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子宁点头:“好的。”
“你慢慢收拾,”边辰转身,“我先上去了。”
“请问……”礼子宁喊住了他,“先生,您的房间在哪儿?”
“怎么,想参观?”边辰问。
“不是这个意思,”礼子宁说,“我是怕离得太远,如果有需要不能及时保护您。”
边辰不禁笑了:“这是我家,我的安保系统比活人靠谱多了。”
礼子宁点了点头,依旧执着地看着他。
“我的起居室在二楼右转第二间,对面是书房。”边辰抬手指了指。
礼子宁往前挪了半步,抬头张望。
“不是邀请你参观的意思,”边辰说,“是提醒你注意,没事的时候别靠近。”
“明白了。”礼子宁说。
边辰走向楼梯:“记住,我不喜欢别人随便上二楼。”
“好的,”礼子宁点头,“我会记得。”
回了房,边辰长吁一口气。
也不知这个年轻人此刻是不是正在腹诽他难伺候。
边辰并没有检讨的念头。
毕竟礼子宁签的不是卖身契,不想干可以辞职,既然主动留着,那就只能互相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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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实际相处了一阵后,边辰发现自己的之前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就像边学笙所说的那样,礼子宁很安静也很听话,整个人毫无存在感,并且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从不靠近楼梯。
边辰不爱早起,每天上午醒来时,礼子宁都已经收拾完毕,在底楼的大客厅整装待发,随时可以为边辰提供驾车服务,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些天里边学笙并未同他联络,也不知暗地里与礼子宁是否互通有无。
边辰与边学笙从小感情淡薄,彼此互不信任。
边学笙性格强势,控制欲旺盛,已过古稀之年依旧不愿退居二线。边辰离开他所创立的九天集团自立门户已有数年,至今无法完全摆脱他的控制。
不方便和老爷子翻脸,情绪就只能发泄在被派到自己身边的细作身上。
礼子宁再乖,也不妨碍边辰挑刺。
为了让礼子宁措手不及,他自损八百,挑了个日子特地提前两个半小时起床,想让这年轻人措手不及。
被闹铃吵醒后昏沉着下了床,边辰打开窗做了两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天才蒙蒙亮,窗外花园绿植丰富,空气清新。
边辰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正要去洗漱,注意到有个人影跑进了院子。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竟是礼子宁。
礼子宁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进了院子后立刻放慢了速度,一边走一边惬意地舒展双臂,额头上汗涔涔的。
没走两步,他留意到了边辰的视线,停下脚步仰起了头。
边辰不及闪躲,与他四目相对,不得不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礼子宁愣了一下后也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原本线条凌厉的面孔透出了往日不曾见过的柔和。
“早上好,”他快步走到边辰窗下,抬着头问道,“边先生,您今天要提前出门吗?”
边辰趴在窗口,居高临下,却有几分心虚:“对。”
“好,我马上准备!”他说完,转身跑进了大门。
待边辰梳洗完毕下楼,礼子宁已经在平日的位置等着了。
“你每天都晨跑吗?”边辰问道。
“没有意外的话,是的。”礼子宁说着站起身来。
他换上了整套的衬衣和西装,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只有依旧带着几分水汽的发丝透露出他的匆忙。
“没必要那么赶,至少把头发吹干吧,”原本想给他制造麻烦的边辰变得莫名宽容,“我总要吃完早饭才能出门。”
“怕您有急事。”礼子宁说。
“你早饭吃了吗?”边辰问。
礼子宁摇头。
边辰示意:“那一起吧。”
礼子宁住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这还是他们头一回一同进餐。往日边辰吃早餐时,礼子宁总是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你每天几点起床?”边辰问。
“六点左右。”礼子宁说。
他明显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表现得有几分拘谨。
“那么早?”边辰不解,“晨跑完了再收拾一下,离我起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做什么?”
“看看书什么的,”礼子宁说,“早上思维清晰,比较适合学习。”
“习惯那么好,”边辰随口说道,“我现在精力已经完全比不上年轻的时候,真该向你学学,早睡早起,再跑跑步。”
“您现在也很年轻。”礼子宁说。
边辰笑了笑。
礼子宁抬眼看向他,说道:“如果……先生您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陪您一起。”
“一起什么?”
“晨跑,”礼子宁说,“有人陪着,会更容易坚持。”
“再说吧。”边辰说。
礼子宁轻轻应了一声,遗憾地垂下视线。
“对了,珍姨有没有跟你介绍过,那边的房间里有运动器械,你可以随便用,”边辰抬手指了指,“也有跑步机。”
“我知道的,用过,”礼子宁说,“只是这个季节户外跑感觉很舒服。”他说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边先生您试试就知道了。”
边辰不为所动,低头看着食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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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丁嘉康打来电话,问他周末有没有空,想约他喝一杯,顺便给他介绍个朋友。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边辰心中虽有疑惑,姑且还是答应了下来。
地点定在丁嘉康开的酒吧里。
这样的私人行程,边辰理所当然地拒绝了礼子宁的接送。
“只是和朋友小聚一下,不会有事的,”他告诉礼子宁,“我不希望和私人聚会还有旁人打扰。”
礼子宁欲言又止,见边辰已经走到了门口,跟上来说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代。”
边辰转身:“咒我?”
“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那就乖一点,”边辰直视他的双眼,“我不是非要买老头的面子。”
礼子宁抿紧了嘴唇,不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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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嘉康的酒吧开在繁华地段,生意很不错,一到晚上热闹得很。
但无论外间如何闹腾,一墙之隔的内间依旧安静,配合温和的灯光与舒缓的音乐,是一个很适合朋友小聚的地方。
边辰来到以后很快察觉自己被骗了。
丁嘉康介绍给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涂着艳丽的大红色口红,一身贵气,但自报家门却是闻所未闻。
边辰猜想,自己是被丁嘉康拿来充场面了。
丁嘉康与中年女人相谈甚欢,他在一旁偶尔附和几句。
毕竟还有用得到丁嘉康的地方,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就这么消磨了一段时间,边辰喝完了两杯维斯帕,正想找借口开溜,手机响了,来电的是这些天未再联系过他的边烁。
他向那两人打了招呼,进了内间专用的洗手间后才按下接听。
边烁的语调少见地急切:“老弟,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不然会出大问题。”
边辰眉头微蹙,心中已有猜测却不动声色:“发生什么了?”
“五十万就够了,”边烁问,“想想办法,我真的很急。”
“上次的问题还没解决?”
“你不帮我,我只能找别人,”边烁显得很焦虑:“现在需要先还一部分,但我这边……总之有点困难。”
“不还会怎么样?”边辰问。
“我……”边烁难以启齿,“我抵押了我在九天的股份。”
边辰愣了愣,忍不住说道:“这太乱来了。”
“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边烁哀求,“你就当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五十万对边辰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三年前边烁第一次开口问他借钱便是这个数字,他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那之后边烁不断向他借钱,借多还少,数额越来越大,累积到现在早已经过了八位数。
像这样持续性地大笔烧钱,边烁究竟在干些什么勾当并不难猜。
这是一个无底洞,边辰不可能永远奉陪。他存了心想让边烁吃点亏,好涨涨教训。
“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边烁催促。
边辰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一阵不自然的喧闹。他往回走了两步,只见内间的门敞开着,服务生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同丁嘉康说着些什么。
大堂里的阵阵噪音从打开的大门涌进来,其间还能隐约听到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