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姜罗春带着“副手”入中军帐宣旨时,帐门外重兵把守,两人刚一入帐,帘子就被放下,内里只有蒋克及其几位心腹下属。
谈自非:嚯!
姜罗春:“……”
第78章 战乱世界24
姜罗春还以为他们要先做做样子, 然后再动手,却不料帐帘刚一放下,谈自非就径自亮了匕首、直取蒋克。
——懂不懂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虽然这话放在这里好像有哪里出了问题, 可话中的道理总是没问题的。
谈自非的动手已经足够快, 但对面的蒋克也反应极快地抽刀抵挡。
兵刃交接,谈自非愣了一下。
在这个小世界的副本里,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和他正面比力气的对象。
谈自非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人,可对面的蒋克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了,他一边艰难地抵挡着逼在颈侧的匕首,一边在心里大骂:那老东西果然就是想杀了他!!
周遭的将帅也都反应过来, 纷纷向着谈自非而去。
还直挺挺地站在正中间的姜罗春低骂了一声,存放旨意的锦盒一打开,露出里面两柄寒光凛凛的长刀,他就手抄起,又扔了一柄给谈自非过去,同时高声提醒:“接住!”
——真是疯了!!!
……
等一切结束, 两人靠着背喘息。
当然,主要在喘的是姜罗春, 他身后那个人呼吸节奏依旧平缓。
姜罗春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从头到尾连心跳节奏都没有多少变化、冷静得可怕。姜罗春可没有这么好得变态的心理素质, 他愣着神地看着帐中尸首,人还沉浸在那股不真实感中:他们在郑军营中,杀了对方的主将?
姜罗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还在不太明显地打着颤,一是因为脱力,另一个则是因为……他感受着那一下鼓噪过一下的心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当时年少, 年轻人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就敢孤身闯入洛城皇宫。
今夕相对,姜罗春闷闷地笑了一声。
人总不能越活越回去。
他沉默许久,突然开口:“姜某三易其主、更有弑君之过,如今声名狼藉,不知主公可愿收留?”
谈自非奇怪地看了人一眼:这不早都绿名了吗?
姜罗春的笑声愈大。
当年洛城一面之缘,却恨未能与君早相识。
*
谈姜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但门口的守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没有进来查看的意思,显然先前已经被特意交代过。大概蒋克也没有想过,一切布置和交代都反过来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姜罗春回过神来以后,就继续履行了自己作为“使者”的职责——他拎着蒋克的首级出了营帐,在门口的守卫反应过来之前,朗声传令三军:“陛下命大军撤退,蒋克抗旨不尊、又图谋不轨,有意刺杀朝廷来使……如今贼人连同余党已经伏诛,大军即日返程,不得有误。”
蒋克在军中确实很有威望,只是他现在人已经死了,那些愿意二话不说就跟他造反的嫡系心腹又被他一块儿带了走,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自然很识时务地低头。
大军折返往回。
……
一直等大军回了驻地,诸将也入宁城复命,众人才终于发现朝中已经换了新主人。
众将士:???
那……打吗?
打个P啊!皇帝都没了,朝臣也投了,他们就是卖命、也得有人收啊!
这就是“信息战”的胜利,几乎没费一兵一卒,消耗更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真是再划算不过了。要知道打仗打的都是钱啊!破坏的地方以后都是他的地盘,那都得他花钱重建!!
现在,虽然扩展到领地[民生][建设]等等属性差了点,但是起码没被兵祸糟蹋成一片废墟,这已经算是有一定[基础开发度]的地盘了。
正兀自心情愉快的谈自非还不知道,他这次的所作所为传到晋州,大本营里又被气得厥过去多少人。
*
晋州城。
廖阵觉得自己跟了这么一个主公,早晚得心悸而死。主公亲自带兵、孤军深入宁城已经是非常离谱的事了,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孤身(谈自非:我带人了)闯敌营!!那可是数十万大军!都是郑人!!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主公?!不是先锋!更不是刺客!!
不行!必须得要人去、要人看住他!!
想法是很好,但是在具体执行上却遇到了问题。
平心而论,他们的主公是听得进去意见的主子,但是那前提是“能够说服他的意见”,而在整个晋州所属的地盘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三个人:廖阵、茹文君和郭旭,但这三个人目前都没法动。
谈自非不在,廖阵当然得坐镇晋州,为之镇守后方;齐、余两州的建设更是正如火如荼的时候,茹文君也脱不开身;小公子就更不必说了,作为势力中默认的继承人,他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宁城的局势还没有明朗,谈自非和郭旭一同过去,那是等着人包饺子。
质量不够,那就数量来凑。
廖阵简直把留在晋州的谋臣班子打包给谈自非送了过去:他就是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生生把自己累死在任上,也不想再有第二次听到“主公孤身闯敌营”的消息了!
这群被寄予厚望的文臣们甚至随身带着睡袋。
廖阵:要是真有什么万一,你们就算直接睡在主公门口,也要拦住他。
旁边护送的蹇成撇嘴。
他驻守晋州城,本来还以为有场硬仗要打,结果只接了个护送任务,这会儿又听着廖阵婆婆妈妈,脸上的不耐都快溢出来了:啧,早知道就应该跟着主公一块去宁城的,便宜那群小子了……
这边的廖阵刚刚交代完,就看见旁边蹇成一脸“心向往之”的表情,他血压立刻就飙起来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莫生气、莫生气,气坏了身子没人替——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此行劳烦蹇将军了,还望将军谨履职责。”
作为主公麾下先锋大将,居然次次都让主公亲自上阵,你行不行?!
蹇成敷衍一拱手:“不劳廖公费心,成自不负主公所托。”
战场上的事,你懂个屁!
旁观的郭旭:“……”
这两个人真的会“君臣相得”吗?感觉把他们放在一块儿,更可能天天干架。
……
晋州城内的事,谈自非没可能知道那么多细节,他看到的只有廖阵打包送来的这一堆人。这是什么?这都是劳动力!!
已经开始在原郑朝版图上搞基建,并略感费肝的谈自非:缺什么来什么啊!
他大为感动,“行和知我。”
蹇成:???
!!!
他就知道廖阵那老小子很有心机,明明背后一套一套的、还叫主公只记他的好。这帮谋臣坏得很!
……那什么、主公你看看我啊!
人是我给你送过来的。
行和知你,俺老蹇也知你啊!!
*
谈自非将郑朝的版图纳入地盘并初步经营稳固之后,他就几乎拿全了北方地图,如此一来,再将政治中心放在晋州城就不太合适了,众人讨论起了迁都事宜。
议事堂内的众人就几个地点轮番吵了个遍之后,定在了洛城。
洛城能被历代王朝当做都城几百年,自然有其地理优势所在,只是它的位置离南边太近了,要是真的打起来,恐有被兵临城下之忧。不过对于他们这个上了战场拉都拉不回来的主公,这一层忧虑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众人又想到若定都在它处,待大业克定之后,还要二回迁都(已晋州目前的发展势头,这个时间并不会太远),一番讨论后,还是认可了“洛城”这个地点。
迁都是大事,洛城虽还有旧都的轮廓,但早就被连年的战乱糟蹋得不成样子,想要重新修起来需得不少时间。
……原本是这样的。
但在都城修好之前,谈自非先一步去了洛城,他这一走、一部分核心团队就得跟着走,说是还没迁都,但是也跟迁了差不多了。
此前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过都城还没建好,主公就先搬过去的,但是谈自非干的离谱事多了,这点小事已经在下属心里激不起一点波澜:主公不就是想提前过去么?让他去就好了,反正这又不是战场,不会有什么刀啊枪啊剑啊之类的危险。
谈自非这次专门去洛城,却是有正事的——迁坟。
他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完成原主的心愿刺杀史煜,出来的时候顺便把原主祖父尸身救下,就近入土为安。但受限于当时的情况,他别说立碑了,连个记号都不敢留,甚至特意把被挖开过的土地做了伪装、尽力恢复原状。这也没办法,当前副本的世界背景之下讲究“侍死如生”,陪葬的都是好东西,战乱年间,盗墓都成了官方公开活动,民间就更不用说了,他前脚把碑立下、后脚坟就得被掘开,还是低调点才安全。
不过现在这地盘归他管,[秩序]等级已经升起来,没了这个担心,终于可以动一动了。
跟随同来的郭旭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那天他哥葬的不是弟弟,而是祖父。
这一次谈自非却没有只顾原主的祖父了,他参照着系统给出的名录,为那日洛城惨死的杨氏族人一一立碑,虽说这些人的尸骨早已找不回来,但是立个衣冠冢还是可以的。这种东西对死人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原主若是还在、应该想要见到的,也算是[心愿]的一部分吧,说不定还能开出什么隐藏彩蛋。
想法倒是很好,但是这任务真的付诸实施,实在是枯燥又无聊。
谈自非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故而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搞碑刻,准备把它一口气弄完。
门被轻轻叩响,外面传来一声模糊失真的声音,“哥,我把饭送来了。”
谈自非应了一声,但是看看屋里这一地乱七八糟的,还有手上的石屑粉尘,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很难见人。想想到郭旭随身带的直播间,不自觉带上偶像包袱的谈自非觉得这会儿还是别放人进来了,他扬声:“你放门口吧。”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顿了顿,又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哥你、记得吃啊……”
第79章 战乱世界25
郭旭把食盒放在门口, 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轻手轻脚地走开,等走出一定范围之后, 脚步又顿住, 忧心忡忡地往后看。
廖先生倒叫他多陪陪他哥,可是他陪有什么用啊?!他又不是他哥亲弟。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这会儿倒觉得,我哥要把我当替身还就好了呢……”起码别把自己一个人关屋里。
郭旭对着弹幕比划着手指头,“再过三天、一天……不,还是两天吧。”
“再过两天!”他抬头, “我哥他要是还不出来,我就闯进去!!”
他前些天也说过类似的话,弹幕的反应也是大差不差,有些说【太急了,给哥哥点时间】、有些说【还是早点进去陪陪哥哥】,郭旭直接都无视了, 反正怎么说的,等到了他哥门口全就怂了。
让郭旭稍给安慰的是, 他哥虽然不怎么按时、但还是记得吃饭, 说明情况还不太糟。
终于在郭旭不知道第几次发誓,再过两天他一定进去的时候,那扇门从里面打开了。
郭旭自己打量着,他哥虽然把自己关了几天,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相当冷静地操办了杨氏族人的丧事。
当年洛城的那场灭族之灾已过去了那么久,杨氏族人的尸骨早就不存,除了原主的祖父, 其余人都没有灵柩,只有一尊尊灵牌按照长幼辈分的顺序在那唯一的灵柩后排开,漆黑牌位上烫金的字,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注视让人心头发沉。当一个人和那么多牌位在一起的时候,映入眼中的画面甚至带着一种恐怖的森然感,再想想那些人到底怎么死的,那种森然又变成了一种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比恐怖片更可怕的是荒谬又没有逻辑的现实。
郭旭张开嘴喘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那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