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自非:倒也不必这么激进,他培养一个高级NPC不容易。
不过也没有打仗之前就先泄气的道理,他拍了拍人的肩膀,笑道:“君凯旋之日,愿以庆功酒待之。”
谈自非身后的管理班子看着这主臣相谐的场面,齐齐松口气点头:这才对啊……所谓主公,就该坐镇大后方稳定局势。
他们绝对不是怕他们家主公亲自领兵前去,拿下幽州之后,又顺道踏平仇由。
拿地盘当然是好事,但是一下子拿地盘太多太大,容易消化不良啊!!!
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谈自非。
谈自非:……[政务日常]好无聊啊,想去开新地图。QAQ~
不过他这次确实不能动,按照廖阵的分析,此次大军大举调动,南方的穆室朝廷可能会有所动作,得留人防备。
比起已经乱成一团的幽州,当然是南边穆室更有挑战性。
谈自非盯着南方那块已经变红的穆室朝廷控制区域,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
只是在谈自非的隐隐期盼下,那块区域变红是变红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到李荡班师回晋州,它又默默变回了中立的黄色。
整准备名正言顺来个“防守反击”的谈自非:???
他怀疑自己被耍了。
*
穆朝倒也没有故意耍人,他们确实有趁此机会拿回余州的打算。
如今南北消息沟通不畅,穆朝和幽州又是一南一北、中间被诸多势力隔开,能打探的消息更是滞后。他们到了现在还只知严岱称帝、却不知其已经被杀,穆朝根据这滞后的消息估计,晋幽两州必定有一场恶战,他们正好可以趁着谈自非无暇他顾的时候拿回余州。
打算得很好,计划得也很到位,但是到了具体执行上却遇到了问题。
首先是何人领兵,朝堂上你来我往争吵了大半个月,往往是前一天刚刚定下来的人选,后一天这人不是被爆出私德有亏、就是贪赃枉法,更离谱的甚至可能是坠马腿伤、不良于行。等到各方协调好利益,终于共同推举出了一个大家都认可的人选,这经是近一个月之后的事了,然后才是筹集粮草、预备调动大军。穆朝国库早就是个空架子,想要筹集粮草,这血只能从世族身上出,世族愿意才怪!
世族:“我们愿意为陛下解忧,但家里的土地田产都被抛在北方,如今南迁于此,我们也度日艰难、实在没有余力。要不陛下您看看您的私库?”
穆帝:放屁!!朕的私库那是能动的吗?看看你们在南边圈的地、建的庄子!!你们说“度日艰难”?!欺君!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君!!
……
又是一段漫长的互相扯皮,等大军终于能动了之后,北方传回消息,谈自非派往幽州的大军已经凯旋。
世族:“……”
穆帝:“……”
行了,这下子也不用打了。
大军原地散了摊子,至于谁趁着筹粮的机会大捞了一笔,反正不是那些又被征了一道兵税的百姓。
*
虽然谈自非心心念念的“防守反击”没有打成,但是多了一块需要经营的地盘也分散了他不少精力——玩家么,只要有事干,不会太计较干的是什么——他暂时放下了对南边那么大一块地盘的觊觎。
谈自非这边专心基建的时候,外面却不消停,仇由借着姜罗春的名人效应狠狠地吸纳了一波人才之后,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干一场。隔年出兵南下,剿灭了几个夹缝求生存的边缘小势力之后,一头撞上了郑国,然后就被郑国的大军锤了个头破血流,溃败逃亡。
大军溃散,主将被俘。
被俘的这个主将也不是别人,正是仇由用来当招牌的姜罗春。
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姜罗春降了。
已经塌房过一遍的北方汉人再次集体破了一遍防,盖因这郑和仇由还不一样,他的前身正是史煜所在的胡夏。数年前蒲昱驾崩,传位其子,后者不同于他那个汉化程度很深、致力于民族融合的父亲,上位以后,直接推了他爹的全部政策、把汉人化为四等公民,就连不属于他们这一部落胡人的也大力排挤。政治的真谛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这位新夏帝一上位就来了个24k不掺假的反面案例,结果也是“喜人”的,没过两年就把自己作得身死国灭,原本的夏被分了两国——“郑”和“随”。
现在姜罗春投降了“郑”,四舍五入,那就是投了胡夏啊!!
晋州受益于郭旭终于捣鼓出的报纸,百姓对于这些时政消息的了解要比外面快得多,又因为基本生活需求满足了,他们也有心情对这些时事点评一二,一时之间,街头巷尾满是唏嘘之声。
郭旭听得嘴角直抽。
虽然那么说一个死人不太好,但郭旭还是对严岱的人品持怀疑态度,连带着对“姜罗春刺杀史煜”的事也不那么相信。他还是觉得他哥当年跑了洛城以后,回来就十成十地笃定“史煜死了”这件事很有问题。
郭旭就这事拐弯抹角地暗戳戳试探了他哥几遍,什么也没试出来,最后都已经自暴自弃,“哥,你老实跟我说,史煜是不是你杀的?”
谈自非有点奇怪地看了人一眼,点头:“是。”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任务了,怎么还提?连“胡夏”都没了,就算有任务链也接不上啊。
郭旭:“就算哥你这么说……”我也不会信。
嗯?他哥说“是”?
他哥是不是说了“是”?!!
第73章 战乱世界19
这么轻而易举地问出事实来, 郭旭也有点懵,他脱口而出,“那哥你怎么……”不出面澄清?
但是这话没说完, 郭旭就自行闭上了嘴, 他想起了当时的状况:严岱为了树立自己北方正统的形象,简直是在举幽州之力为姜罗春造势;而他们兄弟俩才刚刚从洛城出来, 一穷二白、连奎县都是后来拿到的……在这不用对比都知道的实力差距下,他们说什么也没有用。
现在倒是有底气了,但是郭旭看他哥的态度,像是对这小事不太在意的样子。
……好吧, 他哥也确实不需要在意。
以他哥现在占据北方四州之地的地位,这点小事还真就是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
【那也不能就这么被坑了啊!】
看着这条飘过的弹幕,郭旭差点以为自己刚才误点了发言,回神才意识到这话不是他发出去的,而弹幕上早就义愤填膺——
【旭宝,你等着, 我去问问搞公关的同学,看这事要怎么办!】
【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旭旭咱们可是有报纸, 我们才是掌握舆论风向的这一边】
【古人还没见过什么叫互联网式营销吧?旭旭给他们开开眼!】
本来也挺生气的郭旭:“……”
行吧, 他差点忘了,涉及到他哥的事,弹幕比他积极多了。才过去几分钟时间,弹幕上已经出了初步行动方案,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做补充。
郭旭心情复杂的移开了目光,就看见他哥面前摊开的地图,他顺着后者的目光看过去,表情顿时惊悚起来, 脱口而出:“哥,你要打郑国?!”
谈自非还在研究郑国那块忽红忽黄,偶尔还掺点绿的颜色变化,闻言不太确定地“唔”了一声,算是个听到了话回应。
郭旭却觉得不太妙,“我觉得咱们可以再等等,哥你也知道,他们过几年就会乱起来吧?”
因为不用再瞒着直播间的事,郭旭剧透历史没了什么心理压力,早就把未来发展轨迹谈自非说了。郑国由胡夏分裂而来,本身的国力就不容小觑,现在的郑国还有个能领着步兵打骑兵、以少胜多、让人大呼“牛逼”的天降猛男,在这种可以依靠武力值称霸的时代,手底下有这种猛将当然是好事,但是问题在于对方会不会安居于“手下”这个位置,在这个“皇帝轮流当、今天到我家”的大背景下,后一种可能性显然不太乐观。也没过去几年,靠着武力取代了夏朝的郑帝很快就重蹈了老上司的覆辙,被自己的手下捅了刀子。
但不管后续如何,这对君臣现在还处于“父慈子孝”(养子也是子)的蜜月期,现在打他们不合算啊!!
郭旭提议:“等蒋克反郑,咱们可以那时候打啊。”
他倒是不觉得谈自非会输,但是他哥每次打仗都会搞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操作,虽然到目前为止结果都是好的,但是出一次意外那就全完了,更何况这次的对面也是一个bug级的猛人——先苟着发育几年,到时候直接靠实力平推才是硬道理啊!!
连弹幕都放弃了刚才的讨论,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起来。
但效果么……他哥的目光全程集中在眼前地图上,只含糊地应了一下他刚才的话,根本没抬头的意思。
郭旭看这架势心底就一阵咯噔,他试图先转移他哥的注意力:“茹姐前段时间不是送过来一份‘齐州特别开发规划书’?哥你看过了吗?”
说到这个,谈自非终于抬头,“你说那个啊,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看这个办法有效,弹幕也纷纷开口——
【哥哥你看看我,我老家是齐州的,我可以搞到齐州的市政规划图,哥哥你看看有没有用?】
【哥哥手里不单单是齐州城啊,是一整个齐州】
【[齐州矿产分布],哥你看这个能不能用上?】
【我这还有别的地图,哥你等着,我马上就找过来】
【我记得齐州很适合开盐场,学堂今年不是又出了一批毕业生,哥哥可以挑挑有什么化工人才,搞点附加产业】
【哥哥,咱们要不派一批人从齐州出海吧?东边那座无主岛上好多金矿银矿,都等着咱们去挖呢】
郭旭:“无主”……咳。
他游移了一下视线,还是决定对此保持沉默。
也不知有意无意,接下来的弹幕好像没一个注意到这点小失误的。
弹幕积极建言献策,总算把谈自非的注意力从扩展新地盘拉到领地内基础建设上,但郭旭深觉这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他哥想干的事儿,除了廖先生、还没人能成功拦住过。
也是因为如此,郭旭从谈自非这里出来,就直奔廖阵府邸:我哥他又要跑了!您赶紧把人拉住啊!!
却不料听到这话后的廖阵陷入沉思。
少顷,转身吩咐人拿了郑国那边最近传来的情报过来。
郭旭愣了一下,他想起来自己先前遗漏的盲点:他光想着他哥不打别人就万事大吉,但是别人可能来打他们啊!他哥虽然连占四州之地未遇敌手,但对面也有个bug级别的猛人……
廖阵拿这些情报的时候也并没有避讳郭旭,这些年间主公在重大场合多半带着小公子在身边,培养继承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谈自非:不、我只是为了蹭个镜头),他们这些人也遵从主上的意思。这会儿廖阵就一边翻看着这些内容,一边带着点教导的意思对郭旭解说着,如粮价的变动代表着什么、人员的流动又有什么可能、如何根据蛛丝马迹判断大军动向……
郭旭一开始还“好像能听懂”,但渐渐的、就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仿佛是纯文科生旁听庞加莱猜想的证明过程。
廖阵见状失笑,到底是顿了顿,解释:“主公虽是偶尔冒进些,但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在这些方面的敏锐性上,旁人望尘莫及,如今既做攻郑的打算,多半是那边已有动作。”
郭旭:“……”
你哥果然还是你哥。
*
虽说郑国那边阵营颜色变化很奇怪,但谈自非还是提前做了准备。
没过多久,他们就通过在郑的谍者接到蒋克带兵东进的消息,看方向是要取道西壶县、直逼晋州城而来。
谈自非这边自然要赶紧商讨应对之策。
话虽如此,晋州倒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他们本就占据地形之利,又提前接到了消息,可以在原地以逸待劳。虽说蒋克确实威名赫赫,但他们的主公也战无不胜,实在没什么可担忧的。
况且有仗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战功啊!!
武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请战意愿十分强烈,其中尤以前一年才带兵平了幽州的李荡最为积极。平常在自己家搞搞演习不觉得有什么,亲自出去了一趟才觉出优势来,和自家的兵刃铠甲比比、那些幽州兵手里的都是什么破烂儿啊!手下士卒们连缴获战利品都觉得没劲。
李荡那副膨胀的样子看得不知多少人眼红,一开口必被挤兑,最后干脆被旁边的同僚勾着脖子物理禁言了:小子,肉可不能一个人吃。
谈自非没理下面那边都快变成“物理交流”的场面,沉思了一会儿(其实实在对着系统地图研究)之后,开口:“我有个想法。”
谈自非这话一出,议事堂内两拨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以廖阵为首的谋臣班子皆是脸色一青、不约而同的捏紧了手中的或纸或笔,有个倒霉点的刚才正喝了半口茶水,一口呛住,却又不敢在主公面前失礼,只能捂着嘴鼻只翻白眼、好像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