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车子来了,是辆破破烂烂的国产奇瑞□□,这还是高利岱用他的人脉喊来帮忙的。
阚羽转头看向高利岱,眼神不言而喻。
你管这叫你用尽了人脉叫来帮我搬家的车子?
高利岱摸着头讪笑,厚颜无耻地说:“车虽然破了点但是能用啊……”
奇瑞□□驾驶座上是个面容严肃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脸上褶子有点多,皮肤并不算白,有种干练的感觉。摇下车窗后,打量着阚羽,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审视。
阚羽一瞬间捕捉到,正要与之对视探个究竟,高利岱向前一步,似乎无意地挡住了驾驶座男人的视线,很熟悉的口吻喊着他:“老廖快点把后备箱打开,我老大要把行李放进去。”
老廖慢慢地收回视线,回着:“打开了小……小子……”最后的称呼竟然有点怪怪的。
“那你要帮我把老大的行李放进去啊!你平时也是拉客的,怎么这会这么不上道?”
阚羽在高利岱身后,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半晌了,只听见老廖说:“你又不给钱,算什么客人,而且还耽误了我拉客的时间。”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那么计较啊。”高利岱随即转过身,对阚羽说:“老大这车平时就是拉客的,你别嫌它破呀,来我来帮你搬行李。”
其实就是辆黑车拉客的意思,阚羽也见过不少。
阚羽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轻轻推开高利岱,自己亲自动手老老实实地往上面搬东西,见到阚羽快搬完东西准备上车,高利岱还是忍不住说:“老大你真就这么走了?不留几句话?”
阚羽正想说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有的,我这还有东西没给他呢。”说着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信封。
“这可是我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啊。”阚羽拿着那封厚度不小的信封感叹着,很是珍惜的口吻。
高利岱瞥了一眼,见阚羽还在搬行李,十分上道地自动请缨:“老大我跑得快,干脆我帮你去送信吧。”
阚羽倒是不介意,直接将信递给他。高利岱接过信封一溜烟地往别墅里面跑,瞬间没影了。
阚羽感慨,这小子还真是干游击的料。
果然,阚余年已经倚在门边,抱臂看着别墅大门外,伫立成一道等待已久的石头,他似乎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琥珀眸子里有着道不明的落寞,直到看到高利岱的身影时,眼神有些松动。
“你怎么……”见来者是高利岱,阚余年微蹙眉。
高利岱对着他嘿嘿一笑,赶紧掏出那封信递给他,语有所指地说:“这是老大给你的信。”他又赶紧加了句:“他可是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阚余年摸到信封,感受到信封的厚度,再听到高利岱的话语,琥珀眸里瞬间闪现了光芒,宛如繁星闪烁,神采四溢,让高利岱都不由一怔。
“是他让你给我的?”阚余年低声问,见高利岱点头,又问:“那他为什么不亲手给我?”
高利岱当然不会说阚羽正忙着搬行李,十分上道地说:“他不好意思过来,毕竟有些事情面对面的话就会容易不好说出来了。”
高利岱好歹也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几年,是个人精,在大厅的时候就看出了阚余年对阚羽离开的不舍,虽然不知道阚余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是他觉得即使阚羽说他们不是亲兄弟,但是能跟阚余年搞好关系还是比较好,这封信能缓解两人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阚余年没说话,只是手握着信封,睫毛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平静地交待了一句:“那告诉他我有空会去看他。”
高利岱应了,见跑腿的任务完成,赶紧跑出去跟阚羽汇合去了。
阚余年用指腹摩挲着信封,许久,老管家见餐桌上的餐点没有被动过,再看向已经静静站立不知多长时间的阚余年,说:“大少,你不吃了吗?”
阚余年似乎被惊醒,摇头,手里想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贴在胸口处,急忙地转身往楼上走去。老管家见状有些疑惑,问:“大少你今天不去公司了吗?”
阚余年头也不回地回着:“不去了。”还下了一道命令,“今早谁都不能打扰我。”
老管家感到奇怪,今早阚羽搬出去他刚刚才知道的,他觉得阚余年可能会有点伤心,但没想到刚刚却见到阚余年有些雀跃地上了楼,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少很少有如此匆忙的时候啊。
高利岱跟阚羽坐在车后座,他想起刚才送的那封信的厚度,笑嘻嘻地调侃着阚羽:“老大你今早出来还那么冷漠地跟阚余年说话,但是却偷偷写了那么厚的信。”他指尖比了个三厘米的厚度,坏笑着:“这么厚得写了整个通宵吧?老大你可以啊。”
怎知阚羽却面色疑惑地看他,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写什么?又不是支票为什么要写?”
高利岱脸上的笑容僵了,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那……那不是你写的信吗?”
“谁说那是我写的信。”阚羽道出真相,“那是人民币啊。”
“你给人家送人民币?”
“那是我借住在那里的伙食和住宿费。”阚羽一脸正经,还有理有据,“我按照相关的酒店价格来算的,算了一晚上的帐,绝对不会算错。”
高利岱:“……”
阚羽还说:“毕竟我们断绝了关系不能占别人便宜,我特地预支了工资还给他的,还用了信封包着这样显得比较正式,他收到应该很开心吧?”
对上阚羽那漂亮而真诚的眼睛,高利岱无语,终究不敢说出实话,说:“……大概吧……”
*
阚余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后,果然看到了红红绿绿的一叠钞票,里面有零有整,还有毛票,叠得整整齐齐,颇费心思……
这……
他努力找了找,还是一张纸条都没有,只有一叠毛票。
直至傍晚,见阚余年一直没下楼,老管家因担心阚余年出了事情,这才敢上楼敲开阚余年的门,却发现门没锁。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一片,阳台的风撩起一阵阵的白色纱帘,在他差点以为阚余年不在屋内时,这才留意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
“大少?”老管家试探地喊了一声。
许久见没有回应,老管家有些担心要上前时,那抹身影突然站起来,语气不明地吩咐着:“管家你先出去吧。”
老管家一怔,但听这语气他也不敢再多说,只好关上门,正要出去时,阚余年再次出声了,语气很是缥缈。
“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办啊……”
老管家的动作停下,看向阚余年的眼神里有着怜惜,轻声说:“大少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去接近他。”
“可是……他好像谁都很容易接近他……却又很难走进他心里……”
老管家虽然不明白阚余年说的是谁,但他真心疼爱这个少爷,既然是少爷喜欢的,他也会全力支持。
“那就投其所好,正因为难走进他心里所以大少不是还有机会吗?”
“可是……”他一瞬间有些迷茫。
“只要少爷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那就去追,不要去管别人的眼光。人生一世,减少遗憾。”
这话令阚余年终于有所动作,手里还紧抓着那叠毛票,他低头看着,唇角微勾,晚风吹动他的发丝,落在墙上的剪影摇动,如梦似幻,他眼神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毛票重新装回信封中,郑重其事地将信封贴在心口处,思考了许久,这才做了最后的决定。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阚余年微微笑,将信封郑重地放在枕头底下。
如果你不喜欢欠我的债,那就换我来欠你的债好了。
第27章 这小傻子
工地艳阳高照, 高脚架四处可见,工人们正背朝太阳脸朝土地筛沙子搅和水泥。
这里靠近商业中心,刚被征收来开发一个新的居民区, 这里已经动工好几个月了。
无论哪个世界, 房地产永远都是充满市场的,即使是在原书也不例外。
原书中阚家是酒店发家, 全国多个连锁酒店,但近几年酒店渐渐开始没落,但房地产却越发前景可观。阚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眼光投向了房地产开发, 还没等他开始动作,身子就先熬不住去世了。于是原书里主角受阚余年身为阚家继承人便带着家族产业开始转型投向房地产。
但阚家已经没落,从阚羽与凡俊朔联姻就知道他们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风光。要踏足房地产这块肥肉,在房地产房门就要找个引路人。当时原书里的主角受阚余年就找到了阎冰焰,即使他知道阎冰焰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但是为了家族的生意, 还是与阎冰焰来往。原书里甚至阚余年知道了阎冰焰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心思, 但迫于家族事业, 他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跟阎冰焰打交道。
阎冰焰出身成谜,从小就过着自力更生的生活,为人狠厉, 野心勃勃。年少时甚至还成为阚家的司机,为阚家服务。那时阚老爷子看中了他的这股野心, 虽没有帮助过他,但是无意中给过他不少机会。于是阎冰焰目光独到地投身了房地产,白手起家, 一步步到达了现在的地位。
只是阚老爷子怎么也想不到的就是,原书里阎冰焰在阚家时却看上了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阚余年, 甚至为了得到阚余年,暗中计划了一系列整垮阚家的手脚,这一切都为后来主角受和主角攻的爱恨交织的剧情埋下了伏笔……
原本,剧情是该这样的……
艳阳下,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背心,贴在身上勾画出身材的曲线,并不单薄的身板,配上怎么也晒不黑的白皙肤色,赫然成为工地上一道注目的风景。
他拎起一个超大的2L矿泉水瓶,仰头就往嘴里灌水,“咕咚咕咚”地饮水声,喉结一动一动,时不时还有几滴水从下巴顺着修长的脖颈落在精致的锁骨上。
一侧戴着施工帽的人抬着头愣愣地看着他,他喝了个尽兴后,拿起背心一角抹了一下嘴巴,意识到旁边人的目光,蹙眉,伸脚踹了他一脚。
“高利岱你怎么又偷懒了?”
高利岱脸上立即堆着笑,没有躲开这一脚,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晃神不存在,说:“我没有偷懒,铁人也需要休息的啊。我刚才不是给老大你递水了?这太阳太烈了,你也别老在底下晒啊。”
“有些活总要干完的。”
高利岱不满,看着工地上那些工人,低声说:“他们是欺负老大你新来的,专门把这些累活给你干,目的就是想要你快点离开,别以为我不知道。”
阚羽刚来到工地时,白嫩漂亮的样子根本让工人不相信他是来干活的,即使高大海说了他是新来的工人,但这群工人心里自然不这么认为,觉得阚羽可能是上面派来的公子哥来体验生活而已。
所以阚羽即使来了一段时间,依然被这群人若有似无地孤立着,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往往看到他就散了,面对他时也是冷淡客气得很,言语里隐隐有些瞧不起的意味。甚至高大海也烦恼着该给阚羽干些什么工作,一直都没定下来,于是阚羽就是哪里有空缺就去补空缺,导致他现在都是干累活。
阚羽也环视了一圈,一些偷偷观察他的人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即移开,他也假装不知道,喝着水,淡淡地说:“你别跟他们吵架,我们要跟他们搞好关系的。”
高利岱嗤之以鼻,嘴里说着:“跟他们搞好关系那还不容易……重点是要跟管工地的猫哥搞好关系才是真的……”
阚羽对此无语,不过高利岱说的也没错,高利岱虽然极其不靠谱,但是那张嘴却极其能说,插科打诨很是有一套,在工地偷懒都偷得猫哥对他没意见。
“你别老偷懒,偶尔耍点小聪明是可以,但是这样长久下去是不行的。这个社会不努力工作靠小聪明怎么能往上爬?”阚羽放下水瓶,转身出去,命令高利岱跟上。
高利岱不敢违抗阚羽的命令,只好耷拉着头跟着阚羽出去筛沙子。
“别偷懒啊你,你这沙子筛得有气无力的,都没筛过去多少。”阚羽对高利岱指指点点。
高利岱只好用力一点,看着一侧挥汗如雨的阚羽,好看立体的侧脸,即使干着累活也全神贯注,他不禁好奇:“老大难道你不觉得累吗?你以前可是少爷吧?”
“累啊。”阚羽淡淡地回着,手里动作不断,“可是我现在不是了,累的话喊出来就有用吗?”
“呃……”高利岱纠结了,但还是劝着阚羽,“老大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累啊……凭借你的样貌完全没必要干工地这么糟蹋,你可以去做模特呀光站在那吹空调就月入十几万了,何必这么辛苦呢。”
阚羽面色不改,拿着铲子的手挥舞不停,青筋显现,汗水顺着隐隐的肌肉而流下,“工地的活儿也能锻炼自己,我现在太弱了。更何况赚钱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说着说着,他开始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现在嫌弃动着赚钱累要站着赚钱,万一以后觉得站着赚钱累要躺着赚钱怎么办?”
高利岱一怔,没想到阚羽居然举一反三,转脸就对上了阚羽教育他的眼神。
“你不要总想走捷径,任何自甘堕落就是从不断降低底线开始的。”阚羽严肃地教育着这个不思进取的小弟。
高利岱嘟囔着反驳:“你就算想躺着赚钱也要看那些人愿不愿意啊……”
阚羽警觉:“哪些人?”
高利岱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解释着:“我是说我想躺着赚钱也要有人肯愿意啊!”
阚羽望着高利岱,目光里有探寻,总觉得高利岱有些古怪,怎么突然就劝自己别干这活了。
“再说,做模特我也不会怎么做?”
“怎么会?老大你以前不是拍过吗?”高利岱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拍过?”阚羽盯着他,“你以前是个催债的,应该跟我没有多少交涉吧?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做过模特?”
高利岱咳嗽几声,见阚羽依旧盯着自己,只好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我们催债的也要知己知彼,我自然也是知道老大你的一些事情啦……”
阚羽用着狐疑的眼神看他,高利岱却出乎意料地干活勤快,顶着阚羽的眼神卖力地工作。
“吴总你怎么亲自来了工地都不告诉我们一声?高大哥知道你们来了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吧?”不远处传来工地头头猫哥的声音。
“今儿有空就来看看,没必要喊他来了我们就来看看而已……对了这位是阎总,最近跟我公司有项目来往也有兴趣来看看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