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英俊冷淡的脸上,一双深蓝色眼睛打量着自己,似笑非笑。
又是似笑非笑。
轰的一下。
希尔诺脑海里的cpu彻底烧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
《呕心创作的主角被穿后作者怒了》
身患绝症的小说家临死前填完最后一个坑,
看着自己这辈子笔下最爱的主角走到幸福结局,
他满意地闭上了眼,此生无憾。
再度睁眼,他穿入此书中。
只见,
他精心编构的世界被外来者穿得破烂,
他费心组建的力量体系被系统外挂碾碎。
而他呕心创作、拥有明亮灵魂、他最爱的主角,
则成了一个被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即将惨死成为穿越者们的积分。
作者怒了。
……
“我给他高洁的品性,坚韧的意志,
“我予他友爱的同伴,追逐的理想,
“我让他历经磋磨,稳步成长,
“我是如此珍惜、如此呵护,小心翼翼等待他最终闪闪发光……
“——你是怎么敢从我手中夺走他的一切?”
作者掐住穿越者的脖子,笑得残忍。
而因此错过被他保护在身后的,那位浑身披血的主角,眼中晦暗情愫。
第7章 我的学生
大多数时候,希尔诺只能够站在台下,远远地望着老师,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
尤珈老师这双深邃的蓝色眼睛,扫在他身上时,和扫在其他人身上没什么两样。
进入亚弥斯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在那一天。
他还记得一年级飞行课的最后一节课,是作为了当堂考核。
由于整个学期,尤珈老师对学生的学习质量抓得很紧,故而大家也都顺利通过了结课测试。
考核提前结束,回到教室后,这节课还剩下了几分钟时间。
终于结束了被折磨有一学期的飞行课,周围的同学们不再紧绷着神经,轻松收拾起课桌,三两个低声闲聊。
这位总环绕着低沉气息的代课老师,随意背靠在讲桌上,视线扫过下面一圈。
忽然问:“你们还有一年就要分流进入不同学院了吧?”
这个起头引起了相当一部分学生的注意。
他们自然知道这位总是一身黑漆漆的严酷老师,是黑魔法学院那位院长。
真要说来,能够在一年级时上这位老师的课,算得上捡了大便宜。其他高年级的学生——主要是黑魔法学院的学长学姐们——对这届新生不无艳羡。
至于课堂上的心酸便只有当事人知晓。
按照惯常心理,大家都以为这位院长打算在最后几分钟里,说点什么,来为他的学院招揽生源。
他们显然错的离谱。
看到底下瘫在椅子上的学生们全都竖起耳朵,尤珈眯起眼睛。
他凉凉说:“劝各位不必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连飞行课这种基础课程都学得费劲,就请别来糟蹋黑魔法这门学科了。”
当时周围人的反应,希尔诺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坐在第一排,正对着老师,脚下冰凉。
老师那双深邃如夜的蓝眼睛,看向他的方向,却又没有落脚在他的身上。
在没人的深夜抹着泪练习。
每天晚上摔得鼻青脸肿。
克服心中的恐惧。
克服两足人类的笨拙。
克服对自身的怀疑和软弱。
但这次……他好像克服不过去了。
下课铃声响。
刺耳的铃声盘旋在脑内,希尔诺觉得空气窒息得可怕。
……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在魔法这条路上的平庸?
大约从很小的时候吧。
乡下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孩子,既没有系统学习过魔法,也几乎没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魔法师。
小小的孩子在田园间奔跑,偶尔从城里来的大人口中听到魔法,也只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等年龄稍大,凭纯粹的兴趣开始接触魔法,才知道过去荒废的时间里,丢失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从小打下的基础,他是没有的。
十二岁那年,他发誓将来要到亚弥斯去。
拼尽全力的六年,换来一纸录取通知书。
十八岁,告别依恋的老人,告别承载回忆的乡村,背上行囊,离家求学。
亚弥斯一年,他才真正体会到,何为云泥之别。
那是一条绝望的沟壑。
其名为天赋。
不知道多少次,其他人一点就通的名词、理论,他小心翼翼记下来,回到宿舍到处翻阅、细细推敲。
一年级的周末他常往图书馆里跑。
图书馆里那位和蔼的管理员,总会亲切与他问好:“今天也来的很早。”
希尔诺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赞许。
他面上灿烂地笑,心中却发苦。
如果管理员先生知道,他所看的都是些最基础的东西,恐怕会失望吧。
他是笨鸟,却也没有先飞。
只是笨拙地一步步在后面追赶,不敢闭上眼休息。
他知道自己一旦松懈,便会彻底掉下去。
希尔诺挺直背坐在椅子上,偌大的阶梯教室,走得仅余下他一人。
心中蓦地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
放弃吧。
就这样放弃吧。
过一个普通人该过的人生。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希尔诺知道,这种思想会麻痹他自己,使他沉溺于颓废和堕落中。
可他却上瘾了一般把头沉浸在这份自厌自弃里。
或许这样,便能够不去回想,尤珈老师说出那句话时,眼底里的冰凉。
嗒。
嗒。
嗒。
希尔诺僵硬地抬起头,恍然意识到有脚步声接近。
入眼是漆黑的长袍。
他迟钝地轻轻出声:“……尤珈老师。”
“嗯。”
对方只从嗓子眼里懒洋洋发出一声回答,从讲台上拿起遗落下的一册纸张,转身离去。
希尔诺一点点缓缓垂下脑袋。
继续消沉。
“还不走?”
极近的低沉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上。
希尔诺惊讶地下意识往后一靠。
本该离开的尤珈老师,站在自己桌前,两手撑在桌面上,俯身打量着自己。
那张削刻完美的脸,像一幅油画摊开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