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边的小孩,穿着黑色运动服,埋头啃三明治。
依旧是典型丧系中二少年。
温白流缓缓走过去,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一道涟漪。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长桌最末尾的椅子,坐下,跟江渡还有莫沉淮相隔十条马里亚纳海沟。
昨晚的事儿还没翻篇,温白流可不想被莫沉淮翻旧账。
这个冤大头,肯定还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厨师推着一辆银色小餐车过来,喜滋滋地将一道道菜放在温白流面前。
“温先生,这是您昨天吩咐的蔬菜沙拉、香煎三文鱼、奶油蘑菇汤、法式培根意面……”
一道道菜,如数家珍。
再看莫沉淮面前的三明治、煎蛋、黑咖。
以及江渡面前的抄作业只不过换了牛奶。
温白流跟前满满当当,完全超出了他对于早餐的认知。
莫沉淮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凌厉的薄唇张开合拢,合拢张开,好似金鱼吐泡泡。
现在的厨子都这么卷?这是温白流请了五个厨子,每人表现一天,竞聘上岗?
当然,莫沉淮不在乎请五个厨子这点小钱。
只想让温白流能消停一些。
再看江渡的脸色,默不作声地将三明治吃完,再端起牛奶杯一饮而尽,似乎对这副诡异的画面习以为常。
佣人端出托盘上放着折叠好的热毛巾和漱口水:“温先生,您可以用毛巾擦手,脏了就喊我,我替您更换。”
“谢谢。”温白流客气地冲佣人说道。
佣人立刻受到鼓舞:“不客气!”
莫沉淮再看自己手边,除了今日早报,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温白流面不改色地捏起叉子,尝了口培根意面:“意面中的奶油稍显腻味了些,如果能换成过滤乳清的醇厚乳酪会更好一些。”
“是,我记下了!”厨子掏出小本本,动笔如飞。
莫沉淮:——
一顿早餐吃出了鲜明的差别对待,莫沉淮草草结束这段寡味的时光。
“江渡。”起身前,莫沉淮对江渡说道:“我平时工作很忙,不能及时关心你。”
“知道就好。”一声轻斥将莫沉淮的话打断,温白流自爆:“家教已经被我辞退了。”
莫沉淮的目光看向温白流,俩人视线对撞。
温白流的凤眼上挑,眼中带着雪亮澄澈的光,眼角一颗泪痣叫嚣着肆意。让莫沉淮难以移开视线,定定地看着他。
“从今天开始,我会辅导江渡的功课。”温白流的下巴傲娇一抬,双手环胸道。
“你——”莫沉淮明智地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温白流的文凭可是花钱砸出来的。绣花枕头一包草,虽然这绣花的确是精致夺目,不代表能让人忘记他内里是多么虚浮。
“你不信我?”温白流竖起眉。
莫沉淮有些招架不住,又看时间不早,决定不再逗留,起身离开座位:“江渡,你有什么事就跟你……”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温白流。
“温先生。”温白流一视同仁,就算是合法老攻也一样:“叫温先生。”
莫沉淮喉头干涩:“有事你跟温先生说,当然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走了。
“等一下。”临上车前,莫沉淮被一道清亮软糯的嗓音喊住。他转过身,见到他的小夫人,穿着单薄的卫衣追出来。
卫衣领口稍大,露出精致白皙的一截锁骨。
温白流的脸颊瘦削,皮肤白到近乎透明,唇色却是漂亮的樱粉色。细软的墨发垂落在额前,堪堪遮住眼睑。
卷曲浓密的睫毛如两只脆弱漂亮的翅膀,透着一股破碎的美感。
莫沉淮顿了一下,将外套脱下,披在温白流肩头。
西装上余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味。
“什么事?”莫沉淮垂眸看他。
“你刚才都说了,江渡交给我管。”温白流微微歪着脑袋,眉头挑了一下。
“嗯。”莫沉淮知道温白流不喜欢江渡,毕竟是他这边的孩子,丢给温白流照看的确不占理:“其实江渡很乖巧懂事,你只需要稍稍费心……”
“知道江渡最缺的是什么吗?”打断他的话,温白流反问。
“嗯?”
“他最缺爱。”
生母早逝,生父也很快变成继父,这种经历就是温白流的翻版。
可惜他到死都没享受过亲情,而江渡还来得及。
“嗯。”莫沉淮认同应声。
“你可以主动给他打电话,”温白流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或者发消息。”
“……好。”
闻言,温白流勾起绯色唇角:“我缺的东西其实还挺多,还得多管一个小孩儿。”
莫沉淮语塞,他配合地掏出手机:“以后每个月家用多给一百万,可以吗?”
“两百万。”温白流坐地起价,嫌弃道:“不能再少了!”
莫沉淮:“——三百万。”
温白流的笑容灿烂仿若秋日午后的暖阳,让莫沉淮移不开眼。
……
黑色加长阿斯顿马丁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温白流靠着座位,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
他的银行卡余额已经有六百多万。
资源总是一点点积累,一口气也跑不到罗马。
温白流不会再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只要慢慢等到翅膀长硬,就能过自己想过的自在生活。
十几年的卧薪尝胆,苦心经营都能熬过来,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
温白流坐在靠窗位置,旁边众人目光不自觉地向他撇过来。
白色卫衣牛仔裤增添澄澈干净的少年感,温白流单手撑着脑袋,眼尾上挑,眼角的一颗小泪痣增添一丝魅色。
脸颊圆润,白皙的脸上透出粉嫩光泽,漂亮又俏皮。
帝城大学的学生两极分化严重,除了真材实料的大学霸,还有像温白流这样靠砸钱进来的后门生。
温嵇为了提高温白流的身价,给帝城大学捐了几间实验室,让他进来学了一个现代艺术专业。
听这玄乎的专业名称,就知道是帝城大学为了这波学生特意设立的。
而今天这堂高数课。
让艺术特长生们和普通学生聚在一块,营造出众生平等的假象。
他们虽然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但从衣着容貌气质就能看出鲜明差别。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匆匆写满整面黑板,随后将粉笔往粉笔槽中一丢:“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可以提问。”
第6章 傻得可怜
他的目光看向靠左侧的高材生们,两派学生连座位都是泾渭分明。
高材生们坐左边,艺术生们坐右边。
只是今天来了一位特别吸引人眼球的学生。
这部分内容对于高材生们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全都懒散地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而对于艺术生们,这比天方夜谭还要令人匪夷所思。
差不多全困倦地趴在桌上小憩。
除了温白流。
“那我出个问题吧,谁能回答上来,平时分我给满分。”老师见众生如此懒散,心底积蕴了些些怒意,开口说道:“当然,这个问题左边的学生不能回答。”
“老师,”高材生们心生不满,小声嘀咕:“送分题给他们也答不上来啊。”
老师假装没听见,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公式。
“谁能来解一下这道题目。”
“老师,这题温白流会。”坐在温白流身后的某位学生忽然扯着嗓门儿,大声道。
温白流本来有些困倦,被这一嗓门吼得瞬间清醒。
“温白流?哪位是温白流?”老师的目光朝右边看去。
坐在温白流身边的同学指了指他。
原来是那位长得特别出色的学生,老师的眼睛微微眯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大镜框:“那就请这位温白流同学,来解一下题。”
身边发出一阵阵窸窣偷笑,谁都知道温白流玩得疯,从开学到现在,出现在教室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能解什么题。
在外头解美女衣服扣子倒是肯定相当熟练。
憋笑中带着几分猥、琐,所有人都等着看温白流出糗。
温白流的家世不算顶级,却能进入帝城大学。再看他生活恣意纨绔,随性地好似没啥烦恼,还听说他跟一位顶级有钱的巨佬结婚,实现阶级再跨越。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温白流的结婚对象是谁,但看他时不时更换的限量款轿跑,大伙都能品出些味儿来——传闻应当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