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帮搽香的手劲儿跟女人没法比,夏允风像个玩具似的被迟野摆弄,奶味儿飘的到处都是。
“你弄我眼睛里了!”夏允风闭着眼叫唤。
“怎么那么事儿。”迟野把眼睛那块抹抹开,忍不住开始叨叨,“涂这个就能变白了?乡巴佬变城里人了?”
夏允风往后一躲一躲的,说:“这话跟你妈说。”
“那是我妈不是你妈?”迟野抹好了,把宝宝霜放回架子上。
夏允风没接他话,虽然嘴里喊了妈,情感上也认了,但心里总还是别别扭扭。
迟野把人原样抱回去,前几天被退还的书放到床头柜,迟野敲着书壳告诉夏允风:“我给你勾了题,今天做了,晚上回来我检查。”
夏允风被布置作业了还挺高兴,那天还书是气着了冲动,事后没少后悔。他把书抱到腿上,爱惜的在封面上摸了摸。
迟野真得走了,再不走要迟到,凌美娟都敲门让他快点儿。
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夏允风看迟野坐床尾穿袜子,然后背起了书包。
“我走了,你安生点,别给妈添麻烦。能放的就放着,晚上回来我给你弄。”
夏允风眼睛垂着不看他,像是不大情愿的样子:“知道了。”
说完又把头抬起来,眉心轻轻拧着:“你快走吧,吵人。”
冲着这一句,走到门口的人又折回来,非得在夏允风脑袋上呼噜一把才罢休。
迟野好像懂了迟建国每次撸他的心情,手感还挺好。
“走了,要乖。”
这次是真走了,夏允风侧着微红的耳朵听迟野跟凌美娟说“拜拜”。
·
迟野今天还有件事要做,下午最后一节课没上,直接就走了。
方锐抓着他:“去哪?”
迟野说:“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朋友。”
附中比补习班放学晚,迟野赶着时间过去,那边还没下课。
补习班不像学校管制的严,校园都是开放的,这个点里面有不少等着接孩子的家长在乱晃。
迟野上五楼找到夏允风的教室,在窗户外面看了会儿。教室坐的很满,空着的位子是谁的一眼就瞧出来。
夏允风抽屉里还放着书,很好认,天天能在家里看到。桌面上零零散散铺着很多东西,书、卷子、还有笔,这些都是旁边男生的。男生还把脚踩在夏允风凳子腿的横杠上,一抖一抖的。
迟野前后看了一眼就转过去了,趴在窗沿上等下课。
窗户边的学生早看见他了,有几个小姑娘还一直盯着他瞅,迟野的长相很讨女孩喜欢,他今天穿着个纯白色T,趴着的时候肩胛骨顶起来好看的要命。
下课铃响了,迟野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老师还在说,看样子是要拖会堂。
隔壁陆陆续续有学生放学,经过时都要看看迟野。补习班年级和班级都是打乱的,文化课和兴趣班也混在一起,里头有附中的学生,迟野还碰见几个眼熟的,以前一起打过球。
迟野在附中挺有名的,长得好看成绩好的男生总招人惦记。
有女生捂着嘴说小话:“那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超酷的学长!!!”
迟野听见了也没抬头,按着手机站到教室门边。又等了几分钟下课了,学生们吵起来,迟野把手机揣兜里。
吴老师夹着书出来,问迟野:“附中放学了?你在这干嘛呢?”
吴老师认得迟野,人就是附中出来的,高二迟野参加竞赛的时候就是吴老师带的班。
迟野笑嘻嘻的说:“吴老师好!我弟也在您这儿补课,今天请了假,我帮他拿几本书回去。”
吴老师有点惊讶的看着他:“请假?夏允风是你弟弟?”
迟野点了头。
吴老师年纪轻,跟学生关系很好,那年竞赛结束还一起约着吃饭唱K,和迟野很熟了。
她不记得迟野还有个弟,问道:“亲的啊?”
迟野没正面回答,只是笑:“那不能是表的。”
吴老师还是吃惊,但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迟野:“高三了,别放松。”
迟野答应着:“一定。”
俩人门口道了别,迟野转头进了教室。
收拾书包的学生都在看他,眼见着迟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到夏允风位子上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没表情了。
同座那男生吊儿郎当的边收书边晃腿,摇头晃脑的哼着歌。
迟野看了眼夏允风的桌子,一句话没说,抬手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扫走了。
文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周围人傻了眼,同桌男生更是,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站起来,脸色很难看的瞪着迟野:“你谁?”
迟野看着他,慢慢转动着眼珠看了看旁边几个男生。
夏允风那种吓唬人的方法应该很管用,照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要是知道谁耍了他肯定早动手了,没动手是因为欺负他的人很多,他不知道是哪一个。
迟野闷着吐出一口气,他沉着脸的时候真的非常凶,气势都积蓄在骨子里,不用刻意摆都很有威慑力。
几个男生被迟野看的发毛,十五岁的小屁孩不经吓,心虚的表情已经把他们出卖了。
“没事儿,我今天就是来认认人。”
迟野踢开面前的凳子,两手分别拍在前后桌上,把同座的男生围困在自己的手臂之间。他微躬下身体,目露凶光,似一匹蓄势待发要撕咬猎物的野狼:“夏允风不好惹,他哥更不好惹。”
质感偏冷的声音里夹带着森寒利刃,迟野紧盯着男生的眼睛确认道:“记住了?”
第15章
“今年第8号台风‘莎莉’将于17日晚间沿海登录,请广大市民做好防护……”
迟野站在沙发后头边喝水边听新闻,迟建国伸手换了个台,看起了无聊的肥皂剧。
换平时迟野转身就走了,但今天没有,陪着看了会儿。
琼州岛的夏天总要刮那么几次台风,这是迟建国一年里最忙的时候。别人都关好门窗躲家里,迟建国要往外跑。
迟野小时候特怕下雨,下雨不仅天阴爱打雷,而且爸爸不在家。那年老迟还和小迟相依为命,台风过境的日子迟野就一个人被放在公安局值班室,谁有空就照顾他一会儿,大家都忙的时候很久没人管他也就这么过来了。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台风和没人要是画了等号的,所以迟野又怕又讨厌。
长大一点后懂事了,迟野也能理解迟建国的工作。小时候会因为台风天没人陪哭的撕心裂肺,后来明白哭也没有用,一个人在家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桌上放了盒坚果,迟建国边看边剥,跟迟野说:“我跟你妈要忙了,能管好弟弟?”
迟野现在对夏允风的抵触情绪没那么严重了,而且他再混也知道迟建国是要去干正事的,怎么着都不能再给亲爹添堵。
“能。”迟野说。
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复让迟建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说:“别整天给弟弟定外卖,没营养,台风天人外卖员也不容易。”
“不订,我做饭。”迟野说,“你们把菜买好。”
迟建国挺满意,评价道:“像个哥哥了。”坚果仁剥了一小盘出来,他朝后给迟野,“别让老爸担心。”
迟野抓了一点放手里吃,“嗯”了声。
夏允风在家休养几天,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他刚洗好澡,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沙发那俩人,顿了一下也过去了。
他跟迟建国似乎要比凌美娟亲,过去直接坐在迟建国旁边,跟着一起看电视。
迟野晃晃手里的盘子,问:“吃么?”
夏允风对城里的一切零食都保持很大的兴趣,扭着身子抓了一把,一点都不含蓄。
盘子都快给他抓空了,迟野好无语:“你怎么能这么馋?”
迟建国笑他俩,接着剥坚果:“小风想吃多少吃多少,叔给你剥。”
迟野绕到前面,坐夏允风边上,嘴里还是很嫌弃:“他长手不会自己剥啊。”
说归说,迟野也拿了点坚果开始剥,剥了自己也不吃,全放在一边。
夏允风对迟野说他都免疫了,手里吃空了就接着拿盘子里的,果仁堆小山似的一会儿一小堆,夏允风光吃不动手,有人给剥壳就是舒服。
凌美娟从屋里出来看见这场面头都大了,怪迟建国道:“这东西上火,咋给他吃那么多。”
迟建国惯孩子:“没事儿,小风爱吃。”
迟野拍拍手上的果屑,把夏允风提溜起来:“行了别吃了,回屋学习去。”
夏允风也吃够了,跟着一块走了。
最近俩人关系明显缓和很多,没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也挺久没吵架冷战了,家里的气氛都跟着好了不少,慢慢有个家的样子。
礼拜一该上学了,夏允风跟迟野一起出门。
学自行车是因为上学路不方便又不想碰见迟野,现在俩人和好了,夏允风心安理得的蹭他后座。
以前坐人车都尽量避着不挨着,扶只扶车坐垫,现在有点不一样,夏允风刚坐上就拽住了迟野的衣服。
迟野老觉得有什么东西挣着他,低头看见夏允风的爪子,不满道:“轻点拽,衣服都皱了。”
“哦。”夏允风松了点劲。
半路遇到方锐,有阵子没见了,方锐贼热情:“小弟!好久不见!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夏允风不知道迟野有没有告诉方锐他生的什么病,但看方锐的口气应该是不知道。他点点头:“都好了。”
方锐嘻嘻哈哈两句就转头跟迟野说话去了,问道:“看新闻没?马上又要来台风了。”
迟野说看了,有点烦。
“你不行来我家待几天?”方锐知道他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出这种邀请。
迟野摇摇头,肩膀朝后轻轻动了一下:“还有个小的。”
“嗐。”方锐看着夏允风,“小弟一起来呗。”
夏允风不知道台风天什么样,山里只刮山风,但看大家的反应对这个还挺重视。
迟野回了句“再说吧”。
他这个“再说”就是委婉的拒绝,方锐听的明白,以前没夏允风的时候迟野也没怎么在台风天上他家住过,没人管也不来,怕人嫌他似的。
补习班门口把夏允风放下来,往常掉头就走的小孩今天跟迟野说了再见。
方锐都愣了,说:“你弟生个病把脑子生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