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是我看到的，还是我听到的，没有。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一点，除了魔修。”

　　“魔修是资质不好的人的唯一选择，而道修……”林秋然轻叹一声，“简直就是资质代表天赋这句话最完美的代表。”

　　她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对着荀渊翘了翘嘴角，“荀师弟知道我的父亲吗？”

　　没等荀渊开口，她就自顾自开口说道：“我的父亲曾经是宗门的内门弟子，年轻时候的他出身贫苦最后却进了天衍剑宗，还成为了内门弟子。那时候的他志得意满，立志要成为金丹期的大能。”

　　“可是资质限制了他的修行，他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暴躁，那时候的他几欲疯狂。”

　　“荀师弟，你知道困在一个境界久久不得寸进的滋味吗？你能明白那种明明只是临门一脚，却因为资质的原因怎么都无法突破的感受吗？你知道所有人都渐渐突破筑基甚至金丹，而你只能在炼气期潦倒落寞的酸楚吗？”

　　“和你一同进入宗门的弟子，已是高高在上的金丹期大能，光鲜亮丽。而你却只能站在台下仰望，抚摸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看着对方年轻昂扬的模样不禁思索，当初的他与你到底有什么不同呢？最后竟落得如此差距……”

　　林秋然嗤笑一声，不知道在嘲讽什么。

　　“这就是我父亲的心路历程，后来的他明白了，因为资质不同啊。他与对方同样的勤谨刻苦，却因为资质落得如此差距。”

　　“于是，他顿悟了。”说到“顿悟”这个词时，林秋然脸上又是自嘲的笑容。

　　“曾经他并不是不知道魔修的存在，却仍恪守着道修的那点子坚持，到最后寿元无多，才放下了所有矜持，转身便投入了魔修的怀抱。”

　　她轻笑一声，“他终于成为了他梦想的金丹期大能。”

　　荀渊只是默默地听着，心里颇为复杂。

　　是啊，资质不好的人，除了魔修又能如何呢？的确有人不在乎修为，可说到底，又有谁真的能够忍住长生的诱惑？

　　没有。

　　道修不适合他们，没有一个人的存在能证明资质与天赋无关。

　　同样也没有……荀渊低声呢喃。

　　“可是却留下了我。”林秋然突然轻声低语道，随后便是一声嗤笑，“他去实现了他的愿望，却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林秋然看向荀渊，说道：“荀师弟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

　　她突然俏皮地眨眨眼睛，尽管眼底尽是疲倦与哀伤，“我曾说我是因为不喜战斗才进了外门，其实不是啊。”

　　她叹了口气，“我喜欢战斗，战斗后的酣畅淋漓让我十分享受，我想呆在内门成为精英弟子，为宗门而战斗。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继续呆在内门，成为宗门的精英弟子了。”

　　“因为从头到尾，我修的都是魔修功法。”

　　“我居然一直都是魔修。”

　　荀渊惊了一瞬，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此时正平淡讲述的林秋然已经泪流满面。

　　见对方看过了，林秋然扬了扬嘴角，淡定地向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说过了啊，我的修为全是因为修魔。”

　　“给师弟的那块玉佩就是曾经他戴在我身上的，并且不允许我摘下来，炼气期……真的再合适不过了呢。”

　　她用手掌撑起脸蛋，因为曾经的回忆，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一些，说道：“那时候的我也是内门弟子里不大不小的天才呢。”

　　“曾经我雄心壮志，看出他的苦闷与偏激，所以决心要靠自己来证明，资质并不是天赋的代名词。”

　　“我资质不好，照样可以在道修的路上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她对着荀渊咧了咧嘴角，笑容难看，声音陡然变得哽咽，“可是荀师弟，我失败了啊。”

　　“从头到尾，修炼速度快只是因为我修的魔啊。”

　　“当玉佩掉落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hhh随机掉落的加更！

　　九点还有！

第25章 最后赢家

　　荀渊轻喊一声, “林师姐……”

　　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平复下来，林秋然笑着对荀渊说道：“荀师弟, 我没事的。”

　　“其实到魔修的地方，我反而更自在, 毕竟魔修之间的战斗更加频繁。”

　　“不过明明可以说出魔修无数个好处，却还是舍不得宗门。”林秋然感叹一声，情绪却好了很多。

　　“所以，抱着对宗门的最后一点感情, 我找到了掌门。”

　　荀渊：？

　　这里还有掌门的事情？

　　林秋然眨眨眼睛，“不然我怎么会发展了那么多魔修啊？”

　　“那些人又为什么会信任我……还是因为掌门啊。”

　　“掌门给了我一份名单, 后面还附上了要如何接近他们, 并告诉我怎么让他们相信我。”

　　荀渊微张开嘴巴，看起来颇为惊讶。

　　他确实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掌门的意思。

　　等等，也就是说林师姐其实是掌门的人？！

　　那木师姐……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在掌门的眼皮子底下？

　　林秋然轻笑一声, “好了好了，也没有那么夸张，我本来打算走之后再把名单交出去的。”

　　“那我呢？”荀渊突然开口问道。

　　林秋然沉默了一瞬, 语气低沉，“荀师弟，我不希望你变成他那样。”

　　“炼器阁的那群师兄师姐们在宗门有朋友有子孙, 可以说这里就是他们另一个家。”

　　“所以我做不到让他们离开宗门。”

　　“但是你不一样，你才八岁, 甚至只在宗门呆了两个月，我不希望他的经历在你的身上重现。”

　　荀渊低下头, 手掌微微攥紧, “不, 师姐，我喜欢呆在宗门里。”

　　想到自己的功法，荀渊低声呢喃一句，“而且，未必不能有让道修也突破资质限制的功法。”

　　这或许是他能帮助钱师兄他们的最好方式。

　　他现在也不怨林师姐了，她确实替自己想到了最好的。

　　而且，当初就算自己拒绝，林师姐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只是当时的自己考虑到师父的存在，又觉得魔修这种事情不答应自己一定会被灭口的，才直接答应了下来。

　　听到了荀渊的低声呢喃，林秋然神情复杂地看了荀渊一眼，感叹一声，“荀师弟和当初的我可真是一样啊。”

　　她弯了弯眼睛，“但我不会劝你像我一样放弃，荀师弟，真的希望你能成功。”

　　“即使我已经不再需要了，我也希望那门功法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真期待有天可以看到每位修士都不用被资质束缚，可以自在地选择修魔或者修道。”

　　“……是我让林秋然来找你的。”男人平淡地说，“但我没想到，你也找了方天流。”

　　牧蝉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弟子打扰到师尊的计划了吗？”

　　“那倒没有，那些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人员名单我已经拿到了。”

　　“那小师叔的事情……？”牧蝉玉讪讪地开口问道。

　　男人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吓得牧蝉玉顿时浑身一凛，“我还不至于针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那是林秋然自己的想法。”

　　“好了，等此事结束，宗门里就不会再有魔修了，该改而修魔的弟子也都选择了修魔，剩下的便都可以信任了。”

　　牧蝉玉点点头，“那木韵青呢？那个候选圣女？”

　　男人掏出一块身份玉牌，递给牧蝉玉，说道：“她已经离开了，对了，这是她的身份玉牌。”

　　“荀师弟”林秋然弯了弯眼睛，笑容恢复了一开始的明媚与阳光，“我知道荀师弟最近一直都呆在藏书阁。”

　　说着，她递过了自己的身份玉牌，“诺，这是师姐的。”

　　“第二天我便会离开了，里面的贡献点我也用不上，就送给师弟吧，虽然不算太多，但兑换藏经阁里面的几本秘籍还是够的。”

　　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林秋然又掏出了一个储物袋，递给荀渊，说道：“里面是师姐总结的炼器笔记。”

　　“荀师弟在炼器这方面颇有天赋，若是研究功法的过程中受挫了……”林秋然笑着说道：“炼器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好歹我也曾是炼器峰的弟子，荀师弟这么好的苗子，我当然要替他们提前出手啊。”

　　接过储物袋，荀渊心中的忧伤都冲淡了些许，笑着说道：“谢谢林师姐。”

　　一时间，相顾无言。

　　林秋然仍在笑着，只是眼底满是离别的忧伤，揉了揉荀渊的脑袋，声音微微哽咽，“对了，还没有和荀师弟说一声抱歉。”

　　“师姐不该擅作主张。”

　　“荀师弟，对不起。”

　　荀渊抽了抽鼻子，心头酸楚，“没事的，林师姐。”

　　林秋然笑着说道：“那，荀师弟，再见了。”

　　荀渊抹了抹眼睛，笑着说道：“林师姐再见。”

　　情绪有些低沉地走出了房门，荀渊埋头走到了牧蝉玉身边，说道：“牧师兄。”

　　“……和林师妹告别了吗？”牧蝉玉在心底叹了口气，语调柔和，开口问道。

　　荀渊点点头，“已经告别了，林师姐第二天便要离开。”

　　声音闷闷地，荀渊继续开口道：“林师姐不可以继续呆在宗门吗？不是内门弟子，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

　　牧蝉玉揉了揉荀渊的脑袋，“不可以啊。”

　　“林师妹恐怕也不甘心一直呆在外门吧。”

　　“而且，这件事情过后，宗门就不会再有魔修了。”

　　荀渊沉默了一瞬，“是因为魔修和宗门之间的摩擦在加剧吗？”

　　牧蝉玉心情复杂地拍拍他的脑袋，“荀师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们呢。”

　　“荀师弟，你们只要安安稳稳地在后方成长就好了。”

　　荀渊下意识地揪住对方的衣角，“真的要打起来吗？不能不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