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廉故意嗅了嗅,“好大的醋味啊,这么在意我以前带了人去?”
莫凡冷酷道:“你想多了,你带谁去都与我无关。”
司昭廉心情愉悦,耐心解释道:“我没有带人来过,是真的。以前我交往的人都是细胳膊细腿儿的,他们不喜欢这种极限运动。之前给你说你是第一个和我一起跳的人,也是真话。”
“从小就喜欢极限运动,学跳伞之前缠着爸妈带我学冲浪,后来又找教练训练跳伞。”司昭廉说话不紧不慢的,嗓音低磁,有一种娓娓道来的舒适感,“首跳是我自己跳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张。那会儿人小胆大,教练说跟我一起被我拒绝了, 结果跳伞的时候还发生点意外,挺吓人的。”
“这么危险?”莫凡被吸引了注意力,“发生什么了?”
“降落伞出了问题,检查时都好好的,结果打开降落伞时卡住了,虽然知道有备用设备,但还是挺害怕的。毕竟是我第一次跳,会去想万一备用设备也出了问题怎么办,那会儿才十七,是真的怕了。”
备用降落伞和主降落伞不一样,它是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后,检测到主降落伞没有打开才会自动弹出来。
在等待备用降落伞打开的过程确实是很煎熬的,特别是对于首次跳伞的人来说。
莫凡听完后嗤笑道:“让你嘚瑟,活该。”
“所以照片上我笑得那么灿烂,一个是兴奋的,还有一个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司昭廉看了一眼莫凡手里快烧完的烟,“给我一口。”
莫凡从兜里掏出烟盒。
“不是那个,”司昭廉说,“要你手里的。”
“……”莫凡提醒, “这是我抽过的。”
“对啊,就是要你抽过的。”司昭廉问,“我就抽一口,莫哥不会这么小气吧?“
莫凡睨了他一眼,把烟递到他嘴边,“总想用别人用过的,没出息。”
司昭廉就着莫凡的手吸了口烟,“莫哥后面可没被人用过, 是我赚到了。”
“你想死是不是?”莫凡收回手,“得意什么?早晚你也会被我用的。”
司昭廉勾唇一笑。
莫凡想到自己现在还打不过他就颇为烦躁,将最后两口烟吸完,扔进烟盒里,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单手撑在窗沿上,“现在去哪儿?”
“吃饭。”
上午他们从莫凡家出发时就已经是十一点过来了,又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午餐是在服务区吃的。
矜贵的莫少还一顿阴阳数落,好歹也是求他出来,服务区的便餐就打发了?
那会儿赶路,在高速上也没办法弄来法国大餐、人参鲍鱼之类的,正好在晚上填补。
司昭廉本身是一个喜欢浪漫的人,也喜欢给人制造浪漫。
他们开车回了A市,司昭廉带莫凡去了一家空中花园餐厅, 是一家俄罗斯餐厅,豪气的包场,几十层楼高的平台上,夜幕降临,可以俯瞰错落的霓虹夜景, 钢琴和小提琴伴奏,悠扬的曲调缠绵温柔。
桌上的烛光随风而动,服务生替他们倒上提前醒好的红酒。
莫凡性格是爱玩的,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没什么新鲜劲儿,倒是环境挺如意的,平时他爱热闹, 但这会儿觉得两个人待着安静点更好。
土豆是俄罗斯经典的菜系,那边人爱吃土豆,变着法做出新奇高端的样子。
“尝尝这个,”司昭廉让服务生把芝士土豆放在莫凡面前,“他们家的味道做得特别好,土豆泥加上培根蟹柳,口感绵密软糯,我很喜欢。”
莫少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尝了一口, 浓郁的土豆香气沁入味蕾,确实很不错,“还行。”
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少,但这是莫凡第一次发现司昭廉喜欢吃土豆,他单独给自己点了一份芝士土豆, 吃得干干净净,还有其他土豆的食物,司昭廉都吃得很香。
“为什么你们俄罗斯人这么喜欢吃土豆?”莫凡好奇地问。
司昭廉用纸巾擦了擦嘴,喝了口红酒,“纠正一点,我是中国人,我的国籍是中国。”
他的混血感很强,深邃的眉眼,立体的五官,光从外表看是活脱脱的外国人。
莫凡切着盘子里的羊肉,优雅矜贵,“行行行,知道你是中国人。”
“俄罗斯那边的气候和土壤都适合土豆生长,土豆便宜产量又多,类似咱们中国的大米一样,是主食。”司昭廉说,“对我来说谈不上多喜欢,是吃习惯了,如果很久不吃就很想念。”
“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为什么想着突然回来?”莫凡问。
他们认识有一段日子了,这是莫凡第一次聊起司昭廉的生活,每次见面说话都是剑拔弩张、滴水不漏的,很少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聊天。
司昭廉喝着红菜汤,给莫凡夹菜,“也不是突然想回来,我是在中国出生的,也是在中国上的幼儿园和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才跟父母去了俄罗斯,对我来说中国才是我的根。”
说到这,他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小时候我家对我进行的是三语教育,妈妈和我说中文,爸爸和我说俄语, 奶奶和我说英文,导致我三岁快上幼儿园了才开始说话。”
红菜汤是俄罗斯经典的菜品, 用红菜煮的,汤汁是鲜艳的血浆色,吃在嘴里酸甜可口的,缓解了羊肉微微的膻味。
莫凡用勺一口一口地喝着,嘴唇染得湿润绯红,心情不错,揶揄道:“开口说话真是难为你了。”
司昭廉见他脸上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当初回来也是为了离我爸妈远一点,他们天天管着我,时不时给我几个项目,让我出去玩儿的时间都没有了。”
莫凡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挺好,现在在中国可以玩儿个痛快了。”
“但是挺奇怪,”司昭廉把切好的牛排递给莫凡,将他面前那份没用过的换过来,“以前不想让人管,可现在挺想被人管着的。”
莫凡用力地插起一块牛肉,肉质鲜嫩,挤压时从纹理里溢出了血丝,讥讽道:“你是犯贱吗?不过也能理解,你交往了这么多任男朋友,看来确实是想被人管着的。”
“那不一样。”
司昭廉顺着牛肉肌理切着牛排,动作优雅有力,刀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的那些前男友从来没有管过我,我不需要别人管着就能做好男朋友的身份,也不想让他们管着。”
莫凡冷漠道:“那你说个屁。”
司昭廉露出一个笑,“你对我那些条条框框的要求不就是管我?虽然不太习惯,但确实是挺新奇的。”
“你搞清楚,是你找我做一对一的,”莫凡擦了擦嘴,“谁的一对一还能找别人?这不是管你,是对固定关系基本的尊重。”
他不耐烦地砸嘴,喝了口酒,“你到底懂不懂一对一的意思?还要我教?”
“懂。”司昭廉难得没有弯弯绕绕,打了一记直球,“那就是我喜欢被你这些条条框框管着,也喜欢这样固定稳定的关系,莫哥你又懂吗?”
莫凡嚼着嘴里的肉,晚风吹起几缕额间的发丝,抬眸与司昭廉明亮通透的眼睛对视。
纯净干净的钢琴音与小提琴融合的曲调相辅相成,完美悠扬。
桌上的烛火摇曳,晚风里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二人的目光交汇,将彼此眼中的情绪看个分明。
莫凡咽下最后一口牛肉,嘴里有着淡淡的腥味,用红酒压下,再用纸巾擦去嘴角的湿润感,才慢慢开口。
“懂是懂,但你对固定关系的新鲜期是多久?”
“三个月?”
第64章 【相处】
“叩叩叩——”
莫凡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走进来将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桌上,汇报了一些工作,给莫凡倒了一杯咖啡才转身出去。
莫凡保持低头看文件的姿势未动,咖啡散发热气,香味飘出,醇厚浓香。
半晌,他签了字合上文件,拿过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立马充满口腔。
咖啡味很浓,苦涩中有一丝醇厚的甘甜回味,但是咖啡豆没有磨得很细就匆匆把粉弄来冲泡,口感有些粗糙,没有那么丝滑。
莫凡想起今早司昭廉给他泡的那杯咖啡,还在床上的时候就听到咖啡机的动静,从床上爬起来出去一看,男人顶着满是抓痕、吻痕的上半身在桌前捣鼓咖啡机。
咖啡豆散落在桌上,司昭廉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在咖啡机上随便点了两下,热腾腾的咖啡填满杯子。
他的身材向来完美,宽肩窄腰,腹肌和胸肌紧实匀称,两条深深的人鱼线没入丛林,这样大早上的视觉盛宴立在眼前,哪怕是昨晚在床上翻云覆雨一晚上,莫凡还是有点儿受不住这样直白的攻击,更别说上面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
司昭廉端着咖啡一转身就看到了莫凡,金发凌乱,身上带着没睡醒的懒劲儿,笑容温柔,“早啊,莫哥,你的咖啡。”
明明都是咖啡机,若是论功能或者牌子,办公室的咖啡机更好一些,但是泡出来的咖啡却没有司昭廉的香醇顺口。
莫凡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桌上没碰,再次低头看文件却看不进去了。
司昭廉这个名字像是一把开启回忆的钥匙,没想起就算了,一旦想起就不可控地想起更多。
距离他们上次约会已经过去一周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是在场面上淬炼过的人精,很多话不需要直接点破就心知肚明。
莫凡不是看不出来司昭廉对他的纠缠代表什么,以及张口闭口的“固定关系”。
他的态度也很直白,那句三个月新鲜感的反问将自己的质疑摆在了明面上。
司昭廉不是傻子,显然听懂了,只说了一句“别看以前,看以后”,把球轻飘飘地抛回来
那之后司昭廉对他的纠缠程度更变本加厉,不打招呼就登门入室,知道他下班时间直接在公司门口堵他,接他去拳击馆练拳。
有时候还会提着自己做的饭上公司,不巧遇到莫凡在开会的情况,就这么在会议室门口等着,也不让助理通报。
会议结束后,莫凡和一众员工走出来,所有人都看到宏朝的老板带着饭盒在门口等人,看到为首的老板后,打了一个招呼,露出英俊又灿烂的笑,“嗐,莫哥,中午了,我来给你送饭。”
整层楼的几百个员工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和八卦的兴奋。
莫凡没想到司昭廉天天来接他下班还不够,这会儿他妈的直接上楼送饭了。
他面无表情地往办公室走,司昭廉跟在后面,关上门莫凡就暴露出本性,没有人前的冷酷总裁范儿,拎着司昭廉的领子,恼怒道:“你干什么?”
“我的目的还不够明显吗?”司昭廉把饭盒提起来晃了晃,“给你送饭,我亲手做的。”
从那天起,司昭廉时不时就会来给他送饭,他的性格随和又会处关系,没几天就和前台混熟了,也和莫凡的助理搞好了关系,已经到了不用预约就能上楼的地步了。
莫凡嘴上嫌弃,每次都说不准再让前台把人放上来,但也没有确切落实。
司昭廉总有各种手段让自己进入莫凡的生活,死缠烂打也好,讨好倒贴也罢。
有些事情二人已经心照不宣,既然要做,那肯定得拿出态度,做到最好。
莫凡合上文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司昭廉送饭的时间比较有规律,隔一天送一次,平时十一点半就来了,今天了到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莫凡拿起手机看了看,某人的对话框安静如鸡,也没有说发个消息解释一下的意思。
他脸色不善,把手机扔桌上,又翻开另一个文件看了好半天,抬头看时间才过了三分钟。
“……”莫凡觉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疯了才会在这守着时间,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短短几分钟像是度日如年,终于熬到十二点,莫凡把文件一合,沉着脸准备去出去吃饭。
这时候办公室门被推开,司昭廉一如往常地提着饭盒走进来,见莫凡要出去,问道:“你有事要办?”
“对。”莫凡冷漠道,“我要去吃饭。”
“我这不是给你送来了吗?”司昭廉亲昵地搂上莫凡的肩,“抱歉,今天烧菜的时候开了一个会议,忘记时间烧煳了只好重做,所以现在才来。”
莫凡脸色稍霁,坐在沙发上,看着司昭廉一一打开食盒,一片红肿的指尖吸引了莫凡的视线。
“你这是怎么回事?”莫凡握住司昭廉的手,蹙眉问道。
那块地方通红,应该是烫伤,表面上的皮肤有些变皱,看起来有点严重。