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才不关心江四的伤势,别说只是擦破了皮,他就是摔脱了臼,还能比江自流的病情严重么。
但楚年觉得有点奇怪,江四怎么就突然摔了个平地摔?
正想着,江母愤怒地喊叫:“哪里来的碗?哪个天杀的畜生在地上放了个碗?是不是这个碗把我四宝磕到了?!”
碗?
已经跑到了院门口的楚年转身,看到江母手里捏着一个碗高高举起。
这不是装饼的碗吗?
楚年:“......”
这碗楚年熟啊,就是装饼的碗,楚年从罗婶那一路端回来的。因为要跟江母对线,他起身时交给了江自流。
楚年便又侧首去看江自流。
江自流仍坐在小木椅上,手上空空如也,确实没了碗。
楚年再一抬头,视线正好和江自流的对到了一起,江自流那双漂亮眸子黑黝黝的,似乎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楚年一愣。
随即楚年心中泛起疑惑:所以碗是江自流扔过去的?
怎么可能呢?
那么脆一个碗,扔过去能不碎了?再说当时场面是乱了点,可真要是飞过来一个碗,大家又不是瞎子。
那...是江自流趁乱时提前把碗滚过去放那儿的?
这么一想,楚年看江自流的眼神顿时变了,怔愣中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惊艳:好小子,搁那预判呢?
提前预判到了敌人的动作,先行布下碗之机关,连身为队友的自己都蒙在了鼓里,等到机关触发时,致使敌人受伤,使其鬼哭狼嚎,引得军心大乱?
楚年:“......”
不会吧?
楚年挠头,心说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病美人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能做出这么精妙的预判?
而那边,江爹从江母手上夺过碗,腾然起身,凶神恶煞地朝着楚年走去。
倘若眼神能杀人,楚年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好在楚年人就在院门口,跟院内的江爹拉开着一段距离,觉得不妙,他直接就往外跑。
江爹冷笑,快步追上去。
但没想接下来,江爹就看见楚年拍打起了邻居的门。
江爹脚步一窒,脸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喝道:“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楚年可不是只拍一户邻居的门呐,他拍完一户就往下一户跑,接着拍下一户的门。
毕竟他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下地回家,万一家里没有大人,拍了不是白拍?
再说多拍几家总不会错就是了,要的就是人多,要的就是把水搅浑。
江爹属实是没想到楚年能干出这种事,人都看傻了,心一下子吊了起来,吼他道:“小混蛋给我住手!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
楚年头都没回,只高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丢过人?”
“???”江爹:“你你你你你?”
楚年:“你也不知道?那正好,把左邻右舍都叫出来问问,没准他们知道。”
“你是疯了吗!?”江爹目瞪口呆。
江爹真觉得楚年是疯掉了,他紧攥着手,心里那叫一个恨哪,开始后悔之前没听江母的,就该把楚年绑起来关进四宝的房间里才是。
要是把楚年绑起来关进去,四宝哪里会摔倒?楚年现在又哪里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
可已经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楚年已经这么干了。
且也已经有邻居被惊动,缓缓打开门,探出脑袋,目光里带着好奇询问怎么了。
“是年哥儿啊,你有啥子事?”
“怎么了怎么了啊,江家到底买没买猪杀啊?怎么天天都这么吵?”
一双双眼睛和一张张嘴,叭叭叭个不停,江爹身体里的血轰一下冲到了头顶,心口突突地跳,在太阳底下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大家没怎么注意江爹,注意力多都在楚年身上。
楚年见人出来的差不多了,施施然停了手,站在人群中间,回首看向江爹,看到江爹瞠目结舌,铁青着一张脸,在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可不是活该么,既然要脸就别干龌龊事,干龌龊事就别怕被人戳脊梁骨。
大家伙都是在地里累了半天,乏得很,看到有热闹,当然要多看几眼。还有个汉子,靠在家门口,手里捧着个吃到一半的香瓜,看到隔壁相处不错的兄弟出来,把瓜递过去,让好兄弟也来一口,然后问楚年:“年哥儿,大中午的怪热的,出啥事了,你快说吧!”
楚年对大家伙腼腆一笑,微微垂下头,小声说:“我...我没有偷江家的东西吃。”
楚年的声音虽小,但咬字异常清晰,恰好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加之他这一副委屈又惶恐不安的表情,大家伙听到看到后,纷纷看向了江爹。
“偷吃?你不也是江家人?咋说得上偷嘞?”
“哦呦,这孩子瘦的......”
“不会吧?江大哥你们家今年收成这么好,不会连口饭都舍不得吃吧?”
江爹:“.........”
众目睽睽之下,江爹感觉都要厥过去了。
人声吵吵嚷嚷间,缓缓驶来一架驴车。驴车停在了江家后墙的草垛边,赶车的人先下来,栓好车,然后绕到后面,搀扶车上的人小心下来。
“呦,这不是马郎中吗?大中午的,这么热,马郎中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人眼尖,问了一声。
楚年闻声看去,还真看到了被人搀扶下车的马志成。
马志成也看到了楚年,微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楚年惊讶。
他昨天是跟罗老爷子说了想赊账给江自流问诊的事,可说完老爷子心情就不大好的样子,加上马志成人在邻村,楚年还以为要有个几天时间呢,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暂时顾不上让江爹丢人了,楚年快步跑到了马志成身边:“马叔,你从大牛村回来啦?”
马志成点头,笑着说:“刚回来。我已经听师父说了,借着有驴车方便,正好过来看看。”
楚年登时有些感动,马叔人也太好了吧。
人群中有个大婶问:“年哥儿,你那天说抓蛇给江家三子看病,原来是真的啊?你真抓到蛇了?”
“不会吧?小哥儿看起来文弱乖巧的很,真能抓蛇?”
“这才嫁来几天呀,就这么贴心,体贴夫君,孝顺公婆,多好的孩子啊。”
“可不是嘛,江大哥,你们江家真是祖上积德哦,给三子娶了个这么懂事的夫郎。”
“不过江家三子的病原来是能治的吗?要是能治...怎么之前没看到他们请郎中回来看看?”
江爹:“.........”
江爹人已经石化般僵硬在了门口。
他是万万没想到,被他以为疯掉了的楚年,居然,不声不响,真的把郎中请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楚年:什么江自流,我看是预判流
江自流:低调(
第26章 看病 病美人该不会是江家捡回来的吧
江爹震撼中, 楚年已经领着马志成往江家来了。
刚刚那么一闹,邻居们都在外面吃瓜,众目睽睽之下, 楚年不信江爹还能不让郎中给江自流看病?
当然, 楚年知道江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就算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这么多人面前,他只能憋着。
果然,江爹一张脸铁黑, 表情宛如吃了苍蝇般的难看, 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移了两步,给马志成让路。
到江家的后院里可就热闹了, 江四那巨婴还在哭,而且是坐在地上撒着泼地哭。
不仅他哭, 旁边江母也在哭。
江母哭归哭,手上没停,早打了一盆水, 顶着心肝儿子的闹腾, 想方设法地给他清理下巴上的伤口, 可因为屡屡受阻,非但没能擦到, 反而自己被水泼了一身, 头上、脸上,衣服衣袖上, 溅得全是水渍。
马志成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荒唐的一幕, 眼皮跳了一下, 无语凝噎地看向楚年。
楚年一眨眼,很是无辜。
紧跟其后的江爹突地反应过来,冲着院里一声大喝:“别鬼叫了!马郎中来了!”
吼完,忙又焦急地对马志成说:“马郎中,快给我家四宝看看吧!”
江母一听,眼含热泪地露出一个欣喜表情,把盆一推,跑过来就要拖马志成:“马郎中来得正好,快看看我家四宝,他摔了一跤,脸都破相了!”
马志成眼角直抽,心说这就算没摔着...也没什么相啊,哪儿来的破相一说?
礼貌地掰开江母的手,马志成耐着性子,尽量温和地说:“我看江四哭得中气十足,又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问题的,倒是那个,咳成这样,居然没人管他吗?”
马志成说的自然是江自流。
可江母看都没看江自流,啜泣着求马志成:“三子那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马郎中你还是快帮我看看四宝吧,他还是个孩子啊,要是破了相,以后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马郎中,看给孩子疼的,麻烦你给看一眼吧,要是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江爹要比江母稳重些,但跟江母是一个意思。
看到江家父母这样,马志成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没好气道:“行医有先后,有轻重缓急,我当然是要先去看严重的!”
说完袖子一拂,往江自流那边走。
“别啊,马郎中,你帮我看看我家四宝啊!”
江母还要再拉,却被马志成避开了。而那边江四又在地上打着滚嗷嗷叫起来,无奈,她只能又回去哄江四。
江爹也想再倔强一下,可发现邻居们还没回家,都好奇地站在自家门口朝里看......
没法,江爹也只好憋着火过去赶人。
江自流仍坐在小木椅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年已经跑到他身边,正在帮他揉胸拍背地顺气。
马志成安排说:“先把人扶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