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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钱鸣安大发雷霆,这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样下去不行,这一次要十万两,自己拿出来了,下次他们就敢要二十万两。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凭什么拿去给那群贱民用?
钱鸣安的心腹下属张海意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大人,您若下不了手,此事就交给我来办。”
“你打算怎么办?”
张海意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趁着夜黑风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可我们没有兵马!”
“大人糊涂,他们住在城中客栈里,要什么兵马?”
钱鸣安恍然道:“你说的没错!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张海意派人去赌坊里找来一个叫佟四的男人。
很快府里的小厮便带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此人正是东州城里有名的混子,过去有见不得人的活,张海意都会交给他办。
“给老爷们见安了!”佟四跪地砰砰磕了三头。
张海意道:“交给你一件事,事成之后赏你一套宅子,一千两银子,外加两个美娇娘。”
佟四瞪大眼睛:“大…大人莫不是跟小人说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佟四激动的说:“不知大人要小的办什么事?”
张海意朝他招了招手,佟四赶紧爬起来凑到他身边,侧耳倾听。
“你夜里去客栈,然后把他们……”
佟四愣了愣,他虽贪财好色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凭自己的本事去杀那几个人,就怕还没动手就让人弄死了。
“大人,您甭为难小的了,要是杀个普通老百姓,小的还能干,听说那里面可有个将军,我这不是去自寻死路嘛!”
张海意伸出手指佯装看了看:“听说你娘子刚给你添了儿子?”
佟四脸色一变,知道这件事自己若是办不成,恐怕还得连累家人。
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大人放心,您既看重小的,定会把事情给您办妥!”
张海意挥挥手道:“下去吧。”
等人走后,钱鸣安咽了口唾液问:“这人行吗?”
“大人放心,他杀人的勾当干了不少,应当失不了手。”
“那就好,待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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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四从府衙后门出来,同往常一样先去赌坊玩了两把,把钱输干净后回了家。
家里娘子正在给娃娃做衣裳,见他这么晚才回来怒斥道:“成天出去跑,一个大子赚不回来。家里的米缸都快见底了,明儿个饿死我们娘俩得了!”
佟四笑嘻嘻的捏了把儿子的脸说:“别着急,赶明个爷就让你住上大院子!”
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女人气的抱起孩子:“你就吹吧!”
半夜佟四悄悄起来去了偏房,兜里揣上两个火油瓶子走了出去。
聚福客栈已经熄了灯,一个人影蹑手蹑脚的走到客栈后面,悄悄点燃火油瓶子从窗户扔了进去!
陶瓷瓶子在木头地板上炸开,火苗飞溅的到处都是,瞬间就燃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
第40章 行刑
浓烟顺着门缝涌了进来,宋玉竹从床上惊醒,捂着嘴咳的撕心裂肺。
“少爷!楼下走水了!”宋全跑进来,背起他便往外跑。
木质结构的房屋烧的太快了,一开门,火焰轰的一下扑进来,直接把两人堵了回去!
“楼梯走不了。”宋玉竹连忙去开窗,客栈的窗框到了冬季都钉上了,根本推不开!
宋全咬着唇道:“这可怎么办呐!快来人救命啊!”
烟越来越浓,两人呛得喘不过气。这么下去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
“哐当!”木门被撞开,赵骁顶着潮湿的棉被冲了进来!
“玉竹!”
“我在这!”
赵骁寻着声音摸黑过来,一把抓住宋玉竹的肩膀。
“走!”说着一脚踹碎了窗框,抱起他就准备跳出去。
宋玉竹赶紧喊道:“宋全也在这呢!”
“少爷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火已经烧进了屋里,房梁被火焰烤的发出毕毕剥剥的脆响。
“砰!”一截烧断的房梁把三人的位置分割开,宋全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拼命往后躲。
赵骁大吼一声:“宋全,快过来!”
宋全鼓起勇气站起来,拼命跳过火堆,赵骁抓起两人的肩膀,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高空坠落感吓得宋全失声尖叫。
宋玉竹也没好到哪去,他紧闭着眼睛,死死抱住赵骁的肩膀。
脚下一痛,巨大的冲击力让三个人同时向前摔倒。
赵骁扶起宋玉竹问:“怎么样,受没受伤?”
“我没事,快想想怎么救火!”
客栈里并非只住了他们几个人,算上护卫、行脚的客商,加上投奔亲戚的外地人和跑堂的小二至少有二十多人,一把大火全都封在了客栈里!
赵骁面色凝重道:“火着的太快,救不了了。”
“砰!”不远处也跳下一个人,大概跳下来时扭了腿,发出一声闷哼。
赵骁过去一看,原来是李吉辰。
“将军,客栈怎么着起火了?”
赵骁摇头,这火起的蹊跷,白天不着,平日不着,偏偏等他们睡熟了才着起来,而且燃的这样快,说没猫腻他是不信的!
一阵寒风吹过,把火焰风吹的又高了一丈!眼看着大火把整个客栈围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把你们送到大营,明日再想办法查清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惊魂未定,随着一阵轰隆的倒塌,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和伙计们彻底被火舌吞噬……
“哎哟少爷,哎哟我的天爷!”宋全吓得抱着他直哭。
宋玉竹也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赵骁及时赶过来,今晚他们就葬身在火海里了!
宋玉竹双目赤红道:“肯定是人为的,估计跟钱鸣安脱不了干系。”
赵骁握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绝对会让放火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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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州知府府邸,钱鸣安也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聚福客栈着火的消息传过来。
钱鸣安拊掌大笑:“好哇!佟四这小子果然有点本事!”
他在卧房来回走动,兴奋的脸颊通红,丝毫没有熬夜的疲倦感!
一想到自己不用拿出十万两银子,也不用跟那两个小兔崽子点头哈腰,顿时神清气爽,比喝了王八血还滋补!
“来人,备轿!”他要亲自去送他们一程!
大火烧到寅时,城中的巡捕营拉着水车赶来,见客栈只剩下几根残垣断壁,也没有救的必要了,直接又拉了回去。
不少百姓们走出来,围在客栈旁边看热闹:“太惨了,死了这么多人。”
“怎么会着起火来?”
“谁知道,兴许是厨房的火没灭?”
“让开让开!”钱鸣安的轿子赶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鼻子,走出轿子看着烧焦的客栈,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偏偏还要装作一副心痛的模样。
“客栈里可还有幸存的人?”
负责清理残骸的衙役连忙上前道:“回大人,昨夜子时着的火,客栈里的人都睡着了,只有楼下打杂的伙计跑出来,其余人皆死在里面。”
钱鸣安脸上笑意快藏不住了,他轻咳一声道:“真是可怜,快把尸骨捡出来好好安葬吧。”
哎呀,年轻人好好待在徐州不好么,偏要来东州撒野。如今化为一摊焦骨怨谁啊?只能怨自己锋芒太露呗!
客栈清理完都快午时了,二十一具烧焦的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盖着白布。
钱鸣安欣赏完,坐着轿子回了府上。昨晚一宿没睡这会有些困倦了,让厨子给他炖了一盅人参鸽子汤,然后搂着小妾呼呼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尖叫声,他想要睁开眼看看,眼皮如千斤重怎么睁都睁不开。钱鸣安嘟囔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妾桂枝吓得花容失色,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进房中,她刚叫了一声,就被赵骁一个手刀砍晕扔到旁边。
然后按着宋玉竹交代的,将银针扎在钱知府的耳后安眠穴。这个穴位可以让他一直昏睡不会乱动,拎起他便去了前院。
钱府的府邸已经被承天军围的水泄不通,钱家所有人都被押到前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宋玉竹让人把门窗都用黑布遮住,只有留一盏蜡烛放在最前面的。
不一会赵骁把人带过来,钱鸣安的一众妻妾惊恐的哭喊:“老爷,您怎么了?老爷醒醒啊!”
赵骁把人扔在地上冷笑一声:“先别着急哭,待会有你们哭的时候。”说完让人把这些人带到后面去,将钱鸣安耳后的银针取了下来。
宋玉竹大喊一声:“钱鸣安!”
“谁,谁在叫我?”钱鸣安悠悠转醒。
“你说谁在叫你?”
钱鸣安回过头,吓得大喊一声:“哎呦我的娘欸!你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