪婪无比。 取向反而是小问题了。 盛临渠这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两个孩子,这个时候提出打麻将,不过是一种直白的信息交互。 调查可以白纸黑字,人还是需要彻底接触的。 温淮期喜不喜欢盛西浔,眼神就很明显。 就像现在,混着酒意,仍然会因为盛西浔的靠近而情不自禁地接触。 如果不是顾忌家长在,盛临渠都怀疑对方会让盛西浔坐在他怀里。 这俩小子不会写作业都是这样的黏糊糊的吧? 他又有点想笑。 在桌下踢了亲爹一脚,盛铎抬眼看他。 盛临渠抬了抬下巴:“您不是自称雀神吗,小温都让您一圈了,早点洗洗睡吧。” 盛决也不想打了,他眼神根本没办法从梁霭身上移开。 盛西浔摸了摸温淮期的额头,发现烫得要命,把人拉了起来:“我们回去。” 盛铎嗤了一声:“喝了这么一点就不行了。” 盛西浔:“爷爷你自己喝的开水你好意思说?” 他也毫不留情。 盛临渠笑出了声:“谈恋爱就是这样可爱。” 盛决起来拎起衣服,拉走了梁霭:“我先走了。” 他没工夫管弟弟的感情,走得毫不留情。 盛西浔诶了一声:“哥!你送我一下啊。” 他也走了。 走之前又忍不住盛西浔看向还坐在位置上的人:“爸爸你也反对吗?” 花衬衫男人摇头:“我不反对,你喜欢就好了,大人的意见不算什么。” 他看了眼一边的亲爹:“爷爷给你的五个亿我会还给他的,我听说小温的卡都在你那里,那这个钱你自己花着玩吧,过段时间爸爸送个滑雪场给你。” 他说得很是轻松,眼神温和,和小时候盛西浔踢球摔倒被抱起的时候一样。 只是父亲的温情虽然在,但并不持久,盛临渠也很忙,教育不会成为他的生活重心。 盛西浔过了计较的年纪,扶着温淮期走了。 唯一没喝酒的是梁霭,他坐在驾驶座,看着盛决坐上副驾驶座,问:“你没车吗?” 盛决嗯了一声:“先送他俩回家,我们再聊聊。” 后面的盛西浔捧着温淮期的脸,紧张地问:“你难受吗?你脸好烫啊。” 温淮期摇头:“先不回去。” 盛西浔不太明白,问:“那去哪里?” 梁霭:“多普斯林街?”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去那里干什么?” 温淮期:“那里有卖烤苹果,很好吃的。” 盛西浔:“你想……” 他顿住了,是夜半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和温淮期说的。 可是外面雪好大,盛西浔有点犹豫:“要不别去了吧。” 梁霭:“随便你们。” 温淮期眯了眯眼,稍微坐直了一些:“去。” 他的手放在一边,兜里的小盒子鼓鼓囊囊。 如果不是被突然拉去打麻将,他可以能已经把戒指套在盛西浔的手上了。 盛西浔捧起温淮期的脸,感觉自己掌心都要被烫坏了,他凑近问再问了一次:“你真的没问题吗?” 温淮期直接亲了他一口。 还有声音。 盛西浔咳了一声。 盛决揉了揉眉心,恨不得马上把他丢下去。 户外特别冷,他俩下车都披上了外套。 温淮期的那点烫稍微降了一些,他牵着盛西浔的手去找卖烤苹果的店铺。 温淮期确实已经醉了,只是乍看很正常,盛西浔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走反了。 盛西浔问:“你之前学过打麻将吗?” 温淮期摇头:“看姥姥打过。” 盛西浔支支吾吾地说:“我爸和爷爷都没恶意的……他们就是……” 温淮期点头:“在考验我有没有资格做小浔的男朋友。” 盛西浔脑子里顿时都是上门女婿。 心想也不至于。 烤苹果的还要等上几分钟,他们俩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飘雪。 远处还有人在放焰火,声音隆隆。 盛西浔问:“你决定加入梁霭哥的公司了吗?那就得出国了啊。” “那我们要重新读大学?” 温淮期点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手机是新买的,锁屏还是盛西浔的照片,是对方包饺子糊了一脸面粉的啥样。 盛西浔强烈反对,让温淮期换一张帅一点的,但反对无效。 烤苹果送到拉盛西浔的手里。 包装也很可爱,盛西浔捧起来刚要拍照,忽然远处爆开了一簇很大的烟火,居然是一只小猫的图案。 也有路人注意到了,站在路边拍照。 盛西浔转头看温淮期:“你看到了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还怕盛西浔的苹果掉了,给对方托了一下。 盛西浔举起手机,刚按下拍照按钮,陡然发现路边的广告牌都变了。 变成了像素画的视频,盛西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查看照片的时候才发现拍到了定格。 他有点诧异:“怎么有我的名字。” 他用肩膀撞了撞温淮期:“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街口,转交的大楼还有很醒目的屏幕。 滚动过去的像素画中文之后变成了英文。 盛西浔盯着跳动的爱心看了很久,刚要转头说话,就看到了送到眼前的盒子。 是他揶揄盛决问你是不是要和梁霭哥求婚的戒指品牌。 这个牌子在订婚市场是大热选项,盛西浔一个小时前才下单。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雪花都吹到了他俩的发上。 温淮期突然从信心满满变成了坦荡,犹豫了一下,说了句抱歉:“是不是要提前打个招呼?” 盛西浔嗓子都痛了,他吸了一口气,晃了晃手:“我没多余的手戴戒指啊!” 他还在看最大的电子屏幕。 这不是国内,但鹅毛大雪,电子屏幕写满他的名字。 焰火声声,路上冷清。 和盛西浔误以为自己穿书后做的情节笔记重合度百分百。 小说里男主和女主求婚就是在国外的街道。 这个时候盛西浔脑子里闪过很多,本来应该骂一句温淮期狡猾,结果脱口而出的是—— “我不是女主角!” 温淮期的忐忑一扫而空,他拿走了盛西浔的手机扔到自己口袋,牵起对方的手戴上戒指。 但很可惜,他很紧张,盛西浔也紧张,两个人都手抖。 戴戒指都戴得非常艰难。 最后盛西浔笑出声:“我自己来吧。” 他问:“你没有吗?” 温淮期:“结婚的才要互戴。” 盛西浔咬了一口烤苹果,让温淮期吃一口,说:“还好我也下单了。” 温淮期有点诧异。 盛西浔别过脸,他的鼻子被冻得通红,鹅毛大雪里,他像是被装点好的精致玩偶猫猫,和第二次见面的狼狈大相径庭。 却近得触手可摸,可以相拥到地老天荒。 盛西浔:“就允许你突袭吗!” 他还是很懊恼:“我还是晚了一步!你什么时候串通梁霭哥的?” 温淮期站都站不稳,眼眸混着烈酒熏过的朦胧,摇了摇头:“那不重要。” 盛西浔:“这还不重要吗?!” 对方认真地看着盛西浔:“请问温淮期可以亲吻盛西浔了吗?” 盛西浔:“你喝醉了。” 温淮期:“没有。” 盛西浔:“那你求我。” 温淮期:“我求……” 烤苹果不是很好吃,但他们唇齿之间还有苹果的味道。 盛西浔被亲得嘴唇发麻,贴着温淮期问:“明天就去登记怎么样?” 第74章 盛西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他怎么记得结婚要预约等到邮件回复才能下一步, 需要的材料也挺多的,根本不可能走去就能马上领证的啊! 真是头昏脑热说什么就是。 他才刚翻了个身,身边的人就搂住他, 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天才蒙蒙亮, 雪已经停了,没拉好的窗帘露出一缕缝隙, 才五点多。 盛西浔又挤到了温淮期那边,对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昨天求完婚温淮期就晕了,盛西浔又打电话让盛决来接他。 大哥扣子纽扣崩了一个,脸色很不好, 粗暴地把他俩送回家就走了。 盛西浔拖着喝醉了温淮期上楼,折腾完躺上床已经累得不行,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结婚的事。 他摸了摸自己无名指的戒指,又看了眼购买的定制戒指, 时间也得半个月,半个月他都开学了! 盛西浔叹了口气, 又思考今天要去哪里玩。 天气预报显示气温都到负三十度了,等会还要下雪, 别说许愿了,温泉都冻了,硬币砸下去搞不好还能弹回来。 他又趴回了温淮期的胸口,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对方搂着他在玩手机。 盛西浔问:“几点了?” 温淮期:“你想吃饭吗?” 盛西浔眯着眼摸手机, 趁机摸了温淮期一把, 对方眼神又落回了手机, 盛西浔凑过来看, “梁哥回去了?” 温淮期:“和你哥一起,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盛西浔:“梁霭哥还会和我哥吃饭?我记得我哥下午的飞机。” 盛决的假期本来就短,家里的事情都堆在他身上。 现在老头也不怎么管事,就是有个最高权限,比如上次把他的银行卡也给冻了。 温淮期把手机递过去:“那你问问?” 那边的梁霭已经穿戴整齐,他靠在窗边赏雪,一边和手机那边的沈立瞳聊天:“这边雪太大了,我还是喜欢纽约,我小时候第一本世界地图就是捡来的。” 沈立瞳:“见到温淮期了吗?网友见面什么感觉?” 梁霭:“见到了,他才二十岁就想要结婚了。” 老朋友兼股东笑了一声:“他刚进学校就传绯闻,青春啊,够轰轰烈烈的。” 梁霭站在这边就是不想碰见盛决,这个时候男人已经下楼了,坐上车也没抬头看一眼。 外面的雪很厚,十几分钟前除雪机开过,开出了足以通行的道路。 梁霭点开微信消息,一边对电话那边的沈立瞳说:“他和盛西浔很般配。” 新消息一看就不是温淮期的口气,还带符号表情,梁霭回了句不一起。 那边发了一句那要一起吃午餐吗? 梁霭,回了一句好的,输入一句我来接你们。 沈立瞳说:“那真的让温淮期大二就去你那边,还要选学校吧?” “你的上市计划……这个先不提,那个学艺术的小子也要重新找大学,这些……” 梁霭对盛家人的手段很清楚:“这都不用我操心,会有人安排的。” 他已经见识过盛西浔对温淮期的维护了,口气夹了点羡慕:“校园情侣到结婚,真是幸福。” 已婚人士说:“结个屁啊,怎么可能来了就结婚,最快也要二十一天,我太懂了。” 他手机提示就是温淮期刚发的信息。 问沈立瞳这边结婚的流程,估计是网上查还不如问结过的,沈立瞳发了好几句温馨提示。 梁霭笑了一声:“国内也不能结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 沈立瞳倒是看得很开:“感情好就行,心里有结婚证,比真的拥有更明白。” 盛西浔还是不同意。 温淮期都起来换衣服了他还是对结婚耿耿于怀,“不行,我一定要扯个证出来。” 室内暖气很足,温淮期裸着上身找衣服。 盛西浔昨天给他洗的澡,一地狼藉,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 他一边说又瞄到了温淮期肩上的咬痕,摸了摸自己的牙,心想是不是太锋利了。 温淮期:“你可以自己画一个,一式两份,我们自己留着。” 他转过身,捧着衣服对盛西浔说了句过来,要给对方穿衣服。 盛西浔宛如小朋友,享受了一把这种快乐,一边说:“虽然说到这边上大学再说也不迟,但就是……” 他叹了口气:“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他又摸了一把温淮期的手腕,上面的蓝色珠串经历车祸依然健在,完美验证了盛西浔抽的上上签实至名归。 盛西浔说:“你都跟我求婚了,我怎么说也得回应一下。” 温淮期给他穿上袜子,说:“不差这点回应。” 盛西浔低头看他,“多少要的吧,我的戒指还没到呢,你太狡猾了。” 说完他抬腿踩了温淮期一脚,踩在对方肩上,踩得温淮期微微抬眼,低声问:“梁哥约的餐厅几点?” 盛西浔想了想:“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温淮期昨天喝得实在是多了,预料中的完美求婚只剩下零星的片段,还好戒指送出去了,印象最深的居然是烤苹果的味道。 现在头不疼了,就是有点遗憾。 他说:“那来得及。” 盛西浔一句什么才说了一个字,穿好的衣服被撩了上去,温淮期故技重施,让他咬着。 刚穿上的袜子又蹬掉了,回来拿行李的盛决本来想跟盛西浔打个招呼的,最后还是算了。 最后给盛西浔发了一句:节制点,别仗着年轻大搞特搞。 这句话盛西浔坐到梁霭面前才看到,他下意识看了眼梁霭,男人没有像从前秘书生涯那样穿得正式,露出了点休假的慵懒。 梁霭问:“怎么了?” 盛西浔摇头:“没什么。” 他觉得自己腿有点疼,又瞪了一眼温淮期,对方无名指画出来的戒指彻底没了,还给盛西浔倒了一杯茶。 坐在对面的梁霭看一对小朋友眉来眼去,忍不住笑了笑。 他问:“什么时候回国?” 盛西浔:“再玩两天,我要带温淮期逛逛。” 温淮期看了眼窗外,飞雪呼呼,零下二三十度,是他之前从来没经历过的,他还给姥姥发了几张照片。 盛西浔之前布置每日作业养成了习惯,成为随手的分享。 身边的人被他抓进了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个时候还在看窗外的雪。 这顿饭基本就是梁霭和温淮期聊公司的事,盛西浔挑挑拣拣地听,也没觉得被冷落。 他忙着发照片炫耀,求婚戒指,全街道屏幕的告白影响,冬日焰火和脆脆的烤苹果。 梁霭对温淮期说:“看你想选什么学校,沈立瞳应该也有推荐。” 温淮期看向一边和岑观聊天的盛西浔:“想离他的学校近一点。” 他眼里的感情很浓重,有别于最开始沈立瞳和梁霭提到的温淮期。 说那小孩很没人情味,认钱不认人。 只是没遇到可以让他变得人情味的人而已。 盛西浔拍了自己戒指的高清照片,为的就是得到岑观的羡慕。 对方也很捧场,盛西浔又抱怨结婚泡汤了。 【岑观】:差不多得了,别秀恩爱了,烦死我了。 【盛西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岑观】:发送分享链接。 也不知道他哪里找到的,正好是盛西浔ip的一个旅游攻略。 有博主说在一家小店找到了国人开的店,等于小商品市场的批发版。 还有各种证件卡套,类似某草原大省骑马上大学的证书等等。 【岑观】:不就是领证吗,去买一本也行啊。 他又发了好几个挤眉弄眼的表情,最后说了一句我也要去恋爱,就不回盛西浔了。 盛西浔搜了这家店,发现离这边也不远,打算吃完饭就去看看。 梁霭和温淮期聊的内容盛西浔不感兴趣,他就一边喝果汁一边看温淮期。 看得温淮期忍无可忍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声说:“回去再看。” 梁霭笑了一声:“是我打扰你们美好的约会时间了。” 他说:“你们吃完了就去玩吧,我再坐一会。” 盛西浔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梁霭摇头:“反正我跟淮期也谈好了,你们去吧,下次见面我再请你们吃好吃的。” 温淮期也没客气,他拿起外套就牵着盛西浔往外走。 盛西浔忍不住回头看了梁霭一眼,还是没多问一嘴。 路边的雪很厚,被风吹的雪花打在脸上都冷冰冰的,盛西浔一脚陷了进去,哇哇大叫着让温淮期给他□□。 温淮期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走了两步。 餐厅里的男人收回目光,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学校的那场大雪,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去结账。 盛西浔喝了好大杯的果汁,打嗝都一股橙子味,一边拿手机导航找那家店。 温淮期问:“好多店都关门,一定要去吗?” 盛西浔:“一定要去。” 温淮期也没多说什么,看了眼地址,拿着手机往前走。 小巷里人很多,店铺外摆着的装饰品都挂满彩灯,酒馆倒是人不少。 外面也有零星的路人走过。 盛西浔挨着温淮期,问:“那我们大二就出国上?” 温淮期嗯了一声,“下学期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 他看了眼东张西望的盛西浔,“你专业的事我不是很懂,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上忙。” “小浔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盛西浔摇头,地上扫完雪后湿漉漉的。 天气阴沉,这边冬天本来就昼短夜长,店铺都亮起了灯,远看有点像童话里的世界。 他说:“我可能过段时间又想干别的了。” “但唯一打算好的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温淮期想到之前在朋友圈看到了鸡汤文章,笑着说:“可能反了。” 盛西浔问:“什么反了?” 温淮期:“一般大家先确定的是学业和事业,感情反而是最不确定的。” 他从前也是那么认为的。 难以新人结婚伴随着的可能性,模糊面孔的另一半,父母带给他的教训。 可命运难以捉摸,他认为的最不可能率先到来,还让他坚定无比,成了雪夜携手前进的美好历程。 盛西浔哦了一声:“岑观之前分享的朋友圈文章你看了?” 他嘟嘟囔囔:“感觉他在骂我恋爱脑,但他也没差啊。” 他又笑了笑,“真希望观观也早点找到互相喜欢的人。” “像我一样。” 温淮期对别人的恋爱也不感兴趣,他推开目的地店铺的门,问:“你要来买什么?” 盛西浔:“结婚证。” 温淮期很是诧异:“什么?” 下一秒听到了一句字正腔圆的欢迎光临。 老板是中国人,从杂乱的柜台抬眼,盛西浔打了声招呼:“新年快乐,我们能随便看看吗?” 老板笑着点头。 盛西浔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想买的东西。 恶搞版的结婚证,表面看完美无缺,里面的字体和官方的完全不一样,偏向娃娃体,但也要手工填写。 盛西浔拿着在温淮期面前晃了晃:“注册信息等回复太久了,我很着急,可以先用这个吗?” 也没法律效益,他却迫不及待。 温淮期点头。 老板很是上道,问:“那我要做一次牧师吗?” 盛西浔:“不用。” 他看了眼温淮期,想到自己和对方的相遇,又想到那荒唐的穿书梦,说:“我们天地为证。” 温淮期愕然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水平了?” 盛西浔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温淮期补了一句:“是天赐良缘。” 盛西浔被肉麻到了,憋出一句:“你好土。” 第75章 一本地摊价格五六块的结婚证在这边价格翻了三倍, 盛西浔和温淮期AA,神情严肃,宛如真的领证。 最后选择回国前一天发朋友圈官宣, 下飞机的时候得到了非常夸张的回复。 英渠大学的校园万事墙本来寒假没怎么营业, 都是一些开学卖二手物品的交换贴。 冷不防投稿了非常劲爆的内容—— #校园万事墙:我校知名同性情侣领证了! —我作证是真的!不过盛西浔不是在国外吗,ip定位都不对。 —这个红本真的吓到我了。 —假的, 某宝都可以买,就是证件套而已。 —那之前还传这两个人去国外结婚。 —他俩又没去几天,哪有这么快。 —为什么啊!都是一届的,人家都走到结婚流程了我还没对象呜呜呜! 这个新投稿直接盘活了人, 也有很多人冲到盛西浔的软件账号去问。 当事人只是发在了朋友圈,没好意思发在其他平台,但也够盛铎看到了。 盛决早两天回来,年后开工忙得焦头烂额, 还得陪老头子散心。 晚上才刚吃完饭就听到爷爷大叫,让他过去看—— “这什么啊?结婚?都能结婚了?” “这是中文吧?”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快给我速效救心丸。” 盛决:…… 他一眼识破:“买的证件套骗骗人而已,爷爷你还挺幽默。” 盛铎深呼吸, “这不就是代表小浔铁了心跟那个小子了吗?” 盛决继续吃他的饭:“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奇怪干什么?” 盛铎:“你就不担心吗?一辈子太长了这么早……” 盛决觉得自家老头根本就是闲的,他参加了亲妈的婚礼好像看得更开了:“您和奶奶不也十几岁就在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小浔喜欢就好了,您打麻将还出千真好意思, 那天我都觉得丢人。” 老头不肯承认, 咳了一声:“谁说我出千了, 那小子酒量那么差, 以后怎么带出去啊。” 盛决:“又不是你孙子, 你带出去干嘛。” 他现在顶嘴很是流畅, 盛铎看了他好几眼,似乎觉得盛决也很可疑,问:“那你呢?” 盛决懒得回,正好看到盛西浔回他消息,干脆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盛西浔刚下飞机就被手机的消息淹没,他先回了盛决问的到了发个消息。 刚发完就收到了对方的电话。 盛西浔:“怎么了?” 盛决:“还是要住在温淮期家里吗?” 对面的老头重重哼了一声,盛西浔没听到,他走着去拿行李,一边嗯了一声,“温淮期的妈妈明天过来,我要在的。” 盛决噢了一声,他开的扩音,盛铎也听见了,很不满意:“总不能一直住在人家家里吧?” 盛西浔理所当然:“温淮期又不是别人。” 盛决怕亲爷爷气晕,“找个时间叫那小子过来吃个饭。” 盛西浔哦了一声,“别灌他喝酒,他酒量不好。” 盛决:“我会和爷爷说的。” 温淮期拿了行李,问:“你哥怎么说?” 盛西浔:“就是让我们回家吃个饭。” 温淮期问:“现在吗?” 现在就是饭点,今天机场客流量很大,他们打算直接打车回去。 盛西浔:“不知道哪天,我们先回家。” 温淮期想了想:“你先回去看看爷爷吧,我们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了。” 盛家人也没什么恶意,五个亿的分手费就这么揭过去了。 听说盛西浔的父亲真的盛铎还了回去,还附送盛西浔一个滑雪场。 这家人个个财大气粗,相处起来却没想象中的难受。 盛铎那点刻薄在温淮期过来都是对他的正常观察,算不上什么。 盛西浔:“那姥姥呢?” 温淮期:“你忘了?她处理完我爸的事就去我妈那玩了几天,明天和我妈一起回来。” 盛西浔打了个哈欠:“真的睡忘了。” 温淮期:“那我们直接去你家怎么样?不是还给爷爷带了礼物吗?” 盛西浔眨了眨眼:“什么?” 温淮期:“你在寺庙买的御守不是带出国了吗,都没空送出去?” 小少爷嘴上说我不是代购,买的每一个祝福语都已经默认了祝福对象。 就像沈娟结婚回去当天看到的礼包,里面就有幸福美满的御守,还有盛西浔说不出口的一些话。 盛西浔的字就算经历过高考,仍然写得不好看,给亲妈的手写信全篇英文,显得这个御守不伦不类。 却足够女人感受到里面的心意,第二天打了电话过来说感谢。 当时盛西浔在街边买冰淇淋,是温淮期接的,又和沈娟聊了几句。 机场的提示音回荡,他们走向打车的地方,盛西浔说:“你居然观察我。” 温淮期点头:“那我还能观察谁?” 他知道盛西浔同意了。 家里的盛铎本来坚持养生,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跟盛决抱怨了好几句,干脆大晚上煮茶,非得盛决和他一起品品。 品到一半盛西浔就带着温淮期来了。 盛决很诧异:“吃饭了吗?” 盛西浔把包丢在沙发上,整个人跟瘫了一样:“好饿。” 盛铎让管家催厨师做饭,一边还要装模作样:“不是去男朋友那边吗,怎么又回来了,终于知道还是家里舒服是吗?” 他阴阳得非常明显,盛西浔完全不接招,他翻出自己买的长命百岁御守,从沙发这头挪到那一头,不肯起来,还是让温淮期转交的。 盛铎:“这什么?” 盛西浔:“你和奶奶定情的寺庙,这是我买的限量开光版,祝爷爷长命百岁。” 这个寒假发生了很多事,他经历过死亡,也见证过婚礼,他看向盛铎,认真地说:“希望爷爷健健康康。” 盛铎差点哭了,一边的盛决在憋笑,心想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他问:“那我呢?” 盛铎:“你插什么话?” 盛西浔给盛决扔了一个[心想事成]. 盛决:“没祝福语吗?” 男人坐得歪七扭八,领带也送了,很不满意自己这里的敷衍程序。 盛西浔用手机搜了这个成语:“这都是最高规格的祝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盛决:“最高规格?” 他看向被安排坐上桌吃饭的温淮期,“那他呢,拿的是什么?” 盛西浔倒在沙发,从手机壳里拆出正月初一的上上签签文。 仰头展开,上面的中文在他看来晦涩难懂,可他仍然记住了解签老头的那句逢凶化吉。 他说:“他在这里。” 盛决看着盛西浔把那张纸捂在心口,他嘶了一声:“真肉麻。” 盛西浔反驳:“很灵验的好么,这个庙太准了,我建议你也去拜拜。” 他又和盛决说了车祸那天发生的事。 温淮期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参加婚礼的时候还遮了遮,现在素面朝天坐在盛铎面前,也没有半分惊惧。 他仍然不卑不亢,还冲盛铎笑了笑。 这边离沙发有点远,那边的兄弟俩坐姿懒散地聊天,看得出感情很好。 盛铎虽然没到满头白发的地步,但板着脸的时候仍然威慑力很强。 温淮期看盛西浔就坐在沙发那边吃饭,收回目光问盛铎:“爷爷,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盛铎问的还挺多。 盛西浔一边吃饭一边往那边瞄,盛决提醒他:“别掉出来,多大岁数了。” 亲弟弟一脸不放心:“爷爷板着脸那么凶,换你你不害怕?” 盛决:“我板着脸的时候也凶,怎么没见你害怕?” 盛西浔:“你是我哥嘛。” 他本来就很讨人喜欢,无意识的撒娇更是让人想多疼他一点。 盛决:“决定出国了?” 盛西浔点头:“温淮期和梁哥谈好了,我们再上一个学期,准备准备走的一些手续……” 盛决也不意外,“有些事情让小陈去办就行了。” 盛西浔:“那我让小陈给我找个房子,我要和温淮期一起住。” 他看上去实在太迫不及待,盛决也没阻止,“不能试着自己找找吗?” 盛西浔哦了一声:“也是,温淮期经验肯定比小陈丰富。” 他简直在什么地方都要攀比,听得盛决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可是小少爷吃饭都很快乐,偶尔瞄一眼那边和爷爷谈话的温淮期,眼里的爱意毫不遮掩,盛决问:“那今天住家里应该没问题吧?” 盛西浔:“我得问问温淮期。” 盛决那点感慨烟消云散,拧着眉毛问:“这种小事有什么好问的?” 盛西浔:“不能问吗?我和他在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 盛决懒得自讨苦吃,催促盛西浔吃完和他去遛狗。 等到盛西浔再回来的时候,温淮期和盛铎已经结束了谈话,管家告诉盛西浔,温淮期在他的房间。 盛西浔推开门,温淮期正准备去洗澡,看到他问了一句:“你要现在洗还是等会洗?” 关上门的少年人歪了歪头,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这还要问? 小少爷的卧室很大,浴室也很大,温淮期问:“只要开学前租到房子就好了,你先住家里。” 盛西浔转过身,在氤氲的水汽里问对方:“那你呢?” 温淮期:“梁哥哪这么容易放过我,我还要帮他做事,已经休息好几天了。” 他的劳碌命仿佛写在眉心,然后被盛西浔吻开。 盛西浔:“好吧,我也该准备一些资料了,作品集也好麻烦啊。” 浴缸明明很大,两个人挤在一起,温淮期低声问:“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盛西浔:“也不是,上次你问我专业上有什么想做的,我不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吗?” 他想到大学同学很多大一就选好了目标,温淮期也是,岑观也是,好像就他漫无目的,显得游手好闲。 “虽然说走一步看一步,我还是很茫然,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他抓着温淮期的手,指腹掠过对方掌心的纹路,声音混着水声更加朦胧。 但他又的确近在咫尺,温淮期吻了吻他的脸颊,说:“这有什么关系吗,每个人的进度不一样。” 他从小到大没朋友,同学也都跟熟没关系,更没有需要他安慰人的时候,这种感觉很是陌生。 语速就慢了很多,“不过我听你妈妈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待在画室?” 沈娟那天和温淮期聊了一会,后来又要到了温淮期的邮件账号,给温淮期发了很长的一封信。 是对方眼里的盛西浔。 温淮期深夜翻来覆去地看,想到那天在酒店里盛西浔说的话,发现沈娟对盛西浔确实了解不深。 一个人留在画室的小朋友。 真的不喜欢,能待那么久吗? 盛西浔把手放到温淮期掌心,比了比大小,一边嗯了一声。 “我不喜欢踢球,那时候画室在球场另一边,可以看到再远一点的喷泉公园。”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昔年的同学早就各奔东西,名字都记不清。 盛西浔说:“我喜欢那种专注,不会感觉无聊。” 他性格表面看跳脱咋呼,骨子里很是沉静,温淮期看他伏案画速写都能看很久。 温淮期:“岑观和我说你的画里有你自己。” 这句话不是严肃场合说的,是某天温淮期去给盛西浔买画材,遇见同样买东西的岑观,两个人结账付钱前后排队,聊了几句。 盛西浔呃了一声:“听起来好惊悚。” 但他确实听懂了,这个时候转身跨坐在温淮期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头发的水滴在对方的身上,仿佛天地间下起了雨。 他说:“我想试试,走下去会看见什么。” 温淮期点头:“反正我在你身边。” 盛西浔晃了晃头,问:“那现在要试试到我里面吗?” 温淮期:…… 盛西浔:“我开……” 还没说完,也来不及说完了。 第76章 第二天盛西浔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下楼的时候爷爷坐在楼下看报纸,看盛西浔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睡这么晚?” 盛西浔脑子里还在回味,问:“温淮期呢?” 一边的管家说:“和大少爷打台球去了。” 盛西浔很不满意:“我和他还要出门呢, 怎么不叫我。” 但很快温淮期就回来了, 看到对盛西浔问:“睡醒了吗?” 盛西浔哼了一声:“那不然呢,被你玩弄到彻夜不眠?” 他用词很是怪异, 一边的盛决听不下去,重重咳了一声,抬腿走了。 今天盛铎也要出门,盛西浔还没走, 爷爷和大哥就走了。 盛西浔问温淮期:“你妈妈和姥姥来了吗?” 温淮期:“还没下高铁呢,我们就去那家莹莹菜馆吧。” 他一边说给盛西浔围围巾,盛西浔伸手捧起他的脸,问:“你居然会打台球?” 温淮期好好一张脸被挤得有些滑稽, 他也就无所谓盛西浔揉搓,说:“看过而已。” 盛西浔越发觉得他藏着东西:“你连麻将都打得很厉害, 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快点告诉我。” 温淮期非常诚恳:“不会画画, 我小时候最讨厌美术课了。” 这倒是出乎盛西浔的意料,他睁大了眼,松开手的时候温淮期揉了揉脸,“走吧。” 到路上的盛西浔才紧张起来, 问温淮期:“我是不是要给你妈妈送点什么?” 温淮期:“不用, 你这么说起来我去见你爸妈也没带东西……” 他刚说完盛西浔就大声说:“不用!” 温淮期笑了:“那就不用。” 他们还比姥姥先到, 等温淮期放完行李到菜馆的时候, 正好碰到姥姥和牵着孩子的丁媛。 盛西浔本来挨着温淮期站着, 陡然看到家长, 瞬间弹开,温淮期哭笑不得地伸手,把人抓了回来:“你在电话里不是很能聊吗?” “你不是有我妈妈的微信吗?” 盛西浔被问得哑口无言,咳了一声:“那不一样……” 他的朋友圈也没屏蔽谁,出国参加亲妈婚礼拍的一系列照片丁媛都看到了,还有那个宛如真结婚的结婚证。 盛西浔很紧张,跟着亲妈的丁媛也很紧张,路上还问老太太:“妈,那孩子家庭就很好,我们淮期……” 她牵着的小朋友上小学五年级,扎着双丸子头,大声问妈妈:“那个哥哥就是哥哥的男朋友吗?” 周围人来人往,丁媛差点捂住她的嘴。 温淮期面不改色,嗯了一声,带着人进了包厢。 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是酸菜鱼,盛西浔跟着温淮期在这边住了有段时间,每次路过里面都坐着不少人,今天纯粹是预约过。 姥姥将近一个星期没看到俩孩子,问:“国外下那么大雪,有冻着吗?” 温淮期拆餐具、倒水一系列动作做得非常熟练,盛西浔说:“看着冷吗,其实在那里还好。” 姥姥反正看习惯了,丁媛虽然知道这俩人在恋爱,但对温淮期这样的姿态还是感到陌生。 温淮期在他印象里一直性格很冷,温和也是皮囊自带的。 他在丁媛面前也很客气,也是因为从小分开的原因,跟寻常母子的相处方式完全不一样,更像个客人。 现在正好菜上桌,招牌菜一大锅,热腾腾的,头发微长的年轻男人直接给短头发的小年轻舀了一碗。 盛西浔都不太好意思,低声说:“我怎么可以先吃呢。” 温淮期:“规矩那么多的吗?” 他口气淡淡,眼神含笑,盛西浔踩了他一脚,生出了几分窘迫,把那碗推到小学生面前:“妹妹先吃。” 丁媛结婚得早,也就比盛决大一岁,长得很是漂亮,看得出来温淮期像她多一点。 妹妹反而只有一双眼睛像丁媛。 小妹妹看了眼妈妈,丁媛:“你吃吧。” 她才动筷子。 姥姥笑着说:“是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 她问温淮期:“昨天回来去的小浔家里?” 温淮期嗯了一声,他又说了自己和盛西浔的打算。 姥姥倒是摆了摆手:“你也别为了我了,前途也很重要的,你在本地上大学好多人问我为什么呢。” 一边的丁媛很不是滋味,说:“你要去外国上学,妈妈这边……” 温淮期:“我自己赚钱了,您不用担心我。” 这里的招牌菜果然好吃,盛西浔吃得眼睛眯起,和对面小妹妹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温淮期看了他两眼,唇角都忍不住翘起,一边对姥姥说:“我在本地上学是为了和小浔相遇。” 这个是姥姥不知道,温淮期瞒得特别好,惹得丁媛和老太太都很惊讶:“你们早就认识了?” 温淮期嗯了一声,又不肯多说,还是盛西浔说的。 他提到温淮期那天遮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姥姥也懂了,连丁媛都深吸了口气,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纸巾擦眼泪。 姥姥也叹了口气:“那你们缘分很深……如果不是遇到小浔,我还以为小淮都不会谈恋爱呢。” “从小到大也不交朋友,看到女孩躲得远远,问他又什么也不说。” 同时她也明白这种事不好说,小孩有小孩的世界,即便盛西浔提起的口吻轻松,也足够长辈猜测那天车流里的温淮期想过什么。 盛西浔给温淮期夹了一大把葱爆牛肉:“是啊,还好遇到我了。” 他跟温淮期相貌完全反着长,一个表面温柔一个表面高冷,凑在一起居然完全互补。 他撞了撞身边人的肩:“是吧?” 温淮期点头。 这顿饭没盛西浔想象中的尴尬,临走前丁媛还给盛西浔塞了一个红包,也不知道她哪买的红包,写着全村的希望。 看得盛西浔傻乐了一下午,温淮期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还坐在床沿拍照。 小少爷手机的内存极大,照片都快上万张,情侣之间的查岗在他俩之间也不太成立。 一个是觉得实在太多东西了看得眼睛疼,另一个是觉得手机里没什么好看的,也懒得看。 温淮期给房间的吊兰浇水,问:“不拆开吗?” 盛西浔:“我回去拆。” 他的专业也不能手生,打算去家里的画室。 但他们在一起好久,分开又有点舍不得,司机都说在街上等他了,盛西浔磨磨蹭蹭,看着温淮期。 温淮期把放了好久的乐高拿出来,单主都不读他的消息。 他叹了口气,冲盛西浔张开怀抱:“过来。” 盛西浔不过去,红包塞在兜里露出半截烫金文字,他说:“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口气掐出了点拽拽,和昨晚的求饶判若两人。 温淮期:“那我过来。” 他抱了抱盛西浔:“明天见。” 盛西浔嗅了一口温淮期的味道,发现就是自己的味道。 心里又很得意,仿佛他把眼前人标记了一般:“要不我画完还是过来和你一起睡好了吧?” 温淮期:“是谁昨天说再也不要和我睡的?” 他又亲了亲盛西浔的唇角,亲得盛西浔捂住他的嘴,有些羞愤地说:“谁让你一直……一直往那个地方撞,我……我……” 还是说不出口,盛西浔憋出一句算了,转身挥了挥手:“那就明天见,你最好不要想我。” 温淮期:“好。” 走出单元楼的盛西浔嘀嘀咕咕,心想居然真的不送我,转头一看,温淮期趴在窗户看他。 盛西浔比了个飞吻,大步离开的时候掏出手机,点开很久没上的软件,找到温淮期的账号。 消息全部已读。 [卖家]:改个地址,你亲自送到这边吧,我加钱。 系统提醒:卖家已经修改地址。 系统提醒:卖家已经修改价格。 温淮期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点开一看。 地址非常眼熟,就是他昨天住的地方。 价格修改成了9999. [卖家]:卖身吗? [卖家]:你包夜多少钱? 系统提醒:如遇骚扰信息,请及时投诉。 温淮期笑了一声,看了眼放了小半年的代拼玩具。 这是他蓄谋里唯一的意料之外。 他回:看你表现。 坐上车的盛西浔嘁了一声,心想装什么正经。 到底看谁表现啊。 他又忍不住浏览了自己和温淮期账号之前的交流,非常公事公办,恍如上班。 心想温淮期爱财还挺能忍的,给他多加点钱都不要。 现在到底谁在装! 第二天盛西浔起了个大早,还跟着盛决去晨跑了。 大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问:“你怎么了?感情出问题了?怎么这么早起。” 他说的好像也有歧义,盛西浔跟狗比赛跑步大喘气,说:“我等着我拼好的玩具送货上门。” 盛决知道盛西浔的爱好,也知道这小子买拼装的从来不自己拼。 他也懒得管,只是让盛西浔把地址填虚拟的。 他问:“不是有人给你送的吗,又买什么了?” 盛西浔:“就玩具啊。” 今天盛决休息,嘴上说让盛西浔自己独立找房子,还是整理了房源让他自己挑。 中午还没开饭,起了个大早的盛西浔就站在门边等,盛决问:“有这么期待吗?” 结果老远走来抱着纸盒的人,怎么看都这么眼熟,盛决问:“温淮期不是不缺钱吗,什么情况啊,改当快递员了?” 盛西浔瞪了盛决一眼:“你懂什么,我之前找的代拼就是温淮期。” 小少爷笑得很是灿烂,盛决抽了抽嘴角,心想怎么能凑巧成这样,他又不想做电灯泡,转身进了屋。 盛西浔挥手大喊温淮期的名字,送货上门的人把纸箱给他,问:“老板满意吗?” 盛西浔勾住他的肩:“看来以后可以免费代拼了是吗?” 温淮期点头,问:“应该会有别的补偿吧?” 盛西浔低声问:“不是你卖身吗?” 温淮期也压低声音,“我卖艺不卖身。” 盛西浔差点喷了,他点头,“行吧,不卖是因为钱没到位,你要多少?” 他俩站在门口都能演上,里面的盛决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出门钓鱼的好。 温淮期:“看你用什么给了。” 他平时一派温文,私下荤得要命,现在眼神轻佻,愣是让盛西浔一时语塞。 他支支吾吾:“也不能开发过度吧,就算是机器人也要休息啊。” 温淮期嗯了一声:“我是说休息啊,你不让我走,就像昨天。” 盛西浔反驳:“怎么可能,明明是你说再来一次的。” 温淮期:“我说最后一次的时候你说可以用嘴。” 盛西浔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捂住温淮期的嘴:“嘴是拿来吃饭的。” 被他捂住眼的青年眨了眨眼,在盛西浔松手的一瞬间,说:“小浔的饭就很好吃。” 第77章 下学期开学前盛西浔和温淮期租好了校外的公寓。 他俩同居对岑观来说没什么好意外的, 开学第一周周末,原班人马去了校外的烤肉店聚餐。 岑观问:“决定大二就走了?” 岑澜泉很是伤感,仿佛看到了去年四个人第一次坐在这里吃烤肉的样子。 当时盛西浔跟温淮期哪里是这样的氛围, 现在看上去比烤肉还熟。 盛西浔在给温淮期夹肉, 即便清贫系草看上去没那么病弱,他在吃的方面仍然对温淮期保持高度的警觉, 就怕对方吃少了。 他才刚嗯了一声,岑观就看不下去了:“能别给温淮期夹了吗,要夹回去慢慢夹,这块是我刚烤好的雪花。” 岑观一张嘴一向利落, 盛西浔呃了一声,脸都红了。 坐在他身边和他穿着情侣装的温淮期居然端庄地点点头,“那回去夹。” 盛西浔又在烤盘上放了整整齐齐的年糕条,岑澜泉问:“你们走了我和岑观怎么办啊?大二难道要换室友?” 岑观倒是不太所谓, 他本来就不算粘人,无论在爱情还是友情, 他说:“那就换呗,要不你也和女朋友出去住。” 板寸上还要刮拉个英文的岑澜泉很是悲愤:“你故意的吗, 我都分手了,哪来的女朋友!” 他看到对面就差贴在一起的俩男的更是生气:“盛西浔都和温淮期结婚了。” 他嗷得特别响,惹得隔壁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边本来基本就是英渠的人来消费,盛西浔和温淮期都是校园风云人物, 寒假期间领证更是一度上了热门。 “是挺般配的。” “我脑子里都是上次万事墙下的计算机系永不为零……” “羡慕人家大学都轰轰烈烈, 都没人喜欢我……” “温淮期有点东西啊, 上次在校门口坐上加长林肯的是不是他, 你们有认识他的吗, 什么时候开个课我想学习。” “我们同性恋不是还没通过结婚吗……” “听说他俩都要出国了……豪门大戏都演完了, 我还没女朋友。” …… 盛西浔听麻了,嘀咕一句:“才没结婚呢。” 他的失望特别明显,岑观给他满上啤酒,说:“十九岁急什么啊,一辈子长着呢。” 岑澜泉:“你们俩太可怕了,我们如花年纪怎么可以这么早步入婚姻的坟墓呢?” 他喝酒很猛,可能也有刚开学被分手的缘故,看了眼在这种场合都端坐得宛如画中人的温淮期,“你小子,实在太牛了。” 岑澜泉看上去不太像个学计算机的,更像个体育生。 即便盛西浔知道现在温淮期不虚弱,仍然怕对方被欺负,伸手搂过温淮期,冲岑澜泉说:“干嘛啊,不要欺负我们小淮。” 岑观嘶了一声,被肉麻的。 岑澜泉靠了一声:“欺负什么啊,你忘了他揍人多狠了,盛西浔你滤镜可真够厚的。” 盛西浔也想到了温淮期当初揍严津的狠手,咳了一声:“你懂什么。” 岑澜泉:“是是是,我是不懂,你们进展也太快了,仿佛昨天你还在撮合温淮期和别人。” 温淮期还是不喝酒,汽水在玻璃杯里咕噜咕噜,他体贴地给盛西浔包生菜。 这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岑观看了两眼,又看到盛西浔颈侧的红痕,心想不过是表面清心寡欲。 盛西浔:“你赶紧忘了吧,那是我当时脑子有泡。” 他承认错误承认得飞快,又仰头喝了半杯啤酒。 这家烤肉店的歌单似乎从来不换,温淮期不懂韩文,只听懂了男歌手声嘶力竭唱的英文单词love,在盛西浔又要干杯喝完一扎的时候他伸手摁住了他的手:“不能再喝了。” 盛西浔嘴唇湿漉漉,诧异地看了过来,“我没喝醉啊,你别怕嘛。” 他跟温淮期说话的口气很容易让人区分,具体就是语气词。 岑澜泉鸡皮疙瘩四起,岑观习以为常。 盛西浔撒娇也不会让人讨厌,更何况是喜欢他的人,看温淮期忍不住翘起的唇角就很明显了。 温淮期:“这是几。” 他伸手让盛西浔数数,盛西浔:“你当我弱智吗,二啊。” 温淮期摇头,盛西浔啊了一声,“不可能。” 坐在他身边的人拿走了他的啤酒。 盛西浔确实很能喝,但顶多三扎,跟隔壁的岑观比就是个弟弟,还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温淮期把男朋友的啤酒换成了汽水,一边给出正确答案,“是耶。” 他还比了一下。 岑观:…… 岑澜泉:…… 恋爱太特么可怕了,温淮期都会说冷笑话了。 盛西浔笑出了声,伸手勾住温淮期的脖子,跟岑家兄弟说:“可爱吗,我男朋友。” 岑观无言以对,岑澜泉喝水逃避问题。 盛西浔:“算了,我觉得可爱就行。” 他冲温淮期笑了笑,目光落在自己的杯子,又不高兴了:“我不喝汽水。” 最后盛西浔还是喝醉了,下楼的时候踉踉跄跄,还在招呼岑观:“下周来我和温淮期的家玩呗,我们可以吃火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凑到岑观身边,大声说:“温淮期做的水煮肉片可好吃了。” 等会跟报菜名一样,念叨住在一起真好等等。 岑澜泉顶不住了,先下去了,岑观问温淮期:“打车了吗?” 英渠没有门禁,十点多了学校外面的街还是很多人。 隔壁就最近很红的棒打前男友奶茶,队伍排得老长,岑澜泉偶遇了队伍里的前女友,更绝望了。 岑观把盛西浔推到温淮期那边,一边哄着说:“知道了,下星期我买菜过来让你男朋友做行吗?” 盛西浔嗯嗯两声,又被温淮期扶住。 分开的时候盛西浔还在絮絮叨叨,温淮期把他带上车:“回家了。” 盛西浔靠在他的肩头,问:“远吗?” 温淮期:“打车五分钟,走路十分钟,你觉得呢?” 喝醉了的人分不清几分钟,只知道喜欢的人在身边,嘀咕了一句:“只给你五分钟……” 温淮期:“什么五分钟?” 对方的手又伸过来,让温淮期把手放到他的掌心。 靠在他身上的人说:“速战速决。” 他们租的公寓离学校再近也有一条街,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盛西浔下车一个踉跄,温淮期说:“要我背你吗?” 夜风很冷,远处的便利店开门的叮咚声都能飘到这边。 盛西浔闭着眼学这个声音:“叮咚。” 温淮期笑了:“你在说什么。” 剪了碎发的艺术系系草甩了甩头发,“我会把你压扁的。” 温淮期直接把人抱起,“那我抱你。” 盛西浔叫了一声,醉意混着记忆,他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好像反了。 “不对,应该是我要抱着你。”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又摸了摸。 温淮期:“你这样了怎么抱我?” 他的刘海被盛西浔撩来撩去,少年人眼神朦胧,在晚上昏暗的小区步行道上更是看不真切。 盛西浔问:“真的……没问题吗?” 温淮期嗯了一声。 他抱住温淮期的脖子,也没再客气,低声喊了一句小淮,又要客气地补一句麻烦你了。 进电梯的时候还有牵着狗的住户,估计是学校的学生,看到这个画面愣了愣。 温淮期不尴尬,盛西浔闭着眼没说话,他都快睡着了。 温淮期摁了电梯,在上行的时间看着抱着的人。 住在一起比他想象还要好,宿舍就算是对门也差了很多,再加上是学校里,总是不太方便。 电梯不过几十秒,等他抱着人走了,门关上之后,里面的人才想起来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就是隔三差五上校园万事墙的知名校园情侣。 #校园万事墙:【999】在公寓偶遇校园情侣,就那俩系草,还是抱着的,他们一点也不尴尬!我都不敢多看一眼。 投稿附赠的照片是电梯里的倒影,脸也看不真切,但氛围拉满,怎么也看得出情意绵绵。 —在校外烤肉店碰见过,已经够恩爱了吧! —我以为三个月就会分手,结果他俩都是见过家长要扯证的关系,太速度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二百。 —只有我很悲观吗,校园情侣be的不要太多啊,七年之痒更是一个大坎。 —那就等以后回访一下呗,双留学组,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爆款霸总。 —得了吧,学艺术的怎么霸总啊! …… 学校的万事墙刷新很快,岑澜泉回去后看到这条发给了温淮期。 当事人隔了好一会才回。 啤酒喝多了的盛西浔肚子不舒服,洗完澡就躺在床上自己揉肚子,因为很困又不想睁开眼。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躺了过来,伸手给他揉肚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越发催人困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酒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了,新公寓不算很大,一居室,理所当然的一张床。 微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盛西浔侧过头,看到昏暗里温淮期的轮廓。 手机还是岑观发的消息:那说好了,下周来你们的新家吃饭。 以后估计没什么机会了,那么远,这个学期我多蹭几次。 盛西浔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发了个问号。 那边的人熬夜没睡,居然也复述了盛西浔点的菜。 盛西浔头皮发麻,完全不记得自己炫耀成瘾,他往温淮期那边靠了靠,殊不知温淮期也刚睡着,他问了句:“醒了?” 怀里的人没说话,隔了半天才嗯了一声。 盛西浔问:“你很晚睡?” 他说完又有点渴,想要起来,温淮期开了灯,给他倒了一杯水。 温淮期:“梁哥那边有点事。” 盛西浔捧着水杯,有点惆怅:“感觉你以后会更忙。” 温淮期笑了笑:“不忙才不正常。” 盛西浔看向他:“我们还要住在一起的对吧?” 温淮期:“那你还想和谁住?” 看盛西浔喝完,温淮期放回杯子问了句:“肚子还胀吗?” 一边的人摇头,躺下的时候腿放到了温淮期腿上,低声说:“我做了一个梦。” 温淮期问:“又穿书了?” 盛西浔摇头,他叹了口气:“梦见你身家千万,然后不要我了。” 温淮期笑出了声,“身家千万的只会是你吧?” 才十九岁就资产过亿,盛西浔在谁眼里都是香馍馍。 学校同学祝福的很多,也有很多背后认为温淮期心思深沉,开学就锁定了人少钱多小少爷一心要嫁入豪门,套路很深等等。 豪门小少爷眉头紧锁:“得想个办法早点结婚。” 他捏了捏温淮期无名指和自己一样的戒指,“等我们到那边住满一个月就去申请注册结婚怎么样?” 温淮期:“好。” 盛西浔:“把我的微信置顶改正常一点,岑澜泉发微信笑我说你的置顶是老婆。” 温淮期很是干脆地回:“不好。” 盛西浔抬眼:“那改成老公。” 他拧了温淮期一下,对方嘶了一声,又凑到盛西浔耳边喊了一声。 第二天盛西浔上课差点迟到。 他在微信对温淮期破口大骂,温淮期还在沈立瞳的办公室。 他手机的提示音关了还有震动,沈立瞳问:“不看看吗?” 温淮期笑得有些无奈:“骂我呢,等他骂爽了再回。” 听上去经验丰富,但听的人都觉得饱了。 老师的目光落在温淮期的戒指,叹了口气:“二十岁,就……” 他画风一转:“真羡慕,我以前怎么没这么果断。” 男人又要拉踩朋友兼合伙人:“但我们都比梁霭速度。” 他们又聊了一些工作的事,到中午饭点,温淮期就去艺术学院那边等盛西浔了。 下课人潮拥挤,他站在楼梯拐角,盛西浔和同学边走边说留学的事,对方想去俄罗斯,抱怨了一大堆语言问题。 盛西浔还没说完,有人伸手把他拉了过去。 和他并肩的男同学大叫一声,结果看到了温淮期,顿时闭嘴走了。 今天天气很好,他们打算去食堂二楼吃饭。 不是特价套餐饭,特地点了烤鱼。 黎小栗在隔壁桌吃小火锅,看见他俩打了声招呼,继续和男朋友说话。 盛西浔看了眼窗外的天光,又看了看一边拿饭一边打电话的岑观,感叹了句:“这个展开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对面坐着的男二晋升为未婚夫,他给盛西浔买的养乐多插上吸管,问:“那你满意现在的发展吗?” 五瓶一排的养乐多正好可以一人喝一头,非常幼稚,但盛西浔喜欢。 他嗯了一声:“非常满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会更点if和七年后的熟男版日常,大家到时候看标题买!(鞠躬) 第78章 转校生if·同桌 “你说他要读的是什么学校?” 盛铎站在湖边喂鱼, 盛决刚从外面回来,对爷爷说:“临风中学。” 盛铎想到上周刚回来的盛西浔, 小家伙一脸沮丧, 浑身上下就贴满「没人要我了」,他问大孙子:“为什么是这个学校?” 盛决头也很痛,刚办好转学手续的盛西浔不知道为什么说要体验一下普高生活, 非让他换一个学校。 正好梁霭坐在一边,盛西浔问他高中哪上的, 听到答案后草率决定了。 盛决:“他说不想上私立高中。” 盛铎沉默了片刻,“他以前不都是上私立的么?” 眼看鱼都要吃多了, 盛决拿走了爷爷手上的鱼饲料, 说:“随便他吧,反正都是新环境。” 盛铎:“那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每年盛铎都会飞到国外带小孙子玩几天。 盛西浔也就一张脸看着不好接近,实际上人特别好骗, 针对老年人的骗局都能诈骗到他的水平。 盛决:“别人欺负了他也要自己解决, 都多大岁数了。” 不过他对盛西浔的被欺负很有信心:“那小子打架又不会输, 顶多就是被人骗点钱。” 他才刚说完,盛铎拐棍就抽了过来,完全没有刚才喂鱼的修身养性:“骗点钱?你说得轻巧,钱很好赚吗, 骗点钱, 你以前被骗了几千万忘了?” 盛西浔站在外面, 从他的角度看正好能看到盛决被爷爷抽的样子,完全没在公司那副酷霸老板的样,他对身边的男人说:“梁秘书你看, 我哥的家庭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戴着眼镜的男秘书笑了笑:“那小少爷要住校吗?” “我母校住校的比较多, 走读生没几个的。” 盛西浔啊了一声:“没说要住校啊。” 梁霭:“那你每天回家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早自习是七点,您四点五十分就必须起床了。” 盛西浔沉默了好久,问梁霭:“你上高中是住校的吗?” 梁霭摇头:“我家就在那个区。” 盛西浔:“那我就在那边租个房子,哥你觉得怎么……” 还没说完他就被人往后一拽,盛决的声音传入耳里:“哥什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那么甜?” 盛决:“后天开学,本来今天报道的,你寒假插班生直接省略这个步骤。” 盛西浔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说:“我不要住校。” 盛决把人一勾:“走吧,看看房。” “你麻烦死了,干嘛不上给你安排好的学校?起码条件好一点吧?” 盛西浔哼了一声,反驳: “我又不是看条件的人。” …… 临风中学第二个学期开学,周一惯例有校领导国旗下讲话。 盛西浔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他一个人住在盛决给他租的房子里,但整个区找得到的好房子都离学校远。 离学校近的都是老房子,一天内也很难重新翻新。 这个时候盛西浔很庆幸自己选了近的,起码跑步可以跑到学校。 就是…… 还是迟到了。 通过栏杆可以看到学校操场,里面台上讲话的校长慷慨激昂,盛西浔思考了很久,本来打算从正门进去,结果看到前面拐角一群人排队爬栏杆,他凑过去问:“什么情况啊?” 那几个男生都穿着校服,看盛西浔没穿校服,靠了一声:“兄弟你可以啊,今天都不穿校服,小心扣分扣死你。” “还戴美瞳,你完了。” 几个人翻墙很快,盛西浔本来还想着「我转学的问题不大」愣是被他们给唬晕了,也打算爬个墙。 盛西浔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那几个人都跑了还没考虑好从哪里下脚,这个时候身边一个穿着校服背着斜挎书包的男生经过,他喂了一声,说:“你要和我一起翻墙吗?” 对方一直低着头,等盛西浔又问了一遍的时候才看了他一眼。 盛西浔这才发现对方戴着线控耳机。 临风中学的冬季校服黑白插肩,乍看跟熊猫同款没差,刚才翻墙的一个胖子就给人这种错觉。 现在盛西浔才发现人靠衣装可能反了,一样的校服穿在这个人身上就很好看。 他多看了两眼,对方也多看了他两眼,多半是诧异盛西浔这双很不一样的蓝色眼睛。 里面操场的讲话还在继续,盛西浔又喂了一声:“你要一起吗?” 温淮期微微偏头,看了眼里面虽然翻墙但被当场抓获的几个学生,问:“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男生看人大部分先看鞋,盛西浔的鞋就非比寻常,没穿校服一根围巾的logo都闪瞎人眼。 但很奇怪,对方的气质并不讨人厌,和这双眼一眼格外清澈,让人想多看一眼。 盛西浔点头:“我刚转学过来。” 温淮期摘下耳机,又慢条斯理地耳机线缠好放进兜里,说:“那你翻什么墙,第一天来没关系的。” 这年头蓝牙耳机盛行,盛西浔都很少看到在外面挂有线耳机的,对方缠耳机线的手白皙修长,很是好看,他多看了两眼,对方就问:“你还想翻墙吗?” 盛西浔:“他们说会扣分……” 温淮期往前走,一边说:“你知道你是哪个班吗?” 盛西浔:“六班。” 温淮期:“高几?” 前面就是正门了,还有老师在值班。 盛西浔回国上学前还搜了一些高中生必须知道一百条消息,还看了不少国内的青春校园片,有点怕学校的老师。 他下意识地往温淮期后面站,一边说高二。 温淮期嗯了一声,盛西浔问:“你迟到了没关系吗?” 对方的校服看上去有点旧,再看裤腿好像有点短,大冷天的露出了脚踝,看上去很是清瘦。 温淮期:“都迟到了,还急什么。” “迟到一分钟和迟到一个小时没什么区别,扣的分也是一样的。” 盛西浔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问:“那你不如下午再来啊。” 温淮期摇头:“学校食堂的饭便宜。” 盛西浔:…… 两个人磨蹭到校门口,等被值岗老师抓住登记的时候,盛西浔因为转学免于扣分,却听到老师对和他一起来的男生说:“你怎么刚开学就迟到?不应该啊,以前不是老早来了么?” 男生一边登记一边说:“家里出了点事。” 他的校服袖子也有点短了,盛西浔这才发现对方手背到手腕青紫一片,还有破皮的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划伤的。 温淮期说得轻飘飘的,值岗的老师正好是六班副班主任,知道他家情况,点了点头,“行了行了,进去吧。” 盛西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师说:“你跟他走,你俩一个班。” “温淮期你把他带办公室去等黄老师,让她安排一下。” 瘦瘦高高的男生转头看了盛西浔一眼,也没说什么,又往前走了。 盛西浔跟在他后面,临风中学算这个区公立学校不错的,盛西浔进来之前还做了个考卷。 他一个归国友人本来就和重点班无缘,纯粹是看哪个班人少分到哪个班,正好六班有人转学,就把他塞进来了。 学校的教学楼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这个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在操场听开学讲话,班主任也不在,温淮期把人地方,指了指靠窗的办公桌:“你在那等吧。” 办公室也没别的老师,来到新环境的盛西浔忐忑不安,在温淮期转身的手拉了一下对方的书包:“等下!” 他力气有点大,拉跟拽没什么区别,愣是把温淮期拽到了眼前。 如果不是温淮期及时扶住门框,可能脸都要和盛西浔撞在一起了。 盛西浔的鞋底都有好几公分厚,温淮期的帆布鞋一看就旧,两个人乍看身高差不多。 陡然的凑近让温淮期闻到了盛西浔身上的味道,他蹙了蹙眉,心想怎么有男生上学明目张胆喷香水。 他人很瘦,皮肤又很白,五官带着天生的温柔,蹙眉也不会让人害怕,盛西浔冲他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就是想问问……” 被他抓着书包的人仍开盛西浔的手,“还有什么问题?” 盛西浔这才发现他挺凶的,他呃了一声,目光还盯着温淮期不放,殊不知自己的眼睛长得太过好看,很容易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好奇万分。 温淮期再沉稳,也会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戴美瞳还是……” 凑近看也不太像,但温淮期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下一秒又及时抽离转身要走,盛西浔动作却很快,跟在他后面说:“不是美瞳,也不是外国人。” 温淮期噢了一声。 盛西浔不太想进去待着,他说:“我能和你去教室吗?” 这个时候操场结束了讲话,站在走廊上可以看到学生如潮水般散去。 温淮期:“去教室也没你的位置,你先等等。” 他也不等盛西浔回答,就这么走了。 很快楼道就挤满了穿校服的学生,盛西浔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 六班下一节课就是语文,班主任把他带去了教室。 盛西浔个子抽条,长得也挺帅,甚至有点拽,不正眼看人的时候更带着高傲。 学校从来没这种类型,他才刚进门,底下的人就叽叽喳喳。 “真的有人这个时候转学啊?看来我昨天报道的时候听到的消息不是假的。” “班主任和隔壁班主任说校长特地和他说的呢,外国回来的。” “为什么国外回来要来咱学校?” “可是他长得好好看,突然觉得温淮期输了。” “其他班能羡慕死我们吧,年纪第一在我们这,颜值第一在我们这,新来的帅哥也在我们班。” “黎小栗你觉得温淮期帅还是这个盛同学好看?” “关我屁事,我只喜欢美女。” …… 台下讨论得很热闹,盛西浔磕磕巴巴昨晚自我介绍,目光往下一扫,看到了一个人坐在窗边的熟人。 对方撑着脸看着窗外,似乎对新来的转校生无动于衷。 窗外的松柏一直常青,少年人的侧脸都很好看。 盛西浔想:长得挺温柔,但有点冷漠。 班主任说:“你就和温淮期坐吧,他后面那张放表格的桌子就是你的桌子了,温淮期,你照顾一下他。” 温淮期转头,也没说什么。 他好像也不诧异,等盛西浔坐下的时候,发现对方袖子里插着一根耳机线。 新课本是老师拿给他的,什么都全新。 盛西浔连上哪节课都不知道,他看向隔壁坐着的人,对方语文课在写数学题。 盛西浔不是很理解,现在国内的学校都这么随意的了吗? 大概是他看得太久,隔壁的人问:“有事吗?” 盛西浔半天没说话,温淮期把自己的语文课本递给他:“这一课,重点你抄我的。” 盛西浔:“谢谢。” 又听对方说:“扫码还是现金?” 盛西浔啊了一声,坐在前排的黎小栗心想:果然……本性难移。 还以为转性了,果然钻进钱眼了。 这个新来的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不会被骗光家产吧? 第79章 转校生if·玫瑰 温淮期在班上风评不错, 就算他干什么都明码标价,但成绩实在太好, 就算是重点班的人也会来找他。 盛西浔每天扫码付款, 开学一周以人傻钱多的形象出名了。 周五下午活动课的时候他坐在球场外喝水,请了两个班和围观女生喝饮料的小少爷眯着眼看到了背着包往外走的温淮期。 坐在盛西浔边上的有男有女,转校生本来就不多, 转到这边来的更是少见,更别提盛西浔还长得帅, 乍看还挺众星捧月的。 盛西浔问等会要和他一起值日的岑观:“温淮期为什么可以随便上晚自习啊?” 开学一周了,盛西浔和这位同桌的关系也就是同桌关系。 温淮期也不高冷, 和他说话对方也会回复, 虽然明码标价,但也不是什么都收的。 如果不是对方会退款,盛西浔都想买和他聊天的时间。 岑观:“我听说他在外面有兼职。” 盛西浔啊了一声:“学校也允许他出去打工吗?” 他想到温淮期手背上的伤痕, 以为对方打的是黑工:“他家里人呢?” 岑观本来寒假要转学的, 但没谈拢, 妈妈出远门了,就他一个人。 正好来转学来个傻乎乎的小少爷,俩人很是投缘,成天放学出去溜达吃宵夜。 岑观:“好像条件不好吧, 他领低保的, 具体的你可以问黎小栗, 就是你前桌,喏……” 现在就坐在盛西浔前排,黎小栗对隔壁班搞田径走体育的男生好感度爆棚, 现在对方一个强势扣篮, 黎小栗的声音混在尖叫声里居然也不算明显, 就是从盛西浔的角度看显得声嘶力竭的。 盛西浔问:“我听说她和温淮期……” 岑观:“你觉得温淮期那样可能吗?” 盛西浔上了一星期学,发现温淮期这人挺孤僻的,但也不能说他没有社交。 就有这种人一个人待着让人不敢靠近,对方好像也不需要搭伙的人。 他点点头:“好像是没可能,但不是青梅竹马吗?我听说这样的都有点什么……” 正好前面的黎小栗听到了,女孩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盛西浔一眼:“你别乱说啊,谁说是一起长大,就一个单元楼的,哇不是我说,以后能跟温淮期谈恋爱的绝对是活菩萨。” 转校生一双眼好看极了,高三高一都有人借故来看,想看看混血不太明显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年代贴吧式微,但不妨碍大家在软件里加好友聊天,传来传去也有人觉得是吹出来的帅。 连男生都好奇地来看看。 发现是人家是真的帅,也是真的有钱。 不管高一还是高三,一起打个球盛西浔都能包场小卖部冰棍,对高中生来说过于财大气粗。 外国回来的盛西浔没太听懂,看了一眼岑观,咬着碎碎冰的岑观解释了一句:“耶稣。” 盛西浔噢了一声:“这么伟大啊。” 远处的温淮期已经没影了,这种活动对方从不参加,他问:“为什么他体育课都可以上?” 岑观:“他身体不好,具体的你问黎小栗。” 前面的黎小栗烦死了:“别问我!自己问他去,到底谁造谣,温淮期太影响我谈恋爱了。” 隔壁的女生起哄:“喔,温淮期你都看不上啊?他长得还不够好看吗?” 黎小栗凉凉地说:“比我们都好看你看了不难受吗?” 一阵沉默,然后又是爆笑。 盛西浔和岑观一起在二月的冷天里吃冰棍,吃得满嘴绿色,心想:家里条件不好,还要去打工,难怪什么都明码标价,他一定很辛苦吧? 后来的一个月,温淮期每天上学课桌都塞满了吃的。 从桌上到桌板里,小少爷甚至还订了鲜花,也不知道花店的是人是不是搞错了包月的意思,连续送了一个月的玫瑰花。 一次九朵,娇艳欲滴红得火辣,成为每个路过高二六班路人起哄的象征物。 在老师之间也流传来去,最后盛西浔和温淮期都被叫去谈话了。 盛西浔是领导提过的需要重点关照的对象,也是学校今年夏天装空调捐赠公司的小孙子。 班主任就想着新来的,让班上成绩最好最靠谱的同学关照盛西浔。 温淮期家庭条件不好,成绩又太好,还不愿意上重点班,嫌弃重点班规矩太多。 这些学校也同意了,为了加强这种小孩的班级凝聚力,温淮期还是个学习委员,通常就是收作业,不过任职后效果很好。 但班主任怎么没想到让温淮期关照新来的转校生,怎么关照成了早恋。 玫瑰花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她毕业后带的第一届就这么传奇的吗? 班主任:“玫瑰花是什么意思,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比起盛西浔的一脸茫然,站在一边面色苍白的少年人反应很快,摇头说:“不是。” 班主任:“那你俩什么情况,我虽然没带过多少学生,但……” 还没说完,隔壁的女老师就插了句嘴:“黄老师都没收过玫瑰花呢。” 班主任:…… 盛西浔恍然大悟:“那我让花店每天给您送!” 其他老师都没憋住笑。 温淮期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人,心想有钱人傻成这样很容易倾家荡产吧? 新同桌开学俩月成为学校风云人物,以不太聪明很好说话为特征,温淮期上厕所都能听到有人密谋怎么吃顿好的。 只要带上盛西浔就好了。 「他会付钱的」「你只要夸他几句」「说句我们是朋友也行」…… 温淮期听见好几次,他沉默地洗手出去,回座位的时候转校生趴在桌上睡觉。 少年人长得确实不赖,闭上眼的时候更是温顺,给温淮期一种很好触摸的感觉。 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眼睛很容易让他想到小时候跳棋的玻璃珠。 但妈妈送他的跳棋被砸了。 噼里啪啦四溅,砸在脸上痛得很。 男人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温淮期找了很久都没把所有跳棋棋子收好,隔三差五扫地能滚出一颗。 蓝色那一格,却怎么也塞不满。 这个人,是真的不知道大部分人找他玩,是要占便宜吗? 班主任看了眼面前俩男孩,都个子高高,颜值倍儿高。 她多看两眼都觉得不是s市资源最不好的区,最不好的学校会有的学生。 偏偏一个成绩好到可以在全市排名前列,一个外国回来英语还考不到及格。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用不着,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们别因小失大知道吗?” “恋爱有的是时候谈,大学的时候你想怎么谈怎么谈,早恋危害太大了……” 盛西浔噢了一声:“我上小学班上就很多人谈恋爱。” 班主任沉默了几秒:“国情不一样,你要自我本土化。” 盛西浔又思考了一下本土化的含义,站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温淮期问:“我可以走了吗?” 班主任:“盛西浔走吧,你留下。” 盛西浔啊了一声,“老师我真的没和温淮期谈恋爱啊,你留他干嘛?” 班主任:“你管那么多,快走。” 盛西浔三步一回头,乍看还挺像被拆散的小情侣的,但很可惜,俩人根本不熟。 等盛西浔走了,班主任才问温淮期:“我留你是因为别的事。” 温淮期:“还是问这个转校生?” 少年人穿着的校服都是旧的,里面的黑色毛衣越发衬得的脖子修长。 就是肤色太苍白,头发还有点偏黄,怎么看都是营养不良,班主任之前和温淮期谈过几次,也家访过,都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嗯了一声,“有人反应班上有人……” 她还没说完,温淮期说:“如果是有人带盛西浔出去玩花他钱这个事,我觉得你应该亲自找他谈谈。” 班主任被噎了一下,站在眼前的少年人五官精致,天生带着柔和,第一眼都会以为他挺好说话。 但接触以后发现对方和顽石没差,声音也冷冰冰:“这我管不着。” 这次的谈话并没有很愉快,盛西浔回去之后格外忐忑,生怕温淮期因为他被骂,结果对方回来也没怎么说,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了。 盛西浔拉住温淮期的书包,问:“你不会要退学吧?” 桌上还都是堆积如山的零食,盛西浔的投喂实在是财大气粗,零食全都进口。 温淮期不收,盛西浔就会分给其他人,第二天继续如此,搞得前桌都有点羡慕,说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温淮期看了他一眼,少年人眉头紧蹙,看了眼手表:“怎么可能,我要去兼职了。” 盛西浔:“不是因为老师骂你了吗?” 他抱着温淮期的包不撒手,现在是晚自习之前的时间,整个高二六班被戏称玫瑰家园,因为一个月每天九朵的玫瑰放在各个角落,偶尔也有老师带走一支养着。 小少爷订的花都是空运鲜花,买一朵都贵得要命,这些足够在学校引起轰动,本班和隔壁班的知情人都明白盛西浔和温淮期不是那种关系,但其他年级八卦传得飞起,都说是转校生一掷千金追求清贫校草。 这个时候盛西浔抬眼看人,那双眼里盛满担忧,完全不是假的。 温淮期一瞬间居然不敢和他对视,他知道这个人的关心发自内心,所以才会让人利用,也有人在厕所里说我想和盛西浔谈恋爱。 青春期的喜欢从来不在温淮期的考虑范围。 学校有人偷偷早恋,也有同性恋在厕所接吻,这些是校园生活里的一抹旖旎,但注定与他无关。 他的生活写满奔波和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自己变成真正的自己。 温淮期拿开他的手,说:“不是。” 盛西浔:“好吧。” 温淮期抬腿要走,盛西浔又拉住了他的衣角,温淮期不得不低头问:“怎么了?” 这一句问得有点烦躁,他眉头紧蹙,平时那种钉在表面的假温和都撕开了一层,在这个瞬间让盛西浔觉得他很难过。 盛西浔问:“几点兼职?” 温淮期:“七点半。” 盛西浔:“那还早啊,我请你吃个饭吧?” 温淮期:“同学,我坐地铁就要一个多小时,哪有空和你吃饭?” 两个月的同桌,就算温淮期铁石心肠,也习惯了这个归国笨蛋的作风。 在对方日复一日的投喂下,不会开花的木头起码也被撒上了露水。 哪怕他从没接受,只是被迫熏陶。 盛西浔把考卷往自己书包里塞,“今天我家司机来接我回家,可以送你的。” “我们去吃个大排面怎么样,我害你被老师骂,给我一个机会?” 他又换上了灿烂的面孔,冲温淮期笑了又笑,试探着往对方那边挨,还试图勾肩搭背,但温淮期看了他一眼,又放下了。 路过的岑观听见了,说:“吃个面又不是睡个觉,温淮期你是没出阁的封建大小姐吗?” 盛西浔没听懂,茫然地看向温淮期。 当事人无可奈何:“那就去。” 盛西浔:“我好像没请假,你反正不用晚自习……” 岑观跟盛西浔玩了俩月,隐约察觉了点盛西浔对温淮期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好奇心,乐得推波助澜,说:“我会和老师说的,你去就好了。” 温淮期每天上学,很少迟到,开学那天和盛西浔一起迟到仿佛是个例外。 反而是独自住在校外的盛西浔没人监督,隔三差五睡过头,扣分罚站。 他俩一天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一起,但跟熟悉无关,坐在一起吃面的时候才有靠近的实感。 盛西浔看着对面的人,还没说话,温淮期就先开口了,“我再说一次,不要往我桌上放东西了。” “也不要送花,很多人误会了。” 盛西浔哦了一声:“对不起啊,我本来是想让人送好看点的,他们搞错了。” 空运一次就是一个月,盛西浔退订也无济于事,他现在又看了温淮期两眼,忍不住说:“不过玫瑰也挺好的,你面色苍白,放点玫瑰就……” 他语文差得班主任都无言以对,文言文作业全靠死记硬背,写个作文都活像被千刀万剐,这个时候憋出一句—— “显得你特别美丽。” 温淮期:…… 他总有种被调戏的感觉,但眼前人眼神真挚,又没有别的意思。 他头一回觉得那么棘手,好像天降陨石,没砸中他,却已经把他拉入了波及范围。 让他本来坑坑洼洼的生活裂缝更多。 温淮期叹了口气,说:“下个月恢复正常,行吗?” 盛西浔:“那我早餐定了一个学期,反正你经常吃火腿肠,那不如吃我给的啊。” 他嘟嘟囔囔,眼神飘忽,不敢看温淮期,还低声说:“流浪猫都要吃两根火腿肠。” 温淮期无言以对,隔了许久问:“为什么只给我吃,你那些朋友呢?不送啊?” 盛西浔不假思索:“我只想对你好啊。” 温淮期:“为什么?” 学校外面的大排面不太正宗,一块大排淀粉特别多,盛西浔倒是很喜欢,他一边往面里狂倒醋,一边说:“你和他们一起不一样。” 热气氤氲,温淮期看着面,也没看对面的人,低声问:“哪里不一样?” 他也知道为什么不一样,他不合群,也不想合群。 他的父母和普通离异的父母也不一样。 他太需要急速长大了。 对面的人却说:“你从来没和我要什么。” 温淮期抬眼,少年人呼哧呼哧吃面,被烫得嘶了一声,又去拿汽水,半天没开出来,温淮期给他开了。 盛西浔说:“谢谢。” 温淮期:“你都知道他们是为了让你请客才和你玩还……” 对方冲他笑了笑:“我喜欢热闹,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温淮期又问:“万一他们想要的更多呢?” 盛西浔:“也不会到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地步吧,那样我哥哥也会说我的。” 他撑着脸,筷子也用得不太利索,还怕温淮期吃不饱,问:“你还要加点别的吗?” 温淮期摇头,心想:就怕有人得寸进尺,想要你。 第80章 转校生if·表白 盛决一个月后才得知弟弟还让司机送人去兼职, 而且不止一次! 距离盛西浔高二暑假放假还有一周,他抽了一天空特地去探望弟弟。 这段时间他工作很忙, 和盛铎一起为了度假村的事情没少熬夜, 还要操心亲弟弟一个人在学校外面住的情况。 他问梁霭:“是今天放假吧?” 梁霭点头,“考试周,但盆盆说不回家复习了。” 盛决:“为什么啊?” 梁霭摇头:“可能已经习惯了一个……” 还没说完, 学校放学,涌出了一群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 盛决头更痛了:“都一样我怎么认啊。” 梁霭笑了一声:“你当初不是说能在人潮里一眼认出我吗?也是骗人的吧?” 盛决:“看到了, 不愧是我的弟弟,鹤立……那是谁?” 梁霭循着盛决的目光看去, 盛西浔和一个男生勾肩搭背, 就算隔了点距离,也足以看出两个人姿态亲密。 盛决:“之前空运玫瑰花的时候他告诉我是搞错了,那玫瑰花送给了男的, 我没多想, 但……” 他眉头紧锁, 生怕弟弟和他一样弯了。 梁霭没忍心告诉他这种事板上钉钉,司机都可以作证送了好几次的就是这个男生。 下周期末考,盛西浔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的成绩稳步提升。 这个时候放学的热情高涨, 勾着温淮期一路软磨硬泡:“去玩吗?我们去滑冰怎么样?” 温淮期:“不去。” 他都习惯盛西浔这种肢体动作了, 吃了对方一个多月的爱心早餐, 温淮期也不好意思搞什么明码标价,最后还要给盛西浔补课。 班主任虽然很欣慰盛西浔的成绩有了显著进步,但还是千叮咛万叮嘱他俩不要走弯路。 什么大好前程, 什么国内不能结婚, 又要补一句我不是说你们可以出国的意思。 温淮期一向左耳进右耳出, 只有盛西浔认真思考,回一句我爸妈都在国外,问题不大,搞得他跟温淮期板上钉钉一样。 现在他俩去食堂吃个饭都能被起哄,坐在一起周围都是窃窃私语,饶是温淮期不太在意,也有点尴尬。 但盛西浔心大能跑马,还一个劲地搞食品关怀。 岑观有次忍无可忍,说你读书要是有对温淮期的一半专注度,估计早就起飞了。 当事人很没志气,说我起飞干什么,我只要有个学上就好了。 过了几秒又发愁,“国内走艺术不如直接国外,可我也没回来多久,我又不想和温淮期分开。” 如果岑观不是知道他俩清清白白,都要和其他人一样大叫果然是一对。 他觉得盛西浔是挺纯洁的,但搞不懂温淮期是不是。 现在放学时刻,旁边的盛西浔勾肩搭背,岑观本能地不想做电灯泡,说:“我回家了,你们去吃吧。” 盛西浔诶了一声:“不是去我家复习吗?” 岑观:“我成绩比你好,你让温淮期去你家里教你吧。” 他走得飞快,盛西浔愣了几秒,直接问温淮期:“你要来我家吗?” 盛决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宛如被五雷轰顶,心想让盛西浔一个人住果然错误,这小子对人毫不设防,实在很容易让一些不法分子钻空子。 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就和环境格格不入,温淮期注意到盛决不善的目光,还没反应,揽着他肩的手松开了,身边的人扑进男人的怀里,喊了声大哥。 黏人得一眼便知,和对温淮期勾肩完全不是一个亲热程度。 温淮期莫名有点失望,下一秒盛西浔就被拎了出来,盛决:“不是回家吗?还邀请人和你走?” 盛西浔喊了声哥,温淮期又看了一眼盛决,目光落到了校门对面那辆豪车,那里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时候他再次察觉到两个人的差距,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说:“我走了。” 盛西浔把他拉了回来:“不是去我家吗?” 温淮期:“我还有事。” 盛西浔现在和他熟得很,对温淮期的行程了如指掌:“你今天开始到下周都没有兼职,姥姥也不在家。” 温淮期:“我……” 还没说完盛西浔就说:“所以跟我回家吧?” 盛决站在一边宛如电线杆,发现自己被忽略得很彻底。 他的目光落在温淮期被盛西浔勾住的手指,捕捉到了少年人瞬间的回握,提醒盛西浔:“爷爷在家。” 盛西浔很是坦然:“那怎么了,他不是让我交朋友吗。” 他给盛决介绍:“他叫温淮期,我最好的朋友。” 温淮期问:“不是岑观吗?” 他补充道:“我是之一。” 这句话有点酸,盛西浔没品出来,盛决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 等到晚上温淮期被盛西浔留宿,趁弟弟在冰箱找东西吃的时候把人拉走问:“你知道你那同学家里什么情况吗?” 资料是梁霭给盛决的。 盛决前几天从朋友那听说妹妹谈恋爱被骗,生怕盛西浔也被骗,保险起见查了查温淮期。 这小子比一般的穷小子还惨几分,亲爹隔三差五闹事,打得不可开交。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成绩的,奖学金贫困补助什么都照拿不误,还能四处兼职。 盛西浔:“知道啊,我交朋友还有门槛吗?” 他看着盛决,人站直了几分,隔了几秒喊了声哥:“他人很好的。” 盛决问:“怎么好?” 盛西浔什么德性盛决太清楚了,给他开个门是好,帮他买个面包是好,他会分不清这个「好」是举手之劳还是仅对他可见。 他们靠在栏杆上,窗外是夏夜的星空,温淮期还在他房间的书房给他改考卷。 唯利是图的人没明码标价,会在上课盛西浔被点名的时候告诉他答案,也会在老师抽背之前摁着盛西浔先背一遍课文,不上体育课所以从不到场的人会站在圈外看,单词卡的扣环挂在指尖,一张一眼,看的是球场上的盛西浔。 盛西浔对目光很敏锐,也知道有些人的接近不过是想要表面的东西。 但温淮期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他是深谭,又是旷野,让盛西浔想做青苔,又想做野草。 想和温淮期朝夕相处,又隐隐约约地不想分开。 盛西浔:“他比其他人对我好。” 他不知道怎么说,冲盛决笑了笑:“哥看人不是很准吗,你感觉得到的,不是吗?” 盛决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拨了拨盛西浔的刘海,说:“感觉到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男人的手指往下一点,摁在盛西浔的眉心:“不要太掏心掏肺了,会受伤的。” 盛西浔歪了歪头,低声问:“那你对梁霭哥没有掏心掏肺吗?” 这句反问很有水平,盛决还没骂他一句,盛西浔就喊了声梁哥,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 从外面回来的梁霭来接盛决回公寓,夏夜清风拂面,梁霭的眼睛在盛决眼里比星星还惑人,他仓皇地解释:“你别听盆盆瞎说,我……” 梁霭点头:“你只是狼心狗肺。” 温淮期第一次在别人家留宿,这个家实在太超过他的想象,包括桌上的摆件。 他握笔用了很大的力气,面上却没有出格的情绪,但很清楚自己因为冲动应下了这个邀约。 又一次,无法决绝盛西浔的邀请。 不可以。 他对自己说。 你凭什么呢。 他又想。 隔了几秒,温淮期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相片。 那是盛西浔在国外的照片,似乎是游轮上,背景是城市海岸的灯光姓星星点点。 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下一秒门被推开,盛西浔抱着一堆零食冲进来,像是打开了那扇本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门。 世界的界限被打碎,他毫无预兆地闯入温淮期的生活。 来势汹汹,宛如带着流火的星星落在旷野,烧了野草,燎起熊熊大火。 盛西浔:“吃点什么好呢,鸡爪怎么样,唉我好久没吃了,都怪岑观和我说都是老太太用脚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坐到温淮期边上,凑近看对方,说:“你困了吗?饿不饿,要不我点个外卖?对了……” 这个人话真的好多。 温淮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盛西浔瞪大了眼,不明白为什么,但也没拿掉温淮期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在太灯光下对视。 蓝色的眼眸有自己,温淮期的眼里全是这个不陌生的人。 盛西浔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松开的时候他满脸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那什么,我先去洗个澡,你要不要和我……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帮我改完作业我出来可以……” 对方却很平静,唯一的不同是,从不转笔的温淮期转了笔,一张脸在光下宛如罩了一层滤镜,让盛西浔突然心跳异常,冲进了浴室。 温淮期第一次留宿,睡的客房,第二天很早就走了。 期末考结束,盛西浔再也没见过他。 暑假很长,班上的同学偶尔会叫他出去玩,看电影唱歌射箭滑冰…… 活动很多,唯独盛西浔发给温淮期的消息没人回复。 又是一个晚上,盛西浔在ktv唱完一首歌出去透气,和他一起的岑观刚才说有事去了外面,回来的时候发现盛西浔还坐在门口台阶,问:“怎么了?不舒服?” 一群未成年唱歌ktv不会给酒,都是饮料。 含酒饮料喝多了也会让人微醺,盛西浔看了眼手机,对岑观说:“温淮期两天不理我了。” 岑观:“他就是这种人,你不用难过。” 盛西浔又翻了翻自己和温淮期的聊天记录。 之前都是盛西浔在发,但无论是聊天还是单纯分享搞笑视频的链接,温淮期也都会回应。 偶尔是表情包,偶尔是省略号,要么问号,多少都证明了他又看。 夏天好热,晚上外面也闷,盛西浔穿着潮牌T恤。 不穿那身土里土气的校服他的时髦度直线上升,戒指都是带着银链的,他心不在焉,闷闷地说:“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啊?” 岑观:“不可能吧,你别看他风吹就倒,江湖传闻温淮期很能打的。” 盛西浔眉头紧蹙:“什么江湖传闻,你们又不是社会闲散人员。” 岑观也很能打,学生除了学习没别的事,大把的时间聊天,周末盛西浔也去过岑观家吃饭。 看岑观杀鱼看岑观说他暗恋的对象,这个时候坐在身边的岑观突然问了一句:“盆盆,你是不是太关注温淮期了啊。” 盛西浔:“不行吗?他只有我一个朋友。” 这句话他说得理直气壮,岑观脑子莫名滚出一句哥哥只有我了。 他沉默了半天,说:“只是朋友吗?” 盛西浔:“那还能是什么?我都把他带回家写作业了不能只是普通同学吧?” 岑观发现他的脑回路真的不同寻常,只能换了个问法,“运动会的时候高一的学妹和温淮期表白,你觉得怎么样?” 盛西浔还有印象,反问:“温淮期不是拒绝了吗?” 岑观点头:“你觉得他会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 盛西浔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应该是……他喜欢的人吧?” 岑观:“那他要是有喜欢的人呢?” 盛西浔猛地抬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岑观:“我打个比方,指不定温淮期是谈恋爱去了不回你消息呢。” 盛西浔摇头:“谈恋爱就不能回消息了吗,又不是被绑架了。” 岑观笑了一声:“那你想谈恋爱吗?” 盛西浔义正言辞:“学校禁止早恋。” 岑观:“那私底下谈恋爱的多了去了,你看禁得住吗?” “你在我们学校有喜欢的人吗?” 盛西浔:“没有。” 岑观问:“想要每天一起不分开的人呢?” 盛西浔秒答:“温淮期啊。” 岑观唉了一声:“所以我是你的朋友,但不会是你想谈恋爱的对象。” 隔了好半天,盛西浔才卧槽一声:“你说我喜欢温淮期?” “不可能!” “我们都是男的!” 岑观耸了耸肩,起身往回走:“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他笑了一声:“我回去唱歌了,群里在催你了。” 直到ktv散场,盛西浔都心不在焉,大家续摊去吃大排档的时候,盛西浔没发现自己被留在了最后。 这片毗邻区的第二医院,大排档就在医院对面,ktv在的大楼在斜对角。 岑观本来想喊盛西浔的,被人拉了过去,“你没看出来那个人喜欢盛西浔?” 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是隔壁班的,盛西浔花钱大手大脚岑观也知道。 不过大家消费观不一样,岑观也没多说,但也很烦有个人隔三差五黏着盛西浔,嘴上说朋友,实际上把人当成提款机。 他眉毛拧着,笑了一声:“喜欢?真的假的?” 同学:“那当然了,你没发现打球他都给盛西浔喂球吗?” 岑观哦了一声:“那也太肤浅了,也没看他送盛西浔什么啊。” 同学:“盛西浔那么有钱,还需要我们送东西吗?” 一群人过了马路,将近十一点,医院周围的小摊倒是热闹,只是对面正好是医院的大门,就显得冷清。 岑观觉得表白挑在医院门口也够晦气的。 他反问:“那心意呢?那人还没温淮期对盛西浔好呢。” 同学:“温淮期又不是同性恋,他一副要出家的样子。” 也有人想到学校的传闻,问:“温淮期和盛西浔没在谈吗?” “没有,盛西浔亲口否认的,当时温淮期就在身边。” “但你们确定盛西浔能接受男人?” “反正老钟是真的喜欢盛西浔,提过好几次了。” …… 岑观觉得这帮人根本是想看热闹,他打算过人行道走回去。 那边的盛西浔被同学喊住,对方是隔壁班的。 和黎小栗喜欢的体育生是好兄弟,长得浓眉大眼,身材倒是很好,盛西浔经常和他一起打篮球。 他问:“有事吗?” 对方犹豫了一会,说:“我有话对你说。” 盛西浔噢了一声:“借钱吗?” 气氛有点尴尬,盛西浔四处张望,发现一群人都在对面,岑观好像要过来,盛西浔还挥了挥手。 对方突然伸手按住了盛西浔的肩,他说:“不是!” 盛西浔吓了一跳,“那怎么了?” “我喜……喜欢你,你可以和我谈恋爱吗!!?” 对方力气很大,盛西浔试图挣脱,只能后退两步,诧异地问:“和我?” “谈恋爱?” 医院门口这个点进出的都是住院部的,刚才护士告诉温淮期邻居来了电话,说他姥姥摔了,还在诊所。 温淮期伤都没好,病号服外套了一件外套,额头还包着纱布,打算出来打个车回去看看姥姥。 他才刚走到外面,就听到了宛如洪钟的表白。 温淮期诧异地看了过去,心想谁大半夜在医院门口表白,一眼却怔住了。 他看见了盛西浔,虽然只是背影。 和盛西浔表白的是隔壁班的男生,昏暗下身体颤抖很是激动,还要低头亲吻。 盛西浔没想到还能这样,对面还有起哄的人,他刚要把人推开,就被另一个人拽住,继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对面围观的人也愣了,岑观本来在等红绿灯,但看到拐角出来的人影惊讶又好笑。 心想温淮期还真是出事了,出事也能出在表白现场,也是厉害。 盛西浔诧异地转头,看到的就是穿着病号服的温淮期。 披着的外套拉链都没拉好,脸上的上和额头的伤非常刺眼,他急得不知道如何触碰,问:“你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 “你一个人吗?” “谁干的?” …… 他问题很多,完全忘了人在表白现场,看上去手足无措,声音哽咽,像是要急哭了。 之前从来都是盛西浔勾肩,这次换成了温淮期,他说:“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站在面前的男生也愣了,他的目光落在温淮期的手上,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温淮期的意思。 温淮期在学校很有名,风评不错也跟奇怪挂钩,独来独往,似乎没人能走在他身边。 都是男生,他的相貌实在太出挑了,只是很难让人生出别的想法,靠近都很有压力。 现在压力更大,隔壁班的男同学开口:“盛西浔,你的回答呢?” 盛西浔:“什么?” 他眼眶都红了,还在检查温淮期另一只手的伤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青春期的激动和挫败都很容易汹涌,男同学喂了一声:“你不会喜欢温淮期吧?” 他话音刚落,盛西浔重重地啊了一声。 结果回答他的是温淮期。 看上去病弱的年级第一嗯了一声:“我喜欢盛西浔,有问题吗?” 盛西浔愣在原地,松开的手被温淮期抓住,一个干燥的吻落在他的手背,却从手蔓延到全身,一瞬间把他熬成了红炮仗。 男同学:“我说的是他,不是你。” 他本来应该惊讶,但这个时候又觉得很正常。 盛西浔和温淮期是同桌。 两个人朝夕相处,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两个人都一起吃饭了,就算偶尔温淮期晚自习不在,也会陪盛西浔吃完饭再走。 体育课温淮期也在一边看着,有人开玩笑说他宛如查岗,但两个人又否认恋爱。 现在紧握的手,一个亲吻,相拥的两个人。 怎么看都亲密无间,足够掀起旁人的嫉妒。 盛西浔终于反应过来,他认真地看向对方:“谢谢喜欢,我……我……” 他又看了一眼温淮期,脑子一片空白,都是喜欢喜欢和喜欢。 盛西浔反手握住温淮期的手,对眼前的男生说:“抱歉,我不喜欢你。” 第81章 转校生if·预约 岑观觉得自己没必要过去了, 他低头给盛西浔发了条消息,带着剩下的人去续摊。 只是这场表白失败, 散场就来得特别快。 “那个人是温淮期吗?” “我没看错吧, 刚才温淮期亲了盛西浔的手背?” “不是说没谈吗?” “想开点,对手是温淮期毫无胜算是很可能的,他那张脸去出道也绰绰有余吧?” “盛西浔那张脸也……这么想两个人在颜值上真的很般配。” …… 告白的人走了, 盛西浔的心跳却还在加快。 医院门口的灯明明灭灭,路边偶尔闪过车灯, 近在咫尺的人看上去孱弱无比,连手都要捂好久才热。 他们沉默了好久, 最后还是温淮期开口:“很晚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 盛西浔没好意思看他,脑子里全是那句「我喜欢盛西浔」。 一个晚上两个表白,眼前人才是重量级, 一个小时前岑观还做过假设, 这个时候盛西浔突然觉得岑观或许可以做个算命副业, 他脑子一团乱麻,等到温淮期喊他才慌张地啊了一声。 温淮期又问了一遍。 他看上去很虚弱,手腕还挂着住院的身份腕带。 温淮期,十八岁, 入院时间…… 前天! 对方确实失联了两天!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猜测, 等温淮期再次准备开口的时候, 得到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对方下巴靠在自己的肩上,声音钻进温淮期的耳朵,“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温淮期僵硬了两秒, 伸手拍了拍盛西浔的肩, “我……我手机坏了, 还没有修好。” 盛西浔:“我再给你买一个!” 他风风火火,温淮期摇头:“不用。” 盛西浔:“我有好多手机的,我的给你也可以。” 温淮期还是摇头,他要回去看姥姥,看了眼路过的出租车,盛西浔却比他更快,叫了一辆,把他推进去。 等温淮期报了地址,盛西浔说:“别叫我下去,我要陪你一起,你是要回去吗?出什么事了?” 他的手又很想去触碰温淮期,但不敢碰,缩回去的时候嘟嘟囔囔:“不能打个电话告诉我吗?” 温淮期:“我下午才醒。” 盛西浔紧张地问:“做手术了吗?谁敢的!报警了吗?” 问完他已经有了答案,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他也能拼凑出温淮期不太想提的家庭。 酗酒的父亲,不住在一起也经常上门打扰他的生活,打斗经常有,所以温淮期身上有很多伤。 温淮期摇头:“有点脑震荡,其他的没关系。” 他顿了顿:“他也住院,比我严重,还没醒过来。” 窗外是城市深夜的灯火,温淮期低头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下一秒有人侧身,抱住了他:“别哭。” 温淮期笑了:“我没哭。” 盛西浔:“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 他说话总有种不符合这个岁数的天真,虽然他们这个岁数在大人眼里就是小孩,但盛西浔就是小孩眼里的小孩。 让温淮期觉得对方宛如琉璃,不配沾染。 温淮期的手撑在皮革座椅上,还是没落到温淮期背上,他说:“我刚才的话你别当真。” 盛西浔猛地抬头,正好出租车拐弯经过一个商场,外面灯光突然亮了很多,一瞬之间,盛西浔的嘴唇擦过温淮期的下巴,他也看到了对方错愕的眼神和微红的眼眶。 他没由来地笃定,这是一句假话。 盛西浔:“那我要是当真了呢?” 他抓住温淮期的手,对方的手比他大一点点,在这之前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正经地牵过手,只是盛西浔偶尔抓一把瓜子塞到温淮期掌心,顺便比划一下羡慕地说你手也太好看太大了吧。 他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夸人过分卖力,导致隔壁坐着的男同学脑子拐弯,想到了其他地方。 更别提断章取义的,变成盛西浔夸温淮期很大,没完没了,完全是流传很广的他俩恋爱谈资。 当事人清纯得很,像六月学校新上的凤梨汽水,冰柜刚捞出来放在桌上,半个小时后把桌板打湿。 温淮期说我不喝,盛西浔给他打开,噗嗤一声,是汽水的声音,也是一瞬温淮期迅速摁回去非分之想。 他很烦躁,另一个人无知无觉,对他好得人尽皆知,更是大大咧咧地偏爱。 谁都知道盛西浔扫荡学校超市,要买新上市的雪糕,第一根总是给温淮期的。 有人挤眉弄眼说你对他太好了吧,谈恋爱都没你这样的。 温淮期路过充卡,听到盛西浔大声说:“那你们谈恋爱也太普通了。” 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话歧义很大。 不反驳谈恋爱,还要嘲笑别人恋爱平平无奇。 只有温淮期知道,盛西浔并不喜欢他。 自己不过是恰好出现在开学的路上,恰好成为他的同桌,一开始的照顾也不是出于本心,却得到了爆表的回报。 所以免费的总是最贵的,代价很大。 温淮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的靠近,控制不住一次次自我警告却一次次冲破警戒线。 这次不止是警戒线,几乎让温淮期走入了陨石坑的重心。 落下的不是流星,是一块金子,有人贪得无厌,更是得寸进尺。 温淮期闭了闭眼,“不要当真。” 他喉结滚动,身上的伤痕都在提醒他,他现在不适合,谈一场别人眼里青春期无忧无虑的恋爱。 他忧思过重,身边的人白纸一片,怎么可以被他泼上擦不掉的灰尘。 可惜半抱住他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开窍了,而且还多了一窍,在倒退夜景明灭的光线里,大胆地蹭了一口温淮期的唇角。 司机师傅开车还在和手机拉客群的群友聊天,放着好运来和粗犷男声的背景显得喧嚣。 温淮期浑身一震,视线却一片黑暗,盛西浔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是清澈,不像闭嘴的时候外表带来的拒人千里。 盛西浔和温淮期是外冷内热外热内冷的表现型,所以他靠本能行动,喜欢就是喜欢。 “你可以不当真,算我单方面接受了你的表白。” 他又叹了口气,“毕竟老师说十八岁前不能谈恋爱,早恋毁一生。” “所以先存着,我先预约,你有意见吗?” 温淮期被捂住眼后解放,又被捂住了嘴,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蜻蜓点水的触感,又被捂住了嘴。 身边的人自顾自地安排:“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姥姥就是我的姥姥,你爸爸太坏了,这个事我问问大哥……” 直到下车盛西浔才松开手,温淮期的脸都憋红了。 夏天的风不冷,但温淮期这个病号披着外套怎么怎么可怜。 诊所外面是空旷的街道,老太太得知外孙出了医院焦急地等着,结果看到了盛西浔,诧异地问:“这是谁?” 盛西浔大喊一声姥姥,温淮期捂住脸,不知道怎么解释,怕他下一句脱口而出这我男朋友把老太太吓晕。 温淮期:“我同学。” 盛西浔补充:“还是同桌!” 他心想:还是刚出炉的男朋友,以后会是结婚对象! 大概是盛西浔笑得太灿烂,老太太忍不住小声地问温淮期:“这孩子怎么看着这么高兴啊?” 温淮期:…… 他憋出一句:“刚才中奖了。” 老太太哦豁一声:“运气这么好啊?” 温淮期想:是我运气好。 姥姥在楼梯摔了,不太好走路,温淮期自己也一身伤,大半夜的盛西浔把老人背上楼,第一次参观了温淮期的家。 可惜还没待多久,盛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在一边接电话,温淮期在外面和姥姥说话,姥姥劝他回医院,医生说了还要观察。 她又很高兴:“你交朋友啦?” 温淮期嗯了一声。 另一方面他又慌张,喊了句姥姥,低着头,又没继续说。 姥姥说:“不要想太多,无论是朋友还是同学,什么感情都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夜深人静,把他带大的老人家眼神慈爱,“前提是你要有那份心,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你从小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是么?” 但温淮期没奢求过这种爱。 偏偏盛西浔热烈又纯真,烫得温淮期想要靠近又知道自己终究会沉沦。 夜风吹了一句旁人的表白,就足够翻滚成他的嫉妒和不安,成了脱口而出的喜欢。 现在要怎么收场呢? 盛决在电话里问盛西浔死哪里去了,可他背景音乐还很热闹,盛西浔:“你有脸说我,我明年就十八岁了,我可以自立门户了!” 亲哥嗤笑一声:“但你现在十七岁,爷爷说了不许早恋,不许夜不归宿,赶紧回家。” 盛西浔:“那我不早恋,我交朋友又没关系。” 盛决:“知道你有朋友,你现在在哪里?” 盛西浔看了眼温淮期的书桌,太简单了,陈设都很符合温淮期本人给人的感觉。 他说:“温淮期家里。” 盛决:“你跑人家家里干嘛,快回家!” 盛西浔:“我能不回家吗?” 盛决怒了:“不行!” 盛西浔又说:“但温淮期就来过我们家啊,我等会还要送他回医院,他被他爸爸打到昏迷,很可怜的,他只有我一个朋友。” 他没敢提男朋友,盛决gay得盛铎隔三差五发火,最近家里简直水深火热。 盛西浔也不着急,反正他和温淮期有的是时间。 盛决无言以对,捏了捏眉心,还没说话,那边的温淮期就推开门,对盛西浔说:“你回家吧,我没关系。” 盛西浔刚要反对,温淮期又说:“只要小浔明天来看我就好了。” 小浔俩字咬得盛西浔脑子都空了,囫囵和盛决说我会回去,挂完电话转身看向温淮期:“你喊我什么?” 当事人却别过脸,他脖子上都有掐痕,皮肤越白,越触目惊心。 盛西浔走过去,手指隔空触碰,温淮期垂眼看他,看得很克制。 但就算在学校,温淮期也能找到某些不用克制的时候,比如盛西浔朝他这边打瞌睡,他可以竖起课本明目张胆地欣赏。 盛西浔还是没忍住,手指落在了温淮期的皮肤上。 对方颤了颤,下一秒盛西浔被抱得紧紧。 他感觉到有温热液体划过他颈侧,随后盛西浔听到了一句带着喑哑的小浔,和一句—— “你别后悔。” 第82章 转校生if·奖励 盛西浔在盛决眼里就是典型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 也就长得不太乖,其实很听话。 说白了还挺没主见的, 问他喜欢什么, 可能半天答不上来。 当然这样的小孩也挺多,盛决致力于发掘亲弟弟的爱好。 发现这小子也就是喜欢画画多一点,所以当初父母决定把盛西浔打包送回来, 盛决是唯一反对的人。 爷爷盛铎年纪大了,嫌弃盛决不结婚家里冷清, 盛西浔要回来他全力赞同,对盛西浔要上普通高中也没什么意见, 几乎是百依百顺的程度, 连带着对盛西浔带回来的朋友都很慈爱。 现在盛决不敢想象自己听到的,他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盛西浔:“我说我要大学不要在s市上。” 盛决问:“那你要去哪里上,又去爸妈那里?” 盛西浔摇头晃脑地说:“我要去B市啊, 上那个美院, 比英渠好点吧, 排名也靠前。” 这话换个人说盛决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盛西浔这个跟上进心毫无瓜葛的人挂钩,就显得诡异了。 盛西浔高二暑假开始跟着集训,岑观和他一起, 到现在高三第一个学期都快结束了, 盛决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突然改了风向。 盛决:“你确定你能考上?” 盛西浔:“试试怎么了, 英渠的艺术学院我本来也能考上好吗?” 他专业不错,这么笃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盛决还是认为有点猫腻, 看了盛西浔好半天。 这段时间盛西浔都在画室, 就没怎么去过学校。 人也没回家住, 住在画室附近的公寓,盛决偶尔去看他都会扑空。 打电话问就是在奋斗。 可现在联考校考都结束了,盛西浔还要回学校考试,盛决和他说:“爷爷让我给你找几个家教,你确定你在学校上课就能?” 盛西浔已经吃完饭了,让保姆帮他把另一盘椰蓉包装好,他一边和盛决说:“不用,哥你没看我期中考试成绩单吗?我进步好大的。” 盛决:“是挺大的,你也没必要这么走火入魔吧?” 他伸手抓过盛西浔的手,现在已经一月初了,家里暖气很足。 盛西浔脱了外套里面就一件宽松的毛衣,袖口很宽大,盛决一撩就上去了。 好家伙,手腕到手臂写满了字,盛决皱着眉头念:“剑阁峥嵘而崔……这什么?” 写在皮肤上的字都很好看,怎么看都不像是盛西浔的字迹。 当事人迅速抽回手拉下袖子,理直气壮地说:“默写啊,我必然要拿下满分,我就不信我语文考不到一百分。” 盛决想了想,问:“现在语文是一百五十分还是一百二?” 盛西浔:“一百二……” 盛决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好大的口气。” 他明明记得盛西浔转学回来第一次月考语文作文都是五十分。 因为集训没空剪头发的少年人头发长了一点,这个时候微微一撩,说:“我进步了!” 盛决看他还打包了一个蛋糕走,一边说知道了一边问:“什么情况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勤俭节约了?” 盛西浔振振有词:“这是美德,你太铺张浪费了,别把我们家败光了。” 盛决:…… 等盛西浔坐上车走了,盛决晚上和朋友聚会突然想到对方手臂上的字,和朋友提了一嘴。 对方挤眉弄眼:“梁霭辞职不干了把你脑子也带走了?你弟弟肯定谈恋爱了啊!” 盛决愣了几秒,“什么?” 朋友挤到他边上聊天,清吧环境不错,一群讨厌周一的人趁着周日晚上放松。 “那不然呢,青春就是好,我上学的时候还成天和同桌在手上画爱心呢。” 盛决看了他一眼:“幼不幼稚啊。” 朋友:“十几岁不都这么幼稚。” 盛决想到盛西浔那时候拉袖子欲盖弥彰的样,好像是还有半个爱心。 甚至还有字母缩写,q是谁? 等下,同桌,不就是过年盛西浔带回来的那小子么? 家里一堆烂事也就算了,亲爹还因为故意伤害进去了。 盛决突然坐不住了,憋出一句:“那不是早恋吗?” 朋友嗤了一声:“那你和梁霭当年跨区谈恋爱,不是早恋,装什么封建大家长呢盛决。” 盛决:…… 盛西浔联考结束本来要温淮期见面的,但对方去了趟b市。 梁霭离职打算自己创业,盛西浔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但他知道梁霭是个好人,也没多问点别的,只知道今天温淮期就要回来了。 他太久没回学校,小蛋糕藏在课桌底下,打包的椰蓉包分给了前后桌,岑观比他先回来,晚自习在补笔记,看到盛西浔问:“你送外卖啊,那么多。” 盛西浔桌上都是整理好的东西,他集训的时候温淮期人在学校,笔记重点全都分门别类,岑观抄的就是温淮期给盛西浔做的副本。 “你多吃点呗,”盛西浔说晚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看消息,嘀咕了一句:“温淮期怎么还没来。” 岑观的座位都被调到了后面,他挤眉弄眼:“小别胜新婚啊?” 盛西浔还没回答,陆陆续续有人来上学。 夕阳里有人拎着书包进来,就算逆光也足够惹得盛西浔雀跃万分,他挥了挥手:“温淮期!” 来人拉开凳子坐下问:“什么时候来的?” 盛西浔:“比你早十几分钟吧。” 温淮期看到了桌上的蛋糕,问:“给我的?” 盛西浔:“那不然呢,你去梁哥那吃什么好吃的了?我听说他工作室边上有很好吃的油焖鸡,你吃了吗?” 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整个高三上学期他俩就属于聚少离多的状态。 关系没有正式盖章,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俩的暧昧更上一层楼。 隔壁班表白失败的哥们到处嚷嚷温淮期八百个心眼,贯彻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法则,心机得很,得到了一票赞同。 八百个心眼的人没打开蛋糕,他看了盛西浔好久。 学校一般不换教室,只是班上一个月换一次位置,全组平移,现在他们又移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盛西浔坐在里面,他背后是窗外的常青树。 黄昏时刻,偶尔有鸟飞过,教室很吵,很多人要交作业,抱怨的也很多。 喧嚣都成了背景音乐,温淮期还没来得及多说,下一秒被人勾住脖子,和盛西浔一起钻到了桌下。 温淮期:“你……” 话被堵了回去,说了很多次我怎么会后悔的预定男朋友亲了他一口,当然不是嘴唇,不过是脸颊。 还好盛西浔没解开围巾,还好他们坐在后排没人在意。 只是围巾穗扫过,扫出了温淮期所有的蠢蠢欲动。 他们还没真正的亲吻过,每次都是蜻蜓点水吻在别处,这个时候他缄默不语,却盯着盛西浔的嘴唇看。 盛西浔摘下围巾,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记得吃蛋糕啊,很好吃的,里面还是夹心,我炫了俩。” “时间好快啊,下周就期末考了,我还跟我爷爷夸下海口一定能考……” 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人牵住了,盛西浔转头,温淮期一只手打开蛋糕盒子,好像十指相扣的不是他,叉子叉起顶上的草莓,递到盛西浔嘴边:“你吃。” 隔壁的岑观不想再看,心想下学期那么重要,我不会要一直看这俩人虐狗吧。 十八岁了不起啊,我也十八岁了。 盛西浔也没客气,他撑着脸看温淮期吃蛋糕,感受着牵手的感觉,忍不住凑过去说:“我和我哥说了我要考到B市去,到时候我还要和你一个大学。” 温淮期的成绩一直很好,高三大家都忙的要死的时候他仍然有空去做兼职。 只是和梁霭搭上后就很少外出了,还只做盛西浔一个人的家教。 盛西浔在画室外面租了个公寓,偶尔温淮期会带着题目过去,就怕小少爷什么都忘了。 要么是盛西浔在难得的休息日去温淮期家吃饭,姥姥做的碱水面一流,足够盛西浔再来一碗。 温淮期:“好。” “但你的成绩……”他顿了顿,“假期也别出去玩了。” 盛西浔唉了一声:“苦也苦着半年,我们高考完去旅游怎么样?” 他很擅长展望未来,而且绘声绘色,听得温淮期也勾起唇角,嗯了一声。 盛西浔一回来,好像又恢复了高二的作风,温淮期又不是孤身一人了。 空运玫瑰改成了五角星贴纸,盛西浔进步就奖励一枚。 还是集章制度,满五颗星星可以实现一个小愿望,五十颗可以换个大的。 又是一年五月,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 爷爷和大哥都出去旅游了,盛西浔把温淮期带回了家,他三模进步巨大,至少班主任不会因为他的语文绝望了。 笔记本的封皮都贴满了星星,温淮期看盛西浔数得认真,问:“为什么一个都不兑?” 盛西浔:“我要兑个大的。” 但他一次都没兑,温淮期忍不住问:“那得多大?” 盛西浔转着笔,灯下的眼神格外生动,他说:“放心,不会让你摘颗星星给我的。” 温淮期想了想:“可以买一颗星星。” 就算盛西浔明白他的「买星星」指的是命名权,仍然忍不住心里一动,转笔失败,干脆整个人往温淮期那边挨。 温淮期顺势抱住他,盛西浔身上的味道很好认,好像和他待了久了,也会染上这种蔷薇香气。 盛西浔:“你放心,绝对是你可以决定的事。” 他的手指点着廉价的贴纸星星,声音有点雀跃:“到时候你要只回答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温淮期:“我愿意。” 盛西浔靠了一声:“我不是说现在。” 坐在他边上的人却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 盛西浔抓着温淮期的玩,手掌贴上对方的手掌,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比对方小了一点。 明明他也有长高,温淮期却永远比他高五厘米,搞得盛西浔买鞋都要考虑鞋底厚度。 就算他喜欢温淮期,也带着点此消彼长的胜负欲。 这个时候指尖点上对方的指尖迅速扣手,像是扳手腕赢了一样,盛西浔哼了一声:“那你愿意等会留在我家睡吗?” 温淮期:“我愿意。” 盛西浔:“愿意和我一个房间吗?” 温淮期笑了:“我当然愿意。” 盛西浔:“愿意收我送你的衣服吗?” 温淮期唔了一声,盛西浔晃着他的手,眼神威胁。 “我愿意。” 盛西浔:“愿意和我亲嘴吗?” 温淮期:“我愿……什么?” 他诧异地抬眼,却被人捏住下巴,盛西浔干脆坐到了他身上。 碳素笔被他的动作连累掉到了地上,桌上的草稿纸被风吹动,翻了两页,除了数学计算公式,剩下的都是缩写。 whqwhq……my boyfriend. 温淮期当然愿意,只是没想到初吻来势汹汹,乍看经验丰富,实际磕破嘴唇,再来的时候气喘吁吁。 十九岁和十八岁,下半年就是大学,温淮期的计划是高考后,但青春期的感情向来比蝉鸣还躁动。 盛决提前回来准备带盛西浔去吃个大餐,他推开门,自己弟弟跨坐在另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人身上,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 盛决:“盛西浔你疯了吗?” 当事人嘴唇红红,眼神朦胧,还很烦被打扰,“哥你有事等会再说,帮我锁个门。” 盛决:? 第83章 转校生if·愿望 温淮期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但身上的人却不太所谓。 他说:“你哥哥很生气。” 盛西浔埋在温淮期的脖颈,声音闷闷:“我之前暗示过他了。” 两个人的心跳都很快, 呼吸也很重。 外面是中午的烈日, 房间开着冷气,但彼此都觉得好热。 温淮期也知道盛西浔的脑回路不同寻常,问:“怎么暗示的?” 盛西浔挑挑拣拣说了几个, 温淮期沉默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又响起了敲门声。 盛决的声音听上去裹着怒火,“赶紧给我滚出来, 裤子穿上!” 盛西浔啊了一声:“我不是一直穿着裤子吗?” 温淮期迟疑了几秒, 说:“可能你哥哥有过这种经历。” 他说得很是认真,盛西浔却觉得对方有点坏,他俩都知道盛决和梁霭的关系。 盛西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哇了一声:“还能这样啊, 下次我们……” 试试俩字还没说完, 盛决又开始敲门了。 盛西浔只能先走一步,他对温淮期说:“你在这里等我。” 刚接过吻的预定男友衬衫凌乱,第一颗扣子都被盛西浔蹭开了,嘴唇也有点肿, 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含笑, 盛西浔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又要爆炸, 匆匆推开门走了。 站在外面的盛决很想抽根烟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皮发麻,出来的人却神色如常,喊了声哥。 盛决:“聊聊?” 站得近了盛决才发现盛西浔嘴唇都带着点血, 他着急地问:“你接吻都不会啊, 怎么出血了, 温淮期是废物吗?” 盛西浔:“是我把他咬到了。” 他推开盛决的手,又抿了抿嘴唇,老实交代:“哥,我要和温淮期结婚。” 盛决闭了闭眼,问:“你疯了吗?” 盛西浔噢了一声:“是有点,现在国内还不能结婚。” 他长高了一点,但还是没长成盛决这种时下热议的双开门类型,仍然带着少年青涩,这个时候面带懊恼:“那我就和他出国结婚好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国外上大学,果然还是……” 盛决凉凉地提醒他:“人家同意和你结婚吗,考虑那么多。” 盛西浔:“那不然呢。” 他想到自己积攒的星星,又想到温淮期一句句笃定的我愿意。 以温淮期的脑子怎么可能想不到盛西浔想要的大愿望是什么,所以情不自禁,所以意情迷乱。 盛决被他的理所当然噎住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能先准备考试吗?” “而且你怎么就确定自己喜欢男人了?” 外面天气很好,就是很晒,盛西浔眯了眯眼,说:“我比你确定。” 他冲盛决笑了笑:“而且我和温淮期也没谈恋爱啊。” 盛决:“啊?” 盛西浔:“我和他约定好高考完再说,毕竟我也要本土化嘛。” 少年人又掰着手指算日子,“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别想太多。” 盛决就没见过普通朋友那种姿势的。 但这俩都成年了盛决也不能说他俩违法乱纪。 盛西浔拍了拍大哥的肩:“哥,我想好了。” 盛决:“你想好什么了想好了,这事很严重。” 盛西浔点头:“我知道啊,要考虑很多,但我已经把温淮期考虑到我的未来了,所以我不会害怕。” 盛决:“你现在还小。” 盛西浔:“这跟年龄有关系吗,我都十八岁了。” 他抿了抿嘴,亲密的酥麻感还盘桓其上,让他眉梢眼角都漾着笑意,盛决问:“你喜欢他哪里?” 盛西浔:“哪里都喜欢。” 他回答得不假思索:“如果不遇到温淮期,我去你安排的学校上学,应该没现在这么开心。” “我从来没这么充实过。” 盛西浔顿了顿,说:“也找到了我想要做的事,哥,我很高兴。” 盛决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连盛铎都觉得盛西浔比以前快乐许多。 他看着身边的人,又想到自己的十八岁,也如此信誓旦旦。 盛决没说什么,反而是盛西浔抱了一下他,说:“等我和温淮期去b市上大学,会帮你制造机会的。” 盛决:“啊?” 盛西浔很是可怜他:“你现在像个被丢下的垃圾。” 盛决:…… 盛西浔出柜出得超乎寻常,温淮期当天留宿以为会被盛决抓去问话,却没想到男人不在家。 之后的一个月他和盛西浔都学业紧张无暇顾及这些。 盛西浔读书读得头昏脑涨,梦里都是张牙舞爪的分数,搞得他高考完当天聚会都一副没精神的颓废样。 谢师宴已经结束,晚上都是毕业生的场子,岑观问坐在角落的盛西浔:“你男朋友呢?” 班上的人都在ktv的大包厢,全校最富的三代有vip卡。 酒水全免,桌上又是蛋糕又是水果,只是经历怕这群人没喝过酒的小孩没分寸,含酒汽水比较多。 班上的人都在,黎小栗恰好坐在盛西浔边上,男朋友三个字听得她啧啧两声,一边给要拿水喝的盛西浔递了一瓶水桃子味气泡水,“喏,活菩萨。” 盛西浔还在思考自己要是没考上怎么办,完全没什么如释重负的兴奋感。 以前从来不会为学习担心的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牛郎织女的悲剧,对「活菩萨」三个字无动于衷。 反而是岑观想到了去年这句话的出处,这个时候笑了一声,恰好看到有人推门而入,他撞了撞盛西浔的肩膀:“你男朋友来了。” 这句话他是拿着话筒说的,顿时全部人的眼神都落在温淮期上。 背景音乐很是抒情,却成了盛西浔和温淮期对视的伴奏。 几秒后就是欢呼,无数人起哄—— “恭喜两位终于可以昭告天下!” “真的在谈是吗?” “他俩要是真朋友我觉得我可能没朋友了哈哈哈哈!” “亲一个!” “亲一个!!”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温淮期刚才谢师宴结束回了趟家,这会在调侃的声音里都面不改色。 他朝盛西浔勾了勾手,岑观把人摁了回去:“干嘛?我们盆总是你想叫就叫的吗?” 还有好事的给温淮期递了话筒。 当事人淡淡地说:“我是他男朋友你是谁?” 岑观:…… 盛西浔都和温淮期亲过了,此刻却好像回到了刚发现自己喜欢温淮期的羞涩,都不敢看对方。 隔壁的女生和黎小栗说:“我有种参加婚礼接亲的感觉……” 黎小栗头皮发麻,“温淮期居然会有对象,真的是……” 岑观把话筒递到盛西浔边上,宛如婚礼司仪,问:“请问盛同学愿意和温同学走吗?” 盛西浔还没回答,率先说我愿意的是温淮期。 又是呜呜嗷嗷的大叫,盛西浔被推了出去,温淮期牵起对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走。 “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会亲一个呢!” “温淮期会亲给我们看?” “想不到帅的那个才是……” “他俩谁……那什么啊?” …… 走到外面温淮期才松开手,下一秒就被人重新握住,盛西浔一晃一晃,歪头看他:“为什么松手?” 温淮期:“没松手。” 他也晃了晃手,盛西浔说:“你不想唱歌?” 温淮期:“我想和你一起。” 他偶尔比盛西浔还直白,这种话说得只会让另一个人手忙脚乱,盛西浔眼神飘忽,“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ktv在商场的顶层,他们正好站在一个卖冰淇淋的前面,盛西浔没松手,干脆拉着温淮期买了。 温淮期付的钱,盛西浔:“那等下我付。” 不怎么爱吃冰饮的人眯起了眼,问:“不用。” 盛西浔:“你确定吗?还完债这么阔绰?” 他又凑近去观察温淮期的表情,结果自己冰淇淋顶上的球被咬走了,盛西浔靠了一声,要去咬温淮期的,对方却跑了,他只能撒腿追。 考完试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玩了两个小时后,盛西浔问温淮期:“你今天回家吗?” 温淮期:“姥姥明天要回老家上坟。” 盛西浔问:“那你的意思是?” 温淮期却问:“你什么时候兑换愿望?” 那个吻过去了一个多月,两个人即便天天见面,仍然没有更进一步。 偶尔牵手,偶尔拥抱,手指触碰,在操场角落密语,却都在压抑什么。 盛西浔刚考完就被岑观拉去烫了个头,现在头发都被风吹得乱蓬蓬,柔软的像云。 温淮期手里拿着刚才盛西浔要的棉花糖,到室外就有点扁了,还是浓重的草莓味,是盛西浔说温淮期很喜欢草莓,所以非要买加倍的。 温淮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草莓。 预定男友却一口咬定,还得意洋洋地说到时候我们可以买草莓味的润滑…… 没说完就被温淮期手动闭嘴,此刻夏夜晚风拂面,一年前的表白卷土重来。 盛西浔拿走了棉花糖,低头咬了一口,说:“不是现在。” 他想:我戒指都没准备呢,老提干什么。 下一秒被人捧起脸,凌晨的街道还是有零星开过的车。 偶尔摩托车呼啸而过,也有同龄人骑着共享单车,看到接吻的两个男生吹了声口哨。 盛西浔还穿着校服,温淮期回去一趟也没换下。 学校的夏季校服赶时髦做的白衬衫款,实际上很多人还是喜欢在外面披一件外套,因为校徽实在太土。 可惜衣靠人装,不少男生觉得女生幻想的青春期白衬衫少年全是假的,都是短视频的网红炒作。 但温淮期是例外,转校生也是例外。 夏天的走廊两个人并肩经过,新高一的学生都要特地去一边走廊看。 说一样的校服,为什么人家穿得就那么青春。 没人在意第二颗纽扣,小说的桥段只会在手机上交的自习时间传阅。 真正毕业这天,大部分人的纽扣完好,此刻接吻的盛西浔闭着眼想:真没必要。 人都是我的。 他抱住温淮期的脖子,在路灯下大胆地和对方唇舌交缠。 满嘴草莓味,比上一次慌张激烈导致的破口血腥味好了太多。 就是太甜,加速心跳,陌生的情潮涌动,他和温淮期对视,哑声问:“要不要去换个地方……做?” 另一个人嘴唇还泛着水光,手指拨弄着盛西浔的刘海,嗯了一声。 他没问你会后悔吗? 这是温淮期人生这么坚定的一次选择,和被选择。 第84章 转校生if·戒指 盛西浔没想到之前随口说的草莓味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直到第二天被盛决叫回家, 他活像被草莓腌过一样,盛决低声问:“你去草莓工厂了吗?” 夏天的T恤实在太难遮住他和人大干一场的痕迹, 于是盛西浔还欲盖弥彰地往脖子贴了好几张纹身贴。 手臂都贴成了花臂, 爷爷盛铎没看出来,还以为盛西浔高考没考好打算去当古惑仔。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男朋友的喘息,吃饭都心不在焉, 盛铎还在对面絮絮叨叨—— “填完志愿是不是可以出去旅游啦,那可以陪爷爷去趟川西。” “你还记得那个马爷爷吗, 他孙子和你一样大,都把女朋友带回来了, 说想早点结婚, 盆盆你……” …… 盛决插了句嘴:“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爷爷你别瞎操心。” 炮火转移,轰到了盛决身上。 盛西浔点开手机, 温淮期还没回他的消息, 说奶奶打算把房子留给他, 回和姥爷初次见面的乡下住,有些手续要办。 盛西浔想到自己往温淮期下颌咬的那个印子,很是不好意思,一句话「你那里怎么样」还没发出去, 就听到盛铎说:“盆盆要和爷爷去旅游吗?” 盛西浔:“不去。” 他拒绝得很干脆, 盛铎倒也不意外:“高三毕业很多人会旅行的, 你要和你的朋友去吗?” “观观考得怎么样啊,他……” 盛西浔:“我和温淮期去。” 盛铎见过温淮期几次,知道那小孩家里不好, 但胜在人长得好。 温淮期成绩又很好, 盛铎对他印象还不错。 爷爷哦了一声, 顺便问了句:“温淮期有没有谈恋爱啊,上回你带他回来玩,赵爷爷的孙女,你叫蓝姐姐的那个,大你一岁,还问我要小温微信呢。” 盛西浔筷子一放,“他有对象。” 盛铎:“真的假的?什么样的女孩啊?” 家里老头也很爱八卦,盛铎好奇得很,盛西浔抽了抽嘴角:“不是女的。” 盛铎沉默了几秒:“什么毛病。” 盛西浔点头:“和我哥一样的毛病。” 盛决没想到自己这都被波及,他揉了揉眉心,还没说话,又听身边的小孩说:“是我。” 气氛凝固了几秒,盛决迅速把盛西浔拉起来推到门口:“你不是下午还要去看展吗,快去吧,旅游的事到时候再说……” 盛西浔面包吃了一半,人就在外面了。 他拿着手机,屋里一阵噼里啪啦,他感动得要死,给梁霭发了一条微信狠狠夸了盛决一顿,然后给温淮期打了个电话—— “我离家出走了,你可以收留我吗?” …… 高考后盛西浔陷入了空前的无聊,还和家里短暂闹掰了,他的证件盛决都给他送了回来。 温淮期本来想着自己去和盛铎聊聊,但最后被盛西浔拖着先去毕业旅行了。 草莓味奠定了毕业旅行的基调,盛西浔和温淮期撑过竹筏玩过漂流,也去看过瀑布体验过跳伞。 最后一站他选择了一个小城市。 崇山峻岭已经去过,这里居民很多,旅游就像生活,走街串巷,就是太热。 两个人窝在酒店里窝了好几天,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才出门看星星。 小城的夜生活都很繁忙,盛西浔大半夜坐在路边吃刨冰,看情侣骑着自行车经过,看温淮期坐在他身边整理相册。 盛西浔吃了一碗芒果刨冰还想吃,刚想和老板说再来一碗,温淮期就说:“不可以。” 半夜没白天那么热,隔壁桌还有人喝啤酒吃烧烤。 这里不是半山腰,城市却好像折叠过一样,往下还能看到灯火一片。 盛西浔撑着脸,勺子和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问:“为什么不可以?” 温淮期放下手机:“谁昨天吃多了肚子疼去医院了?” 他和盛西浔出来旅游每天还要和盛决实时报备,如果不是在谈恋爱,这个模式很像上班。 温淮期就没出过省,认识盛西浔之前,他的人生只有锅碗瓢盆摔在地上和砸门的声音。 学习是琐碎杂事里的见缝插针,剩下的全是苟延残喘。 盛夏的晚风都是热的,坐在他身边的人哼哼唧唧,不肯承认自己是吃多了:“那是因为中暑。” 温淮期纠正他:“我们白天都没出过门。” 盛西浔:“你怎么不说是你那什么进去了。” 他含含糊糊,还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 他和温淮期好了一次就有无数次,毕竟年轻,对彼此的身体都反应热烈,再节制也是会被黏答答的喜欢拖进旋涡。 更别提他们只有彼此,也确定以后只有彼此。 用完了也没再开一盒,最后需要手动清理,现在成为现在盛西浔的借口。 温淮期听懂了。 夜半热闹的小城路灯昏黄,折叠木桌上是吃剩下的食物,温淮期不怎么吃冰的,就陪着盛西浔。 他看向眼神飘忽的人,问:“是你让我再深一点的。” 盛西浔怒了:“那我让你停下呢,你怎么没停下?温淮期你变了,明明说会对我百依百顺,现在连再让我吃一碗冰都不肯。” “网上说的果然没错,太早得手你就腻了!” 身边的人也任由他说,仿佛在欣赏盛西浔此刻的神态。 盛西浔被他看烦了,不让他看,“别老看我。” 温淮期却笑了:“我只喜欢看你。” 盛西浔出来旅游前还做过攻略,说贴纹身贴可以半夜出游,于是成了俩花臂年轻人。 温淮期还比他白一度,若隐若现的纹身越发让他的气质高深莫测,在床上更是性感。 盛西浔之前还不承认岑观说的他对温淮期分明是见色起意,后来一次次让对方造访自己深处,才恍然承认也有这个原因。 可对方更爱看他。 在一起之后更爱说一些盛西浔都听不下去的情话。 但温淮期也太爱管人了! 盛西浔气哄哄:“我不信,我就是要再吃一碗。” 温淮期:“明天再吃。” 盛西浔摇头,“你一口都不吃。” 温淮期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了,他说:“那我吃一半你吃一口。” 盛西浔:“为什么啊!” 身边人靠近,说:“小浔不是希望我吃吗?” 盛西浔把他推开:“我才没有,少自作多情。” 温淮期:“真的吗?” 盛西浔:“真的。” 最后他们要了一份芒果刨冰,盛西浔看温淮期吃了两口就不让他吃了。 温淮期笑了一声,问:“为什么。” 男朋友口气硬邦邦的:“你胃不好,不许吃。” 温淮期点头:“那我不吃了。” 盛西浔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发现对温淮期就是没办法。 温淮期:“生气了?” 盛西浔也没生气,他哼了一声:“我不知道。” 他撑着脸看隔壁桌的人做吃播,小少爷的侧脸都显得完美无缺,这一路跟盛西浔搭讪的人远比温淮期多。 没人不喜欢帅哥,更别提他一笑比太阳还灿烂。 盛西浔看得认真,没注意到有东西推到了他眼前。 温淮期也没提醒,直到盛西浔看厌了,打算站起来的时候才看到桌上的红丝绒盒子。 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亮瞎人眼,金灿灿的…… 戒指。 盛西浔沉默半天,看向温淮期,问:“给我的?” 温淮期点头,“不喜欢吗?” 他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里面是钻戒。 盛西浔:“哪有男生戴钻戒的!” 他眼睁睁看身边的人又拿出一个。 盛西浔抽了抽嘴角,问:“你到底买了多少?” 温淮期发现他好像一个也不喜欢,神色都带了几分紧张,认真地回答:“五个。” 盛西浔吸了一口气:“你疯了吗?” 温淮期:“本来想买十个的,梁哥说两只手都带上太夸张了。” 他又把剩下的两个拿了出来,大牌有小众品牌也有,随便估一下也要不少钱。 盛西浔压低了声音,说:“你也太夸张了吧?” 温淮期摇头:“最近赚得有点多,想体会一下都花掉的感觉。” 他从小到大什么都要省吃俭用,唯独在喜欢上不想节俭,他想铺张,对爱的人。 只是这方面的经验没什么书面指导,一路上他和盛西浔看过无数风景,只会越想和身边人共度余生。 梁霭问了好几次,是不是太早了。 你才十九岁。 十九岁,是高三毕业,人生的新阶段,对一般人来说是太早了。 学业才到一个关卡,爱情遥遥无期,工作更是头等大事。 但这些对温淮期来说不过如此,他本来也不算普通人。 他很幸运地遇见了一颗珍贵的蓝宝石,也是探出栏杆的蔷薇花。 想要独家拥有,想要白首不离。 盛西浔看了眼这五款戒指,不得不说温淮期的审美是真的……全靠这张脸撑着。 好看的戒指也不是没有,他选的也有大牌,但盛西浔估计温淮期最喜欢的应该是第一个拿出来的金戒指。 不如最后一个品牌昂贵,却分量很重。 不同于吃大排面要把大排留到最后吃的习惯,盛西浔在温淮期这里是第一顺位。 他自己都要往后排。 盛西浔问:“为什么不是对戒?” 这个问题不在温淮期的预设范围,他难得怔忡,啊了一声。 夏天盛西浔出门就随便穿了件T恤,他买的戒指还在行李箱,结果求婚被温淮期抢先一步,当事人很是不爽,“我们不用订婚吧?” 他说:“不应该直接准备对戒吗?” 温淮期:…… 他道了个歉:“对不起没有经验。” 说完和盛西浔对视,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最后五个戒指盒塞进了温淮期的工字裤裤兜,盛西浔恍然大悟:“我说你为什么要穿这么丑的裤子。” 温淮期看了眼自己的裤子,问:“很丑吗?” 酒店在半山腰,他俩走得慢慢吞吞,盛西浔说:“全靠你脸撑着。” 提到这个,温淮期问:“你喜欢我什么?” 盛西浔不假思索:“你好看。” 温淮期不是很惊讶,他问:“没别的了吗?” 盛西浔:“很大。” 温淮期:…… 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开玩笑的。” 盛西浔又觉得这句找补有点怪,“是比我大,但只有一点点,好了别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站到了上一个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淮期,说:“我也不知道。” 温淮期:“我还以为你能说点别的。” 盛西浔往下扑,被人抱住腰,他说:“没有理由,毫无预兆。” 他很难说出复杂的甜言蜜语,只能平铺直叙:“反正遇见你,我就会和你在一起。” “就算我们不在一个高中,也会遇到的。” 温淮期:“为什么这么笃定?” 盛西浔想了想,又觉得太难诉说,干脆亲了他一口,“我就是这么觉得。” 下一秒他得到了一个激烈的回吻,在高高的台阶上,在茂密的树丛边。 温淮期说:“我也是。” 盛西浔问:“戒指回去再给你,我要你兑现我的星星愿望了。” 温淮期心知肚明,笑着问:“是什么?” 抱着他的人大声问:“温先生愿意和我结婚吗?” “无论贫穷富贵,无论什么来着……我忘了。” 温淮期:“无论生老病死。” 盛西浔唉了一声:“我脑细胞都高考用完了了。” 温淮期给他揉了揉太阳穴,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对方却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那你背我回去。” 温淮期点头:“我愿意。” 盛西浔:“那抱着我做一次。” 这句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温淮期笑着问:“这不是奖励吗?” 盛西浔揪了揪他的衣领:“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 温淮期:“我当然愿意。” 盛西浔:“只爱我一个……算了这个太夸张了。” 温淮期:“我只爱你一个。” 盛西浔:“好啦,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七年后的线了,大家不要错订! 第85章 七年后·关系 Voom是一家全球知名的视频会议服务提供商, 从小公司做到现在的知名企业,业务覆盖范围再三拓展, 今年还出了个分部专门负责饮品类。 今天是总部高层来国内分部任职的第一周, 没大家想象中的会议很多,顶多是部门负责人被叫去洽谈。 视觉组是分部特别重要的组类,组长一走, 员工们纷纷趁下午茶时间议论。 “都一周了,你们见过总部来的副总了吗, 听说特别好看。” “人家走的都是高v电梯,哪是我们普通员工能看到的。” “网传我们公司总部选高层都是看脸选的, 之前转发很多的照片, 的确看上去能秒杀很多名企了。” “传的吧,不过老板是真的好看……” “副总不是一直没照片吗,我还特地去页面看了一下, 证件照都不给?都来一周了大家都没见过吗?” “那可能是太丑了。” 没过多久开会的回来, 好奇的人很多, 问:“见到了吗!好看还是难看,他们说不到三十真的吗?” “不到三十……我都快三十了……同龄人都做到五百强企业副总了?” “我不相信!!” 被热议的当事人开完会就打算走了。 分部被派给副总的周秘书毕业两年,履历很是优秀,但面对履历可怕的新上司, 还是有些发怵。 共事一周, 他已经完全领教了温副总的行事风格, 和前辈提供的一样。 对方和总部Boss梁总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带来的团队活像他的复制体,效率极高, 完全是一个人等于好几个人用的典型案例。 “温总, 下午的第二个会议已经取消了, 晚上六点,我们和盛世集团还有一个饭局……” 坐在桌前的男人看着手机,嗯了一声,说:“出发前你去这个地址给我取一个蛋糕。” 周秘书收到了对方发的地址,是s市知名的一个百年蛋糕坊,基本是要预定的。 他有些诧异,如果是需要给合作方的…… 男人说:“不是给合作方的。” 他声音和外表不太相符,有点冷,“私人行程。” 周五有些部门团建,秘书和回国的副总一个电梯,同事们对这位空降的副总很是好奇。 见过温淮期的都觉得他实在太年轻了,二十七岁就是知名企业的副总,甚至是写在公司总部章纹上的初创人员。 那年他才多大?十九岁? 公司的小群不少人还在感叹今天获得的新信息。 二十七岁、颜值超标的副总,已婚。 大家都对他无名指的戒指印象深刻。 公司内部的外卖群下班后还聊得热火朝天。 —已婚?不是二十七岁吗?英年早婚啊!! —他的中文名叫什么?总感觉哪里听过…… —他的已婚,是同性还是异性? —你们好八卦啊,但凡长得不帅你们才不会在外卖群聊天吧? …… 周秘书也在外卖群里,出电梯后忍不住看了眼敞着风衣的男人。 对方长得很是贵气,看上去就像家教良好的家庭出生的优等生,简历从高中开始,除去高中,后续都是名校。 副总的配偶,应该也是旗鼓相当的类型吧? 周秘书跟了温淮期一周,对对方配偶的印象就是粘人。 消息基本没停过,就像现在坐在后面的男人又在回消息,开会时的笑意和现在截然不同,一眼就能区分出感情与否。 晚上饭局的地点定在s市顶级的酒店。合作方是在这个行业占据龙头的盛世集团。 周秘书很是紧张,车停下后他跟着温淮期等电梯,才刚进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同学。 也是秘书,只不过入职了国外总部的秘书部,跟的是公司的boss梁霭。 据说梁总秘书出身,要求很高,他们同学网上聊天,总是发工作的牢骚。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眼神撞在一起,全是疑惑。 反而是两位领导聊了起来。 总部的boss:“还买蛋糕了?” 温淮期点头:“小浔说想吃。” 梁霭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比起温淮期的西装革履,他看上去更像是来吃饭的。 他看了眼温淮期的着装:“这么着急吗,也不换身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提亲呢。” 梁霭声音很柔和,温淮期的秘书看了眼上司的打扮,认为谈工作这样没错。 但拎着一个红丝绒蛋糕,确实增加了几分喜庆。 提亲还是有点过了。 他没想到两位关系好成这样,气氛甚至很像兄弟。 温淮期摇头:“早就过了提亲的时候了。” 包厢在顶层,观光电梯上行的时候温淮期和梁霭聊了几句,彼此的秘书没说话,都觉得今天的饭局好像不太对劲。 等电梯门开,梁霭说:“你们去A2吃饭吧,可以休息了。” 两位秘书都啊了一声,上司们倒是抬腿走了。 今天饭局的厅在9A,是s市最好的一个观景厅,这次的合作是盛氏提出的,饭局也是他们选的地点。 这个观景厅在网上炒到天价,是商务、聚会等等场合的第一选择,就是没点人脉很难预定。 周秘书看向同为秘书的同学:“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 下一秒他看9A观景厅走出一个男人,对方个子挺高,穿得非常时髦,头发还是栗色的,直接给了梁总一个拥抱。 周秘书沉默了,他同学也是新来的,这个时候才想到总部还没证实过的传闻。 据说梁总和副总是亲戚,梁总有男朋友他知道,但总部在国外,顶头上司的生活公私分明, 但他俩长得完全不像啊。 和梁总拥抱的年轻男人又直接拿走了副总的蛋糕,然后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 周秘书大为震惊。 盛西浔刚结束了一个画展,下午才到s市,本来是打算去温淮期的公司找他的,结果被盛决叫去打球了。 这个时候他拎着蛋糕,看了眼后面宛如电线杆的两个男人,诧异地问温淮期:“你助理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么?” 梁霭先走一步,说:“都是新人,我的总秘书家里有事请假了,带了一个他过来处理事务。” 盛西浔又看了眼发愣的秘书,哇了一声,对温淮期说:“网传你们公司看脸招人是真的,我突然觉得我年纪大了。” 七年过去,盛西浔昔年的青涩早就褪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在网上粉丝无数,早就不止校园系草的程度。 他说话的时候人还挨着温淮期,耳语湿热,怎么看都很暧昧。 温淮期牵起他的手:“你是暗示我年纪大了?” voom在外看脸招人的传闻温淮期也知道,不过新秘书也不是他找的,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盛西浔又诶了一声:“你秘书多大了?我发现他长得和你有点……” 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拉进去了。 9A的观景包厢很大,圆桌上都是一家人。 七年后的盛铎看上去老了一点,正在和盛临渠聊天。 今天也不是什么重大的节日,所以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 本来是没人组局的,应该是纯粹的商业饭局。 但盛临渠带着妻子女儿过来,沈娟和她的再婚对象刚结束国内了旅游,对了时间,刚好可以吃顿饭。 梁霭本来不想来,奈何盛决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落座的时候还笑了一声。 盛西浔被推进去的时候踉跄一步,抱怨了句:“你也太粗暴了。” 他嘴上这么说,又扯了扯温淮期的领带,“为什么不戴我的联名款?” 盛决听到了,抬眼说:“太花里胡哨了,谁要戴啊。” 新锐艺术家现在是很多品牌的宠儿,喂了一声:“那你别收啊!” 梁霭补了一句:“他去度假村谈生意的还戴呢,合作方觉得他很是轻浮,还给他推荐了不少模特。” 盛决:…… 和盛西浔一起坐下的温淮期说:“所以我只在家里戴。” 这句话乍听配合梁霭这句背刺,但又几分明目张胆的暧昧,盛西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别过脸,桌下的手狠狠拧了温淮期一下。 二十七岁已是同龄人眼里事业巅峰的温总面不改色,还扣紧了合法伴侣的手,指缝摩擦,暗示十足。 盛西浔低声说:“想都别想,我晚上有事。” 温淮期也低下头,他和盛西浔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了。 这几年盛西浔的事业节节高升,连带着恋人都得往后排。 温淮期对娱乐新闻不感兴趣,盛西浔也不是那方面的人物,但比起温淮期的低调,也属于在网上搜索能送出很多消息的类型。 粉丝仰慕,那很正常,他能理解。 也有人专门感慨盛西浔作品的情感表达,这也能理解。 但为什么最后会延伸到盛西浔本人? 还发了好多张盛西浔巡展的照片,还有合影等等。 看得因为新项目本来很晚睡的温淮期彻底失眠,到现在忍到了极限,脑子里全是有些人的夸张幻想。 他认真看着盛西浔,无论是发型还是身材都是盛西浔的偏好类型,头发要偏长,可以扎一点点的程度,身材不要练太狠,他不喜欢猛男。 温淮期学生时代跟时髦不沾边,有了法定伴侣后收礼物也不会拒绝。 这个时候他根本看得旁若无人,看得盛西浔心猿意马,心里想的都是亲他亲他亲他。 怎么有人越长越深得我心。 盛铎坐在他俩对面,本来和盛临渠说话,余光瞥见那俩头靠在一起的年轻男人,咳了一声。 和亲爹关系也不算缓和的盛临渠倒是不太所谓,温淮期这些年也偶尔会碰见对方,越发觉得盛西浔的审美是受亲爹影响。 就是很花。 盛临渠:“爸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俩结婚,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没适应。” 盛铎沉默了。 那边的盛西浔捧起温淮期的脸不知道在看什么,最后被啄了一下掌心。 肉眼可见的亲密,表达喜欢也毫不遮掩。 和盛铎观念里的还是不太一样。 老头哼了一声:“不能端庄一点吗,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盛决说:“本来是谈生意的场合,您非得改成家族聚餐,我能怎么办,吃完我还要谈项目呢。” 一边的盛西浔啊了一声:“还要谈项目?” 他看了眼梁霭:“那梁哥你跟我哥谈不就得了,我和温淮期有安排。” 温淮期挑了挑眉,他现在比以前成熟太多,展眉敛眉都像是从前的pro版。 盛西浔就算见了不少时尚界人士,仍然觉得温淮期好看的像是他的人生限定,完全没人能超过。 盛决问:“安排什么啊,有这么着急吗?明天不是周末。” 盛西浔冷笑一声:“我看有人比我更着急。” 他俩呛得有来有回,温淮期就盯着盛西浔看。 正好这个时候盛西浔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消息。 是他工作室的助理,消息缩略是有人邀约。 那个英文名很是眼熟。 温淮期想了想,发现是个有名的设计师,在很多场合公开表示过对盛西浔很有兴趣。 因为外形很不错,品牌新品发布会上,还有互动。 网上也有人夸很配。 温淮期摸了摸自己的戒指,久违地登上很多年没用的国内账号。 学生时代过去很多年,盛西浔备份后都注销了,后来有人挖他又校园恋爱对象,扒出温淮期也没扒出现在的职业。 盛西浔还在和盛决吵架:“都是自己人谈项目还要怎么分啊。” 他烦得要死:“我和温淮期都好久没见了。” 盛决嗤笑一声:“区区半个月。” 盛西浔懒得理他的嘲笑:“我特别空虚,特别寂寞,特别需要大干一场你懂什么。” 盛决没他脸皮厚,词穷了,看了眼另一边聊天的长辈,还好都没听到。 梁霭都笑了,“好。” 温淮期凑过去,问:“那早点走?” 第86章 七年后·找刺激 坐上车的时候盛西浔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点事。 他预约了晚上的直播, 距离开播就剩下四十分钟了。 这是他这次巡展结束的一个直播,助理还特地提醒了他。 很久没回到s市, 坐在副驾驶座的盛西浔捏着安全带, 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温淮期。 车载音乐连着盛西浔的蓝牙,放的是他喜欢的歌手出的最新专辑。 温淮期问:“蛋糕不好吃?” 这是盛西浔的特别要求,但他发现对方居然没吃几口。 盛西浔说:“娜娜爱吃。” 他说的是亲爹盛临渠再婚后的女儿。 这么多年盛决似乎是也习惯了, 他就不轻易发照片,一般人会认为那是他的孩子。 他十几岁的时候带一个盛西浔就够头疼的, 人到中年还陷入这种危机。 小孩还没上初中,盛西浔带她出去玩过一次, 也就是喂喂海鸥, 结果被同学认为他英年早婚,正好温淮期来接他,解释了这个误会。 这个点的s市城区还很热闹, 温淮期说:“她也吃不了多少。” 盛西浔:“其实是我来之前已经吃过蛋糕了。” 温淮期问:“和那个意大利设计师?” 盛西浔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温淮期:“我搜一下你的消息全是和他挂钩的。” 他留着半长发, 极黑的发和极白的皮肤对比越发显得他眉眼精致。 昔年的病弱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加上工作多年,气质越发强势,只是脸还是温柔的,温柔得这个时候说话都让盛西浔非常警觉。 他说:“那是网友瞎说的, 撞号了, 你想什么呢。” 温淮期:“他不是双么?” 盛西浔和温淮期结婚都好多年了, 基本属于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在想什么的状态。 这个时候盛西浔抢先回答:“你怀疑我?” 不等温淮期说话,他又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本来上一句可能还需要温淮期认真解释,这句话明显曲调悠长, 分明是蓄意调侃。 温淮期:“回去就证明给你看。” 盛西浔想到自己的直播, 问:“二十分钟能完事吗?” 好漫长的沉默, 沉默得盛西浔舌头打结,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还有个直播,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但预约好了。” 大艺术家盛老师现在笔名还是从前嚣张的x,盛铎不是很理解,每次喊盛西浔叉叉,听得盛决憋笑困难。 温淮期:“那我等你结束。” 他的长发半边别在耳后,耳朵上也不像盛西浔戴了耳钉。 即便温淮期现在时髦了许多,也仍然不喜欢花里胡哨,除非在别的地方。 盛西浔又看了他两眼,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能先预约一个长吻吗?” 各自有事业的成年人很难像学生时代那样他天天黏在一起,温淮期的日程提醒经常是满的。 盛西浔也是全世界跑,振振有词地说自由职业是最不自由的职业,顶多就是可以突袭去出差的温淮期,搞一些空降温总套房的惊喜。 长吻几乎是他们每次分开后再见面的惯例,这次也不意外。 只是比从前的还激烈很多,吻得难分难舍,吻得盛西浔抓掉了温淮期的发圈,吻到最后才发现没开灯。 温淮期下巴靠在盛西浔的肩上,问:“直播不能推掉?” 盛西浔嗯了一声,他也气喘吁吁,嘴唇酥麻:“不能,我接下来休长假,你呢?温总是不是只有两天,要我躲在你的办公室全程陪同吗?” 温淮期想了想那个画面,总感觉哪里见过,他正准备再续一个吻的时候,盛西浔的手机响了。 他亲完不认人,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去开电脑。 他们在s市有自己的房子,即便后来出国上大学,每年还是回来住几天。 盛西浔:“知道了,马上准备。” 明天周末,盛西浔不知道温淮期加不加班。 他自己直播还要给温淮期找点事干,拿他的手机把他没打通关的游戏给过了,这种游戏就是平时打发时间的,温淮期也是被盛西浔带着偶尔玩一玩。 那边被温淮期留到另个包厢的秘书也下班了。 周秘书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亲副总的那个男人那么眼熟。 好像是个画家。 副总的爱人是男人么? 公司外卖群的消息一直99+,甚至还有艾特全员的。 他点进去一看,置顶是一个直播。 —@周秘书 这是我们副总吗? 很多跟风艾特,周秘书点进了直播。 直播起码还没结束,画面里的男人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弹幕很多人问后面是谁,对方却调整了摄像头,仅仅几秒,也足够周秘书认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是他跟了一周的上司了。 —难怪去开会的都说不出话,是很帅啊啊啊! —怎么会跟八竿子打不着的时尚界人士结婚啊? —听说家境很好,网友说就是咱们这豪门top家的小儿子啊,那看来温总也是豪门了? —果然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 —之前不是有人去总部吗,还吃了很多总部的瓜,说副总和boss是亲戚这个怎么说? —这个直播甜死我了,越发实锤我司看颜值选员工,看来我过了及格线…… —果然不是明星就扒不出什么啊,可能是副总太低调了。 …… 今天的饭局变成了家宴,周秘书那个包厢除了自己的同学还有合作方的秘书。 对方姓陈,比他们大几岁,也聊了几句。 周秘书才知道原来总部流传的梁总和副总是亲戚关系是真的。 还和合作方的boss是一对,不过没领证。 反而是副总和传闻中盛氏的小孙子英年早婚,从校园爱情到现在,感情和睦。 这个时候外卖群有人分享了一个链接,周秘书点进去一看。 盛西浔不是明星,在业内也小有名气,大家对情情爱爱本来就特别关注,更别提帅哥的情情爱爱。 他的很多账号虽然换了权限,也有昔年校友助力,评论转载,和#知名外企靠脸招人#挂钩。 点进词条一看主持人还是英渠大学的学生账号。 关联账号除了盛西浔的微博还有温淮期很久没更新的账号。 @小淮q:[图]给艺术家小浔通关。 几分钟前发的,底下都是曾经的同学回复。 —哇!!谁诈尸了!不是我们知名校友温总吗!voom了不起啊! —请问你们的感情危机是真的吗? —为什么把之前的微博都转权限了!你们以为校园万事墙注销了我们就没有备份了吗? —大佬什么时候回学校开个讲座?(包括不限于如何让豪门小少爷一见钟情) …… 无数吃瓜网友点进去,发现前排评论的好几个都是知名人士。 比如知名女企业家黎小栗、比十八线红无数倍的服装设计师岑观、某游戏up主岑澜泉…… 还能看到博主和这几个人聊了起来。 比如针对voom靠脸招人的辟谣,比如转权限是独家记忆,比如一见钟情要走到结婚靠的是两情相悦等等。 盛西浔浑然未觉,还在回答这次巡展的信息。 他海外社交软件的照片都很正常,怎么看都是纯纯艺术范儿,和以前的风格也没什么区别,很有诈骗风味。 小号却都是秀恩爱内容,不露全脸,定期更新,感情稳定。 盛西浔:“下次不一定,你们要的也太多了,我没那么火。” 他才刚回答完国内粉丝的巡展地点推荐,就看到弹幕好像换了风格。 【后面谁啊?】 【这就是您传闻中的丈夫?】 【我以为他的已婚是人设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小号是真的能看出来热恋中的。】 【这样远看就看得出颜值不错诶嘿嘿嘿!】 盛西浔转头一看,也不知道温淮期什么时候从沙发挪到了一边的摇椅,仰着头举着手机打游戏。 声音倒是不响,但等盛西浔不说话,就很清晰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温淮期看了过来。 【啊啊啊啊!我为之前觉得没人能配得上我们浔哥而忏悔!】 【好奇怪,他们不是大学都是一个区上的吗,为什么没po什么校园日常?】 【我只记得博主发的皮划艇照片。】 【他不是说他伴侣很早就上班了吗?怎么是同学?】 【我不信我要看结婚证!】 【我还希望他和Afny能发展一下呢……】 这个时候温淮期走了过来,大家没看到脸,但看到了对方递过来的手机。 国内最近很红的小程序游戏,全部通关,捏着手机的白皙修长,看上去就很赏心悦目。 “我有奖励吗?” 【我晕,声音也好听。】 【叉哥太小气,这都不分享?】 【他的情侣日常都被当成网图全网飞了,我们却不知道另一半长什么样。】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会走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结果手机,想把他推开,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温淮期看向他,但镜头拍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被握住的手,戒指能看得出他们的关系。 【这是正宫啊!】 【真的藏得蛮严实的。】 【大家可以去网上看吗,他们以前是英渠大学的,虽然只上了大一,还是能找到资料的。】 【艹原来博主对象是voom副总??】 盛西浔关了麦,说:“我还没结束。” 温淮期嗯了一声:“我只是把手机还给你。” 他瞥到了弹幕上对那个意大利设计师的赞美,问:“你怕别人看见我的脸,是因为我长得不如那位?” 他又问:“还是我也要去染个金发?” 盛西浔下意识地想了想,然后迅速回神,摇头说:“当然不是,我等会跟你细说,我还有十五分钟!马上就结束了。” 麦关了,画面还没关,助理在搜集一些巡展的问题,还需要盛西浔解答。 弹幕上的人却都很好奇,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不少人去网上搜了搜。 温淮期先去洗澡了。 盛西浔开了麦,咳了一声:“那是我先生。” 大概是看到了弹幕上提问,盛西浔干脆把创作中的作品提前说了。 “之前放过局部的作品《幻梦》就是我和他爱情的起点。” 盛西浔十八岁的时候没什么目标,理想状态就是混吃等死。 二十岁的时候在柜外艺术学院却又推翻了理想状态。 “我和他在梦境里就相遇过了。” 这次的巡展直播预期结束,不少人都意犹未尽,表示了对盛西浔恋人的高度关注。 也有他在直播中提起的校园故事。 当事人都没忍心去看网上自己堪比网红的词条,他推开浴室的门,温淮期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人,问:“盛老师下班了?” 盛西浔的助理就是这么喊他的,温淮期学得却不是同一个腔调。 “你正常点。” 盛西浔说,一边从后面包住了温淮期。 温淮期也没拐弯抹角,问了一句:“我好像才发现你不喜欢跟别人提起我?” 周围的亲朋好友倒是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在英渠上学的时候他俩轰轰烈烈得人尽皆知。 现在被翻出来,还能让网友感叹为什么别人的大学能这么容易定情。 后来一起出国上学,不在一个学校,也租在一个公寓,无论多晚也要说一声早晚安。 盛西浔:“少来,你不也是。” 温淮期头发还湿漉漉的,盛西浔捻了捻,“网友和朋友又不一样,我……” 他怼盛决伶牙俐齿,唯独在温淮期面前总是词不达意。 换做之前温淮期还会给他补充一下,但这个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小少爷的相貌随着年龄增长越发好看,没长成盛决那样的,反而自成一枝,不笑的时候好看,笑得时候更是惹眼。 他的受欢迎程度是大学期间租房期间,温淮期从门口的邮箱拿东西,都能到的一些手写信邀约。 非常大胆,还无所谓你是否有对象。 盛西浔:“我希望你只给我一个人看。” 说完他又觉得这种话太夸张了,不符合他们结婚好多年的氛围。 温淮期很受用,半个月的分开就让他想得要死。 认识的人都惊讶他们好像没什么吵架的时候,也有人问那这样下去是不是太平淡了。 人的一生当然会有爱情,但婚姻不一定能维持爱情,校园情侣走向分散的很大部分原因是不再协同不掉,需求也不在一个层次。 盛西浔却很会搞一些出乎意料的惊喜,点燃随着时间覆盖的激情。 第一次是初恋,热恋可以无数次。 就像小别胜新婚,比如现在续了时间的接吻。 温淮期也知道自己有点幼稚,但他也没道歉,嘴唇凑近,低声说:“只跟你一个人好。” 他顺势提出一个要求:“那周一和我一起去公司?” 盛西浔被亲得不能呼吸,完全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第二天才想起来,问:“我跟你去公司干什么?” 温淮期:“我只给你一个人看,也要证明一下你是我的伴侣的吧?” 大床很软,盛西浔仿佛陷在云朵里,还是觉得奇怪:“我们都结婚了,还要证明什么?” 温淮期直白地说:“我想要炫耀。” 盛西浔:“?” 温淮期:“我是你的合法伴侣。” / 盛西浔的巡展下个地点还没结束,这次在s市美术馆展出的是他和品牌合作的作品,更是他国内的第一个展。 他就周五当天去了,完全没想每天过去。 结果家里的群一直有人分享打卡的照片。 从爷爷到小妹妹,非常捧场,捧场得周六温淮期就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打算下午过去。 盛西浔还不肯起床,他腰都快断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问:“我画的你不都看过吗?” 他就露出一个头看穿衣服的温淮期,对方本来就皮肤白,背上简直惨不忍睹,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互殴了一夜。 温淮期:“没看过这样的。” 盛西浔喂了一声:“少来,我在丹麦的展你到场过啊。” 之前就和盛西浔袒露过最讨厌美术课的人就算同居多年,艺术细胞也没能熏出多少,这可能是盛西浔眼里觉得温淮期距离完美差一点的东西。 今天天气很好,窗帘拉开了一层,阳光撒了一点进来,盛西浔滚到床沿,撞了撞温淮期的身体。 温淮期转头:“这次是国内第一个展,我应该昨天下午就去的。” 想到这里,他蹙了蹙眉。 盛西浔伸出手点他眉心:“还生气啊?” 他叹了口气:“你自己不是工作很忙吗,这是我对你的体谅。” 他的手指又顺着温淮期的脸往下移,摁在对方的嘴唇,两指捏了捏,说:“下午去哪里玩?” 仔细想来他们已经很久没约会过了。 温淮期被他捏成这样,根本发不出声音,直接在盛西浔另一只手上写——看展。 盛西浔松开手,知道这个人根本过不去,“别的呢?” 他又想笑,问:“又要去看我的展又要我周一和你一起去上班,你不怕被投诉吗?哪有人带对象上班的?” 温淮期:“为什么不可以?” 他笑了笑:“现在分部我说了算。” 盛西浔经历过温淮期为了voom初创每天累得跟狗一样的阶段。 距离那个穿书梦已经好多年了,梦里零星片段的霸总未来还是嫁接到了温淮期身上。 不过那到底是故事的拼凑,对方本人走到现在都是他自己的努力。 盛西浔伸手抱住温淮期的脖子,“那二老板不能周一不上班吗?” 艺术家大声说:“我想去露营,还想去开卡丁车。” 他跟点菜的报了一大串,活像洗脑循环,最后问温淮期:“你才我最想去哪个?” 盛西浔早上醒来的时候手机都是消息,他大学时期和温淮期那点校园日常被扒了个底朝天。 岑观人在国外也要隔空发来祝福,说听说你对象在直播出现了? 又补了一句你也别藏着了,一般人都大肆炫耀。 盛西浔回:我们是过了那个阶段了。 有十九岁就在国外结婚更夸张的事吗? 他的脸凑到温淮期眼前,身上披着的被子掉了下去,干脆把人扯到了床上,“看来你都没认真听我说话。” 温淮期说:“你想去吃大学城的鸡蛋仔。” 盛西浔靠了一声,狡辩道:“不是。” 换温淮期凑近:“就是。” 最后出门的时候第一个选择的地方还是画展。 温淮期在盛西浔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去对方的画室,后来毕业也隔三差五去盛西浔的私人画室办公,虽然不懂艺术,但不妨碍他欣赏搞艺术的人。 这是盛西浔在国内的第一个展,周末来看的人很多。 加上昨天那个联动英渠大学关联到曾经红极一时的素人帅哥投稿,仿佛卷起了一些学校学生的胜负欲,又开始推送高颜值帅哥。 事实证明帅哥好像也断层了。 温淮期大学在食堂打饭的照片还能秒无数精修。 清贫校草成为知名企业副总,还有人趁机问学校有没有渠道拿到voom的内推资格。 温淮期还拍了好几张照,最后目光落到一边帮女朋友拍照的男生上,问盛西浔:“你可以给我拍吗?” 他很少提这方面的要求。 两个人虽然也没少拍照,盛西浔还是能感觉到温淮期对自拍的抗拒,这个时候非常惊讶:“你确定?” 温淮期点头。 他俩今天穿得跟大学生也没什么区别,温淮期还更惹眼一点,毕竟他的头发有点长。 不过周围也有扎高马尾的男生,都不算奇怪。 盛西浔展现了自己高超的技术,问温淮期:“可以走了吗?” 温淮期铁了心要游客一日游,展会的主人假装路人陪了他一路。 这种感觉挺羞耻的,在一起那么多年,盛西浔也不喜欢温淮期看着他画画。 很多时候在画室,也是温淮期干他的事,盛西浔画他的画。 这个时候他站在温淮期身边,看对方仰头看巨幅的油画,画里的雨水滂沱,让盛西浔想到了很多年前梦里的大雨。 极端天气早已过去,和温淮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风平浪静,也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好。 出来的时候温淮期还激情消费了一套周边纪念品,刷卡的时候面不改色。 盛西浔低声说:“家里不是有吗?” 半长发的男人发卡都是银色的雪兰,即便戴着口罩也不妨碍别人对口罩下面容的幻想。 他看向身边人的目光温柔,声音都含着笑意:“我很喜欢,所以要买。” 但你全部都买是不是太夸张了兄弟! 盛西浔口罩下的脸都红了,对方甚至还问易拉宝卖不卖,实在丢人。 站在一边的负责人已经认出了盛西浔,有点诧异地问:“这位是?” 但也不难猜,两个人举止亲密,戒指都是成对的。 盛西浔晃了晃手:“我对象。”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很有感染力,负责人噢了一声,想到昨晚大家在群里聊的内容。 校园情侣,爱情长跑。 但英年早婚和爱情长跑怎么也不能挂钩吧。 他问:“那您先生还……” 对方的揶揄不言而喻,盛西浔看了温淮期一眼,对方的目光还落在盛西浔作品的易拉宝上,似乎还要问问卖不卖。 盛西浔:…… 他拖走了温淮期,说了声再见。 盛西浔:“家里不是有吗?” 他压低了声音,美术馆外是一个公园,三月的天气,正好适合放风筝。 温淮期的脸逆着光,但不妨碍他连轮廓都深得盛西浔的心。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风筝,似乎想到了前几年和盛西浔在海边放风筝的时候,笑着说:“我恨不得在心里也备份。” 这句话突如其来,盛西浔被噎了一下,随即是隆隆的心跳。 无论过了多少年,两个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是短暂分开还是再度同居,学业、事业都没办法切割掉他们的感情。 步调一致,永远并肩。 就像现在。 盛西浔嘀咕了一句:“难怪昨天那么凶。” 温淮期:“什么?” 岑观早上发的消息还有网友对他同行设计师和盛西浔感情的揣测。 盛西浔干脆扯下口中亲了温淮期一口,周围还有看完展出来的人,有点讶异又笑了笑。 同性结婚通过了很多年,他们十九岁那年在国外买的结婚证封皮早就有了新的。 不过两个人都舍不得扔掉,和重要的证件一起放在一个柜子。 口罩突然被拉下,温淮期愕然地看向盛西浔。 对方却若无其事地戴上,“我看有些人不如改名叫小醋。” 温淮期拉住盛西浔的手:“我还是做番茄酱比较好。” 盛西浔:“什么?” 他们牵着手往前走,影子拉得长长,温淮期说:“因为有些人吃饺子不蘸醋蘸的是番茄酱。” 这事每年都要被拉出来取笑,盛西浔都习惯了,他说:“那等会去吃大学城那家板凳饺子。” 温淮期回忆了片刻:“那家没有番茄酱吧?” 盛西浔:“你不能给我去隔壁汉堡店买一包吗?” 他说完又笑了,温淮期也笑了,想到在英渠的时候,“你知道你当时多离谱吗?” 盛西浔:“蘸番茄酱真的好吃,你们不懂。” 岑观当时和他们一起,看温淮期为了拿番茄酱还特地买了薯条,冲盛西浔比了个大拇指,说你小子眼光不错。 现在车开到学校,大学城外面的小吃街重新整改,鸡蛋仔店关门了,烤肉店没倒闭,还在商场开了分店。 油焖鸡依然火爆,正好是下午的饭点,各家都爆满,板凳饺子涨价了不少。 温淮期不是西装革履的高层精英,盛西浔和他穿着情侣外套,乍看和普通的校园情侣没什么区别。 就是坐下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怎么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议论。 “我去,我们学校以前万圣节这么好玩的吗?这几年办得太拉了吧?” “风头都被其他学校抢走了,本来可以联动的……还是得第一届的镭射佛头,好适合玩密室逃脱。” “这个僵尸王爷我在短视频网站也刷到过,他怎么不剃头。” “诶诶诶他不是就是昨天万事墙旧稿重开的校园情侣吗?” “我知道,盛西浔对吧,可有名了,我都习惯他的英文名了,艺术系那边还跟学校提希望他回来开个讲座呢。” “他对象不也是……哇我居然是网络红人的校友。” “得了吧咱学校红人不要太多,婚纱品牌的top都是咱们学姐。” 盛西浔坐如针毡,打开手机找到了校园万事墙小程序版,居然还有人做了自己和温淮期的合集。 对面坐着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发了新微博。 @小淮q:[图]见证你的每一个瞬间。 非常正经,但评论都是直播来围观的,完全不管拍的是看展的照片,方向都错了。 因为这个账号被官方认证,温淮期一夜涨粉无数,陈年互动也被翻了出来。 盛西浔越看越羞耻,冷不防弹出个你的特别关心发微博了。 他看了温淮期一眼,觉得对方是正经发微博的。 只是网友有问题。 但每个瞬间。 昨晚的每个瞬间盛西浔还记得。 湿发的温淮期魅力翻倍,坐在这种窄小饺子馆的温淮期仍然如此。 薯条是隔壁店铺买的,要了五包番茄酱。 隔壁桌的人都没想到有人饺子蘸番茄酱,再看到摘下口罩的两个男人,觉得非常眼熟。 说学生吧,外形挺像的,但气质不像。 特别是温淮期,仍然是不近人情的表面温柔。 所以他们吃完也没人搭话,等走了以后,隔壁两桌的人交头接耳。 “好像是万事墙上的……” “两位学长……” “饺子蘸番茄酱好吃吗?” “好恐怖啊!我不同意!” 盛西浔没吃多少,他还有很多地方想去。 正好是黄昏,校门口停着的公交车都一如既往,都走出小吃街了,盛西浔才想起来:“那鸡蛋仔怎么办?” 温淮期:“可以回家做。” 盛西浔沉默了半天:“你认真的?” 温淮期:“我到分部的时候例行抽奖,正好抽到了鸡蛋仔机,要试试吗?” 盛西浔顿时不想玩了,只想回家。 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公交车从一边开过,回去的路上,盛西浔说:“这是我认识你的第七年。” 温淮期:“会有七年之痒吗?” 盛西浔想了想:“那找点刺激?” 温淮期:“那周一来我办公室。” 盛西浔靠了一声:“那怎样,我做你一天秘书?” 温淮期唇角翘起:“可以。” 第87章 七年后·爱河 盛西浔最讨厌早起, 即便答应了温淮期,周一的早晨就反悔了。 他眼睛都不肯睁开, 卷这辈子滚到床那边, “你自己去,我要睡觉!” 温淮期:“你明明比我早睡。” 他们昨天躺上床早得很,温淮期看视频的时候盛西浔打游戏都打睡着了, 手机还是温淮期给充上电的。 现在时间走到九点,梦回高中的盛西浔睡觉都不得安生, 仿佛回到了痛苦的高考时光,口气很冲:“早睡怎么了, 我在梦里做语文, 烦死了。” 温淮期:“真的不去吗?” 他也没强求,看了眼时间就出门了。 盛西浔又睡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十点多, 温淮期的公司九点半上班, 他也不算晚。 本来他都不想去了, 但想到温淮期提起的时候那句炫耀,还是磨磨蹭蹭起床了。 公寓离公司不算很远,盛西浔懒得开车,直接走路去的。 等他到的时候温淮期已经进了会议室, 盛西浔人在前台登记, 但温淮期现在职别太高, 还需要预约,电梯只能到员工层。 盛西浔百无聊赖,也没给温淮期打电话, 干脆在这边参观。 Voom国内总部在s市的商圈, 这一片的大楼顶上的logo都很熟悉, 做视频的、做游戏的、还有卖伞的、做饮料的…… 他想到当年自己送温淮期回家被狂风暴雨吹报废了的手工伞,时隔多年的愧疚涌上来,搜了一下品牌名字,给盛决重新定制了一把。 定都定了,决定给温淮期也整一个。 他捧着咖啡站在窗边,有种不顾普通员工死活的随意,这一层除了接待也有正常工作的部门,经过茶水间都会往这边看一眼,盛西浔个子很高,就算穿搭随意,看上去气质也很出挑,就算背对着,也不难猜出他长得应该不差。 温淮期的秘书小周会议中途到这层拿文件,准备上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路过议论。 “接待室那个帅哥谁啊,身材很好的样子。” “怎么就帅哥了,你都没看到脸,搞不好是背影杀手呢?” “赌不赌……” “我怎么感觉这个发型看上去很眼熟……” 小周也看了一眼,结果吓了一跳,这不是那天见过一面的温总对象么? 温总知不知道对方来了啊? 老板老婆来了还在普通接待室也太尴尬了吧! 他刚想过去,盛西浔又接了一个电话,看上去没那么容易结束,小周默默地回去,和温淮期说了这个事。 男人嗯了一声,也没多意外,说了声谢谢。 周秘书看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开会,心想这俩人难道是商量好的吗? 但没多久会议中途休息,温淮期就疾步往外走了。 盛西浔还在和岑观打电话。 对方今天回国,还没登机,问他有没有收到邀请。 “就大学聚会啊,这周周末,说去露营,你去吗?我刚好要回来待半个月。” 岑观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活泼,他现在也处于两头跑的状态,如果是做剧组服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内。 盛西浔:“大学聚会?我们又不是一个专业的。” 他还盯着对面大楼的logo看,岑观说:“就我们几个熟人,黎小栗、岑澜泉他们,还有你的沈学姐。” 也只有岑观还会这么打趣盛西浔了,沈仙芽现在不要太有名,盛西浔总能在网上看到她。 他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别乱说啊?” 岑观笑了一声:“怎么了,温淮期还在边上?他这人真的很烦诶,也太能吃醋了,我还记得上次我和你打电话他在边上就没消停过。” 盛西浔:…… 他解释道:“他那天生病。” 岑观懒得多说,他到现在还认为温淮期是个恋爱脑小心眼,得亏是两情相悦,不然谁受得了。 “那去吗?” “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谁?” 冷不防一道声音插进来,盛西浔吓了一跳,那边的岑观叹了口气:“盛西浔你这样以后想藏人都费劲。” 他分明是故意的,声音刚好也能被温淮期听到。 温淮期看向早上死活不来的男人,“藏什么?” 盛西浔:“没有!” 他又冲那边的岑观说:“你别点火了,再说!” 温淮期:“再说什么?岑观回国了?” 盛西浔嗯了一声:“问我去不去露营。” 温淮期:“我呢?” 盛西浔想到岑观之前说的温淮期未免太粘人,这个时候发现确实是这样。 对方眼神都不带挪的,盛西浔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这么看我。” 温淮期也任由他捂着,只是手还要抓住他的手。 这层了的员工眼睁睁看着新到任引起无数话题的副总行色匆匆地过来,又推开接待室的玻璃门。 感谢窗帘没拉上,他们可以在工作时间完美吃瓜摸鱼。 “你看那天的直播了吗?” “校园情侣果然不一样……” “温总看着好说话是高层最不好说话的吧?” “他男朋友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看脸还满拽的。” “我刚才给他送咖啡,他笑起来听灿烂的,我的心啊!” …… 盛西浔:“你去吗?” 手机新消息提醒:新群聊。 是沈仙芽组的局,连露营地点都选好了,还有五星级的山庄。 成员也都老熟人,黎小栗现在都是知名女企业家了还对学姐非常崇拜,和沈仙芽说话自带波浪线。 [沈仙芽]:可以带家属。 [黎小栗]:我没家属。 [岑澜泉]:你可以带你的狗。 …… 群里很快就聊了起来,盛西浔松开手,看了眼群聊成员,“人家都自动把你带上了。” 温淮期看的是盛西浔的手机,问:“我是家属?” 他分明是明知故问,盛西浔佯装要摘了戒指:“那现在不是了啊。” 温淮期抓住他的手,再给他戴了一次,“不许摘。” 盛西浔:“长什么凶。” 他直接捏了捏温淮期的脸,“我还没吃早饭,好饿,几点下班啊温总?” 假装去茶水间路过的人都看呆了。 盛西浔被带到了楼上,温淮期继续去开会,负责人接待的今日到访的合作商。 合作高层还在和盛决聊项目,盛决余光瞥见了总裁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的某人。 他停下来,一行人也停了,大家都齐齐望向里面吃着薯条的男人。 温淮期是总部派过来的,明面上是副总,谁都知道这里全归他管。 最高领导在会议室挨个听方案 ,底下的人以最高规格迎接接下来长期合作的盛世代表人。 结果让对方看到了这么一幕……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负责人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盛总径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负责人:? 随行人员:? 盛决秘书:小少爷这个德性真的太久违了。 盛西浔还戴着耳机看电影,整个人横看竖看都很惬意,直到盛决敲了敲桌面,他才看了一眼。 男人问:“你……” 盛决一脸欲言又止,横竖是温淮期惯的,他也没资格说什么,但他眉毛拧着全是逼人的气势,负责人急忙解释:“那、那个盛总,这、这是温总的……的……” 他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负责人年级挺大,也不在公司最大的吃瓜外卖群。 温淮期也没正式介绍过盛西浔,导致他们高层对盛西浔的身份完全不了解。 他脑子都快宕机了,结果看到合作方老板抽了张纸递给摘下耳机的男人:“擦擦。” 啊? 擦擦? 啊?? 这么多年,盛决的秘书从小陈变成老陈,仍然很爱看这种戏码。 他忍笑忍得很辛苦,一边介绍:“这位是盛总的弟弟,也是温总爱人。” 隐藏台词:你们大老板是我们老板对象。 可惜负责人没意会,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卡顿的状态。 盛西浔震惊地看着盛决:“哥你怎么在这里!” 薯条掉了几根在地上,盛决嘶了一声,心想温淮期不是洁癖吗,就这么爱吗? 他看着擦嘴的盛西浔,对方比十几岁的时候长开太多,那双眼眸却依然澄澈,和盛决出席一些场合,即便大家都看得到盛西浔的戒指,还有人明知故问,说这是装饰吧,请问我能和小浔先生聊聊吗? 盛决很乐意看这种场合,看盛西浔磕磕巴巴地拒绝,看温淮期全场精准锁定,宣誓主权。 很有意思。 其他人:哥?温总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瞒得太好了吧! 盛决:“来签合同,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像话吗?” 盛西浔哦了一声,又把另一盒薯饼往前推:“你吃吗?” 盛决摇头:“那中午一起吃饭?” 盛西浔:“行啊,不过梁哥呢?” 两个人聊了起来,其他人识趣地退到了外面。 温淮期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站了一堆人,负责人一脸欲言又止,盛决的秘书老陈对他挤眉弄眼,温淮期往里看去,盛西浔和盛决坐在沙发上聊天。 等温淮期进来,盛西浔说:“一起去吃饭吗?大哥告诉我这周边有个泰餐很好吃。” 他还在吃薯饼,一早上根本没停过,盛决很是无奈,嘀咕了一句:“你真的二十五了?我怎么感觉你还十五啊?” 盛西浔:“是你太老了。” 盛决:…… 温淮期跟盛决打了个招呼,又问了一遍:“梁哥呢?” 盛西浔抢答:“扫墓去了,他俩应该吵架了,不然为什么不让我哥陪他去。” 盛决:“你能少说两句吗?” 温淮期点点头:“那我给他打个电话一起吃饭?” 盛决等的就是这句。 盛西浔凑到温淮期耳边说:“看吧,我就说吵架了。” 梁霭中午还是来了,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得知盛西浔今天去公司了还有点惊讶:“陪淮期上班?这么好?” 大概是「这么好」三个字戳到了盛决,他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下周陪梁霭一起走。 盛西浔还想着露营的事,翻着群里的消息和温淮期说:“我们是不是没在国内露营过?” 没等温淮期回答,他又感叹:“上次露营居然是你拿奖学金那次,我们去看流星,唉我老了。” 大了他一轮的盛决:…… 温淮期:“最近有流星吗?” 都和温淮期一起看过火山喷发的盛西浔倒是没什么特别想看的,“跟很久没见的朋友一起玩也挺好。” “露营、烧烤什么的,你应该没见过观观杀鱼吧,他特别厉害,叫他露一手。” 盛决还一边给梁霭解释谁是谁。 梁霭和盛决都属于忙得脚不沾地的类型,不想对面俩人,还有个自由职业能调整时间。 他对岑观有点印象,问:“他不是结婚了吗?” 盛西浔点头:“可以带家属的,其实我也没正式见过他对象,他结婚都没办婚礼。” 温淮期:“你确定他会带对象?” 盛西浔倒是不在意,他已经点开了热度很高的露营攻略,问:“我们要不要开车去啊?” 温淮期:“房车?” 盛西浔:“可以,那我下去就去准备。” 温淮期攥住他的手:“不是在公司陪我吗?” 盛西浔笑了一声:“你又不是第一次上班,为什么要我陪着啊?” 他分明是明知故问。 两个人调情调得旁若无人,盛决觉得这顿饭都难以下咽,偏偏梁霭很爱看,说:“他最讨厌出差了,因为要和你分开。” “同组的都抱怨和他出差很赶,都不能顺路玩一玩。” 盛西浔歪头看向温淮期,对方转头:“也没有。” “真的?” 盛西浔凑过去问:“你也太粘人了吧?” 粘人这词把盛决雷到了,但他又觉得很正确,温淮期看上去独立得很,但在感情上却被盛西浔牢牢把持,爱得一眼就知。 盛西浔得寸进尺,还要多问几遍,最后温淮期忍无可忍,趁盛决去洗手间,梁霭去接电话的时候亲了盛西浔一口。 “那你讨厌吗?” 侍者面不改色地上完菜,盛西浔脸跟着火了一样,主导权丧失,哼哼唧唧地说:“怎么可能讨厌。” 过了几秒,明明坐在一起的他还要给温淮期发微信—— 喜欢死了。 所以露营烧烤我要吃烤茄子。 / 露营地点本来是沈仙芽订的,但她听说盛西浔想睡房车,又换了个场地。 周五还没下班,西装革履的温副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辆豪车接走了,如果不是知道接他的就是他的已婚伴侣,这个场面还挺耐人寻味的。 和温淮期说话说了一半的助理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 车一路往郊区开,中间还堵了一段时间,盛西浔看了眼副驾驶座的温淮期,对方和他现在乍看也不像一个世界的。 大概是盛西浔的笑容越来越高深莫测,温淮期问:“笑什么?” 车窗外正好是一群中学生放假,穿着校服的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活泼得很,盛西浔说:“我们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般配。” 温淮期听懂了他的意思,解开领带说:“那我现在脱?” 副总里面还是一件白衬衫,就是和外面穿校服经过的学生白衬衫还不是一个类型。 盛西浔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温淮资料上的一寸照,在漫长的堵车车流里对比了一下,“你还是穿劣质衬衫好看。” 温淮期问:“为什么?” 工作状态很让下属发怵的副总这个时候就这夕阳懒洋洋地欣赏开车的伴侣。 盛西浔:“有种很好收买的感觉。” 温淮期唇角翘起,问:“你确定?” 盛西浔想到对方拒收的礼物,呃了一声:“如果我是高中认识你,每天软磨硬泡,你应该会收吧?” 大学和高中还是差别挺大的,院系很多,在一起上公共课也不像高中那样。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手指还跟着音乐敲打,身边坐着的人却咬文嚼字,问:“软磨硬泡……具体怎么操作?” 盛西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涨红了脸,靠了一声:“你能不能想点健康的?” “国内高中可是不允许早恋的!” 温淮期:“我才不会早恋。” 时光匆匆,他早就走出了那个破旧的单元楼,收获了比之前预设好上千百倍的未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未来有盛西浔。 开车的年轻男人摇头:“我不信,那是你没在学校遇到我。” 盛西浔想到温淮期对自己的一见钟情,哼哼两声:“搞不好我要是转学到你学校,你在校门口看到我就对我一见钟情,千方百计地接近我……” 温淮期:…… 他很笃定:“不会。” 盛西浔喂了一声:“你也太无情了!总不能非要有个你当时……” 他没说明白,但温淮期也知道他要说的什么。 无非是当初环境加持,当时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盛西浔的出现很是恰巧。 温淮期:“不会一见钟情,也会是日久生情。” 他看向盛西浔:“不过以你的性格,转学过来肯定不搭理人。” 盛西浔非常冤枉:“我哪有啊,要是观观也没转学,我们俩一起肯定在学校也很好啊。” “你的话,应该就是每天不说话的男同学,长得好看也惹人注意。” 他想了想:“我肯定对你过目不忘。” 随后又补了一句:“觉得你根本就是装x。” 温淮期的笑容凝固,问:“我怎么就……” 盛西浔结合岑观和黎小栗给他说,振振有词地说:“你看啊,大家都说你唯利是图,那你的搭理人也就是因为……” 车开了一路,盛西浔也讲了一路,温淮期偶尔反驳,但架不住对象对这个假设非常向往。 到了露营营地见面的时候还和黎小栗说这个可能性。 烤架都摆好了,房车一人一辆,共享院子,沈仙芽刚分手,黎小栗单身将近一年,两个人正好一辆车聊天。 岑澜泉带了女朋友,也是英渠的校友,还挺好说话。 岑观一个人来的,带走了温淮期去烤鱼。 盛西浔坐在矮凳上串烤串,和黎小栗说:“你觉得呢?” 黎小栗长开了不少,在公司说一不二的女老板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被拉到不太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她恶狠狠地剖开大茄子,说:“你要是高二转学到我们学校,如果还是我们班,我怀疑班主任会直接把你安排给温淮期的。” 盛西浔啊了一声,他的发色在夜幕里也很显眼,加上花里胡哨的配饰,路过这边营地的人都会多看几眼,以为是什么小爱豆。 “为什么?转校生应该都是一个人一桌在什么教室靠窗角落的吧?” 黎小栗翻了个白眼,她干活利落地很,抢走了盛西浔手上的牛肉串,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中二,我们班多出来的人就温淮期,也没人敢和他一桌。” 盛西浔又问:“为什么啊?” 他发现和温淮期结婚白结了,这些细节都不知道。 黎小栗:“他经常不在,成绩有很好,问点东西又要花钱,长得再好看,大家也知道不能轻易搭话吧?” 盛西浔串了跟白菜,很是伤感地说:“那他也太可怜了。” 黎小栗手上的竹签都快掐断了。 过了这么多年盛西浔还是那个盛西浔,网上吹得什么天花乱坠的艺术家,本质还是个…… 可恶,温淮期运气真好。 这边盛西浔和黎小栗聊天,那边温淮期在烤鱼,岑观看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了句:“你哪学的?” 温淮期:“小浔喜欢吃。” 岑观:…… 我问的是哪学的,我会不知道盛西浔喜不喜欢吃吗? 他有点后悔没带个人来。 也没人规定家属可以是别的身份吧? 岑澜泉站在另一边烤别的,看岑观被噎的模样就想笑,等坐到一起的时候大家开了不少啤酒,盛西浔照例拿走了温淮期面前的。 岑观问:“不是吧,人家现在都是知名企业副总了,应酬不少还不会喝酒?” 盛西浔点头:“这又不是应酬。” 这话说得大家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外面星空点点,就是蚊子有点多,营地还能听到远处山头瀑布的声音。 一群很久没见的人凑在一起聊天,难免提到大学生活。 岑观:“我真的很烦盛西浔,还好大二就滚蛋了,不然太折磨人了。” 盛西浔还在吃烤鱼,冷不防听到这句,很是伤心:“你怎么这样说我呢?” 岑观勾住他的肩:“那你晚上要和我睡吗?我们很久没一起聊天了。” 知名设计师满口胡话,坐在一边的温淮期都知道盛西浔上次去罗马就跟岑观吃饭去了。 还住在一起,视频电话背景还有宛如大学赶作业的岑观。 温淮期:“不行。” 岑观靠了一声,看向盛西浔:“你妻管严啊?” 盛西浔:…… 一边的「妻」默默喝啤酒,岑澜泉笑得想死,和女朋友科普这俩人大学的事。 沈仙芽低着头看手机,似乎完全无所谓。 盛西浔拿走温淮期的啤酒,自己喝了两口:“妻管严怎么了,我就是!” 岑观无语了:“行吧,你最光荣。” 盛西浔又低声问:“你男朋友呢,还吵架呢?” 岑观:“我哪吵架了,你等着,吃完我就去隔壁营地找个新男朋友……” 盛西浔一脸惊恐,岑观捏了捏他的脸:“干嘛,我和你不一样。” “温淮期虽然小心眼,但……” 他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被当面说小心眼的男人面不改色,到营地后换了衣服,马上就到夏天了,他一身休闲装,灯下天生温柔的五官更是恍神,岑澜泉都觉得温淮期越长越夸张,还留个半长头发。 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能不知道是为了谁么? 一般人谈到七年,多少有个坎,这俩人好像一直很稳定。 岑澜泉忍不住问温淮期:“你俩没吵架过吗?” 温淮期一心一意挑鱼刺,在岑澜泉眼里竟然还有几分让人头皮发麻的贤惠。 他点头:“没吵过。” 岑澜泉不信,问盛西浔:“你俩这么多年没吵过?也没闹过分手?” 盛西浔点头:“不然呢?” 初恋走到结婚到现在感情稳定在谁看来都不可思议,岑澜泉都分了不知道多少个了,也不是谁都能在亲密关系里一直保持理智的。 他喔了一声:“你俩太牛掰了。” 连沈仙芽都好奇地问:“也没闹过脾气吗?” 盛西浔这几年喝酒没那么虎,慢慢吞吞地说:“那会有的,他不穿我给他买的西装,我就会生气。” 温淮期反驳:“那你是做的,我舍不得穿。” 岑观啊了一声:“盛西浔什么时候会做衣服了?” 在场俩个服装相关的,都好奇地看向当事人。 盛西浔支支吾吾,憋出一句:“我就是缝了一针,什么我做的。” 他瞪了温淮期一眼,“别乱说。” 温淮期:“那也算你做的。” 盛西浔:“你就是觉得不好看才不穿的吧!” 这个时候就有点要吵的意思了,温淮期摇头:“等收到第二套的时候我就穿。” 盛西浔:“什么?” 温淮期看向他,又给他擦了擦唇角的孜然粉,“这样我就知道还有下次了。” 岑观:…… 他被肉麻得瑟瑟发抖,仰头喝光了啤酒,和一边嘟嘟囔囔的黎小栗说:“他这样还问我要是转学到咱们高中会不会早恋……” 岑观唉了一声:“估计没反应过来就死心塌地了。” 黎小栗咬了一口生菜,嗯了一声:“温淮期八百个心眼,我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果然这种人都需要一个活菩萨拯救,也不知道盛西浔怎么想的,非觉得我和温淮期……” 她嘶了一声:“还是搞钱比较快乐。” 盛西浔完全没听到这边讨论什么,已经在问西装定制那边什么时候做第二套了,说自己要亲自参与。 本来是会吵起来的一下就熄火,岑澜泉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还得再修炼十几年。 又想这俩人果然绝配。 等吃完饭大家休息的时候,盛西浔还和岑观聊了一会,溪边水声潺潺,隔壁营地还有人在弹吉他。 盛西浔和岑观路过还被叫了过去,温淮期也没打扰,他站在外围,黎小栗说:“我还以为你会叫盛西浔过来呢。” 温淮期:“我有这么不善解人意吗?” 一起长大的两人从来就没走在一条路上过,但都从那个破烂的单元楼里走出来,往自己想去的方向去了。 黎小栗:“这还用问吗?” 她也不太客气,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对温淮期的诅咒,叹了口气:“我当初还祝你坠入爱河,真是……” 不料站在一边的男人点头:“谢谢。” 黎小栗看向远方,说:“好像有人搭讪你的爱河。” 她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同学聚会聊到当年英渠的帖子,很多人还开玩笑说黎小栗你认识的帅哥资源也太多了。 最帅的和最好看互相消化,在这个溪边萤火的时候,温淮期阔步走向那边的盛西浔。 从暗处走向光明,盛西浔就站在那个拐点,露营灯被风吹得摇晃,他被搭讪得有些不好意思,再三强调:“我结婚了。” 下一秒有人站到他身边,问:“要一起去散步吗?” 盛西浔还没说话,和他搭讪的男大学生说:“他结婚了!” 目光落到温淮期脸上,发现这个男人长得也不赖,还没说话,对方就开口了:“和我结婚的,你有意见吗?” 盛西浔:…… 走出了好远,他才说:“你眼神太凶了吧?” 温淮期:“很凶吗?” 盛西浔点头,“上次看你这么凶还是……” 路边萤火点点,天上繁星也很好看,这边空气清新,就是风吹来有点凉。 盛西浔还没说完,被人捧起脸,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嘴唇。 远处吉他弹了一首求婚曲目,曲调婉转,他被吻得意犹未尽,攥住温淮期的肩又亲了回去。 喘息之间,盛西浔听到一句我只喜欢你。 “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下本已经《恋综搭档是死去的前男友》已经开了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看看! 感谢陪伴,有缘再见(挥手手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